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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斑驳的徽章     不朽王庭txt下载     不朽王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 无关紧要

    感觉太屈辱了,16岁活跃于帝都各大小晚宴沙龙,接受也拒绝过无数英俊骑士送来的鲜花与情诗,当然也受到过更多贵族或见光或见不得光的各种觊觎图谋,其中最有趣的一次,一位年轻骑士在等待了足足有一个月以后,终于获得与露茜娅单独聊天的机会,可就在当天晚上,一位衣裳华丽的子爵大人因酗酒而冲动闯进了露茜娅的庄园,导致年轻骑士与子爵大人,也恰好正是骑士的父亲在那段时期成为帝都贵族茶后最大的揶揄谈资,所以可以说,要不是戴安娜女王,踏入帝国上流社会的第一交际花露茜娅恐怕5年前就死了,而这其实也变相的意味着,从来都是万众瞩目众星捧月的露茜娅怎么可能受到过这样的无视羞辱?

    让她沉默?

    他是正常男人吗?

    说她厚度不够?

    天啦,他眼睛是用来呼吸的?还是他的审美已经超出了正常男人的范畴?

    露茜娅紧紧咬着她鲜艳欲滴的薄薄红唇,抓狂让她几乎抑制不住的想要用最残忍的言语将这个该死的男人送入该死的地狱,一度看着眼神重新放到了天花板上继续无视她的他也差点就脱口诅咒了出来,但最终她还是没有,竟然真的就这样沉默安静了下来——因为她再次看到了他身上涂满了黑色药物的道道伤口,忽然觉得他真的很可怜,受了这么严重这么严重的伤,也差点就死了永远都再不能醒来。再加上他如今这样的下场多少也跟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她很不应该便产生了的怜悯与愧疚感,最后便只是站在那里。一边诅咒着,一边想着好吧我不和你计较,露茜娅姐姐到底走的是善良、善解人意路线。

    她沉默。

    他也沉默。

    眼睛涣散看着头顶天花板,奥古斯都似乎完全不奇怪这位帝都第一交际花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仿佛露茜娅真的透明。

    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

    居然是要求她安静的他主动打破沉默,他依旧望着青色的巨石天花板,毫无感情意味突然问道:“是怜悯吗?”

    走了神的露茜娅下意识轻轻点头。但即使他根本没有看她,她也很快反应过来又迅速摇头,接着她苦涩道:“虽说我顶着帝都第一交际花的光彩头衔。但说到底我终究只是个高级点的贵族玩物,这样的我,和拥有高贵血统的你相比,我哪有资格怜悯你。”

    “知道就好。”

    奥古斯都随意而肯定的一句话直接让露茜娅瞠目结舌。真的是再无法忍受了。哪有这样刻薄恶毒的混蛋?说他血统高贵简直是在侮辱高贵这两个字啊,她一句话,不,一个字都不想再和他说了,甚至哪怕在这房间里多停留一秒,她都感觉格外的屈辱,她脸色瞬间铁青,转身走向门口。露茜娅拉门便要离开,然而。她的手刚刚触碰到门的扶手,门却突然由外被人推开,正好挡在露茜娅身前,也出现在了房间的正门口。

    当然只能是他和她都在等着的那个人。

    即便依旧平躺在石床上的奥古斯都确实没办法看到来人,但既然察觉到露茜娅脚步停了下来,他便当然知道是她来了。

    自然不会愕然意外的露茜娅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像是好不容易抓到救命稻草,她相当自然的便第一时间伸手挽上了来人的手臂,抱怨道:“你可算来了,这个家伙完全就是混蛋,我和他根本没办法沟通。”

    后者轻轻微笑,柔和而亲切,只是拍了拍露茜娅挽在她手臂的手,她并没有说话。

    然后她看向躺在石床上的奥古斯都,没有犹豫,抬脚前行。

    露茜娅亦步亦趋,并顺手将椅子拉到了石床前。

    她轻轻坐下,第一次正面面对这个年轻的阿尔弗雷德掌舵者。

    奥古斯都也同时扭头,同样第一次正面面对这位帝国历史上头一位女性首席国务卿。

    没人说话。

    必须得承认,一身紫底兰花紧身裙,外带一件炎热夏季披在肩头的黑色薄纱,褐色的长发垂在脑后,实在是将戴安娜女王映衬得尊贵到了极致的地步,她笔直坐着,双手指尖相接平放在她的腿上,简直堪称高贵端庄的代名词,毫不客气的说,在奥古斯都来到这个世界所遇到的所有人中,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给他一种让人必须仰视,必须敬畏的纯粹感,尤其再联系到她的身份、她的地位以及层层权势赋予她的压迫感,恐怕这整个帝国除了一双手数得过来的极个别人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一个男性能够坦然坐在她的对面,正视她的眼睛。

    她就坐在那里,仿佛坐在云端。

    女神?

    这兴许也是拥有两世人生的奥古斯都所能找到形容这个女人最贴切的词汇了。

    然而。

    奥古斯都依然平静。

    不是说他感觉不到那种悄无声息的压迫感,关键是他这个时候已经很清楚,造成他来到帝都便寸步难行甚至命悬一线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他内心的愤怒也基本强大到了足以匹敌这种压迫感的程度;再说,不就是所谓的女强人嘛,他前世的秘书面对下属的时候同样也能端庄高贵到让人心生惶恐不是?所以说,类似拥有这种属性的女人,前世的奥古斯都非但见过许多,最终推倒在他昂贵鹅绒大床上的也不在少数。

    那他有什么好畏惧的?

    他拥有的属性恰好就是**裸的女神控啊。

    ……

    想是这样想,但奥古斯都看着坐在他身旁的女人却就是感觉越发无趣,突然觉得一切都再没有意义,这一世的他终究站的太低了,尽管她就坐在他的面前,但实际上的距离呢?就算他歇斯底里的表现出他的愤怒,可后者能看到他的愤怒,会理会他的愤怒吗?

    这样的距离,兴许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吧?

    奥古斯都有些意兴阑珊,原本等她想要问的许多问题,也突然再不想去问。

    然后可能也是察觉到奥古斯都情绪上突兀变化,戴安娜女王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柔声问道:“有什么想问的吗?”

    声音很亲切,很隔壁阿姨。

    要不是能够确定这一切都是她操控,奥古斯都也很难相信用这样口吻和他说话的女人竟然就是一步步将他逼到悬崖边上的那个人。

    他面无表情掠过戴安娜线条柔和的侧脸,重新望向只有一种颜色的天花板,随口道:“没有。”

    旁边的露茜娅微微愕然,断然想不到他们之间的开场白竟然如此平和。

    似乎是有些冷场?

    当然不是,都是聪明人,既然察觉到了这位年轻阿尔弗雷德掌舵者的情绪变化,戴安娜肯定也能猜到奥古斯都是清醒意识到了现实,他也完全明白了不管他问什么,也不管答案是怎样,他都无力改变这一切,甚至也无力反抗这一切。

    可问题是,他怎么可能这样平静接受?一点反抗的意图都没有?这可实在不像她直接或间接了解的他啊。

    她有些疑惑。

    但没等她稍微流露出她的疑惑,奥古斯都紧接着又道:“不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听听你这一系列的安排与布置,看看我的猜测是否都准确无误。”

    戴安娜悄然微笑。

    他到底还是不甘心呐。

    “好。”

    她没有迟疑,肯定了一句,想了想,便详细道:“就从我知道你离开荒原的那个时候说起,不错,我确实是在你离开荒原的第一天便迫使你尽快赶来帝都,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按照你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赶来帝都,那样的话,你在帝都会从容许多,所以你刚一抵达诺伊行省,便得到了你妹妹即将遇到麻烦的消息;所以你会感觉急迫,会感觉着急,也没有时间再去和即将流放到遗弃荒原的道格拉斯家族接触,便就不可能在帝国得到道格拉斯可能的帮助——而这样的结果便是,你来到帝都,会觉得毫无头绪,犹如困兽,找不到方向,也会产生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就像从荒原来到帝都之间出现了断层一样的错觉。”

    奥古斯都冷笑挑唇。

    但确实如此,这个女人也的确成功的让他产生了她想要的感觉。

    戴安娜似乎完全不介意奥古斯都的冷笑,微笑了笑,继续道:“再就是晚宴,这点没什么可解释的,当初你接过我让阿尔伯特给你的邀请函时,你就应该能够想到那场晚宴本身就是我所安排,目地也就是让你站在帝都的面前,或者对立面,至于晚宴上克拉克第一继承人的挑战,其实从你来到帝都的当天晚上,也就是你扼杀可怜的约克灵魂时,便就已经注定;哦还有,猛犸轮盘的事情,索菲娅的影响力当然不足以影响到猛犸轮盘,但我想为你额外添加点乐趣,猛犸轮盘便当然会给你这份额外的乐趣,大致就是这样,你瞧,其实都很简单,我也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我所做的,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蚂蚁与大象

    无关紧要。

    奥古斯都脸上冷笑逐渐凝滞,肯定愤怒,也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他的命运被他人完全掌握,随意摆弄,而他根本无力反抗要让他更愤怒了,尤其是他的掌控欲本身就相当强烈,可愤怒归愤怒,奥古斯都却也必须得承认,这整件事情中,戴安娜女王确实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尽管就是这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几乎让他永坠地狱,也几乎让整个帝都陷入动荡,但那又如何?能为戴安娜带来任何影响吗?

    显然不能。

    这只能让奥古斯都更深切的意识到,在帝都,在他看不到的许多大人物眼中,他这个罪民的命运真的微不足道。

    荒原的王?

    不还是罪民?

    奥古斯都紧紧攥拳,愤怒和屈辱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他闭着眼睛躺在石床上,握紧的拳无数次松开再握紧,显然是在艰难克制着他的情绪,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一直过了很久,直到他的呼吸终于平缓,手掌也再不紧握,他这才侧头看向依旧微笑端坐在他身旁的戴安娜女王,用平静到让人心悸的口吻缓缓道:“我喜欢您的陈述总结,尤其是最后的无关紧要。”

    始终挂着微笑的戴安娜微笑的更灿烂了:“是吗?真好,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了谈话的共同切入点。”

    奥古斯都没再说话,不意外这位帝国首席国务卿的落井下石,尽管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戴安娜为何会一早能猜到他会逃到这座废弃修道院。也明显早就等在了这里,但既然这整件事情都有她的影子,奥古斯都当然也不会认为她就是来救他。充当他救世主角色的。

    他没反应,戴安娜微笑也没再说话,沉默氛围中,倒是一旁露茜娅小姐的愤怒与忿忿彻底消失——实在太欢乐了,这个刻薄罪民的一切痛苦根源那必须是露茜娅小姐的快乐源泉啊。

    “阿尔弗雷德和您有仇?”

    奥古斯都没头没脑的问题打破了沉默,也打断了露茜娅小姐的愉快心情。

    然而戴安娜女王似乎完全不觉得奥古斯都这个问题有多突兀,甚至更像是早就料到了奥古斯都会有这个问题。她直接摇头,没再落井下石,也没有嘲弄他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问。只是迎着奥古斯都一味平静的脸,用她特有的温和口吻笑道:“当然没有,为什么会这样问?”

    奥古斯都眯起眼睛:“这是我第一次离开荒原,也是我第一次来到帝都。至于能够面对面坐在您的面前。那更是我意料之外的第一次,再考虑到我这个卑微罪民和您之间的距离绝对要比天堑还天堑,我就更是没可能也没机会招惹到您;既然如此,除了阿尔弗雷德家族或许曾经得罪过您以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让您说那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您又到底有什么理由想让我留在帝都,再不能活着离开。”

    “好像确实是这个逻辑。”

    戴安娜饶有兴致的想了想,突然毫无征兆收敛了她的微笑。认真道:“不过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对你的阿尔弗雷德究竟有多了解?”

    奥古斯都愕然。

    一是不知道戴安娜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再就是他也确实知道他对阿尔弗雷德的了解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多,因为从他来到这个世间,他就知道阿尔弗雷德一定不是他看到的那样简单,不然当初那种摇摇欲坠的情况下,阿尔弗雷德家族凭什么能够保证整体上的稳定运转?真的只是因为伊丽莎白?再有,如果阿尔弗雷德只是荒原上一个被遗弃的没落家族,那他怎么可能跟捷琳娜口中最古老强大的隐修会扯上关系?隐修会又为何要置他父亲于死地?还有他唯一的依靠老弗农,阿尔弗雷德怎会拥有这样强大的一位老管家?而这样强大,也堪称人类世界金字塔顶端存在的老弗农身上又究竟有着多少秘密?

    疑问太多了,并且随着他这几个月接触越多,奥古斯都对阿尔弗雷德的疑惑便也同步更多。

    ……

    “或者说,你为什么会来到帝都?”

    可能也是察觉到奥古斯都迟迟没有答案,戴安娜女王摆明是刻意引导。

    但问题是他对阿尔弗雷德的了解程度和他来都帝都有什么关系?

    奥古斯都轻轻皱眉,不提伊丽莎白,他来到帝都主要是有两件事情,第一是寻找机会试图了解那个他看不到的敌人隐修会究竟是怎样一个组织,可这件事情显然跟这位帝国首席国务卿不可能有任何关系,因为如果她和隐修会有关联,那她便根本没理由在这里等他,直接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死亡深渊不是更好?再怎么说这位看起来很隔壁阿姨的国务卿即便不是日理万机,但也总不至于有那种进行猫与老鼠无聊游戏的空暇时间吧?

    第二件事情便是关于他父亲笔记里多次提到的阿提拉。

    阿提拉。

    想到这点,奥古斯都豁然睁大眼睛,死死凝视坐在他面前的戴安娜。

    他确实震骇,骤然产生的这个荒诞念头也的确为他带来极大冲击,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可能,但潜意识又忍不住去想如果这个可能成立,那结果又会如何?

    结果很清晰,如果真是这样,她询问奥古斯都对阿尔弗雷德了解程度的原因、和奥古斯都来到帝都的原因就有了必然联系,甚至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座修道院救下奥古斯都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可问题又来了,这怎么可能?

    高坐云端的帝国首席国务卿、庞大范多姆海恩家族的实际掌握者怎么会跟肮脏荒原上一个犯了罪的家族扯上关系?

    奥古斯都感觉口中发干,他眯起的眼睛也再掩饰不住他的震惊、他的惊疑不定。

    他艰难开口:“阿提拉?”

    收敛了微笑的戴安娜神情不变,不隔壁阿姨了,一味的平静终于让她彻彻底底的拥有了符合她身份的凛然气质。

    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对奥古斯都这莫名其妙的三个字表现出她理应产生的困惑,甚至像是一直在等待奥古斯都提起这点,她无视了奥古斯都从震惊到震骇再到满脸不敢相信的一系列情绪变化,平静道:“教廷‘创世纪’记载,阿提拉是主遣派在人间的第一名使徒,从辽阔的爱琴海到遥远的古大陆,他的足迹遍布人间,使无数人信主并愿意终生侍奉主,在教廷内部,这位无冕使徒被认为是开创神圣大陆的第一人,而传说中他当年征服大陆时所握着的剑,便是上帝之鞭。”

    上帝之鞭。

    奥古斯都猛然想起他昏迷前趴在这座废弃修道院门前所看到的那块石碑。

    似乎这座修道院的名字恰好也是上帝之鞭?

    答案逐渐揭晓,即便奥古斯都再如何的不敢相信这个荒诞事实,但他已经很清楚他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事实,他突然感觉他似乎抓到了很多问题的答案,但等他认真去想他心中的每一个问题,他又悲哀的发现,他终究是对阿尔弗雷德以及这个世间了解的太少,这个时候的他就像站在一片迷雾丛林,隐约能够看到出口,但又根本找不到方向,所以最终,他便只是阴沉道:“我不明白。”

    不明白被放逐的阿尔弗雷德怎会跟这位帝国首席国务卿保持紧密联系,更不明白既然这些年在这座修道院中,戴安娜女王跟他的父亲一直有着接触,那她为何要说那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置他于死地?

    “没什么可不明白的。”

    戴安娜女王轻描淡写,从她出现在奥古斯都面前,一直到现在她都始终保持同一坐姿,可见她强大的控制力与心智,她继续道:“你的父亲死的太突然,而我对你又缺乏足够的了解,再考虑到你的年龄,尽管你在荒原做的事情某种程度上已经证明了你的能力,但我依然有必要对你进行进一步的考验,我需要了解你,了解你的能力,了解你的手腕,继而才能决定你是否能够接手阿尔弗雷德的一切,所以说,你在帝都遭遇的一切,不过是场考验。”

    明白了。

    原来挑唆整个帝都站在他这个罪民的对立面,也几乎让他坠落地狱不过是场考验,考验他这个阿尔弗雷德的掌舵者究竟有没有能力完全接手阿尔弗雷德的一切——滑稽?讽刺?可能都有,但对奥古斯都来说,最多也最大的其实还是悲哀。

    他很想问她究竟凭什么,他有没有能力掌握阿尔弗雷德、接手阿尔弗雷德的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她来决定他的命运,可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因为他很清楚他根本没有资格去问——就像一只蚂蚁出现在一头大象前行的道路上,大象有必要征取蚂蚁的意见等它挪动脚步吗?蚂蚁有资格发表意见让大象绕路或者稍等一下吗?

    没资格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拼了命的逞强

    “这个尖酸刻薄的混蛋算是一败涂地了。”

    安静站在戴安娜身后旁听这场一旦泄露必然震惊整个帝国的对话,露茜娅小姐暗暗感慨,的确是感慨而非嘲讽,连露茜娅自己也很费解她为什么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感慨,难道是泛滥的同情心再次发作又一次该死的同情这个刻薄混蛋?是感慨某种程度上这个混蛋和她一样都是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吗?肯定不是,露茜娅悄然扬唇,如这个混蛋所说,她不过是高级玩物,人家可是血统高贵的贵族,她哪有资格和他相提并论?她这时的感慨八成也是替安娜感慨,感慨安娜一如既往的卓绝手腕,也感慨这段并不晦涩的对话所蕴含的庞大信息量;不过不管怎样,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刻薄混蛋便只能面临受人摆弄的局面了,他也只能按照安娜的思维一路溃败下去,是跪着活还是站着死,都由不得他来做主。

    真可怜呢。

    不知不觉到底还是没能全面遏制她同情心的露茜娅望向石床,似乎是想要捕捉那个混蛋该有的颓丧该有的绝望,可她的眼睛刚放到他的身上,她便看到居然在这种话没说完的压抑氛围中,他竟然挣扎试着从石床上爬了起来。

    是要离开吗?

    同样意外的还有从头平静到尾的戴安娜女王,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她觉得这个小家伙只是虚张声势,也只是想通过这种沉默的方式进行他无力的反击。因为他毕竟是阿尔弗雷德家族实际意义上的掌舵者,他不可能不想知道荒原上被放逐的阿尔弗雷德家族怎会和她这位帝国首席国务卿保持着联系,更不可能不想知道强大的隐修会又究竟为何要置他阿尔弗雷德于死地。何况这两者任何一个都拥有轻易埋葬阿尔弗雷德的能力,他便更不可能这样轻易离开了。

    但出乎她的意料,奥古斯都真的是打算离开了。

    作为蚂蚁,他没发表意见的权利,也无法撼动大象的庞大身躯,但左右都逃不过被大象碾死的结局,奥古斯都这只蚂蚁起码能够选择他的死亡方式。所以没理会身前的戴安娜,奥古斯都艰难坐起来以后便低头将他那双残破的小皮靴套在脚上,接着他站起身。一瞬间可能是失血太多,也可能是躺了太久的缘故,他感觉一阵晕眩,然后喘息片刻。等他终于站稳。他便随手拿起石床上可能是露茜娅之前为他准备的衣服披在身上,再没有任何迟疑的向门口走去。

    这个过程中,奥古斯都也承认他的确是在想,当年他的父亲是不是就是在这间房里和这位帝国首席国务卿私下接触,他也承认他确实很想知道以他父亲那样的身份,和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务卿暗中接触究竟是为什么,但想归想,奥古斯都真没有寻找答案弄清整件事情的**。他不傻,从这位国务卿给他考验的态度上很轻易便也能够看出。一旦他问了,那以后不管是在荒原,还是帝都,他做任何事情也都需要经过这位戴安娜女王的首肯,那个时候,他的命运,整个阿尔弗雷德的命运,可就彻彻底底的交到了这位国务卿的手中,尽管作为等价交换,这位国务卿应该也会给他提供必要的庇护,但那真不是奥古斯都想要的。

    在站着生和跪着活这两个选项上,奥古斯都的偏执本身就不可理喻。

    他走向门口。

    身后端坐在石床前,视线依旧放在石床上背对着奥古斯都的戴安娜终于忍不住开口,她的口吻依旧平淡,听不出是戏谑还是疑惑:“难道你真不想知道你父亲当年为何前来帝都?”

    奥古斯都停下脚步,轻轻挑眉。

    他没有回头,眼睛放在身前的木门处,他的唇角勾勒起一道自嘲弧度:“想,怎么不想?可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想得出来既然您这位首席国务卿都甘愿放下身份去和荒原上一个罪民暗中接触,那所密谋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我毕竟不是我的父亲,我天生胆小,加上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我甚至差点死在您小小的考验之中,我便更不敢参合到您们所密谋的事情中了,既然惹不起,我躲开总行吧?所以有一点我希望您能明白,我不是我的父亲,如今的阿尔弗雷德既然由我掌舵,便也不会再是从前的阿尔弗雷德,不管之前我的父亲为什么要来帝都见你,那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也跟以后的阿尔弗雷德再没有半点关系。”

    戴安娜头一次流露神情变动。

    她轻轻皱眉。

    确实没想到这位年轻的阿尔弗雷德掌舵者居然能够如此光棍,在她这个位置上,帝国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贵族哪种她没见过没领教过?可以说,不管是骄傲的自负的愚蠢的胆小的奸诈的,她从没有觉得有谁是真的完全无法掌握的,可眼前这个小家伙呢?政治场上有个策略叫做以退为进,那这个小家伙这时的策略是不是就是纯粹的以退为退?还真难办啊,阿尔弗雷德那样睿智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继承人?

    她舒展眉头,转身,看向奥古斯都的背影,讥诮道:“躲?躲得了吗?就算我不说在我和你父亲的关系中,隐修会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可你认为即便你再不理会阿尔弗雷德的这些事情,隐修会就会放过你,放过阿尔弗雷德吗?”

    奥古斯都依然没有转身:“所以我不会再轻易离开荒原,在我足够强大之前我也不会再试图来到帝都,只要我不离开荒原,我便不觉得我有必要惧怕隐修会,你可能不太清楚,我来自荒原,我属于荒原,荒原,同样也属于我。”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呢。”戴安娜女王嘲弄感慨。

    “可能是吧,但那又如何?即便我真的低估了隐修会也高估了我的能力,我在荒原被隐修会彻底埋葬又如何?”

    奥古斯都突然转身,迎着雍容华贵,神情漠然的戴安娜,他深深的眯起了他的眼睛:“重要的是,这是我的选择,哪怕是死,也是我的决定,我无法改变这个世界也无法改变我周围的环境,更没有办法阻挡隐修会以及您的态度,可起码我能够让您知道,没有人能够对我的命运指指点点,哪怕上帝,都不能。”

    这是偏执?还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戴安娜微微愕然,突然感觉她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当年他父亲的影子,同样的倔强也同样的自我,她很想把这整件事情,包括阿尔弗雷德的许多隐秘以及她和他父亲之间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因为这样一来,他多半也会改变主意停下脚步听她说完,当年他的父亲不也是一开始断然拒绝,后来知道内幕后沉默改变了主意?可她到底还是没有,不是怕他跟他父亲一样会最终因为这些内幕而惨遭袭击,关键是既然他父亲的死已经证明了无论他们做的再隐秘,那些人总能找到蛛丝马迹查到源头最终杀死阿尔弗雷德,那她为什么不能换种方式?让这个孩子一无所知的在荒原扎根不也同样是种策略?

    她沉默没再说话。

    奥古斯都便也再不迟疑,重新抬脚走向门口。

    他伸手拉门。

    沉默了片刻的戴安娜突然又道:“对了,有些事情你这几天昏迷还不知道,你的妹妹,也就是伊丽莎白以为那天晚上是你在帝都的敌人袭击了你们,所以三天前她和你的老管家前往斯坦福区寻找你的下落,过程很不和平,据说那天斯坦福区死了起码30名骑士,还不包括剑士。”顿了顿,可能也是察觉到奥古斯都瞬间的僵立,她也没有无聊等待奥古斯都焦急,很快继续道:“当然,你不用担心,伊丽莎白和你的老管家都没有事情,是君士坦丁的孩子及时赶到,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事情就结束了,你应该知道斯坦福那帮家伙有多珍视他们微不足道的骄傲与荣耀,因鲜血而产生的仇恨终究只能由鲜血终结。”

    “这就是说,留在这里留在‘上帝之鞭’,你便是安全的,而一旦走出‘上帝之鞭’,你便失去了我的庇护,你将面临整个帝都的仇恨与怒火,哦对,还有教廷的异端裁决所,他们可都在等着你回去。”

    奥古斯都从紧张到轻松,他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伊丽莎白没事,那便一切都无关紧要。

    他转身,右手握拳贴在胸膛,一个优雅的贵族礼,他竟然还能灿烂微笑:“多谢您的提醒。”

    然后他一脚跨出房门,也跨出这座有着戴安娜女王庇护的废弃修道院,似乎毫不担心外面在等着他的世界。

    这显然是戴安娜料到的事情,她没有意外。

    可一旁的露茜娅小姐就搞不明白了,明知道是死,还要这样无谓的去死吗?就算不愿意留下来,就算不愿意妥协于安娜,可在修道院多留几天养好伤再离开不是更好?这难道就是这个刻薄混蛋所谓的骄傲?

    露茜娅眼神复杂望着那个混蛋离开的方向,突然想起‘浮士德诗集’中的一句话。

    “拼了命的逞强,是男人的浪漫。”(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对比

    可惜奥古斯都始终没时间翻看浮士德诗集,否则看到这句话他肯定忍不住腹诽我浪漫你一脸好不好。

    几乎是刚走出那间跟整个废弃修道院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干净房间,奥古斯都便再没有办法遏制他剧烈心跳、惊骇情绪,没办法不震惊,他的父亲居然在过往许多年中一直跟神圣帝国首席国务卿保持联系?笔记中提到的‘阿提拉’竟然是他父亲与戴安娜女王暗中的接触地点?这实在太可怕了,被放逐到荒原的卑微罪民到底能有什么事情和帝国首席国务卿秘密碰面?奥古斯都简直觉得他一直是在做梦,要不是他拥有的两世人生造就他心智强大,早在房间里他便无法压抑得下他的情绪激变,甚至即便离开了那里,可一路走到修道院门口的路上,奥古斯都也始终是头脑空白,双手忍不住隐隐颤抖。

    太疯狂了。

    站在修道院门口,奥古斯都并没有第一时间跨出破败修道院,但肯定不是畏惧他离开这座修道院后便需要面临的整个帝都,事实上他这会儿也真没心思去考虑其他事情,只是深深望着那间很可能便是他父亲当年潜入帝都时所停留的房间,他脑中关于这许多堪称惊天动地的大疑问不停翻滚——他首先想到的还是他父亲和他的阿尔弗雷德家族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然后念头便不受控制的迅速扭转到关于他父亲和戴安娜女王之间的关系上,虽说他根本没头绪去分析这些事情。但起码他绝对能够肯定,隐修会之所以会袭击阿尔弗雷德,杀死他的父亲。必然跟这件事情有很大关系,并且不知道为什么,奥古斯都同时也毫无理由的认定,很可能就是为了阻止他的父亲和戴安娜联系,或者为了阻止他的父亲和戴安娜想要做的事情,隐修会这才布局荒原,试图将阿尔弗雷德彻底埋葬。

    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

    或者说。在荒原又到底埋藏有多少秘密?

    好奇和求知的**几乎撕裂奥古斯都的胸膛,但即便如此,奥古斯都也只能用他残存的理智依旧死死压制着他的**。他很清楚他不能问也不能知道,不仅仅因为一旦他知道了,他便很可能走上他父亲的道路,跟戴安娜女王保持联系将命运彻底交到戴安娜手中。更因为无论是相对于戴安娜。还是隐修会来说,他都实在太渺小太微不足道,参合到他们的事情中,也断然不会与虎谋皮那么简单,甚至兴许将来他怎么死的他都不会知道。

    好奇心杀死猫这句话可绝对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奥古斯都深深吸了口气,最后凝视一眼那个房间,他便再不迟疑跨出门槛,他必须得离开了。他也的确担心他在这里再多停留任何一秒,他都会忍不住回头去知道这所有的秘密——千万不要觉得他在房间里时的平静还能再维持多久。那本身就是最大的折磨。

    走下土坡,走回帝都。

    根本没多余的心思去考虑他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势,只能一遍遍自我催眠,强迫他暂时不去想那些可怕而疯狂的疑问,他强行将他的心思扭转到他眼前需要面临的事情上。

    到现在,基本算是真相大白了,也果然不是因为索菲娅的缘故而导致他成为帝都的焦点,这一切不过都是戴安娜女王随意的安排,要说愤怒要说仇恨,奥古斯都肯定都有,也绝对不少,但同时他也知道,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肯定没有表现出他的愤怒进行复仇的机会,因为论整体实力,贫瘠荒原上的阿尔弗雷德家族要走多久才有可能对抗帝国五大巨头之一的范多姆海恩?论单体实力,不要忘了,大陆第一骑士阿尔伯特恰好便是戴安娜女王的扈从骑士,并且当初奥古斯都能走上骑士的道路,本身就是阿尔伯特一手引导。

    这实际上也变相解释了为何当初阿尔伯特会停留荒原,一步步引领他走上骑士的道路。

    只是当初这件事情中似乎也有弥撒督主教的身影?

    那是否还意味着弥撒督主教在这些大疑问中也有影子?

    奥古斯都一阵头疼,感觉怎么绕他都根本无法甩开那些可怕的疑问。

    他一路走向来时的帝都耶盾平民区,有些奇怪,当时逃亡时感觉路那么漫长,这时不知不觉他便已经出现在了巍峨的帝都城外。

    又一次回到了帝都。

    奥古斯都眯着眼睛站在帝都城外,仰望壮观雄奇的帝都城墙,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他的渺小。

    他抬脚走向帝都。

    突然,一阵阵喧嚣吵闹的呼喊狂欢声从帝都城内传入他的耳中。

    ……

    今天的帝都是鲜花的海洋。

    横穿布克鲁商业区,连接卓洛与斯坦福,也几乎贯穿整个帝都的主街道上,一队人数约莫百人上下的骑士团缓慢行走在帝都主街道上,他们身披整齐明亮的银色铠甲,与战马上的锁子甲互相辉映,连成片也构成银色的的主旋律,在夏季的阳光下闪烁着刺眼光芒,也更将这支骑士团映衬的格外威武——这是一支从帝国南部丛林凯旋而归的皇室骑士团,尽管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天气下穿着这样的笨重铠甲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个折磨,但对骑士们来说,这点折磨显然远比不上他们所收获的欢呼与掌声,尤其是铠甲越明亮,姑娘们抛来的鲜花便越灿烂,他们甚至恨不得让折磨来的更漫长些。

    和平时期的帝都民众,上到贵族下到平民,对英雄情节似乎有一种近乎畸形的崇拜欲,这种向往崇拜的情绪便直接导致哪怕这支骑士团只是在帝国南部一场甚至称不上战争的冲突中收获了一场小胜利,他们都完全不会吝啬他们的热情,从街道的尽头一直到看不到尽头的尽头,人山人海的场面就是今日帝都的真实写照,他们围在街道两旁,欢呼声,咆哮声,雷鸣般持续不歇的掌声,完全笼罩整个帝都。

    而走在骑士团最前端的,是一位身穿黄金铠甲的年轻男人。

    但实际上最引人注目的却也还是漫步跟随在他战马旁边的一头独角白虎,那是来自帝国南部丛林的丛林王者,很难想象这样一头血腥暴虐的畜生竟然能够在人群如此喧闹的氛围中安静跟随,也很难想象这样一头凶残的丛林王者居然会对一个人类如此顺服,但不难想象的是,这样一头独角白虎无疑更能点燃民众的热情,以及对年轻男人根本不假以掩饰的狂热崇拜。

    尤其是他本身便是这支骑士团乃至这整条街道上唯一的焦点。

    他自然只能是回到帝都的哥伦王子殿下。

    如果说赫尔曼的继承人奥斯汀少爷是帝国最璀璨的星星,也可以被称为是帝国明日之星的话,那么哥伦王子便只能是帝国的明日希望,并且比起奥斯汀某些时候可能稍微显得阴郁,哥伦王子便始终是沐浴阳光,他没有任何缺点,几乎整个帝国都认为,如果太完美也算是一个缺点的话,那哥伦王子便只有这样一个没有人能够抗拒的缺点。

    他骑在战马,始终挂着温和但又不至于显得太过热情的矜持微笑,这份微笑在他一头灿烂金发,英俊脸庞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阳光。

    他身边跟着一头丛林王者。

    他看向哪里,哪里便欢呼雷动。

    他停留哪里,哪里便会被鲜花淹没。

    万众瞩目。

    ……

    与此同时,帝都的另外一个方向,同样也有一个人在今天回到了帝都,只不过与这幅浩大场面构成鲜明对比的是,出现在肮脏耶盾区的奥古斯都沉默独行。

    他顺着他逃亡的路往回走,耳畔传来的喧闹声没能影响到他的思路,他在考虑是应该先到索菲娅的紫罗兰庄园确认伊丽莎白的安全,让伊丽莎白放心,还是应该先回石头城,看看捷琳娜女王有没有在等他,说起来不管是伊丽莎白还是捷琳娜奥古斯都这时都不是太担心,伊丽莎白那边毕竟有着索菲娅,在帝都,即便索菲娅再如何的势单力薄,可起码还有君士坦丁,还有不知道有没有离开圣约翰大教堂的弥撒督主教,至于捷琳娜女王就更不用担心了,虽说奥古斯都已经不可避免的对阿尔伯特产生了芥蒂,但他非常愿意相信阿尔伯特一定会确保捷琳娜的安全。

    他边想边走,不知不觉便走出了耶盾区,也走到了布克鲁商业区那条主街道附近的街道。

    喧闹声更加喧嚣。

    奥古斯都犹豫了下,还是走向主街道的方向。

    于是他便恰好看到那支骑士团的背影,也恰好看到那名身穿黄金铠甲的年轻男人背影。

    那么耀眼。

    几乎不用他去考虑,耳边人群吵杂的议论声便让他轻易知道,年轻男人便是回到帝都的哥伦王子。

    他骤然一愣,终于意识到他已经昏迷了3天。

    这便意味着索菲娅的成人礼就在眼前。(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钢琴师

    怪不得从修道院回到帝都的路上并没有遭遇任何来自帝都贵族或者异端裁决所的狙击,原来是哥伦王子的回归和索菲娅明天的成人礼让他们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根本不需要奥古斯都分析考虑,他轻松便能断定,在索菲娅的成人礼上,一定有一场波澜壮阔的大戏码在等待着他,这没什么悬念,也的确是帝都这帮贵族大人们惯用的手段,尽管奥古斯都不太清楚隐藏在帝都平静下的暗流潜涌,但在帝都这些天,他多少还是知道点关于卓洛区和斯坦福区之间的矛盾冲突,所以在君士坦丁公主殿下的成人礼上杀死他,既可以用他的鲜血洗刷仇恨与耻辱,同时也震慑他们潜在的敌人,还能够用这种最残酷最鲜血淋漓的方式让索菲娅,让君士坦丁,也让傲慢的卓洛区知道,斯坦福的骄傲与荣耀不容亵渎,更不容任何人随意践踏。

    完全是一举多得。

    “这就是说过了明天一切便都会结束。”

    奥古斯都沉默站在人群中,竟然发现哪怕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依然没有半点惶恐或者担心,甚至当他想到明天一切都会结束,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想明天是他来到帝都的第几天,当初在猛犸轮盘上他可是下了重注赌他能够在帝都呆上13天,然后活着离开帝都,按照1/13的赔率,再算上安吉莉娜小姐那把镶嵌满了宝石的剑起码价值10万枚波旁金币,10万的13倍。奥古斯都突然感觉一直阴霾的心情居然瞬间明朗许多,幸福来的实在太突然。

    于是人群在欢呼,人群中的他便也合群的笑了。

    阳光明媚。

    似乎完全不知道他明天还能够活着的概率几乎为零。

    他终于抬脚挤进人群。顺着骑士团前行的方向往前行走,但当然不是跟着他们,只是既然明天一切都会在紫罗兰庄园画上句号,那他今天便自然也没有必要过去,而回往石头城的路恰好也是这个方向——说起来,似乎有很长时间都没有捷琳娜女王的消息了。

    独自穿过喧闹欢腾的人群,走过一地的鲜花与荣耀。

    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到了石头城。华丽酒馆不出意外的冷清寂寥,显然所有人都在街上向他们的哥伦王子殿下表达他们的崇敬与狂热,奥古斯都一路上楼走回他的房间。几乎连一个人都没有碰上,在房间门口,他犹豫了片刻才终于伸手推门,然后安静的房里果然没人。捷琳娜女王也果然还是没有回来。

    楼下欢呼喧闹依旧。

    奥古斯都沉默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才下意识走向窗户。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

    他的目光放在脚下的骑士团和人群上,心里想着的却是:这样也好,反正明天多半是活不下去了,小捷琳娜从出现在他身旁已经为他付出了他根本承受不起的许多许多,再让她跟着他一同面临绝境面临死亡,他肯定也会相当愧疚,不在就不在吧。最好今天晚上不回来,明天也不要出现。虽说他对阿尔伯特的信任已经不再纯粹,但好歹是大陆第一骑士,阿尔伯特应该能够给捷琳娜绝对的安全,将她送回北境吧?

    那么,你就安心做萨满女王。

    小萨满要开心幸福的活着呀。

    奥古斯都胡乱想着,眼神温柔。

    房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奥古斯都骤然一愣,刚要迅速转身,却莫名其妙的苦笑出来,也对,捷琳娜要是会敲门那她可就不是捷琳娜女王陛下了。

    那会是谁?理论上伊丽莎白没理由知道他回来了,难道是石头城的侍者?

    他没有抬脚,随口道,门没锁。

    房门打开,一张英俊到堪称妖娆妩媚的年轻男人脸孔出现在他的视野,让奥古斯都顿时愕然失神,实在太意外了,他也完全没可能想到居然是他第一时间前来找他,并且他不过刚刚回来,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年轻男人随手带上房门,明显也是察觉到了奥古斯都并没有掩饰的疑惑,他笑了笑,露出洁白牙齿,伸手指了指奥古斯都房间的对面,解释道:“我可没有跟踪你,只是既然知道你住在这里,又不知道这几天你在哪里,我便只能在这里等你,哦对了,我这几天一直住在你的对面,所以我能够看到你。”

    奥古斯都神情古怪:“你该不会还是为了那支钢琴曲吧?”

    帝**部的实际掌握者,庞培家族最另类也最有特点的一位继承人,昆廷少爷展演微笑,要不是奥古斯都很清楚他的性别,他也根本不敢相信男人居然能够长的如此动人,他连连点头,走到奥古斯都身前,名贵香水味顿时充斥整个房间,他眼神炙热,毫不掩饰他的意图,直接道:“当然,我总不会因为你英俊才会等你吧?说起来,那支钢琴曲的最后一段你想好怎样改了没有?我还是坚持认为那天你弹奏的最后一段实在败笔,牵扯到你太多的个人情绪了,奥古斯都,你要知道,作为一名钢琴师,将完美的音乐呈现出来才是你最应该做的,哦对了,我把钢琴也带了过来,就在对面,有没有兴趣再试一下?”

    奥古斯都彻底崩溃。

    刚从地狱走回来,也刚刚经历一段让他窒息的惊骇对话,哪能想到第一个来找他的居然是昆廷少爷?又哪能想到即便是这种情况下,昆廷少爷孜孜不倦的寻找他竟然还是为了那该死的钢琴见鬼的钢琴曲?

    他一阵无语,虽说他断然不会因为昆廷少爷之前表现出来的一点善意而认可对方,但他也确实不会厌恶昆廷,这就导致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最终只好将视线重新放到楼下越走越远的骑士团那边,他无奈道:“可是,你真的认为在明天之前的今天。我还会有兴致去触碰钢琴?”

    明天之前的今天。

    昆廷当然知道奥古斯都所指的明天是什么意思,他虽然固执,甚至固执的有些幼稚,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傻子,事实上他甚至比奥古斯都还要清楚明天等待奥古斯都的会是怎样一个惨烈局面。

    可要让他放弃还真是不太甘心呐,尤其是万一明天奥古斯都死了,那那支他从没有听到过那样美妙乐曲的钢琴曲又该怎么办?

    他张口。欲言又止,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固执,尽管他美丽的桃花眸子中满满都是遗憾不甘。最后长长的叹气也表现出了他的遗憾,但他毕竟还是没有说话。

    他站在奥古斯都身旁。

    顺着奥古斯都眼神望去,一路望着楼下被人群重重包围的骑士团,最终视线定格在骑士团最前端那名黄金铠甲骑士的身上。他很好的掩饰了他的讥诮与嘲讽。漫不经心问道:“在想什么?”

    奥古斯都其实对自来熟天生排斥,但还是那句话,昆廷毕竟给过他有限的帮助,他不好刻薄生硬,于是明显敷衍大过回答,奥古斯都指着身披黄金铠甲的年轻男人,随口道:“我在想那件铠甲究竟只是金子的颜色,还是真的由黄金打造?”

    “看来今天是你的幸运日。你算是问对人了。”

    昆廷微笑,格外美丽。迎着奥古斯都的疑问,他笑道:“我恰好知道这件铠甲的来历,这件铠甲是由帝**部监督打造,里面材质不是黄金,但表面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金子,并且尽管里边不是金子,可想必你也听说过葛祖玛长须羊皮的价值,再加上几名起码8级往上第三法下不同元素掌控者绘制在上面的稀缺魔法阵,各种辅助、魔抗、累积综合起来,这件铠甲绝对要比纯粹的金子打造的笨重铠甲要来的更加昂贵。”

    “有多昂贵?”

    “我这么跟解释,根据我这几天对遗弃荒原的大致了解——不要这么看我,事实上从你出现,帝都已经有许多人终于回想起来帝国还是遗弃荒原那么一块地方;在荒原你的领地,如果说3万上下波旁金币足够支撑你领地内所有子民一年生活的话,那么这件铠甲足以让你很多年不必再考虑你的子民该如何生存,并且这还只是你看到的,还有你看不到的,就像哥伦腰间那把长剑,奥古斯都,你懂得该如何计算一把被附加了魔法的长剑的价值吗?”

    奥古斯都听的津津有味。

    但等昆廷说完,他突然毫无征兆的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昆廷叹息。

    都是聪明人,这位越了解给他惊喜越多的阿尔弗雷德掌舵者肯定知道他想说什么,然而,他还是坦诚道:“我是想让你知道荒原和帝都的距离,奥古斯都,你知道吗,随着我们对荒原的了解越多,我们对荒原的轻视便也只能更多,你从那个地方来,就算你再有手腕再聪明强大,可你凭什么与帝都那帮人抗争?放弃吧,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

    他迎着奥古斯都逐渐眯起的眼睛,真诚道:“我现在正式邀请你成为我的私人钢琴师,我可以给你提供庞培的庇佑,虽说我不务正业,但请你相信我在我在父亲心中的份量,你可以活下去,也可以活着离开,至于你的妹妹伊丽莎白,只要你能够脱离那个漩涡,相信我,他们不会为难她的,况且索菲娅也有足够的能力保证伊丽莎白的安全。”

    奥古斯都有些意外。

    他不知道这位美丽昆廷少爷究竟为什么会试图帮助他,他也想不出他有什么可被昆廷利用的——但不管怎样,在帝都,昆廷是第一个向他正面表示出善意,想要帮助他的人。

    他有些感动。

    但他不能接受。

    这无关骄傲。

    他缓缓伸手,低头看着他的双手,他平静道:“钢琴师?可是很抱歉,我这双手不是用来握紧琴键的黑与白,我想用它扼紧命运的咽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成人礼前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明天肯定会去,且无法改变?”

    “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假话。”

    “要去。”

    “好吧,看来你已经做出了决定。”

    简单几句莫名其妙的对话后,昆廷少爷便迅速放弃了他格外珍贵的慷慨善意,老实说,结果有点出乎意料,按照这几天他对荒原以及这位阿尔弗雷德掌舵者的了解程度来说,原本他觉得奥古斯都还是有可能接受他提议的,因为他本身就应该是一个冷血而极擅长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真正贵族,在他眼中,所谓热血所谓冲动,都应该是幼稚而可笑的东西,只有利益,只有他和他的妹妹伊丽莎白才是最重要的——那他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的善意?难道只是戒备?可他拒绝的相当干脆,尤其是他也分析了奥古斯都完全不必担心伊丽莎白的前提原因;那难道是因为索菲娅?这就更不可能了,昆廷少爷也断然不会相信这位理智到冷血的年轻阿尔弗雷德掌舵者会因为所谓感情而走向地狱,甚至几乎没有考虑他最重要的伊丽莎白。

    他想不通。

    奥古斯都同样想不通。

    他知道眼下的这个局面基本上已经堪称必死无疑,尽管他身旁还有他的老管家,但这里毕竟是帝都,帝都这么大,谁能保证除了传说中的不败战神迦太基,就没有其他惊世骇俗的老怪物?要知道,这里任何一个家族的底蕴可都绝非荒原所能相比。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按照奥古斯都从来的性格,他确实没理由放弃昆廷少爷这根、也是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至于这根稻草抓住以后会不会还有其他陷阱,起码也得等他浮上来不会死以后才能考虑;再说,他本身又比较擅长借势,抓住昆廷少爷递来的稻草,谁能肯定他以后又会如何?那他到底还有什么理由干脆拒绝昆廷?

    奥古斯都面无表情。

    突然想起在阿尔弗雷德城堡时,少女低声哭泣说道,奥古斯都。我喜欢你;然后画面骤然又回到那本日记上写在泪痕里的,可是,他不喜欢我;最后浮现在他脑海的便是在帝都皇家庄园时。她独自站在他的身前挡住了他所有的敌人问他,我成人礼那天你会来吗?

    奥古斯都下意识微扬唇角。

    迅速驱散脑中画面,他目光坚定,肯定不是这个原因。要知道。在荒原的时候他就很清楚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拒绝,他和她,也只能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况现在是要他,甚至拉上伊丽莎白的生命,只是为了他答应过会出现在她的成人礼?这太可笑太荒谬了,他怎么会做出这样幼稚愚蠢的事情?

    奥古斯都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也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自己。他之所以明天会去,与她毫无关系。只是他不想就这样狼狈逃离帝都,如果在离开前不能为帝都留下一些难以抹去的印记,这趟帝都之行绝对为他带来终生不能忘记的最大耻辱。

    再说还有猛犸轮盘的丰厚回报,足足100多万波旁金币,难道不值得他豪赌一回?

    于是这样想着,他便这样相信着。

    好吧,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一个男人,尤其是年轻男人,没有点恣意汪洋的杀伐锐气,老了,怕是会后悔吧。

    奥古斯都怕他后悔。

    ……

    “很遗憾我会这样说,但我必须得告诉你。”

    沉默片刻,没有了微笑的昆廷少爷似乎有些沉重,他缓缓道:“我能做的只有这点,既然你不接受,明天你便只能独自面对整个斯坦福的仇恨了,你可能不太清楚,你妹妹和你的老管家在斯坦福制造的鲜血,已经让斯坦福那帮人怀疑你们便是卓洛区与斯坦福区战争的起点,他们肯定全力反扑,这还不提斯坦福之后的奥斯汀—赫尔曼,好吧,即使不提奥斯汀,我们眼中渺小的斯坦福也绝对是你无法战胜的巨人;奥古斯都,我不能给你任何帮助,我能做的只是旁观。”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试图帮助我,但你的旁观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奥古斯都微笑,很难想象他依然能够毫无负担的微笑。

    昆廷神情复杂。

    窗外已经平息的喧闹,逐渐冷却的阳光让他意识到他需要给奥古斯都一些私人空间,他叹息,强笑道:“不过如果上帝保佑你,相信你明天还是有机会活着离开紫罗兰离开帝都的,当然,如果不……愿上帝保佑你。”

    奥古斯都没有说话。

    昆廷转身离开,跨出那道门,没有回头的他又道:“那么明天见,然后,再见。”

    “会再见的。”奥古斯都依然微笑。

    然后终于安静下来。

    在窗前又站了大约不到半个小时,直到夕阳西下,奥古斯都才转身简单收拾明天他需要准备的东西,不算多,无非是件体面华丽的衣裳外袍,加上一把锋利顺手的大剑罢了,这都很好打理,只是在他翻开箱子拿出外袍时,捷琳娜带来的粉色小裙子安静躺在那里让他不可避免的再次短暂失神,接着,他还是拿出来一件纯黑色的外袍放在了床上为明天准备,说起来在成人礼这样重大的一天,他其实更应该选择色彩鲜艳,甚至偏向红底的外袍,可他还是决定了黑色,原因真的很简单,奥古斯都觉得如果衣裳是黑色的话,那么不管是敌人的鲜血还是他自己的鲜血,都不会弄脏他的衣服。

    一切收拾妥当。

    奥古斯都安静坐在床上。

    尽管很屈辱,但对他来说,只要能够活着离开,那确实已经是他最大的胜利。

    这让他有些难堪。

    ……

    在神圣帝国,贵族成人礼的重要性某种程度上基本等同从一段人生走到另外一段人生,因为贵族的许多特权也是从成人礼后才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体现,最表面的来说,私人扈从,私人领地,乃至一些家族第一序列继承人一定程度的税收权,决策权等等,都只能在成人冠礼后才可以享有,所以这样重要,几乎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礼仪,从规格到各方面细节肯定都是判断一个贵族继承人地位、身份的基础佐证,不提其他家族,类似赫尔曼、庞培、君士坦丁这样的帝国庞然大物,为贵族继承人洗礼的神职人员起码得身披暗红大袍,也就是教廷督主教身份,所以这样一来,有趣的问题就出现了。

    即将主持君士坦丁公主殿下洗礼过程的会是谁?

    不要忘了,教廷所有督主教以上的大人物目前可都集中在圣约翰大教堂迟迟没有结果。

    难道会是教廷某位幸运到连命运女神都得妒忌的普通神父?

    许多贵族老爷们私底下忍不住打趣猜测,要真这样,这位君士坦丁的公主殿下可就必将成为很多年乃至很多年以后的茶后谈资啊,尤其听说这位公主殿下本身还是教廷正式的白袍司祭——他们玩味猜测,可其实这只能证明他们的渺小,因为掌握帝国核心实权的真正上位者完全不会存在这方面的疑问,他们位置越高,知道的越多,便当然都会知道这位君士坦丁公主殿下的教父可是教廷几乎不可撼动的明日骄阳,而拥有这样一位教父,主持君士坦丁公主殿下洗礼的人还能有谁?

    所以真正有趣的是,那位教廷的骄阳明天究竟会以哪种身份出现。

    还是督主教?

    或者代理主教?

    是成功开辟教廷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教大人?还是失败沉沦就此彻底远离那把牧首权杖?

    这才是真正的上位者所最关心的事情。

    也是为君士坦丁公主殿下的成人礼更增加了一份让人期待的事情。

    当然,还有另外一件可能撑死也就是个插曲的事情同样让人期待。

    这场硕大成人礼上究竟会死多少人?

    一个?

    两个?

    ……

    位于紫罗兰庄园二楼的索菲娅房间里,安静站在窗前,索菲娅眺望庄园外她看不到尽头的小路,可虽然看似安静,她紧咬的唇依然轻易出卖她纷乱的心思,她很想他来,也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挽着他的手臂走向成人礼要让她更满足了,她也知道他肯定会来,尽管她根本不知道他是否回来,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走来,可她就是知道他一定会来——但同时,她又无比的清楚她不能让他过来,再骄傲再自信,这几天尼古拉斯收集来的消息也都让她清楚的知道,一旦他出现在了帝都,那他便真的很可能很可能再没有办法活下去了,凭她?凭她的重甲骑士团?真的不够的。

    再说即使还是弥撒,可她本身就不知道弥撒会不会来,就算弥撒会来,可弥撒会帮助他,站在他那边吗?虽说弥撒从来没有反对过她任何事情,但这种事情能一样吗?

    帮助他,可相当于与整个帝都为敌啊。

    注定要握紧那把权杖的弥撒会因为她幼稚的爱情而放弃光明大道,走上一条遍地荆棘,甚至没有终点的小路?

    她紧咬的唇咬的更紧了。

    想起她不久前让尼古拉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阻止他,她在心里一遍遍祷告祈祷。

    “千万不要来啊……”

    于是这样想着,她便有些想要掉出眼泪。

    因为这一生,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不能挽着他的手臂走向成人礼要让她更难过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好戏搭台

    君士坦丁公主殿下的成人礼定在晚上7时。

    在教廷,数字7一直有着神圣而独特的特殊含义,它意味着完美,是说上帝创造世间用了7日,第7日安息;它也意味着宽恕,因为主说,你要饶恕你的弟兄77次;同时还有上帝审判过程中的7印、7号、7灾、7罪等等等等,再加上上帝遣派在世间的使徒也恰好也有7位,想必要是哪位虔诚信徒试图将数字7的意义全部诠释,教廷应该也会有一部全新典籍诞生;而在这众多或深刻或浅显的各种含义中,最广为人知的实际上还是复活——据教廷‘弥撒经’记载,史诗大陆有史以来的最大规模浩劫便是一场汪洋洪水,洪水持续了7日,直到7月17日,孕育着人类希望的方舟才最终停在亚拉腊山脉。

    史诗大陆从此复活,走向新生。

    某种意义上与成人礼其实有着相同含义,因为成人礼后同样也是一段新生。

    这是距离索菲娅成人礼还有约莫2个小时的时刻。

    最先来到紫罗兰庄园的是斯坦福几位大人,确实意外,但情理之中,要不是为了荒原上那个卑微罪民的头颅,斯坦福的人怎么可能有兴趣来到卓洛区一个孩子的成人礼上?来的早点,不就是想要更早的做完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领头的是魁梧彪悍、神情冷峻的克拉克伯爵大人,他在步入紫罗兰客厅之前随手便将他那把凶悍骇人的巨剑插在了客厅门前的青石台阶上。根本没有掩饰他的来意以及斯坦福的坚定决心;随后便是卡斯蒂亚与罗德里安两位大人,比起克拉克,只是神情阴婺的他们倒多少显得平和一些。只是这终究只能是对比,就像面对挂着常年不变的微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尼古拉斯,他们便如同克拉克伯爵一样完全不会掩饰他们的厌恶,他们的仇恨。

    君士坦丁公主殿下以及尼古拉斯率领重甲骑士团践踏斯坦福的一幕注定是斯坦福终生不敢忘却的最大耻辱。

    不过尼古拉斯似乎并不介意,甚至像是不知道这几位大人的真正来意,他一路微笑将几位大人引领到客厅右侧布置妥当的观礼位过程中,没忽略了与几位大人寒暄。也没有忘了感谢几位大人能够参加他公主殿下的成人礼,尽管几位大人始终阴沉,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他。但这并不妨碍他依然会交代仆人们一定要照顾好几位大人,尽量满足大人们的一切合理要求,这是紫罗兰庄园私人管家的本职工作,也是尼古拉斯最擅长做的事情。

    然后到来的便是奥斯汀—赫尔曼少爷。

    作为帝都公开的索菲娅最大追求者。奥斯汀少爷来的不早也不晚。他一身暗红底色,烫金黑边的华丽外袍,一如既往的从容矜持,也一如既往的引人注目,他微笑和尼古拉斯客套寒暄,点到即止的表示出他对索菲娅的关切,也瞟了眼坐在客厅里的克拉克伯爵等人,暗示如果斯坦福这几位大人是来找麻烦。也会给索菲娅的成人礼带来麻烦,他不会介意在这种场合里与索菲娅共同面对这些麻烦。

    尼古拉斯微笑摇头。

    同时也饶有兴致的看了眼奥斯汀少爷身后的列佛—卡斯蒂亚与塞巴斯蒂恩—罗德里安两位少爷。似乎很腹黑的想要知道,他们最好的‘朋友’即将对付他们各自的父亲,那他们该如何选择立场?可惜很遗憾,两位少爷并没有任何表示,尼古拉斯只能笑着将奥斯汀少爷等人引到左侧的观礼位。

    客厅里的气氛逐渐升温。

    一边是斯坦福的几位大人,一边是卓洛区最优秀的孩子,加上夹在中间既有斯坦福继承人身份,又有奥斯汀少爷最好朋友身份的两位少爷,还没开始就注定了君士坦丁公主殿下的成人礼一定会相当有趣。

    尤其是接下来还有真正的大人物逐一出场,那这整个成人礼究竟得多复杂多晦涩?

    站在庄园门口等待下一位贵客的尼古拉斯悄然眯起眼睛,感觉现在这份工作可比服侍在老公爵身旁要有意思太多了,起码挑战性就不在一个档次不是?

    他喜欢挑战。

    于是这样想着,这一夜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挑战便如期而至。

    一辆绣着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图案的马车缓缓停在他的身前,两个人,君士坦丁第一顺位继承人,佛罗多—君士坦丁和他的继承人图灵少爷。

    很难想象即便清楚的知道他公主殿下和这位君士坦丁第一顺位继承人之间那些肮脏事情,尼古拉斯依旧能够微笑。

    好戏搭台。

    ……

    位于紫罗兰热闹客厅楼上的房间里。

    听着楼下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交谈声,因焦虑而皱眉的索菲娅便不禁眉头皱的更深了,她还是没有奥古斯都的消息,或者说她还是不知道奥古斯都到底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怎样来,她很不安,如果说之前她还会想着假如奥古斯都不来,她会多么遗憾的话,那现在她便前所未有的希望奥古斯都不要过来,她不会遗憾也不会难过了,只要他不来,只要他平安离开帝都,那她还有什么好难过好遗憾的?可是,他真的会不来吗?

    时间缓缓流淌,坐立难安的索菲娅抓皱了床单也泛白了指节。

    有人敲门。

    是伊丽莎白,伊丽莎白走进房间便察觉到了索菲娅的紧张情绪,可她假装不见,只是转身关上房门,她看向索菲娅床上华丽的淡紫色宫裙,笑道,还没有换衣服啊?你怎么忍心让那么漂亮的裙子一直等着你?你瞧,它都冷的发抖了呢。

    索菲娅回头。这才发现一直抓着床单导致平铺在床上的裙子都皱了。

    她努力笑了笑,满不在乎道,很漂亮吗?可是伊丽莎白。如果你喜欢的话你为什么不去拥有它们呢?真搞不懂你带来的一大箱金子到底有什么用。

    伊丽莎白骤然僵立。

    提起一大箱金子显然是让她想起了她的哥哥,然后便也想起她的哥哥为什么会拼了命的折腾,站稳了荒原,还不满足,还要试图往帝国挣扎,难道她不知道那只是因为奥古斯都想要给她一个真正的贵族小姐生活环境,让她过上真正的贵族小姐生活吗?

    她紧紧抿唇。

    所幸聪明的索菲娅很快注意到有些话题非但伊丽莎白不敢在她这里提。连她不能在伊丽莎白那里说,她连忙艰难微笑,说道。好啦,时间不早了,这可是我第一次成人礼,可以请你帮我整理下衣服吗?

    伊丽莎白深吸了口气。当然没有问题。

    于是再优雅再淑女的贵族小姐统统都会头疼的事情来了。

    穿衣服。

    恐怕穿上一身正式的华丽丽裙子绝对称得上贵族小姐们痛并快乐着的一大折磨了。不提穿在里边各种修饰点缀的小衣服,单单就一个束腹挺胸的紧衣就是项浩大工程,这可不是腹部没有赘肉就会少些痛苦的过程,关键是即便索菲娅身材好到就连伊丽莎白也会嫉妒,可束腹依然得紧的让索菲娅甚至呼吸困难,而眼下情景便是如此,索菲娅紧紧咬牙按着梳妆台,伊丽莎白用力在她背后拉紧白色束腹。简直像是用刑。

    终于穿好。

    伊丽莎白轻巧为索菲娅的束腹扎起蝴蝶结,索菲娅看着镜子中的她插上头饰。带上耳坠,最后便是项链。

    项链,是那串廉价的洁白象牙项链。

    索菲娅的脸色突然苍白。

    她缓缓道:“他不会来的。”

    她身后,为她扎着蝴蝶结的伊丽莎白手上动作猛然一顿,随后继续熟练扎着蝴蝶结,轻轻道:“会的。”

    索菲娅沉默,又道:“我保证他不会有任何事情。”

    伊丽莎白没有说话。

    索菲娅转身,认真看着伊丽莎白,道:“相信我。”

    伊丽莎白想了想,眯起她那双月牙儿般的可爱眼睛,她笑道:“我一直都相信你们呀。”

    ……

    时间依旧流淌。

    作为唯一主角,哪怕再焦虑再不安,索菲娅终于还是得下楼出现在客厅了,她让伊丽莎白在她的房间等她,因为如果奥古斯都不来,那么伊丽莎白就是她必须得照顾好的人,她不允许任何人看到伊丽莎白,也不允许有任何意外超出她的掌握,而对于这点,她有着绝对的信心与把握,因为这是属于她的紫罗兰,尽管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可她不提这些天交代尼古拉斯做的事情,就说她自己暗中的布置都足够让她拥有这份信心。

    当然不是盲目的信心。

    奥古斯都不在,她便只好重新成为当年的索菲娅——也是弥撒身旁掌握着弥撒最具成长性力量的索菲娅大人。

    她从来都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贵族小姐。

    只是很多人似乎都忘了这点。

    这可是属于她的紫罗兰啊。

    索菲娅和伊丽莎白微笑道别,离开房间,一身华丽紫色宫裙的她关上房门,便再没有了微笑,只剩下全然的漠然与孤傲。

    完完全全判若两人。

    然后她转身。

    但下一秒。

    她不过维持了1秒的漠然与孤傲瞬间溃散。

    她一脸呆滞,根本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可那张断然谈不上英俊,就是让人感觉温暖感觉安全的微笑怎么那么熟悉?

    是幻觉吗?

    她下意识将手背贴到了她的唇,一动未动。

    然而,看着站在楼梯口的那个有着她记忆中特有微笑的年轻男人笑着抬了抬手臂,示意挽着他,她便终于意识到她真的不是做梦,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梦。

    但他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能够出现在这里?

    彻底失去了思维能力的索菲娅一下子就抬起了脚,甚至忘记了拎起她长长的裙子,差点踩到绊倒她。

    他戏谑看着她的狼狈,再次抬了抬手臂。

    真的是他!

    索菲娅一下子便着急起来,一大堆一大堆的话要说,最终变成一句你赶紧走。

    可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根本没有机会,注意到她要开口,他便率先笑道:“既然我来了,便当然不可能这样离开,你应该知道,我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改变。哦对了,真的不要挽着我吗?”

    索菲娅的眼泪一下子就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最讨厌这样霸道骄傲的奥古斯都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女人的佩饰

    像是完全忘记了他们脚下那许多人。

    索菲娅最终还是没能说出类似你赶紧离开的话,她了解奥古斯都,便当然也清楚奥古斯都不可理喻的固执,然后等她终于平静,迎着奥古斯都苍白的脸,她犹豫了下还是疑惑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即便楼下客厅里的人没有看到,可紫罗兰的防御不至于如此松懈吧?奥古斯都微笑摇头,莫测高深的指了指索菲娅房间旁边的储藏室,说是从后边顺着青石墙壁爬上来的,索菲娅更困惑了,没有巡逻的守卫?奥古斯都想着在他‘意念干涉’中已经迷失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两名护卫,脸上却是满满的奇怪与惊讶,貌似很费解的道,当然有,可难道阿尔伯特没跟你说过?如今走在真正骑士道路的我绝对称得上实力惊人了,飞檐走壁那是基本功。

    索菲娅精致的小脸流露震撼,真的?

    奥古斯都理所当然点头,当然假的。

    差点做出很不淑女的举动,对比索菲娅人前的漠然孤傲,这时她的神情要是被帝都少爷们看到,怕是会引起一场规模不小的泪奔癫狂画面。

    于是连她都没有察觉,藏在她心中的担忧与阴霾不知不觉少了许多。

    奥古斯都不再调笑挽着他手臂的少女,眼睛滑过少女脖子上的象牙项链,他一阵惭愧,不知道要是索菲娅知道那串项链不过是给捷琳娜女王买粉色发夹时的赠品,一枚金子都没用。她会不会华丽丽转身,彻底丢掉她的矜持她的优雅她的淑女?

    奥古斯都不动声色问道:“对了,你当初在荒原时戴的十字项链呢?”

    索菲娅纳闷从口袋中摸出一枚银制十字项链。尽管不知道为何奥古斯都突然提起这个,但她犹豫片刻,依然很快解释道:“这是弥撒订制的项链,还记得诺盾派奇拉修道院吗?从那里走出来步入教廷各大系统的孩子都有,所以尽管不戴,我还是习惯了带在身边,哦对了。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奥古斯都微笑依旧。

    但索菲娅没有注意到,他垂在一旁的手轻轻握紧了几分。

    在他口袋里,同样躺着一枚一模一样的银制十字项链。那是他逃亡时从死死追杀他的女性守夜者弥赛亚脖子上摘下来的,实际上也正是因为那枚项链实在眼熟,他当时便放弃了割断弥赛亚咽喉的最佳时机,否则他怎么可能仁慈到轻易放过一个差点杀死他的人?

    “我们下去吧。”

    瞧出索菲娅将信将疑。奥古斯都很快转移话题。果然,提起这点,索菲娅再次迟疑担忧,终于还是不死心道:“不去看看伊丽莎白吗?”

    奥古斯都看向索菲娅房间,没有正面问答这个问题,微笑道:“作为主人,让客人长时间等待是个很失礼的行为。”

    他说完便一手做出很绅士的‘请’的动作。

    索菲娅再没有办法拒绝。

    他们顺着楼梯走向楼下客厅。

    脚步很轻。

    然而对于客厅里原本焦点就集中在楼上,集中在君士坦丁公主殿下身上的客人们来说。这点声响足够让他们注意到有人下来了,他们所有人都相当默契的放弃了交谈等待。抬头望向环形楼梯,瞬间,起初还夹杂着说笑声的客厅顿时安静,寂静,甚至清晰能够听到这许多人下意识粗重的呼吸。

    惊讶、震撼、仇恨、玩味、嫉妒、期待、幸灾乐祸。

    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眼神几乎是他们抬头的同时,便聚集在了君士坦丁公主身旁的年轻男人身上。

    没有人能够想到他居然会在这时出现,更没有人能够想到他竟然会从那里出现。

    奥古斯都这个卑微罪民也几乎是一下子便取代了身旁真正意义上的主角成为了这整个客厅的焦点。

    可奥古斯都却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这种诡异的安静。

    他甚至看着挽着他手臂的索菲娅,很荒唐的还想起一句话,忍不住自嘲了起来。

    都说一个女人挽着的男人才是她最昂贵的佩饰。

    那他这个饰品是不是太廉价太卑微了些?

    ……

    率先做出反应的无疑只能是客厅右边的斯坦福众大人们,在奥古斯都和索菲娅走下楼梯前,克拉克伯爵与卡斯蒂亚伯爵等人正在和佛罗多—君士坦丁轻声交谈,双方彼此都绝口不提几天前君士坦丁重甲骑士团碾压斯坦福的事情,似乎那件事情根本与佛罗多没有半点关系,然后等到奥古斯都走下楼梯,出现在了客厅,克拉克伯爵向身旁的佛罗多说了句失陪,没理会佛罗多望向他小公主的意味深长,他与卡斯蒂亚等人便径自走向奥古斯都。

    彪悍的身躯,冷厉的神情,轻易便带来一阵浓郁的压迫感。

    奥古斯都甚至没机会看清这客厅里都有谁,也没机会去打量佛罗多,克拉克等人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身高的确悬殊,克拉克俯视这个造成他一个继承人变成白痴,另一个继承人尊严被当众践踏,以至于如今连府邸都轻易不出的卑微罪民,他漠然指向他插在客厅门口的硕大巨剑,咬牙道:“给你一个机会,割下你的头颅让我带走,我便不会让你的阿尔弗雷德成为一个可怜的笑话。”

    奥古斯都笑了笑。

    不留痕迹抽出索菲娅挽着的手臂,他仰头看了眼相貌粗犷的中年男人,视线滑过他胸口的蛇身龙首图案徽章,知道了后者身份,他便假装又左顾右看似乎是在寻找某人,接着,摆明了是揭伤疤,他笑道:“怎么没有看到乔治—克拉克少爷,是因为脸上的伤疤没脸见人?不至于吧,又不是小白脸,也不走靠脸吃饭路线,有什么好顾忌的?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伯爵大人?”

    克拉克不为所动,再冲动再没城府,以他的身份,要是被这个卑微罪民轻易激怒,那才可笑。

    他漠然又道:“不要试图考验我的耐心。”

    奥古斯都收敛微笑,安静环境中,他面无表情道:“看得出来,您确实没什么耐心,只是伯爵,您确定您不再等等吗,可能您还不是太清楚,想要我这颗头颅的可不止您一个,多等一会儿,多些朋友不是更有把握吗?”顿了顿,察觉到有道细微却稳定有力的脚步声缓缓走到他的身后左侧停了下来,他平静道:“再说,您确定这个时候您有绝对把握割下我的头颅吗?”

    他身后,当然只能是他的老管家,老弗农。

    事实上在老弗农悄然出现在这客厅的瞬间,几乎八成以上的贵族大人们都将视线放在了这个最近时期存在感爆棚的老人身上,都知道斯坦福那一天的鲜血惨案,便也都知道了来自荒原的这个老人是何等强大,何等可怕,所以尽管老弗农脚步很轻,可在他缓缓走来的过程中,确实没有谁能够完全平静,尤其是奥古斯都对面深切经历了那一天的斯坦福惨案这些人,克拉克伯爵与卡斯蒂亚等人更是很难移开他们的视线。

    可既然知道这个老人肯定在,没点准备他们怎么会来?

    克拉克冷笑。

    还没说话,奥古斯都身旁一直安静的索菲娅突然开口,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清冷面具的她皱眉道:“伯爵,你确定要在我的成人礼上解决你的个人事情?我有必要提醒你,这是我的庄园,这是我的成人礼,任何我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我都会理解那是向君士坦丁的宣战。”

    宣战。

    客厅哗然。

    尽管大半个帝都都知道君士坦丁公主殿下喜欢这个卑微罪民根本就是公开的秘密,但拉上整个君士坦丁站在这个卑微罪民的身后依然让所有人震撼。

    但问题是,哪怕她是君士坦丁的公主殿下,她凭什么?

    要知道,这客厅里还坐着君士坦丁真正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同时也是她的父亲。

    奥古斯都察觉到克拉克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向了他走来的位置,然后,从那里很快便有一道醇厚的中年男人嗓音传来,声音很有雌性,温和但不容拒绝,他说道:“索菲娅,不要插手克拉克伯爵的私人事情,相信伯爵也不会影响到你的成人礼。”

    索菲娅顿时面色阴沉,但她根本不去理会。

    “看来在他们下来前,斯坦福这几位大人已经是跟佛罗多达成了某种隐晦协议。”

    想到这点,奥古斯都看向坐在那里的君士坦丁第一顺位继承人。

    第一感觉,从表面看,儒雅满是书卷气的中年男人确实让人很难产生恶感,要不是奥古斯都知道君士坦丁家族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的确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男人居然有着一颗肮脏的心,他看着他,他同样也在微笑看着他,但尽管佛罗多的视线是在奥古斯都身上,奥古斯都却依旧清晰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他根本看不到他,或者说,他看到了他,也无视了他。

    这便是距离。

    ……

    克拉克伯爵没再说话。

    但并不是所谓的忌惮,而是因为在这种刚开始便对峙的局面下,又有一阵脚步声从庄园外的清晰传来,伴随脚步,一位穿着暗红绣金外袍的年轻男人走来客厅,他的步伐不大,但每一次抬脚,他脚下的步伐总能跟他腰间长剑的晃动,束在脑后的金发构成一种奇妙的节奏感,似乎他天然便有一种凝聚力,吸引力,他走在哪里,哪里便只有他。

    这当然不仅仅因为他的姓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演戏

    走进客厅的年轻男人最终停留在一个微妙位置,距离对峙中的奥古斯都与斯坦福众大人们有约3步的距离,距离他身后的客厅正门大概也是3步的距离,这当然很有趣,意味着年轻男人既没有一进来便冒冒失失一头扎进混乱局面的意思,也没有将他彻底排除出客厅里这几个圈子的意图,不过是简简单单一个站位,便注定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都具备一定的主动权,可见他对细节的注重与掌握程度,尤其是利用程度。

    然后他摘下圆顶绅士帽,露出灿烂的金发与英俊的脸庞,他环视客厅,将右手贴在胸膛,左手放在身后,他微微躬身。

    如此一来,客厅里所有人便都需要起身还礼。

    不管是庞大君士坦丁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佛罗多,还是被赞誉为帝国双子星的赫尔曼继承人奥斯汀,又或者是依旧处于仇恨中的斯坦福众大人,他们也都必须得对年轻男人表示出他们该有的敬意,因为他是哥伦王子殿下,他的姓氏便是这个帝国主人的姓氏。

    驳杂不一的还礼结束。

    有一个意外让所有人几乎在刚直起身后便将目光都放到了那里,是从荒原来的那个卑微罪民,所有人都在躬身,唯独他平静站立,实在不难想象他在其中有多扎眼——不过,倒也没有哪位大人或者少爷因此而抢先试图显摆威风,一是这个罪民到底参与过帝都晚宴有两回了。帝都的少爷们大致也都对这个卑劣无耻的混蛋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虽说哥伦王子在场,可拳头没他大。谁能保证这个混蛋不会让试图羞辱他的人当众出丑?托蒂少爷的鼻子可就是前车之鉴啊,再者,既然哥伦王子没有说话,在哥伦王子表现出他态度之前,最好的选择便自然也只能是沉默。

    于是沉默中,哥伦王子的视线便最终定格在奥古斯都身上。

    他扬唇微笑。

    可下一刻,让原本期待小**的奥斯汀少爷无比失望的是。竟然只是这么一笑,哥伦王子便再没有看向奥古斯都任何一眼,他径自抬脚便走向奥古斯都身旁的索菲娅。完全没有理会索菲娅身前的克拉克伯爵等人,也没有理会这客厅里的诡异氛围,就那样站在索菲娅身前,他的眼睛从头到脚审视着索菲娅。脸上的微笑也渐渐变成了感慨。最终迎着索菲娅的漠然神情,哥伦王子只是温柔道:“好久不见,索菲娅。”

    索菲娅微微挑眉,看了眼她身旁没有任何情绪变动的奥古斯都,她没有说话。

    “想不到你竟然已经快要冠礼了,冠礼之后可就意味着你可以选择出嫁,还真是想想就让人期待呢。”

    温柔的口吻,英俊的脸庞。再加上神圣帝国最尊贵的血统,简直无可挑剔。

    然而索菲娅只是皱眉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哥伦王子笑了笑。依旧温柔,他认真道:“我说过的,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亲手为你穿上洁白的嫁衣。”

    说完,没给索菲娅开口的机会,他突然看向客厅左侧,笑道:“当然,在这之前,我也会等待我们的奥斯汀甘愿放弃。”

    “那你可有的等了。”奥斯汀微笑还道。

    哥伦王子神情不变:“没关系,我想索菲娅也不会介意我的耐心太好。”

    奥斯汀笑了笑没再说话。

    在就在这两位帝国未来希望的几句话中,客厅里的氛围不知不觉便缓和了许多,这当然完全是哥伦王子与奥斯汀两个人的功劳,在帝都,面对始终冷漠孤傲的君士坦丁公主殿下,从来也都只有奥斯汀少爷与哥伦王子毫不掩饰他们的炙热追求,并且更难能可贵的是,哪怕某种意义上他们两个是敌人,可起码表面上他们的风度与优雅根本无可挑剔,似乎在这个战场上,他们也决定了要像骑士一样光明正大的一路决斗下去,所以也是因为这点,便很少有人会顾忌在奥斯汀面前提起哥伦王子与索菲娅,同样也不会有人会担心在哥伦王子面前说起奥斯汀与索菲娅会导致哥伦王子不愉快,最终便就造成客厅里的压抑越来越少。

    尤其伴随庞培家的昆廷少爷,赫尔斯曼家的安吉莉娜小姐,以及其他上得了台面的贵族少爷小姐们一一到来,客厅里的气氛便终于完全炙热,甚至完全掩盖了斯坦福几位大人们的仇恨,也掩盖了藏在这个成人礼下许许多多见不得光的阴暗琐事。

    但问题是,真的掩盖的了吗?

    奥古斯都漠然面对依旧站在他身前的克拉克伯爵等人,对方没反应,他便也没有说话,只是听着身旁安吉莉娜小姐兴致勃勃的跟索菲娅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他头一次有些同情索菲娅,然后也就是他不停感慨真看不出来这位安吉莉娜小姐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时,安吉莉娜貌似终于想起她那把镶满宝石的昂贵长剑,接着再想起这个混蛋将她那把长剑抵押在猛犸轮盘,她咬牙切齿道:“喂,该死的罪民,你确定你今天能离开吗?”

    “当然。”奥古斯都盯着克拉克伯爵的眼睛,道:“否则你的长剑我拿什么还?”

    “你最好不要死。”

    难得穿了回裙子扮了回淑女,安吉莉娜抱着索菲娅的手臂,恶狠狠道。

    奥古斯都笑了笑:“你的意思就是在诅咒克拉克伯爵死了?”

    安吉莉娜一愣,没能反应过来。

    倒是克拉克伯爵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连奥古斯都都莫名其妙他究竟是在犹豫什么,或者是在等待什么,难道只是顾忌哥伦王子的态度?

    奥古斯都确定不了,但这当然不会让他焦虑不安。

    他的耐心一向不错。

    ……

    客厅依旧热闹,很奇怪称不上宽敞的客厅里似乎就是没有人注意到奥古斯都这边的诡异氛围。

    不过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等到跟客厅里所有人几乎都打了招呼,走阳光亲和路线的哥伦王子这才重新回到索菲娅身边,然后貌似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注意到依然站在索菲娅身前的克拉克伯爵等人,他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问道:“伯爵,您有什么事情吗?”

    克拉克微微躬身,冷然回道:“殿下,是一些私人事情。”

    “私人事情?”哥伦王子看了眼插在客厅门口的硕大巨剑,接着视线又掠过奥古斯都的身上,没有半分停留,他便又重新看着克拉克,道:“要是没有猜错,那把巨剑应该是伯爵您的吧?可是伯爵,您认为在索菲娅成人礼上解决您的私人事情合适吗?”

    克拉克沉默。

    粗犷的面孔上并没有情绪变化,倒是他身后神情阴婺的罗德里安伯爵很快接口:“抱歉殿下,可我们也绝对没有打扰索菲娅殿下成人礼的意思,我们要的只是这个来自荒原的卑贱罪民,如果您不介意,请允许我们带着他离开。”

    像是这才明白。

    哥伦王子恍然点头,回头看向索菲娅,却恰好迎上索菲娅毫不掩饰的嘲讽冷笑。

    这下为难了。

    哥伦王子想了想,当然很轻易便能把握到索菲娅的心思,他还是没有看向奥古斯都,只是再次看向克拉克等人,他无奈道:“看来索菲娅不会允许你们带着她从荒原来的朋友离开,这样,考虑到索菲娅的成人礼实在重大,我也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发生,一切就都等到成人礼结束后再说吧。”

    克拉克有些迟疑。

    但他身后的卡斯蒂亚与罗德里安终究还是没有说话,默认了哥伦王子的提议。

    似乎就这样轻易解决?

    看着克拉克等人真要暂时离开,奥古斯都再忍不住挑唇冷笑。

    要是没猜错,这位哥伦王子殿下自导自演的戏码不过才刚刚拉开帷幕。

    果不其然。

    就在克拉克等人转身刚走出3步距离的同时,从客厅外的草地上突兀传来一道嘲弄意味格外浓郁的话。

    “你们可以等到成人礼结束再解决你们的事情,可我们却必须得第一时间将这个异端带回去,否则万一成人礼过程中这个邪恶异端突然失控,我数数看啊,哥伦王子就不说了,赫尔曼家的奥斯汀,庞培家的昆廷,赫尔斯曼家的安吉琳娜,哦对,还有佛罗多,图灵,这其中谁遭遇不幸我都无法解释啊。”

    声音不大,落入喧闹的客厅也理应惊不起波澜。

    但实际上,几乎声音刚刚落地,客厅便缓缓沉寂了下来。

    这种默契同时也还让客厅里所有的人都将视线放在了客厅门外的草地上。

    月光倾泄。

    草地上有3名穿着黑袍的男人呈品字形悄然站立,他们的面孔被长长的黑袍遮挡,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显得格外晦涩格外神秘,而当这份晦涩再和他们黑袍胸口所绣着的十字图案结合起来,整个客厅里的人几乎过半连呼吸都下意识不敢再呼吸。

    教廷,异端裁决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主动退出

    人到齐了。

    奥古斯都也知道他离开帝都甚至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基本上算是进入倒计时了,在帝都,真正铁下心想让他死的就那么几个,除了猛犸轮盘吸引的那批暗地里诅咒多过实际行动的人,也就一个克拉克家族,一个异端裁决所,再加上奥斯汀这帮帝都贵族继承人们——至于斯坦福的其他大人,那是意外,对奥古斯都来说,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也改变不了多少他目前的处境,因为不管是这几个敌人中的哪一个,单独面对,就算奥古斯都没有战胜的实力,可他起码拥有自保的能力;可一旦他们累积叠加,那就绝对不是奥古斯都这个从贫瘠荒原来的卑微罪民所能面对的,甚至放眼帝都,相信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松面对这样的一群敌人,所以即便奥古斯都侥幸能够活过今夜,明天他也必须得远远离开,除非他想自寻死路。

    他收回看向草地上3名守夜者的视线,转身看向从到来都不曾正眼看过他的哥伦王子。

    他确实有点费解,按照这位哥伦王子从步入客厅后的言行举止,再到他刚跟斯坦福的克拉克等人交涉完,异端裁决所的守夜者便如期而至这一系列过程来看,这种巧合的节奏实在明显,也让他很怀疑这一切都是哥伦王子一手导演,因为他的确有这个能力,尽管皇权和教权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斗争平衡状态,但对付一个罪民这点小事。相信教廷还是愿意配合哥伦王子殿下的,但关键是动机呢?哥伦为什么这样做?难道只是因为索菲娅?可这样一个实在谈不上高明的手段,索菲娅应该瞧得出蛛丝马迹吧?他不会担心弄巧成拙反而引起索菲娅的厌恶?

    再说。一位被誉为帝国未来希望的王子殿下难道只有这点格局?这点手腕?

    还是说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奥古斯都没再继续想下去,没必要,他本身就天然排斥一切所谓巧合,不管是巧合还是刻意,在他这里也都只能是刻意,反正他跟这位发誓要为索菲娅穿上嫁衣的哥伦王子总不可能不计身份地位的成为朋友吧?所以意味深长的看着哥伦,等到哥伦终于扭头迎上了他的视线。他便突然笑了笑,没给哥伦反应的时间,他问了一个相当莫名其妙。也几乎整个神圣帝国都知道答案的常识性问题:“王子殿下,请问您是否还有其他兄弟?”

    哥伦一愣,随即微笑回道:“当然。”

    奥古斯都摆出一副明显松了口气的神情:“那还好,帝国的未来也未必只能黑暗。”

    有度量能容忍的哥伦王子哑然失笑。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跟这个卑微罪民计较这些。他想了想,刚要真诚赞美这个哪怕被放逐到遗弃荒原依旧关心帝国未来的罪民,奥古斯都却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又道:“不过对应的是,殿下,您的未来想必很难光明。”

    说完,他再没看这位帝国未来的希望,转身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又挽上了他手臂的索菲娅。

    他没有理会安吉莉娜对索菲娅挽上他手臂的很恨不满。也没有理会注意到这个细节的哥伦王子悄然眯起了眼睛,就在这客厅里。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轻轻握住了索菲娅的手,然后深深凝视索菲娅满是担忧的眼,他微笑,还是那么温和还是那么从容。

    他松开索菲娅的手。

    突然抬头看向客厅上的二楼,在那里,一个穿着洁白裙子的少女孤单矗立。

    他笑着指了指他的心脏,又指了指他的脚下。

    楼上的伊丽莎白努力微笑。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再不迟疑,转身走出客厅,走向草地上的3名守夜者。

    而他身后,一头花白银发的老管家悄然跟随。

    ……

    于是直到这时,客厅里的贵族大人少爷小姐们才终于反应过来,教廷,异端裁决所,守夜者,遗弃荒原,罪民,异端?这庞大的信息量除了极个别人以外,甚至包括斯坦福的克拉克伯爵等人都是愕然,继而哗然一片,谁能想到这个罪民居然会跟黑暗邪恶的异端联系起来?怪不得他刚来到帝都的第一个晚上便造成约克—克拉克少爷莫名其妙的成了疯子,怪不得这个该死的罪民行为丑陋言行粗鄙,甚至连他这个年龄居然能够战胜乔治少爷也成为他是邪恶异端的最佳佐证,尤其是再考虑到他本身就来自肮脏贫瘠的遗弃荒原,这一切的一切也都让客厅里的少爷小姐们顿时恍然大悟。

    一阵阵或带着后怕,或带着厌恶憎恨的议论骤然爆发。

    再望向走出客厅的那个该死的异端,他们恨不得就在这座庄园里便堆起火刑柱。

    当然,清醒的人也有。

    就像早便知道这个罪民前几天失踪便是因为异端裁决所的奥斯汀少爷,他便不会意外异端裁决所的出现,也不会奇怪守夜者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闯入索菲娅的紫罗兰庄园,因为赫尔曼有赫尔曼的渠道让他能够知道异端裁决所为什么要追杀这个罪民,所以不管守夜者的出现,还是他今夜的结局,奥斯汀早就清楚——这其实也是他从到来便始终安静的唯一原因,不需要他这个时候做太多事情,他便可以收获他想要的结果,那他为什么还要劳心费力?

    他只是有点担心索菲娅的反应,或者说是关心。

    果然。

    几乎是奥古斯都刚跨出客厅门槛,紧紧咬唇的索菲娅便拎裙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索菲娅同样愕然守夜者的突兀出现,尽管她知道前几天是异端裁决所在追杀奥古斯都,但毕竟这是她的庄园,就算不提她的身份,也不提弥撒,可她本身也是教廷正式的白袍司祭,异端裁决所的这帮刽子手究竟有什么资格闯入她的庄园?她一路小跑,一脸焦急,她当然知道绝对不能让守夜者将奥古斯都带走,虽然她对异端裁决所一向没什么感觉也没怎么接触,但紧凭弥撒偶尔提到的话中,也足以让她断定,一旦奥古斯都被带走,便再没有活着的可能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异端裁决所本身黑暗晦涩的缘故,更因为,帝都有许多贵族不想让奥古斯都活下去。

    她往草地跑去。

    可她甚至还没跑出客厅。

    她便不得不停下她的脚步。

    因为有一道阴柔的年轻男人嗓音毫无征兆的响在了她的耳畔。

    “如果你还想他活下去,那么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和我们谈一谈。”

    这熟悉的声音让索菲娅根本不必回头,便能够知道出自她的哥哥图灵口中。

    图灵。

    佛罗多。

    索菲娅站在门口,没回头,握着拳,手心一片冰凉。

    她在衡量图灵所说的话,也在飞快的思考凭她的安排她的计划,能不能和奥古斯都站在一起先抵挡教廷的异端裁决所,然后再对抗斯坦福的仇恨,最后可能还得面对奥斯汀的小动作。

    答案显然不能猜测。

    索菲娅哪里能够料到异端裁决所也会在今夜出现?她所布置的那些力量本身就出自弥撒,那让教廷的力量对抗教廷的力量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好吧就算不计后果,可多了一个如此强大的敌人,他们还有足够的力量对抗斯坦福吗?再说,异端裁决所又怎么可能是他们所能抗衡。

    这里终究是帝都。

    死死盯着奥古斯都越走越远的背影,索菲娅的脸色越发苍白。

    “不用想了,你没得选择,我知道尼古拉斯让金槿花重甲骑士团分散在庄园周围,我也知道这座庄园里到底有多少防御力量,可是索菲娅,你可能还不知道在你的庄园外边,有多少斯坦福的骑士,你更不知道你就在你的周围,有几组异端裁决所的守夜者,说起来,连我也费解异端裁决所对这个家伙的照顾,在帝都,有多少年没看到过4组守夜者同时行动,完全针对一个人的行动了?所以你只能和我们合作,你比我们更清楚,没有家族,没有君士坦丁的力量,你救不了他。”

    紧紧咬着嘴唇的索菲娅一直没有说话。

    她曾经发誓她永远都不会再面对那个男人。

    她曾经发誓她这一生都不会对君士坦丁低头。

    所以她没有办法说服她去和他们进行所谓谈判。

    气氛逐渐压抑。

    随着奥古斯都面对了草地上的3名守夜者,客厅里的少爷小姐们便也终于克制不了他们的兴致勃勃,虽说不知道索菲娅和她的哥哥在说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走出去旁观那场光明战胜黑暗的局部战争,于是,客厅里的人越来越少,斯坦福的几位大人们便也跟着走向了草地,不管异端裁决所的来意究竟是什么,他们要的结果只能有一个。

    不时有人从她身旁经过。

    不时有人用复杂的眼神看她。

    然而这一切,索菲娅似乎完全觉。

    她只是看着他,只是看着平静走向守夜者的奥古斯都,她的神情竟然也逐渐平静,一直到她紧握的拳也缓缓松开。

    她漠然道:“说出你们的条件。”

    身后图灵的唇角悄然勾起一道戏谑弧度,果然如他们父亲所料,让他们这位倔强的小公主主动退出,主动离开,也果然是如此简单。

    爱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异端

    “真正能够制裁黑暗的,只有更晦涩的黑暗。”

    秉承这个信念行走在史诗大陆阴暗面的异端裁决所,是教廷虔诚信徒眼中‘在黑暗中守护光明,地狱中仰望天堂’的悲情英雄,也是神圣帝国皇权至上派眼中‘独裁的上帝爪牙’,而在教廷核心高层,异端裁决所则是‘上帝的另一把剑’;但不管这个毁誉参半的阴暗机构在大陆留下多少或伟大或黑暗的晦涩印象,所有人都必须承认的是,如果说如今教廷的护教骑士团已经强大到足以在阳光下抗衡神圣帝国、或者迪亚歌王朝任何一个正规军团,那么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同样也有异端裁决所能够牢牢捍卫教廷的信仰,上帝的权威,以及主的荣光。

    奥古斯都当然清楚异端裁决所的强大程度。

    由于守夜者弥赛亚的一路追杀,在来到紫罗兰之前,他便认真翻阅过一切他能找到的资料试图详细了解这个阴暗结构,当然,纸面上的了解再加上时间匆忙,可能有些片面,但起码奥古斯都能有一个大致全面的了解:就像他知道守夜者绝对堪称异端裁决所的直属核心力量,4人一组,每组设组长1名,斗气实力最低要求8级,而成员则维持在6级领域,兴许人数是少,但贵精不贵多;而每4组又设一名秩序长,实力不详,但考虑到组长的最低要求,相信秩序长的实力再弱也不会弱到哪种地步,这就决定了任何一组守夜者都拥有围剿8级斗气力量的异端。并保证面对9级斗气的异端也能做到从容离开。

    依此类推,两组守夜者默契合作,恐怕再强大的9级斗气力量掌握者都只能远远逃离。至于三组,甚至往上,奥古斯都便无从得知了,因为和平时期的史诗大陆,也确实很长时间没传出过异端裁决所如此大动干戈,尽管这不能排除只是没有记录,也鲜少有人知道的可能性。

    可今天晚上呢?

    整整4组守夜者同时降临。教廷可是给了奥古斯都这个罪民最高规格的待遇啊。

    奥古斯都面无表情站在紫罗兰的草地上,环视四周,清晰看到除了草地上呈品字形站立的3名守夜者。在紫罗兰周围围墙,甚至主楼顶上都零零散散站着同样装束的黑袍人,起码15人,还不包括藏匿在黑暗中他看不到的弓箭骑士。这样的力量。不要说战斗然后试图凯旋,连逃他都断然没机会活着逃离。

    这可完全偏离了奥古斯都的意料,他知道异端裁决所八成会来,可凭他被追杀那天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哪怕弥赛亚再如何夸张渲染,异端裁决所又怎么可能给他如此超标规格的待遇?还是说那位他再如何仰视都看不到的戴安娜女王又随便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奥古斯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

    他眯着眼睛看向紫罗兰庄园木门的顶端。有一名守夜者站在那里,也是唯一一名不是黑袍而是穿着白袍的守夜者。他笔直矗立,高高在上,俯瞰大地,白袍随着夜风向后飘荡,在那轮巨大银月的背景下,构成充斥着浓郁氛围的诡谲画面。

    唯一有个最大的遗憾是,他白袍下露出的腿毛实在浓稠。

    他露出阴森白牙,看着奥古斯都缓缓走来,最终停下,他狰狞笑道:“投降,或者死亡,选择权在你手中。”

    奥古斯都没第一时间说话。

    不是恐惧,而是他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感觉这个男人给他一种极为奇怪的熟悉感,似乎见过,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回想,在他记忆中他都完全找不到关于这个男人的半点记忆,难道只是错觉?奥古斯都困惑回想,便也随口回道:“按照正常流程,不是应该宣读我的罪,然后审判吗?”

    “黑魔法,渎神,这无须审判。”

    奥古斯都很快放弃了回想究竟有没有关于这个阴森男人的记忆,他冷笑道:“可主说过,神爱世人,所有犯了罪的人都理应得到宽恕。”

    “遗憾的是,你不在宽恕范围。”

    从装束以及主导程度都足以让人断定是异端裁决所一名秩序长的白袍男人狞笑又道:“这同样也是上帝的旨意,所以放弃挣扎吧,你没有其他选择。”

    奥古斯都沉默。

    轻轻握紧腰间大剑,过了很长时间,他认真道:“我想试试。”

    大剑猛然绽放光华。

    ……

    与此同时,几乎就在奥古斯都话刚刚落地的瞬间,他身后不知何时沉默戴上了洁白手套的老弗农骤然暴起,犹如夜幕神灵,向着紫罗兰庄园的木门,老弗农干脆简练,意图格外清晰——只是,老弗农的强大显然也在守夜者的考虑范围,3名守夜者小组的组长同样没有丝毫迟疑,从围墙,从主楼,3个方向,沉默紧追老弗农的背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仅仅是这骤然一瞬间所带动的风声便足以让人窒息。

    围在客厅门口草地边缘的贵族们顿时睁大眼睛,神情定格在了前一秒。

    都隐约猜到这个局面不可避免。

    但谁能想到这个卑贱罪民如此决然?

    竟然不死心试图同时对抗4组守夜者?

    这就是嫌死不够快的最佳解释吗?

    白袍男人猖獗大笑,迎着老弗农简单而迅猛的拳头,他同样伸出了他的拳头,他没有拔剑没有退避,尽管他早便很清楚阿尔弗雷德这个老怪物的强横实力,但他很想知道他和这个老怪物的真正差距,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他知道这个老怪物伤势恢复没多久,并且依然远不到巅峰的基础上,否则不要说正面对抗这个老怪物。这一夜会不会带队出现在这里,兴许都还是一个未知答案。

    拳头与拳头毫无花哨直接碰撞。

    沉闷哼声,骨骼碎裂声。以及白袍男人唇角刺眼的猩红鲜血,再加上他身体失去控制的猛然倒退,无一不清晰体现着最后结果。

    这到底是老弗农太强大,还是异端裁决所的这位秩序长太弱小?

    答案就在下一刻。

    根本没有再去追击的意思,取代白袍男人所站立的位置,老弗农迅速转身,恰好迎上紧随他身后赶到的3名守夜者组长。他再次伸出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掌;而同样黑袍,同样装束的3名守夜者组长也依然保持冲锋;从理论上来说,他们人多占据优势。而老弗农则是站在木门的顶端,有借力点,同样也有一定的优势,所以这便应该是公平的;但实际上对于3名守夜者来说。只要他们面对的敌人是老弗农。那便断然不可能有所谓的公平。

    一左一右两名守夜者的拳头几乎触碰到老弗农的肋部。

    3名8级斗气力量的掌握者同时夹击一人,哪怕他再强大,也没有人会相信有人类能够在这种局面下伤人,并且全身而退。

    然而老弗农从来都不是正常意义上的人类。

    速度惊人,只留下一道残影。

    用泰坦巨人最擅长的战斗方式,老弗农悍然以他年迈的身躯迎面撞上对面袭来的守夜者。

    于是清晰可见守夜者猝然睁大的双眼。

    可已经晚了,他很快便感觉到他全身骨骼的碎裂,尤其是喉骨的剧痛甚至让他连哀嚎都没有机会。

    一名守夜者组长颓然落地。

    几乎是第一次交锋便瞬间产生了结果。

    都知道老弗农足够强大。但没有人知道老弗农的强大,本身就是为了杀戮。

    这一刻。终于停止倒退,半跪在庄园外的白袍男人连擦拭唇角鲜血都几乎忘记,他终于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件事情。

    当年,知道这个老怪物在北境身受重伤,实力大损,几乎失去康复的可能性以后,他们曾经试图扼杀当时的阿尔弗雷德伯爵以及这个可怕老人,但就在他们以为计划足够周密,眼看就要付诸行动时,他们的大人却全盘否定了他们的计划,并告诉他们,这个老人一天没有死,他们便绝对不能产生妄图杀死这个老怪物的侥幸心理。

    ……

    奥古斯都的大剑决然刺向站在最前的一名守夜者。

    他没有过多的去考虑为什么围墙上主楼上的其他守夜者依然没有反应,事实上他这个时候也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尽可能的杀死他眼前的3名守夜者——这对他来说肯定存在难度,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尽管他外袍下依旧缠着道道纱布,但要知道,当日在死亡的压迫下,他已经脱离了‘规则骑士’的范畴,而踏入‘领域骑士’的领域,再加上他的‘意念干涉’同步进化,面对拥有6级斗气力量的守夜者,奥古斯都很愿意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大剑几乎刺入守夜者的身躯。

    遗憾的是,由于一向追求效率与速战速决,几乎7成以上守夜者的斗气力量都侧重速度,所以尽管大剑的速度足够快,可最前守夜者依然能够勉强避开,只是让奥古斯都的大剑穿过他的黑袍,而伤不到他的身躯;所以勉强躲避调整后,守夜者很快转身,试图围剿这个闯入他们品字形中央的卑劣异端。

    然而更遗憾的是,奥古斯都的目标显然从开始就不是他,他身后左侧的那名黑袍守夜者才是。

    鲜血很快绽放。

    客厅门口的贵族少爷小姐大人们也再不会去猜测这个卑微罪民究竟为什么会被教廷异端裁决所认定为邪恶异端,尤其是再联系到南郊皇家庄园晚宴时,这个罪民甚至连6级斗气力量的乔治—克拉克都几乎无法战胜,他们就更是恐惧遍体横生,惊骇再无法抑制。

    哪有人类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在力量的领域攀爬的如此迅速?

    也只能是最肮脏邪恶,将灵魂献给恶魔的异端才能做到啊。

    不管是咬牙切齿,还是惊慌恐惧,他们所有人的想法都只能有一个。

    “这果然是个该被扔进地狱深渊的头号异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局势逆转

    战斗从开始便迅速步入**。

    奥古斯都一剑得手,便迅速抽回贯穿守夜者腹部的大剑,完全没理会带出的鲜血喷溅在他的身上,他也再没有去看这个守夜者是死是活,转身面向横向袭来的另一名守夜者,他再次主动进攻;毫无疑问,第一剑的得手确实极大程度给予了奥古斯都一定信心,也是因为这貌似轻松的得手,让他知道三名守夜者的斗气力量约莫是在6级初阶,跟他整整差了一个等级,再考虑到他真正骑士的道路本身就速度力量无比均衡,那再面对只剩下了两名的守夜者,奥古斯都前所未有的相信他的力量,他甚至已经觉得如果围墙上、主楼上以及无动于衷的守夜者同样也是6级初阶的话,他也未必没有可能完成1挑13的惊天壮举,至于杀死守夜者可能会为他带来的一连串可怕后果,总得等他能够活着离开才去考虑。

    守夜者标志性的维京细剑刺向他的心脏。

    奥古斯都不退,侧身避开刺向他心脏的细剑,他手中大剑也同时斩向守夜者的腰部,可第一名守夜者的重伤倒地显然是让剩下这两个守夜者摸透了他这个头号异端的真实力量,于是明显早有准备,奥古斯都的大剑最终只是带走了守夜者黑袍的一角布料,紧接着,没给奥古斯都进一步追杀的机会,站在最前端的那名守夜者终于将细剑对准了奥古斯都的背心,奥古斯都只能闪避。他也同时瞧出这两名守夜者是在认识到实力差距后,打算用缠斗的方式先拖住他,而这便绝对不是奥古斯都所能接受的。他要做的,本身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三名守夜者。

    所以退后半步,奥古斯都没有半点迟疑,看向守夜者黑袍没遮住的眼睛,他的眼睛逐渐漆黑。

    ‘意念干涉’。

    力量的迅猛增长,意味着奥古斯都灵魂力量的成倍转换,便也决定了奥古斯都的精神力空前磅礴。尤其他这时敌人的实力原本就不如他,他更是能够轻松释放他特有的魔法力量——但奥古斯都并没有打算创造属于他的世界,不仅仅是因为没试验过。他便没有把握同时将两名敌人带入到他的世界,更因为一旦创造出他的世界,他同时便也脱离了真实世界,而在这种敌人环伺的环境下。如果他变成木偶、稻草人。便实在不难想象他的悲惨结局,所以他这时的魔法,也的确只是试图影响守夜者的精神意念,继而进一步完成他的轻松屠杀。

    他的打算当然没有问题。

    如果顺利达成,结果也肯定能够如他所料。

    然而,终究只是如果。

    意外,陡生。

    ‘意念干涉’的力量竟然没能为守夜者造成任何影响,守夜者的维京剑非但没有慢下来。反而趁着奥古斯都集中精神进行他的‘意念干涉’时,极为刁钻的从前后两个方向刺向他的心脏。

    奥古斯都顿时惊骇。

    匆忙躲避造成的步伐混乱也让他刚把握没多久的优势局面也瞬间消失。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脑中一片混乱,脚下一退再退,呼吸便也跟着混乱。

    一直到他略显狼狈的重新找回主动权,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一夜,他的‘意念干涉’都将永远不可能再发挥任何效用,因为他面对的是异端裁决所的守夜者,也是对教廷,对主信仰最根深蒂固的一群疯子,信仰坚定,信仰不灭,精神便不可能被他影响,更不可能被他操控。

    这便是信仰的力量,看不着,可对于实力不具备压倒性优势的奥古斯都来说,足够致命。

    奥古斯都隐隐感觉不安。

    雪上终于加霜。

    随着守夜者彻底放下了傲慢,在守夜者秩序长发出一声尖锐呼啸后,围墙上、庄园主楼上的守夜者全部投入战场,奥古斯都也再不可避免的面临了1挑12的悲惨局面,而这,实际上也预兆着地狱缓缓向奥古斯都敞开了大门。

    他的实力的确比守夜者成员要更强大,可12名守夜者的同时围攻,本身就注定了他骑士力量的速度属性再没有丝毫发挥空间,他只能凭借他的力量将最接近他的维京剑一把把挡开,却再没有机会和空间找到反击的可能。

    局势彻底逆转。

    ……

    另一边。

    丢掉了叫做傲慢的原罪,也放弃了试图正面狙击这个阿尔弗雷德的老怪物,白袍男人擦拭了唇角鲜血,便决然发起了总攻的信号,这确实不是他一开始的计划,但既然犯了低估这个老怪物的错,他便当然需要尽快扭转这个尴尬局面,他阴森舔息他带着鲜血的唇,狰狞冷笑后便朝着紫罗兰庄园的木门猛然冲锋,他的力量格外强大,每一次脚步落地,都会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深深脚印,然后一直奔跑到距离木门只剩下不足3米的距离,他高高跃起,直接跨过木门,他从半空凌空挥拳,砸向老弗农的头颅,气焰依旧凶悍,完全看不出畏惧看不出退缩。

    老弗农随意伸手握住一名守夜者组长的维京窄剑,洁白的手套完全看不出发力的迹象,坚固的窄剑突兀断裂。

    两名守夜者组长仓皇退避。

    依旧站在原地的老弗农也没有追击,转身迎向半空中白袍男人的拳头,他的神情全然漠然。

    白袍男人诡异狞笑。

    老弗农伸出拳头。

    与此同时,就在老弗农视野的死角,一直利箭携尖锐风声猛然绽放。

    拳头与拳头的再次碰撞就在眼前。

    然而利箭也就在老弗农的背心。

    白袍男人觉得这个老怪物只能闪避,因为如果他坚持和他正面相拼,那他便绝对无法避开身后的利箭。

    他是这样想,便已经迅速分析了这个老怪物可能的闪避方向,打算抢先一步进行阻截。

    可出乎他的意料,老弗农依然没有半点闪避的意思。

    是不惜付出受伤的代价也要重创他吗?可8级斗气力量的弓箭骑士所射出的利箭同样也会给他带来严重的伤势吧?

    同归于尽?

    白袍男人眼中燃起亢奋火焰,能跟这个老怪物同归于尽,那必须是他最大的骄傲啊,哪怕这会让他付出再严重的伤势!

    他决然冲锋。

    两拳再次碰撞,强大的力量也再次冲击白袍男人的胸腔,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眼前一片黑暗,连喘息都不能的他几乎以为他会这样永远不能呼吸。

    可他不能闭上眼睛,就算死,他也要看到那个老怪物身中利箭的悲凉结局。

    他在被强横力量击飞的过程中努力睁开眼睛。

    然后他睁大了眼睛,也张大了嘴,便再也没办法合拢。

    那个可怕老怪物的左手竟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色诡异扭转,那绝对不是人类骨骼所能承受的扭曲角度,几乎是硬生生将手臂扭转,他的左手悍然便握住了距离他背心只剩下一个拳头距离的利箭!

    并且,握住利箭的同时,老弗农顺势转身,手中利箭就像刚脱离拉满弓的弦,以更快的速度向着另一边围攻奥古斯都的守夜者猛然射去。

    这是老弗农第一次借助武器的力量。

    一名守夜者伴随夜空的璀璨流星颓然倒地。

    到死,他都还保持着试图去抓住刺向他咽喉利箭,却连箭尾都没能抓住的诡谲姿势。

    全场震骇。

    而老弗农显然不可能有任何停留,既然守夜者已经发起了全面冲锋,他便没必要再试图先解决这个白袍男人,尽管他很清楚两次碰撞后,白袍男人肯定重伤,也不难扼杀,但他少爷那边的情况才是他必须关注的最重点,他有必要先将围困他少爷的守夜者一一屠杀。

    他向着那里漠然走去。

    一旁同样带着伤势的两名守夜者组长竭力试图阻截。

    但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

    尽管不敢想象,也很难相信4组守夜者居然都困不住这对阿尔弗雷德的主仆,可始终站在客厅门口的克拉克伯爵等人却都是无比的清楚,如果任由那个可怕老怪物一路前行,那这4组守夜者的最终命运,真的很难肯定。

    不能再任由这种局面继续下去了,虽说斯坦福有斯坦福的骄傲,但不要忘了,贵族同样也有贵族的所谓‘变通’,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能够杀死这对阿尔弗雷德的主仆,骄傲与荣耀,真的不值一提。

    站在客厅门口的克拉克伯爵终于拔起他插在石板上的硕大巨剑。

    这是一个信号。

    于是,一团火苗毫无征兆的便出现在紫罗兰的草地上,也出现在了老弗农的前进道路。

    火苗逐渐膨胀,越来越大,构成火球,犹如一轮炙热的太阳。

    最终轰然爆裂,便逼迫的老弗农不得不变换他的前行路线,只能闪避。

    这是第三法下拥有火系元素力量的魔法,起码是8级魔法师才能完全掌握的‘火焰爆裂’。

    紧接着。

    老弗农闪避的脚步刚刚站稳,他周围的草地突兀一片颤动。

    一道坚实土墙缓缓上浮,再次阻断他的脚步。

    这是第三法下拥有土系元素力量的魔法,同样是8级魔法师才能掌握的强大力量。

    而这,便就是斯坦福针对这个可怕老怪物的第一个准备。

    火焰与土壁还没彻底溃散,克拉克伯爵悍然便紧握巨剑向着草地上那个可怕老人发起冲锋。

    这就是斯坦福的第二个准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混乱,承诺

    “竟然是皇室直属荆棘花魔法师团中的萨乌拉和拉维奇?不是说这两位魔法师已经走到8级魔法的巅峰,正酝酿试图向魔法师的最高殿堂发起冲击吗?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斯坦福这帮愚蠢的家伙有什么稀罕魔法道具能够吸引到这两位帝国为数不多的巅峰魔法师?还是说这本身就是皇室的授意?要真这样,我们崇敬的皇帝陛下对斯坦福这帮家伙的偏心可就实在让人嫉妒。不过这样一来,那个小家伙可就危险喽,得不到他老管家的帮助,凭他一个人,天赋再强大,也没可能应付得了整整12名守夜者啊;真是让人遗憾呢,听说阿尔弗雷德的这个小家伙在来到帝都之前已经在荒原进行他的全面建设了?看得出,这是个有志向有野心的孩子,关键是还有手腕,也有与他野心还算匹配的能力,再加上他在骑士道路上让人惊叹的天赋,我甚至敢预言,只要给他时间,不多,哪怕只有10年,他一定能够做的更好,走的更远——可惜了,他没有机会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晚的银月也将为他竖起悲凉墓碑。”

    从来不会掩饰他情绪的佛罗多深深叹息。

    站在客厅里,望着客厅外草地上艰难挣扎的奥古斯都,他随口说着,至于用意,当然很清晰,就是要让他的小公主越来越担心,越来越揪心,然后他便能够越来越顺心——他没有怀疑过他的女儿会拒绝他,尽管直到现在索菲娅都没有签署誓约。也没有明确态度回答他,可那不重要,他也确实知道他这个女儿有着属于她的倔强与骄傲。哪怕别无选择,可她肯定还是会竭力挣扎,虽然挣扎到最后都未必能够挣扎出真正的希望。

    他没有回头看向他的小公主。

    但他就是知道他不需要等上太久。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

    索菲娅攥着手中的誓约羊皮纸,眼神冰冷。

    羊皮纸上的誓约内容很简单,两个要点,一是要索菲娅承认自愿放弃君士坦丁的第一序列继承权。二是要她主动提出尽可能的远离帝都,远离君士坦丁的核心圈子——说起来,这两点比起索菲娅率领君士坦丁重甲骑士团践踏斯坦福所引起的后遗症。不能说是太过分,并且考虑到她本身就对那个所谓的君士坦丁第一序列继承权就不太感冒,也从头到尾都不是太热衷于君士坦丁家族的掌舵者舵盘,那一旦她同意签署这个誓约。便非但斯坦福的后遗症不需要她再理会。同时更能借助君士坦丁家族的力量解决奥古斯都面临的必死局面,她就更是没理由拒绝了。

    可她偏偏压根就没想过要签署这个誓约。

    起码现在没有。

    这当然不是说她不想解决奥古斯都目前所面临的必死局面;也完全不是对佛罗多的憎恶,让她不想通过这种简单的方式成全后者肮脏卑劣的心思,说句直白点的话,佛罗多是死是活是顺心还是不顺心跟她有什么关系?在她这里,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和奥古斯都比较相提并论?只是走到今天,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能轻易下个决定那么简单,比如。如果她草率签署誓约,退出君士坦丁家族继承权的竞争。她的私人管家尼古拉斯怎么办?尼古拉斯庄园遇袭时死去的亲人又怎么办?

    况且她的祖父和弥撒为何要让她卷入这场战场,她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答案。

    再说。

    就算这些统统都不重要,她也可以什么都不管,自私的只维护她和她想要维护的奥古斯都,可重要的是,奥古斯都会接受她这种形式的帮助吗?她了解奥古斯都,便当然理解奥古斯都的骄傲——即便奥古斯都摆脱了眼前绝境,也会对她表示感谢,可心底呢?骄傲的奥古斯都不会因此产生芥蒂吗?

    是的,他是永远不会说出来,她也永远没机会知道,但她到底还是不能简单尝试,否则奥古斯都这时的拼命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他在战斗。

    她却投降?

    索菲娅冷笑,哪怕投降,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才去考虑。

    这是奥古斯都的习惯思维,便当然也是她的习惯思维。

    她从来都不是个懦弱寡断的小女孩。

    她将手中羊皮纸随手丢到身旁桌子上,没理会图灵的皱眉,她向尼古拉斯简单道:“时间差不多了。”

    尼古拉斯轻轻点头。

    始终挂着温和微笑的他平静越过身前的佛罗多,走向客厅门外;而在这之前,一直站在他公主殿下的尼古拉斯真没有半点担心,也没有去想万一他的殿下投降放弃继承权,那他之前的努力、针对君士坦丁家族继承权的布局还有什么意义,因为他相信他的公主殿下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他在客厅门口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树枝做的笛子。

    轻轻吹响,也发出清脆的声音迅速消失在战争的混乱声中。

    有一道黑影突兀显现,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身前,半跪在他的脚下。

    尼古拉斯看着不远处草地上的战场,缓缓笑道:“既然斯坦福的这些人并没有因为这是殿下的成人礼而有所收敛,那我们便有必要让他们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去吧,通知金槿花的骑士们,公主殿下不想她的庄园周围有任何一个斯坦福的骑士还能呼吸——然后接下来就是我的个人意思,我要你们清理完这里的敌人,便一路向着斯坦福区发起冲锋,我要在这里看到斯坦福燃烧的大火,我要斯坦福战火下的哀嚎与鲜血成为殿下成人礼上最动听的挽歌。”

    黑影躬身退下。

    紫罗兰庄园外的街道很快传来马蹄的奔腾,大地的轰鸣。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尼古拉斯想了想,看着草地上越发危险,甚至已经露出殷红绷带的奥古斯都。他突然转身,目光投向身后的主楼上,便一眼看到,皎洁明亮的月色中,一个穿着洁白长袍,几乎与月色融为了一体的女人恰好看向他的眼睛。

    女人高高在上,一头诡谲的紫色长发在银月下无比深沉。

    她的胸前悬挂着一枚银制十字项链。如果奥古斯都能够看到,相信他不会陌生这条项链。

    尼古拉斯微笑点头。

    不知何时出现在主楼顶端的女人却悄然皱眉。

    尼古拉斯依旧微笑,当然知道对方顾忌的他只是摸出他公主殿下交给他的十字项链。

    项链在月色下闪耀出冰冷光芒。

    女人便再不可能有任何犹豫。在楼顶上往前走了两步,她的身旁便突兀多出整整9人,与她一模一样的装束打扮。

    他们扑向草地。

    战局,再次逆转。

    突然降临在草地上的9名白袍直接将剑指向了围困奥古斯都的12名黑袍守夜者。也让因受伤以及克拉克的参战。而暂时没有参与围堵老弗农的守夜者秩序长再忍不住猛然眯起了眼睛。

    “圣事部的执法者?”

    这帮杂碎怎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悍然与他裁决所为敌?

    ……

    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早在尼古拉斯走出客厅时便愕然回头看向了他小公主的佛罗多逐渐阴沉,他原本就不会掩饰他的情绪,所以他的小公主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倔强还要固执,非但没妥协,反而进一步发起进攻,他便当然会惊讶会愕然,然后表现出他的愤怒与阴沉便同样顺理成章。

    他眯着眼睛冷笑道:“到底是长大了呢。我的小公主越来越能给我带来惊喜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签署誓约。放弃君士坦丁的继承权,我会让他活下去,并且让你们离开帝都,否则不仅仅是他会被淹没在斯坦福的仇恨当中,然后面临异端裁决所的绞首架,甚至就连她,同样也会死亡。”

    他的手指指向客厅二楼。

    那里,伊丽莎白安静矗立。

    索菲娅豁然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卑鄙?

    无耻?

    不不不,事实上这只是想要达成目标的一个手段罢了,撑死也就是有点不择手段。

    佛罗多步步紧逼,继续道:“这还没完,等他们都死了,你在乎的人都死了,斯坦福的人同样不会饶恕你,毕竟是你的重甲骑士团将他们狠狠践踏,那个时候没有君士坦丁家族的庇佑,仅凭你的重甲骑士团怕是很难面对整个斯坦福的复仇吧?哦对,我差点忘了你还有你的教父,可是,他人呢?”

    索菲娅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她脸色愈发苍白。

    倒是一旁因身份而能够留在客厅,听这对君士坦丁父女对话的哥伦王子与奥斯汀少爷再忍不住开口说话。

    他们不知道君士坦丁家族那些肮脏的事情,便也不能轻易站在索菲娅的身前,他们的身份太敏感,这又到底是君士坦丁家族内部的事情,是争夺君士坦丁继承权的事情,哪怕再想守护他们想要守护的索菲娅,可他们又能怎么办?

    比起奥斯汀的城府,哥伦王子显然要更坦率。

    他首先开口,叹息道:“佛罗多侯爵,尽管这是竞争,可我依然要说,通过这种方式战胜索菲娅,这可实在不符合您诗人的浪漫身份。”

    然后奥斯汀注意到了索菲娅泛白的指节,也注意到了索菲娅脸色的苍白,他便能够感受到索菲娅的愤怒与无助。

    尽管是为了那个卑贱罪民,但——奥斯汀依然心疼。

    他面无表情,简洁道:“只要我在,便没有人能够伤害索菲娅,不要说斯坦福那群傲慢的蠢货,即便您,也不可能伤害到她。”

    “这是我最认真的承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矛盾

    佛罗多没理会奥斯汀和哥伦王子,尽管他们一个是赫尔曼家族最最优秀的继承人,另一个是庞大神圣帝国的继承人,但不要忘了,佛罗多同样也是君士坦丁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对于身份一样显赫到彪炳的他来说,彼此都褪去身份血统的耀眼光环,他们两个便只能是晚辈,是两个孩子,既然如此,他便当然没必要忌惮他们的态度——再说,眼下情况也确实特殊,说到底他只是拿那个罪民的生命威胁索菲娅退出竞争,手段虽说不光明,可奥斯汀和哥伦想必也没兴趣插手君士坦丁家族的内部事情,从而挽救那个罪民的卑微生命,所以依旧只是将视线放在索菲娅身上,佛罗多选择平静等待。:看小说

    客厅里的氛围也就因此显得格外安静。

    跟外面草地上的杀戮哀嚎构成鲜明对比,也比压抑。

    然而,索菲娅只是冷漠、沉默。

    她当然不会意外佛罗多的耻不择手段,再肮脏再卑劣的佛罗多她都见过,何况是眼下的他?她突然感觉一阵悲哀,为佛罗多悲哀,也为她身上的君士坦丁血统感觉悲哀,她同情佛罗多,年轻时期和他的兄弟同辈争夺君士坦丁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位置,好不容易艰难战胜他所有对手成为君士坦丁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没等他喘口气,他便又得开始提防他的子辈抢夺他的位置,然后继续一轮的惨烈竞争。这样残酷这样畸形的环境下,哪怕造就出再如何狭隘不择手段出的佛罗多。索菲娅都不会有半点意外——她只是前所未有的觉得佛罗多很可怜,可怜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可怜。

    沉默在继续。

    也是这个时候。可能察觉到了客厅里的压抑沉默,也可能是早便有所约定,客厅外旁观草地上那场战争的人群中,有几个人相互对视后,便放弃了继续兴致勃勃观看那场战争的,转身回到客厅,也都站在了佛罗多身旁。

    能在这种情况下回到客厅的人,自然只能是君士坦丁家族的人。并且还不是一般的旁系小角sè,论是首先进来的沃德夫—君士坦丁,还是跟在他身后玛恩、葛兰等人,都堪称君士坦丁家族的核心人物——这些年来,佛罗多确实是悲凉的竞争竞争再竞争,但同时,做了君士坦丁10多年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当然也能够拥有君士坦丁众多嫡系的支持,像沃德夫,这位君士坦丁家族元老会排名前3的元老大人便是佛罗多最坚定的支持者,还有负责君士坦丁家族封地内财务税收等事项的玛恩,以及掌握着君士坦丁各旁系家族命运的葛兰,可以说。这群人同时发出声音,哪怕是君士坦丁老公爵都必须聆听。

    否则庞大的君士坦丁陷入动荡,最后分崩离析也都不是危言耸听。

    而讽刺的是,就在今天,就在君士坦丁小公主chéng rén礼的今天。掌握着君士坦丁各命脉的他们前来紫罗兰,却并不是为了索菲娅的chéng rén礼。而只是为了逼迫他们的小公主退出君士坦丁家族掌舵者的角逐,直到永远的离开君士坦丁。

    这毫疑问也是佛罗多最光明正大的一个安排。

    多年竞争下来,也确实让佛罗多养成了狮子搏兔的习惯,他从来不会对他的敌人留任何余地,哪怕他的敌人再弱小,哪怕他的敌人是他的小公主。

    沃德夫率先开口,既然这原就是商量好的,沃德夫便也没有太多废话,或者说没必要进行所谓铺垫,他单刀直入,撑着权杖,老迈而孱弱的身躯隐隐颤抖,却又显得格外堂正,他叹息道:“眼下的形势很明朗,不管你还有没有其他底牌,索菲娅,你应该看得出来,不出意外,那个罪民小家伙没可能活着逃离dì dū了,一旦斯坦福完成向他的复仇,接下来可就是你在斯坦福做的那些事情了。说起来,你也即将chéng rén,怎么能够为了一个罪民而做出那样愚蠢的事情?将整个斯坦福拉到君士坦丁的对立面,难道你不知道这会为你的家族惹来怎样的祸端吗?你到底是个女孩,元老会也一致认为你并不适合继承君士坦丁的舵盘。”

    元老会一致认为?

    索菲娅冷笑,什么时候一个沃德夫能够代表元老会了?要知道,君士坦丁元老会有10名成员,他不过是其中之一。

    她没说话,站在沃德夫身旁的玛恩很接口,兴许是与金子打交道太多的缘故,非但玛恩狭长的眼睛总是闪烁着jīng明与狡诈的sè彩,便连他的山羊胡须都给人yīn险感觉,他晒然道:“当然,考虑到你祖父对你的宠溺,家族也不会放任斯坦福对你采取报复,可这需要一个前提,你需要承认你犯下的错。”

    从来都是决断而强势的葛兰—君士坦丁yīn沉定论:“退出竞争,家族会弥补你犯下的错,你也还有可能继续做你的公主殿下。”

    “你没有选择,这也是你唯一的选择。”

    一群人将索菲娅彻底围困。

    一个个如豺似狼,毫不掩饰他们的直接意图。

    这期间,佛罗多从头到尾都只是平静看着索菲娅。

    索菲娅则是从头到尾都漠然没有反应。

    但如果仔细看,还是能够看到索菲娅紧握的手已经再忍不住轻轻颤抖,甚至她咬着的唇也逐渐殷红。

    她在客厅里被人围困。

    他在客厅外被人包围。

    同样的孤单,同样的助。

    ……

    客厅外的局势彻底失控。

    不过跟玩味旁观的贵族们,因9名白袍的骤然出现而惊讶愕然所不同的是,奥古斯都从一开始就知道这9名白袍的真正来历。一是因为在dì dū,除了索菲娅这个傻孩子。也真没有谁会在这种情况给他任何形式的帮助,再就是领头的那名紫发白袍女胸口悬挂的十字项链,也实在是让奥古斯都轻易便能断定他们的身份,对此,他感激,却也叹息,当然能够想到不管这整件事情的最终结果如何,弥撒这支留在索菲娅手中的力量想必是要彻底暴露在阳光下了。虽说这对索菲娅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深不可测的弥撒也理应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但奥古斯都就是感觉相当荒诞,且相当的不自然。

    没记错的话,几天前他还被同样出自这支力量的弥赛亚追杀,可哪能想到不过几天,同样是这支力量却转身成为他的救命稻草。

    他踉跄退后几步。

    9名白袍挡住11名守夜者。算不上太吃力,奥古斯都也终于拥有短暂的休息时间。

    荒诞归荒诞,可眼下这个时候,奥古斯都也绝对没有产生聊的自尊与骄傲感,要求他必须得继续战斗,他也很清楚。基上他已经濒临极限了,就算他的力量比守夜者要强出一个等级,可11名力量均衡的守夜者围剿他这个身上带伤的‘领域骑士’,他最后的结局也还是不可避免只能死亡,并且事实上要不是之前老弗农那一箭实在霸道。让守夜者们必须分神提防,他兴许早就撑不住了——所以这就导致踉跄几步后。奥古斯都直接摔倒,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也终于清晰看到他身上外套早已凌乱道道伤口,露出缠在他身上的绷带,也泛出触目惊心的鲜血,几乎覆盖了他整个身躯。

    还真是悲凉呢。

    奥古斯都抓紧时间剧烈喘息,当然知道不管是异端裁决所还是斯坦福的贵族们都不会给他太多时间,尽管有索菲娅意外的安排,可他们一定还有其他手段。

    他看向他的老管家。

    3名守夜者组长只剩下最后一个,再算上依旧在一旁休息的秩序长,老弗农这时面前的敌人除了守夜者,便就只有克拉克伯爵,可虽然敌人不多,正常情况下,要扼断他们的咽喉对老弗农来说也不算困难,但毕竟在黑暗中,还有几名看不到的魔法师,就是这几名魔法师掌握的时机实在棘手,老弗农便也没办法轻易杀死只是缠斗而不拼命的守夜者组长与克拉克,便最终没办法赶到他的身旁。

    奥古斯都神情逐渐黯然。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死亡或者等待奇迹。

    ……

    “真是个愚蠢的家伙。”

    另一旁,旁观人群中看着坐在草地上的奥古斯都,安吉莉娜小姐狠狠咒骂,她看到了奥古斯都遍体鳞伤的鲜血,也根不敢相信居然有人类在这种伤势下非但活着,反而还试图休息继续战斗,这简直就是个疯子,她隐约明白了为何索菲娅会对这个疯子执迷不悟。站在索菲娅的角度,她也确实产生过但愿这个疯子能够侥幸活着逃离dì dū的心理;但同样也是站在索菲娅的角度,她多的还是觉得,这个疯子最好还是死了算了,活着他累,索菲娅累,至于他死以后索菲娅可能受到的伤害,年龄不大,可经历不少的安吉琳娜小姐觉得那并不重要,因为时间总能打败一切再坚固牢靠的所谓感情。

    想是这样想。

    可看着那个家伙苍白到让人心悸的脸,安吉莉娜小姐却忍不住紧紧握拳,喃喃道:“跑啊,趁还有机会能跑,否则我的剑找谁去要?”

    “跑?”

    站在她身边的昆廷少爷安静微笑,眯着他好看的眼睛,他看着那个孤单而倔强的家伙轻轻道:“好胜心是每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如果他没有,就证明他缺少这个能力,可遗憾的是,虽然他没有这个实力,可他有这个能力。”

    “这并不矛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qidian阅读。)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金子,裙子,生存

    白袍执法与黑袍守夜正面交战所造成的混乱持续蔓延,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战场上唇角依旧带着鲜血的守夜者秩序长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他没有擦拭他唇角的鲜血,只是眯着眼睛将视线从战场滑落到旁观的人群中,也不知道视线最终落在了谁的身上,他悄然便眯起了眼睛,然后,他缓缓举起手掌,划过他的脖子,做出一个极为隐蔽的抹脖子动作,显得格外阴森。

    这个动作落在卡斯蒂亚伯爵眼中,卡斯蒂亚便终于知道他再不可能旁观等待了。

    他确实是波旁皇帝陛下一手扶植起来的皇权系核心人物,理论上来说他也的确应该牢牢站在波旁的身后与波旁的敌人浴血战斗,也与代表着神权的教廷神职人员泾渭对立,可问题是,如果当年没有那位大人,不过是斐伦行省一个濒临没落家族继承人的他凭什么能够在斐伦崛起?而如果不是在斐伦的崛起吸引到了帝国皇帝陛下的注意,他又凭什么能够得到皇帝陛下的扶植栽培?所以不管他再如何的忠诚于波旁皇帝陛下,可他也从来都不敢忘记除了波旁,还有另外一位大人需要他付出更多更昂贵的忠诚,哪怕这位大人将近半个世纪来几乎都再没联系过他。

    他平静前行一步。

    尽管场面依旧混乱,他的动作也细微很难被人察觉,可就在卡斯蒂亚抬脚的瞬间,他身旁的罗德里安伯爵还是很快便意识到了他的意图。于是罗德里安伯爵尖瘦脸庞下意识便浮现复杂神情:不过是来自荒原的一个罪民,就算他拥有一位强大到近乎不可战胜的老管家,但除了异端裁决所的4组守夜者。他们主仆二人甚至还同时抵挡了大半个斯坦福的力量,这样的战争,哪怕结局早已注定,可对骄傲的斯坦福来说这依然是个难以承受的巨大耻辱吧?相反,就算死了,想必那个卑微罪民也会成为帝都很长时间里的最大谈资,甚至获得他活着的时候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荣耀。

    还真是讽刺呢。

    这样想着。罗德里安伯爵很快便跟上了卡斯蒂亚的脚步。

    不管怎样,他必须得死。

    于是看着卡斯蒂亚与罗德里安从人群中走过草地,走向依旧坐在地上的年轻罪民。原本哗然混乱的旁观者们便再次缓缓安静了下来,很少有人能够察觉到这种安静里所悄然浮现的复杂意味。

    人群边缘的安吉莉娜小姐艰难收回她的错愕眼神,望着卡斯蒂亚与罗德里安跟高大断然扯不上关系的背影,她没能忍住她的咬牙切齿:“无耻。”

    站在她身旁的昆廷少爷则面无表情。

    再没有谁还会认为那个卑微罪民还有哪怕一丝的存活机会了。

    ……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我们的小公主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可怜的小家伙了。索菲娅。是因为他的执着坚韧吗?也是,哪怕到了这种地步,他竟然还是站起来试图战斗,这种执着就连我也必须赞叹。可是,难道他不知道很多时候无意义的坚持本身就是愚蠢吗?哦看,他应该很快就能意识到这点了,说起来,懦弱的卡斯蒂亚永远都缺少那么一点点勇气。如果他再勇敢一点,相信他的剑就不会只是划过那个可怜小家伙胸膛上的绷带了。不过还好,罗德里安抓住了机会,你们看到那个可怜小家伙背部鲜血中藏着的白色痕迹了吗?那应该是他的脊骨吧?天呐,他竟然再一次站起来了,我真好奇他到底有多少鲜血可以流。”

    “我喜欢这样的场面,那些散发着迷人腥味的鲜血总能刺激到我的灵魂。”

    “我甚至听到了鲜血落在地上,渗入草地的声音,那是多么美妙的乐章。”

    倚靠着正厅的巨大石柱,神情随意的佛罗多戏谑自语,他从不会刻意掩饰他的情绪,便当然也不会掩饰他戏谑调侃的真正意图,尽管他的视线始终放在厅外草地上的血腥战场上,可谁都知道他真正在意的只能是他的小公主索菲娅。

    索菲娅紧紧抿唇。

    就像毒蛇在一点点吞噬她的心脏,她的世界也逐渐被黑暗笼罩,那种窒息,那种绝望,终于让她的身躯开始轻轻颤抖,她已经在竭力压抑了她的情绪,可绝望与不安又怎能被她轻易击溃?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毒蛇一样阴冷的佛罗多,只是死死盯着草地上的奥古斯都,看着他跌倒,看着他挣扎,看着他流血,不知不觉,她攥紧的指尖便也有鲜血流出,她紧咬的唇角也泛起点点嫣红。

    她艰难收回她的视线。

    很难想象拥有第四法光明审判力量的索菲娅能够眼神如此幽暗。

    她看向她的私人管家尼古拉斯,没有说话,可始终带着微笑面具的尼古拉斯还是很快便意识到了他殿下的意图,以及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决,这让他轻轻叹息,虽然他很早就知道为了那个来自荒原的孩子,他的殿下绝对会不惜一切,可真当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他依然本能的抗拒——是的,这是索菲娅的紫罗兰,那么除了弥撒给她的执法者,索菲娅便当然还有属于她紫罗兰的力量,可问题是,这些力量这个时候暴露合适吗?不要忘了,奥古斯都有他的敌人,索菲娅同样也有她的敌人,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索菲娅真正需要面对的敌人,并不比奥古斯都的敌人来的弱小,譬如佛罗多,谁敢说斯坦福的那帮人能比君士坦丁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更强大?那么,一旦今夜索菲娅彻底暴露了她所有的力量,即使她能够拯救奥古斯都的生命,可以后她又该如何面对佛罗多,以及其他看不到的敌人?

    所以尼古拉斯必须犹豫。

    可犹豫归犹豫,抗拒归抗拒,尼古拉斯到底还是很清楚他的身份,他是索菲娅的私人管家,他需要做的,就是坚决执行他殿下所决定了的事情。

    他轻轻躬身,然后转身。

    但就在他抬脚的那一瞬间,他身后突然传来他殿下格外沙哑的声音。

    可能是情绪的原因,声音不再清脆的索菲娅冷冷看着手边的羊皮卷,沙哑道:“是不是签署了这份文件,我想要的都能实现?”

    尼古拉斯猛然一震,再没有了半点微笑。

    佛罗多则稍微愕然后,满脸微笑。

    “当然。”

    “那好,我要首先看着她安全离开。”

    没有转身的索菲娅随手指向身后的楼上,那里站着的应该是伊丽莎白。

    然而,顺着她的手指,客厅里的所有人都神情奇怪,因为本该站着伊丽莎白的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

    ……

    伊丽莎白静静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

    悬挂在天空的那轮巨大银月就在眼前,散发着皎洁而刺眼的光芒,伊丽莎白其实一直不喜欢帝都的月亮,这不是因为月亮太大,距离她太近,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让她感觉压抑,也不是因为太亮,会刺的她眼睛不太舒服,只是因为在荒原看不到这样的月亮,也没有这样皎洁巨大的月亮,所以她始终习惯不了这样的银月——是的,只是因为荒原没有。

    她平静望着眼前根本望不到尽头的帝都。

    似乎庄园外那些驳杂的惨嚎杀戮声根本传不到这里,她也没有产生什么可怕的感觉,类似孤单绝望的等等情绪,只是这样安静站着。

    有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她窗前的围墙上。

    银月下,那道背着一把硕大巨剑的人影无比清晰。

    伊丽莎白当然清楚这不是她的幻觉,事实上这个人本身就是她在等待的人,是她认识的人,也是她花了昂贵的代价才找到的人——他叫阿尔法,是一名冒险者,据伊丽莎白所了解到的资料,在冒险者的世界,这个名叫阿尔法的男人一直都是不受冒险者世界欢迎的异类,甚至某种程度上说,几乎所有的冒险者都憎恶他,远离他,也恨不得能够亲手割下他的头颅。

    可伊丽莎白还是选择了他,原因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8级斗气实力,更因为即便有那么多的人想要他死,可他依然活着,并且比他的敌人活的都要好。

    她看着他诡异泛红的眼睛,轻声问道:“金子你已经收了,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索菲娅之前取笑她是个小守财奴,说奥古斯都在她来到帝都之前给了她那么多那么多金子,她也依然舍不得给她买一身漂亮的裙子,为什么要留着那样一堆只是会发光的没用的东西,当时伊丽莎白只是笑笑,没有解释,可索菲娅不知道的是,在荒原上,伊丽莎白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对生存没有的东西是转身就可以丢掉的东西,而所有她没有丢掉的东西,其实都是为了生存服务。

    金子裙子,和生存,能相提并论吗?

    银月下,冒险者阿尔法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他苍白的唇,显得十分诡异。

    他站在围墙上,狰狞微笑:“当然没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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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王庭介绍:
巫妖在我的阴影中匍匐颤栗。 帝国在我的倾覆下分崩离析。 我来自荒原,那里的人视我为王;他们能够看到的,是我王座上绚烂的鲜花与荣耀;他们看不到的,是我王座下狰狞的白骨与鲜血。 我是奥古斯都,阿尔弗雷德掌舵者,我将用我手中的剑在这大陆缔造属于我的秩序。 …… 简单版简介:这是西幻背景下,一个穿越者在魔幻世界中攀爬,最终走向巅峰的故事。 ps:很诚恳的说,有时间的话不妨收藏看看,相信不会让您失望,纯西幻没理由没落。 ps:书友群号:83027122不朽王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朽王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朽王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