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青云门徒TXT下载青云门徒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青云门徒全文阅读

作者:破军少帅     青云门徒txt下载     青云门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宣泄,复仇

    却说云墨方才拼命暂压住体内的五行元气,呛出几口血来,咬着牙飞起,便是因为想起了这座山谷。他原本的打算便是初融五行之后,便来此山谷淬炼身体真气,借用这谷中盘旋变化的五行罡气突破**玄功第三层圆满处的关卡。

    谁知他匆匆吸纳太多精纯的五行元气,尤其最后的戊土元气仅仅吸纳如体并未炼化为自身真气。而那五行相生轮转的理想状态并未因他体内五行俱全而达到,反而使他体内本身就乱斗不休的形势变得更加混乱。

    危急之际总算他记起了这座山谷,拼着搏一搏的想法赶了过来。一进谷云墨便被五行罡风带着盘旋飘飞,无数混驳的五行元气从他身体各个气窍向体内钻去,而体内纷乱不堪的五行元气却快要爆炸开来……

    直到他被卷到了山谷中央之处,似是被卷到了风眼,那盘旋卷舞的飓风之力一下子消失不见,而另一种似乎由于身周风暴造成的莫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冲击挤压着全身每一个部位,甚至体内已经开始失控不断扩张的五行元气都被一点一点地压缩了起来。

    知道关键时刻就在眼前,云墨不敢大意,急忙奋余力用长矛将自己身体固定住,以防被忽然而来的飓风吹跑,自己摒弃杂念神沉心腑,开始借着这股压力梳理起体内元气来。

    好容易借着外力将体内五行分置,以相生之序排列驱动,五道元气甫一运动却其妙地生出一股异样大力,在体内膨胀不休,却偏偏又引动了身外重压着的元气拼了命顺着身体上各个毛孔向体内灌来。

    “轰”丹田里像是窜起一条火龙,瞬息间滑入腹中,熊熊燃烧,蔓延至五脏六腑,将那缓缓转动的五行气环极力膨胀震开,宛如怒浪冲堤,稍有隙缝便要决堤迸流。五行元气不受控制般的向体外迫去,却正与体外不断想要挤压进身体中的真气相抵,充斥于经脉之中,在骨骼皮肉里相持不休。

    他周身皮肤如波浪般翻涌起伏,瞬息间由白转红,由红转紫,由紫转青,由青转白,反复不已。

    山谷里、地面上、天空中,似乎随着气流运转产生了一阵神妙的律动,临加于云墨身体上的紧实压力开始以奇特的悄然发生着变化。

    这座盛放炼药鼎炉的山谷,自西王母离去无数载之后,又一次悄然而缓慢地启动了它记忆中的程序。

    而这一次在它中心的,是一个盘坐的活人。

    云墨对于外界无声的变化一无所知,那种剧痛的肿胀之感让他无心关注身外之事,仅能默守本心,竭力让自己的真气维护着缓慢而滞涩的五气轮转,几乎快要丧失意志的他仅能不断运转着**玄功,试图将自己快要溃散的身体稳定下来。

    时光悄然流逝,无声无息。云墨在昏厥的边缘,模模糊糊感觉到自己骨骼吱吱作响,而那道澎湃的五行气环却已消失无踪,身体中汹涌着一股大力憋闷于内,不吐不快。

    其时他体内缠斗不休的五行元气不知所踪,在无需为之头疼困扰,反倒是体内澎湃伟力不吐不快,云墨禁不住长身而起纵声呼啸,冲天飞去,心头一阵汹涌炽热驱动着自己只想把那股大力宣泄出去。

    好在他总算神志清醒,知道这五行峡谷乃西王母遗存宝地,不敢放肆,念及自己被鲲鱼撞飞之汪洋便在西方,急忙御空飞纵而去,想在大海之中尽吐胸中憋闷之气。

    甫至海面,被眼前豁然开朗万里平川的海面所感,体内那股困束欲发之力稍稍缓解,然而尚未及深呼吸一口,却乎感一阵劲风挟裹着浊臭炙热之气扑面而来,熏得他更加烦闷欲呕,抬头向上风处望去,却见远远处一道冲天水柱闪耀着绚烂的七彩霓光,下面一路、丘青黑色的巨大隆起,正如排山倒海一般沿路碾碎漂浮之冰山岩块,分开稍稍有些凝冻的水面,横冲直撞向自己方向涌来,眨眼间已到近前!

    正是鲲鱼!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当日云墨被北极冰蛛沿路追逐,逃到此处已近油尽灯枯,被鲲鱼巨大威势所逼,连逃走都困难,被鲲鱼上腭一抬便将他撞飞。

    而如今还是这个位置,还是那条鲲鱼,而云墨,却已不复那日的窘境。

    此时的云墨浑身上下充斥着磅礴巨力,举手投足间隐隐风雷之声闪逝。被鲲鱼迫然逼近的巨大威势冲击当面,竟激起了他体内浑厚无匹的霸道力量反击,身形不退反进,纵冲而下,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长线斜斜跨入海中。

    “嗷!”鲲鱼高声嘶鸣,吼声如雷似暴滚滚而来,狂风骤起,冰洋波涛冲天喷涌,气浪席卷,海波沸腾,宋大仁和田灵儿紧紧捂住双耳,气血翻腾,骇怖已极。

    被那巨大吼声所迫,二人身子大震,一时间竟手脚酥麻真气凝滞动弹不得,却只远远瞧见云墨的身影如鱼鹰般分开水浪冲天而起,淡淡影子迅捷一闪便消失不见,竟是穿破云层直上高空而去。

    二人还没缓过劲来,却又只感觉一阵尖利浩大的破空之音湃然而至,无形声波扩散而来将二人耳膜激得发出滋滋尖啸,逼得他们不得不再次紧紧捂住耳朵。随即便看到鲲鱼上方的云层似被巨大压力迫散开来,竟于厚重铅云之中生生破开一个逐渐放大的孔洞。

    伴随着倾泻而下的璀璨日光,一道淡淡人影从空而下,在空气中划开一道真空的气浪,像是一颗坠落的流星,带着风雷激吼,直可开天裂地,远远望去,宛如青龙夭矫咆哮,声势惊人。

    “轰隆!”天海齐鸣,地动山摇。海面陡然高高掀起,巨浪滔天,宋大仁和田灵儿虽在空中,也被那种巨大的碰撞声威所震,身子一晃险些掉下海去。

    却只见一声长啸轰然回荡,竟后发先至隐隐压制住了鲲鱼痛苦嗷啸之哀嚎,期间酣畅淋漓的快意听得空中二人精神一震。

    那啸声中气十足,却是云墨无疑!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封禁

    云墨凌空悬于鲲鱼背上,抑郁于体内的那股汹涌澎湃的大力经过先后两次同鲲鱼正面硬碰硬对撞,宣泄一空,尤其是自空而下那顺势一击,更令他感到了体内所蕴含的远胜往昔无穷力量——竟然不知不觉之间,跨过了**玄功第四转的门槛!

    他心里忽然生出一阵明悟,那个山谷中五行轮转只怕不由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而自己体内的五行元气也并非逸散,而是被那种炼化之力融于血肉之中,虽然没有达到自己五行相生化阴阳的效果,但是能够鬼使神差借此突破了**玄功已经卡住自己多年的门槛,倒也是意外之喜。

    一阵污浊腥臭之气传了上来,却是那鲲鱼被云墨一击打得狠了,昏头朱安娜哦沉入海中半晌,才半死不活地急促喘了两口气,那水柱威势亦大不如前,断断续续喷了两口,低沉地呜咽着。

    云墨见到当日所见不可一世的鲲鱼却被自己揍得如此萎靡,心情大好,不欲再欺负它,想起宋大仁和田灵儿二人好像有追着自己跑出来,急忙转身便想回头去寻那二人。

    却只感一阵浩然重压自天空盖下,刚刚被云墨贯透的云层又被一片黑影遮住,一股不下于身下鲲鱼的恐怖威压湃然压下。

    云墨昂起脖子,隔着云层,似乎两道凌厉的视线冷冷注视着他。

    毫不畏惧地迎上那两道目光,就爱那个神识灌注于双眼之上,青光一闪,云墨的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一声熟悉的冷哼在他耳边响起,程鹏的声音飘渺传来:“你们师徒二人一样的讨厌!”

    说罢他也不理云墨,自己转身降下,追上了仍在喘息的鲲鱼,落在它浮于水面外的身上。奇古玄奥的另类语言从他嘴里喃喃念出,声音不大,却偏偏仿佛响彻天地。

    鲲鱼似乎被程鹏的咒文所惊,忽地上翻下沉,兴风作浪,却怎么也无法甩脱牢牢站在它脊背上的程鹏。鲲鱼大声呼号,裂石穿空,然而它脊背上的气孔似乎被程鹏施法所阻塞,虽摇头晃尾却怎么也不肯沉下水去。

    惊滔如巨墙层层翻叠,呼啸着崩塌炸散,浪花雪沫喷舞不休,水汽扬天。而程鹏口中所念咒文虽然声音不大,却偏偏能透过鲲鱼怒啸、海浪灌涌、寒风卷舞之音清清楚楚传入云墨耳中。他俯身急掠,将鲲鱼狂奔逃窜方向上正当其冲的宋大仁和田灵儿一手一个猛然提起,在空中冷冷看着那鲲鱼的游动愈发缓慢,知道身形停滞。他清楚地看到那鲲鱼现于海面之外的青黑色肌肤颜色逐渐暗淡发灰,似乎在发生什么奇异的转变。

    三人屏气凝神静立而待,候不多时,随着程鹏最后一字经文出口,那鲲鱼便再也一动不动,任由海水拍打。云墨分明看到,它裸漏在外的背部,已然成为了一块完整的岩石!

    程鹏站在那块鲲鱼化成的巨石上一动不动,似乎自己也被同化成了一尊石像。

    悄然落于鲲鱼背上,不明就里的云墨独身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程鹏的肩膀,触手之处,却感觉到他双肩微微的震颤。他是在……

    正有些失措,却听到程鹏的嗓音低沉而惆怅:“你可知道,它是我的同族至亲……”

    它?鲲鱼?你不是大鹏一族的吗?

    几个纷乱的念头在云墨脑海里闪过,忽地灵光一现惊呼出口:“鲲鹏!”

    程鹏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像是对云墨,却又是向在对别的什么人,缓缓说道:“当年你被封印之时,我尚年轻无能为力;当我终于找到解印秘诀,却早已身困封神榜不得存进;这千百年来我日夜设想,如果当日我能早早赶到你身边,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却未曾想……未曾想到,今日历史重演,竟却会是我亲手将你再次封印。只恨天不是那天,地不是那地!”

    “唉!”一声长叹,道不尽万般无奈。

    如果如果不再是如果,后来后来仍旧是后来。

    那“后来”二字,概括尽了所有我们不想要改变,却又面目全非了的事情。

    程鹏原本高大挺拔的背影,仿佛猛然间佝偻了一截。

    本想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的云墨,手臂悬浮在半中,却始终没有落下。

    他想起了青云山上那个血流成河的上午;想起了关于那个传奇女子的那段不愿提及的回忆;那道他明明做出许多努力,却仍旧阴差阳错回归原点的命运轨迹;那种他明明身在当场,却无能为力的痛楚。

    造化弄人,这四个字是解释,还是自我欺骗?

    一路无言,宋大仁和田灵儿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男人忽然陷入古怪的沉默中,只是默默跟在二人身后向西海方向飞去。

    宋大仁和田灵儿在五行峡谷坠下去叫文敏不提,却说云墨同程鹏一路风驰电掣赶到西海之畔,其时夜色已黑,西海海面平静如一块碧玉,隐而泛着缕缕波光。一圈又一圈波浪缓缓向远方扩散而去,岸边的海水被染上一层荧蓝晕光。

    有人舞剑。

    白衣胜雪。

    长剑问天。

    漫天星光,俱被这一剑光华所摄。

    那是天地间,最美丽的光彩。

    云墨忽然心情大好。

    “只可惜这西海之畔,没有极光。”他禁不住喃喃叹道。

    “天池不是西海,冰原也不是北俱芦洲。”不知被激起哪一段回忆的程鹏冷硬硬忖了他一句,回头看到宋大仁三人剑光回荡相伴而归,说道:“我去发动阵法,你不要跟来。”

    “发动阵法?去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云墨好奇问了一句,忽地收住了嘴。既然程鹏不要他跟去,想来也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哪直程鹏停住身形答了一句:“这片冰原已是最后防线,终要有险可守。我去西王母寝宫启动机关,将大地重新封住。”

    重新冰封大地!

    云墨忽然意识到,对于程鹏来说,威胁也许不仅仅来自于百年一度的戾族进攻,更多的怕是在中原那些修士身上。也许他们实力不济,但是贪心一起搜山刮海,假以时日,只怕这极北冰原也会被变成万里平川光秃一片吧。

    望着程鹏孤寂的背影在月下凄清行远,云墨想起他封印鲲鱼之时的恨、愁、无奈,万般滋味紊乱在心头。

    忽地一指点出,剑气盈尺,同那道湛蓝剑光交相而舞。

    有你,真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六十八章 灭门

    一路向南疾驰,风声呼啸,缕缕云雾从眼前耳际穿梭飞掠。

    透过飞扬云絮俯瞰大地,只见千山绵延,奇峰峭立,碧水如带,迤逦其间;万里冰峰,雄奇瑰丽,比之从前一路所见,别是一番景象。

    云墨五人回想起北入冰原以来种种光景,其间危难惊险此起彼伏,几人数度险死还生,重重生死离别氤氲心头自不赘言。然而祸兮福所倚,几人虽然一路饱受磨难惊吓,却也大有收获:田灵儿小丫头在临走之前获嬴勋相赠生于万载冰山上的冰魄自然结成一朵冰莲;陆雪琪于天池之畔洗剑、问剑、练剑一年,竟似将那冰原风雪尽数融于剑道之中,于剑术一道大有长进;文敏和宋大仁这对冤家,却终于在生死之境互相敞开胸怀表明心意,这便是二人此行最大的收获。

    至于云墨,一身伤势尽愈不提,**玄功成就第四转,更在不知不觉间理清与陆雪琪的关系,却是收获最大的一位。至于诱惑勾陈宫紫薇宫的天将们做客青云门,则是意外之喜自不必提。

    阳光中,苍骛纷飞,翼兽盘旋,尖叫怪呜崩云裂雾。五人看着下面重新冰封而起,地脉山川俱大变样子了的冰原;看着那些早生灵智每隔百年之期便早早躲起,现在却不得不重新为了地盘征斗不休的凶兽们,来时他们还尚且需要躲避着绕行,如今却个个实力大进正是信心正满之时,只叹没有个不开眼的凶兽跑上来让他们练手,心境与当日相比,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冰川之外,看到原本就人烟寥寥的村落已经彻底荒弃,几道巨大的地裂鸿沟将小村毁却大半,黄家房屋俱都塌尽了,那座珍宝阁也未能幸免,不过云墨略略一叹,却未发现有几个人类遗骸,想是俱都在北原剧变之时搬迁南逃了吧。至于黄家与沧澜山四方门之间的恩怨,只怕在这等天灾之下,都已化为流水。

    “小师哥,咱们现在就回山么?”田灵儿的问话将沉浸关于黄家恩仇思绪中的云墨唤回,对四人微微一笑说:“先去接小小!”

    ……

    松山镇,象牙山村,谢家果园。

    这片种植着苹果和南国梨的果园,每天都有谢家人在内不停忙碌着,看起来便如同其它任何一个果园一般,普普通通。

    然而在本地乡民看来,这谢家果园最近这一年则不知怎么回事,多出了好些生面孔,果园内外隐隐约约多了很多护卫,禁止任何外人进入果园——闹得那些总喜欢去偷果子的小孩子们不开心了很长时间。

    那种若有若无的、令村民同住在山上的谢家人疏远了许多的紧张气氛,却终于在这天爆发。

    那是淳朴的山民们少见的血流成河的景象:夺目四射的光芒,震耳欲聋的巨大碰撞,谢家人的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骇得本想去看看热闹的村民们急忙将自家孩子揪回来,屋门紧闭,默念着阿弥陀佛希望不要殃及到他们身上。

    村长老王本想干预一番,可是走到上山的路口,抬头只看见几人“咻”的一声飞过,他急忙屁滚尿流地跑回家里搂着自己的小媳妇谢金莲,浑身颤抖。脑海中只有那些飞天遁地们的仙人谈话中漏出的只言片语:“黄家!”

    黄轩宜披头散发,口鼻中鲜血汨汨渗下,怕被人看见不敢飞天,只得沿着后山曲折小径向茂密的野生山林奔逃而去。两侧粗大的竹子伴着呼啸的风不断向后飞退,忽地,远方隐约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吼——那是他的老父临终前的绝望。

    山风呼啸,竹海被强劲的山风卷动,发出“哗啦啦”的呜鸣,无数狭长的竹叶厮摩抖动着,似乎在嘲笑他:“你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是个色迷心窍的大傻瓜!”

    泪水模糊了视线,黄轩宜孤独地站在竹林小径处,肌肉绷的紧紧,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直欲回身一战,哪怕是死,也要像个男人一样同家族共存亡。

    “呜呜……”怀里不到两岁的幼稚闺女的呜咽哭声熄灭了黄轩宜决死的决心,想起老父族叔拼命掩护自己逃跑的景象,想起年幼的女儿嗷嗷待哺,想自己身负的血海深仇终要清算,他只得颓然闭上双眼,眼泪簌簌滴下,继续顺着曲径向后山跑去。

    一直以来家族防备的对象,都是方林方云所在的四方门,然而令他们遭受灭顶之灾的,却是从未想到过人,和另一个未敢想象的庞然大物!是以他们不敢对抗,不能对抗,只能早早将家族最杰出的弟子黄轩宜送出来,给他一个逃生传续血统的机会。

    他按照早就布置好的退路,只需要再沿着小径几做转折,在那座热泉后方不远处,便是家族一年来秘密修建好的一条隧道,便可离山而去,从此向东便是正道三巨擘之一的天音寺,而一路向南,则是天下第一大派青云门!

    逃生之机,复仇之念,据系在那一条密道之中了!

    “呼~呼~”逃出生天的轻松,混杂着被挚爱出卖的酸涩,家族覆灭的痛楚,压迫得黄轩宜心跳得快要飞出喉咙,急促地喘息着,转过了最后一道弯。

    下一刻,他猛然止住脚步,心脏停滞了一刻。

    那是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站在汨汨涌出,“咕嘟”翻腾冒着泡的热泉便,静静出神。她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玉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她眉间微蹙,氤氲着浓浓的愁思,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却透着说不出的疲惫,那眼眶微红着,一滴晶莹的泪挂在纤长翘起的睫毛上。

    心煎如沸的黄轩宜无心留意那白衣夫人的风华愁绪,他只是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已经被两道浓郁的杀意锁定,寸步难进。

    那白衣妇人歪过头看了他一眼,许是很不喜欢他身上逸散的浓浓血腥气味,眼神一变,罗袖中一道淡淡白光凝聚而起;而另一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面覆黑纱的黑衣妇人,音染逼住了自己的退路。

    摇动的竹林诡异地静止,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

    黄轩宜呆立当场,自知绝非二人对手,眼看死在顷刻,自己血海深仇,一腔怨怼即将归于尘土,却不知怎么的,竟在浓浓的不甘之中,却闪过一丝怎么也掩盖不住的释然。

    唯一不舍得,却是年幼的女儿不知能否在这两个实力高绝的女人手里留下一条性命……

    许是父女连心,许是被那种凌厉的无形杀气所惊,哭累了沉睡在黄轩宜怀中的幼女忽然啼哭出声,清脆的哭声在沉寂的竹林显得分外响亮。

    那种强大的威压杀意不知为何忽然消散,闭目等死的黄轩宜猛然睁开双眼,却见那白衣妇人已经半侧身不去看他,若有所思地望着翻滚的热泉。

    黑纱覆面的女子收起兵器,走过去低声道:“夫人……”

    “当年瑶儿才几岁大,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墨儿,他们在一起开心玩耍的样子我现在都记得。”

    她忽然啜泣一声,哽咽道:“可是瑶儿她……幽姬,你说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黄轩宜看到黑衣女子低声抚慰着默默流泪的白衣妇人,间或眼中精芒闪烁,对自己一瞪,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滚蛋!”

    黄轩宜大喜,急忙轻轻揉了揉自己闺女的小鼻子止住她的哭声,自己蹑手蹑脚绕过二人向那一方密密麻麻的竹林走去。

    “等一下!”低沉而嘶哑的嗓音令黄轩宜心惊之余更怒血燃烧,这声音他只听到过一次,却将铭刻终生,那是在谢家院子中,如魔王的冷酷宣判:“杀!”

    缓缓转过身,黄轩宜赤红着双眼,瞪着那个被一袭黑衣掩住全身的男人,还有他身边那个面无一丝血色也无一丝表情的少年,自空中缓缓落下。旋即他将目光投到跟着他们身后出现的那道曼妙身影之上,他的眼神是那么专注那么用力,似乎要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又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分明。

    她的动作依然轻盈美妙,从空中落地的那一小跳仍然能令他心跳不已,她的眉她的目,她那一双似乎会说话的眸子,那摇摆间的风姿一如当年初见。

    她的眼圈红红的,是为自己哭过了吗?

    笑话!

    黄轩宜想起三年之前那个夜里,她也是带着这样眼圈红红的凄婉表情,推开自己的房门,说道:“师弟,我不想嫁给方林!”

    那个令他面红心跳的旖旎之夜,竟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一个早已布下的陷阱,一个伪装成爱情的天大笑话!

    脑海中一幕幕回忆化作尖刀戳痛心房,黄轩宜无视了缓缓向自己包围而来的其他人,死死盯着那一道在风中颤抖着的、柔弱的身影。

    他的世界从来没有变化过,从来都是只有她一人而已。

    即便是,曾经甜蜜的爱恋,化为如今刻骨的仇恨,也是仅仅为那一人而疯狂。

    姬幻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悲怒哀狂

    “怎么,你是不放心,要亲眼看我怎么死在你们手上的是吗?”黄轩宜从未想象自己的声音会如此沙哑,喉咙里像卡了一块尖利的骨头,耸动着说不出话,可他却不想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在她面前显露分毫,仍然强自憋着嗓子,挤出几句生冷言语。

    “轩宜,相公!我……”姬幻幽听他绝情话语,眼泪扑簌簌掉下来,禁不住跨前一步对他唤道。

    “别叫我相公!”黄轩宜一声暴喝,声音尖利而怪异,他梗着脖子死死盯着姬幻幽的双眼,用一种嘶哑如魔般的声音一字一句幽幽道:“我感觉很恶心!”

    双膝一软,姬幻幽身上所有的力气似乎都被这一句话抽空,身子一晃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喃喃轻诉道:“对不起,相公,对不起……”

    那边那个面色惨白的少年看到这嘤嘤啼哭的一幕,不知为何却忽然心头火气,甚是不耐地踏出一步。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嘶哑更深黄轩宜,仿佛是来自九幽之下恶魔的审判:“把定魂幡交出来。”

    旁人求索宝物,都是或威胁或利诱,至不济也会承诺得到宝物后放人安全离去。谁知这少年尽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再无别的言语,似乎在他的眼里已经将黄轩宜看成死人一般。

    黄轩宜又惊又怒,向那人狠狠瞪去,然而甫一对上那人灰败无光像死人一样无一丝波动的双瞳,心里不禁一颤,但想起自己已经逃生无望,反而胆气纵生强硬回答道:“想要我家宝物,门都没有!”说罢他却忽然一阵悲凉,早知是为了珍宝,又何必复出那么大代价,现在即便他肯说出藏宝的地点,难道还能用这些宝物将族人性命都还回来吗?

    那少年被他一句话顶回去,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然而阵阵青光萦绕掌间,显然是一语不合便准备出手了。

    此时却只听黄轩宜怀中的女儿扭过头来,看到远处母亲坐倒在地,小孩子懂得什么,只晓得大哭喊道:“娘!娘!”

    姬幻幽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一名修道之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起来,向黄轩宜方向就冲了过去,却被她身后的沧澜山掌门,她的父亲给一把拦腰抱住。她拼命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只能空舞张着双臂,声嘶力竭地喊道:“蓉儿不哭!娘在这里!”

    竹林中的啸风,热泉的冒泡翻滚,一时间都被那一大一小两声哭号所掩盖。

    那女人被半拦着腰,双脚空悬于地,却仍然张牙舞爪着想要挣脱开来,像一只亡命的母猫。

    看着她发髻散乱,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两只眼睛哭得隆起像个白白的包子,中间眯开一道小缝。

    他心里一酸,却忽然又想起她的那些好来。二人自幼相识、同门学艺、把臂同游、并肩御敌,这一幕一幕在他脑中页页翻过,又想起那个令他铭记一生的**夜晚,她那般热情如火,这几年来对他的温柔体贴,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一想起她出卖了自己家族的匿身之所,想起她带着不可抵挡的敌人进入自家大院,想起族人的惨死时看向自己愤怒而哀伤的眼神,想起老父临终之前响彻山扉的怒吼,黄轩宜却又是如此地愤恨酸楚。

    那种爱到燃烧恨到彻骨的复杂情感,不停地撕裂着他的心神,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悲怒欲狂,体内真气翻江倒海,气血冲涌,突然抱紧女儿仰天长啸。啸声高亢激烈,云进雾散,钟鼓齐鸣。众人一凛,暗自心惊。

    那面目惨白的少年一怔,无神的双目忽地聚起一层若有所思的神采,指掌间晕起的青光,不知何时悄然散去。

    黄轩宜双目泣血,却奇异地平静下来,对着姬幻幽慢慢说道:“师姐,我素来敬你爱你,你想要的东西,我跑遍天边都愿意为你找寻。那时听师傅说你要嫁给方林,你可知道我是多么难过?可是却要强忍着不想让你知道。后来那天夜里,你说对我说心里只有我一个,想要跟我过一辈子,你可知道我又是有多么的快活!”

    姬幻幽停下挣扎的动作,怔怔看着那个孤寂的男人两颊缓缓淌下的血泪,泣道:“我知道!我知道……”

    “同你相好那些日子里,却是我这一生最为快活的时光,那时我心心念念,全都是你。只要让你安好,哪怕要我去同方氏兄弟生死决斗,我都毫不犹豫,那是我只想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站在我身边的身份。哪怕是被他们使诈偷袭,在我险些死掉的时候,心里想着都是你。那是我害怕极了,我不怕死,我却怕我死了之后,再也没有人想我这样敬你爱你,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你。那时候家里面很多人都说我疯了,竟然为了一个女子不惜断绝跟四方门维持了多年的友好关系,可是我不在乎!爹爹素来疼我,他虽然面上生气,却仍然一直在维护我的决定。”他的眸光忽然流露出一丝疯狂的神色,平静的声音忽然高亢:“可是我错了!从最开始就错了。这一切都是你们父女早早设定好的圈套,明里引起四方门和我们争斗,暗里却勾结鬼王宗,趁我们两败俱伤之际,将两个门派一网打尽。可笑我还一直相信是自己矢志不渝打动上天,让你真正喜欢上了我这个总是跟在你身边的小师弟,却不知你真正心里喜欢的,只怕是我们家珍宝阁的收藏吧!”

    他面目狰狞一声惨笑:“我心心念念都是你,可是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怒瞪双瞳,黄轩宜直勾勾的眼神逼得紧紧搂住女儿的沧澜山姬掌门不敢直视,扬天悲啸:“我算什么啊!”

    凄厉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那穿黑白二女面色齐变,均不由自主向那名黑衣少年望去。

    那面色惨白的少年一怔,无神的双目忽地聚起一层极为复杂的神采,指掌间晕起的青光,不知何时悄然散去。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七十章 有眼无珠

    忽地只听珠圆玉润的女声插话,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却难掩沙甜妩媚,像一只熟透的苹果:“你若肯交出那定魂幡,我便做主放你父女二人离去,将来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报仇,我们鬼王宗也全都接下了。”

    姬幻幽一听,急忙哭劝道:“相公,相公!你将东西给他们好不好!,咱们也不求报仇,你我夫妻二人带着女儿远走他乡,再也不要沾染这些是非,平平安安过日子,好不好!”

    “哈哈哈哈!”她的劝说被黄轩宜嘲讽的狂笑打断:“从前我只想和你逍遥度日,一家人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你却总是怪我缺乏雄心壮志;现在又是你来劝我放弃仇恨,忍气吞声,过一辈子?你们父女二人都是一般模样,好人坏人都是你,反倒是我们父子二人,竟然都是有眼无珠之徒,生着一对招子,却看不透你们的真面目,要这眼睛何用!”

    “啊!”

    “不要!”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悲怒狂愤的黄轩宜右手叉开双指,深深戳进自己眼窝之中,生生将两颗眼珠抠了出来。

    “哇!哇!爹爹!”被黄轩宜左臂环保仅仅搂在怀里的小女儿刚才被自己父亲的怒吼吓坏了,缩在他怀里一点不敢出声,然而看到父亲面部鲜血灌涌而出,即使小丫头还不清楚失去双目意味着什么,却也被吓得大哭起来,伸出小手极力想堵住他眼眶处不断涌出的鲜血。

    在场所有人,包括鬼王宗那个浑身被黑雾缭绕的神秘男子,都被这惨烈一幕骇得倒退三步。

    而那同样一袭黑袍的少年,却独自站在那里,眼神低垂,双肩颤抖不止,却不知想到了什么。

    沧澜山姬门主浑身僵硬,却没想到他这个徒弟、女婿,竟然刚烈如斯!忽然一阵大力从他怀里生出,却是姬幻幽不知从哪生出的力量,生生从他怀里挣脱出去,不顾一边围着的众人,一步一步向黄轩宜走去。

    小女童年纪太幼,只认识自己亲近之人,看到母亲走过来,急忙带着哭腔用仅会的几个字眼哭喊道:“娘,娘!爹,爹!”

    黄轩宜眼窝剧痛,神智却奇迹般地清醒过来,早听到身旁动静,听见女儿哭声,嘶声说道:“罢了,罢了!俗世中有言,财帛害人,怀璧其罪。毕竟夫妻一场,我将宝库地址告诉你,你好好照顾蓉儿长大,莫再让她……”

    一根冰凉颤抖得手指轻轻压住他的唇,那个曾让他为之魂牵梦绕茶饭不思的声音柔柔吐来:“你总是这么冲动倔强,任谁劝你你也不听。”说着只听“刺啦”一声,黄轩宜只感觉一层轻纱覆上眼眶,旋即头面上几处穴道一凉,空荡荡的眼眶内喷涌不止的血液当即停止

    了流动,他只感觉一阵熟悉的香兰芳腻从陛下抹过,将自己的唇瓣弹开,塞入一颗丹药来。不知为何,他的一腔怨怼竟像随着双眼被从体内拔出一般,竟呆立在那里任他素手施为——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一年之前那个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岁月,她也是这般温柔体贴悉心照料。

    却只听她轻叹一声,柔声缓缓说道:“你对我的好,我全都放在心里,一点一滴未曾忘怀。我敬你爱你之心,分毫不弱于你,不管是当年拒婚同你在一起,还是嫁你为妻,为你生子,都是我情之所钟,发自肺腑,从无一丝一毫阴谋目的。

    后来我父亲偷偷告诉我,全家被人所挟,又告诉我他们只是为了一件宝物而来,不会伤及人命,我这才答应下来。本想趁着你受伤,不欲让你卷入这些事情,我自己偷偷将那宝物取出送给他们便是,谁知你爹好像从哪里得到了风声,日日防备,我却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直到搬到这里之后,我牵挂家人,出去寻找这才泄露了咱们藏身的地点。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姬幻幽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害你家人之意。可是你全族灭亡,却确实是因我而起,你恨我也是应当。我无话可说,只将这一命还你,剩余的,容我来生再报吧……”

    她语速越来越慢,黄轩宜心生警兆,急忙伸手去乱摸,然而他双目已盲,双手抖了半晌才抓住她冰凉的手腕,那脉搏竟已经停止。他急忙送真气渡了进去,却发现她浑身奇经八脉,竟已尽数震断。

    原来姬幻幽眼看铸成大祸,本就心里愧疚难安,赶来之后又听到黄轩宜绝情之语声声刺心,又见他悲狂之下竟自剜双目,更是心丧若死。

    他们同门数十年,夫妻同心,如何看不出她丈夫已然生了死志?然而强敌环伺,她无力阻止,便是阻止了,却也难保他不会落得更为凄惨的下场,便已暗中震断浑身经脉,决定他共同赴死。

    她既生死志,然而看到他如此伤心,却甚是不忍,不想他带着如此沉重的不甘与怨气离开这个世界,便咬牙强忍着走过去,将那原委一宗宗一件件与他解释清楚,这才气绝而亡。

    “师姐,师姐!”黄轩宜大是后悔,却只能环保着她逐渐冷去的躯体,双手轻触她温柔的面庞,野兽一般的哀伤嘶吼憋在喉咙里没有吼出,然而那种压抑的低呜,却堵在每个人的心头。

    姬掌门楞于当场,眼看着爱女瘫倒在黄轩宜怀里,面色逐渐灰白,显是气已透绝,不禁又是悲伤,又是惶恐袭上心头,颤抖着声音大吼道:“黄轩宜!你又害死了我的女儿,难道还要害死我家外孙女不成?你……你赶快把宗主要的东西交出来,否则休怪老夫不念那师徒翁婿之情了!”

    话音一落,二女不禁齐齐皱起眉头,嫌恶地砍了他一眼。鬼王宗本意只是取宝,并不想多做杀戮,此地身处北方,夹在天音寺和青云门之间,他们也无益在此控制一个门派。都是这个沧澜山掌门心生贪婪,想借着鬼王宗的实力,将四方门和黄家一并吞并了,这才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二女正下定决心在事后要杀了这人,却只听那黑袍裹身的人说道:“夫人,圣使,鬼厉公子,那黄轩宜已经疯魔,只怕也生了死志,我想咱们是否用他女儿作为要挟,逼他交出宝物来。”

    二女俱是一皱眉头,却只听鬼厉忽然回头问道:“鬼先生,你信誓旦旦所说的定魂幡,是否就在黄家,它能否真有那种招纳阴魂之能?”

    被称作鬼先生的那人回答道:“那是自然,定魂幡本是上古宝物,威力极大,既能将人的灵魂从体内拔出,也有招魂纳魄的功效。”

    鬼厉点点头,复转过身去,向前走着自顾自说道:“那就无论如何,都非要拿到手里不可。”他宽袖之中划出一根通体黝黑的烧火棍,淡淡释放这青光,便要向黄轩宜射去。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凡已死

    其貌不扬、通体黝黑的烧火棍高高悬起,漂浮在鬼厉身前,绽放的青光映在他苍白瘦削的脸上,闪过一丝带着回忆的痛楚。然而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烧火棍蓄势待发,立即便要向黄轩宜身上刺去。

    只听一阵“沙沙”轻响,鬼厉止住动作,眯眼瞧着远处一片一片不断歪倒摇晃的竹林,好似林中有人正在悄然向这边接近。

    “哗啦啦……”那声响已经传到近前,几人静静盯着高处一棵又一棵歪倒又站直的高大青竹,俱是做好了防备隔着热泉那端密密麻麻的竹林终是被分开,鬼厉和二女看到那只分开攅生的青竹,偷偷伸出个大脑袋望着自己一干人的动物,齐齐都是一愣。

    圆滚滚的白毛脑袋上。两坨黑色眼圈尤其明显,乌溜溜转动的小眼睛,不住向那几人瞄去。

    缓缓从茂密的竹林缝中挤出来,在空气中嗅了嗅,向它着最为熟悉的一人走去,可降降走到一半,却好似又闻到了什么令它甚为厌恶畏惧的味道,迟疑停在半路,厚实的肉爪抹了抹脸,脑袋左右晃晃,很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鬼厉身子一颤,抬起的双手不知怎么无力垂下,那只被称作“熊猫”的小兽勾起了他太多的回忆,他想起了那只和它总玩在一起的灰毛猴子,想起了那只身长体壮的大黄狗,还有那条黄狗的主人……

    他双拳紧攥着,颤抖不已。

    一年以来,他日日伴守在那黑暗的冰室中,日日对着那张生机全无的俏丽容颜,每每回想那天的一切,那令他信仰崩塌的真相,那道斩碎一生梦想的七色气剑……他用这一桩桩一件件不断地告诉自己,要恨,恨那座山,恨那个门派,恨那里的所有人。因为,再见面,即是敌人。

    不死不休!

    然而直到这头圆滚滚的熊猫出现的,瞬间便将他那些建设全部击碎,原来那段最最悠闲的时光,最最美好的回忆,最最单纯的快乐,从未离他远去。也无法被时间和悲伤抹去,反而历久弥新,在经历了那么多险恶悲欢之后,显得弥足珍贵。

    有些事情,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你以为它会逐渐改变,然而当某天回首,却发现一切竟都依然如故。

    而于那段回忆相关的那些爱恨纠缠,就像他体内噬魂邪力和阳锁心玉暖意纠缠相融,再也无法分开。

    后方,鬼先生望着忽然呆呆出神的鬼厉,眼中闪过一抹奇色,他分明能感觉到一年以来他身上萦绕着的越来越浓郁的戾气,在那一瞬间,忽然消散了。

    “夫人,圣使,这……?”没有见过云墨的他自是不明白鬼厉心中复杂情感,看到白幽二女亦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生怕出了什么乱子,急忙上前低声询问。

    白衣妇人没有回答他,却低声对着黑衣女子询问了一句:“那小兽……是当年墨儿怀中的小小吧?”

    幽姬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鬼先生,似是有意为他解答:“看它样子同张小凡颇为熟稔,应该是云墨的那只小兽无疑,只不过云墨走到哪都将它带在身边,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云墨就在左近?”

    云墨是谁,鬼先生当然不会不知,听说云墨可能就在附近,他心中一阵紧张,甚至忽略了白衣妇人对他亲密的称呼——毕竟那位可是在正邪两道都几乎颂为传说的人物,不得不防。

    他眉头一皱,对怔怔而立的鬼厉沉声喝道:“鬼厉公子,想想碧瑶小姐。难道你还割舍不下青云门吗?”

    “碧瑶……”鬼厉身子一震,本来已经充满暖意的身体如坠冰窟,盈蓄这着温润的眸光一眨眼变成了凶戾的红芒,冷声肃然道:“交出定魂幡,我们就离开,其他东西都留给你。”

    “哈哈哈!”狂笑中的黄轩宜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做梦!你们畏惧青云门,便快快将我杀了。否则我一定会找上门去。青云门执掌天下公道,道玄真人明察秋毫,绝不会放过你们这些邪魔外道!”

    “天下公道?明察秋毫?”奇异的笑声从鬼厉嘴里吐出,那团青光是那么浓郁几乎将他整个身体全部吞没。

    正磨蹭着向他身边靠来的熊猫小小浑身绒毛都炸了起来,一扭头便撅着大屁股向一边躲去。

    黝黑的烧火棍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带着无与伦比的怒意威势向黄轩宜凛然击去。

    “我便是邪魔外道,青云道玄能奈我何!”

    黄轩宜虽然双目已盲,但是首当其冲感受到那股排山倒海冲击而来的凛冽杀机,忽地如释重负一般,紧紧搂住了姬幻幽的尸身。

    “砰!”一声脆响,黄轩宜只感觉那种侵入骨髓的寒冷杀意忽然消失,却只听在众人惊咦声中,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朗声喝道:“鬼厉公子,好大的威风!”

    鬼厉眼眶张大,看着从天而降的五人,一身汹涌真气忽然半点都提不起来,在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注视下,他好像又回归了大竹峰那个木讷老实的小师弟,怀着期盼却又胆怯的奇妙心理,低着头不敢看他们不可思议的复杂目光,低着头嘴巴嗫嚅着,却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当啷!”被云墨一袖子抽飞,又莫名其妙失去主人控制的烧火棍从空中落下,砸在地面青岩之上,发出的清脆响声将场中凝滞的气氛打破。

    “小凡!”率先回过神来的田灵儿喊声戛然而止,她竟忽然发现,她同这个往日最最亲密的小师弟,竟然一时间变得无话可说。

    望着那张曾经让他如此迷恋如此沉醉的俏丽容颜,鬼厉面上闪过一丝恍惚,竟好像一股极辣的酸水呛在胸中,梗得他胸口一堵,似乎干涸很久的泪腺,在泛着麻痒,蠢蠢欲动。

    一张苍白的玉颜在黑暗的虚空中幽然浮现出来,似乎带着娇嗔的怨怼眼神隔着虚空静静盯着他,将鬼厉心头陡然生出的一丝火热,乍然全失。

    “你认错人了,张小凡,已经死了。我,叫鬼厉。”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叫鬼厉

    “你认错人了,张小凡,已经死了。我,叫鬼厉。”

    宋大仁他们面面相觑,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云墨眯着眼望着那张即使在阳光照耀下依然惨白得刺眼的瘦削面孔,一时间却也不知该怎么办。

    一声呻吟自身边响起,云墨忽地想起了重伤的黄轩宜,急忙俯身摸了摸抱住自己大腿磨蹭着的小小圆滚滚的大脑袋,一把掺住黄轩宜跪坐于地摇摇欲坠的身子。

    “黄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本是前来接小小的云墨一行,在半山果园处问到浓厚的血腥味,收拾了几个正在打扫战场的魔教弟子之后,却惊讶地发现了黄家家主的尸体,不明就里之下,却因为担心被留在竹林老家的小小,这才一路疾驰,刚好从鬼厉手中将黄轩宜救下。

    黄轩宜仍紧紧搂着姬幻幽的尸身,似是要努力保留住她身体不断流失的温度,他听见云墨声音,茫然抬起头,试探问了句:“可是青云门的云师弟?”

    “是我,黄师兄你先别说话,我看看你的伤势。”说着探出手去抓住他的手腕。

    却没想到黄轩宜却手腕一转挣开他的手,将他怀里一直抱着的女人向云墨怀中一推,激动道:“云师弟,快……快救救我妻子!”

    云墨这才看清他怀中抱着的女人,竟然是姬幻幽,他急忙握住她手腕,却只觉入手处已经略带凉意,真气一走,却惊觉她体内经脉滞涩不堪,显然是已然气绝无救。

    “黄师兄,姬师姐已经……请你节哀。”云墨有些黯然,对黄轩宜低声劝慰道。

    “果然么……”出乎他的意料,黄轩宜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缓缓复又将姬幻幽尸身搂进怀中,腾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在一边抽噎着的女儿,对云墨说道:“云师弟,年前承蒙你救我姓名,还未当面道谢,如今又要厚颜相求。”他单手将女儿搂起,送进云墨身前:“我黄家遭逢大难,族人灭绝,如今我妻子身故,我自身双目已盲,还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可怜我幼女孤苦无依,将她收入门下。大恩大德,我夫妻来生结草衔环,也必将相报!”

    云墨听他言中有托孤之意,又见他颤颤巍巍中气不足,急忙将那女童搂进怀里,劝道:“黄师兄何必如此丧气,双眼虽然珍贵,但我等修道之人却未必不能使之复明,令媛年纪尚幼,身边只剩下你一个亲人,难道你就忍心她孤苦伶仃一人生活?”

    一旁宋大仁和文敏也是见过黄轩宜的,也纷纷出言附和相劝。

    “呵呵呵”黄轩宜轻笑,面容恬淡:“诸位何必如此宽慰与我。”他对云墨一招手道:“云师弟,请附耳过来,我有话说。”

    云墨附耳过去,黄轩宜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什么。

    那边时时关注着他们的鬼先生眼看不对,急忙闪身抢出向他们飞来。

    “铮!”湛蓝剑光后发先至,逼得鬼先生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却感觉蓦地脚下一沉。

    “缚神!”田灵儿神情严肃,纤白双手飞快结成各种印诀,琥珀朱绫牢牢缠住鬼先生右脚不断向下坠,而另一头如赤蛇一般灵巧向上蔓延攀爬,向他的腰腹卷去。

    鬼先生真气一运,却仅仅将那琥珀朱绫震松,并未如他设想般震脱,复又被紧紧缠住。他刚想彻底将那讨厌的朱绫震开,却只感一阵劲风当头迫来,压得他禁不住气息一窒,一道弘大无匹却又纯净润泽的剑光迎面刺来。他急忙想退,却被那讨厌的赤色飘带紧紧拖住。

    他急忙舞动双手,几站幽幽碧火陡然而生,绕着他身子盘旋一周忽然变得旺盛起来,向袭来的剑光迎去。

    然而鬼先生毕竟是仓促迎敌,那神剑和那御剑之人又是非同一般,碰撞之下虽然将那剑光撞得倒卷而回,却也将他生生逼退一截,禁不住咳嗽了几声。

    然而缠在他身上的赤色飘带却不肯甘休,忽地绕出,一头向他胸口重重撞去。

    而此时,鬼先生却正刚只会几道冥火同那璀璨剑光正面碰撞,身子一时僵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琥珀朱绫向胸口要害袭去。

    白幽二女对视一眼,娇叱一声同时出手,向那飘带拦截而去,然而相距太远,已是救助不及。

    鬼先生眉头紧皱,暗自将舌头咬破,就要发动两伤秘法脱身。

    田灵儿眼看袭击就要得手,面露得色,却忽然身子一震,如遭大力侵袭。袭去的琥珀朱绫好像装上一块铁板,被猛然逼开。

    鬼先生眉毛一挑,有些惊异地望着那一团忽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青光。

    “小凡,你!”好容易压制住自己翻腾的气血,田灵儿眼看鬼先生依然脱身退回,便不甘不愿地收回琥珀朱绫,盯着那根仍旧漂浮在空中的烧火棍,惊讶而愤怒地喊道。

    “再说一遍,张小凡已经死了。我-叫-鬼-厉!”鬼厉低着头盯着脚畔泉水上倒映的影子,压着嗓子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田灵儿正欲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陆雪琪一把扯住,警惕地望着围上来的白幽二女。

    说起来繁杂,十则几人交手如电光石火,片刻便退出战团。而此时却只听云墨一声惊呼:“黄师兄,你这是……”

    几人齐齐收起法宝武器,急忙看向那边。却只见云墨抱着抽噎不止的小女童,一脸错愕。

    而黄轩宜却在没有理他,面目低垂,用蒙着轻纱的双眼温柔“注视”着怀中姬幻幽的尸身,缓缓抚摸着她的脸颊,自顾自说道:“她为我死了,现在我也要为她死啦。她对我情深意重,终是没有负我,我……我心里很快活。云师弟,莫说我双眼已经无药可治,就是治得好,我也不需要治啦。”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终是细不可闻,云墨缓缓抬起手,却又无力地放了下去。他怀里的女童懵懂无知,却好似能感到一种莫名而来的悲伤,忽地一瘪嘴哭出声来。

    女童的哭声如阵阵重锤,敲在云墨心上。细细论起他与黄轩宜仅仅十数年前两面之缘,并无深交,然而看他这般黯然自尽在自己面前,却仍然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怒气填膺。

    他一言不发,缓缓地转过身来,喷火双目盯着鬼王宗与沧澜山一众人等。那目光中充满了狂肆的恨意与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噗通!”热泉发出一声轻响,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远大计划

    “噗通!”

    水声泛起,却是沧澜山姬掌门被他眸光所迫,心慌意乱向侧后躲闪而去,竟慌不察觉一脚踏进了热泉中去。

    被他滑稽丑态打断,云墨怒气暂歇,却仍然烦闷不愿意说话。

    那边鬼先生见气氛不妙,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见云墨一双眸子精光四闪盯住自己上下打量,却不知为何心中一慌,像是浑身上下都被看透了似的,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的袍子,本想说的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

    鬼厉一直盯着水面上倒映着的自己支离破碎的面容,始终不语。

    白衣夫人缓缓踏上一步,不理陆雪琪扬起的剑锋,对着云墨柔声恳求道:“墨儿,我知道他将黄家的藏宝地点告诉你了。我只求你要一样宝物,那定魂幡对我家瑶儿非常重要,求你,求你……”

    宋大仁几人听到那鬼王宗女子对云墨的称呼,俱是一惊,齐齐转头看向云墨。哪只云墨不闪不必回答道:“你们认为这定魂幡能救碧瑶?”

    “能!”鬼厉的脑子从未转动得如此之快过,只短短一刻便从白衣夫人口中的称呼听出了希望,急促抢着答道。

    被几双热切眼神盯着的云墨不置可否,反而看向一身黑袍的鬼先生:“鬼先生精研鬼道,学究天人,不知可精通得招魂之法?”

    鬼王宗几人俱是一惊,这鬼先生神秘无比,便是以四大圣使之尊都不知他来自何方,却被云墨一口叫破身份,不由得他们不奇怪。那鬼先生更是周身一凉,正欲搪塞几句,却被云墨盯住,直感觉他的眼睛好似有一种奇异的魔力,逼得自己不得有丝毫隐瞒:“虽有涉猎,然鬼道一途凶险非常,术法神妙诡异。尤其是招魂之法,对施术者体质要求极高,老夫却与其无缘。”

    “既然如此,想来先生是懂得招魂之道咯?”

    “老夫曾得到一本古籍,却有详述招魂之法,不过其文字晦涩异常,老夫驽钝……未能参透。”鬼先生的话语有些犹豫。

    在得到对方犹疑地肯定之后,云墨淡淡说道:“我曾认识一人,年仅十岁便能施展招魂之术,实在鬼道一途上天赋极高,只是苦无名师,还请先生将此古籍借与在下,待那人学习得成,我便带她上狐岐山救治碧瑶。”

    “年仅十岁,施展招魂之术?怎么可能!”鬼先生一反素日沉默,声音忽然变得尖亢:“招魂之术非同一般法术,任她一十岁孩童天资再高,却难抵那幽冥护法的反噬之力,怎么可能顺利完成术法!”

    听见他的质疑,云墨也不动怒,毕竟那夜小环施术场景太过凶险,若非层层巧合,只怕小丫头确实早已夭折了,看到鬼王宗几人都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便略略解释道:“当时我便在一旁,用门中灵药护住她身躯,又同那幽冥护法对峙一刻,拖到了施术完毕,这才保全了她的性命。”

    鬼先生沉默半晌,缓缓道:“书籍可以给你,可是鬼道一途艰深无比,她天赋虽高,却也难保证短时间内必能掌握其精髓,可是碧瑶小姐魂魄束于合欢铃中耐不得日久,却也不知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我知道。”云墨对此早有打算:“南疆十万大山中有一支黑巫族,其历代大巫师俱掌握招魂巫术,在下恰巧对这一族行藏有些线索,是以准备亲去南疆一趟请那大巫师出山。只不过当代大巫师年事已高,却不知能否独立支撑招魂仪式,这才需要我那位小朋友学成相助,方有足够把握。”

    白衣夫人心情如身处惊涛骇浪之中,时而冲上云端,时而又坠入低谷。一年以来他们数入南疆,却无丝毫黑巫族的消息,此时听到云墨所言有那黑巫族的线索,不禁心头大喜,急忙走了过去低低一揖:“鬼先生……”

    鬼厉亦是欣喜若狂,亦转身向鬼先生一揖到地,哽咽道:“鬼先生,还请你……”

    鬼先生手足无措,急忙将二人扶起,叹道:“罢、罢!鬼道之术向来为世人所鄙,若能有人将其发扬光大,亦是老夫所愿。”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半指宽厚的黑色无字封皮书卷,扔给云墨:“这便是我誊录的古籍,以及老夫半生所学一些术法领悟,都尽在其中了。”

    云墨将那书本拿在手中却也不看,对着鬼先生一抱拳:“先生得收佳徒,应该开心才是。”

    鬼先生冷哼一声:“这本书是你逼我交出的,老夫可从来没有过收徒的意思。”

    “话虽如此,”云墨的嘴角浮起一丝笑纹:“我那位小朋友宅心仁厚,最是善良不过,学了你的本事,自然是认你做师傅的。”

    鬼先生身子一震,欲言又止,却终是什么都没说,摇着头缓缓沿着山道向下退去。

    白衣夫人看了一眼仍然剑拔弩张的宋大仁几人,终是把许多话语压回腹中,红着眼圈对云墨道:“墨儿,多谢你了,瑶儿之事……那便拜托你啦!”

    云墨双目出神望着那潭泉水上浮现而出的那个玩水玩得正开心的小丫头映像,慨然承诺道:“包在我身上!”

    说罢不去看匆匆离去的白幽二女,对着略做挣扎却仍然低头跟着她们向山下走去的鬼厉喝道:“小师弟,你要去哪里!”

    鬼厉身子一僵,驻足于原地,良久,才缓缓说道:“发生这么多事情,我已经……不可能再是青云的张小凡了。”

    正待开口劝说的宋大仁和田灵儿同时身子一震,那劝说之语怎么也再说不出口。

    是啊,难道经过了这些撕心裂肺的伤痛,他们还能当做一切都不曾发生,让所有事情回到从前?

    田灵儿流下泪来,一年以来,她总是想着把这个和她最最亲密的小师弟找回来——就像当年他们一同把打坏了东西逃进山里躲起来的小灰揪回来打一顿屁股。

    在她的心里,这个小师弟只是迷路了,等到他找到了回家的路,自然就会回来。

    可是直到这一刻,在他离开青云之后距离自己最近的这一刻,她才恍然惊觉,她的这个小师弟已经踏上了一条力她越来越远的道路,不能回头。

    他们之间相隔的,不仅仅是千山万水,还有一柄诛仙圣剑!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由衷地悲伤,不同于当年为齐昊同父母争吵的委屈,这一次,她只感觉一阵无力的空虚失落——似乎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被从她身上剥离,渐行渐远。

    她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一阵无法抵御的辛酸涌上心头,靠在一旁的文敏怀里嘤嘤哭了出来。

    “老七,唉!”宋大仁哀声长叹,将十虎仙剑狠狠插进面前地里,背过身去,肩头微耸。

    “小师弟。一段经历终结了,新生活才刚刚开始。我们最终的目标是真正摆脱悲伤绝望的生活态度,以一种崭新的面貌面对生活。除了你自己,没人能书写你的命运。”云墨想起了前世曾看过一本书中的名句,对鬼厉说道。又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想必碧瑶醒来,也不会愿意见到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你。”

    鬼厉身子一震,却只听云墨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记住,不管别人如何。我们大竹峰从上到下,从未有一个人说过要将你开革出门。师丈曾经说过,‘咱们大竹峰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来管!’我知道你现在无法释怀,但是将来何去何从,自己好自为之!但若再让我撞见你们戕害无辜,休怪我不念旧情!”说到最后云墨语气愈发严肃,无论是处于对他的同情,还是对自己将来计划实施的保障,他都确实不希望张小凡就此沉沦于杀戮之中,将来真的变成那位血公子,真正地绝了回归青云的道路。

    鬼厉似乎根本就没有听清他后面的警告,在听到田不易时浑身一颤,瘦削的肩膀剧烈抖动着,带动了宽大的黑袍下摆晃动不止。

    忽地他猛然拔腿向山下跨步跑去,只留下一声低沉而细微的“嗯”,被竹林间的微风送到几人耳中。

    将黄轩宜和姬幻幽夫妇的尸身埋藏于竹林间后,几人也将张小凡带来的沉闷情绪略略收拾。云墨看着期期艾艾显然有很多问题的几人,笑道:“知道你们一头雾水,有问题就问吧。”

    几人相互看了看,却是宋大仁当先问道:“小师弟,你和那鬼王宗的女子,是什么关系?”他忽地想起当年流波岛上,此女同鬼王站在一起颇为亲密的样子,又皱着眉头追问道:“那女子到底是谁?似乎身份比那朱雀还高。”

    “她是碧瑶的母亲,鬼王的夫人。”看到一副早有所猜测的四人,目光划过天空,划过竹林,划过热泉,划过坐在地上被那小女童倚靠着的小小,划过时间与空间的界限,落到那个秋日的午后,那两大一小三个女子身上,带着怀念的声音无比空灵:“十余年前,我初出茅庐之时,便是在这里遇见了小小,也是第一次遇见了还是个小女孩的碧瑶,还有白姨。白姨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明明知道是敌人,可是却丝毫提不起一点敌意。她那种温柔,很温暖,也很熟悉。那感觉……”他看了一眼明显是想歪了的四人,缓缓道:“……就像我妈妈一样。”

    不理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四人,他徐徐说道:“相救碧瑶,不仅仅是为了小师弟和白姨,我还有别的打算。”云墨忽地眼神一肃,反问道:“在极北冰原的时候,想必你们也对戾族之事有更多的了解。以你们所见,若是程鹏他们守不住了,以中原各门派的实力,能应对戾族的入侵吗?”

    面上一白,宋大仁情不自禁望了文敏一眼,显是回忆起了那日苦战的凶险。几人同时想到那诡异的纯黑色眼珠,不禁均是一寒。

    宋大仁思考良久,却不得不苦笑道:“若是按照程神上他们所言入侵戾族军队的规模来看,只怕中原无一门派能抵挡其兵锋,即便是咱们青云门有诛仙剑阵,怕也是抵挡不住。”

    “没错!”云墨肯定道:“以程鹏他们的修为以及阵势,尚难免每战必损,更何况我们?若想抵御他们的入侵,唯有结合全天下的力量,正魔两道携手抗敌,方有取胜之机。”

    “可是……”文敏秀眉微蹙,觉得云墨想得太过理想化了。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云墨打断了他们的疑问:“正魔两道之间的隔阂,已有数千年之久,岂是一朝一夕便可消除的?然而戾族也并非短期内便会再度入侵,程鹏他们也能再坚持很久。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从一点一滴开始逐渐消除双方仇怨,例如小师弟,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这任务很艰巨,事情很复杂,但是为长远计,却不得不为之。”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七十四章 潜入玄火坛

    中原南方,一片平原沃土,万里平川。然而到了南疆极尽之处,如平地崛起一般,高大巍峨的山脉一座连着一座,高耸入云,将南北隔断。那山峦崛起极为突兀,竟好似被神仙以移山倒海之神通,将本不存在于此地的大山一座一座搬迁而来,重峦叠嶂,遮天蔽日。

    那大山座座巍峨险峻,高耸入云,比之雄踞中原的青云山脉,在高处或有所不及,然而其广袤辖远绵延无绝,却远非青云山脉所能比拟。

    除去那等飞天入海的绝世人物不提,寻常人等想要进入十万大山,唯有一条通路:穿过似突兀龙牙崛起般的两座孤立矮山之后,经过一片平原,便可见到四座耸立而起的高大山峰环环相扣,形成一个山谷,而在那山谷后面,便是千年之前,被一次不可思议的天雷浩劫从天而降,以不可思议的天雷巨力生生劈开的一条黑漆漆的幽暗小道。

    山风鼓舞,衣袍猎猎,云墨耸立山间,隔着淡淡漂浮的轻纱薄雾,向下方山谷中影影悼悼的庭院楼阁望去。

    焚香谷。

    当日云墨将自己的打算大略向宋大仁四人讲述,并委托四人回山之后如实讲冰原所见禀告师长。以几人在青云地位,若能说动大竹峰小竹峰两脉首座,还有龙首峰齐昊和风回峰曾必也会相助,再加上云墨本身在青云门内影响力,想来即便不能让道玄首肯云墨这一看似异想天开的想法,却也能让青云门诸首座长老们,加以深思。

    而他既然答应了黄轩宜,便将那个叫做黄蓉的幼女收为自己门下弟子,不过考虑其年纪太幼,自己照顾不便,便托宋大仁将她带回大竹峰,又苏茹代为照料教导。在谢绝了陆雪琪的陪同之意后,云墨带着小小独自踏上了南行的道路。

    并非他不想跟陆雪琪同行,然而此行非但要与焚香谷动手救出那位被囚禁多年的九尾天狐,他心里更存了要去将那封魔古洞同那位了不得的绝世存在称量一番的念头。这一行注定不会平静,是以他最终还是没有让任何人同行。

    孤身一人自然赶路飞快,一路风驰电掣不数日便到了南疆十万大山的外围。

    然而潜入焚香谷容易,然而想要救出小白,却并不如他想象那般简单。焚香谷这几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谷内弟子戒备森严,每隔三五步都有驻守之人,加上多年来搜罗培育的各种异兽处处布防,到让他颇有些不好下手之感。除了对传承千年的大派底蕴有些忌惮之外,云墨还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焚香谷地形曲折复杂,他在这转了一日竟没有找到通往那上官策坐镇的“玄火坛”的道路。

    有心抓一个焚香谷普通弟子打听打听,然而恰逢谷内戒严,却担心打草惊蛇,这才不得已绕着山壁一面寻找,一面等待时机。

    这个时机,并没有让他等待太久。

    沿着山谷周围的大山巨岩往来穿梭,忽然云墨耳朵一动,听到一侧隐约传来怒骂之声,心中一动,隐匿身形向着吵杂之声传来的方向摸去。

    那是一条单独的小径在两山之间曲折隐匿,若不留心极难发现它的存在,沿着小径不断向内深入,那嘈杂的声音愈发响亮起来。

    这一条走了好一会并没有遇到岔路,反而在前方道旁见到一方白色石碑,上面刻着两行八字:“玄火重地,弟子止步”。

    看到这块石碑,感受着石碑后蕴藏在空气中汹涌弥散的炎力,云墨咧嘴一笑。

    忽地听到前方一声女子尖叫,云墨一闪身顺着小径向前掠去。转过最后一道弯,那巍峨雄伟的玄火坛昂然伫立。整个玄火坛,除开底面祭坛的白玉石柱外,其余殿堂宝塔,俱由一种奇异的赤红色石材所筑,昂首指天竟有三十余丈之高。

    在那巨大的祭坛周围则是一大片被高耸群山围绕的空地,除了云墨所走小径之外并无别的路径,难怪方才他搜索半天,也没有找到通路。

    就在这片空地上,一个灰袍老者一手制住一个年轻女子后颈,将她悬空提起,而脚下不停狠狠踢在另一个白衣男子身上,将他踢得飞起,沿着那玄火坛的台阶向上倒飞而去。那灰袍老者亦亦步亦趋向上走去,待走到白衣男子身前又是一脚,又将他向上方踢飞。

    看那情形,他竟是要一脚一脚将那男子踢进玄火坛中央的殿堂之内!

    “大哥!”那女子好像受了重伤浑身无力,只能微弱地挣扎着,哭喊出声来。

    这声音颇为耳熟,云墨身子一震,定睛向那女子望去,透过她披散的乱发,看清了她的侧脸。

    是她,年余前在黑石山见到的那个柔弱而呆萌的菜鸟小狐狸,三尾妖狐。

    “如果是这样的话,”云墨将视线投入到那个被她称为“大哥”的白衣男子身上,“这位是谁,也不用再猜了吧。”

    “哐”的一声,那座殿堂的大门被白衣男子合身撞开,摔了进去。而上官策提着三尾妖狐的后颈,将她也拖了进去,跨入黑暗之中。

    深吸一口气,云墨仔细想了想,却没有立即跟着进去。反而身子一纵,向焚香谷背后连绵不绝的十万大山飞去。

    不片刻,他又翻身回来,悄然落在那道木门之外,隔着木门向黑暗之中偷眼望去。

    空荡荡的大殿悄无声息,透过大殿中央一团像燃烧火焰似的赤红色荧亮光源,云墨左右扫视,却发现那灰袍老人和两个年轻男女都已消失无踪。他想了想,猛抬头向上望去,果不其然,在那火红色光源的正上方天顶处,一块幽黑的圆洞向下徐徐透着风。

    云墨记得那上面似乎有一只巨大的火焰异兽,虽然他现在修为根本无需害怕,但是念及此行救人第一,却不想在救出九尾天狐之前平生波折。于是便喃喃念动口诀,“噗嗤”一声轻响,一阵清风拂过,云墨高大的身躯已然消失不见,一只微小的苍蝇拍着翅膀从那扇未关紧的木门缝里,钻了进去。

    ===============================================

    内什么,十月一号就要上架了,说一声。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成也苍蝇败也苍蝇

    小苍蝇振翅而飞,发出细微的“嗡嗡”鸣响。

    这是云墨唯一熟练掌握的变化之术,当日在极北冰原突破**玄功第四层后,云墨又生生泡了一个月的池泥浴,复在体内灌满那种神秘而奇妙的能量——据程鹏所说,天池池泥俱是亿万年来西王母炼药残渣扑叠酝酿而成,以其间积郁多年早已生了灵性的浓厚药力,医疗些许伤势自是不在话下。

    借助着那种随时随刻滋润着身体的神妙能量,云墨的无穷妙道修炼更进一个档次,已经不限于变化成固定的死物,更可以变成活物,虽然变化的还不太完全——这也是他为何要变成苍蝇的缘故,除了身子小不易被人察觉,更有因为始终无法将脑袋变成苍蝇头的缘故。

    虽然有翅膀,但五六丈高度对一只苍蝇来说也甚有难度,云墨鼓劲飞了好半天,这才穿过那道厚度足有四五丈的幽深孔洞,顶着向下徐徐排出的热风,进入了第二层。

    “呼噜~呼噜~”

    与第一层不同,玄火坛的第二层漆黑一片,除了上来的入口处能够透着丝丝红芒外,便只有两处隐约的光源,除了一个流光变幻的石台之外,便只剩下两团随着粗重的呼噜声明灭不定的火光。

    知道那石台便是放置玄火鉴开启第三层的钥匙,云墨反而对那两团火光比较关心,飞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只皮肤如同石头一般的巨大凶兽,正靠在一侧石壁上安逸地睡觉。随着它沉重的呼吸,一团团火焰从它硕大的鼻孔中吞吐出来。

    原来这就是那火焰异兽,在极北冰原曾见过身体外套着一层厚厚冰层的冰角甲魔龙,是以云墨对着等会吞吐火焰的异兽也并不惊奇,绕着它飞了一圈,发觉它已经睡得死沉,这才放心向上方已经洞开的出口飞去。

    第二层空间在升高到一半处被无形地分成了两部分。下方从第一层入口滚滚涌入的热气蒸腾而上,同第三层沉降下来的寒意在空气中直接碰撞,丝丝白雾在半空中结成。而当云墨跨过这层白雾之后,丝丝凉意袭遍全身。

    仿佛又回到了极北冰原,那种刻骨的寒意出现在这火山熔岩之上却显得如此的不和谐。全力震着小翅膀向上方飞翔,云墨忽然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作为焚香谷长老的上官策,法宝却竟然是九凝寒冰刺,而这玄火坛,却除了持有玄火鉴的人之外,只有他一人可以开启。

    自古以来冰火对立相克,而难道却没有相融相生之可能吗?

    胡思乱想着飞进了第三层,杂乱的思绪被三尾妖狐嘤嘤的痛哭之声打断,伴随着另一个尖利而高亢的女声:“上官策,住手!小六!把东西给他吧!给他吧!”

    向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只两人来高的巨大白狐趴倒在地,四肢似乎软塌塌地使不出一点力量,然而却仍然挣扎着向前爬去,尖利的牙齿在厚重冰层的耀射下闪烁着寒光。

    只是那寒光,却显得如此色厉内荏。那一截仅仅缠在她腰间的粗大铁链,在这冰天雪地中仍然流转着妖异的暗红色光芒,似乎一只嗜血妖灵,正在不断吞噬着白狐的血精。

    九条美丽的尾巴无力地散落于地,绒毛乍起却疾速颤抖着。

    在她身前不远的地方,一身灰袍的老者上官策,正不急不缓一脚一脚地重重踩在白袍男子小六脊背上胸腹内,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轻声道:“小子,听你娘的话,交出玄火鉴,老夫可以做主留下你们的性命。”那声音虽柔和,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强调,即便是一只苍蝇之身的云墨,都禁不住背上一紧。

    “咳咳咳”小六瘫软在地上翻了翻身,一把抹去口鼻渗出的鲜血,俊美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盯着上官策笑了:“你放了我娘和她,我带你去找玄火鉴。”

    “哦!是么?”直立而起的上官策面部陷入光线不能及的黑暗之处,阴恻恻的声音说不出的诡异。他从小六胸口上收回踏着的脚,不紧不慢地踱步走向浑身无力趴在冰面上颤抖的九尾白狐。

    “我听说九尾狐一族,灵力俱系为九尾之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生意愈发温和,却猛然一脚踩到白狐一根纤白柔美的尾巴上,疼得她一声尖叫浑身发抖。

    淡淡白光从四面八方而来凝聚到手心,形成一截透明的冰刃,在指尖滑动,漫不经心接着问道:“如果我切掉一根尾巴,会怎么样呢?老夫真的很好奇啊。”

    “住手!”白狐虽然疼得眼泪都快出来,却仍然坚持咬着牙闭眼一声不吭,而小六却急忙在那三尾妖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我已经答应你了,放了我娘,我立刻带你去取玄火鉴!”

    “你们这些妖狐的狡猾,我可是早就领略过了呢呢!”上官策的眼中露出一丝疯狂的神采,旋即眯着眼对他们说道:“这时节了还想蒙骗于我,看来是非得让你们吃点苦头才行!”

    他的脸上浮现出愤恨而快意的狰狞表情,就是因为这几只该死的狐狸盗走了玄火鉴,害得他被那人借题发挥,发配于此地三百年,整整三百年的时光,他都只能困守于这个寂寥、空旷的祭坛。

    名为镇守,实为监禁!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几个罪魁祸首引起,他又怎么会,给他们一丝逃掉的希望?

    既然最后的那个余孽自投罗网,那就,为老夫虚度了的这三百年时光付出代价吧!

    上官策心里仿佛有一尊怒兽在嘶吼,又有一种由衷的快意浮上心头,仿佛他要斩掉的不是那个早已失去抵抗力的白狐的尾巴,而是另外某个他提不起一丝对抗念头的人!

    长久以来的隐忍习惯让他的心头越是愤怒,面上的表情却越是柔和平静。冰刃向着白狐尾巴根部缓缓旋去,上官策听着看着六尾魔狐声嘶力竭的呼喊,看着他眼中的泪水混杂着血水污染了鲜亮的白衣,这一切是如此的畅快,那血水是如此鲜美,以至于连那只从侧面振翅飞来的苍蝇都显得如此憨态可掬。

    等等,苍蝇?

    焚香谷早用驱虫药物铺地,怎么会有苍蝇出现?即便有、偶尔进入两只一时没死的,又怎么有能力穿过玄火坛的下面两层,飞到这么高的第三层上?

    再定睛仔细观察,那苍蝇竟为何长了一张人脸?

    一个接一个念头瞬间在他脑中飞速闪过,精神高度集中之下他感觉身边的空气中有种莫名的奇异变化正在悄悄生起,高深修为带给他的敏锐灵觉令他接收到冥冥之中散布开来的危险信号。

    那种感觉是如此突兀如此明显,以至于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选择。

    在两只狐狸诧异的眼神之中,上官策忽地散开了凝聚的真气,一个极为不顾形象的“驴打滚”侧翻到一旁。

    “噗!”气浪卷舞,冰屑纷飞,冰室中忽然出现的人影出手如电,湃然气刀交错纵横,狠狠斩在向外逃窜的上官策背心上。

    然而方才忽然做出的逃避反应救了他一命,上官策虽然被那道浩然气刀斩中于背,却避开了背心要害,喷了口血借着那一记袭击顺势向前飘飞几丈,刚好落到第三层的入口之处,急忙一头钻了下去。

    他逃跑得是如此狼狈,甚至于从头至尾他都没有回头看哪怕一眼那个偷袭于他的人,到底是谁。

    然而站在一边的小六和三尾妖狐将那人容颜看得一清二楚,面上一喜。

    六尾魔狐看到上官策逃进孔洞之时禁不住大吐了两口鲜血,心中恨意未消的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大吼一声,不顾自己也是重伤之身,他不知从哪蹦出的力量化身清风席卷而下,亦向着下面追逐而去。

    “大哥!”三尾妖狐一声疾呼,亦摇摇摆摆御风而去。

    “你们……老朋友见面也不说打个招呼。”云墨话刚说俩字,却已经看不见那两只狐狸的身影:“唉!小心下面有只……”

    正大声呼喊着提醒他们小心下方的火焰凶兽,谁知刚刚跨到洞口的云墨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第三层同下方的通路竟被完全封闭。

    上官策!云墨恍然醒悟,上官策能够打开这道门,当然也能操控着将他们关在里面。

    顾不得多说,云墨掏出怀中的玄火鉴。放在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白狐面前晃了晃:“这玩意,怎么使?”

    上官策盘坐于地,嘴角不住向下渗着鲜血,然而他的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得意之色,嘴巴噏动不停,念动着古奥的咒语。

    那边,轰鸣震震,两只狐狸眼看着通往第三层的洞口被封住,却苦于火焰怒兽的袭击,不停躲闪,只能口中发出怒吼,却无能为力。

    随着那道洞口被彻底封住,第三层的声响再无一点传下来,上官策无力地瘫软下来,背靠着墙壁,那一道气刀虽然没有打中他的背心要害,然而一种破坏力极强的奇异真气已经侵入了他的腑脏经脉,此时的他非但一丝一毫真气都调动不起,甚至连站起身的力量都没有了。

    不过看着那两只在赤焰兽利爪之间狼狈逃窜的狐狸,他松了一口气,发现已经不需要他再搏命了。放下心的上官策一扫方才的惊惶,反而闪过一层恶毒的神采,开始思索如何炮制被困住的偷袭之人。

    就在此时,他只感觉背心一震,再震,三震,地动天摇。周围的气陡然升高,脚下的祭坛中不知何时开始了巨大的轰鸣声,听起来就像是奔腾咆哮的火山岩浆,在汹涌起伏。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七十六章 脱身

    “轰隆!”突兀地震动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周围墙壁跟随着那种不可抵挡的脉动,颤抖了三下。

    眼看马上就要将两只重伤妖狐毙于爪下的火焰巨兽,忽然止住了动作,似乎察觉到了空气中逸散着的异样的焦躁气息。忽然舍了面前两个待它宰割的敌人,一扭头向大堂中央跑去,绕着大堂焦躁地转了两圈,昂首发出一声嘶吼,竟一缩头,蹲在大堂一个角落抱住了头再不肯动弹分毫。

    死里逃生的两只妖狐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显然能让那凶神恶煞的火焰异兽惧怕至此,必然是有巨大的危险来临。正想着,只感觉刚刚摇了三摇便停止的晃动,陡然复生,这次却更加剧烈,整个玄火坛三层殿堂似乎都晃动起来,仿佛外界发生了剧烈的地震。

    他们只听见上官策绝望的吼声:“难道玄火鉴……”便被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住,脚下的地板开始断裂坍塌,竟露出下面已经被喷涌的熔岩灌满的第一层。

    “走!”两只妖狐手拉手,逼开纷飞的碎石乱屑,向天空冲去。

    脚下,炽热的岩浆瞬间冲破了所有阻挡,如巨大的火柱直冲上天,紧追在他们身后。

    整个焚香谷瞬间笼罩在一片炽热火焰红光之中,所有的人骇然张望,那一道冲天而起的巨大火柱。

    回顾火山喷发岩浆倒灌的恐怖情形,云墨心急如焚,拉着仍然虚弱的九尾天狐向十万大山飞去——刚刚因为他需要变身潜入,带着小小并不方便,所以把小东西暂时留在了十万大山的某处,只不过他却没料想到玄火坛被毁之时竟有如此威势,却不知道小东西有没有被漫天掉落的流星火雨砸伤。

    “放开我!我要去找小六!”怀里搂着的白狐虚弱地挣扎着。

    云墨甚是不耐,回头凝神于目回头扫视一眼道:“他俩没事,向另一边方向逃脱了。”这才安抚住焦躁的白狐。

    一路躲闪着被喷涌至天空又散落如流星狠狠砸下的岩块石料,云墨身形如电化为一缕流光,转眼便消失在空中。

    而焚香谷的一众弟子措手不及,正兀自慌乱不已,除了寥寥几人注意到向谷外亡命奔逃的两只妖狐,剩余人乱如一群没头苍蝇,甚至连一些长老都手足无措。幸而谷中方遭袭击,弟子们都处于警戒状态,是以竟幸运地无人遇难,然而那种慌乱焦急的情绪,却在他们只见弥漫开来。

    直到,焚香谷另一间幽僻小院中传来一声威严的呼喝:“慌什么!”

    云墨风驰电掣般飞到与小小分手的地方,见那处附近幸运地并没有遭到火雨撞击,这才松了一口气,在白狐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将她放置在一棵大树之下,这才四面呼喊寻找起小东西来。

    圆滚滚的大脑袋从一颗大树背后伸出来,小东西怯生生地四面望了望,没有发觉什么明显的危险,这才撅着肥墩墩的屁股向云墨跑来。

    抱着小小,感觉到它肉滚滚的身子还在不停颤抖,知道它是吓坏了。云墨一面轻柔抚摸着它的绒毛,一面低于轻慰,这才让小东西安定了许多。

    只是云墨的心里却忽然一阵地动山摇,不停地质问着自己:这小家伙虽然身子肥了一大圈,然而论及它现在的年齿,在他们食铁兽一族中还算是幼儿中的幼儿呢,每天跟着他东奔西走担惊受怕,到底是好是坏?可是他又想到当日进入极北冰原之前将小小留下是小东西的不舍,还有一年后重逢时的黏人,却又甚是舍不得将它独自留下。

    正纠结着,却只听身后“滋滋”一阵轻响,一声悦耳女声悠扬传来:“公子,可否借奴家一件衣服。”

    云墨从来未听过如此好听的声音,历数他所认识的绝代红颜,苏茹的声音是昂扬、陆雪琪则是清冽,小月声音则是沙哑的性感,然而即便是狐族出身的白姨语音,都未有如此的圆润婉转,像是吐着香气的呻吟,又像是梦中呢喃的呓语,简直柔到极处,媚到巅峰。

    咽了一口唾沫,云墨好容易才掐死自己回身看一眼的念头,颤颤巍巍从护臂空间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女士衣装,扔过去之后又不断叹息自己太过老实,要是直接将自己宽大的外袍借给她,举手投足间那旖旎的春光……

    “公子,可以转过身来了。”云墨手心渗着汗,在小小柔软的绒毛上蹭了又蹭,缓慢地转过了身,不停地在心里默念冰心诀,努力不让自己做出一副猪哥相来。

    可是他失败了,那什么抵御这女子魅惑的力量?世人传言说红颜祸水俱是“狐狸精”转世,这话当真没错。

    莫说那些凡间帝王,即便是云墨这等同陆雪琪、苏茹这些绝世红颜朝夕相处的修道有成之人,在看到那张柔媚之极反透出一抹清纯羞涩气质的娇颜,都禁不住腿肚子有些转筋——从前世到今生,对云墨杀伤力最大的,反而是这种带着坏女人气质的妖女。

    似是看出了云墨窘迫,那女子轻轻捂住红唇“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柔声问道:“公子方才对奴家又搂又抱毫不客气,怎么现在却如此拘谨?”

    不知为何,被那女子好似微带嘲讽的一笑,一股狂野的小火苗猛然从他胸口生出,令他羞涩之余更有些淡淡的恼怒,却不经意间驱散了那种拘束僵硬的情绪。他胸膛一挺调笑道:“我只是恨,方才姑娘叫我之时,为什么不先转过身再同你说话。”

    女子一哑,却没想到这个方才还拘谨羞涩的男子为什么忽然变得不正经起来,倒也不好在这问题上纠缠,反而看看身上的衣服,忽然咯咯笑道:“奴家也没想到,公子竟然随身带有女子衣物。”

    云墨一摊手:“在下此行本就是为了营救姑娘而来,当然是先要备好女人家的衣服。”

    “公子倒是细心呢。”那女子赞叹一声,旋即问道:“只不知道公子同我家六郎是和关系?那玄火鉴,又是怎么落到公子手中的?”

    “啊,在下乃是青云门大竹峰弟子云墨,一年多前路过北方空桑山附近一个叫小池镇的地方……本来我想到姑娘见识渊博,又生于南疆,想来不会不知黑巫族的消息,所以便来相救。不过他们俩嘛,却是恰巧碰见他们被上官策捉住带进玄火坛中,我这才顺便跟着摸了进去。”云墨将同两只狐狸相识的始末原原本本道来。

    “原来如此,奴家倒是要多谢云公子对我们母子二人的相救之恩了呢。”女子盈盈下拜,姿态曼妙不已。

    “姑娘何必客气!”云墨急忙想扶一把,谁知却被女子躲开,盈盈笑道:“云公子莫要姑娘姑娘地称呼奴家,不如便叫我……”

    “我就叫你小白吧!”云墨耸了耸肩,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谁知小白却一副颇有些诧异的表情:“云公子,奴家如今已活了千余岁,论年纪做你祖母都绰绰有余,何况公子同我家六郎朋友想称,又怎能称呼我为小白,如此轻薄狎昵,实在……不妥。”

    云墨脸憋得通红,很是摸不着头脑:人张小凡还叫你儿子前辈呢,你却赶着让人家叫你小白,怎么到我这就变成轻薄狎昵了?真是同人不同命!

    他撇到小白嘴角勾起的一丝笑意,又看她眼中闪烁着如同少女般调皮的神色——那是他总在田灵儿和文敏眼中看到的情绪——恍然大悟,感情这是在逗我呢。登时松了一口气,一双眼睛对着小白上下打量道:“我是认为,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无论如何是不能将她叫老了的。若我真的没头没脑唤姑娘为前辈,只怕姑娘才会真正不高兴才是。”

    云墨怀里的小小大脑袋做转转右转转,在二人脸上瞧来瞧去,不明所以地用肥掌抹了抹脸。

    “噗嗤!”柔媚的女子冰容解冻,将整个天地都晕染出一层桃红媚色,似乎后方天际仍在喷薄这火焰熔岩的地震山崩,都不由地停滞了一瞬。

    “你刚刚说要找那黑巫族,却是为何?”小白收了笑意,幽幽问道。

    一想到这件事云墨难免会有些心情抑郁,眉头一坠肃然回答:“我的一位朋友,就是你们狐族小痴阿姨的女儿,她一年前施展‘痴情咒’与我青云门的诛仙剑对抗,魂飞魄散之际被一件异宝‘合欢铃’扣下一魂,如今处于肉身不死不灭的状态,但是全无知觉。所以我想,或许以黑巫族的招魂巫术,能够将她其余魂魄唤回归于体内。”

    “……‘痴情咒’。小痴的女儿,竟然如此痴情决绝!”沉吟良久,小白幽幽感叹一声,对云墨说道:“黑巫族活动的地方,我自然是知晓,若是他们没有举族搬迁的话,寻找不难。”

    “呵呵”虽然早知如此,但看到小白愿意出手相助,云墨还是松了一口气,率先转身跨步而行:“那就麻烦小白姑娘带路咯!”

    走了两步,却发觉小白并未跟上,他奇异回头一望,只听小白声音幽幽传来:“只是有一点奴家有些迷糊呢,公子既然身为青云门人,那小碧瑶又是被斩于青云门的诛仙剑下。为什么公子要如此大力相助其苏醒呢,甚至不惜和同为正道三大门派的焚香谷动手,只为就出我这么一个带路的妖孽?”

    这个问题,云墨曾问过自己许多次:他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他做事的立场,又站在什么角度呢?他一度为此很是迷茫,然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却有一个答案在他心头渐渐清晰。

    听到小白发问,他微微一笑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姑娘知道道德天尊为什么要写《道德经》吗?”

    道德天尊?老子?道德经?小白被他的神转折弄的一头雾水,问道:“为什么?”

    云墨已经走远,身影渐渐消失在十万大山山林中弥漫的特殊雾气之内,然而铿锵有力的回答却清晰地传了回来,落到她耳中。激得她一愣,旋即开心地笑了。

    “因为老子愿意!”

    轰隆!一道暴雷划过天宇。

    ===============================================

    话说,十月一号那天就要上架了,好紧张,要怎么做才能装作不是初哥的样子,需不需要上传果照保节操啊???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天降喜兆

    寻找黑巫族的路程比云墨想象起来简单很多。虽然不出意料地,云墨不得不用拳头解决了许多被小白绝世红颜所吸引的苗疆男子;同时也出乎意料地,在面对苗疆少女**的情感表白之前落荒而逃,然而二人还是不紧不慢地沿着小白记忆中的路线,走过天水寨,穿过马头山,踏过石拱桥,终于进入到苗人圣地“七里峒”之中。

    而唯一令他忧心的便是,同这些苗人之间的语言障碍,还不知要生出些什么波折来。苗人彪悍,周围其它诸族都甚为畏惧,先前云墨曾尝试在天水寨出高价雇佣懂得苗语之人作为翻译同行,然而虽有几个贪财之人愿意带路到七里峒,可是一听说云墨要求见苗族大巫师,却都有忙不迭地摇头躲开,一副甚是畏惧的样子。无奈的二人只能独自上路,想办法在七里峒随机应变,或者只能寄希望于恰好碰见那么几个懂得汉语之人。

    然而甫一踏入七里峒,只远远瞧见前方随着山势高低不平坐落着的房舍之间,围绕着一块较为平整的空地。一大群苗人围在成一圈,时不时发出起哄怪笑的吆喝声。

    整箱前走着,那一圈闹哄哄的苗人又安静了下来,听着圈子中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叽哩咕噜啵呱呱,嘚嘛嘻呀嘶吧哒”一连串不停。

    小白听着这明显带着中土口音的蹩脚苗话,笑对云墨说道:“你运气倒好,这老头看来也是中土之人呢!”

    “哈哈!”云墨面上露出一丝似错愕又似哭笑不得的表情,对着小白轻笑一下朗声道:“周大忽悠,好久不见,您老还过得滋润呐!”

    那老者正叽叽呱呱的拗口苗语被云墨声音打断,平静了好一阵,却只见围得水泄不通的众苗人被稍稍分开,一个小小身影挤了出来,红苹果般的圆脸对着他张起兴奋的笑容:“云叔叔!”

    在他的身后,一脸嫌弃之色的周一仙嘴里嘟囔着,没好气地道:“你这小子就不能对老夫尊敬一些?”

    摸了摸小环的脑袋,在小白怀里腻着的小小看到老朋友急急挣扎着要下地,云墨让两个小家伙玩在一起,不理周一仙的碎碎念,为他简略介绍了一下身边的小白,便拉着他说起正事来。

    一边本来围着看的苗人眼见老头子被云墨拉着嘀咕不停,眼看是没时间再给他们表演,便轰一声各自散去。

    眼看一众男人的贪婪眼神在小白玲珑娇躯上扫过,却只干咽着唾沫看了几眼便各自扭过头去,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倒是让已经准备打上一架的云墨有些生疑:不是说南疆五族之中苗人最为剽悍吗,怎么连壮族人都敢一个接一个跳出来,反倒这些苗人竟如此克制?

    看了一眼同样有些奇怪的小白,云墨感慨一句:“真没想到这些苗族之人,倒还各个守礼。”

    “嘿~”周一仙猥琐一笑,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哪里是他们守礼,分明是被我徒弟打怕了,看到你们和老夫站在一起,这才连看都不看多看。”

    “哦?秦煜小哥也在此处!”云墨倒是挺久没见过秦煜了,虽然知道这货一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若是身边多几个熟人,倒也觉得能踏实了一些。

    “哼,这个不肖弟子天天只晓得跟在那个……那个叫翠花的女子屁股后面转悠,近日又不知晃到何处,唉!师门不幸啊!”一说到秦煜周一仙就一阵捶胸顿足,似是为自己带出一个花痴弟子而颇为懊恼。

    倒是一边的小环抬起头来认真地回答道:“小师叔听说这里有几道因为食材不足所以失传了的名菜,前几天就带着那位翠花姑姑进山去抓一种名字很奇怪的野兽,说是一定要弄回来尝尝。”

    “呃……”曾与秦煜同行一路的云墨自然知道他对吃上面没什么要求,反倒是与小月的短短几次相遇,她好像都在饕餮不止,用“吃货”二字形容,可谓是实至名归。他摇摇头干脆不去想秦煜之事,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向周一仙和盘托出。

    “什么!”周老头嘴巴张大得堪比河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你说要请黑巫族大巫师去鬼王宗为那个女孩儿招魂?还要我家小环在一边帮忙?”

    他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帮不上忙,你别看我,我也不会让小环跟着去冒险。”

    云墨好说歹说,老头却出奇的倔强,最后无奈了只能解释道:“不是让小环现在就去冒险,而是让小环先学习着,同时也跟着大巫师做一些准备,到万全之时再动手施术不迟。”

    周一仙还是只待摇头,却是一旁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的小环转过头来扯了扯她爷爷身上苗装的下摆,一副“我很想去”的样子。

    老头子一愣,复又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置可否。

    虽然不知道小环为什么如此配合,但是能多一线保障还是好的,云墨将得自鬼先生的那本笔记交到小环手里,叮嘱道:“小丫头,学归学,但是可不许贪功冒进,更不许乱用法术,知道了么?”

    小丫头乖乖点头:“知道了啦,这些天小师叔也教了我好多法术呢,小环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秦煜教的?想到北原闲聊之时,从赢勋口中听说过那位紫薇大帝的事迹,知道他才智过人涉猎甚广,懂得些鬼道魂术倒也不足为奇。

    周一仙在这南荒苗疆呆了一年,也不知是因为嘴皮子利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倒是有些非同一般的能量,以至于本来戒备森严不许外人入内的祭坛,竟在通过守卫传话之后,允许几人协同进入。

    沿着山道向半山腰间的祭坛走去,周一仙一路低声給几人叮嘱苗族的一些禁忌规矩,同时略略介绍了一番苗民的犬神信仰:“……每有亡族灭种的危难到来,犬神便会发音示警……”

    “呜呜呜!”巨大呜鸣忽然爆发,声动四野,周一仙看着眼前苗人祭坛上猛然爆发出的红光,下意识地继续说道:“……就像这样……”

    为他们引路的年轻巫师在听到呜鸣的第一时间便抛下他们冲进祭坛之中,他们几人站在祭坛门口不知当不当进,只得看着山下忽然乱作一团人生沸腾,等待有个说话的人。

    云墨心里一阵哀叹:怎么就这么巧遇上了犬神示警?不是说千年前才有一次,下一次应该等到九年后黎族前来袭击才对吧!

    然而被那红光所笼罩,却有一股极为奇异的感觉在他心里弥漫。似乎很是不安,却偏又有种心血沸腾的兴奋期盼,种种复杂情感混杂,到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此时却只听小白扶着额头,皱眉道:“奇怪,怎么这犬神示警之声,同我当年所听,太不一样?”

    当年所听?周一仙身子一震,不着痕迹瞄了一眼小白,眼中精光一闪旋即黯淡下去。

    忽地两行苗人士卒从祭坛中跑出,一面嘴里叽里咕噜呼喊着什么,一面分散开来向村寨四面八方跑去。

    “咦!”周一仙面露惊异之色:“这些苗人喊的是‘喜兆天降’!”

    “喜兆?”几人都是一头雾水,苗人供奉之犬神,逢凶示警之事即便中土之地都多有耳闻,然而这天降喜兆的说法,无论是在这里混熟了的周一仙,还是千年前就居于此地的小白,都是头回听说。

    静静抚住胸口,云墨感受着不知何时剧烈加速的心跳,冥冥之中竟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似乎在燃烧的他的血液,令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几人正各自猜疑,却只见一名高大健壮的苗人老者从祭坛中走出,看到四人,对周一仙点点头,操着一口极为生硬的中土语言道:“便是几位要求见大巫师?”

    周一仙低声对云墨介绍道:“这是苗族图麻骨族长。”

    云墨急忙拱手为礼,说道:“在下从中土而来,有要紧事情要求助于大巫师,还请族长行个方便。”

    那族长用奇异的目光上上下下将云墨打量了个通透,面上露出一种混杂着浓浓疑惑的喜悦之色,转身一摆手:“几位请跟我来。”

    祭坛之内阴影重重,似乎连外界燥热的温度都被隔绝在外,一下子阴凉下来。

    顺着石头隧道向里行去,两边每间隔一段的火把映在一行人的脸上忽明忽暗。云墨心跳更加快速,似乎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一阵奇异的跃跃欲试之感愈发强烈。

    然而此时他的心中却没有在意这种异样,而是随着行走忐忑感急剧增强。

    说真的,对于能否劝说大巫师下山远赴中原,他并无把握。甚至他亦没有鬼厉那种能够挽救苗寨危机的筹码,即便他亦拥有玄火鉴。

    怀着如此不安的心情,几人终是走到了祭坛最深处,一座笼罩着暗红色光芒的石室外头。

    “大巫师,我已经将这几位远道而来的汉人朋友们请来了。”不知为何,这位苗族族长同大巫师的对话,竟然用中土汉语。

    “几位请进来!”大巫师的声音极其苍老,但是其中土语言却比图麻骨流利许多。

    略带些恭敬地半弯下腰,图麻骨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站在那石室之前,云墨的心“嘭嘭嘭嘭”像一架快要被疯狂捶破的牛皮鼓,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缓缓走入红光之中。

    “咻!”一道强烈红光自石室深处倏然闪出,闪电般没入云墨额头!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神使

    “啊!”眼看黑暗中一道红光倏然闪出,又电闪直击云墨头面而去。不但跟随着的小白周一仙等人一阵惊呼,甚至便连那石室之中,亦传出一声极为惊讶的苍老轻咦。

    小白反应神速,一道白光倏然从袖中闪出,向那道红芒拦截而去,可是那红芒实在太快,仅仅一闪就已经完全没入云墨头颅之中。

    而此时,笼罩在石室内的红芒,忽然消散不见,甚至连一只甚为响亮的犬神呜鸣之音,都悄无声息停止了。

    “云小子,你怎么样了?”而周一仙和小环慢了一步,只匆匆赶到上前推了推云墨,哪知云墨却像忽然石化了一般,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唯有面上仍挂着一丝诧异、错愕而又惊喜的表情,在忽然暗下来的石室中,显得分外诡异。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周一仙眉头紧锁,小环使劲推了推云墨大腿,却见他毫无反应,禁不住嘴一瘪戴上了哭腔。而小白一反媚态,柳眉倒竖大声质问道,袖间白光隐约吞吐,杀机凛冽,显然是存了没有交代就开打的念头。

    图麻骨被小白一声大喝震得气血一麻,惊骇不已,这才知道小看了这个风华绝代的美貌女子,然而这祭坛中的守卫方才都被派了出去,现在唯有自己和大巫师二人,只怕,只怕……虽然图麻骨对大巫师的实力很有信心,却不知为何额上渗出了大粒大粒的汗水。

    “姑娘稍安勿躁!”苍老的声音越靠越近,大巫师佝偻着身子缓缓从石室内现出了身形,解释道:“方才那道红芒是从犬神身上射出,我只能感觉到犬神情绪中充满了喜悦和善意,想必不会对你的朋友造成什么伤害。”

    小白明显一副我不信你的样子,但是现下云墨受制于人,无法移动,看对方言语甚为客气,也是能捺下怒火,静静等着看云墨的反应。

    却说云墨眼看那道红芒袭来,正待躲避,却不知为何身体传达出了一种几位想要接受它的情绪,促使他身子一僵,正好被那道红芒没入眉心。

    只感觉“轰”的一声,脑子一涨,却无其他反应。正准备仔细探查一番,就只听一声响亮声音咋咋呼呼在脑中吵开:“主人!主人!主人你终于来了!”

    云墨一怔,没有反应过来,疑惑问道:“你是……”

    那声音又急不可耐闹闹哄哄喊道:“主人……我是小天啊主人!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主人?我是小天啊……”

    那声音本就极大,再加上他说话语速又快,一句同一句间歇都不歇,一开口便吵得云墨头昏脑胀,只感觉四面都在有回音来回激荡似的。

    他本听到“小天”二字是脑中一动,却被紧跟而来啰嗦声音吵得眼晕,倒将刚刚想起的念头给忘了,好容易等到那声音停下来,他才插口道:“这位……兄台,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可从来都不认识个叫小天的人。”

    然而这次那声音却冷静了很多,过了片刻才断断犹疑说道:“……人?主人你真的忘了我了吗?”

    那声音极为委屈,在云墨脑中回响,倒让他有种感同身受的悲伤,急忙说道:“兄台,我真的不是你的主人。不知你的主人是哪位,这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才对。”

    “误会?对!主人是不会这么叫我的!但是你的身上怎么有我家主人的气息,还有这……你是谁?你把我家主人怎么了!”那声音的主人似乎脑子有些错乱,忽然又变幻了矛头开始质问起云墨来。

    云墨想解释两句弄个清楚,谁知那声音铺天盖地喋喋不休,翻来覆去就是“你把我家主人怎么了?”,将他的声音完全盖了下去。

    忽地云墨似乎听到了一阵似乎野兽发怒般的低吼,旋即那庚寅更加愤怒暴躁:“快说!你到底把我家主人怎么了!汪!”

    汪?云墨听到这最后一声,忽然福至心灵,刚才被他漏掉的灵感在脑中一闪,脱口而出道:“你是哮天犬!”

    “汪汪!”那声音仍然质问不休:“你知道我的名字,那一定是见过我主人了!你身上怎么会有我主人的气息,还有我主人的盔甲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云墨急忙回答道:“那个哮天……前辈,事情是这样的……”他将自己入北原寻宝结果被遁符送到杨戬遗骸身边,得了杨戬的传承记忆的事情原原本本对哮天犬讲述清楚。

    听完他的叙述,哮天犬半晌没有吭声,良久方自发出几位低落哀伤的呜鸣:“呜呜……你是说,我家主人,死了?”

    那呜鸣如此低沉,云墨闻之都禁不住伤心不已,却不得不点头肯定。

    “嗷!”哮天犬仰天长啸,虽然身处云墨元神之中,这种发自内心的啸声仍然将他的识海掀得翻天覆地。

    “前辈,还请节哀。”云墨虽然对那种哀伤感同身受,但是他的识海被哮天犬这么全力一吼,却着实让他一阵眩晕,不得不开口劝说道。

    沉吟半晌,哮天犬冷静了许多,似乎当他不在主人身边的时候,就切换到了另一种成熟的状态:“你说我主人的遗骸在昆仑,是吗?”

    “我只知道那天池确是西王母天池无疑,然而真君殒身之处是否是昆仑山脉,恕晚辈见识浅薄不得而知。而且,而且那冰原前些日子刚刚经历一场天崩地裂的剧变,那座小山谷是否还在,我也着实不清楚。”

    见哮天犬半天没说话,云墨又试探着问道:“不然,待晚辈事毕,便陪着前辈走一趟,去找找那座山谷如何?”

    “不用了……”哮天犬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萧索寂寥,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坚持不到那里了……”他不待惊诧的云墨发问,自顾自说道:“当年我受了重伤飘落于此,经历千万年之久,我的身体已经石化,灵魂也极为衰微,这次脱体而出,就像是那无根烛火,燃烧不了过长时间了。”

    云墨悚然,怪不得这位好歹当年也算是天神的哮天犬,长久以来在苗族却只能充当一个报警的先知角色,他问道:“既然如此,前辈刚才为何还如此急切地,脱体……”

    “……”哮天犬沉默半晌,徐徐道:“我只问道主人气息,便没管这些……”

    没管这些么……

    胸中有些酸堵,这是何等的感情,那种火热历经千万年仍旧不曾消亡半点,在得知他的消息之后,不顾一切地赶赴他的身边。

    此等忠义情深,可感天地。

    哮天犬似是不愿意提及自己的情绪,反而岔开话题问道:“这食铁兽是你所豢养的灵兽?”

    云墨一愣,嗯了一声,不知他问这是和用意。

    “那为何如此懵懂无知,虽然灵气十足,其血脉力量却未觉醒,若再过上几年,只怕会庸庸碌碌沦为一只驽钝凡兽。”

    “血脉?”云墨从未听过此等言论,毕竟他所接触之神兽之流,除了一只活了几千年被青叶祖师收服的水麒麟之外,就剩下这个小东西了,急忙详细询问:“我家这小东西这些年来仙丹灵药吃了不少,还曾经历一次蜕变,怎么前辈说她血脉还未觉醒?”

    “神兽血脉不仅仅指力量,所有拥有智慧的通灵神兽之属,俱在血脉力量中拥有其种族的传承,如此即便族群发生变故,只要有血脉流传下来,终有一天还会有后辈觉醒,恢复传承。我看你这只小食铁兽血统纯净灵气极足,却不知怎么没有觉醒种族传承。”

    “种族传承该如何觉醒?”云墨一愣,想起自己捡到小小之时小家伙就是孤零零的一个,想来父母早早就不在了,急忙补充道:“小小父母早已不在,如今身畔唯有我为亲人,她该如何觉醒,还请前辈教我!”

    “也罢,你既得了我家主人的传承,也算我的半个主人,这食铁兽懵懂可怜,我便帮你一把。反正主人已逝,我也没什么好等待的了……”说罢他不待云墨回话,一道红光闪过从他识海钻出。

    只觉脑子一轻,云墨急忙睁开眼来,二人虽然说了不少话,然而在外人看来却不过短短数十息时间。小环丫头还在抽搭着低唤:“云叔叔”,精英的小泪滴刚刚顺着脸庞游下,还没滴落,却只见又一阵红芒从云墨脑中闪出,散发出一阵剧烈亮光。

    只看到大巫师佝偻的腰背猛然停止,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那道红光又猛地一敛,钻进同她一道抱着云墨另一条腿的小小身子里去。

    小环刚准备喊出声来,就只感觉怀里抱着的云墨的大腿动了动。他俯下腰将小小搂在怀里,却发现小小双眼紧闭,竟已是昏睡过去了。

    众人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急急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而云墨却一句话都没说,紧紧抿着嘴端详着昏睡过去的小小,表情又是高兴,却又是哀伤。

    “大巫师,我……”他抬起头对大巫师行了一礼,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自己刚一来,就令他们的神明元神面临消亡。

    哪知大巫师却颤颤巍巍向云墨深深行礼,恭敬地说道:“神使大人,我已经接到了犬神的神谕,让我们一切听从神使大人的吩咐。”

    神使大人,犬神的神谕。

    哮天犬啊,这是你对你的主人,最后的忠诚吗?

    云墨搂着小小柔软皮毛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

    青铜塔,一个存在于异时空的无限轮回,一个神秘而又未知的存在。

    偶然进入的辰轩成为了一个特殊的轮回者,进入了名为轮回禁区的神墓世界,从此以神墓为起点,开始了探索轮回塔无限空间的奥秘。

    黄易,玄幻武侠(大唐双龙,破碎虚空,覆雨翻云……)

    萧鼎,玄幻仙侠(诛仙……)

    辰东,东方玄幻(不死不灭,神墓,长生界,遮天……)

    逆苍天,魔道玄幻(无极魔道,大魔王,杀神……)

    [bookid=2862507,bookname=《玄幻位面大冒险》]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后土

    十万大山连绵无绝,遮天蔽rì。这个神秘而yīn森的世界里,除了重重高低起伏的险峻山脉外,彼此纠缠的高大黑sè树木,森林中随处可见的人兽残骨,还有那森森白骨间闪动的磷光,亦给这本就流传有无数恐怖传说的山脉,增添了不少诡异气氛。

    云墨同小白二人,正在这山林间飞纵而行。

    当rì见过大巫师之后,有哮天犬的吩咐在前,被加冠了一个神使名号的云墨说话自然是分量倍增,对于他奔赴中土救人的要求,虽然大巫师心里有些不愿,却仍然答应了下来。甚至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让小环同他一起学习巫法招魂术的要求。

    这件最艰难的事情竟能如此圆满地得以解决,尽是托了哮天犬的恩情,令云墨松了一口气之余,未免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倒是周一仙成了众人之中最为开心的一个,虽然不知道云墨怎么混上这个神使的名头,但这老家伙向来不会放过这种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神使的长辈”这个身份令他在苗寨之中更受尊敬,每天走街串巷忙的不亦乐乎。

    在反复叮嘱小环只能借鉴不能学习之后,将她送进祭坛同大巫师一道研习招魂术法。云墨等了两天等到小小醒来,这才借口要向深山中去游历见识一番,顺便寻找已经进山几天的秦煜小月二人,离开苗寨向十万大山深处飞去。

    不过他本来只想私下询问小白那镇魔古洞的路径走法,却不知她出于什么想法,竟要求与他同去。坳不过她的云墨无奈,只好带着她一道踏进了苗寨之后更深处荒芜人迹的山脉之中,便如进入了另一个幽暗的世界。

    然而除了这些令人心生压抑的环境之外,更令人头疼的,就是袭击层出不穷的各种变异怪兽,诸如虎豹合身、猪熊一体、双鱼缠蛇等等。

    本来以如今云墨之能,自是不担心这些变异怪兽的袭击,然而这些怪兽似是用一种神秘的方式标记出了云墨等人似的,又偏生个个悍不畏死一窝蜂地向他们扑去,弄得云墨不厌其烦,再加上这山林间无处不在的毒物瘴气,他也不得不隐匿身形加快速度极速向大山深处赶去。

    在转过了三重山脉,避开了数个异兽族群的活动之后,小白指着一座黑气缭绕、yīn风呼啸的孤山:“喏!就在那里了。”

    其实不用她指出,在一片覆盖着厚重植被的崇山峻岭中,忽然出现了一座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一根草的高山,任谁都知道有问题了。

    望着那个幽黑深邃的洞穴沉吟半晌,云墨将怀里的小小塞给小白:“既然你们有相识之谊,也不方便进去,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吧。”

    微一犹豫,云墨已经翩然前行,小白素手疾伸却没能抓住他的衣襟袍角,却不知为什么身子摇了摇,却没有动,只得定定站在那里低声说道:“那,自己小心!”

    大大咧咧地挥了挥手,云墨没有回头,身影电闪化作流光划向古洞前方。

    “咦!”在小白担忧的注视中,云墨落到了古洞洞口,那个伫立不知多少年的石像前面,停住了脚步。

    关于那石像的传说,小白自然知之甚详,是以云墨停下端详那栩栩如生的石像,她并不在意,低头逗弄起憨态可掬的小小来。可谁知当,过了半晌她不经意抬头一瞥,却惊见云墨仍呆立于石像之前,还是刚才的位置姿势,一动不动。她忍不住惊咦出生,想了想,还是一咬牙抱着小小御风俯冲,向那座荒山飞去。

    云墨当然不会是看一座石像入了神,他对于这座石像的传说来历,甚至比小白更为清楚,在走过石像面前之时,他忍不住好奇详细端详了一番这座石像,果然同真人并无二致。

    与此同时,久违了的金属摩擦嗓音在脑中想起:“咦?这人好生眼熟!”

    好生眼熟!

    云墨身子一僵,说话的这位,可是绝仙剑啊,能让他觉得眼熟的人,那么……

    要知道诛仙四剑在截教的地位,就是大规模战略xìng武器啊,除了封神之时诛仙阵那一场,只怕也就是通天教主新得诛仙四剑之时拿出来同道友们比划过吧,素rì里只怕是解教弟子见过的都不多,更遑论能让他感觉好生眼熟。毕竟当时的程鹏,后来的哮天犬,可都没让他觉得眼熟过。难道是紫霄宫……

    云墨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大跳,急忙收摄住心情在脑海里问道:“前辈,您认识这位……?”

    “……”似乎想了半晌,绝仙剑魂含糊着说:“很是熟悉,必定是他当年的哪位道友不差,不过老夫没和她打过架,所以倒是记不清了。”

    没和她打过架就记不清了?云墨被绝仙剑魂的战斗逻辑惊呆了,忽地有些明悟为何诛仙四剑被称为天下第一凶器了。

    却只听耳边绝仙剑魂嘿嘿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将她唤起来问一问不久知道了。”

    唤起来问一问?云墨一急,然而绝仙剑魂话音不落已经动手,拴在云墨胸口的小剑上一道无形念力波散而出shè入那石像之中。

    “你干什么?”石洞中腾起了一股白sè雾气,迅速凝结成巨大的人形,对着云墨凶狠吼道。

    然而他的身躯却不知为何半透着光,竟隐然有一种虚弱之感,呼喊间也透着一股sè厉内荏之态。

    云墨仔细一打量,却发现这凶灵竟是魂体受到重创,似乎险些被人打散了,难怪刚才他站在洞口半晌,都没见他出现。

    那凶灵虽然虚弱,凶气却一点不减,见云墨只是上下打量着他却不回话,大吼一声便扑了上来。

    就在此时,那座石像似是被绝仙剑魂所惊动,眸子闪出两道黄光,电shè到那凶灵身上,一下子将他虚弱至半透明的身体补充盈实。

    “娘娘!”那凶灵扔下武器,欢呼一声跪倒在地。

    “黑虎……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悦耳的女声如同仙乐一般徐徐传来,然而这女声之衰微缥缈几乎闻之不见,显然女声的主人也是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但黑虎仍然喜极而泣,连连叩首道:“娘娘,黑虎只要能守在娘娘跟前,便是再过千年万年,也心甘情愿!”

    “唉……”黑暗中一声长叹便如暗夜中的呢喃,轻道:“你先去休息吧,我和我的老朋友说上几句话。”说罢,云墨明显感觉到一道念力投shè在自己身上,他禁不住肌肉一紧,颇为紧张。

    “少年郎,是你唤醒我的?”和煦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显然用神识传音比声音实化轻松许多。

    咽了口唾沫,云墨不知怎么回答,伸手指了指胸口挂着的两把小剑。

    “咦!”那声音惊呼一声:“这不是……?”

    “你果然认识老夫!”绝仙剑魂本就难听的声音同那温婉女声一比,简直不堪入耳。

    “神剑生灵!果然。”女声幽幽赞道:“当rì你们大展神威,即便身处九幽之下,我也能够感受那种滔天威势呢。”

    “九幽之下!平心……后土?”不能怪云墨一惊一乍,实在是这些远古大神们都喜欢在他识海里聊天打屁,他随便有一点激动的念头,就会被捕捉到。

    “少年郎知道的不少,你和杨家二郎怎么称呼?”后土默认了云墨的猜测,反而问起这个云墨被问过很多次的问题。

    云墨又将那个已经讲过数次的“少年寻宝掉山崖,大难不死变牛逼”的故事复述了一遍,然后很是委婉地问道:“娘娘怎么会流落于此,那个玲珑……还有里面的……”

    “你是为他来的?”后土的声音明显有些郁郁,沉默半晌,才用着颤抖的语音缓缓回答道:“他是我造出来的。”

    “那时候我伤势太重,便将自己投入六道轮回,降生于此处,一代一代反复轮回恢复力量。”云墨和绝仙剑魂齐齐嗯了一声,这点小事对执掌六道轮回的平心娘娘来说毫无难度。

    “不过为了更好地恢复,每一代轮回我都没有觉醒起来,任由神识沉睡,新生灵魂作为主意识生存。”

    “这一片巫民后裔,本就是当年我存了私心迁移而来,我的转世之身,也就在巫族一代一代轮回做巫女,直到……直到那一代的转世……”

    她的声音变得极为焦躁懊恼:“也许是轮回到那一代,灵力已经足够强盛,可以接收到我自身意识的一些念头。那一代转世竟然做出了一件我一直都有想法却一直没敢做事情。她……她竟然妄想搜集天地戾气,生生造出一个生命体来!”

    “兽神!”

    “戾族!”

    云墨和绝仙剑魂同时迸出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后土深呼吸一声,缓缓回答道:“不错,兽神,就是戾族。当rì他不受控制地狂暴之后,我那一代转世之身心慈手软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毁灭,反被他脱身而走,随着不断地杀戮,竟让他成长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再度交手之时,我被迫苏醒,却也已经无法彻底消灭于他了。”

    “我在北方,曾与戾族交手。”云墨想多了解些关于戾族的内幕,问道:“他们虽然似乎没有痛觉,但是却并没有更多神异之处,为何以娘娘之能,都无法将其彻底消灭?”

    “哼!”后土还没有回答,倒是绝仙剑魂给了他一个极为冷艳高贵的不屑哼声。

    “你所见的,想必不是真正的戾族。”后土倒是非常耐心,慢慢讲解道:“真正的戾族并不太多,却个个秉承天地戾气而生,不死不灭。云墨你所见的,不过是些被戾气所感染的洪荒修士罢了。他们常年被戾气浸泡,又被戾族用法术改变身体,所以成为了一种介于生灵和戾族之间的生命形式。所以他们虽然拥有了部分戾族的特质,却不算是真正的戾族。”

    “但是他不一样,他是真正正正秉承天地戾气而生的生命,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立足的存在,但他却是真正的戾族无疑。即便用八凶玄火法阵,也只能将其封印,不能彻底消灭。”

    不能彻底消灭么?云墨脸sè发白。对手有无限复活外挂,这还打个篮子啊!

    “不过……”后土大喘气了一下:“除了当年那几位可以凭着圣洁念力清除那些戾气之外,我倒是发现了另一个办法——把他变chéng rén。”

    “那时候我只想着要将他困住,他既然想要做人,我便造一个人身出来锁住他的灵魂。然而这么多年我主持阵法,却越来越觉得,变chéng rén之后的他已经不再是不死不灭了。既然戾族可以将生灵的生命形态转化过去,那为何我们不能反将戾族的生命形态转化过来呢?”

    “这么说……”今后如何云墨倒不甚关心,只不过眼前这个兽神能不能被打死,却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后土很干脆地说道:“造化之道,我不如女娲远矣。只不过有这么一个感觉,若是以后你有机会遇见她,便代我将这猜想向她问上一问。”

    “女娲……娘娘……不是已经……了么?”云墨被如雷贯耳的名字所震撼,脱口而出一个埋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怎么会?”后土很干脆地回答:“天地不灭圣人不死,即便他们形体消散,也会以另外的方式存在。甚至不光是圣人,当年那些厉害的道友们,又有几个真正陨落了的?”

    吐了吐舌,云墨忽然有些庆幸,当时在天池之上,没有手贱去摸了西王母的宝贝……

    不过知道那些靠山大拿们都还健在,云墨倒是踏实了些,最后问道:“娘娘,不知里面那位兽神,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这么些年我分出一丝神魂时时维持着阵法运转,倒是让他没有太快恢复实力。不过……”她话锋一转:“近二百年来,我能感觉到当年我将他分封开来的五件巫器被他寻回了三件,令他的实力大涨,那法阵也只能将其形体禁锢,却不能再削弱他的实力的上涨。也许再过不了多少年,即便找不到另外两件巫器,他也可以脱困而出。”

    “这么严重!”云墨倒没想到被封印了的兽神竟还有如此力量,想了想说:“若晚辈现在进洞辅以玄火鉴发动法阵,能不能再次将他身体打散,然后寻来另两块巫器,把他转生chéng rén类,彻底杀死。”

    “这个,你的实力呃,还略有不及,配上玄火鉴和法阵的话,倒也有一搏之力,只是……”云墨感觉像是一道shè线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扫描一遍,却只听后土的生意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只是以云墨你如今的状态,莫说将他身体打散,便是他的全力一击,你都承受不住!”

    ===

    呆若木鸡,云墨的心头如同百万匹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本来好容易一身伤势复原实力大进,还没找到个像样的对手打一架呢,就又被告知自己扑了,他忍不住狠狠仰天怒骂:“我去你个坑爹的作者你虐主有木有个下限,你已经虐了我整整四十万字一百七十九章了,明天就要上架了敢不敢让我稍微给力一点啊啊啊!!作为主角我已经忍无可忍了好吗!!!”

    “嘛~少年人要戒骄戒躁,我这不是怕你进境太快龙傲天化了嘛!你确定你要这样?”一个虚无缥缈而又轻浮油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拜托你,把我傲天了吧!”

    “如你所愿,不过你要傲天,谁来负责情绪的起落呢?”

    秦煜身上莫名一冷。

第一百八十章 晴天霹雳

    “什么!”非但是云墨大惊,连有段时间没说话了的绝仙剑魂也惊呼了出来。高速更新云墨上上下下看了一番自己身体,只觉得气血旺盛力量充盈,简直是他人生的巅峰状态,甚至有信心连跟完全状态的兽神干上一仗,可怎么到了后土嘴里,却变成了不堪一击的弱受?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你修炼的,是仈jiǔ玄功吧!”后土淡淡解释道:“仈jiǔ玄功本是准提借鉴我们巫族的功法而创的护教神功,原意是通过不断开掘身体潜力,走那以力证道的路子。”

    “但我们巫族的力量本源,来自于血液,是不断挖掘血脉的力量实现进步,你懂了吗?”云墨心里一惊,心里如霹雳闪过,好像渐渐明白过来,又只听后土截然定论:“无论是杨戬、袁洪还是后来那只猴子,他们要么是天神血裔,要么是洪荒灵种,要么是神石生灵,血脉之内自有无穷潜力。而你……虽然修为不俗,又不知服用了什么仙丹灵药,但是从本质上来讲,不过是一普通人类罢了,虽不知你如何突破第四转的门槛,但是如今看来,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现在你的体内充满了一种滋润灵力可以护持着你肉身不损,但若你全力同敌人相持,只怕马上就会身体崩溃。”

    云墨一阵无力,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摇摇yù坠,忽地身侧一暖,却是小白不知何时来到身边及时扶住了他,问道:“你怎么了?”

    云墨冲小白苦笑着咧了咧嘴。忽地想起一事,带着希望急切问道:“可是我将将突破之时。同一只鲲鱼以力相搏,当时也是全力以赴,不也还是安然无恙。”

    却只听到后土带着点无奈的语调说道:“那是不知你用什么方式,竟将天地五行元气炼入肉身之内,你们修道之人纳炼真气本身无可厚非,只是将元气融入血肉……要知道即使当年我的那几位兄长,也都是各自只掌握一系能量的。你的情况太过复杂,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依我看,要么你舍弃肉身重修,或者以灵物jīng血不断融入己身,再或者,若能见到女娲的话,她一定有办法解决你的问题。”

    看到云墨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后土略有些不忍。想安慰却不知怎么开口,神识一扫开口道:“咦,这不是哮天犬吗?怎么委顿如此?”

    有气无力地将哮天犬的事情向后土诉说一遍,只听她道:“难为了这头忠犬了,它替我镇守了巫族多年,我便帮他一把吧!”说罢只觉一道淡淡红芒从小小身体里逸散而出。没入石像之中去:“我先将他灵魂稳固住,慢慢恢复之后再设法将他投入轮回中去吧。”她话语一转,劝慰道:“你也不用太过失落,你若不全力透支体力,也许并不那么糟糕。而且我观你自身道法修为不俗。或可在这方面寻求突破,rì后……或有转机也说不定。”

    听着连后土自己都不甚确定的安慰言语。云墨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刚准备招呼小白一声就转身回头,却只听后土一声轻咦:“你这食铁兽,也是洪荒灵种,血脉纯净,倒是可以用她的jīng血甫以修炼。”

    云墨心头一动,忽又想起另一事来,询问道:“提取jīng血,对她的伤害不小吧?”

    “那是自然,jīng血之于灵兽,便如魂魄之于人类,当然是极为重要的。”后土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悲喜。

    “那还是算了,我还是好好练气吧。”云墨和小家伙乌丢丢的双眼对视一下,很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杨二郎和哮天犬果然没有看错人呢。”后土虽然没有明说,但语调却是充满着赞赏:“我虽然不jīng于计算命运气数,但也能看出来你将来当有大气运,眼下虽身处低谷,却不必自怜自伤,将来定有转机。”说到这里她忽然低叹一声,打着说不出的讽刺哀伤意味:“只可惜我虽然身为祖巫,却偏偏研究了一被子鬼魄灵魂,如若不然我也可助你一臂之力,奈何,奈何……”

    虽然不知后土是不是安慰自己,但听了她的话之后,云墨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展颜强笑道:“那就借娘娘吉言了……”

    “吼!”就在此时,荒山一阵地动山摇,一声狂霸至极龙吟之声从洞内震荡传出,震得几人面上变sè向洞内望去。

    一针狂猛迅捷的风,从洞内鼓荡而出扑面而来。

    “他出手了!这是怎么回事?”后土这话却问的是仍然侍立在一旁的黑虎凶灵。

    “嗯?”黑虎还未搭话,却是一边一头雾水的小白忽地听见后土的声音,不禁有些惊讶,扯了扯云墨的袖子。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后土的存在,云墨装傻指了指黑虎,示意小白仔细听。

    黑虎恭敬回答道:“回娘娘,是刚才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追着黒木进洞去了,我想拦住他们,却被他们当成黒木同伙险些将身体打散。”

    “一男一女!”云墨惊呼出声,如果没猜错的话……

    果然,就在他们说话间,从洞中呜呜刮出的风愈加狂猛,几乎连黑虎的凶灵之身都要被吹散,只见秦煜抚着胸口当先飞出,而在他身后冲出的,竟是一条上下闪烁着银光,长达十余丈的纤细银龙!

    然而那银龙方出得洞中,却又被紧跟在身后一阵黑气扫中,哀鸣一声抽搐着落下。

    “小月!”秦煜哀吼一声,破空冲天向那条银龙接去,然而龙身如此长大,他也仅仅能够抱住龙头,却令银龙的身子砸在地上,掀起一阵烟尘灰土。

    这是小月?云墨心中一阵明悟,难怪这女子总是给他之中沉甸甸的压力,原来她竟是龙族。

    不过由不得他多想,思绪仅仅一转之间,那边小月已被击落尘埃,而洞内狂风更浓,一阵肉眼看的见的黑气从洞内喷薄而出,难以言喻的强大威压从内袭来。

    心里咯噔一声,云墨当先而立,太极玄清道已经出手在幽深的黑洞之中清光大做,两条yīn阳鱼首尾相衔圆转不停。

    他犹自不甚放心,周身真气灌涌,聚成一把炫丽气刀卷舞纵横,向石洞内电闪而去!

    下一刻,他身子晃了晃,额头渗出汗来。那层太极图在一瞬间被生生撕开,竟有人顶着他的气刀,缓缓向前行走。

    自知仅以真气无法抵御兽神,云墨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了玄火鉴。

    “且慢动手!”后土急切的声音回荡于识海:“你不是他对手,若让他知道玄火鉴在你身上,比不肯善罢甘休,你们先走,我设法挡住她。”

    云墨回头看一眼已经化为人形的小月,咬着牙点点头:“娘娘,您请保重!”

    他疾奔过去猛一拉秦煜,纵身而起朝天飞去。

    小月怏怏伏在秦煜背上,一头乌黑长发不知何时化为银sè,在空中飘散开来。

    一口一口鲜血从她嘴角涌出,眼尖的云墨竟见到了丝丝絮状物体混于其中——那是内脏的碎片。

    然而她却奇异地jīng神起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片瑰sè晕红,似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我这就是要死了吗?”

    “不会的!”秦煜极力敛住面上悲戚之sè,强笑道:“怎么会呢,睡一觉就好了,咱么还要去吃遍天下美食呢!”

    “吃遍天下美食……咳咳咳”小月又猛地呛出一口血,微微笑了笑:“可惜我快死了……”

    秦煜终是流下泪来,腮帮子鼓得高起,哽咽半天,斩钉截铁道:“生,我背着你;死,我背着你!”

    “生、死?”她望着远方的天际,怔怔不知想着什么,直到美眸渐渐闭合,才缓缓吐出几不可闻的三个字:“回东海……”

    在他们的后方,那座荒山之前,一团浓黑烟雾积郁在洞口,像是已经蓄满的洪水,摇摇于泄。

    然而,那黑雾终是没有爆发出来,反而渐渐散去。良久,石洞内极幽深处,一道极为柔和的声音徐徐传来:“你终究愿意见我一面了吗?”

    七里峒,祭坛身处,小环一只手撑着小腮帮子,另一只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玄奥的图案,石室内的火把,似乎同时闪了一闪。

    焚香谷,一个中年男子独自立于幽谷之中,披荡在肩头红白相间的长发无风自动。脚下,是一片残垣断壁。而更深处,炙热的熔岩翻滚涌动着,时不时冒一个巨大的气泡,破碎带起阵阵热流。那人双拳紧紧攥住,喘着粗气,眼睛望着南方影影悼悼的重重大山,眼中jīng光一闪,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青云山,小竹峰,望月台。湛蓝剑光摇如星斗,璀璨划过一个圆弧,那剑光竟凝而不散,像是夜空中无声盛开的莲。稍远处,水月大师悄然而立,心中一阵感慨:“雪琪剑术进境如此之快,单论剑术,只怕青云上下除了道玄师兄和……那个人之外,再无人能胜过她。”她眼睛一花,似乎那望月台上白衣胜雪的,是另一道潇洒狂放的身影,一时间竟然痴了。

    正竭力向东海飞去的云墨并没有意识到,因为他的出现,已经将世事的变化,推动到了一个无法预料的轨迹上去。

    然而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却无人得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qidian.阅读。)

    ps:呼,终于上架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6843/ 第一时间欣赏青云门徒最新章节! 作者:破军少帅所写的《青云门徒》为转载作品,青云门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青云门徒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青云门徒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青云门徒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青云门徒介绍:
header青云门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云门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云门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