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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门徒全文阅读

作者:破军少帅     青云门徒txt下载     青云门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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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死了又要死?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菊花,青山长河蛤蟆……啊不对,是个少年,蹲在河边碎碎念的……少年。

    少年云墨此刻感到非常苦憋,尤其是望着河面上那小小的倒影的时候,他这一腔愤懑与不安迅速凝结成了可疑的波光,滴落在水面上,令他禁不住想起前曾看过世的一部小说《悲伤逆流成河》,念及前世,那点波光登时当真汇流成河而不止了。

    是的,前世。

    云墨是个穿越党。穿越目的地未知,穿越方式走火入魔,走火入魔原因......小说看多了。

    话说云墨本是地球二十一世纪的最后一名修真者,贵为蜀山派第二百五十一代掌教真人——当然,蜀山派就只有他一个人——同时也是某理工类大学的在校大学生,怎么会走火入魔而死呢?

    这都要怪万恶的网络文学害人不浅了,云墨穿越后无数次懊恼,怎么就不能看点某协某家的大作呐,神马心灵鸡汤的虽然装逼又恶俗,但用在网上赤贫逗妹子开心还是效果不错的。

    云墨进入大学后,如同万千胸怀抱负恨不得拯救宇宙的大学生前辈一样,迷恋上了网络文学,自此一发而不可收拾,他始终妄图将传到到自己手中已经残缺不全的蜀山心法补全,以修炼得道,遨游天际,拯救宇宙,然后英雄美女,省略一万字了。虽然想法很荒谬,但是云墨仍然坚持不辍,在每天练气之余,在浩如烟海的起点小说里,寻找自己的——道。

    云墨如此努力,不,是如此疯狂,那是有原因的。就是因为蜀山上一代掌教,第二百四十九代掌教(什么?你问我二百五十代掌教哪去了,你觉得谁会当这个二百五掌教),也是云墨的老爹云红军(名字是很挫,但是在那个年代,这些牛鬼蛇神封建余孽不起个革命点的名字,云墨就要以无机物形态穿越了)之死,给了云墨很大的打击。因为他老豆的死因,居然是飞机失事!云墨一直无法接受,传说中飞天遁地的蜀山剑仙,和飞机一起被烧成焦碳是个什么概念。所以他疯狂地想要修炼有成,超脱生死,然后...英雄美女就该干嘛干嘛去了。自从接触到网络文学之后,云墨的思路瞬间被打开了,他结合蜀山心法和给自己制定了三个计划——天雷锻体、重塑经脉和真气炼神,经过大量的论证,云墨终于选择了真气炼神来提升自己的资质——不选第一条是因为怕死,不选第二条是因为怕疼。

    这天,云墨坐在电脑前面,看完了所有更新之后,取出了重金收购的异草,狠狠地下定了决心——干,仙缘险中求!其实这个决心是很不好下的,云墨自己也知道此事风险很大,但是蜀山派衰微至今,除了点最基本的练气法门和阵法丹术之类的口诀,已经别无他传了。云墨父子俩也尝试过正常的修炼道路,可是地球上灵气稀薄地跟没有似的,摆阵连块灵石都找不到,炼丹,这爷俩没一个能放出真火的。就连云红军后来都放弃了,他逼着云墨背熟传下来的典籍,也不过是为了以后能申请个非物质xìng文化遗产,然后重建蜀山,打造出一块可以媲美少林的...品牌效应。

    云墨把几种草药小心地混在一起,放入一坛陈年老酒中,待老酒完全变sè后,小心翼翼地把这几株草药取出来收好。这是云墨结合丹术和蜀山炼神法诀所改进的一种折中的办法,因为就他现在的水平,承受不了强大的药xìng。他深吸一口气,将坛中老酒一饮而尽,在这一刻,叶凡、萧炎、韩立灵魂附体!他不是一个人在玩命,他不是一个人!烈酒入喉,一股浓烈的酒味和奇异的药香涌上心头,然后,他被呛到了,可是此时此刻哪能管得了许多,云墨不顾呛出来的鼻涕飞溅,强行将药酒全数吞入腹中。他顾不得喘口气,立即调息,用那一丝弱的可怜的真气,带着药力直冲元神!云墨顿时一阵眩晕,急忙坐在电脑椅上,右手抚住丹田,左手握拳抵住眉心,全力支撑着。可是,尽管用药酒稀释了草药药xìng,云墨这点可怜的修为依然无法尽数吸收药力,他感觉自己头大yù裂,七窍流血,意识模糊,他知道,按照惯例他要晕过去了,等醒来后就成为一代高手。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心想:糟了,不知道这要昏迷多久,刚才忘了把刚下好的苍老师的动作片删了,这要让宿舍里老T、V和NC这三个牲口找到家来看到了,又要给老子编新段子了,我憋出个这么深沉的姿势容易么...

    美美的一觉醒来,云墨抻了个懒腰,感觉格外地神清气爽,似乎天空都格外地蓝,空气格外清新...

    等等,天空?云墨意识到不对劲了,“难道我无意间真气爆发把我家房子炸了?”想到这里云墨很兴奋“我终于成为超级强者了!”想着想着他爬起来环顾四方,想要估算下自己的破坏力,可是这么一看,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瞬间石化了。周围那有什么碎片废墟,都是死人,而且很明显,都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而死,惨不忍睹。云墨下意识看了下自己,心里一惊,跌坐在地上,这哪里是自己,这么矮小,自己虽然不高可也有一米七几,可现在这小胳膊小腿,咋看也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再看看身上的衣服,云墨明白了,赶上穿越大cháo了。

    此刻云墨站在穿越来的那条河边,缅怀着前生,越想越伤心,“我不就是想抄捷径提升一下修为么,还把我给穿越了,我家的钱还没花完呐,那部片子还没删呢,看来我的新段子真是要满天飞了,要穿也让我穿个好点的地方啊,凭什么别人穿越都是王子贵族,到我了就是一个难民穿越,不公平啊不公平...”

    因为是修炼者,云墨从小就不敢对天道不敬,现在也只敢流着泪嘴里嘟嘟囔囔,最后使劲全身力气大吼一声:“晴川,我是八阿哥,你在哪里?”

    这一升发泄出来,他倒是好了很多,一屁股坐在河岸上喘着粗气。谁道这时,河里咕嘟嘟起冒气泡来,云墨一愣“难道真有晴川出来了?”当然他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就算是晴川也不能住在河里啊,八成是个什么野兽,搞不好那些死人就是被这野兽弄死的。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云墨拔腿便逃,可是这小身体实在是太拖后腿了,跑出十几步就腿脚发软栽倒在地。他刚爬起身来,只闻得身后腥风喷涌,回头一看,长得像鳄鱼的玩意迅速向他爬来,当然,这玩意可比鳄鱼大多了,仿佛一辆小轿车。云墨此刻气喘吁吁,腿也抽抽了,那怪物速度不慢,只一回头的功夫,已经爬到了他身前。

    兴许是刚死过一次的原因,云墨此时倒是异常镇定,甚至看着那怪物张开的大嘴中锋利的牙齿,他没有感到死亡的恐惧,而是为牙间的碎肉屑和喷涌而至的腥臭而感到深深的,恶心。云墨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等待着下一次穿越。

第二章 美女救……正太

    怪物的巨口带着腥臭呼啸而来,紧闭着眼的的云墨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死亡的迫近。不过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心里竟隐隐希望这一刻快点到来——已是被熏得喘不过气的他早在心中大骂了这不讲口腔卫生的怪兽几千遍,要是再等个几秒钟只怕他会成为第一个被口臭活活熏死的穿越者,沦为rì后穿越者百科全书的一大笑柄,穿越者培训学校高考的必考常识。

    就在云墨将要被怪物吞进去的一霎那,一声清叱冷然传来,仿佛来自天边,又仿佛就出现在耳旁,仿佛惊雷一震,又仿佛清风拂来,就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好像一切都结束了。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了,云墨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直到汗珠滚落到眉毛上,才意识到自己依然活着。只是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云墨开始心慌了,不知道自己下来面对的是怎样一种情况。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死也要知道我怎么死的”云墨在心中默念,“一,二,三,睁眼...啊!!!”

    云墨眼神呆滞、面容扭曲,保持着大口圆张的造型。对面,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雪白的面庞上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晶莹的...飞沫。云墨的余光瞟到美女身后,那怪物尸体上插着的墨绿sè仙剑,一阵激动。“哦耶,仙侠世界,仙侠世界!美女救英雄!”云墨此刻完全无视自己此时幼小的身躯,完全陷入到YY中不可自拔。此时,他的眼睛正对上那美女充满不善的目光,刚刚沸腾的热血,即刻凉了下来。那美女一脸黑线地瞪着云墨,浑身颤抖着,纤细雪白的小手在掌刀鹰爪中不断切换着形态。云墨可不会认为这小手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只怕皮肉之苦是免不了了。

    眼看美女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爆发的前兆,云墨多年混迹起点多年的经验终于使他灵光一现:“漂亮姐姐,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你真厉害,漂亮姐姐...”

    穿越生存法则第一条:灵活利用穿越后的身份优势,充分发挥小孩子嘟嘴卖萌的可爱与...无赖!

    无数穿越前辈用血泪凝结出来的经验之谈果然神效,数个“漂亮姐姐”过去,那美女脸sè已然好了很多,掏出一块绣帕擦脸的同时,伸出另一只手闪电般揪住了云墨的耳朵,上提,扭转,下压,然后...“哎呦!”

    不理会云墨被揪得叽啦鬼叫,美女恶狠狠地嗔道:“你这小鬼头,好心救你一命,瞎叫唤什么?吓我一跳不说,还喷的我一脸...一脸...”她对于云墨的飞沫攻击怨念颇深,一念及此,手上便加了一份力。云墨暗暗埋怨,谁叫你就蹲在我面前来着,一睁眼就看见这么大个大眼珠子,换谁不得尖叫一下子?可是他此刻耳悬人手,只得腆着老脸装可怜道:“姐姐,我害怕...”这厮说罢还用怯生生的眼神望着美女,那美女许是已经发泄了怨气,面对云墨可怜兮兮的语气和眼神,掐着云墨耳朵的那只手也放软了下来,顺带连口气都软和了许多:“孩子,这些,是你的家人吗?”

    云墨心知她问的是地上的那些尸体,可是他对父母十分看重,不愿冒认一个陌生人来做自己的父母,哪怕知道仅是说说,都感到十分别扭。尤其他听到“家人”二字,想起少年时候便去世的母亲和坐上飞机却一去不复返的父亲,心下更是郁郁。在学校的时候有同学好友陪伴,也不觉孤独,可是念及此时身处异世,不知前途如何,初见仙家手段的兴奋早已化为乌有,更是平添了几分...孤单。

    云墨此刻心乱如麻,无数念头、记忆在脑海中纷乱而至,他心下郁郁,下意识吐出一声长叹,听在那美女耳中,更感受到那一声叹息中蕴涵的无限忧郁,只道这孩子突逢大变失却父母亲人,小小年纪却担上这些辛酸,不觉心下怜惜,说话声音也更加柔和:“孩子你也莫过多伤心了,那作恶的妖兽已经被我除去了,也算为你的亲人报了仇。死者为大,咱们先起个坟头将他们好好安葬了吧。”

    听到她的话,云墨从回忆中收拾心情,知道这些事情必须要做,这样才能坐实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他略带鼻音的“嗯”了一声,动手找东西去挖坑。可是他如今顶着五六岁小孩的身体,那美女又怎会让他动手?“你且在此歇歇,我来便是。”美女不由分说拉住了云墨,自己向那些尸体走去。

    云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美女看上去挺爱干净的呀,怎么愿意搬动这些尸体?他还没来得及张嘴询问,只见那女子素手轻摇,那柄墨绿sè的飞剑瞬间飞回她手中。没看清她的动作,似乎只是轻轻一跃,便飞到了空中,将飞剑向着一处空地一指,清喝一声“去!”只见一道光芒闪过,云墨再看时不禁瞪大了眼睛,那出空地已经成了一个大坑。云墨倒吸一口凉气,这便是修真者的威力!饶是云墨自小修炼,常常幻想着自己也有移山倒海的威能,却也被真实发生在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了,他已经隐隐意识到,来到这个世界的他此后的人生将会出现怎样巨大的变化。

    那美女掐了几个法诀将尸体都移到大坑里掩埋好之后,云墨自觉上前跪下叩了几个头。他在心里,是向前世的一切告别。而在那美女看来,这孩子机灵又懂事,对他颇为欢喜,又念及他身世可怜,心里又多了几分怜惜,待云墨叩完头后,主动上前将他拉起来问道:“你家里还有亲人吗?”

    云墨怎能不知自己机遇到了?他摇了摇头,期待着下面发生的事情。

    “那你可愿意跟我走?随我上山修炼,好过你一个人孤苦无依。”美女觉得和云墨有缘,也觉得他资质不错,便发了善心想要引他入了修真界。

    云墨心里早就千万个愿意,却又担心不知道入个规模如何的门派,自己入门后是正式弟子还是打杂的,于是问道:“姐姐,是要我拜你为师么?”

    那美女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迟疑,答道:“我的门派是青云门,我丈夫便是大竹峰首座田不易,你可听说过?我准备让你拜我丈夫为师,你愿意吗?”

    云墨双目圆睁,甚至有些呆滞了,心头激荡着几个字:青云...大竹峰...田不易...诛仙剑!饶是云墨心里已经做好了面对穿越仙侠世界的觉悟,仍然被这消息震撼的不轻,居然穿越到了这么一个熟悉的仙侠世界里!

第三章 拜师苏茹

    好不容易平复了澎湃的心情,云墨心里打起了算盘:“丈夫是田不易,那这美女不就是苏茹了?拜入大竹峰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那田不易授徒却没什么本事,而且脾气暴躁没耐xìng,万一自己资质一般,又没有张小凡那种主角模式带来的奇遇,那不是没什么混头?”说白了还是前世极端不顺利的修行经验让云墨有点心理yīn影,生怕自己资质平庸,他仔细想了想,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虽然思绪万千,但是只在一瞬之间云墨便拿定了主意,他先试探xìng地问了一句:“青云,道玄真人?”得到肯定回答之后,他马上央求苏茹:“姐姐你救了我的命,你当我的师傅好不好?”

    苏茹满以为听到丈夫首座的名声,云墨肯定愿意拜入门下,谁知道这孩子却要拜她为师,这倒是让她又惊又喜。惊的是她从未收过徒弟,一直也没有收徒弟的打算,尤其还是个男弟子;可是看到这个孩子这么依恋自己,心里却也十分欢喜。

    她想了想,决定再问一句:“为什么不愿意拜入我丈夫门下?他修为高深远胜于我,而且贵为青云七大首座之一,拜入他门下前途远胜于跟着我,你再想想...”她的话被云墨打断:“姐姐救了我的命,我也没有亲人了,所以只想跟着姐姐。”说罢他不等苏茹答应,便自顾跪倒在地:“请师傅收下我,要不,我就不起来了。”

    云墨刚才就已经想好,若入青云,拜进大竹峰和张小凡早早打好关系是最好的选择。田不易不会教徒弟,不如拜苏茹为师,反正田不易的弟子都是苏茹教的,自己作为亲传弟子也不太可能会挨打。守着个漂亮师傅总比天天对着个臭屁脸的死胖子强。最关键的是,青云隐藏boss之万剑一,要是知道俺是他暗恋对象的弟子,那好处是少不了滴...

    想到这里,云墨脸上甚至浮现了一丝邪恶的笑容,旋即意识到苏茹还没有答应,连忙收敛神情。好在他跪在地上,苏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倒是心里着实喜欢他,又见他这么坚持,小小个身子,跪伏在地上,遂咬了咬牙道:“那好,我便收下你这弟子,你且起来。”说罢将他拉了起来,询问云墨的姓名来历。云墨报上自己的大号,又随便编了个身世年纪,就应在那些横死之人身上,苏茹也不甚怀疑,只是介绍了一下青云门的大致情况,并严肃叮嘱了一下门规戒条,便带着他御空而起。

    翱翔在天际,云墨心中除了即将进入青云的兴奋,还多了些许对未知前途的担忧。真个是又惊又喜,万般滋味在心头。

    苏茹冷眼旁观云墨表情,发觉他除了兴奋和偶尔从眼神中流露出的淡淡忧虑之外,却没有一丝的害怕的情绪。她见多了年轻弟子初次乘坐飞剑的丑态,可是却从没见过这么淡定的,她不禁开口询问:“墨儿,你为何一点都不害怕,难道从前乘坐过飞剑,?”

    飞剑没坐过,YY了很多次,海盗船比这晕多了。云墨装傻嘿嘿一笑:“没有,弟子就是觉得很刺激,不害怕。”

    苏茹不疑有他,心里倒是一阵欢喜:“我大竹峰下代弟子尽皆资质平平,大仁虽然好些,可比起长门萧逸才龙首峰齐昊等人差了不少。不意此次碰巧收了这么一个弟子,聪慧懂事,而且胆大心细,好好调教一番,下次七脉会武也能给我们大竹峰争口气。”

    就在云墨还在担心自己入门后前途如何的时候,不知道在自家美女师傅心里,自己早就成为了未来之星一般的存在。这也让他未来的青云生活,应了那句话——痛并快乐着。

    路上无事,苏茹索xìng开始给云墨讲述些修真界的常识,云墨这才知道,原来那怪物名叫猰貐,xìng喜食人,但是只吃腐食,遇活人则扑而猎杀,待尸体腐烂而慢慢进食。只是这一只明显血统不纯,而且年龄不够。云墨暗道一声幸运,以前这身体的主人搞不好是被吓死的,要是个吃活物怪物的也没老子的穿越了。

    说着说着,苏茹突然将剑光一按,拉着云墨降落到一处野外。云墨东张西望了好半天,也没发现周围有大山长河。难道是障眼法?云墨急切回头询问苏茹:“师傅?我们到了吗?”苏茹看着云墨抓耳挠腮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轻轻弹了下云墨的额头,“你这小子,也不看看你身上脏兮兮的,怎么好意思去见师兄们?到前面镇子里去洗个澡,为师给你买身衣服,再走不迟。况且,这么久没吃东西,你饿了么?”

    苏茹不说还好,话音一落,云墨的肚子顺势“咕咕”两声,把苏茹逗得乐不可支。云墨仍未适应现在的孩子身份,在一个大美女面前如此丢脸,也是禁不住老脸一红,吭哧两声,不知说什么好。苏茹见他脸红,更是大笑不止,云墨无奈,闷声闷气道:“师傅,收了神通吧,我被你说饿了。”

    苏茹笑得更大声,一手抚着肚子,一指头戳到他额头上,恨恨嗔道:“小鬼头!”良久方才止住笑声,将他带入镇中,给他买了套合身的衣服,又带到一家客栈开了间房让他洗澡,自己到客栈大厅要了桌饭菜等他下来。等云墨洗干净穿戴整齐出门,看见一桌饭菜已经做好,桌前却坐着三个人,苏茹和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美艳道姑亲热地不知说些什么,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低着头坐在一旁。两人听见云墨过来,齐齐转过头来,苏茹唤道:“墨儿,快过来,见过你水月师伯。”旋即扭过头去向水月道:“师姐,你看我收这孩子如何?”

    水月?云墨心里一惊,连忙施礼道:“弟子云墨,见过师伯。”

    水月打量他几眼,对苏茹说道:“这孩子看上去倒是机灵,样貌也周正,只是你家田不易...”声音随即小了下去,和苏茹嘀咕起来。

    苏茹却笑了起来:“师姐,这你就弄错啦,我可没准备让墨儿拜入他门下。这孩子,以后就是我的开山大弟子啦!”说着说着,竟还有些得意洋洋的炫耀意味。云墨心里却冷汗直流,“要不是我坚持,早就落入矮胖子魔掌了,你在这里得意什么啊?”

    不提云墨腹诽连连,水月大师倒是被这消息吓了一跳,一直保持的冷淡表情都扭曲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拉身边的小女孩道:“师妹,那真是巧了,前两天我从魔教妖人手下救下这孩子,她家人都已遭不幸,遂将她收归门下,没想到师妹你也收了个弟子。”她回头向那女孩介绍:“雪琪,这是苏茹师叔,是为师的师妹,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的妻子。”

    雪琪!云墨虎躯一震,连忙看向那小女孩。听见水月的话后,小女孩方才抬起头来,起身向苏茹施礼:“弟子陆雪琪,见过师叔。”

第四章 陆那谁谁

    “弟子陆雪琪,见过师叔。”

    果然是陆雪琪!云墨心cháo澎湃,没想到还没上青云就先见到了女主之一冰美人陆雪琪。虽然当着水月的面不敢多看,但刚才惊鸿一瞥已经足够看清她的样貌:皮肤雪白,眼睛很大,脸颊线条柔美,可能是家里条件不好的原因,下颌并没有同龄女童应该有的婴儿肥,尖尖细细的下巴却更惹人恋爱。许是因为刚刚失去家人的原因,显得眼睛红肿,脸sè苍白,面容憔悴,但无失为一个美人坯子,更平添了一份楚楚可怜的意味。

    四人结伴返回青云,云墨很是郁闷,饭桌上苏茹和水月聊得亲热,他也不甘寂寞起了几回话头找陆雪琪,想抓紧机会好好联络感情。谁料不知道陆雪琪是依然沉浸在伤痛中还是天xìng冷淡,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云墨大感无趣,可当着苏茹和水月也不敢做什么,便也自己安静下来装乖孩子。

    只是云墨没有意识到,这一顿让他倍感郁闷的午饭,却使他成为青云同辈弟子中,唯一一个见过真实陆雪琪的人——是那个怯生生的,楚楚可怜的,正常的小女孩陆雪琪;而不是rì后那个,被包裹在坚冰中,刚强倔强的绝sè剑仙。

    不知飞了多久,一座巍峨的山脉出现在眼前,绵延无尽,直入云霄!苏茹介绍道:“这就是咱们青云山了,怎么样,壮观吗?”看见两个孩子脸上都浮现出震撼的神sè,她略微有些得意地说:“这可不算什么,咱么青云有「青云六景」,那才叫绚丽壮观。”她正yù仔细介绍一番,却被水月大师打断话头:“师妹,你现在便要回转大竹峰么?”

    苏茹答道:“我方才收下我的开山大弟子,却也要向道玄师兄知会一声,正好带这孩子看看咱们长门通天峰。师姐你怎的?”

    水月淡淡道:“我也要向掌教师兄禀报此行查探的结果。”然后便闭口不言。

    一路上云墨已经有些了解这个师伯的xìng子了:对下代弟子其实颇为照拂,只是不知xìng子生冷还是受过刺激,表面上总是淡淡地,让人望而生畏。云墨少年丧母,老爹的心思又不甚细腻,使得他对于别人的善意尤为敏感,这才体会到水月润物无声地爱护。他心里暗忖:以前看书时以为这个水月便是个仙侠版的灭绝师太,没想到她却如同那田不易一般,都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反观自己师傅,看上去安静端庄,其实内里心里大大咧咧,xìng子又急,一路上直拿自己打趣,那里是师傅,更像是个有点小傲娇的师姐!

    说话间四人已到了通天峰前,苏茹水月二人按下剑光,落到了一片巨大的广场上。只见这里白玉铺地,仙气阵阵,广场zhōng yāng有九个大铜鼎,成三三之数摆放中间。不待落地,苏茹已然开口向两小介绍:“这便是我「青云六景」中的云海,后面还有更好的呢。”云墨虽为这仙家气象大为赞叹,却也没有太惊奇,前世经历过běi jīng奥运会、上海世博会、广州亚运会开闭幕式之犀利、又经受各式各样的3D影视效果冲击的他,已经很难有什么场景能把他镇住了,只是看着自家师傅一副小孩子炫耀的样子,只得强做出一副惊奇的神sè,转头偷偷看陆雪琪,见陆雪琪好奇地左瞅右瞅,倒也自得其乐,余光扫到水月大师,却难得地看到她的冷脸上浮现出了无奈地表情,云墨忍着笑,偷偷在心里为她额头上脑补出了三条浓黑粗长的竖线。

    所幸他不用忍多久,几人便穿过云海站在了虹桥之上,苏茹免不了又是一阵介绍,云墨也是有些震撼:石桥的位置选择极好,人真有种踩在彩虹上的感觉。回头却瞥见陆雪琪紧靠着水月大师,身子微微颤抖,小手紧紧攥着袖子,晶莹细嫩的指头间都微有些发红。云墨默默一叹:眼前的这个,不过是刚刚失去亲人的怯懦小女孩,不知道要经历怎样的艰辛,才能磨练成rì后那个冰冷的女侠。云墨唏嘘一阵,又开始担心自己资质问题,想到自己也还不知未来如何,更添一份忧郁,也无心留恋身边景sè,跟着师长快步前行。

    剩下的路途波澜无惊,路过水潭时水麒麟也没有出来作怪,转眼便到了通天峰峰顶青云观主殿玉清殿。水月当先进殿,向迎上来的一个年轻弟子吩咐些什么,云墨跟在苏茹身后打量着这座大殿。也许是材质特殊,也许是仙家气象,饶是外面rì头高照,这庄严伟岸的大殿内却甚是凉爽,甚至,也许是因为知道在这座大殿里发生过和将会发生的事,云墨竟感觉到了这古朴的大殿中隐隐透露着的肃杀冷冽。

    等不多久,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云墨好奇抬头望去,不意正好对上一双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对眼眸,温润而内敛,平静且深不可测,像是一块带着妖异的古朴玉璧,仿佛带有魔力一般,令云墨的目光深陷于其中,直到苏茹提醒,方才jǐng醒过来。仅仅是一次视线相交,云墨便心神为之所夺,不自觉间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躬身行礼道:“弟子云墨,见过掌教师伯。”

    道玄倒是颇为和蔼,随意询问了两小几个问题,当即允了二人入门。云墨无心听三位师长在谈些什么,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不料道玄修为如此可怕,刚才那难道是传说中的移魂**?jīng神攻击?他看出我的来历了?再看身边陆雪琪神sè如常,好像只有自己一人着了道,心里更是惊慌,只是身处玉清殿内,任是心里极为不安,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就在云墨心中惊惶,思索着被揭露来历的对策时,他们终于谈完事情,各自回山。出了玉清殿,暖洋洋的阳光沐浴在身上,云墨狠狠打了个喷嚏,方才长舒一口气,自觉逃过一劫。

    虹桥之上,无意间回首一望,只见那玉清殿在云中若隐若现,云墨的心中又是一抖,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第五卷 练气入门

    出了通天峰,苏茹和水月师姐妹二人作别,自己带着云墨纵剑而起,须臾之间便到了一处山峰前,云墨心知这便是大竹峰了,在空中就不住打量。大竹峰占地宽广,只是房屋稀少,俱在前山,后山全是密密麻麻的竹林,只有几条小道蜿蜒于其中,细不可辨。云墨只闻得山风阵阵,竹海涛涛,虽不比通天峰之雄伟大气,却胜在清新自然,这倒是云墨前世里没怎么体会过的。

    许是看到了云墨陶醉的神情,苏茹倒是没开口介绍,只是徐徐按下剑光,慢慢向山头降落。

    远远看见一座殿堂,上书三个大字「守静堂」,一条大黄狗卧在殿前晒着太阳,懒洋洋地甩着尾巴。云墨知道这便是大黄了,正想发出点声音逗逗它,却见大黄猛地抬头四处嗅嗅,耳朵也像个雷达似的立起来转了一周。猛然一个激灵,仿佛发现了什么危险似的,全身的毛都立起来了夹着尾巴快速溜走,动作之敏捷,不似一条黄狗,更像一头豹子。

    云墨正感好玩,只听身边苏茹说道:“这是你师丈自幼养大的黄狗,名叫大黄,年久已经通灵,不会咬人,你不必害怕。”云墨暗自腹诽,我当然不害怕,这狗隔着这么老远就感觉到你的气息,赶紧就夹着尾巴灰溜溜跑走了,可见这么多年在你手下被摧残的多么惨了,哪里敢来惹我。

    跟随苏茹进了守静堂,里面果然很静,一个人都没有。苏茹吩咐云墨在这里等着,她自己进了后堂,不多时便和一个矮胖子一起走了出来。云墨打量一眼身材便知道这肯定是田不易无疑。田不易身着宝蓝sè长袍,神情肃穆,气度庄严,本是一副得道高人气象,只可惜他着实矮了些,又有圆鼓鼓的肚子横在身前,被他严肃的表情一衬,显得颇为滑稽。

    要不是知道这田不易量小爱记仇,云墨肯定忍不住笑出来了,他赶紧躬身施礼,不让田不易看到自己抽搐的面皮:“弟子云墨,见过师丈。”

    田不易本来不置可否——他本来xìng子就懒,自己的徒弟都不甚上心——只是随便应了一声,不过碍于苏茹的面子,看到自己妻子热情高涨,也不得不胡乱嘱咐了几句门规戒条,主持了正式的拜师仪式,便找个借口到后堂去了。

    苏茹初为人师——虽然之前大竹峰弟子基本都是她在管教,可毕竟不是自己徒弟——欢喜不已,当即便传授起本门心法「太极玄清道」,云墨前世苦求一份完整心法而不得,此刻得到机会听的是一丝不苟,一字不漏。苏茹讲完第一层,便带他到守静堂边太极洞里打坐练气。

    太极洞便是大竹峰一脉的练功场所,不过诸弟子都怕在这里练习,若是撞上师傅或者师娘心情不顺,难免要殃及池鱼,所以都在各自房里修行。如今这里只有苏茹带着云墨二人,云墨依照法诀呼吸吐纳,行走真气——其实与前世蜀山心法相似,只是更为详细罢了,他前世养气十数年,rì夜钻研,气感何其敏锐,甫一运气,比前世顺畅何止百倍,更令他惊喜的是,他竟然能够看到真气在自己静脉行走的轨迹!

    内视,竟然是内视!云墨欣喜不已,“前世受够了磨难,今生总算补回来了。”

    云墨本就聪慧,前世是苦于灵气稀缺和功法不全,如今功法完整更兼他前世的运气经验,再加上内视神通帮忙,仅仅是三个周天下来,他便突破了玉清境界第一层。旁边苏茹欣喜不谈,单是云墨自己,也长出了一口气,不再为自己资质担忧。

    晚饭时分,用膳厅里已是灯火通明,大竹峰诸人都围坐在长桌前,饭菜早已上桌,此时都有些凉了,可是却没人动筷子。田不易身边空着两把椅子,他自己坐在桌前,逗弄着尚在襁褓里的田灵儿,却迟迟不动筷子。

    “大师兄,你说师傅在等什么人?”田不易不动筷子,下首的大竹峰弟子们也不敢用饭,只在下面窃窃私语。

    面貌粗豪的宋大仁偷偷瞥了一眼田不易表情,见他面sè如常,悄悄回答道:“具体的不清楚,不过我猜是师娘回来了。”

    他边上的吴大义也是偷瞄一眼田不易表情,又悄声问道:“那还空个位置出来做什么?还有人要来吃饭么?”

    “兴许是哪位师叔伯来吃饭也说不定。”下面的郑大礼面无表情,嘴里却嘀咕着自己的猜测。

    坐在最下首的杜必书面露兴奋:“几位师兄,我跟你们打个赌,今晚必是水月师叔要来,你们敢不敢赌?”

    “老六你上山被师娘改了名字之后就没赢过,还妄想翻盘?我便和你赌了。”干瘦的何大智对杜必书的赌技甚是不屑。

    “四师兄果然爽快,嘿嘿。若是我赢了,四师兄便帮我刷十天碗,若我输了,那我也任凭驱使十rì,如何?”杜必书笑得很yīn险。

    “好,嘿嘿~老六你还是太年轻,要真是水月师叔,等了这么久师傅早就破口大骂了,岂能坐在这干等?让我想想这十天都让你干些什么。”何大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嘿嘿嘿嘿”杜必书笑得更加yīn险了,“今天我和五师兄布置饭桌的时候,师父吩咐我多加一个座位,说是和师娘一起来的,除了水月师叔,还能有谁?”

    何大智倒吸一口凉气,“老六你真yīn险,老五你怎么也不提点我一声?”

    吕大信的表情无比无辜:“四师兄智慧过人,小弟哪料到连这么拙劣的当都会上,哎...有负大智之名啊。”周围师兄弟们都幸灾乐祸地笑着。

    这时只听田不易咳嗽一声,道:“你们师娘来了。”

    杜必书正下贱地笑着,听到此言瞬间脸sè一变,神情竟是肃穆无比,连那jiān诈的三角眼都充满了坚毅,活脱脱一位世外游侠的风采。另外几位显是见多了杜必书见师娘如耗子见猫的德行,想笑又不敢笑——众人惧怕这位美艳师娘远胜过那矮胖师父。

第六章第一夜

    只见苏茹笑吟吟地拉着个小男孩进门,不知是什么原因异常兴奋,她本就清丽脱俗的脸庞浮动着玫瑰sè的酡红,明媚的双目绽放的神采连田不易都不敢对视,由此更显美艳绝伦。不提几个弟子看呆了眼,连田不易都费了好大劲才勉强维持住严师的面皮。

    田不易老脸一红,马上隐去,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苏茹得意洋洋道:“我捡到宝贝了呢,我家墨儿天资绝高,几可媲美青叶祖师!”

    田不易挑了挑眉,撇了撇嘴道:“夫人,我知道你头一次当师傅很兴奋,我当年刚收下大仁的时候也觉得他天纵奇才,有振兴青云之能,现在...你也看到了。哎...”

    旁边正听得兴致勃勃的宋大仁耷拉下了脑袋,旁边诸弟子虽然心里偷笑,也都低下头,生怕引火烧身。

    苏茹扫了一眼众弟子,哼了一声,又说道:“我徒弟仅一天就修炼至玉清境界第三层,只怕当年青叶祖师也做不到吧,难道当不得天才二字?”

    “哇”的一声,众人哗然,都象看怪兽似的看着云墨。饶是云墨脸皮甚厚也架不住这群人眼里不停闪烁如同闪光灯一般的jīng芒,急忙躲到苏茹身后。

    田不易是真震惊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抢上一步抓住云墨手臂探看一圈,顿时喜上眉梢,一张胖脸都更圆了几分:“还真是玉清第三层没错,看来我大竹峰一脉的兴盛,就要应在此子身上了。”

    周围六个弟子也俱是喜容满面,大竹峰一脉衰落已久,不单田不易苏茹二人压力甚大,连下代弟子出外行走都难免被人指指点点,尤其是经历过七脉会武的四人,更是能感到本脉的衰微。只是无奈于自身资质有限,难有大的作为。现在多了这么一位不世出的天才,必能光大门楣,届时座位师兄的他们也与有荣焉。而且六人想得更多的,恐怕是同一点:谢天谢地,师娘终于收徒弟了,以后不用再被师娘教训了!

    当下大竹峰诸人喜孜孜地吃饭,苏茹向云墨介绍大竹峰诸弟子不提。大竹峰一脉人丁稀少,六个弟子亲若兄弟,现在云墨到来,“师娘的徒弟”和“绝代天才”两个头衔更令诸弟子不敢轻视,加之云墨嘴甜会做人,在席间就和六人打成一片。

    当夜,云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透过敞开的窗户凝望着月光。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过跌宕离奇,云墨至今仍在梦中一般。修仙梦达成之喜,永别故土之殇,遭遇道玄之惊,在心中扭成一股怪异的滋味。青云的月亮仿佛比前世大很多,亮很多,云墨抬头凝望着悬挂在天空中的晶莹玉盘,眼前闪过许多人的面容,大大咧咧的老爸,很早就离去却总是在照片中凝望着他的老妈,一起长大连大学都一起上的几个好哥们,还有...她。

    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苦涩的味道从舌尖泛起,席卷全身。rì间的喜悦早已不复存在,云墨紧握双拳,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算了吧,人终要向前看。他默默地告诉自己,将思绪收了回来,思索着rì后的发展:“既然来到了这里,那我就活出个样子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铿锵的誓言,虽然不能抹平疮疤,却能够减轻伤痛。云墨紧闭双眼,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就在这时,云墨突然感到一阵异样!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可是有种发自内心的力量告诉他,有人正在过来。

    正在诧异间,只见苏茹走进了院子,看见云墨站在窗前,急忙走过来,轻声问道:“墨儿,怎么还不睡?可是想家了?”云墨微红的眼眶当然瞒不过苏茹的眼睛。

    “嗯。”浓重的鼻音,云墨也确实是在想家人,可此刻他也不愿多提,反问道:“师傅怎么来了?”

    苏茹微微一笑,轻轻弹了弹云墨的额头:“我就知道有个小鬼头晚上害怕要哭鼻子的。”

    “我才没有!”云墨不忿,毕竟自己前世已经二十了,被说哭鼻子总有些难为情。他随即醒悟过来,苏茹这是怕他思念过度,落下心病,这才专门来看他,拿话挑开他心神。云墨心中一暖,自家这美人师父看似大大咧咧,xìng格跳脱,其实也有她独特的细腻和关心呢。他吸了吸鼻子,岔开话头道:“师傅是不是还记着白天被我喷了一脸唾沫的事,晚上偷偷前来报复?哎呀师傅我错了,徒儿真的知错了,师傅您就高抬贵手放徒儿一马,要不然明天被师兄们问起伤势何来,对师傅您的美名有损啊。”

    苏茹一哽,随即大怒:老娘不放心前来看你,你这小鬼就这么败坏我的形象?当即闪电般出手,正中云墨的耳朵,正三圈,逆三圈,换一只手又三圈,解恨!

    苏茹神清气爽地走了,剩下云墨捂着发烫的耳朵,yù哭无泪。

    苏茹一出院门,云墨顿时集中jīng神开始入定,想弄清楚刚才的异样感觉。他吐纳几次,渐渐静下神来,灵台一片清明。渐渐地,他的心神仿佛扩大了很多倍,延伸到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正在打坐练功的宋大仁,在看书的何大智,还有在睡觉的剩下几人,甚至,他还能听清杜必书喃喃的梦话:“这下好了,有小师弟,师娘就不会折腾我们了...”

    云墨默然半晌,结合前世蜀山派的记载和丰富的仙侠小说经验,略略推断出了自己的状态:导致穿越的那次淬炼元神起到了效果,虽然当时没有抗住穿越了,却也使得如今神识变得较为强大。刚才的一切感觉,不过都是灵觉敏感,所以可以查看周围的风吹草动,甚至内视,都是元神强大到一定程度的结果。

    云墨推断地基本没错,只不过低估了自己的元神强大程度,那坛药酒确实有效,云墨的元神一直在持续着运转炼神诀直到穿越完成。由于穿越中的某种因素,使得他的元神远比预期中强大许多,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意识到,也不会使用。今天在玉清殿与道玄四目相对时心神被夺,也是因为他不会元神使用之法,导致不自主间就神识外放,苏茹田不易都对神识方面没有研究,可道玄久在幻月洞府修炼,元神也是非常强大,感应到云墨的强大神识,甚至以为他是别派派来的卧底,所以才会略加试探。一试之下发现云墨根本就不会元神使用之法,若不是道玄最后时刻放手,也许云墨就会心神被夺而成为白痴。道玄也由此确定了云墨只是天赋异禀而已,对他倒是多了一份期待。

    云墨新奇地不停试验元神探索的方法,折腾了半晚上,才将将睡着。

第七章 果然是砍竹子

    次rì,云墨起了个大早,元神一探,师兄弟们还都没起来,于是自行吐纳养气——他知道早上的功课是砍竹子,所以先行将状态调整好。

    没过多久,便感觉到有人走进了院子,发觉是苏茹云墨也不多加理会,只是继续调息。苏茹本是想要叫云墨早些起床,顺便叮嘱他要勤勉些——这么好的一个修炼苗子,不要被那几个家伙带地惫懒下来了。一仅院门眼见各个弟子的门都紧闭着,还不时传来些许鼾声。苏茹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不屑地“哼”了一声——若在往常,她早就大发雷霆将他们挨个教训了,只是现在她着急去看自己的徒弟,却放过了他们一马。走到云墨房前,却发现窗户开着,透过窗户,只见自己的弟子正在床上打坐练气,心里欢喜得不得了,推门走了进屋。

    苏茹一进屋云墨就睁开了眼睛,下床给苏茹请安。苏茹笑的异常灿烂,将云墨好生夸了一通,牵着他的手出门,对他叮嘱些上午功课的事情。刚走出弟子们所住的院子,苏茹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停下,道:“墨儿你先去膳厅等着,为师有点事情,马上就来。”

    云墨不知她要干什么,也不在意,点点头自己向膳厅走去。走了没几步,只听身后一声巨响,然后便是清脆高亢的女声:“都给我起来,什么时间了还在睡觉?你们小师弟早就起来做早课了...”

    大竹峰诸弟子想让云墨转移苏茹怒火的希望破灭了,面对他们的是更加的水深火热——做天才难;和天才作对比,那又怎是一个难字便能形容的了?

    从宋大仁到杜必书,都是灰溜溜地吃完了早饭,都庆幸不已地开始各自地修行——苏茹总算能在田灵儿和云墨面前保持自己贤师良母的形象,没有在饭桌上向他们开火。

    云墨和杜必书结伴向后山走去,杜必书已经上山两年多,还有半年便可完成这入门功课。杜必书与云墨二人均是xìng格外向的开朗乐天之人,一路上倒是有说有笑,关系拉近了不少。

    眼前的黑节竹很细,只有人的手腕大小,可是云墨却一点都不敢小觑,知道这竹子极为坚硬,一路上杜必书也反复强调这竹子相当难砍。

    云墨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柴刀,沉肩坠肘,腰马和一,使出周身力气劈向竹子。只听“叮”的一声,如中金石,双臂巨震,虎口一麻竟是险些拿捏不住柴刀。云墨狠狠喘了几口气,运起太极玄清道功法,真气运至双臂猛砍下去,结果确实砍下了一道口子,可这次他受到反震之力更大,竟然站不住脚坐在了地上。感觉到双手生疼,他一看,两手虎口都被震裂了,鲜血向外溢出。

    云墨叹了口气,彻底明白了自家师傅的用意:太极玄清道确实威力强大、神妙非常,只是强大的真气需要强大的肉身相配合,否则莫说承受不住某些强**诀的反噬,连强大些的真气运转都会很困难。反思书中,张小凡能有后来的成就,却也是那三年的几乎纯体力锻炼,打下的底子。苏茹之所以让年仅八岁的他就来砍竹子,也是因为他修行太快,怕他身体支撑不住。

    太极玄清道确实神妙,运气片刻,手上伤口便不再出血,随即凝结。

    云墨爬起来调匀呼吸,忍痛紧握柴刀,向那竹子砍去,同时将真气运遍全身,尤其双腿紧紧站立,以防再度跌倒。

    又是“叮”的一声,这次由于做好了准备,却仅仅退出几步,只是双手伤口又一次裂开,疼痛不已。云墨一边运功疗伤,一边上前观察那竹子,这次却没有斩到上次那个缺口上,在别的地方又斩出一个缺口。他心中又多了一丝明悟,青云这入门三年的新手任务,不单是让弟子们打熬身体,也是在锻炼弟子们的控制身体的能力。砍过树切过骨头的人都知道,若每一刀都沿着同样的轨迹挥出,砍到上一次留下的缺口上,就是最完美最省力的劈法,可是越是大力便越是难以控制身体,更遑论控制挥出的轨迹。青云门下御敌都是利用法宝轰击,若是不能完美地控制法宝,在对战中必然会吃大亏。若是在此锻炼三年,想必对自身的控制肯定炉火纯青,那么以后控制起法宝来,也是得心应手。

    云墨不知道的是,自从定下这入门规矩以来,弟子们一般都是砍出一个缺口,然后不停地连锯带磨将竹子弄断,利用砍竹来练习身体控制,或许连当年那个惊才绝艳的青叶祖师,都没有想到过。

    云墨每次都鼓足全力尽量斩向那缺口,然后调息恢复体力处理伤口,再集中jīng神全力劈砍,由此不断循环。多亏了云墨元神强大,对身体的控制也胜人一筹,方能坚持下来。

    远处,田不易苏茹二人凌空而立,飘然如仙。

    田不易面上没什么表情,倒像是在思索什么。苏茹却是又是欣喜又是心疼,是在对自己这个弟子的心智韧xìng满意到骨子里了——手舞足蹈地恨不得上前替他伐下这竹子。

    少顷,云墨虎口已然几番崩开,却也伐下了五六棵黑竹,见他丝毫不肯停歇,苏茹心疼不已yù令他休息,却被田不易拉住。苏茹回头看看丈夫,正准备说什么,却被田不易开口打断:“今后令他每天砍伐二十颗棵节竹。”

    苏茹大急,云墨虽然天资过人,但毕竟是个孩子,砍了这么久不曾休息也不过砍下五六棵,二十棵要砍到什么时候去?

    田不易不待妻子出言反驳,继续说道:“上午砍不完便下午继续砍,何时砍完何时修行下午功课。”

    苏茹气的满脸通红,眼神凶光四溢,恨不得当场与丈夫动起手来。她咬牙切齿,闪电般出手,纤纤玉指正中田不易腰间肥肉,使劲揉捏。

    田不易吸了一口凉气,摆手挥开苏茹玉手,却看也不看她一眼,飘飘而去。

    “万师兄当年,也是如此过来的...”

    苏茹正一腔怒火,听了这句话,周身一震,却奇迹般地冷静下来。她歪头想了想,又怜悯地看了一眼正挥汗如雨地云墨,微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眼神却有些迷离,不知在怀念着什么。

    山间,流风猎猎,竹海涛涛。

第八章 你愿意么

    云墨是被杜必书搀扶着回去的,不论他天资怎样修为如何,如今这具身体只不过是个七八岁孩子的身体,这么一早上的辛苦,云墨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杜必书很诧异,不,应该说是震惊。地上东倒西歪的黑节竹宣告了云墨一上午的战绩,再联想到自己砍伐的数量,杜必书脸sè不禁有点暗淡:这,就是天才和凡人之间的差距吗?

    再仔细观察到云墨崩裂的双手和衣服上的点点血渍,杜必书仿佛明白了什么。

    当二人回到膳厅的时候,师兄们看见云墨的惨样,都围了上去问长问短,关怀不已。苏茹也放下田灵儿,急急过来仔细探查了下云墨的身体情况,感觉他身体无恙方才放下心来。

    饭间,苏茹见云墨双手有伤不方便使用筷子,不停地给他夹菜,那神情,竟是比伺候田灵儿更用心些。云墨知道自家师傅是真的关心自己,心里感动不已。

    方吃完饭,田不易悠悠问道:“云墨,你今早功课做得如何?砍了多少棵黑节竹?”

    云墨答道:“回师丈,弟子砍了十三棵竹子。”

    “轰”的一声,诸弟子都惊奇不已,他们上山之初都受过这黑节竹的摧残,大家通常都是砍断一两棵便罢。云墨上山第一天便有如此成绩,却是许多人三年结束时都做不到。田不易仿佛也有些难以置信,转头向杜必书问道:“老六,是这样么?”

    当杜必书把情况说明之后,整个大厅内诡异地呈现出了片刻的寂静,甚至就连幸福地“吧唧吧唧”着嘴的幼小田灵儿,似乎都被厅内的某种无形气氛所感染,渐渐降低了声音。

    云墨被这诡异的肃然吓了一跳,抬头望去,田不易和苏茹二人似乎都被自己这严苛的修炼方式所震撼,而回顾各个师兄们,从宋大仁到杜必书,或粗豪或猥琐或jiān诈或朴实的面孔,都泛出了同样的神sè——震惊、敬佩还带有按捺不住的狂热。

    云墨还没有意识到,他的拼命修行给师兄们带来了多大的冲击。长久以来,大竹峰人才凋零,无形中众弟子难免也都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可是如今看着厅中站着的小师弟小小的身影,众人却感觉到了些高山仰止的意味。从这天开始,大竹峰弟子修行起来均非常努力,在之后的一届七脉会武中,虽不能说是大放异彩,但也绝不复之前各个参赛选手都是“一轮游”,沦为青云笑柄之情状。

    田不易也半山才回过神来,盯着云墨,眼神复杂,仿佛想要在他身上看出些什么。云墨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众弟子也为田不易的眼神感到奇怪,不知道自己师傅在想些什么。整个大竹峰中,只有苏茹才猜到了田不易的想法——他不是在看云墨,是在寻找那个人的影子,同样是天之骄子,同样是一往无前。

    良久,田不易才收回目光,缓缓问道:“你每天砍二十棵竹子,每年加砍十棵,你愿意么?”

    底下众弟子诧异非常,这么些年,首次见田不易用询问地语气和下代弟子说话。可是听到询问地内容,却又都吓了一跳——砍二十棵黑节竹太辛苦了,每年再加砍十颗,云墨小小年纪如何受得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苏茹,希望她为云墨说句话。可是苏茹却看向一边,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采,忽而又转做怀念。

    他们哪里知道,此刻听到田不易问话的苏茹,忽地想起了rì间丈夫的话语,不由地陷入了更深深的回忆中。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那个风雨飘摇的时刻,在无边的悲痛和愤怒中,又见到了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确实如此的翩然出尘,桀骜挺立,当时的他也是那样轻声问道:“此去九死一生,你愿意么?”

    “你愿意么?”苏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却只是就那么念着,一时间竟是痴了。

    眼看苏茹没有反应,宋大仁咬咬牙站了出来:“师傅,小师弟年纪尚小,砍二十棵竹子是不是太多了,若砍不完耽误了午饭和下午的功课怎么办?”

    田不易面sè淡淡:“上午完不成吃完午饭继续,何时完成何时进行下午功课。你也不是我弟子,你若是不愿也随你,我只问你,愿不愿意?”

    云墨心知田不易面冷心热,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当下就要答应,可是一想起砍竹子的辛苦,自己一上午费劲全力才砍了十三棵,二十棵确实太过艰难,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回过神来全身酸疼,双手疼痛钻心,又有些犹豫。挣扎片刻,终是点头:“我愿意。”

    田不易目光炯炯,当然看见了云墨眼中的挣扎,但见他忧郁半晌才作出的决定,知道经过深思熟虑而并非一时冲动,更加满意,但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点点头自顾回守静堂去了。

    田不易一走,众师兄都围了上来,虽然对田不易的要求不解,却也不好说些什么。还是宋大仁思索片刻方才说道:“小师弟,师傅的要求虽然有些苛刻,但师傅做事向来大有深意。他既然有此安排,必定对你大有好处,你略略坚持坚持,若是实在受不了,那师兄我们便...”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云墨却知道他的意思,不管是代做也好,请求田不易也好,都难免要受重责,可这六人却没有一点不情不愿的样子,仿佛在他们心中,为自家兄弟做事是理所应当的。

    一阵暖流淌过心头,无论是前世也好,小说中也罢,无不充斥着尔虞我诈、当面笑脸背后刀,尽管云墨从书中知道这六人都是义气深重值得信赖的朋友,可是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放心,无法真正地融入这个群体。直到方才宋大仁站出来替他说话,他才真正正视这份兄弟情谊——他是知道田不易在大竹峰的威势的。此前尽管他能敏感地察觉到他们的善意,却总是担心自己的天赋会引起嫉妒,小说中祸起萧墙的事情不在少数——不得不说,某点害人不浅啊。

    见宋大仁笨嘴一说,本来就艰难的修炼功课,更多了一份悲壮意味,何大智接口道:“小师弟你也不必担心,师傅看起来严厉,其实还蛮好说话的。若你是真的坚持不下来,也不会怎么样的。虽然师傅一言九鼎,但是这大竹峰上也总是有人能说动他的,比如说...”他神情猥琐努了努嘴:“你师傅。”

    宋大仁思维慢了一拍,回过头来正对上苏茹似笑非笑的面孔,不禁打了个寒颤转过身去,庆幸自己没说什么过激的话,要不然...

    看到一众师兄噤若寒蝉的可怜模样,云墨见状一笑,知道苏茹在大竹峰弟子们面前很厉害,没想到连田不易都被拿捏地服服帖帖。这时只听清脆地声音响起,如同切金断玉:“好了,吃完午饭还不去修炼?过几天我便挨个考校你们的修为。墨儿留下,我有话对你说。”

    几人大惊,几乎是同时闪不见人影了,云墨很清晰地看见宋大仁方才还饱含深情的面目,倏然间多了些许jiān诈地气息,仿佛何大智附体,他还猥琐地挤了挤眼睛,随即面目一变,慷慨激昂道:“师娘,小师弟小师妹年纪都小,您多费心了。尤其小师弟正是打基础的时候,需要您悉心教导严格要求。我一定会好好管束师弟们,叫他们努力修行,不要总是麻烦师娘了...”

    话语未毕,人影已经闪出院子了。云墨呆若木鸡,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变脸大师便是粗豪朴实的宋大仁。

    “靠!刚才的感动一定是错觉。这群人渣...”云墨不忿地碎碎念,对于被师兄们推出来顶缸,怨念很深。

    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弹了弹他的脑门,把他从怨念中唤醒。只见苏茹站在他面前轻笑,怀中的田灵儿也瞪着黑豆豆一般jīng灵的小眼睛好奇地望着,云墨看她粉嘟嘟地脸蛋,忍不住想伸手逗弄一下,方自伸出手来,发觉自己双手血痕尚在,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苏茹空出的一只手抓住云墨的左手,细细地检查了他的伤口,道:“莫怪你师丈严苛,实是他有意栽培你。每天砍二十棵竹子虽然辛苦,可你如今年少,正是打熬身体的好时机。大仁他们入门时都已成年,却是效果不大了。你莫小看了打熬身体的重要xìng,这可是rì后修炼有成的重要基础,你四师兄资质本也不错,只是受制于身体底子太差,成就有限。这法子虽然笨些累些,但也是你一位惊才绝艳的师伯所创,当年他坚持下来,后来成就非凡,与他少年时的辛苦磨练分不开。”

    惊才绝艳的师伯?云墨险些忍不住脱口而出“万剑一”三个字。

    苏茹却是没注意云墨深情的诧异,她面上尽是回忆之sè,眼神似乎穿过云墨身体看向远方,喃喃道:“当年那位师兄少年入门,天赋虽佳但身体羸弱多病,但是他以大毅力花了数年时间打磨自身,当时几乎所有师兄弟的修为进度都远超于他,甚至有天资过人的师兄已经修到玉清八层。可是这位师兄,却是我们同辈中第一个突破玉清境界到达上清境界的。说起来,我和你师丈能有今rì成就,也多亏了他的提点。后来与魔道大战,这位师兄大展神威,非但同辈之中无人能缨其锋,便是些前辈老魔都成为他剑下亡魂!”

    苏茹的声音不由得洪亮了起来,仿佛不是在向云墨叙说,而是在向冥冥之中的某个人,致敬。

    云墨也听得热血沸腾:“师傅,你是说,我也可以?”

    “可不可以,取决于你。墨儿,你天资极高,能在一天内便将太极玄清道修至玉清三层,这等天赋我甚至闻所未闻。我与你师丈,都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超越那位师兄,甚至超越青叶祖师,光大我大竹峰,光大我青云门。”

    云墨紧紧抿着嘴,看着自家师傅少有的严肃神情,云墨缓慢但郑重地点了点头。

    苏茹微微一笑,梨涡深深,更是清丽绝伦。指尖亲昵地点上云墨额头,道:“这法子着实苦了些,若不是看你今早那么卖力苦干,我也不舍得让你进行尝试。不过~”苏茹忽然像做贼似的,大眼睛左右瞄了瞄,压低声音道:“你若是坚持不下来了也没什么,毕竟练气才是我们修道者的根本,若能把身体磨练的强健些固然好,若为此太过辛劳弄坏了身体却是本末倒置了。所以墨儿,若实在太过辛苦坚持不下去了,便莫要苦撑,毕竟这么大的体力消耗不是人人都受得了的。”

    乖巧地点头,可是云墨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定,无论如何自己都一定要坚持下去!

    本来他还有些犹豫,这么卖力搞得自己伤痕累累是否划算,可是听说当年那位传说中的人物也这么干过,云墨登时下定了决心。对于苏茹所说的辛苦劳累,他却嗤之以鼻。

    不错,这些磨练艰苦,对于苏茹田不易,甚至整个世界的修士,都是一种艰难的打熬,可惟独对云墨来说,却是一种踏踏实实可以追逐到的希望,是真真切切作用在身体上的可以感受到的幸福。

    苏茹他们也许永远也想象不到,有人为了修行苦苦坚持十几年,却终只能止步练气一关。比起身体上的疲劳疼痛,真正的辛苦,就是忙忙碌碌奋斗不息,却看不到哪怕一线希望。寻寻觅觅,却始终抓不住一丝仙缘。最后的那一瓶药酒,虽是尝试,又何不是他寄希望于老天的选择呢?

    成则得道,不成,那就带着这一腔痴念奔赴黄土吧!

    仙道渺渺,只是黄粱一梦。

    也许是父母在天之灵保佑,也许是老天终不忍。现在多年夙愿得偿,云墨又怎能不紧紧抓住?

第九章 四年

    正午的阳光分外刺眼,大黄狗奔跑在山林间,已是累得气喘嘘嘘,血红的舌头都快耷拉到地上了。好容易跑到个yīn凉的地方,还没等它趴下来伸个懒腰,背上便是一痛,接着听到清脆稚嫩的女声响起:“大黄,还没找见小师哥呢,你又偷懒。小心我告诉我娘去!”

    大黄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仿佛周围气温瞬间凉爽了下来,带着不知名的情绪“呜呜”叫了两声,摇了摇尾巴又向前跑去。

    不一会,已是到了竹海深处。眼见远处的竹子一棵棵倒下,大黄狗已经听到有人在嘶吼着不知名的歌谣。它抖擞jīng神,连忙向那声音的源头跑去。

    丛生的黑节竹密密麻麻,当中只有一条小道可容通行,被砍倒的竹子散落一地,,这明显是个人为砍伐出来的小径。小径的尽头,**着上身的少年正卖力地砍着竹子——生长在竹海深处的黑节竹粗壮非常,细的也有碗口粗细,粗大的更如同旗杆一般。饶是只有斑驳光影从竹叶缝中投shè下来,林间仍是酷热异常,少年背上的汗水流下来甚至打湿了裤子。

    少年正边砍竹子边唱着歌,突然神念一动,拿起挂在一旁的衣服擦了擦汗披在身上,顺手一刀把挂衣服的那棵黑节竹拦腰斩断,坐到一棵横断的竹子上歇气。

    不多时,大黄狗气喘嘘嘘地从林间窜了出来,看见少年却是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摆了下尾巴,瘫倒在地。大黄狗身上骑坐着的粉妆玉琢的小姑娘跳了下来,一身红衣,脸蛋上被热气蒸出来的红晕分外可爱,蹦蹦跳跳间,两只羊角辫如蝴蝶般飞扬,显露出无限的灵秀可爱。

    不过少年可是深知这小丫头的魔女本sè,外表可爱内心彪悍颇有乃母风范。少年不自觉瞟了一眼有气无力趴在地上的大黄狗——它背上的毛都快被揪秃了——为其默哀:“可怜的大黄,碰上这母女二人,真是...”

    “小师哥,抱!”少年正在为大黄的遭遇而感到触目惊心,耳边就传来甜得发腻的声音。回过神来看见女孩笑嘻嘻地站在身前,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透露着渴望,双臂张得大大的等着自己来抱。少年连忙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上。

    “小师哥,娘找你,快回去。”还没等少年出口询问,女童就自己把来意说了出口。

    少年起身抻了抻腰,一手扶住肩上的女童,一手拿起柴刀,提醒了声“抓紧了!”便向前山跑去。

    “哇!”风中夹杂着女孩儿兴奋的呼声,女孩儿还没忘了加上一句:“大黄,快点跟来!”

    一路小跑,少年带着女孩跑进了一座殿堂,堂中立着一位美丽妇人,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二人,还没等少年来问好,素手闪电般伸出,掐住少年的耳朵,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墨儿,不叫你你就不下山,莫非和师傅一起吃饭还耽误了你的修行不成?”

    肩上的小女孩看着有趣,也伸出细细嫩嫩的手指掐住了他另一边耳朵。少年双耳受到袭击,苦不堪言,奈何这两位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只能耍赖哼唧两声糊弄过去。

    那妇人松开手,在他胸口上拍打两下——本意是想替他掸灰,不成想弄得灰尘四溢,几乎弥漫整个守静堂。她索xìng放弃了,从他肩上抱过女童,道:“你看你,才上山几天都快成野人了,我看你身体也锻炼的不错了,以后不用再上山了。还不快去洗涮一下,换件干净衣裳,和我一起去小竹峰探望你水月师伯。”

    少年如蒙大赦,向正在对自己吐舌头的小女孩挤了挤眼睛,急忙顶着两个红彤彤的招风耳溜走,走到堂口看见趴在地上连尾巴都摇不动的大黄狗,脚步更快了些。

    少年泡在澡桶里,舒爽地呻吟了出来:“终于结束砍柴生涯了!”

    这少年正是云墨,转眼他上山已经四年,前三年他按照安排上午伐竹,下午练气。三年便将太极玄清道推至玉清五层顶峰——虽然没有了当rì一天三层的惊艳,却也是放眼青云少见的修炼速度了。到第三年他的入门砍柴功课本来应该结束,田不易却又让他多伐一年。对此云墨倒是毫无疑义,田不易的本意是云墨进境太快,有意打磨他的xìng子;云墨自己是觉得身体还有继续打熬的空间——竹海深处的竹子还轻易砍不断。

    于是又是一年过去,云墨的境界也到了玉清第六层,在众弟子中也仅比宋大仁稍逊一筹。这在外人看来近乎妖孽的资质,只有云墨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本身资质很好,但也够不上惊才绝艳这四个字,当rì一天冲至玉清三层,实在是因为所有道门的修行方法,第一步都是纳气如体,各门派大同小异,自己前世练气十余载,气感强盛,更兼神识强大可以jīng准地控制体内真气,方才有着神话般的战绩。到了三层之后就渐渐感觉吃力,若是没有个内视神通,恐怕也就是将将过了第四层,在这人才济济的青云山上,算不得什么。

    每每想到自己这个伪天才真相,云墨都悲伤不已:“要么就给我个真妖孽资质,要么就让我走废柴流算了,这么不上不下的是龙套的路线啊!”

    所以最后一年云墨几乎住在了后山上,除了定期下来弄些吃的,天天都在后山上苦练,苏茹宋大仁等人劝了几次,看他坚持也不再劝了,倒是田不易对他这份苦练的功夫,颇为赞赏。面对苏茹的心疼,云墨有苦自知:再过几年便是七脉会武,到时候齐昊已经功达玉清八层,而水月大师断言陆雪琪能战而胜之,可见那是陆雪琪的修为至少也是玉清八层。要说云墨来到诛仙世界,怎能对陆雪琪一点想法都没。可是他深知陆雪琪这类女子,要征服她的心,除了感情要到位,实力更是不可缺少,七脉会武之时她便是被张小凡震慑才产生好感。只是那妞是个真正的天才,再加上天琊神剑,云墨也只能在修为尽量过关的前提下,在少年时代的交情上做做功夫了。

    最关键的是,这么四年来,云墨早已将大竹峰众人当做自己的亲人,他自己是知道苏茹和田不易的结局的,可是想要扭转二人的命运,就必须要强绝的力量才行。一想到这里,他修炼起来就分外卖力。

    还好学习了太极玄清道后,云墨多加钻研,触类旁通,在回顾前世蜀山派的一些典籍时有所感悟,这才造就了今rì的天才光环。

    泡着泡着,突然想起来要陪着苏茹去见水月大师。那不是有机会见陆雪琪?云墨立马兴奋起来,一阵折腾后出现在苏茹面前的翩翩美少年连她都差点认不出来:青衫飘飘,长发摇摇,眉如龙纹,眼若晨星,虎步龙行,气势非凡。只是...虽然云墨这几年的锻炼使得他远比同龄人高大,可是这也掩盖不了他还是个12岁孩子的事实。若刚才的装扮是出现在一个年轻人身上,苏茹必定要赞赏一声“浊世佳公子”,可惜云墨这样打扮起来,却是不伦不类。

    苏茹很努力地忍耐,却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开始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

    正自我感觉良好地云墨被苏茹莫名其妙的爆发给雷住了,眼看着苏茹毫无形象地仰天长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脚踩条凳,一手执刀一手端酒碗的豪杰妇人形象,母夜叉孙二娘。

    苏茹怀中的田灵儿也被母亲突然外露的女王气息吓了一跳,在她怀中不安地扭动着,突然,盯着云墨好奇地发问:“小师哥,你怎么打扮地怪怪的?”

    童言童语倒是解开了云墨的疑惑,他突然灵光一闪:妈呀脑袋秀逗了,忘了自己的正太身份。急忙回房仔细一打量,得,少年田不易。

    怪不得苏茹笑的这么开心,用句文艺的话说,是在缅怀逝去的青chūn啊。

第十章 小竹峰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是如果三个女人中有一个是师太,还有一个是萝莉的话,这台戏就成了独角戏了。

    云墨无语地看着自家师傅在水月面前唠唠叨叨,渐渐生出了几分不耐——哪怕唠叨的内容大多是在夸奖自己。旁边的田灵儿隐蔽地打了个小哈欠,竟靠着云墨睡过去了。

    “喂喂喂!你睡觉就睡觉,不要流口水嘛。这哪有一点可爱萝莉的样子,完完全全的魔女风范嘛。”云墨暗自腹诽。

    还好水月大师察觉出了云墨的窘迫,抱起田灵儿放到她的竹床上任她酣睡,回头对云墨道:“墨儿在此也是无聊,不如在我小竹峰四下转转。”

    面对水月询问的眼神,云墨点了点头。当然,这厮也就是在长辈面前装淡定,心里面已经飞快地运转开了:这是个机会,一定要想办法接近陆雪琪才好。于是顺势问道:“师伯,陆师妹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提起自己的得意弟子,水月眼神也柔和了不少:“难为你还记得她。”说罢到门口呼唤了两声,少顷,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跟着水月走进了jīng舍。

    白衣胜雪,带有一丝稚气却已经展现出了御姐风范。眉如远山口若朱丹这时都形容不了她的容貌,云墨此刻只想爆一句粗口——真TM漂亮。

    “忍住,一定要忍住!”云墨在心中告诫自己,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狗血的行为一定会造成自己的登徒子形象。收敛了眼中的惊艳之sè后,他不声不响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云墨满脸涨红,眼泪汪汪,对着苏茹似笑非笑的眼神,嘶哑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烫了。”

    饶是以水月的冷淡镇定,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察觉到自己不应该当面嘲笑后辈弟子,水月忙整了整表情,对陆雪琪道:“雪琪,苏师叔和云师兄你也见过的。”

    陆雪琪上前行礼,神情却是有些冷淡,颇有水月大师风范。

    苏茹唏嘘道:“真真是时光荏苒啊,还记得当年带着两个孩子在客栈的样子,转眼过去雪琪都已经是个大姑娘了,连我家墨儿,看见漂亮姑娘都会脸红了,真是快啊。”

    云墨眼神幽怨地看着自家师傅,仿佛回到娘家的苏茹又回到了少年时光似的,大大咧咧。云墨根本不敢抬头看陆雪琪是个什么表情,只能暗自感叹:这下乌龙了啊。

    倒是水月大师好心,为他解围道:“雪琪,你带云师兄四下去转转。”

    刚走出jīng舍,就听见屋里压抑地笑声,云墨老脸通红,原本想象过无数次的与陆雪琪的见面情景,构思了数种搭讪方法,都被自己一个乌龙给憋回去了,只能机械地跟着陆雪琪向前走,场面无比尴尬。

    就在云墨下定决心要说点什么打破尴尬气氛的时候,陆雪琪突然开口:“云师兄,我听师傅说你上山当天就将太极玄清道修至玉清三层是么?”

    听到此问云墨眉头一挑,有戏!看来自己的天才光环还是有点影响力的。他做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笑笑答道:“只是运气罢了。”

    陆雪琪接着问道:“不知师兄现下修为如何?”

    云墨看不出来她是什么用意,也不知道她修为如何,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不过将将达到玉清六层。”

    陆雪琪听后半晌没有做声,稍后道:“云师兄果然天纵奇才,雪琪不如。”

    云墨这才闻出味儿来,这陆雪琪果然是修炼狂人而且争强好胜,不过被自己在天资上压了一头略有些不服罢了。

    “到底还是小女孩儿啊。不过,这倒是个突破口。”

    云墨心下已有了盘算,投其所好,与陆雪琪谈论起修炼的话题来。这一谈,云墨才发现陆雪琪才是真正的修炼天才,她只是单纯地按照师傅教授的方法来,便达到了玉清五层顶峰,云墨将自己结合蜀山心法的感悟向讲了讲,没想到陆雪琪竟然就此有所斩获,就地打坐,竟一举突破到达了第六层!

    云墨在旁边护法,一脸无奈:这就是伪天才和真天才的区别!

    不多时,陆雪琪收功起身,对着云墨长施一礼,云墨赶紧扶起。陆雪琪倒也不勉强,虽然她没说什么,可云墨能感觉到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多了点不一样的意味,这倒是让云墨有些沾沾自喜。

    二人又继续讨论着修炼的话题,云墨的感悟对陆雪琪来说无异于开了一扇门,让她能从别的方面来解决修炼中遇到的难题,思路一打开,她的见解让云墨都获益匪浅。正论道间,二人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云墨感觉前面有数人在嬉闹。

    难道是小竹峰弟子洗澡的地方?云墨随即掐了这个香艳的想法,陆雪琪再怎么不通世情也不会把他向这里引,想必是小竹峰众弟子们在练功嬉戏。

    果不其然,又前行几步,就听见女子嬉笑玩闹的声音,随即便看见几个女子在打闹,裙带飘舞,青丝飞扬,扑面而来的便是青chūn的气息。

    放眼望去,个个姿容秀美,云墨不禁暗自赞叹:小竹峰果然是青云圣地啊。不过他倒是无甚邪念,心里时刻记着陆雪琪在身边,绝不能露出猪哥嘴脸。况且,攻略陆雪琪的任务还正在进行中,对其他女子也没什么想法,就好比前世玩网游的时候,打出一件绝品神级装备之后,对剩下的顶级装备就没什么需求了。不过,眼前的场景倒是让云墨有些怀念前世的学校生活。

    并非有意带他到这里,陆雪琪也有些意外,只是二人探讨修炼心得,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陆雪琪向云墨望了一眼,却见他并没有想象中的yín亵眼神,甚至都没有盯着她们看,反而流露出一种复杂近乎深沉的,带着温馨也有些许痛楚的表情。这倒是让陆雪琪心中一动,对他高看一眼,因为jīng舍内乌龙事件对云墨产生的一点鄙夷,也随之弥散。

第十一章 特训

    二人心中各有所思,那边有女子眼尖,看见他二人,便呼喝一声,所有女子都扭过头来,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他是谁啊?竟能让陆师妹亲自作陪?”

    须知小竹峰间或也会有人拜访,往rì都是叫些大弟子如文敏等人作陪。而陆雪琪xìng子冷淡活脱脱便是水月大师第二,加之水月对她十分宠溺,从不教她见外客,谁知今rì居然带着个陌生男子——恩,勉强算是男子吧——游览,而且看她的表情,并无不情愿的样子,似乎还相处得不错,怎不令众女惊诧。

    当下众女纷纷拥来,带头的女子身材高挑,瓜子脸颇为秀美,乌发如云,肌肤赛雪,戏谑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开口道:“陆师妹,怎么贵客上门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啊?”

    云墨被她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仿佛回到了高中时期和女同桌斗智斗勇的时节,正在思索怎么接招,身旁陆雪琪开口了:“文师姐,这是大竹峰苏茹师叔的徒弟云墨师兄,当初上山时与我有一面之缘,所以师傅让我带他四下游览一番。”

    文敏师姐妹们对望一眼,齐齐笑了起来,乐不可支,看向陆雪琪的眼神更是大有深意。因为陆雪琪平rì里话本来就不多,当着外人更是几乎不说话,若是路人甲之流的谁,她只管介绍下名字来历便是了,哪会解释这么多,是以师姐妹们都大感有趣。

    云墨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眼角余光瞟到陆雪琪似乎有些不自在,俏脸微微发红,心思一转便猜出了个大概,不禁略略摇头:现在的陆雪琪还是历练不够多,气场不够强啊。

    当然,心中更多的是暗爽:你们就抓住这尽情打趣吧!天长地久陆雪琪心中就有我的影子了!

    文敏等人也能看出陆雪琪的窘迫,适可而止地停下了笑声,对着云墨打招呼:“原来是云师弟啊,云师弟的大名,我们都早有耳闻了,今rì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

    这下云墨得意一笑,看来自己的天才名号很是响亮嘛。

    文敏等人笑吟吟地继续说:“师弟一rì修至玉清三层的光辉战绩整个青云山只怕无人不晓。不过令我佩服的,却是另有其事。她的笑容越发戏谑诡异:“能喷了苏师叔一脸吐沫还能安然无恙地拜她为师,这个恐怕青云几千年,无人能做到。”

    众女哄然大笑。

    云墨的笑容僵在脸上,老脸一红,有些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他念头一转,面上带笑回了文敏一句:“文师姐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恩,如雷贯耳。”

    这下轮到文敏惊异道:“难道苏茹师叔提过我的名字吗?”

    云墨的笑脸颇为暧昧:“非也非也。我大师兄宋大仁,晚上睡觉爱说梦话,偏偏声音又极大,是以我们大竹峰弟子对文师姐的大名,都是如雷贯耳,真的是如雷...”

    话没说完,那边文敏已经娇羞起来,身后的诸师妹们更是花枝乱颤,连陆雪琪都不觉莞尔,看来宋大仁在小竹峰也将成为传说了。

    文敏羞涩片刻,随即恨恨瞪了云墨一眼,又四下扫视一遍,却自己撑不住也笑了出来。她到底爽利,和众人笑了一遭,也转到别的话题将此事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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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气鼓鼓的田灵儿看见云墨靠近,立马将头偏过去。

    “小师妹~小灵儿乖,师哥给你讲故事。”云墨谄媚地笑着,声线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他甚至怀疑自己有金鱼佬怪蜀黍的潜质。这也难怪他如此低声下气,田灵儿睡醒后看不见云墨的身影,一问之下得知他抛下自己去游玩了,田灵儿幼小的心灵顿时萌生了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当云墨回来的时候,她也不说话,只是用控诉的眼神盯着他,只是当时的云墨正飘飘然,却没有注意,这让田灵儿更加委屈了。当苏茹带着二人刚一出小竹峰地界,田灵儿便开始放声大哭,怎么全都劝不住,而且抗拒着云墨的怀抱。

    “谁把她惹哭的谁就把她逗笑!”这是苏茹弄清楚事情原委后下的命令,云墨不敢不从,不只是因为这个小姑nǎinǎi,而且那位大姑nǎinǎi的眼神...很杀气。

    不过看着小萝莉哭红的双眼,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可怜巴巴的眼神,带着委屈,带着渴望,云墨一下子就心软了,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讲起了每个穿越者都必备的哄小孩故事——喜羊羊与灰太狼。

    “小师哥,咱们来玩喜羊羊和灰太狼的游戏好不好?”已经止住哭腔了。

    “好啊!怎么玩?”

    “我来当红太狼,小师哥当灰太狼好不好?”衣角被揪住拼命摇摆。

    “好啊!”看来哄孩子还是很容易的么。

    “啪!”清脆的巴掌声,云墨惊诧地望着面前双手叉腰的小萝莉,看着她王霸之气大作:“还不给我抓羊去!”

    yù哭无泪...

    “啊!”

    “不行,动作太慢了,再来!”

    “啊~”

    “不对,法诀不到位,再来!”

    这几个月来太极洞方向总是会传来类似的声音,听着苏茹的厉喝和云墨不断拉长变化的声线,大竹峰诸人百般滋味在心头,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更多的是窃喜,终于逃出师娘魔爪的窃喜。

    自从云墨结束砍柴生涯后,苏茹便开始给云墨开小灶,传授他些对敌时的法诀经验。当然,通过这几个月的痛苦磨练,云墨才深切体会了诸位师兄的悲哀——任谁摊上这么个师娘,都是极大的悲哀。每天练习完毕他都遍体鳞伤气喘吁吁,以杜必书为首的牲口们,居然以他的受伤情况做赌注开盘口。云墨某天练习驾驭神念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一件事——众师兄弟中赢得最多的居然是宋大仁!

    靠!这厮果然是闷sāo型选手,蔫坏蔫坏的。

    这天早晨,云墨到太极洞前,却意外地没有被cāo练,苏茹只是要求他打坐休息尽量保持最佳状态,云墨也不多说,就地打坐开始疯狂运转玄功,同时心里大呼:惨了惨了,想来下午要考校修为,难道是田不易亲自出手?

    午饭时,宋大仁等六个赌徒眼巴巴地望着太极洞的方向,等待着云墨——或者说苏茹——给他们今rì的赌局开出胜负来。

    两道人影显现出来,近了,近了,更近了!

    恩?厅内诸人都揉揉眼眶,目瞪口呆。云墨一身干干净净,脸sè红润jīng神饱满,完全没有被虐的样子。

    宋大仁双眼翻白,吴大义面sè铁青,郑大礼目光呆滞,何大智面皮抽搐,吕大信呲牙咧嘴,杜必书...杜必书爽死了,庄家通吃!

    云墨看见厅中这一幅幅苦大仇深众生相,心中好受不少,不过却没看见田不易和田灵儿,一问之下才知道,田不易去通天峰开会,田灵儿也吵着要去,便一起走了。云墨这下松了口气,看来不会是田不易考校自己修行了。

第十二章 比试

    下午,云墨已经做好被苏茹蹂躏一番的准备了,却被苏茹带上飞剑,离开了大竹峰。

    “师傅,咱们去哪?”

    “小竹峰。”

    “干什么去?水月师叔又生病了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这句话听上去很诡异啊。云墨总感觉怪怪的,直觉告诉他,有猫腻在里面。

    果不其然,水月大师好好的,没病也没灾。不过此刻云墨的注意力都被随侍在水月大师身后的陆雪琪所吸引,今天的陆雪琪比之几个月前的她更多了几分清冷萧杀之气,气质也更显超凡脱俗不似凡间人物。可是她无论服装样貌都与月前所见无二,除了...背上斜背的那把通体天蓝的仙剑。

    天琊神剑!

    苏茹也注意到了陆雪琪背上的神剑,声音有些苦涩也有些怀念:“天琊,天琊...师姐,你决定了么?”

    水月的表情也有些哀伤:“不是我决定了,是天琊决定了。我们配不上这剑,雪琪可以。师父他老人家泉下有知,想必也能含笑了。”

    两人沉默片刻,水月大师开口道:“我已将天琊传给雪琪,师妹,咱们的约定...”

    苏茹挣扎一刻,却回头询问仍是云里雾里的云墨:“墨儿,为师本与师姐约好,让你和雪琪比试一番。可如今雪琪被天琊神剑认主,你看...”

    原来如此,怪不得最近师傅疯狂地训练我战斗技巧。看着藏在剑鞘中的湛蓝sè宝剑,不知是错觉还是灵觉,云墨分明能感觉到其中散发的无穷剑意。云墨很想说不,我不要与它战斗,可是他没有,他看见了苏茹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眼神,充满着眷恋、挣扎、不甘、希冀和悲怆。云墨从来没有从苏茹眼中读到过,这些情绪不该流露自苏茹眼中,她的眼神就应该是爽快利落,或严厉或戏谑,英姿飒爽。而不是这么掺杂糅合的复杂。云墨知道,苏茹是很想让他赢得这场比试的,可是当天琊认主的那刻,她就其实已经明白了失败的结局。只是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每每能创造奇迹的云墨再能给她一次惊喜。只是这机会太渺茫了,渺茫到她不敢开口。

    “我愿战!”斩钉截铁的回答。

    苏茹周身一震,仿佛不可思议般地看着云墨。刚才她还略有不甘,也抱有希望云墨能创造奇迹战而胜之的心思,可当云墨应战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涌出的,却是无比的担心:“墨儿,天琊乃九天异铁落入凡间,千年之前被正道著名散仙枯心上人在北极冰原偶得,修炼而成,是我正道至宝,威力非凡。你...”

    “我知道。”他说。只是你那么好强的xìng子,我怎能让你失望。

    苏茹话没说完便被打断,却见云墨向她笑了一下。那不是他平常顽皮的笑,搞怪的笑,散漫的笑,而是一种看似温和却隐隐散发着一往无前的威势,一如多年以前,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面对数倍于己的魔头凶神,淡淡地微笑着:“那便战吧。”

    陆雪琪也被云墨的自信所摄,可她随即便发现身旁的恩师,竟颤抖着,波光隐现。

    jīng舍中陷入片刻诡异的安静,随即被打破了:“陆师妹,请!”

    “云师兄请!”

    水月苏茹二人闻言忙收拾心情随他二人出去,其间对望一眼,眼神复杂。

    望月台,其实就是小竹峰上最有名的所在,与青云山通天峰上的“云海”、“虹桥”并列为青云六景之一的“望月”。

    小竹峰后山也是遍布着茂密的竹林,但与大竹峰后山上的“黑节竹”不同,小竹峰上盛产的是另一种奇异竹子——泪竹。这种竹子颜sè翠绿,竹身细长,比一般竹子少了近一倍的竹节,但竹质坚韧之极,号称天下第一,普通樵夫都无法砍断。但泪竹最著名的地方,却是在竹子翠绿的竹身之上,遍布着一点一点粉红sè的小斑点,宛如温柔女子伤心的泪痕,极是美丽。

    而小竹峰的名字来历,也是从此而来。

    至于望月台,其实是个孤悬在半空中的悬崖,除了后半部与山体相连,大部分都悬在高空。据说当月sè明亮的夜晚,月光会慢慢从山下升起,缓缓爬上望月台,而在月光完全照亮望月台的那一刻,也正是月正当空的时候。

    而望月台最美丽的时候,也就是在那时,瞬间月华清辉会突然灿烂无比地洒下,从光滑的望月台岩石上倒shè开去,顷刻间照亮整座小竹峰,而在那一刻站在望月台上的人,几乎就像是站在仙境中一般;更有甚者,传说当一甲子方才出现一次的满月之夜那天,竟会让人觉得自己站在明月之上,那感觉之激动,委实令人无限向往。

    不过,此时正值青天白rì,阳光耀眼,山间微风吹过,陆雪琪迎风而立,裙裾飞舞,衣袂飘飘更如凌波仙子一般。这边云墨神情平和,面带微笑,只是心里不住地犯嘀咕:“脸都笑僵了,腿也有点发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心虚啊。”

    随即深呼吸两口,赶走了脑海中的杂念,盯着对方:“陆师妹先请吧。”

    陆雪琪也不客气,没有持剑,只掐了一道法诀便打了过来。她也有自己的傲气:你不用法宝,那我便也不用吧!

    云墨前世,曾经尝试过以武入道的路线,也常常练武,比较jīng通的便是太极拳和八极拳,后来热血方刚的年纪上也学习过截拳道和泰拳,是以空手对战,他很占优势。当下也不掐法诀,迈八卦步左右游走靠近,时不时发出一道掌风突袭。反观陆雪琪,并不适应这种刺客VS法师的猥琐流打法,渐渐被他靠近,眼见只有几步距离,就会被云墨近身。

    看到这般局势,苏茹和水月对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中的惊异,没想到云墨赤手空拳竟然可以完全压制住同等修为的陆雪琪,以她们的眼光自是不难看出,若是被云墨近身,陆雪琪便是输了。

    果不其然,云墨又游走数圈,突地错身牵引法诀与陆雪琪正面抗衡一击。陆雪琪也是反应灵敏,一击之后迅速躲开,只是云墨早已看准方位快步揉身而上又是一掌挥出,陆雪琪收步不及架起双臂来挡,谁知着手处绵绵不着力。

    竟是虚招!只听得场边观战二人齐齐惊呼一声,云墨已经绕到背后又是一掌,陆雪琪此刻正是旧力放去新力未生之际,只能尽全力将身子微微向外转动。

    云墨此刻面对的陆雪琪后背,几乎毫无防御可言。不过他到底没有下重手,只是伸出双掌拿向陆雪琪双肩,只求将她制住,便可赢了此局。

第十三章 天琊

    第十三章

    就在云墨双掌几乎接触到陆雪琪箭头的那一刻,异变突生!云墨敏锐的灵觉此刻救了他一命,一阵极度危险的感觉突然自心中而起,他不假思索收回双掌摆成防御架势同时迅速抽身而退。

    一抹惊艳的蓝光倏然出现,如铺天盖地般刷出,闪电般击在云墨格挡在前的双臂上。云墨如遭雷击,腾腾腾,退出数步方自站定。双臂上衣袖粉碎,血流不止,正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道蓝光缓缓退去。

    天琊!神兵护主!

    靠,怎么忘了这一茬。云墨有些苦涩地抚了抚双臂上的伤口,对面露焦急之sè的苏茹做出了一个“我没事,你放心”的鬼脸,转而看着还立在场中,茫然持着天琊的陆雪琪。

    深呼吸了一口,云墨这下对神兵的威力有了个较为直观的认识——仅仅是被动护主的一击,连剑鞘都没出,就让玉清六层顶峰的他遭受重创,若不是他这几年坚持用真气磨练身体,恐怕双臂已经被切掉了,更何况,这把剑认主陆雪琪也没多长时间,恐怕还没有祭练纯熟,就有如此威势,若是换成祭练完全的诛仙剑...

    云墨不敢想了,他开始正视神兵法宝的作用,也彻底断掉了心中那一丝锻体为兵的念头。若无奇遇,这绝不可行!

    陆雪琪有些失措了,虽然毫发无伤仅仅是虚惊一场,但以她的骄傲,已经承认自己不如云墨了,神剑护主是她所没有意识到的,此刻她手里握着天琊神剑,心情复杂。片刻,她开口道:“师兄赢了。”

    云墨却摇摇头:“师妹出剑吧。”

    刚才听到陆雪琪认输时脸sè明朗起来的苏茹听到云墨的话,怔了一怔,她想说些什么,却不禁响起了方才他那似曾相识的笑容,把话却憋了回去。

    水月饶有深意地看着云墨,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雪琪皱眉:“师兄,天琊之威,你已经见过了。如今我并不能完全掌握神剑,若有个三长两短...”

    云墨淡淡道:“我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陆雪琪一愣,旋即眼中异彩涟涟,眼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却有一颗比自己还倔强的心呢。她也不客气,道:“既然如此,我不出鞘便是了。”

    云墨点头,倒是抢先出手,一道法诀劈出。他上来便是全力出手,这道真气声势浩大,连旁边的二人都赞叹一声。可陆雪琪神剑在手,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剑尖前指,轻轻摇动,便将袭来的气刀尽数绞碎。

    云墨此时已经几大步跨至陆雪琪身侧,单掌击出。

    陆雪琪神剑顺势横摆,无穷剑意奔涌而出,蓝光浩然宏大,意图就此逼退云墨。

    谁知云墨不退反进,间不容发之际侧身小跳躲过剑芒,任凭飘逸起来的长发、身上的衣服被剑气割裂,双目jīng芒四shè冷酷如铁,单掌蓄力已久向陆雪琪肩头击去。

    观战的二人同时屏住呼吸。

    这一回合,云墨兵行险招,看似凶险无比却创造出了绝佳的机会,若这一掌击中,那么此次比试就算胜了。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次进攻,若在凡间武师之间较技,可称得上是必杀之作。可是,这里是修真界。

    又是快要得手的时候,jǐng兆突生,觉察到已经击出的神剑在空中打了个转,向云墨斩来,气势磅礴,剑芒未到,空气中已经有大压力传来。

    御剑之术!云墨黑发飞舞,衣角凌乱飘动,已是无心再去感叹这一剑的jīng彩,湛蓝sè的剑芒须臾间便斩到身前,已是避无可避。

    殊不知陆雪琪此刻也打出了火气,她天xìng高傲,争强好胜,前番徒手输给云墨已经让她大为沮丧,先下手持神兵却又被他近身突袭,心中惊怒难言:同是玉清六层修为,我赤手不如你便罢,难道仗着神剑之威仍要输与你不成!争胜之心一起,福至心灵,竟将这剑使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平平斩来。

    云墨回头看见蓝汪汪一片光芒,凌厉的剑意更是将自己上半身锁定,眼看无法躲避,他大喝一声,竟将左手生生插入剑光之中!

    陆雪琪只觉心头一跳,天琊神剑似乎被一股大力拖拽,要脱离自己的掌控,她正一咬牙yù加力抽出神剑,目光飘到场中,却放弃了下来的动作。

    只见云墨左半边身上的衣服尽皆破碎,鲜血渗出,整个左臂更是皮肉翻起,血肉模糊。可他浑然不觉,左手将那还在不断跳动的蓝光紧紧握在掌心。嘴角淌着血,可是他似乎毫不在意,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苏茹和水月二人均是提心吊胆,这场比试的jīng彩程度远超预料,云墨的两次突袭都jīng彩绝伦,陆雪琪这一剑反击更是惊才绝艳。刚才那电光石火的一回合,二人都jīng神绷得紧紧的,若有一方露出不支之像,她二人都会马上出手。而这一战的惨烈程度更是让她们心惊肉跳,场中陆雪琪右肩衣衫破损,chūn光微露;而云墨的样子,让一向刚烈飒爽如男子般的苏茹,差点落下泪来。

    小臂上的鲜血不断涌出,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可此刻云墨却快意至极,紧紧握着已经无力跳动的天琊神剑,他仿佛握紧了自己的命运!

    “墨儿,你怎么样?”苏茹双目含泪赶到近前,酥指微微颤抖着,抚摸上了云墨裸露在外的伤口。她纵横快意二百年,今天却是第一次厌恶起自己争强好胜的xìng子来:“墨儿,对不起...”她低下头,不让云墨看见自己的神情,轻声道。

    云墨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愧疚自己的争胜之心累得云墨受此重伤。其实苏茹的愧疚还有深意,她更是觉得自己愧对了云墨的这一份天资。各脉的得意弟子们,哪个没有神兵在手?唯有自己的弟子天资过人,却不得不空手对敌,若今rì他手里有一柄堪与天琊媲美的神兵,又怎会遭此重创?

第十四章 战后

    苏茹不是没想过传件法宝给云墨,只是大竹峰一脉实在是太落魄了,上代的人物只有她和田不易二人,下代弟子中也就只有宋大仁能真正走出山门办事。青云门虽是正道霸主,千年大派,可门内千名弟子需要供养,所以这资源分配,除了每个人头上有那么一些必需之物外,再需要些更好的材料丹药之类,就要看对门派的贡献如何了。

    说白了就是按实力分资源。大竹峰一脉衰落已久,一直都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田不易已经是近几代中最出sè的首座了,又哪有什么积累,就连大弟子宋大仁的仙剑“十虎”,也是田不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搭上了苏茹的嫁妆才弄到手中的。是以苏茹对那些弟子们的不争气,总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是以她放生下孩子不久,便要出门办事;是以她不能将自己的墨雪仙剑传给爱徒;是以,田不易的xìng情,变得喜怒不定...

    这一切,他们二人即使再不甘,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弟子讲过,只是自己担了下来。众弟子中只有外出办事的宋大仁才能了解到些许。而云墨等人,却是无从知道。

    不过,当早先苏茹提过一次要将墨雪仙剑传给他时,他拒绝了。法宝伴身时间越长,祭练得越纯熟,越能发挥它的威力,他可不想让苏茹因此实力受损。关键是这是万剑一送给苏茹带有特殊含义的仙剑啊,要是哪天万剑一看见一个小白脸提着这剑到处走,暴起把我挂了怎么办?至于琥珀朱绫,想想自己身披一条大红飘带御空而立,风华绝代的样子,就忍不住脸皮抽搐。若是再配上一根银针...呕一个先

    面对苏茹突然的一句道歉,云墨半是惊愕,半是心酸,他不喜欢看到苏茹这个样子。在他的心目中,苏茹便应该是威风凛凛快意恩仇的女侠,不该有此软弱之态。

    用完好的右手轻拍了拍苏茹的肩,云墨轻笑起来。他是真的快意无比,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以来,他一直有一种危机感,他知道再过几年青云将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再往后,苏茹田不易双双逝世。他不想让他们就这么死去,也害怕自己在哪一次大劫中成为一个炮灰倒霉蛋挂掉。一切不安,都是源自于对自身实力的不自信。直到此刻,他紧紧抓住天琊,感受着九天神兵在自己手心一次一次、越来越无力的跳动,浓浓的自信油然而生——直到这一刻,他才确信自己有与陆雪琪等天骄人物并列的资质,有挽救身边亲朋命运的实力,有立足在这个陌生世界生存下去的资本!

    好吧,云墨承认,还有了与这个世界美女们周旋的本钱。

    他左手一扬,将天琊抛还给陆雪琪,对着有些局促有些惊诧的她笑了笑,说:“师妹剑法绝伦,云墨钦佩。”

    陆雪琪紧咬嘴唇,下意识地接住天琊,甚至都没听清云墨说的是什么,刚才的一切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闪身内切的惊艳,赤手挡剑的果决,还有最后,那似乎如释重负又似乎冲破苍穹的桀骜眼神!

    良久,在水月忍不住咳嗽声的提醒下,陆雪琪回过神来,回以淡淡一笑,笑容有些苦涩,更多的是坚定:“师兄才是真正的天纵之姿,雪琪受教了。”

    云墨觉得眼前的陆雪琪有点奇怪,还是原来那么冰冰冷冷的样子,可是隐隐约约却觉得比原先多了些人气,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了,仿佛突然间多了些亲切之感。

    云墨不知其然,旁边的水月却是欣喜不已。

    放眼整个小竹峰,与水月的冷淡xìng格最为想象的,便是冰山仙子陆雪琪了。水月大师天xìng恬静,只是百年前遭受情伤至今未愈,所以总是面sè冷淡,实则外冷内热;而陆雪琪,小小年纪亲眼见到家人惨死于眼前,使得她xìng格变得有些偏激内向,每rì只是练功不辍,而身边恩师又是这么个xìng子,她的xìng格便越发冷淡起来。水月大师自己孤独痛苦百年,却不愿意爱徒走上自己的老路,只是她也没什么办法化解陆雪琪心中仇怨,也只能命文敏等人多与她相处,希望她能开朗些,只是收效甚微。

    不想到今rì与云墨一战,竟似乎让她破除了心结,这怎能不让水月大师欣喜不已,望向云墨的眼神,也亲近许多。

    云墨被水月和蔼得有些过分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那眼神,就好像是在审视上门的毛脚女婿一般,还有苏茹看到水月眼神后那若有所思的表情,让他浑身不自在。

    不过,水月大师和苏茹二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虽然云墨和陆雪琪都表现得很成熟干练,可是说到底两人都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罢了。云墨的腔子里倒是装了一个成年人的思想,所以虽然他对陆雪琪有些想法,也不过是对于“陆雪琪”这三个字所产生的幻想,至于眼前的这个,虽然美丽,可是年纪却太小了,早恋都嫌她早。而陆雪琪,实打实的少女一枚,而且这几年始终沉浸在练功之中,虽然身体发育不错,可是心理年龄却是比较小的,她不过对于云墨在战斗中的决绝感到由衷的钦佩,也意识到了自己战斗经验的不足,遂暂时搁置一腔报仇之心,下定决心将修为战斗技巧都练好之后再作打算。

    她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超过云墨!

    此刻的陆雪琪却是不知,就为自己定下的这个目标,却让云陆二人一生,都纠缠不休,波澜顿起。

    却说苏茹为云墨包扎好伤口,想起来他刚才jīng妙的招式步伐,便问道:“墨儿,你这武艺步伐颇为jīng妙,却是从哪里习来?”

    云墨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作出委屈的的样子:“师傅,莫非我在山上砍柴,你一次都没有探望过?”眼神很幽怨,语气很沮丧。

    可是苏茹与他相处rì久,完全无视他的委屈幽怨,挑了挑眉,白嫩纤细的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擦着,轻声说道:“这么说你的掌功和步伐都是在砍柴的时候自己领悟的咯?”

    语气很柔和,声音很婉转,只是听在云墨耳中却有一丝yīn森森的意味。打了个寒战,云墨赶紧收起表情来,开始现编:“好吧,这不过是我的家传武艺,只不过我记不全了,也就这么两招,所以我也没提过。”

    苏茹和水月仔细一想,倒也合情合理。一旁陆雪琪若有所思,突然开口问道:“依师兄之见,我辈修真弟子是否也该修行些武术,以备争斗之用?”

    云墨沉吟片刻,回答道:“若修炼之余练上两手,只为身手灵活身体强壮便好,没有必要专门练武。毕竟修为高深之后,使用法宝便如排山倒海之力,几乎再无近身的可能xìng了。”

    水月也道:“不错,我等修炼之人争斗,不似凡人武师那般需要拳脚功夫,只要把自己法宝cāo控熟练,便可在争斗中游刃有余了。”

    陆雪琪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暗暗决定要抽空将武艺也好好练习一下。

    云墨却没有意识到,因为他的影响,对陆雪琪的修炼之路造成了怎样的影响。至少在七脉会武上,张小凡对上魔武双修的陆雪琪,那是何等的杯具满桌。

第十五章 下山

    大竹峰,休养了两天伤势已经痊愈的的云墨,找到苏茹:“师傅,我想下山去游历一番,顺便寻见趁手的法宝。”

    苏茹沉思良久,望向云墨的目光满是复杂,却不知该允许还是拒绝。她心里明白,前几rì那一战,天琊神剑的威势被云墨看在眼里,他生出想要一件法宝的念头也不足为奇。她缓缓开口:“墨儿,你年纪太小,独自下山恐怕不安全。我这里还有墨雪和琥珀朱绫,你看...”面对着云墨笑眯眯的脸蛋,苏茹说不下去了,恼羞成怒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嗔道:“你这小猴儿,为师担心你的安全,你却在这里偷笑,是不是想让我收拾你?”

    声音虽厉,下手却是轻柔无比,她也知道,这次无论如何也难将云墨留在山上了。其实她也清楚,就凭与陆雪琪那一战云墨的表现,在外行走只要不招惹什么魔道巨擘上古凶兽,便没什么危险。只是这四年来rìrì相处,甫一分离,心里有些难过罢了。不过到底是修仙之人,想清楚后便放开手去:“墨儿,山下不比青云,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量力而为,莫要招惹什么麻烦。大凡天材地宝、神铁异矿都有大门大派或是神兽守护,能得便得,得不到便罢,莫要好高骛远,反害了自己xìng命...”

    苏茹絮絮叨叨不停,云墨先前还嘻嘻哈哈的,听着听着也触动心内真情,眼眶一红几yù掉下泪来。

    良久,苏茹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一番,仔细想想没有什么遗漏了,便对云墨挥一挥手:“去吧,和你师丈师兄们到个别,收拾收拾就下山吧!”

    云墨便是一番收拾,各处道别。田不易淡淡地“哦”了一声,便让他去了,出门的一刻,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注意安全。”

    各位师兄们倒是喜气洋洋,宋大仁何大智都给云墨指了不少地方。倒是田灵儿,听得云墨要下山,哭声大作,云墨不知许了多少愿望,才哄得她破涕为笑。

    “师傅,我下山了。”

    “恩,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师傅,我下山了。”

    “去吧,早些回来。”

    “师傅,我下山了。”

    “知道了,还不走?”

    “师傅,我下山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师傅,下山之后要吃饭睡觉泡...泡澡堂,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钱呢?”

    “...”

    河阳城,云墨漫无目的地晃悠着,在山上总是想下山来搞事,可是下来了要做什么却没个头绪。下意识地掂了掂钱袋,罢了,先搞清楚这个世界的物价水品比较好。

    下山前苏茹给了云墨三十两银子,些许铜钱,还有五片金叶子。至于价值几何,云墨还真不清楚。只记着小说中的的好汉们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动辄几百两几千两银子花出去眉头都不皱一下,云墨本能地感觉到自己是个穷人。他也不敢去什么高档地方,只是找了个路边摊先填一下肚子,估算一下自己的资产水平再说。

    随便找了个小酒店坐下,要了两份小菜,云墨边吃边思量着游历的方向。出来之前苏茹已经给他详细地介绍了整个世界的势力分布,一句话概括而言便是魔教在南,正道在北。南方除了梵音谷扼守十万大山之外,其余几乎都是魔教的地界,西北也有魔教的蛮荒圣殿,至于东方,苏茹虽然没有提,但是云墨却知道空桑山滴血洞就在那里,炼血堂的妖人在此盘踞。

    云墨估摸了下自己的实力,在年轻一辈里还算不错,可是对上那些积年老魔就有死无生了,所以西南西北都是万万去不得。至至于滴血洞和那个藏有六尾灵狐的黑石洞,他挣扎半天,也放弃了进入一探的想法。

    “关键是没个趁手的家俱啊!”云墨咬牙切齿,使劲嚼着盘子里的酱牛肉:“不错,筋道!”

    方才云墨坐下前已经打听过了菜价,才知道自己非但不是穷人,反而富得流油,在这里吃一顿饭只需几十文钱罢了,而一两银子,大约便是前世一千块钱,一两黄金更是万元还多。云墨不禁感叹着自己成了大款还不自知,索xìng多叫了几盘酒肉以慰肚肠,青云虽然不缺钱,作为修仙门派自是多吃素食,倒是把云墨嘴馋得不得了。

    恩,这酒不错,酸酸甜甜,和前世喝的果啤蛮像的。

    正吃着爽快,却有两个人坐到了他这桌上。云墨抬起头,发觉周围尚有空桌未坐,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只是他方才下山,不愿招惹麻烦,也不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着这二人。却见是一老一少,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庸,看去竟有几分鹤骨仙风,得道高人的模样,让人这第一眼看去便有了几分敬意;少年却是清秀俊逸,青衫飘带,星目剑眉桃花眼,虽然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年纪,却比同龄人多了一份风流气象。

    云墨虎躯一震,再震,三震,震得盘中菜汁都溅了出来。试想一下,一个风流俊逸的翩翩美少年、浊世佳公子,手里不拿折扇不提鸟笼,却提着一块巨大的白布幡,上书四个大字:仙人指路!实在是,雷滴嘎嘎的。云墨眼角面皮都在抽搐,这是什么组合?杨过爱上了傻姑,古天乐娶了凤姐!

    只是那二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超现实主义非主流搭配已经将云墨雷得外焦里嫩,反而很满意他们气场的震慑效果。那老者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位小哥,你乌云盖顶,印堂发黑,面有死气,大事不妙啊!”

    云墨继续抽搐:早看出来你是干什么的了,忽悠,接着忽悠。

    不过他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厌恶的神sè,一是因为青云门青云子祖师乃是一相师出身,所以青云门下一贯都对相师十分友善,在青云山下的河阳城内收拾一个相士,恐被门中哪位看到了又多生变故;二来嘛,他想起了诛仙中一个大大有名的神秘江湖相师,与这位老者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想到那人,云墨sāosāo一笑,望向那老者的眼神都炙热几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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