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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破军少帅     青云门徒txt下载     青云门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勾陈宫人

    “我觉得咱们应该找这些人问问路。”云墨指了指将那些黑眼人尽数消灭,正想自己三人这边走过来的白衣战士,示意文敏和宋大仁提起警惕。

    虽然这些人刚跟他们并肩作战,但是共同的外敌已除,谁知道这些人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极北冰原自古流传便是万里绝地,荒无人烟,如今却忽然见到这么多装备齐整的战士,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不过还好,看起来那些人并没有为难三人的意思,只不过走过来了两个人,用一种较为古怪生硬的声音问道:“尔等何人?来此作甚?”

    云墨很是不自在,那两人的视线如同实质一般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像x射线一样几乎要把他的身体看个清楚。

    虽然他们直勾勾地盯着看极为无理,但是现下自己三人流落于此,不知身处何处,而对方人多势众,又没有明显的敌意。是以云墨虽然被对方**裸的眼神看得心头愤懑,却也不敢说什么,上前一拱手道:“在下中原青云门弟子云墨,这两位是我的师兄师姐。我们从南方进入冰原,不意遇到地震洪水,流落于此,还有两位师妹同我们失散,这才到处找寻。”

    一番话说完,那二人却好像没听见一般,直勾勾的目光一直在云墨身上乱扫。

    眼看气氛有些沉默尴尬,一旁文敏急忙上前一福:“我们还没谢过几位大哥的救命之恩呢!不知极为大哥怎么称呼,咱们回去也好禀明师长,有个谢处。”那二人从云墨身上收回了目光,对视一眼,一人低头沉思不语,另一人转身向等在那边的一群人走去。

    宋大仁急忙一步半挡在文敏身前说道:“几位,我们没有恶意,只不过路遇灾劫迷失方向这才流落于此,我们想打听一下去‘西海’的路怎么走?”

    “西海?”看到留下那人一副有些迷茫的样子,估摸着他可能听不明白中土修士起的地名,云墨在旁补充了一句道:“据说便是传说中西王母的‘天池’。”

    话音方落,那人眼睛一亮,炯炯盯着云墨,他问话的声音比刚才那人柔和了几分:“你怎么会知道西王母的天池?”说罢顿了顿,他的身后走来一人,与其余战士打扮稍有不同,看样子像是个校官,接着那人的话茬直截了当问道:“你身上的铠甲是从哪来的?”

    铠甲?云墨的眼光落到对方身上衣甲上,忽然脑中电光一闪,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是勾陈大帝的手下!”

    那人眼睛一眯,肃然问道:“知道的倒不少“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眼中闪烁着更为惊异的光芒,你竟是从这条峡谷中出来?”

    话音未落,那边忽然一阵喧哗,竟不知从哪里又窜出来一大队黑眼珠的怪人来,与从前不同的是,这一队人竟个个身穿制式甲胄,行伍阵型竟与这些白袍战士一般无二,同候在一边的白袍战士们杀作一团。若不是那一队人眼眶内漆黑一片,云墨三人险些将他们当成白衣战士的友军。

    对云墨问话这二人见到那些人,却齐齐眼神一黯,沉默不语,执起武器向自己队伍跑去。

    可是那一刻,他们目光,为何如此悲伤?他们既然如此愤懑,却为何战意不强?

    三人刚准备上前帮忙,算是报了这些人刚才对宋大仁文敏的援手之恩。然而头上悉索几声,这峡谷口正对着的一座大山上面,一侧不止从哪里转出一条小径,竟从哪里摸过来了几个敌人。

    一抬眼看到黑漆漆的眼珠子云墨便知不好,急忙一推身前站着的二人,自己却向后一跳躲开了原地。

    “轰隆!”一扇宝轮带着建立的破空之音呼啸而来,重重砸在刚才三人站立的地方。

    文敏宋大仁二人双剑出鞘,一青一黄两道剑光交相辉映,二人携手一纵向上方飞去,剑气纵横卷舞,竟在空气中翻滚出层层螺旋状气浪,一时间刮得云墨脸颊生疼。

    暗自点了点头,看来宋大仁和文敏这些日子,都有很大进步呢。只是,云墨无力地抚住额头,强忍住自己强烈的吐槽**:“你们打架的时候能不能把手松开!”

    不过很快他就无心看戏,随着那些黑眼珠的家伙们源源不断蜂拥而出,云墨立刻陷入困境——一堆家伙用法宝远程追逐轰击,却正好其中了此时他的软肋,无法腾空!

    虽说**玄功修为高深后可凌空步虚,摘星捉日,然而他卡在三转大圆满境界已有经年,虽然力大无比可开山劈石,但到底还没有那种逆天手段。

    眼看一红一白两颗珠子盘旋着向自己打来,不明其中厉害的云墨不敢赤手硬接,向一面躲闪过去,那边又不知是谁放出两把金戈,盘旋舞弄着在自己背心处弄影,对于这种硬兵器他毫不客气,长矛一抖便将两把金戈一一斩断。

    只听一声怒吼,一个壮汉从山上跌下,摔在云墨身边。可是那人悍若疯虎,竟又一步跃起,粗壮的手臂紧紧箍住云墨的腰部,任他膝撞脚踢,却也不肯撒手。

    心中叫苦不迭,虽然全力几脚便将他当胸踢死,但云墨狠狠甩了几圈都没有甩脱此人,手中长矛需要时时应付袭来的各种法宝气刀,却无暇变化——长矛太长,想要以它斩断那人箍住自己的双臂,却非先将其变化不可。

    虽然这个汉子的重量对云墨算不得什么,但是这么大一个人吊在身上,却甚是影响他的脚步动作,即便他体质甚强,却不是坚不可摧,被一轮法宝轰炸之后,已是受了不少创伤——幸而宝甲贴身,伤势并不严重。

    两道剑光呼啸而至,从侧面斩向围攻云墨之敌,将他们引开。原来却是宋大仁和文敏发现了云墨的窘境,急忙赶来援手。

    可是,随着敌人越来越多,远方的那些白袍士卒自顾不暇,结成的阵势逐渐被包围住,而云墨三人,则被逼的同他们隔开,离得越来越远。

    战不多时,文敏已经受了两处剑伤,宋大仁被一颗赤珠打伤肩头,身形滞涩了许多。

    虽然自保无恙,却进击乏力,只能不时飞纵跳起将袭来法宝一一击飞,眼看宋大仁二人形势愈发严峻,他忽地心头一跳想起那道峡谷来。

    那个莫名其妙死在里面的黑眼珠怪人,还有那白袍校官提到峡谷的奇异语气,必是那峡谷之中有什么奇特之处!

    咬了咬牙,看到宋大仁半身染血,神识有些恍惚,云墨不再迟疑,奋尽全力跳起来逼开几个敌人,冲着文敏二人喊道:“快进峡谷!”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算峡谷中没有那种克制敌人的神秘力量,至少可以接着峡谷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地势,同敌人周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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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濒死

    由于敌人袭来的方向,是从正对峡谷的山壁上下来,是以在退向峡谷方向的三人没有受到太大的阻挡,文敏搀着已经开始浑浑噩噩的宋大仁当先飞入,而云墨在后面舞着长矛将袭来的法宝一一击回,许多无法顾及的进攻,却也只能咬着牙凭着宝甲硬扛。

    “啊!”正退守间,不意背后一声惊呼,云墨回头一看,肝胆几裂。

    宋大仁不知为何势若疯魔,狠狠掐住文敏的脖颈,面上青筋暴勒,极为狰狞。文敏要害被制几乎眼前一黑,有心将宋大仁打晕,却手臂酸软提不起力气--其实她只要剑光一抖宋大仁双手斩下即可解此危局,然而她竟从头到尾未生过此念--憋满涌出的泪水顺着涨红的俏脸滑下,一滴一滴流淌到宋大仁手上。

    像是被泪水润滑,那火钳一般紧锁的双手松开了片刻,文敏咳咳两声喜道:“呆子!你……你怎么了?”

    可是宋大仁眼中闪过的光泽旋即黯淡下去,竟是仰天一声怒吼身子一滚复又紧紧扣住文敏喉关,身子好像不受控制般在空中一摆,二人竟翻滚着从那峡谷的入口处滑偏出去,纠缠着摔倒在峡谷口边的冰墙之下。

    “大师兄!”云墨急忙冲过去想要将他们拉开,谁知方一背身,却被人一金砖重重打在背心,禁不住眼前一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文敏眼前已是恍惚一片,却奇迹般地清晰看到宋大仁无神的双目边角处,挂着的一粒晶莹。

    天地间忽然诡异地安静起来,那边白袍士卒的齐声呼喊,云墨戛然而止的大声呼唤,法宝剑气极大在冰层地面上的巨大轰鸣……在那一刻,都似乎被席卷而来的飓风打散揉碎,又统统带走。

    整个风中,似乎只剩下了宋大仁粗重的喘息。

    那是他从未出现过的悲伤。

    奋力将纤手抬起,想要将那种不属于他悲伤抹去。

    可是为何明明这么近,却好似那么远?

    明明只是一滴泪珠,却为何如星辰般遥不可及?

    下雪了。

    那只微微颤抖着的素手,终是在即将触近他脸庞的时候,缓缓停下,一粒粒细小的雪沫落在他的玉指皓腕之上,浅浅被化成水滴,晶莹而璀璨。

    “不!”

    降降站直身字的云墨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翻身扫视一周,左臂横挡,硬生生一一把挥开呼啸而至的宝轮,忍着小臂阵痛虎吼一声,长矛掷出,破空之音如风雷大作轰然而鸣,似是一抹电光闪耀与其间!

    “喀喀喀……”一个正闪在人群背后喃喃念动咒语的中年道人,被这雷霆一击当胸贯穿,向后倒飞出数长被生生钉在冰壁上面。即便是漆黑的眼球亦透露出不可思议的疑问,终是抽搐两下没有了动静。

    “啊啊啊啊!”

    随着那人断气,宋大仁身子一震,发出一种又是悔恨,又是哀伤,更蕴含了无比狂躁之意的凄厉嘶吼。

    “大师兄!”

    云墨又惊又怒,看着那流着两行血泪的瞳仁,由赤红,渐渐变暗……

    “大师兄!文师姐她没死,她没死!”云墨也不知文敏到底如何,但想来修道有成之人不会就这么被生生扼死,应该只是窒息休克而已。不过无论如何,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宋大仁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黑化,一面喊话稳住他一面向他所在的方向跑去。

    “嗬嗬嗬嗬……”低沉而邪恶的笑声,回荡在峡谷口处,混杂着灌入峡谷尖利的风啸,四处回荡。

    “十虎”仙剑铿然而鸣,似虎啸震山,在宋大仁疯狂灌注之下一道十余丈的炽烈剑光席卷横扫,两柄交错向他袭来的仙剑一一迫开,只听一声脆响,正当面那人的护身法宝竟被他一剑劈开,连人一起斩作两段,血雨飘洒。而几乎没有停息,满天血污之中,此刻几乎如恶魔一般的黄芒倒卷而起,冲向另外两人。

    然而,在数量的绝对优势之下,愤怒的力量能支持多久?

    “大师兄小心!”尽管云墨已经全力冲刺,但是他手里买了长矛,仅仅靠双臂挥舞保护全身,已经被震伤内腑,紧赶慢赶却终是于宋大仁二人隔了在峡谷口的两端,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那块砸伤过自己的金砖侧面拍中,倒飞出去。

    “喀拉!”尽管云墨转腾挪移不止,然而对方的攻击全力招呼在自己身上,却是应接不暇。只听上方一阵巨响,旋即身体剧震,似是极重之物砸中背心,当时禁不住摇杆一弯,喉头一甜呛出口血来。然而就是这么一滞,又是几件法宝呼啸而来重重砸中他的胸口,又不知什么东西在脚踝一弹,云墨终是支持不住翻身倒下。

    “啊!”云墨口鼻出血,前日里被巨鲲撞击所受暗伤本就未能痊愈,却又被妖人将山上一大块突出的冰岩凿下,生生砸在了他的背上。

    下半身一片麻木,似乎腰椎已被砸断,左臂被牢牢压在冰块下面,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仅仅靠右臂发力,又怎么能挣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冰岩?

    “啪嗒,啪嗒……”

    云墨脸颊贴着寒冷的的冰面,看着几个人缓缓向瘫坐在地的宋大仁走去。

    “大师兄!”宋大仁勉励站起护在文敏身前,不过几合复又被打倒,拄着十虎仙剑颤颤巍巍想要站起来的身影,云墨又是一阵狂吼,忍着剧痛身子剧烈摇动,想要将背上压着的巨冰震开。

    忽地右肩一沉,一只冰凉的大脚重重跺在他身上,又将他向下踩去。

    “呀!”云墨不甘地大吼一声,竟硬生生地顶着那人的脚将身子昂起。

    又是一脚狠狠盖在他侧过的脸颊,带着潮湿浑浊的污泥在他脸上旋磨,乌黑的冰水雪沫在云墨脸上流淌不止,迷住了他的眼睛,向口鼻流去。

    熊熊怒火轰然灌顶,云墨气得险些爆炸开来,双目尽赤。那熟悉的凛冽杀意在他喉中、脑顶熊熊焚烧,让他喘不过气来。强烈的恨意在心中浓缩为越来越鲜明的呐喊,要将这些凶顽妖人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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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怒发如狂

    不远处又是一声金铁相交之音,宋大仁一声怒吼戛然而止,随后便是重重落地的声音。云墨目不能视物,却能听到黑目妖人“嗬嗬嗬嗬”低沉嘶哑之音于谷间回荡,猜想着宋大仁必是已经无幸,心中苦怒悲愤,恨不能生啖其肉,渴饮其血。狂怒之下,全身竟剧烈震颤起来。

    蓦地一声大喝,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竟将背后那人掀翻,震起背上巨冰跳了出来!

    那些黑目妖人为其声势所惊,纷纷住手凝神戒备。然而云墨双腿麻木无知,甫一落地便受不着力扑倒在地。

    他眼看宋大仁右胸一道血口贯穿,汨汨流着鲜血,面色惨白已是出气大于进气。而另一人走到静静躺在那里的文敏身边,持剑便要像他斩去。

    “狗贼敢尔!”云墨右臂极力撑着自己身体扬起,胸中怒意狂涌,生生运转真气将自己托飞起来,向那人飘去。然而飞不几步,体内狂裂剧痛,仿佛肝胆肠胃瞬间被咬断吞噬一般,又摇摇晃晃摔下,正好倒在峡谷入口之处。

    那人看了一眼云墨,目光装满了嘲讽,像是在看一只丑陋的蛆虫。他似乎哂笑一声,飞起一脚踢中了挣扎着爬到文敏身前的宋大仁胸口,将他壮硕的身躯踢到云墨身前。

    涌出的鲜血在地下冰面上划出一道凄厉的印记,云墨分明看到宋大仁的手掌指头仍在用力想要翻身过去凑到文敏身边,然而他的力量流逝的太过严重,无论如何都只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发白的指节向云墨叙述着他的不甘……

    “大师兄!大师兄!”看着宋大仁的指掌动作越来越小,分明能感觉到他生命的流逝。

    可是他的双眼仍然圆睁着,带着不甘和眷恋;

    他的脖颈仍旧努力向那个方向扭去,似是想要在看一眼那道静静躺着的美丽身影;

    最后,他的手臂极力伸长,向那边虚抓过去。

    云墨脑中嗡然一响,心中悲郁狂怒,想要怒吼将他叫醒,却痛得发不出声来,经脉断裂处,如刀割火焚,彷佛可以听见无数块垒崩散粉碎的声音。

    他想起当年上山的初逢,那个呵呵笑着的憨厚汉子;那个虽然总是偷奸耍滑,但是关键时刻总会在师傅师娘跟前带头求情的兄长;那个虽然腹黑,却在文敏面前那一副情窦初开的扭捏模样。

    又是一双大脚从宋大仁身上踩过,狠狠向自己头颅跺下,那边,文敏身前那人手中宝剑已经高高扬起。

    云墨眼前忽地浮现出了刚才相逢之时,他们二人十指紧扣的画面。

    难道,难道他们竟然便只能享受这片刻的幸福吗?

    这贼老天,为何让我想改变的改变不了,不想改变的,却偏偏乾坤倒转!

    一想到本来应该平平安安结为连理的宋大仁二人命运,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发生如此大的波折,更是一种愤懑,悔恨和不甘的情绪在胸腔之内疯狂流转。

    这怒与悔,愤恨与不甘如潮水席卷全身,又如一团火焰熊熊燃烧。

    “啊!”

    他胸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是如此旺盛炽烈,驱动着狂涌的真气如春江怒潮席卷全身,体内蓦地又是一阵剧痛,爆胀欲呕,难受之极。喉中腥甜,“哇”地一声,猛地喷出数十块紫黑色的血淤来,在冰面上打着转。

    蓦地,好像滞涩许久的经脉忽然通畅,他只感觉身子一轻,好像那些锐利如刀锋的变异真气听懂了自己的呼喊,短暂地听从自己的调度而行。

    云墨翻身飞起悲怒狂吼,将向自己背上踏着那人掀翻出去,不待他落地,闪身而至用自己唯一完好的右臂将那人生生提起,向文敏方向掷去。

    他在狂怒之下竟毫不思索为何忽然真气顺畅,满心满意便只有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二人就这么死了!

    然而体内真气涌动愈发狂猛,在丹田内左冲右突,沿着周身经脉疯狂流转,像是某种带着生命的活物在他体内游动,欲找出一个宣泄的出口。

    云墨漂浮在空中,一身狂暴真气疯狂灌入四肢中唯一完好着的右臂,数十丈的清光气剑带着隐隐闪烁的金芒湃然而生,呼啸怒转,生生将文敏周围几人拦腰斩断!

    随着剑气离体,体内臌胀不已之真气一泄,云墨突觉喉中一甜,又是数百紫黑色的血块迸飞而出,体内忽觉空空荡荡,剧痛全消。刹那之间,任督二脉竟似霍然贯通,继而阴阳二脉也突然畅通……

    无暇细细查看自身的状态,云墨急忙弹出一粒丹药送入宋大仁口中,拍出一道真气助他吞服消化。

    旋即,他转身面向峡谷之外震天怒吼,眼角迸出血丝,整张脸扭曲可怖,狰狞如凶神妖魔一般。一挥手将紧插在冰壁上的长矛召回,口中发出沸腾的吼声向剩余的几个黑袍妖人冲去!

    浑身骨骼断了大半的云墨怒火炙烧,凶威竟更胜往昔,沿路冲杀一往无前,仅凭宝甲加身神兵在手,御起滚滚气刀势不可挡,那剩下数人并无一人能够直面他的焚天怒火,没有任何技巧,唯有一刀斩!

    不知过了多久,云墨往来冲杀数次,直到再没有目标这才停了下来。默然回首,在云墨身周尽是残兵断臂,死于他手中之人无不是被他挟无上神勇劈断法宝兵器,然后一刀斩做两截。

    喘着粗气的云墨四面环转着,似是余怒未消,眼中闪烁欲迫出的凶光竟连那些白袍士卒都不得不结成阵势警惕以待。

    “云师弟!”背后一声细微而又极为沙哑的轻呼,入云墨之耳际却如同仙乐一般。

    “文师姐!”云墨化身流光眨眼间便赶到文敏身边,将挣扎着的她扶了起来。

    文敏摸了摸喉咙,狠狠喘了几口气,精神恢复了很多,忽地向身边摸去,颤抖着声音问道:“他,他呢?”

    云墨神色一黯,急忙向宋大仁方向飘去,摸了摸他颈间脉搏,这才松了口气道:“伤势虽重,性命无恙。”

    这一口气一松,云墨只感觉自己身上无处不痛,经脉如刀割般火辣;浑身关节骨骼如针刺火烧。他腰椎肩骨骼尽断,之前全靠一口愤懑之气支撑以真气拖着身体行走,这会痛感上涌,周身蓦地撕裂一般的疼痛,便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扑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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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衷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

    仿佛置身于一个天地日月星辰的漆黑世界,成为这世界中唯一的成员,云墨只能做一件事情。

    酣睡。

    所以当他浑身疼痛如火沸之时,他没有选择醒来;

    当他感到身体飘飘摇摇似是身处云端之时,他没有选择醒来;

    当他身上灼热的疼痛被一层冰冰凉凉敷盖兑消之时,他也没有选择醒来;

    而直到,一双温柔双手,用冰凉中蕴含的一丝丝暖意抚摸着他脸庞的时候,他想想醒来了。

    可是这黑暗的世界如此坚固,禁锢着他的身体脉络;紧锁着他的思想灵魂。他努力地想推开那扇窗子,看一看外面的人,想看一看,是谁,每天抚平他鬓角的乱发;是谁,拂过他冰冷的面颊;又是谁的指尖,划过他干涸的唇角,写下诗一样绵绵不绝的情话。

    他记得这双手的温度,记得这根指尖的气味,记得她日日喂自己喝水的轻柔动作,记得她陡然加快频率的脉搏……

    他能听到她日日在自己耳边轻声呓语,可是那声音太淡漠,片刻便交付给北风带走,却无只言片语落入他耳中。

    她是谁?

    他拼了命地想睁开双眼,却怎么也办不到。他的身体仿佛化身为宇宙,无数星系缓缓盘旋运行,一阵又一阵冰凉气息穿梭于体内,像一颗颗流星。

    只是这一片宇宙的日月,却始终没能点亮。

    又是不知何年何月,他默默躺在那里,任体内道道冰凉气息游走盘旋,滋润着极为干枯的脉络,耳畔不知何处来的潮汐涌动,海风呼啸,波浪声声,竟是说不出的安逸祥和。

    熟悉的香气掠过鼻尖,带着冰凉滑腻如同一枚软玉的纤指撑开唇瓣,叩开齿关,温热得正好的液体徐徐流入嘴中,略带苦涩,旋即刺激着舌根部的味蕾,一阵甘香晕散开来。

    那只冰凉的手从嘴巴中轻柔退出,细细擦拭他的唇角,温柔拂过他生满胡渣的下巴,他高耸的喉结,将上面的水渍擦干,虽然不知怎么马上又是一阵潮意涌上复将那些地方大湿,然而那只手却好似乐此不疲般,一遍又一遍地反复拭净擦干。

    忽地一声呢喃随着潮水向远方退去,他极力支起耳朵,却截取到了风中残留的只言片语:“……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好像不是我了呢……”

    这语调如此熟悉。云墨不知哪来的力量,右手猛地从一团细密柔软中挣出,紧紧将那只手摁住,停留在了自己脸颊上。

    掌心那只冰凉的纤手忽然变得火热,极力扭曲着挣扎着,想要甩脱他大手的禁锢——像一条受惊了的小鱼儿。

    “嗯噜~”他的鼻腔喉关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声响,脑袋向那边一歪,半倚在那只纤手手心。挣扎片刻,那只手不再乱动,甚至连那微微的颤抖都消失了,只是稳稳垫着他的头,不挪动一丝一毫。

    和煦的风带来清爽的水汽,云墨抽动着鼻翼歪在那只纤手之上,右手五指轻弹,在那娇嫩的肌肤上演奏出轻松的乐章。每一触手,那只已经极为温热的玉手都会轻微一阵,那是一种来自与灵魂到达于心脏的震颤,在云墨的脸颊上产生共鸣。

    “陆师妹……”像是无意识的梦呓,却惊得那只手的主人向后一跳,眼看他的脑袋因为失去了支撑而向一侧歪去,又急忙将那只已经向煮熟的虾子般热得通透的柔软小手递了过去轻柔将他脑袋撑住。

    “咚咚咚咚咚!”急促的鼓点,是谁倏然加快的心跳?

    “你的脉搏跳得好快。”没人注意他若有若无勾起的嘴角:“你在紧张些什么啊,陆~师~妹~”

    “啊!”终于确定他不是在昏迷中胡言乱语,那只纤手的主人略有些惊慌失措结结巴巴的说:“云……云师兄,你醒了!”

    “噗嗤!”一声轻笑,虽然闭着眼睛,但云墨还是能够想象陆雪琪如何惊惶而羞红的脸蛋。他的眼前忽然翻过了二人之间的一幕一幕,却惊讶地发现,在外人面前冷若冰霜的陆雪琪陆仙子,在他的面前却总是每每处于下风,他自认随和,却竟总是在无声无息之间将她克制。细细想来,她那种冰霜女王的气场,在他的面前竟然从未生效过,一次都没有!

    他和她之间,仿佛总是有一种淡淡的默契,带着暧昧的粉,却又好似有着兄妹间的蓝。然而正是这种不清不楚,成为了二人的羁绊,也成了二人的阻碍

    他们之间存在的,不只是张小凡和碧瑶,还有左右动摇看不清自己内心的他们自己。

    可是到了现在,在发生了这么许许多多的事情之后,二人的心境都有所变化。

    沧海横流之后,什么是坚守不变的?

    他们两人都有了答案。

    不知什么时候,那只手离开了他的脸颊,同他右手五指纠缠在一起,似乎要打成绳结不肯分离。

    她徐徐吐出的温声软语如兰芳馨:“我来寻西海。”

    “嗯?”云墨挑了挑眉,心里有了一个很不可思议,却偏偏有些符合她性格的猜测。

    “我查到祖师记载,天琊神剑出处来自于极北冰原的西海之地——到了这里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西海竟是传说中的西王母天池——我想在这里再找到另一块同样的材质的材料重新淬炼,或者在这西海之中洗剑。”

    “洗剑?”

    “天琊流传千年,已经包含了太多前任主人的情绪,有时候会左右到我自己的……我自己的感情。”她说到这里声音微微颤抖,似是想到了什么自己不愿意回想的记忆,然而那一丝颤抖很快被她压下,清脆语音终是变得斩钉截铁:“所以我想要将它重新洗练,斩断从前的所有羁绊!”

    她的言语是那么决绝,好像不仅仅是在说天琊神剑,还有从前那个莫名其妙的自己!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热度,还有那种紧攥着的坚决,云墨心情激动,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一声牙酸尖锐如破锅刮烂铲的金属之音打断:“小丫头不知好歹,这柄宝剑灵性十足,即将生出意识,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她将剑灵元胎孕出,她竟然不领情,还要把它洗掉!”

    “多管闲事的老梆菜!”

    心里怒骂一声,云墨猛然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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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终于圆回来了,虽然破绽重重,但到底算是做出了个解释,诸君勉强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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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痊愈

    “小师哥!你醒了!”远处田灵儿欢快的呼声飘来,快活得像个小燕子般的小丫头纵深飞掠过来,笑嘻嘻地站在云墨二人身前,对着他们二人左瞅右瞅挤眉弄眼的,笑得诡异:“小师哥你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哦~”

    陆雪琪白净的面庞透出一丝红晕,妙目轻扫,流波传情,笑而不语。

    “你这臭丫头!”闲聊中云墨已经问清楚了来龙去脉,包括几人跑来这极北冰原冒险的详细原因,深为田灵儿举动感动的同时,也是狠狠捏了一把冷汗:“小丫头你也真是太鲁莽了,啥都不清楚就敢往这跑!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你爹你娘还有你的那个齐大哥能联手把青云山掀了!”

    类似的批评显然连rì来她听到不少了,眼见平素最疼自己的小师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呵斥,田灵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副“我知道啦”的样子,旋即想到什么瘪瘪嘴道:“小师哥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当年还不是一穷二白下山去,连个趁手的法宝都没有,就敢闯进冰原,还得了一身宝贝出来了。我现在怎么的也比当时的你强吧!”

    她忽然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更何况,齐大哥真的很辛苦嘛。一直以来都是他疼我保护我,我也想为齐大哥做些什么!”

    “唉,女大不由娘,胳膊肘天生就是向外拐的,咱们大竹峰从大师兄到七师弟那个不把你当成掌上明珠,什么都让着你,偏偏你都看不见,反而被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齐昊骗走了,真是伤心啊~”嘴里调侃着,云墨心里却不由得长叹一声:小丫头,长大啦!

    小妮子脸一红,但她跟云墨相处已久,早就习惯了他没节cāo的胡言乱语,装作没听见云墨装模作样的哭喊,诡异的眼神在陆雪琪身上瞄来瞄去,倒让清丽绝伦的人间仙子面上浮起一层瑰sè,反而更多了几分异样的风情。

    “咳咳咳!”眼看田灵儿转过头去调侃脸皮较薄的陆雪琪,云墨急忙岔开话题问道:“大师兄怎么样了?”其实他早就从陆雪琪嘴里知道,宋大仁的xìng命无恙,不过是伤势需要静养罢了。

    “嗯,大师兄还是每天卧床服药,不过jīng神好了很多了”说到这里小丫头撇撇嘴,提溜着眼睛坏笑道:“不过我看大师兄的伤早好了,只不过是骗着文师姐伺候他罢了。你说文师姐那么jīng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变得这么笨,这都看不出来……”嘀嘀咕咕一大堆,她好像刚刚发现坐在一边的陆雪琪一样:“呀!陆师姐,你要小心我小师哥也像大师兄一样诈伤骗同情哦!哎呀你笑什么,我小师哥这个人素来jiān猾,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再正常不过了……”

    气得云墨脸都绿了,嘴皮直抖吼道:“小丫头住嘴!说的我们大竹峰的男人都只会偷鸡摸狗一样,等哥哥我恢复了之后去找你齐大哥谈谈心,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你敢!”一下子踩到了猫尾巴,小丫头柳眉倒竖,颇有乃母风范,嘴硬道:“齐大哥已经是龙首峰首座了呢,才不怕你!”

    不过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自己这个小师哥传遍七脉的“青云三害”名声,还是略有些心虚,干巴巴转移话题问道:“小师哥你的伤势怎么样了,那些人西海的海泥对恢复伤势有神效。”

    “还好吧!”他醒来之初就已经查看过自己体内的情况,一身真气融圆无缺,体内诸般断裂阻塞的经脉一一贯通,就连右臂处节节寸断的脉络都已经修复完整——虽然丹田和右臂经脉在走过真气时还隐隐生疼,但是能够恢复如常已经让他喜出望外,甚至诸条经脉都拓宽不少,更是意外之喜。

    而他的身体骨骼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但他能察觉身上堆积的海泥中蕴含着一种神奇的力量,正在不断地灌入他的体内,滋润着他的处处伤口,化入每一寸皮肉中去。

    而更令他狂喜的是,在他昏迷的时候仈jiǔ玄功自动运转修复身体,不断吸收着海泥中那种奇妙的能量,停滞在三转大圆满已久的玄功竟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哈哈哈哈!”

    心结已解,身体康复的云墨心里高兴,伸在外面的右手在地面上抓起一把一弹,弹得田灵儿一脸乌黑,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甘示弱的小丫头欺负云墨被埋在地下动不了,也抓起一把淤泥在他脸上胡乱抹画着。

    生xìng好洁的陆雪琪坐在一边,混没在意自己的白裙沾上了污泥点点,没注意她的襦裙已被湿润的泥面浸湿。看着云墨脸上被田灵儿三五下画了个活灵活现的大乌龟,禁不住笑了起来。

    那些少年时的快乐时光,好似从未改变。

    闹了一阵,田灵儿的“咯咯”轻笑一扫多rì来因为二人重伤昏迷的yīn霾,终于恢复了往rì开朗的xìng格。

    她玩累了大大咧咧在云墨身子另一侧一屁股坐下,好奇问道:“说起来很奇怪呢,不是都说极北冰原是万载绝地无人生存吗?怎么还会有这么一支军队驻扎在这里?”她用很是疑惑的眼神仅仅盯着云墨:“这段rì子我问了好几次他们的身份,但是那个没表情的大个子只说让我们等你醒了问你,难道小师哥你之前见过他们吗?”

    “让你们问我?”云墨颇有些诧异,却冷不丁想起了在冰谷初逢之时,自己曾脱口而出的那个身份,略略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将一些事情告诉她们,让几人好有个应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传说中古天庭勾陈大帝的麾下士卒。”

    不待二女发问,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勾陈大帝全称为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乃六御帝尊之一,统御万雷,但是封神之后天地万雷权责归于雷部,勾陈大帝实际上是天下万妖的首领。好像女娲娘娘就曾经做过勾陈大帝。”

    “你们知道的,我的一身修为兵甲,俱来自于传说中的天庭战神二郎真君,我从他的传承中得到了许多信息,所以看到那些人的盔甲服sè,我就有所猜测。”

    “哒哒哒……”一行脚步声愈发清晰:“原来你真的是二郎真君的传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疑问

    “原来你真的是二郎真君的传人。”

    云墨头也没回——实际上以他现在被埋在这里的姿势也无法回头——轻笑一声淡淡说道:“将军应该早从我的铠甲上看出端倪了吧,为何还是非要听见我亲口承认不可呢?”

    他言语中有淡淡的嘲讽,任谁一觉醒来得知自己衣服被人扒净了拿去研究,心里都不会一点火气没有。不过说到底是人家救了自己xìng命,还给自己提供了疗伤的场所,他虽然心里有不满,却也不表示出来,不过言语间南边有些冷淡。

    那人也不生气,缓缓踱着步走到一边,掬起一捧清澈寒凉的池水仅仅敷在自己脸上。一身闪亮的铠甲在阳光的映shè下熠熠生辉,令人几乎看不清他的背影。

    沉默半晌,却忽然听见他的声音闷闷传来:“过去太久,我几乎已经忘了杨戬的样子了。”

    忽地一阵北风吹过,掠过那一汪浩瀚池水时,带起一圈圈皱纹,徐徐向远方拂去。

    “杨戬是不在了吧?”那人忽的一个问题将云墨吓了一跳,不知道他的那个“不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干脆闭上嘴不说话。

    那人见他没有回应,站起身来甩了甩手,转过来看着云墨。

    云墨这才看清了他的面目,此人身量极高,云墨自己本身已经颇为高大壮硕,然而这人竟看起来比他还高了一头,一张脸苍白透着青sè,配上一根大大的鹰钩鼻子,显得甚是yīn鸷。然而那对鹰目极为有神,凌利的目光扫过,令人不由自主地有些畏惧。加上那人久在军旅,一行一止透出一股浓浓的金戈铁马味道,配上那一身威武的铠甲,竟然又生出一种桀骜睥睨之感。

    他好像看穿了云墨的心思,淡淡说道:“原先的老朋友都死得差不多了,就连老对手也不剩几个了,难得遇见故人门下,当然要问个清楚。”

    “老朋友?”云墨眼睛一眯。

    那人话里却提醒了云墨一个问题,这么多年过去,就连二郎真君杨戬都坐化为泥,他本以为这些战士是当年那些天兵天将的后人,但是刚听那人言语,竟好像他们根本就是当年经历过洪荒破碎之战的那一批战士!

    仔细想了想,云墨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您是说,您是当年同真君一起参战的天将?”不自觉地,他已经用上了敬语。

    “怎么,不相信?”那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好像多年的枯燥生活已经湮灭了他的情绪,唯有眼角偶尔闪过的一缕煞气,才提醒着旁人,这也是一个狠角sè。

    “没……我只是好奇,那么些大神都陨落了,怎么你们还阵容,比较齐整……”云墨斟酌着字句,不好意思打击这些天兵天将的自尊。

    “哼!”那人冷哼一声,眉头紧锁,狂戾的煞气大作,恨恨看着远方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墨和陆雪琪田灵儿两个妹子蹲在地上盯着这个喜欢走神的兄台,又是紧张又是无语。

    良久,那人的目光时而愤恨,时而哀伤又时而流露出无奈的神sè,终于他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却常常吐了一口气,叹道:“败也封神榜,成也封神榜!唉……”

    “哐哐哐”战靴跺地发出巨响,话音方落,他却像是失去了同三人说话的心思,大步离开了西海之畔。

    田灵儿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大眼睛轱辘转着,看样子很是想吐槽一下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怪大叔,却只听陆雪琪在一边认真地对云墨说道:“这个人很厉害。”

    “是呢!”田灵儿忙不迭地插嘴道:“那天我们遇上了一个好大好大的鲲鱼,比东海的那头夔牛还庞大好多倍,本来都逃掉了,却被天上一只巨大的大鹏一挥翅膀扇了下来,文师姐当时就掉进海里去了,大师兄想都没想也跟着跳了下去。我和陆师姐一起被飓风吹到远处,被那个大个子给救了。”

    虽然早听陆雪琪和文敏分别讲过自己遇险的经历,但二女都是淡淡一笔带过,却远不如看多了神怪志异的田灵儿这般好刚口,添油加醋滔滔不绝,将几人的故事分成八章三十六节,讲起来惊心动魄。

    饶是云墨早已知悉前因后果,但是在听到文敏坠落鲲口,宋大仁舍命相救,二人双双滚落鲲背,恰巧落入鲲鱼背上的气孔之内,在鲲腹内昏昏沉沉被一路带走,直到后来抓住鲲鱼换气的机会被喷了出来得以脱身,这一长串惊心动魄的遭遇说将下来,云墨都唏嘘地抹了一把额头冷汗,甚是感慨:“难怪文师姐和大师兄的关系忽然就突飞猛进,好得像蜜里调糖一样,原来是大师兄舍命殉情在先,二人共患难在后。是以那天文师姐宁肯被掐死,也不愿意伤害大师兄分毫,她们的心里,都满满装着是对方。”

    陆雪琪一窒,那天素来稳重的宋大仁势若疯虎的表情,义无反顾的纵深,还有那道即使天琊神剑都不曾绽放过的璀璨剑光,都深深可在她脑海里。一时间,那些生死、离别种种,都在她心头盘旋卷舞,化作一汪chūn水氤氲心间。

    而小丫头田灵儿不过初尝爱情甜蜜,虽然也颇有感触,却无陆雪琪那般柔肠百转的经历,很快便对其它问题开始感兴趣:“小师哥,你说文师姐险些被掐死?这和大师兄有什么关系?”

    “咳咳咳”云墨一呛,看来是文敏不yù这事情被别人知道,却被他給漏了底。不过既然已经开了头,若是不让好奇心极强的小魔女搞清楚来龙去脉,还不知道她会闹成啥样,只能一五一十将那场大战讲了个清楚:“……那时候大师兄被黑目妖人的一个带有摄魂效果的法宝打伤,一不小心着了道被人控制,不由自主地掐住了文师姐的脖子,把她掐晕过去了……”

    语言虽然平平淡淡,没有讲的很详细,但是二女想起当rì二人被送过来之时,宋大仁浑身是血仅剩一口气了,而云墨半身瘫软如泥,骨骼尽碎。这么严重的伤势,过程怎么会如他言中一般轻描淡写?只不过既然二人都rì渐康复,二女也不再提这事罢了。

    陆雪琪望着云墨勾勒着微笑的侧脸,忽地心中一酸,纤手伸出悄然握住了他的右手。

    而那边田灵儿却没注意到他们二人的甜蜜互动,紧皱着秀眉,似乎在苦苦思索着什么问题:“小师哥,你和文师姐都提到了那些黑眼睛的敌人,他们是什么人啊?”

    “他们……”云墨陷入沉思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真实的世界

    眼珠忽然变黑的灰翼蝠龙;

    八颗眼珠一颗一颗黑化的北极冰蛛;

    那些眼球漆黑却毫无光泽,像是一个个黑洞嵌在眼眶的怪人;

    还有他们低沉奇异的笑声,和古怪如野兽的嘶吼;

    最后,是那天宋大仁陡然一黑的眼球。

    这一幕一幕,像极了百万年前,二郎真君那一代人曾经经历过的种种。

    还有那些勾陈麾下士卒,神秘出现的成群结队黑目妖人,他们和极北冰原每百年一度的大灾变有无关系?是怎样的力量才能驱动着这一片禁地每个百年时间就会有一遭如此大的变故,天崩地裂,桑田沧海,若是人为,那这人的实力又该是如何强大?

    一桩桩一件件诡异的事情叠加在一起,将这本就以危险神秘诸城的极北冰原以北,蒙上了重重诡异的迷雾。

    忽然一阵海风吹过,云墨打了个哆嗦,一阵寒意顺着伎俩蔓上背心。

    “呼”他长吐一口气,将心头隐约而生一股负面情绪驱逐出脑海:“我猜,那些人便是当年天庭覆灭、洪荒崩碎的元凶,戾族。”

    许是“天庭覆灭,洪荒破碎”这八个字太过震撼,二女都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只静静看着云墨,等待他详细叙述。

    “话说在无数年之前极为久远之际,那时候天地鸿蒙混沌未开,天地间既无日月星辰,也无生灵万物,直到混沌之中第一个生灵诞生,那便是盘古大神。有诗为证: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这洪荒的历史,便是从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开始……”

    龙汉初劫,女娲造人,巫妖大战,不周山倾,炼石补天,三皇五帝,封神大战,西游长歌……

    随着云墨娓娓叙述,那些一串串早已作为传说故事被修改的面目全非的洪荒大事记,一幕幕可歌可泣惊心动魄的雄壮长歌,被从历史的风沙中一点一点剥离出来,呈现于二女眼前。

    开天三宝、玲珑塔、太极图、盘古幡、封神榜、五色五方旗,一件件威力强大的法宝神兵琳琅满目,令她们大开眼界。

    都天十二神煞大阵,周天星斗大阵,诛仙阵!各种闻所未闻却威力强大的阵法令她们心驰神往。

    智勇双全的二郎神,豪情盖天的孙悟空,坚强桀骜的哪吒等等各型各色的传说人物在云墨嘴中被叙述得活灵活现,二女随着他们的生死浮沉而动容,甚至当听到齐天大圣被压在五行山下之时,素来开朗泼辣的田灵儿竟忍不住滴下几滴泪来。

    然而随着云墨的叙述接近于尾声,戾族的出现,玉帝的叛逃,天庭的覆灭,却像一柄重锤将她们心中刚刚构建的美好洪荒打成碎片!

    “小师哥?你是说……仙界,已经没了?”田灵儿怯生生问道,似是很害怕云墨说出确定的答案。

    云墨一愣,看了眼带着同样有些灰心丧气之色的陆雪琪,忽然意识到:她们二人从小被灌输的教育,便是修炼到顶峰,便可破碎虚空跨入仙界,从此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逍遥自在。

    然而方才听到云墨所讲的洪荒历史之后,却惊叹的发现,她们憧憬的仙界并不存在,至少这洪荒世界,与她们心中想象的仙界,相去甚远。

    即便身为圣人,却也不得不不了勾心斗角;

    即便修为通天,却也免不了各种无奈;

    所谓仙界,其实从未存在过,一直有的,只不过是一群修为强大的“人”罢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那个波澜壮阔的洪荒世界,仍还是破碎覆亡。

    那么她们修炼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皱了皱眉,云墨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解释道:“洪荒并不是我们认为的仙界,地脉引爆之后被各大圣人以通天手段将洪荒各洞天福地移动到几片完整的大陆上,封闭起来。所以说,咱们现在也算是身处洪荒之地了。”看到二女均仍然挂着颇为沮丧的神色,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道:“终有一天,我是是要破开这世界的封印屏障,去被外面闯上一闯!”

    “更何况……”他微笑看着二女:“戾族的威胁时时存在,最不济,也要保护中原大地的百姓们,不受侵害才是。”

    本来因为一直以来被灌输的修练圆满破碎虚空进入仙界梦想破碎的二女,听了云墨斩钉截铁豪言之后,各自点了点头,下定决心定要跟随着云墨脚步,去看看真正的洪荒大地,打败那恐怖的戾族,重建一个朗朗澄清的世界!

    忽地,一直静静倾听的陆雪琪皱眉问道:“云师兄,你刚才提到上清圣人曾经布下的诛仙剑阵,和我们青云的诛仙古剑、剑阵,是否有关系?”

    云墨想了想,也自不确定回答道:“我没有见过诛仙剑的真容,不过以其气势威能来看,咱们秘藏的诛仙古剑,应当便是当年通天教主布下诛仙剑阵的四把绝世凶剑之一。”

    “那……真正的诛仙剑阵应该会是什么样子的啊……”陆雪琪喃喃道,一片神往之色。

    云墨暗自摸了摸自己脖上悬挂着的两把黑色小剑(它们竟没有被勾陈遗军注意到),忽然生出了一个很是令人热血沸腾的念头,虽然他极力摆头想将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却怎么也压制不住陡然加速的心跳之声。

    好在田灵儿的一个问题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小师哥,那个大个子说的那句话,‘败也封神榜,成也封神榜’,是什么意思啊?”

    “当年武王伐纣,三教签押封神榜,上榜之人以行神道,一丝真灵存于封神榜中,封神榜不毁,真灵不灭。所以他们才能活到现在。”说到这里云墨也有些疑问没想清楚,抓了抓头发迟疑说道:“至于他们要是在战斗中受伤战死会怎么样,那我也不太清楚。”

    不知不觉天已半黑,今日所闻对二女冲击力太大,以至于她们走的时候都有些神思不属,便连性子最为沉静的陆雪琪,都禁不住又一种向文敏倾诉的**。她们二人各自沉浸在精心动魄的巨大冲击之中,甚至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云墨这货自醒来之后,还没吃过一点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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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有些枯燥,但大体叙述了下我对世界构造的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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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罡金

    是夜,微风似水,月华如霜。

    在这冰原高地的天气却颇为奇怪,白天寒风呼啸不止,如巨大一块玉璧的冰面上纤尘不染,总有些雪沫冰屑,也早教倾袭掠过的飓风不知送到哪里去了。然而却偏偏日头大紧,似乎头顶那团白炽的太阳都比别处更大更圆一些,人云“天高近日”,只怕就是这么一种感觉。人站在室外,一面要抵御四面八方而至的凛冽寒风侵袭,亦要承受烈日的暴晒炙烤——即便没有那些凶兽杀阵,单单是这种极端诡异的天气,就足够阻挡绝大多数人探索的脚步。

    然而同是这西海之畔,到了夜间却是另一幅景象,微风温柔得像恋人的手,静静拂过地面,调皮地抖动裙摆,舞弄飘带,撩起长发;而那玉白的月光,则像母亲带着浓情的关怀,用无处不在的清辉细腻包容着每一处亭台楼阁,每一片峻岭险峰。

    微微荡漾着的波涛打着转拥住云墨的脖颈,调皮的浪花总是趁机轻抚他的下巴脸颊,在静谧的夜色中鸣奏起悠扬绵长的水之安魂曲。

    这是一个适宜睡眠的夜晚。

    然而似乎是因为连续多日的昏迷已经让他补充了足够的睡眠,在这么一个闲适的夜里,他竟然却丝毫睡意都没有。

    **玄功在他有意的催动下疯狂运转着,似乎那道卡了他许久的关卡已经薄得像一层窗户纸一般一捅就破,但是却始终缺乏了捅那一下的力量。

    需要契机啊!

    之前已经在突破太极玄清道上清境界有过相关经验的云墨暗叹一声,知道现在的状态不是仅凭着用功就能突破的,是以倒放松了心境不再心急强求,转念开始欣赏起周围的景色来。

    面前正是夜色中透着幽幽碧色的西海,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澄澈的海水清晰地将底部的泥沼一点一点显露出来,然而随着视线及远海水变深,远方的海沼几乎深不见底,本是略微盈透着碧色的海水在极深处也变为浓汁一样的墨绿重色。但目力极强的云墨却能在那片墨色中敏锐地察觉出些许微弱的光线,斑驳多样,散于海底。像是湛放难掩的宝光,又像是无光自亮的稀世金属,又或者是成精鲸鲵鱼龙之属海兽泛着幽光的眼睛。很久远之前,在它被称为西王母天池的时候,关于这片水域就有着各式各样或浪漫或神奇的传说故事流传于世,许多关于宝物灵药的传说都与此有关——最近的现实例子,就是那天琊神剑。

    这一片水域处处都充满着仙灵之气,又透着无比的神秘气息。云墨感受着身上糊着的海泥中不停深入体内的清凉能量,对那湖底的宝光更加感兴趣了。

    虽然是天池,但是冠以西海之名一点不差,这片水面宽广浩瀚无边无际,从云墨的视角望去,那水面漫延开去充满整个视域,被微微荡漾着波澜的水面一分为二,而那尽头处,是云和天的彼岸。

    在海天交界之处,一座孤零零的岛屿遗世独立,海岛以及岛上的建筑物在白天完全被水面映射着的昊日晖光所掩盖,只有在夜晚才能羞怯怯地露出一角真容来。

    “哒哒哒”徐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而来,似乎毫无避讳云墨的意思。

    “我本以为只有我这么一个睡够了又无法动弹的无聊之人才会在这里看月色,原来神上竟也有如此雅兴,在外面赏月。”云墨连头都没抬——实际上以他现在的状态和那人的身高,即使他抬起头也做不到和他面对面,干脆还是维持一个自己最舒服的状态。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那人忽地停住脚步,一直平淡无比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感情波动。

    “勾陈上宫天皇大帝,麾下五极战神、八大元帅我还是知道的。”现在轮到云墨淡淡一笑了:“今天一不凑巧听到你的手下叫你,我想整个勾陈宫能被称作‘神上’的也没有几位。”

    “你耳力倒好。”那人忽地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一屁股坐在云墨身边。

    “扑哧”一滩烂泥被他砸的飞起,溅了云墨一头一脸。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奈何那泥巴实在太过黏糊,粘在脸上就是甩不脱,又不想把刚刚塞进泥巴里的右臂挣出来,低声嘟囔着“就当是美容了”云云。

    那人不禁又是哈哈一笑,笑道:“怕什么,明天那个小姑娘就会来给你擦干净了,有美人净面,敷上一块烂泥巴又算得了什么?”

    被他言语一提,云墨猛然忆起那柔软小手轻轻拭过脸颊的**,心头不由得一荡。然而眼睛一转瞥到那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忽地有些腻味——我和你好像没这么熟吧!

    不想和他讨论女人的问题,云墨岔开话题问道:“一直倒失礼未介绍一下自己。在下姓云名墨,乃中原三清道统青云门弟子。不知神上如何称呼?”

    “我名程鹏,大帝麾下北极便是本人!”那人提起勾陈大帝和自己的职位之时倒是颇为兴奋自豪,然而刚刚说了两句,却惊觉自己已经无从介绍——万载之后,莫说他北极战神的名头,便是勾陈大帝,又有几人记得呢?

    当年的老兄弟都不知飘落在何方,唯一一个能说两句话的小子,竟还是……唉……罢了罢了,当年之时,过去便过去了吧!

    云墨奇怪地看着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的程鹏,倒是隐约能猜到他的失落,小心翼翼地转换话题问道:“那天刚刚见到你的手下的时候,听他的语气,好像走了一段的拿道峡谷中有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危险?怎么我却没有见到。”

    程鹏想了想,皱眉说道:“天池所在这一片陆地,乃是将当年西王母的昆仑龙顶天山搬迁而来,西王母精通炼药,能融炼天地五行,当年她老人家穷极天地,搜寻到五行本源秘宝,布下五行阴阳倒转大阵,以五行阴阳互相驱动流转,在阵势中心造出一丝混沌之气来炼药,后来战况愈发激烈,西王母也取走了五宝布成杀阵,然而那五宝埋藏之处经年日久,倒也被五行本源同化,生出了几分五行特性来。你所走过的那条峡谷,本是金行至宝“地母元磁”埋藏之地,是以那峡谷之中天地元气全部为精金罡气,一般人无法驾驭那等锋锐的金行元气,所以一旦在谷中运气调息,立刻便会被真气灌破经脉而亡。”他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云墨,继续说道:“所以他们都很好奇你是怎么从金行谷道中走出来的,难道真的是一路没有运气调息?”

    眼神一转云墨当即想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来绝仙剑魂让我寻找的地方就是那道峡谷,便是要利用其中的金行元气锋锐无比的特性强行打通阻塞断裂的经脉。也怪不得那峡谷中总有一道浅浅溪流,想来也是因为金生水的缘故,致使水流不停。

    在心里狠狠骂了两声又感谢了两声那绝仙剑魂之后,他撇了撇嘴回答道:“**玄功。”

    程鹏恍然大悟,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却冷不丁冒出来毫不相干的一句话,:“看来杨戬是真的死了。”

    一个激灵,云墨差点从泥里面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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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万载恩仇空幽幽

    “看来杨戬真的是死了。”

    好容易压制住剧烈的心跳,云墨眯起眼睛盯着坐在自己侧面的程鹏,不知道他讲出这话有何用意。

    程鹏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云墨的紧张反应,将目光投于远端水面,言语间却带上了一丝嘲讽:“若他还活着,以这家伙爱出风头的性子,这么多年早在中州搅得天翻地覆了,怎么会派你这么一个似懂非懂的年轻人穿着他的衣甲兵器出来。”

    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位当年同二郎真君有什么过节,但是云墨毕竟接受了杨戬的传承,也能算得上是他的隔世弟子,况且他更有被带入杨戬视角记忆的经历,更是对那位天庭战神有了很强的认同感,听到程鹏在人死之后的有些幸灾乐祸的语调,他不禁有些不满,转过头去“哼”了一声。

    侧过脸看了他一眼,程鹏的眼中却毫无丝毫快意:“劈山救母便罢,毕竟是他去揍他舅舅,他们自家之事闹个天翻地覆夜雨旁人无关。然而他倒好像上了瘾一般,封神大战之时,他这榜上无名之人何必如此认真,连那姜子牙都没把他当回事,命他做个粮草押运官。既如此他便安安分分压你的粮草便是,却偏要卖弄本事,三番四次出来多管闲事,屡屡破坏我们的计划。到头来倒显得你人前显圣傲里多尊,却平白坏了多少道友的性命!”

    程鹏越说越激动,原本淡定的音调早已被他抛飞到九霄云外。竟似乎将云墨当成了杨戬,一双鹰眼闪着锐利的凶光,咬牙切齿甚是狰狞。

    在泥沼中悄然攥紧了拳头,浑身肌肉都已绷紧的云墨已经做好了应付他突然出手的准备,同时不甘示弱地大声回应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自然是战必争先,不留情面。更何况头前真君并不知晓其中因果,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封神榜上人,当然要全力以赴。至于你战死的那些道友,也只能说一声他们技不如人,要怪就怪时运不济眼光不好,一开始站错队了!”

    “哼!”一声冷哼在云墨脑海中炸开,死一根烧红的尖针在大脑中刺戳搅拌,那种深入脑髓的疼痛震得云墨眼前一黑,痛感顺着脊梁灌入全身,扩散到每一寸皮肉,浑身的肌肤骨骼都禁不住颤抖起来,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喘着粗气瘫软于地。

    即便当日被巨冰砸断腰骨那时,都无如此剧烈钻心的疼痛!

    更令他心惊的是,那一声冷哼并未出自程鹏之口,反而带着明显的铿锵金鸣,分明是绝仙剑魂!

    心思一转云墨顿知,这老家伙算起来也是截教元老,听到自己关于眼光、站队的言论,自然大是不满,这才对自己做出惩戒。

    在心内道歉半晌,云墨对这个神出鬼没脾气古怪的剑魂彻底无奈了,这时才注意到程鹏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说了半天:“……我辈好汉之间的义气,岂是你们这些晚辈能懂的?更何况……”他又蹲下,将脸正凑在云墨面前,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又痛苦的光芒:“你可知道,本座当年,便是被杨戬那厮送上封神榜的!”

    “呃……”这倒真是杀身大仇来着,怪不得他这么激动,云墨喃喃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你想说什么?”有些狂躁的程鹏没听见声音,恶狠狠问道。

    “呃,我说,内什么……”云墨吧嗒了一下嘴,将声音扩大了几倍:“你踩到我身上了!”

    “啊?”程鹏却没料到这个节骨眼他却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低头一看,可不是自己一双大脚踩着的地方,正是云墨身体被埋藏的淤泥之上。他向旁边走了两步,却不知怎地被他这么一打岔,一腔怨气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是重重一屁股坐下,哈哈大笑起来。

    刚刚因为面前巨大的压迫感撤消而松了一口气的云墨,却又被见了一头一脸的泥点,听到程鹏莫名其妙发出的笑声,对这个喜怒不定的危险人物,多了三分畏惧。

    “杨戬啊杨戬!”程鹏忽然大声叹道:“当年孙悟空翻出天庭,你偏偏要插上一手断了我妖族的希望,你可料到现在你的传人,是个如此不着调之人!报应啊报应!哈哈哈哈~”

    云墨很自然地无视了程鹏言语之中对自己的吐槽,反而注意到他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

    “我妖族。”

    “程鹏、鹏程。”挑了挑眉毛,云墨从他名字推测着程鹏的的种族。

    只不过二郎神记忆中的金翅大鹏王人身乃是金发金目,面似淡金,而这程鹏却偏偏发色极黑,肤色白皙中透着一丝青色,一双鹰目中的眸子也是隐隐泛着青色,除了一个大鹰钩鼻子之外却与那大鹏明王并无几分相似之处。

    也许是血统不纯的远亲吧!云墨暗自猜测着,却听见程鹏不知为何长长一声叹息,表情变得颇为寂寥。

    “哎!我早该料到的。毕竟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当年他受了如此重伤,遁逃出来。。这么多年没有音信,定是早就陨落了。”他看了一眼云墨:“在你出现之前,我还曾想着,或许他是因为伤势太重,将自己封印了起来以待徐徐恢复。不过当我看见你的时候,便已经有了预感,杨戬只怕是已经死了,是不是?”

    看到他不似作伪的悲戚之色,云墨只得老实将当年见到杨戬躯体玉化成粉的情形复数了一遍,说罢看了眼面色复杂的程鹏,想了想劝慰道:“真君虽逝,但若泉下有知,看到神上对他如此挂念,想必九泉之下也不会孤单。”

    “本座挂念个屁!”程鹏冷笑道:“当年他是肉身成圣本座只能成就神道,然而现在形势异转,他有身殒之危而本座则真灵不灭。本座这么些年,时时刻刻等着看他杨二郎来求我的那一天!”

    “只是,只是怎么这厮竟然死了!他竟然敢就这么死了!死了!”用兔死狐悲这个词好像不太准确,但云墨确实从程鹏的声音中听出了浓浓的悲怆之感,杀身之仇,多年被压于脚下之郁郁不得志,却偏偏夹带着同袍之意的复杂情感,这岂是那么容易轻松释怀的?

    不止是云墨,程鹏忽然高亢狂放的声音也吸引过来了几名天将,铠甲的撞击声“铿铿铿”从云墨背后远处传来。

    收拾了情绪的程鹏看了那边一眼,忽然对云墨说道:“你们这一脉都是惹祸精,当年杨二郎如此,现在你也是如此。你一来就给我惹了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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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内讧

    惹了大麻烦?

    仔细想想看,此次云墨进入极北冰原以来,就一直处于疲于奔命的状态,先是一路急急找寻陆雪琪的行踪,在遇到了天地大变之后就是一路逃亡,接连被北极冰蛛追杀,被鲲鱼撞飞,好容易碰到了一帮子黒目妖人,也是先被打了个半死连腰都折了,这才还手好好大杀一番——就这也是算协助他们勾陈军抗敌。

    至于来到天山之顶后,望着自己眼前盖着身躯的大团海泥,云墨有种说不出的委屈:我现在这个状态,怎么给你惹麻烦?

    抛开云墨独自躺在泥滩里碎碎念不提,那边那几名天将已经大踏步走到近前,对程鹏行礼说道:“程神上,这次昆仑那边动静大了,非但鲲鱼解印而出,只怕连地脉都动了。我已经仔细问过,南边的冰川已经破碎了大半,俱已成海,那些困住我们的法阵也都随着地脉的移动而损毁的损毁,失效的失效,就算有剩下的,也只怕拦不住我们了!”

    云墨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阵法、困住,难道这些人不是自愿在此驻守,而是被人困在这里不得南下?

    却只听程鹏淡淡回答道:“千年前那道人来此之时,你也如此说,结果呢,白白损失了不少兄弟。那些地方他们能通过,却未必咱们也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没熄了这个心思么?”

    千年前那人,难道是枯心上人?云墨深感自己介入了一个大秘密,甚是严肃地抿嘴连大气都不敢出,支起耳朵悄悄听着。

    只听那天将回答说道:“我已经派了兄弟过去打探,刚才方回转,确实这么多年一直捆着咱们的那道阵法屏障已经消失不见,昆仑过去便是封印鲲鱼的北洋川,再向南一马平川,在无能阻挡我们南下的障碍。”

    勃然大怒,程鹏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们竟然敢私自派人去南边,难当忘了我当日定下的军规了吗?”

    那名天将一窒,有些讪讪说不出话来。却只听另一声粗豪嗓门响起:“你们勾陈宫的规矩,凭什么管俺们紫薇宫的人!俺敬你们打仗勇敢不惜名,这才听你的话听了这么些年。现在南下的路已经开了,俺们便要去找俺家大帝,俺们这就是来告诉你一声,可不是来听你训斥的。不管你让不让,俺们都要走!”

    程鹏的表情暗得难看,本身就透着青色颇为阴鸷的面庞,已是黑得快要滴出水来。,脸上青白二色变幻数次,他压住气,慢慢解释道:“咱们身为天兵天将,自然是要听从天庭号令,拱卫天阙。虽然现在天庭分崩离析,但圣人有旨命咱们守在这里防备戾族入侵,咱们的职责便是保护后面的那片世界,又怎么能随便撤离?咱们的人手本来就不够,这几日又有几位兄弟的形体被打散,真灵投了封神榜去了。若几位再一退走,那我们的防线就更加捉襟见肘。咱们在此共事多年,早就不分你我勾陈宫、紫薇宫之别,难道几位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兄弟就这么复化作一道真灵离去?”

    云墨听罢,不由的在心中感赞一声,这程鹏看起来桀骜不驯,实际上心里却一点不含糊,他这一席话先是上纲上线,又从同袍之情落嘴,大义小节他都占全了,若对面那几人还是纠缠不休的话,倒显得他们是无理取闹。

    果不其然。程鹏一句话说的几人面有赧色,那声音粗犷之人却是一介莽夫也不住低声道:“哎呀,这可怎么处,要让咱们的兄弟去送死,那俺是不干的。可是大帝怎么办,陛下素来文弱,俺了咱们这么些年,可不知过得好不好?”只听“啪啪”之声颇为响亮,却是那人两头犯难不住地敲打着自己的额头。

    眼看局势渐渐被自己控制,程鹏面色平缓微微一笑,劝慰道:“紫薇陛下当年虽然文弱,但陛下之聪慧闻名三界,便连我们勾陈陛下都大为赞叹紫薇陛下在阵法炼药上的造诣,便是孤身在外,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说不定,紫薇陛下关注到此处变故之后,会前来找寻我们。若你们就此里去了,那天下之大,却又让紫薇陛下到哪里找你去?”

    “是了!是了!”那莽汉喜道:“咱们找不到大帝,但大帝神通广大的紧,找到咱们还是很容易的,那道屏障消失了,大帝就会来这里找俺们。”

    然而紫薇宫为首的那名天将却忽然开口道:“我看未必如程神上所说那般乐观,当年陛下本就是受了重伤而去。我这几天已经问过那几人,他们的中原之地却佛道并存,便连巫妖二族、修罗杀道都流传于世,却偏偏没有人听说过大帝名号,只怕,只怕……”那人言语有些哽咽,斩钉截铁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自己去找找看,才能安心。程神上放心,戾族每百年才能进攻一次,我们兄弟必能在百年后戾族进攻之前赶回来。””

    他这话一出,随着他来的几人齐声附和,七嘴八舌吵作一团。

    程鹏皱着眉头,没好气说道:“只怕什么?六御之中,唯有紫薇陛下同你我一般成就神道,一缕真灵始终不灭,还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若是紫薇陛下不在了,你们就更应该尽忠职守,维护住紫薇宫的名声。莫让北极四圣创下的大好威名堕在你们手中!”

    他这话本身是想激一激那几人,却未曾想对方的反应比他的预想要剧烈很多倍。那莽夫粗着嗓子吼道:“北极四圣的名声与我们何干!那四个家伙素来以真武为首,何尝把我们家陛下放在眼里了?他们的名头他们自己去维护,俺只关心俺家大帝的安危!”

    群情激奋,程鹏倒没料到自己一不小心戳到了紫薇宫内里的龃龉,微微有些失措,只好岔开话题继续劝道:“别的不提,也要为迁来的万类百姓想想,从前有那道屏障困住咱们的同时已堵住了戾族南下的通路,然而现在屏障不在,咱们一个疏漏便会将戾族妖人漏放过去。他们的危险性诸位一清二楚,若是一不小心走脱了几个到南部中原,危害无穷。”

    程鹏已经甚是恳切,然而那几人刚刚被激怒,却如何能听进去,却只听当先开口的那位天将冷笑道:“那道屏障如何消失,大家各自心里有数。鲲鱼被封印已久,一直沉睡不起,为何却会忽然解封而出,将一路山川阵法破坏了个干净。程神上,你说是不是有人心里有鬼?”

    云墨背对着众人,看不见紫薇宫天将说这话时是个什么表情,然而站在他侧前方的程鹏,那双即将爆发的愤怒眼神被他正收眼底,甚至连他微有些颤抖着的双手都没有放过。之时他却心中生疑:为何这些人说道鲲鱼好像拿住了程鹏的把柄一般?

    程鹏收起了笑容,面色铁青冷冷道:“既然几位如此想,那再多说也无益。走不走是你们的事,然而那地脉潜龙阵法控于我手中,尔等尽可以试试山川崩碎地脉变迁之后,本座还能不能封住这一片冰原?”

    这话一出,宣告着谈判破碎,紫薇宫天将齐声怒喝,带头那人肃声道:“程神上,看来我们非是要做过一场不可了!”

    “本座何惧!”程鹏双手一展,淡淡清光自月辉中剥离,聚于他双手之上。一身战袍无风自动,鼓荡而起,凝重的战气威压缓缓散开,将四周的空气压迫开来,形成卷舞的风向四面八方涌去。

    而对面那些人毫不示弱,同样浩大的气势缓缓迫来,两道飓风正面狠狠相撞,对冲之后会成一股向两侧排去。

    原本泛着微薄的粼粼海水被这股巨大的风带动,刻出两道悲苦的皱纹来,不断向远方散去。泛起的浪花由温柔细腻的手变成了狂暴的巨掌,低声咆哮起来向岸边拍去。

    双方蓄势已满,只等着随便一点异动,便将触发一场大战!

    就在这时,却只听突兀地一声水响,一个人插嘴道:“能听我说两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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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秦煜的名头

    修道之人对峙之时,无不注意力高度集中,神识、气机牢牢锁定住对方,深恐一个走神便让敌人占了先机。

    此时最为忌讳的便是有旁人或出手或插嘴,扰乱了对峙双方的平衡气势,一旦有一人过于紧张反应大了点,牵一发而动全身,便会立马打成一团。

    而程鹏和紫薇宫一干天将,被那突兀一声所激,却没有立马打起来,反而对视一眼,颇有默契地各自缓缓收起气势,退后一步齐齐向着一直被双方忽略了的云墨看去。

    撇了撇嘴,云墨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声。他早看出这两方都打心眼里不想动手,然而话说僵在那里,双方都不愿意先服软让步,竟不得不做出一副拼气势的样子。他们拼气势就拼气势吧,偏偏忘了还有个云墨被埋海泥之中,仅剩下孤零零一个脑袋在外面,被因为双方真气鼓荡而激起的海浪压线写淹了个半死。

    按下心中疯狂涌动的吐槽**,云墨提高了几分声音说道:“紫薇宫的那几位将军,且收收火气,听我一言可好?”

    显是那几人也怕将程鹏得罪的狠了,拼个鱼死网破,却不是他们的初衷。沉默半晌,还是为首那人说道:“小兄弟你有什么话要说?若是想帮着程鹏劝我们留下,那还请莫开尊口。”

    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声死鸭子嘴硬,云墨看了一脸冷厉之色的程鹏一眼,一字一句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我看两方说的话各有道理,程神上固然是为大局考虑,然而诸位将军却也是忠心寻主之举。双方虽然出发点并不一致,但举措却无可厚非。在下作为局外人旁观,实在觉得大家就此反目太过不值,所以想向诸位讨个面子,大家心平气和讨论个都能接受的方案可好?”

    这次却是那粗鲁莽夫骂骂咧咧道:“小子你算是什么人,让俺们不打就不打?俺……”他的话被为首那人止住,却转口对程鹏说道:“也没什么好谈的,我们去意已决,若程神上想留下咱们,那就在手底下见章程吧。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勾陈宫的号令,管不到我们紫薇宫人身上。”

    方才看到对方敢于跟自己动手,程鹏心中就已经料到他们的决心,是以听到他们很不客气的话语也不如何意外,只是冷哼一声,仍旧看着云墨。

    云墨轻笑一声,将紫薇宫人的注意力又吸引到自己身上,徐徐说道:“紫薇宫的诸位去留与否,隶属勾陈陛下麾下的程神上自然是无权决定。但是却不代表别人也无权定夺。”

    “哈哈!”那粗犷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讨厌,刺耳的笑声向四面八方扩散出去:“难难不成就凭你小子便想决定俺们的去留?哈哈哈!”

    “呵呵呵!”云墨亦一番轻笑回应,将那人笑声打断,然后面似淡然实为装逼地说道:“在下自然不敢对诸位的行程胡言乱语,只不过若是紫薇大帝的亲传弟子,不知身份可够?”

    “什么?”

    不光是紫薇宫的几个天将齐齐惊呼,连程鹏都禁不住问道:“你竟然认识紫薇陛下的亲传弟子?”

    云墨耸了耸肩,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在淤泥之中没人能看见自己的动作,便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来:“恰巧认识。”

    “这么说……这么说……陛下有弟子流传在外,必是贵体无恙。”那粗鲁天将的声音又是激动,又有些哽咽不能自已。

    还是为首的那人思绪较为缜密,在兴奋之余也不忘确认道:“小兄弟,我家百里兄弟生性鲁莽,先前言语间有得罪之处,容在下嬴勋向你致歉。”

    那名复姓百里的莽汉亦大声附和道:“是极,是极!那小兄弟,俺口无遮拦顶撞了你,给你道歉啦。你给俺们带来了大帝的消息,就是俺们紫薇宫的大恩人,你要俺百里戈做啥,俺都不带喘一口大气的!”

    云墨哭笑不得,正待拒绝,却只听嬴勋继续说道:“只不过小兄弟是怎样认识我家大帝弟子的,可有我家陛下消息?还请小兄弟详细说个清楚。”

    “紫薇陛下的弟子姓秦名煜,关于紫薇陛下的消息,在下也俱是听我这位朋友所讲。他在机缘巧合之下被紫薇大帝录入门墙传承衣钵,据他所言紫薇陛下当年记挂着洪荒大地的局势,早已破出这片区域外围被圣人手段封住的屏障,不知所踪了。”他并没有将秦煜是怎样被紫薇收入门下的详情说出来,只是中点将关于紫薇行踪的消息说得清楚。

    顿了顿,云墨忽地想到一事,急忙补充道:“据我所知,紫薇陛下当年曾在冰原布下无数法阵连成一片,也许你们所言的阻挡你们南下中原的屏障,就是出自紫薇陛下之手。”

    死一般的寂静充斥天地之间,若不是云墨神识清楚地感应到那几人都在自己后方肃然而立,他就当那几人已经离开了。

    良久,只听一人沙哑喃喃道:“陛下……走了?为何不将我们一起带走,难道是陛下……”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并没有将“抛弃”二字说出口来,然而那其中的意思,却已经再明显不过。

    云墨背对着诸人,但他却能清晰地看到程鹏面上闪过一丝怜悯、不忍的情绪,亦可推向那几人情状是如何的失魂落魄。

    正准备开口劝说几句,却只听百里戈的大嗓门嚎起:“俺才不相信陛下不要俺们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这才急匆匆离去的。”

    嬴勋亦接口道:“陛下光风霁月,以天下百姓万族为念,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方才离去。虽然陛下不在,然而既然得知少主消息,咱们也应尽力辅佐少主成长才是。”

    嬴勋又是几句话将众人情绪安抚下来,向云墨问道:“小兄弟,不知我家少主身在何处还请示下,我这便带人去寻找少主,侍候在旁。”

    云墨急忙答道:“嬴将军,你家少主在中原名声不显,偏偏喜好云游天下行踪不定,你们又从未见过他,又到何处寻找去?即便找到了,你们又如何取信于他?”

    连续几个问题将嬴勋问的哑口无言,只能低声向云墨问道:“那小兄弟的意思是?”

    “你们且在此再等候些时日,待我回去后发动门派力量四处寻找,却比你们没头苍蝇般的乱找强上许多。待我找到他后便请他来这冰原天池之畔寻找你们。到时候你们是走是留,那就看他同程神上怎么商量了。”

    程鹏微微点头道:“若是紫薇陛下的弟子亲至,那本座无权做主,届时你们的去留,皆有你们少主定夺。”

    嬴勋几人低声商量片刻,转过来走到云墨跟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小兄弟多多留心了,还不知小兄弟大名,我等好日日感激小兄弟高义。”

    知道他们感激是假,想留下自己名字万一发觉被骗了好南下找自己麻烦是真,云墨也不害怕,朗声答道:“在下云墨,中原青云门护法便是本人。咱们可就此做个约定,以我离开此处十年为期,若是十年内我那位朋友还没找来,你们尽可南下到青云门来找我。”

    程鹏也指着云墨说道:“你们也应该也都知道,这小子是二郎神杨戬的传人,杨戬的信誉,你们应该能放心。”

    嬴勋其人长得和其声音颇为相符,白白净净的脸庞,像个文士多过像一个将军。听见自己有些怀疑的小心思被二人纷纷看破,他脸一红,略微犹豫了一刻,咬牙道:“云兄弟,我信你!既如此,我们就在这里再等上十年!”

    “程神上,嬴某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嬴勋站起身,带着紫薇宫一干人等又像来时一般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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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邀请

    目送着紫薇宫的天将们离去,待他们已经走得极远,程鹏忽然身子一矮蹲在云墨面前,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问道:“你刚才所说的,关于紫薇大帝的消息,都是真的?”

    云墨气个倒仰,没好气地回答说:“人家怀疑我那是情有可原,你怎么也在这疑神疑鬼的?”

    “不知道”程鹏回答得理所当然:“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但我打心眼里觉得你不是什么良善人士。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的躯壳里住了一个奸猾猥琐的灵魂,想必信口开河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呃……”想想自己虽然没搞过什么大坏事,但是小动作却不少,却被程鹏一眼看透了。云墨不禁想起了后世将监控又叫“鹰眼”的缘故,禁不住冷汗直冒,又想起一事问道:“既然你觉得我是胡诌的,那又问什么肯开口帮我圆场?”

    “本座本来就没打算放他们走!”程鹏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双手环抱于胸,鹰钩鼻子快要将天幕都戳破了,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

    “反正他们若是真的南下了的话,也是去找我麻烦的不是么?”云墨帮他补充全了他邪恶的小念头,又好奇问道:“刚才我听你们说话,嬴将军说那戾族每百年才进攻一次,这是为何?”

    程鹏目光看向云墨背后的远方,回答道:“这片独立世界,本身就是被从洪荒剥离出来,以圣人手段隔绝于世这才得以保存。然而当年太清圣人布禁,是以周天星力为源维持禁制运转。然而星力虽然源源不断不虞禁制失效,然而天星运转不休,其星力亦有盛有衰,每隔百年灾星过界,其星力大涨之时也是这结界禁制之力最为衰弱之时,是以每隔百年,戾族便能破界而入进攻一次。”

    “这么说,极北冰原每隔百年的大灾劫,也是因为天星运转,结界失效而造成的?”

    奇怪地看了一眼云墨,程鹏偏过脸去回答道:“不,那是每次戾族进攻之后,我都会扭转地脉,发动一次翻天覆地的毁灭大阵,在几条南下的通路上的所有生命的无法逃脱。”

    程鹏干的!云墨回想起进入冰原时的那道充满了血色杀戮的冰川长廊,自己一路所遭遇末日般的天翻地覆,不禁心里一寒,颤声问道:“神上这次……是玩大了吗?”

    程鹏听着他的颤音,把脸扭回来看到云墨一脸后怕的表情,嘴角浮起一丝笑纹,轻声道:“那阵法不是我布下的,只不过把启动阵法的枢纽交到了我手里,作为最后的防护手段。”

    就说么,这家伙虽然看着挺厉害,但不应该有那么牛叉,云墨松了一口气,随意吐槽道:“既然有这种大杀阵作为终极防护手段,那你还为何非要将他们留在此地?就如他们所说的,百年后荧惑星过境之前赶回来就是了。”

    “哪有这么简单?”程鹏似是为这些事苦恼了许久,终于找到个外人大吐苦水:“这冰原之地环境艰苦,冰雪覆盖万载如一,又岂止是紫薇宫的人不愿在此再待下去?便是本座自己,这些年亦时常心生烦躁想要去南部繁华之地走上一遭,又何况是本座麾下将士?其实防线并不缺紫薇宫那几人,只是本座却不能开了这个头,有第一个人离开,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长此以往,还有何人愿意在此驻守?”

    说到这里程鹏流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而且这一次情形尤其奇怪,鲲鱼的封印向来坚固无比,这次却不知为何忽然解封,难道化蛇的一滩口水就能解开鲲鱼的封印不成?还有那一连串的凶险阵法,具你所言乃是紫薇陛下亲设,牢不可破,为何却一并都被打碎了?若仅仅是鲲鱼,可没有这等力量。我总感觉这冰原发生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防线愈发不稳,又怎么能让战士轻易南下?要知道,我们虽然真灵拘于封神榜,封神榜不毁真灵不灭,然而我们凝结出的形体还是会破散掉的,到时候便会再化为一缕真灵回归封神榜。对于一片世界来说,我们就相当于是死了——因为封神榜在哪里,谁都不知道,或许已经落入戾族之手了也说不定。”

    “那你还是想想我那位朋友来了之后你怎么应对吧!”云墨一脸无奈的表情,然而眼中的谐谑怎么都抹之不去:“刚才我对他们说的话可不是骗人,我的朋友确实是紫薇大帝的传人。”

    “是就是吧!”程鹏却有些无所谓地道:“若真是有紫薇宫少主说话,那我便是放他们离去,麾下将士也没道理说些什么,谁叫我们勾陈宫没有个少主呢?”

    “我说,”云墨很认真地盯着程鹏:“为什么你就没有自己带队去南部游览一圈的想法呢?”

    “我自己带队?”

    “是的,你亲自带队,想必没有人敢偷偷逃跑或是滞留不归,也缓解了将士们的压力,何乐而不为呢?毕竟你也说了,在百年之间世界结界还是相对比较稳固的,只需要留一部分人在此驻守以防万一便是。”

    “这个,这个……”程鹏眼神游离着,明显有些意动。

    云墨趁热打铁道:“放眼中原,以我青云门为天下第一大派,在下敛为青云门唯一的护法,在门中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到时候诸位将士的接待事宜,皆由我们青云门包在身上如何?”

    程鹏点头道:“听起来不错,不过你为何忽然对此事如此热心?若说你心里没有别的想法,那我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我当然有别的目的!”云墨这一次却直勾勾地正对着程鹏的眼神,毫不躲闪:“一方面借你们天兵天将的威势,更加提高我们青云门在中原的地位,这是我的一点私心;还有,我也希望你们的南下能够给中原修行门派一些警示之意,他们已经在你们的保护下安逸了太久了,久到除了三清佛陀等寥寥几位绝顶人物,洪荒那些人的事迹都已经被人们所遗忘。甚至于他们早都忘了自己修炼的意义在哪里,忘了在这结界之外的戾族大军仍在虎视眈眈!他们每一天都只会在所谓正邪佛魔之分中分出派系,不断争斗内耗。”

    努力仰起头,将脖子从泥里挣出来,云墨盯着程鹏一字一句道:“我们不能永远都指望着你们的保护,你们每打一仗的损失再小,也终不是毫无消耗,时间久了你们的部队也会渐渐减少,少到不足以抵挡戾族的进攻,到那时,难道中原的所有人,都只能等死吗?”

    “我们需要新鲜的血液不断补充进来,共同抵御戾族的进攻,甚至于将来,我们还要反攻回去,重新恢复对于洪荒大地的统治。”

    “反攻……”程鹏喃喃道,这是他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却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能耐实现,然而这个比他不知年轻了多少岁的青年,却给了他一个希望!

    虽然几位渺茫,却终究是希望!

    “没想到你能想这么远,”程鹏第一次对他表示了赞扬:“杨二郎倒是后继有人。容我仔细考虑考虑,时机成熟之时,我会南下去青云门找你。”说罢他竟好似颇为动心,竟一展身飞纵而去,带起的稀泥又甩了云墨一头一脸。

    “呼~”长舒一口气,云墨这才算放下心来。其实他所说的理由都是临时想出来的,最最原始的想法,却是想到了南疆十万大山中的那位恐怖存在,若是自己收拾不了的话,也可以借着这帮子骄兵悍将同他战上一战。

    第一次诛仙出鞘,他没能阻止。

    无论如何,第二次造成更大悲剧的诛仙剑出鞘,他都一定要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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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五行

    不得不说,但凡是跟“西王母”三个字挂钩的,都是绝品的好东西。有不死药在前,据说瑶池蟠桃也是西王母赠给瑶池王母,如今这一片天池也同样不曾堕了西王母炼药大家的名头。

    这西海的海泥对于身体伤势的疗效堪称神奇。那种来自海泥的神秘能量就像催熟药剂一样,能量到处,所有断裂受损的部位都立即开始生长愈合,尽管云墨一刻不停地吸纳那种能量将其炼化存贮在身体里面,却也只是稍稍阻挡了一番自己恢复的时间。不过醒来三四天之后,他身上的伤势就已经完全痊愈,又生生在里面赖了两天,直到肉身溢满实在是一丝一毫都吸纳不下了,这才活蹦乱跳地从泥滩里钻出来。

    不过守着宝库在身畔,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这片天池?

    程鹏不允许他下水去捞干货,说那都是西王母的财产,谁也不敢动。云墨吓了一跳,花了几天时间在他们的营地摸索了一圈,贼眼乱瞟,着实没发现有任何异宝存在的迹象,那些天兵都用的是自己原本使用的兵器,还有的惨淡些的,手里操着的家伙还是从戾族进攻部队那里缴获来的。

    看到这么些人在这里驻守了这么多年,面对一池子触手可得的珍宝,却没有一人敢下手打捞,由此可见这些人对于那位“西王母”的畏惧。当然了,在云墨心里,这种发自内心的畏惧自动折算成了极高的凶残指数,这位素未蒙面的西王母,在他心中已经被打上了个鲜红色的危险标记。

    吐槽归吐槽,可是看着众人畏惧如虎的表情,甚至连那位素来粗豪的百里戈都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云墨也就熄了把这湖底横扫一遍的打算。他只能每天看着陆雪琪背上的那把天琊神剑眼馋,当然不只是他,所有天兵天将看到那把湛蓝的宝剑,都是一阵唏嘘。感叹那位枯心上人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些,作为千万年来唯一一个能闯到这里又闯出去人,他还偏偏走到湖畔之时碰到了万年不遇的天山风暴,在天池海面上掀起巨浪,卷出黑洞般的漩涡,不知怎么的卷出了一块似玉似铁的琉璃净玉,又好巧不巧落到了他的怀中。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这块从前的净玉,现在的天琊,便是这么些年来唯一从天池流出的珍品——若不是出去之后被手持诛仙剑的青叶道人压制一生,他简直算是男主角的模板。

    不过既然知道羡慕无用,云墨也不在这上面多动脑筋,反而将注意打到那五行峡谷中去。

    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相克而相生,圆转轮回,绵绵不绝。

    青云一门,修行虽然首重阴阳太极学说,然而在五行轮转方面亦有独到之处,例如田不易的赤焰仙剑、齐昊的寒冰仙剑和田灵儿的琥珀朱绫,就分别是利用了法宝材料本身的特性,对应五行中火、水、土三种元素专门修炼而成。

    五道峡谷中仍然充盈着浓郁而纯净的五行元气,正是祭炼法宝,调理真气的大好存在。不过其中金行、火行真气太过霸道,水行真气在这寒冰龙顶早已变异化冰,亦是难以吸纳收存,幸而田灵儿与宋大仁的法宝都为土行,而文敏的仙剑“菡萏”却是一株生存了数百年的青莲茎蕾炼制而成,倒是能以水木两行温养,自是去木行峡谷修炼不提。

    反倒是云墨和陆雪琪二人,却各有不同的打算。

    “云师兄,我便不和你们一道去了。”虽然已经解开心结,同云墨捅开了那层窗户纸,然而陆雪琪性子却不如文敏那般大方,仍然对云墨像从前那般,以“云师兄”相称。

    “雪琪你这是?”相比之下云墨的脸皮就厚多了,或者说他一直对之前陆雪琪和张小凡只见那种莫名其妙的纠葛心有余悸,虽然知道其中有绝仙剑魂弄鬼,激起天琊和噬血纠葛的原故在内,然而陆雪琪本身的动摇却也是不可掩盖的。后来的云墨曾经认真反思过,却发觉自己似乎在她心里留下的影子太少,太遥远,所以现在却换着法同陆雪琪挨挨擦擦,力图在她心里留下永远不可磨灭的印记——好压制住她关于死灵渊的那一段惊心动魄的回忆。

    心思单纯的陆雪琪并没有察觉云墨的小心思,只是本能地有些羞涩,看了一眼在后面吃吃偷笑的三人,她素净的脸上浮现起一道隐约的红晕:“我的天琊神剑,本是九天异宝流落人间而成,没有特别的属性,唯一的特性便是纯净,可以克制一切污秽之物。我却担心随意融入哪一行元气,反倒会得不偿失,损了宝剑的灵光。”

    沉吟半晌,云墨迟疑问道:“那你……?”

    “练剑!”陆雪琪扬了扬天琊,阳光自剑身反射到她面上,浮起一层幽蓝色的清光,愈发映得人如玉壁般完美无缺。

    只有简单两个字,却包含了莫大的决心。

    云墨很早就知道她在剑法一道上甚有天赋,却未曾想她竟意图以剑入道,另辟蹊径走上另一条道路。

    想来,极北冰原一行,对于她们的冲击力,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吧。

    程鹏这几天都不见人影,据说是亲自带队围剿流窜散落的戾族残兵去了。云墨也不管他,抓住一个认识的紫薇宫天将,问清楚了前去五行峡谷的道路,打了个招呼,便带着三人大摇大摆向着五行峡谷走去。

    将文敏留在了木行峡谷,宋大仁和田灵儿留在了土行峡谷,再三叮嘱田灵儿不许乱跑之后,云墨自己一闪身飞到空中,俯瞰着五道峡谷围绕着的一座呈现规则圆形深深凹陷的峡谷,眼神闪烁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进去一探,身形一转向着金行峡谷飞去。

    与陆雪琪心有灵犀,他也不想选择哪一行真气偏重修炼,以免反而坏了神兵宝甲的灵性。然而想必执着于剑道的陆雪琪,他的野心更大更贪心,他想要遍容五行,在体内构成一个圆满的循环!

    ……

    [bookid=2916769,bookname=《蛋王》],一个朋友的书,题材很新颖风格很另类。老作者了,品质有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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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聚易合难

    “呼!呼!”云墨喘着粗气,滴滴汗液自额头渗出,又很快被蒸干,脸涨得通红,面上浮现出极为痛苦的狰狞表情。

    “小师哥,要是不行就算了吧,慢慢来,不要着急!”田灵儿在旁焦急地劝说着。

    “是啊小师弟,我们修行之人应该上体天心顺势而为,讲究的是水到渠成。最忌讳的就是强求,太过急躁反而会适得其反。”宋大仁语重心长,在一旁敦敦劝说。

    “呀啊!”云墨一声低吼止住了二人的劝说,他浑身发抖牙关打颤,好一会才喘匀了一口气,断断续续说道:“我现在……已是紧要关头……差一步……就差这一步就成功了,绝对……不能……不能就此放弃!”

    看着云墨涨满血丝的眼睛,连眸子都闪烁着嗜血的红芒,像一匹穷途末路的饿狼。宋大仁和田灵儿二人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话怕分散了他的精神,便各自散开分头在他的两侧稍远处盘膝坐下——不敢离得太远,却又不敢离得太近怕干扰了他的吐纳。

    云墨已经在五行峡谷修炼了整整五个月了。这一个月间他从金行峡谷开始,每天吐纳庚金元气,利用这纯净金行元气之锋锐特性,不断开辟自己的经脉通路——就像前些日子他无意间贯通体内阻塞经脉那样。或许是身体已经被庚金元气大大扩充过一遍,又或许是因为他体内吸纳着满满的属于西海海泥的神秘药力,是以他的经脉很快拓开些许又很快愈合,在金行峡谷中的修炼出乎他意料的快速就结束了。

    接下来,按五行相生之顺序,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云墨踏入了水行峡谷、木行峡谷和火行峡谷。

    虽然由于外部环境过于严寒的原因,水行峡谷中的水行元气自然而然地变异成为更富攻击性的寒冰元气,然而对于云墨来说,吞纳寒冰元气和癸水元气并无太大异常,是以也未在意,然而便是这变异了的寒冰元气,却很大程度上造成了后来云墨骑虎难下的窘境。

    木行峡谷自不必讲,乙木元气长久以来代表着一种“生”的力量,与西海中的神秘能量倒颇有契合之感。

    严格说来,火行峡谷并不能算是一道峡谷,更应该说是一条隧道。它有一多半都是在地下穿行,只有通过头顶上断断续续出现缺口,才能看到投射下的阳光。没有来之前,云墨一直很好奇在这么一大篇冰天雪地之中,是怎样构成一个充斥着离火真气的谷道的。然而进了隧道之后他才隐隐有感,脚下已经不是冰层而是土面,阵阵暖意透过图层鞋底传递到他的脚心。随着不断行走,他感觉自己正在不断向地下走去,而那种暖意已经扩散开来充斥在整个隧道内,本是温热的暖意也逐渐变化为了狂暴的燥热。一种熟悉的既视感油然而生,神识扩散开来,云墨猛然感受到了地底深处狂涌而来焦热炎力——一如那个夏天,小池镇的黑石山下的熔岩湖泊。

    那也是如此的酷热,下方火山蒸腾着热浪,那只白色的巨大狐狸。他当然不是对那只公狐狸有什么牵挂的意思,却从他的身上想到了那位总是穿着白衣,令他有种异样亲切感的妇人。还有她那个坚贞勇敢,却陷入深深沉睡的女儿。

    离开青云山后,从南到北发生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云墨一度将那些记忆掩埋在脑海深处,不曾念起。然而一旦想起,想起那女孩独自躺在幽黑冰室的寂寞,那妇人眉头消散不去的愁纹,那牵挂便如春江怒潮灌涌全身,让他心生不安,腹起焦躁,恨不得就这么放下一切,尽早赶回去。

    那是一种执念,一种类似于亲情的牵绊,与风月无关。

    正是这种忽然而来的焦急情绪,促使着他一股脑地吸纳了大量的离火元气,然而水火互不相容,金克木,水克火,火克金,体内贮存了四行真气的云墨,元气间的冲突已经非常剧烈。本来五行之中性质最为柔和、常常被用作调和真气间冲突的癸水元气,却因为变异为攻击性更强却失去了柔性特点的寒冰真气,非但无法调和元气间的冲突,甚至自己同体内收摄的离火元气不断碰撞,已经快要临界一个近乎失控的局面。

    云墨只能用自己的真气将吸纳而来的四行元气隔开,分别存贮于五脏之中温养,自己则坚持进入土行峡谷,想强行吸纳足量的戊土元气,以达到五行相生,在体内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循环。

    然而想法虽好,实施起来谈何容易!首先便是他自身的真气快要控制不住四行元气的逸散。虽然云墨的太极玄清道修为破入上清境界之后,真气总量已经极为浑厚,然而那四行元气乃是当年西王母穷尽天下觅得五行秘宝聚散而成,在五行秘宝被取走后这么多年都未曾消散,可见其元气何等精纯,不是轻易可束缚。

    此外那戊土元气最为浑厚温和,却也是五行元气中最难调动吸纳的一种,云墨一面极力将四行真气隔开分置于内腑,有一面一点一点将峡谷中沉淀的戊土元气徐徐引入体内,置入脾脏之中温养贮存。

    然而那戊土元气吸纳速度极慢,云墨全身真气都用于苦苦维持体内四行元气的平衡,再也分不出一丝力量来加快吐纳的速度。

    若仅是如此,虽然耗时长些,但他终能安稳补全五行构成流转,然而他将五行元气分置于五脏,却不知不觉影响着他的身体。尤其心脉属火,本来就心含焦急之意的他被暴烈的离火元气所熏陶,竟心生不耐欲铤而走险。

    他忽地撤开了分隔四行元气的真气,任由它们自己在体内逸散开来,同时全力施为将戊土元气一股脑强行纳入体内,灌入离火元气与庚金元气之间,再以全身真气推动五行元气互相紧靠,试图推动五行元气相生相化!

    “轰!”体内一声剧烈轰爆,云墨眼睛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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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炼药遗谷

    “啊!”一直在一旁留神关注着云墨的宋大仁和田灵儿当然不会没发现那么明显的元气波动,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向他扑了过去。

    而速度更快些的宋大仁在冲到云墨近前之时,只感觉以云墨为中心一片区域内的元气好像塌陷了一般,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真空状态。见多识广的宋大仁脑筋一转就猜出了云墨在干什么。

    “不要!”刚要出口喝止,却被一阵劲风扑面而来迫退了两三步,到口边的呼喊被生生压逼回去。

    一道迅疾狂猛的冲击波从云墨身上猛地爆发而出,倏然电至,宋大仁和田灵儿被推得倒退几步胸口禁不住一阵烦闷,抬头一看,却只见云墨七窍血液汨汨流出,结印抚在丹田的双手颤抖着,却屏着气无一丝一毫呼吸泄出。

    他们哪里知道云墨此时体内五行元气碰撞不休,他行险之举未能令五行循环相生,反而相克元气针锋相对,在云墨的丹田气海以及各大主脉中混混绕绕战成了一团,将他胸口诸大穴撑得鼓胀不已,似乎胸口马上就要炸开了似的。若非他咬着牙竭力以本身真气将五行元气将将控制着,只怕他现在已经被彻底混杂冲突的五行元气炸为齑粉。饶是如此,他仍然在五行元气刚刚接触到一起之时,被猝不及防的爆炸所震伤,胸口一阵腥烦气息抑郁不去。只是此时他鼓着一口气强自暂时维持住了体内五行元气的稳定,一旦泄了气就再难重新掌控。

    “小师哥!”看到云墨面庞越涨越红,七窍已经不再淌血,然而被外界寒风扫过迅速干结的血渍挂在肌肉不断抽搐的脸上,看起来更为狰狞可怖。

    “哎呀,大师兄,快去看看小师哥这是怎么了!”却是宋大仁注意到云墨胸口不断微微鼓起,猜到他正运气到关键阶段,急忙一把拉住向他走过去的田灵儿的手,正待解释,却只听一声咳嗽,随即“簌拉拉”一道短而急促的衣袍抖响传来,在转眼望去,却见云墨已经冲天飞起破空而远去,转眼便变成了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

    “追!”二人不约而同御起法宝向着他追去。

    千米高空长风猎猎,二人御起法宝尽力追逐着云墨身影,他们均知云墨遁法高明速度极快远胜于己,是以并未奢望能狗追上,原本只想能够尽量不被甩开脱离视线,若是二人最终跟丢了,也好有个方向可寻。

    谁知云墨虽然破空而起之势甚是迅捷,然而却不知为何身子在空中一滞,速度大减,非但被宋大仁与田灵儿追近了距离,竟飞不多远便似乎稳不住身形在风中摇摇摆摆起伏不定,而后竟一口血吐出,身子歪歪斜斜向下方俯冲而去,落进了一个山谷之中。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被风声卷起送到二人耳中,他们急忙加紧俯冲向下方的山谷冲去。谁知那山谷看上去平平无奇,谷内却竟盘旋着极为强劲的飓风,二人甫一落入,便被侧翼席卷而来的流风裹带着送出老远。

    好在两人入谷未深,全力稳住宝光剑势联手一挣,顺着旋风流向复又向上飞脱而出。

    宋大仁口鼻心肺一片火辣灼烧几乎沸腾五内,猛喘几口大气才调戏过来,叹道:“好厉害的离火炎阳之气!”

    “大……师兄……你说……说什么?”却听见田灵儿齿关叩叩,断断续续问出一句话阿莱。

    宋大仁急忙转身,却只见田灵儿面色煞白,眉梢发间浮起一层白霜,牙齿不住打战,忽地口一张吐出两道白色雾气,这才好了些。

    “你怎么……?”宋大仁话没问完心里已有了答案,“十虎”仙剑翘首冲天,于千丈高空向下俯瞰,却见五条蜿蜒峡谷从不同方向纵深相向,最终汇于这圆整的山谷之中,将那完整的圆形极为平均地一分为五,却像极了一朵仅带着五丝叶瓣的菊花。宋大仁见状想起了路上云墨对三人讲述的五行峡谷的由来,不由心头一动。

    “这是,这是西王母炼药之地!”身旁田灵儿一声惊呼,正说到宋大仁脑中所想,对视一眼顾不得多为惊叹,又俯身冲下向谷中冲去。只是二人脑中却同时浮现了同一个问题——这山谷如此巨大,难道说西王母炼药的鼎炉,竟有如此巨大吗?

    然而那旋风过于狂猛,五行元气在这山谷中混同于一道,互相摩擦却又结为一体,宋大仁和田灵儿尝试几次均未能冲入旋风之中,在尝试了各个角度,几次几乎控制不住身形几乎被旋风拖走卷入进去之后,二人无奈地放弃了冲入谷中的打算,商议着准备留下一人在此观察,另一人速速赶回天池寻找程鹏来救命。

    然而田灵儿将欲飞走,却只听谷内“喀拉”一声脆响,竟是云墨不知何时被卷到了山谷中央的圆心之处,竟颤颤巍巍顶着飓风站了起来,用力将长矛深深插于地上,把自己拦腰栓于长矛之上,盘膝坐下摆出五心朝天之势。

    外面宋大仁和田灵儿二人见他行动自如、神态安详,再无之前那种狰狞痛苦之感,倒也不急于回头报信,便寻找到土行峡谷汇圆形山谷谷口处,开始修炼起来。

    “啊!”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谷中一声长啸扬天,在山谷内激荡回响,又被罡风撕碎送于九天之上,声震四野。

    宋大仁和田灵儿急忙一骨碌爬起来飞到高空,却只见一道身影乍然从谷中飞出,带着风雷呼啸之轰鸣向远处疾速飞纵而去。

    二人急忙追上,跟着那人影一路向西飞去,然而那人影速度太快将二人远远落在身后。二人紧赶慢赶,只觉天风寒气在脸颊面间如钢刀般掠过,将脸部擦得生疼,寒风呼啸而过贯入耳中响起阵阵轰鸣。

    “呜~”低沉呜鸣如巨大号角走向,似乎带着无形的声波贯透二人身体,激得他们的法宝飞剑都有微不可见的振荡。

    二人急忙抬头向正前方那呜鸣声传来之方向望去,只见云墨身影化成的小黑点处,一道擎天水柱闪烁着七彩霓光冲天而起。海面上巨大的波纹已经冲击到了二人脚下。

    那水柱宋大仁如何不识?

    正是鲲鱼背上气孔所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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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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