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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全文阅读

作者:贼眉鼠眼     明朝伪君子txt下载     明朝伪君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完本感言

    第四本书,《明朝伪君子》完本了。

    现在我只觉得很累,好像全身虚脱了似的。

    累的不是身体,而是精神。

    这本书是我写得最艰辛的一本书,也是我收获最多掌声与最多骂声的一本书,全书两百多万字,创我个人单本字数最多的纪录,也创我个人单本创作时间最长纪录……

    掰着手指细细一数,好像创了不少纪录,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大概类似于飞升的精神境界。

    首先要感谢诸多朋友一直以来不离不弃,真的很谢谢,我要谢的不仅是各位的订阅和更要感谢各位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日子里一直陪在我身边不曾离去。

    其次要向大家道歉,因为身体原因,这几个月来更新很不给力,时断时更,很多耐性不大好的朋友已摔门而去,也有很多老朋友痛心疾首怒其不争,无论离开的,还是留下的,我都谢谢你们。

    老贼这里还要解释几句,解释一下这几个月里我为何时断时更的原因。

    其实原因很多人都知道,今年二月份我被诊断出得了继发性肺结核和胸膜炎之后,我一直尽力配合治疗,出院之后每天坚持吃药,药量很大,每天四顿,都是西药,加起来大概有二十多颗,原以为吃药就没事了,可以继续坚持更新,谁知我太天真,这些药都有很大的副作用,特别是抗结核药有一种名叫“异烟肼片”的,副作用尤其强烈,每天吃过药后脑子昏昏涨涨如同喝醉了酒,头晕得好像看什么东西都是转动的。

    这种身体状态令我非常痛苦,医生也建议我最好在家休假一年,等病治好后再工作,我考虑了很久还是拒绝了,老贼从来没有太监过任何一本书,绝对不能开这个先例,所以我还是决定边养病边更新,只是大部分时间因为药物副作用的关系无法码字,导致断更比较多。

    说这么多不是邀功,只请那些摔门离开的老朋友回头看看我的解释,理解一下我的苦衷,你们追得辛苦,我坚持得更辛苦,好在一切已过去,书完本了,我起码有两个月的假期,还有就是,一年的治疗期只差两三个月,我应该快痊愈了,等到开新书绝不会掉链子。

    还说几件事。

    一,关于主题曲的事,老贼做事稀里糊涂,8月成都一行,感谢诸多朋友来捧场,后来顶了个光头居然被请上墨明棋妙音乐会的舞台上说了几句话,紧张得差点失禁,下台后猛灌凉水压惊。原以为墨明棋妙作的主题曲是《明朝伪君子》的,后来打听过才知道,是咱们下本新书的主题曲,书名暂时未定,但歌名有了,名叫《听风》,由tonny作曲,荀夜羽作词,绯村柯北演唱,词曲和歌手都很棒,歌很好听,感谢墨明棋妙这么优秀的音乐团队为咱们的新书量身打造这么美妙的主题曲。

    二,关于去年底咱们在书评区里评选《明朝伪君子》作词的有奖征文活动,很抱歉这一年我过得太灰暗了,一直没有精力再去顾及码字以外的事,现在书已完本,这事该兑现了,我这几天好好选一下,尽管词作不能被选入主题曲中,但说好的奖品还是要兑现的,等我大睡三天后开始搞定这事。

    三,关于新书计划及发书时间的事。起点太客气,连主题曲都提前为我作出来了,我若改写玄幻都市什么的,估计主编邓肯和责编烈手会飞来长沙把我先奸后杀,所以新书决定写唐朝,贞观年间的事,本来打算把书名定为《大唐巨蟒少年》,主编不答应,所以书名可能要等开新书的时候再琢磨了,提前透露一下,新书有个比较好玩的设定,再多就不能说了,奸了我也不能说。。至于新书发布的时间,我想先休息两个月再说。

    四,向大家汇报一下我这两个月的假期安排,呃,不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跳过去,我只是纯粹想和大家唠唠嗑。假期是这么安排的,今天开始,大睡三天,因为身体原因,现在已戒酒,所以喝酒庆祝只好免了,接下来咬牙挤点钱出来办一个健身房季卡,每天锻炼身体,然后定下严格的作息时间安排,下个月去陕西和北京等城市游玩一下,也算是给下本书搜集素材。

    应该差不多了吧,总觉得有件什么事没说,不过没关系,等我想起来我再开单章,就不让你们忘记我。。。

    最后再次给大家鞠躬感谢!谢谢大家的支持,下本书,请陪我再走一程。

关于新书的种种,在此一并交代

    自10月5日完本以来,每天基本都会收到许多读者的询问和催促,qq群,**,还有些在现实里成为朋友的家伙更不客气,直接打电话或发短信问我何时开新书,因为我个人性格比较惫懒的原因,有的询问我回复了,有的则因为当时心情上的意兴阑珊所以没回,想了想,觉得还是在这里统一给大家说一声比较好。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新书的构思其实在伪君子完本之前就已渐渐有了轮廓,所缺的是骨架和血肉,很多东西无法提前准备,甚至直到现在我连大纲都没有,该怎么写都只存在脑中,而存在脑中的东西,许多也是零碎的片段,如何将这些片段串连起来,给大家娓娓道来一个尽我所能完美的故事,这些都是真正动笔以后的事。

    永远不习惯先写大纲,大抵我自己在生活里也是一个随意到极点的人,兴之所至,无所顾忌,这样的性格写书,大纲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也许是一个作茧自缚的牢笼,有时候突然间灵光一闪,福至心灵,以前的设定便只能全部推倒作废,所以干脆不去做这件注定没意义的事。

    从10月份伪君子完本到今天,大概也有三个月,这一次真的休息得很久,主要是调养身体,其次是搜集素材和读书充电,去了一趟西安,也就是曾经的大唐国都长安,待了一个多星期,每天去各个景点以及当地图书馆,博物馆去看,去听,拍了几百张照片,试着努力学了一下关中话,无奈没学会,觉得挺对不起关中人的热情,对这个城市,我很有好感,也是为数不多愿意此生再去一次的城市。

    除了旅游,更多的还是宅在家里调养身体,因为仍处于治疗期,每天要吃四顿药,大大小小二十几颗药丸往嘴里塞,然后等着各种副作用来临,腹痛,头晕,心跳过速,关节酸痛,胃炎以及偶尔不时发作的胸腔刺痛等等,说是调养,其实是在跟自己的病较劲,跟老天较劲,用文艺的说法,是在“跟病魔进行不屈不挠英勇顽强的斗争”,当然,实际上没那么伟大,虽然不认识“病魔”这位全能大神,但心里早就对他服软,如果这位大神愿意现身一见,我一定二话不说跪倒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求他放我一条狗命。。。

    呃。。貌似闲篇扯得太多太远,说点正事吧。

    本来打算这个月开新书的,上个月已存了一点点稿,回头再看看,发现对新书的开头不太满意,于是又把开头删掉,跟编辑聊天时提起开新书的事,赫然惊觉快过年了,日子过得真快,就好像朱自清的那篇散文里说的,洗脸时,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时又从哪里哪里过去(不记得而且懒得百度原文了,各位自行搜索,然后把那段话代入我这段深情的感慨中,并及时酝酿多愁善感的情绪,情绪!情绪一定要到位!。。。)

    各位且慢慢伤感着,我这里说个很现实的事,众所周知,过年前后是起点网站流量和点击率最低的时候,对于一本雄心万丈决心勇攀高峰(严肃点,不要嘲笑老贼难得一见的上进心!)的新书来说,无疑是非常不利的,想要混出一个稍微像样的成绩,绝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所以我决定。。。避开这段时间。。。

    还有一个原因,长达一年的治疗期到2月底差不多就结束,可以停药了,前天去医院做了最后一次复诊,最后一次拿药,主治医生也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停药以后各种副作用会渐渐消失,不用分心应付病痛,可以全心扑到新书上。

    有些事情,只有全心投入了,才会做得好,写书是我的职业,我要靠着它养家糊口,开头没达到我想要的成绩和高度,或许等待我的将是和老婆一到两年的窘迫生活,男人年龄越大越小心,如今已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候了,做事之前总得为家人想想,宁愿慢一点,从容一点,也不要太仓促去做。

    认真思虑之后,决定新书正式发布时间大约定在正月初八或初十的样子(阴历!阴历!!),仍旧是独发,很多朋友等得不耐烦了,但也请体谅一下老贼的诸多苦衷。

    还有,嗯,顺便给自己打个广告,有(新,浪,微,博,)账号的朋友不妨关注一下我,我在新,浪,微,博的账号是“起点贼眉鼠眼”,有v号认证的,其实微,博也只是逗个乐儿的地方,别人逗我乐,或者我逗别人乐,求关注之类的,纯粹是自己的虚荣心作祟,跟别人骂架时也显得有底气,“你看,我有那么多粉丝,有种别走,等我发一支穿云箭。。。”。。嗯嗯,大概就是这种心态,典型的狗仗……不对,狐假虎威。。。

    最后,第五本新书即将来临,老贼恳请大家,再陪我走一程。。。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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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贞观闲人》已发,求诸兄收藏投票支持

    书名《贞观闲人》,书号:3427715,起点中文网独家首发。

    休息了四个月终于回来了,大家想我了吗?

    新书姗姗来迟,还望诸兄继续支持老贼,收藏和推荐票对我很重要,请大家一定一定不要忘记,这两个数据直接关系到老贼的饭碗,恳请大家都搭把手,帮忙把老贼的饭碗捧起来。。

    切记切记,勿忘勿忘!!!

    再次拜谢大家!

新书《朝为田舍郎》已发,求收藏推荐

    大唐天宝年间的一段故事,若有仁兄不太明白,那就通俗一点,说的是李隆基杨贵妃那个时代的事。

    新书期间,迫切需要各种数据,收藏推荐打赏等等,还请诸君助我上天。。。

    顿首拜谢!

单章求月票(今日已更)

    先祝大家元旦快乐,很幸运,末日没有来,来的是新年,新的篇章。

    感谢诸友大力支持,你们的月票很凶猛,从昨夜开始咱们便一直待在新书月票榜上,最让我感动的是书友冷舒的飘红支持,还有牛一郎,逝去-独舞,太天真了啊等等书友,用最直接的打赏方式给我投月票,谢谢你们!你们让我感到温暖,让我感到咱们的月票每一张都是货真价实的。

    这个月的竞争很激烈,本书若想在新书月票榜上占据一席之地,还要靠大家持续不断的支持,开这个单章挺惭愧的,老贼并不是速度型写手,只能保证每一章每一个字用心去写,把书写好,把我构思的故事,想写的故事在键盘上一个个的敲出来,不敢说心灵鸡汤那么不要脸的话,至少努力让大家觉得花钱订阅我的书不冤枉,物有所值。

    元旦期间月票双倍,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当然,也让竞争愈发激烈,咱们现在排在新书月票榜第六,老贼是不是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各位身上,让咱们的名次往上走一走,第五,第四,第三……诸友皆雅量,必能容我这不知足的贪心,我很需要这个名次,请求大家一定帮这个忙。

    月票,雄起!

    拜谢大家!

第一百零八章 祸起红颜(撒泼打滚求月票!!)

    谷大用很郁闷,文官的臭脸见多了,每每一见太子殿下便一副怒其不争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么多年下来,不但太子殿下看麻木了,连他们这些侍侯太子的太监也麻木了,东宫里大家都有个共识,那便是不要搭理那些文官,因为不管自己做得多好,文官总能从言行里挑出毛病。

    谷大用郁闷的是,没想到连一个武官也给他摆臭脸,见太子殿下呀,多么荣幸的事儿,他竟然一副不甘不愿仿佛被刀架在脖子上的表情,见太子殿下有这么难受吗?

    还有,——葵花宝典是什么东西?问得没头没脑的…………………………二人赶到千户所时,一身便装的朱厚照正坐在院子里兴致勃勃地瞧着几名校尉做俯卧撑,这是秦堪立的规矩,凡各百户麾下的校尉力士犯了错,既不准打也不准骂,一律自动来千户所报到,惩罚的内容便是俯卧撑五百次,然后沿着内城禁宫的一周绕圈跑,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得到秦千户个人名义赏的十两银子,而且有机会调到秦千户身边任亲军。

    这是秦堪打的小算盘,说是惩罚,不如说是为他自己打造班底,这点小算盘不足为外人道,改变一个世道很难,然而不论多难,总由细微处开始做起,秦堪才二十岁,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实现当初立过的誓言。

    至于当今太子殿下竟对校尉们做俯卧撑这种单调的事情如此感兴趣,秦堪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朱厚照一直很尚武,登基后干过不少荒唐事,都跟武事有关,连他死后大臣们给他上的庙号也是“武宗”。

    见秦堪一脚跨进院子,兴致勃勃的朱厚照却垮下了脸。

    “你怎么才来?太放肆了,让我堂堂太子等你一个千户……”

    秦堪叹了口气,朝谷大用投去责怪的目光,然后拱手揖道:“秦堪拜见太子殿下,臣其实不想来,是被谷公公骗来的。”

    朱厚照奇道:“他骗你什么了?”

    “谷公公说殿下今日心情很好,而且笑容很灿烂,臣才敢来,结果殿下却一点也不灿烂……”

    朱厚照顿时怒了,像只小老虎似的龇着牙,指着自己的脸:“谁说我不灿烂?我灿烂成这样,你没瞧见吗?”

    秦堪苦笑,今年朱厚照大概才十四岁吧,还是青少年叛逆期呀,这家伙需要教育,我如果是他爹早揍他了……“不知殿下召见臣有何吩咐?”

    朱厚照咂摸咂摸嘴,指着院中几个做俯卧撑做得气喘吁吁的校尉道:“他们这是什么法门?兵书里练军的部分也没记载过这种姿势呀。”

    “殿下,这是臣自创的练兵之法,此法可增强臂力,提高耐力,锻炼军士的个人意志等等,看似简单,实则用处颇大。”

    “个人意志?”朱厚照眼睛放出了光亮,显然对这个听都没听过的名词产生了兴趣:“什么门道,仔细说说。”

    秦堪苦笑,这个词儿解释起来可麻烦了,里面甚至涉及到西方哲学,这个顽劣惫懒的家伙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全,哪听得懂这些?

    “个人意志就是让人变得勇敢,坚强,忠贞,以及服从的一种性格,嗯,简单的说,上官指东他们不敢往西,让他们撵狗他们不敢逮鸡。”

    朱厚照一楞,品位了片刻后,忽然不可抑止地哈哈大笑起来:“撵狗……哈哈哈,不敢逮鸡,哇哈哈哈哈……”

    秦堪俊脸有点发黑,又来了,这个笑点奇低的家伙又来了…………………………一个人像疯子一样笑得不可自抑,笑了一会儿,看着面无表情的秦堪,朱厚照渐渐止住了,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其实好像也不怎么好笑……”

    秦堪点点头:“对,臣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殿下,还是说正事吧,召见臣有何吩咐?”

    朱厚照顿时精神一振,道:“咳,秦堪,听说你在崇明抗击过倭寇,给我说说,倭寇什么样子?”

    秦堪奇道:“殿下身边有武将军士,他们没跟你说过么?”

    “我身边的武将军士都是北方军户出身,或有寥寥几人打过北方的鞑子,但没人抗击过倭寇。”

    秦堪看着朱厚照极度好奇的样子,心中不由一动。

    这是一个立志做武皇帝的人,改变这个世道,改变这大明懦弱的风气,或许要着落在他身上,因为他将是未来的大明皇帝,他有能力改变图新。但是要改变这个世道,必须先改变他,让他对这世道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给他灌输一种理想,一种意识,给他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秦堪沉吟着,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道:“殿下既然想知道,臣知无不言。”

    “快说快说。”

    “弘治十七年六月初,倭寇进犯东南,臣当时所在的锦衣卫南京东城千户所奉命开赴崇明督战……”秦堪的语气低沉缓慢,陷入了那场他一直不愿回忆,却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忘记的战争中。

    朱厚照的脸颊涨红了,感到很兴奋,他一直向往金戈铁马的生活,时常幻想着亲自上阵指挥兵马与敌作战,在东宫时他也经常组织军士演武,尚武是朱厚照的兴趣,这种兴趣一直伴随着他登基,驾崩,若干年后,身为皇帝的他甚至干出把自己封为大将军的荒唐事,引得满朝文武惊哗愤怒。

    秦堪的语气依旧低沉:“……那是一场艰苦的战斗,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没想到,数百名倭寇,其中真倭不过数十人,其余皆是自愿或被裹胁的假倭,整整一个千户所与其交战,竟艰苦到如此地步。”

    朱厚照的神情随着秦堪缓缓的述说而变化着。

    当秦堪说到一千多人对战数百倭寇时,朱厚照显得非常高兴,紧紧攥着拳头,大叫着以众击寡,大明赢定了,当秦堪说到双方对战,数百倭寇吓得扭头跑回海船,岸上只剩了十二人时,朱厚照激动得愈发不可自抑,鼻尖微微沁出了汗珠。可秦堪语锋一转,说到十二个倭寇里有人将大明军士的脖子咬下一块肉,生生吞吃,吓得千余大明官兵全军崩溃,崩溃在离胜利只差一线的时候,朱厚照惊讶地睁大了眼,眼中尽是迷茫,震惊。

    说到吕千户无力回天,独自面对十二个穷凶极恶的倭寇,终被一刀刺死,临死时那双悲凉的眼睛久久不能合上,朱厚照眼中顿时蓄满了泪水,直到最后,秦堪说到自己领着数十人的督战队战胜了十二个倭寇,为吕千户报了仇时,咋咋呼呼的朱厚照竟出奇的安静,丝毫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感……院子里很安静,谷大用小心地站在身后,院中几名校尉仍旧喘着粗气练俯卧撑,秦堪和朱厚照相对无言,二人各有所思,朱厚照神情复杂,迷茫,愤怒,悲哀,不一而足。

    秦堪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殿下,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察。臣跟殿下说这些是想告诉殿下,欲强我大明,必先强我大明之兵,否则便如空中楼阁,看似华丽,实则一触即倾。”

    朱厚照终于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秦堪,这是一种真正的正视。

    “秦堪,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但我一直不能相信,大明在父皇的治理下已是国富民强,我们的卫所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秦堪微微一笑:“殿下还年轻,您有一生的时间去证实臣说的每一句话。”

    朱厚照神情怔忪,没答话。

    说着不能相信,可秦堪知道,他的话已在朱厚照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懵懂的种子。

    ***************************************************************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管家那张焦急的脸出现在千户所门外,隔着大门踮足大呼:“老爷,老爷在不在?”

    秦堪眉头一蹙,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快步迎了出去。

    见秦堪出来,管家不由大喜,急忙道:“老爷,不好了,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管家跺脚急道:“今日夫人带着怜月怜星上街闲逛,却不巧被寿宁侯瞧见了,寿宁侯见怜月怜星生得貌美,又是一对双生子,很是喜爱,欲向夫人买下来带回侯府,夫人不答应,双方不欢而散,谁知那寿宁侯派人跟踪夫人,一直跟到夫人和怜月怜星回家,没过多久寿宁侯便领着恶仆上门,打算强买怜月怜星,夫人大怒,把那些恶仆打了一顿,寿宁侯也怒极了,叫了顺天府差役堵在门口,打算拿夫人下狱又不敢动手,此刻正在门口对峙着呢,老爷,您快去看看吧。”

    秦堪听得脑中一炸,一股怒气顿时勃然而生。

    “叫上人跟我走!”秦堪指着院子里几名校尉大喝道,几名校尉急忙朝各自的百户所飞奔而去。

    事情紧急,秦堪也顾不得跟朱厚照讲礼数了,匆忙朝他一拱手,便和管家朝家中赶去。

    院子里,朱厚照坐在一块大石磨上,嘴角隐隐带着笑意:“寿宁侯?呵呵,可不是我舅舅吗?怎么跟他干上啦?大用,咱们瞧瞧热闹去。”

第一百零九章 侯府恶仆(求月票!!)

    寿宁侯张鹤龄是张皇后的弟弟,弘治帝的小舅子,典型的国戚。

    从古至今,只要跟皇帝沾亲带故,基本都具有在大街上横着走的实力,寿宁侯把这种实力发挥到了极致,欺男霸女,圈地抢房等等事迹数不胜数,风头之盛,可谓京师鬼见愁,他还有一个弟弟,建昌伯张延龄,两人属性相同,德性相同,二位国戚并称京师混世双魔。

    大明的言官御史们当然也不是吃素的,雪片似的参劾奏本早已在弘治帝的案头堆得老高,甚至有人曾在金殿当廷参劾,为国为民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无奈弘治帝只有一位皇后,皇后的娘家只有这么两个弟弟,从小便对他们疼爱得紧,弘治帝无数次下决心惩治两个小舅子时,只可惜张皇后当晚枕头风一吹,第二天准保对两个小舅子又是“搁置再议”。

    皇后的偏袒令张家这两个混世魔头愈发肆无忌惮,两人曾关上房门暗里总结过,连世上最可怕的言官都参不倒他们,可见他们已成了无敌的一种存在,如此实力不能浪费,以后大街上横着走已不能突出个性,可以试试躺着走……秦堪很不幸,这回竟招惹了京师里最横的家伙,连言官都拿他无可奈何,秦堪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办法了。

    赶回家的路上,千户所麾下的校尉们三三两两汇集起来,像一条主流汇集了无数支流,快到家门口时,人数大约已集结了近百人,毫无疑问,又是丁顺充当急先锋,后面的手下们都是京师土生土长的,听说千户大人的夫人招惹了寿宁侯,他们的神情有些迟疑畏缩,碍于秦千户的面子,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走,唯独丁顺最是兴高采烈,这家伙似乎对寿宁侯根本没什么概念。

    秦堪颇感欣慰,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无知无畏的人才。

    心急如焚地朝家里赶,丁顺用刀鞘不停的拍开挡路的路人,路人们颇有怒色,却见这帮杀才穿着的飞鱼服,再大的怒意顿时化为无形,乖乖的把路让开。

    朱厚照和谷大用颇为悠闲的跟在秦堪一众人后面,懒洋洋的一路说说笑笑。

    ……………………赶到家门口,门外围了一群家仆打扮的人,几名顺天府衙役手里拎着铁尺手镣,却迟疑的站在门外不敢进去,家门紧紧关闭着,外面的家仆正指着大门破口大骂,骂得很难听。

    秦堪皱了皱眉,脸色愈发难看了。

    情况比他想象的严重,寿宁侯显然不肯善罢甘休,不然不会把声势搞得这么大。

    丁顺见秦堪脸色不好看,他也愤怒了,于是大吼一声,一马当先撞飞了两名家仆,又将两名顺天府衙役踹趴下,后面的校尉们见秦千户冷着脸站着,丁百户又抢先动了手,于是众人大概明白了上官的意思,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咬牙,拎着刀鞘便上,百多人打几个家仆和衙役自然毫无悬念,三两下便只听得大门外一片哭爹喊娘。

    丁顺拍了拍手,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大喝道:“拿了!作死的玩意儿,敢惹我们锦衣卫,活腻味了吧?”

    几名被按在地上的家仆却也不怕,虽被打得鼻青脸肿,却凛然不惧地抬头盯着秦堪,不住的冷笑。

    秦堪摆手制止了丁顺,走到那家仆面前,温声道:“我不拿你,回去跟你们寿宁侯爷说一声,今日之事对错不论,且揭过去吧。”

    家仆听秦堪话中退让之意,不由愈发得意了,冷笑连连道:“你打了侯爷的家仆,以为这事儿揭得过去吗?”

    秦堪深吸了口气,再次忍让道:“我赔你银子。”

    “承受不起,不管你是什么千户,这事儿肯定没完,寿宁侯府不是吃素的,除非……”

    “除非怎样?”秦堪渐渐有些忍耐不住了。

    家仆目光朝大门一瞥,鼻青脸肿的面孔竟艰难地扯出几丝邪笑:“除非你把你府上那对双生子送进侯府,这事儿肯定能揭过去。”

    秦堪也笑了,很奇怪,这时候他居然还能笑得出,不得不佩服自己。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侯爷的意思?”

    家仆倒也不笨,哼道:“我家侯爷出了名的守法本分,怎会做出这等事?当然是我们做下人的给侯爷分忧……”

    啪!

    秦堪亲自出手,狠狠扇了家仆一记耳光。他讨厌麻烦,但如果真碰上避也避不掉的麻烦,他也只能选择迎头而上。

    早已按捺不住的丁顺见千户大人都出手了,他还客气什么,于是揪住家仆的衣襟,左右开弓连扇了数十个耳光,打得牙齿横飞,鲜血四溅。

    家仆倒也硬气,咬着牙一声不吭,不知寿宁侯府到底如何培养出这样的人才,这家伙应该去边军当兵,跟鞑子拼命才是。

    朱厚照不远不近地站在秦堪身后,一脸笑嘻嘻的模样,见家仆挨揍,朱厚照兴奋的晃了晃拳头,恨不得亲自上场才好,也丝毫没细想过秦堪打的可是他舅舅家的仆人。

    “打得好……多谢千户赐打!此恩小人记住了。”家仆已满脸鲜血,嘴唇肿起老高,含含糊糊的大声叫道。

    秦堪心中愈发沉重,此事已不可能善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不打才后悔,太对不起自己了。

    寿宁侯府的下人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秦堪知道,下一步等待自己的将是寿宁侯的报复。

    朱厚照看够了热闹,心满意足的回了东宫。至于这件事最后怎么处理,朱厚照没想过,他才十四岁,只是个半大孩子,有些事情的严重后果他是无法想象得到的,不然就冲他和秦堪一起打过牌,一起聊过打仗的交情,朱厚照说什么也会帮秦堪一把。

    留下丁顺等人守在门外,秦堪独自叫开了门。

    回到院里,管家,厨娘和几名下人惴惴不安地站在院里,神情有些惧意。

    秦堪勉强一笑:“没事的,老爷在,天塌不下来,各忙各事去吧。”

    众下人听秦堪这么说,心中稍安,各自散去。

    回到厢房,怜月怜星坐在床头正抱头痛哭,哭得很凄惨,看来今日的事对她们的冲击不小,她们小小的年纪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侯爷多大的官儿她们不清楚,但听管家伯伯说,侯爷比老爷的官儿大,老爷肯定比不过侯爷的,她们的年纪只能有这样的简单逻辑。

    见秦堪进门,怜月怜星一左一右抱住了他的手臂。

    “老爷是不是要把我们送给那个侯爷了?”

    “老爷斗不过侯爷的,多半要把我们送出去了。”

    “呜呜……早知道我们就不出门了,这下闯祸了。”

    秦堪安抚了好一阵,俩萝莉才抽噎着消停下来。

    左右环顾一圈,秦堪问道:“夫人呢?”

    怜月举起肉肉的小手,指了指天。

    秦堪一呆,急忙抬头朝房梁看去:“畏罪上吊了?”

    “不是啦,夫人飞到房顶上去了。”

    “上房顶干嘛?”

    “夫人说,怕你回来责骂她闯了祸,于是飞到房顶上,让你抓不着……”

    秦堪哭笑不得,小八婆还真是心思缜密呀,打人的时候怎么就不冷静呢?

    出了房门,站在院子中间,秦堪仰着头,见杜嫣正坐在房顶托着腮,遥望着远处的风景呆呆出神。

    “嫣儿,下来,上面冷,当心冻着了。”秦堪朝她扬手。

    杜嫣见秦堪回来,俏脸喜色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来,执拗地把头一偏:“不下来,你诳我的,我若下来你肯定对我用家法……”

    秦堪叹气道:“放心,咱秦家的家法还没问世,你这属于钻了法律的漏洞,没事的。”

    “就不!我知道我闯祸了,一人做事一人当,等下就去顺天府投案去,那寿宁侯要杀要剐随他,反正他打怜月怜星的主意绝对不行!”

    秦堪有些生气了:“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一家之主,老婆闯了祸理应由我担待,什么时候轮到你出头了?我还没死呢!”

    杜嫣见秦堪难得的发了脾气,不由有些畏惧,大大的俏眼眨巴几下,豆子般的眼泪扑簌扑簌落下,嘴角一瘪,哇地大哭起来:“连你也欺负我,你也凶我,你和寿宁侯一样不是好人!”

    一边哭一边把房顶上的瓦揭下来,使劲朝秦堪扔去,瓦片摔落地上,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碎裂声,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负气扔出去的瓦片楞是没一星半点伤到秦堪。

    秦堪嘴角直抽抽,喃喃一叹:“这婆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秦家的家法必须尽快出炉了……”

第一百一十章 避无可避(求月票!!)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真的男人敢于承担老婆闯下的祸事,哪怕老婆把天捅了个窟窿,男人也该像女娲那样一丝不苟地把天补起来。

    寿宁侯已彻底得罪了,秦堪正等着他的报复,避不过去的麻烦便不须再避,安心等待事态发展便是,祸事来临之前的担忧最无谓了。

    当秦堪好言好语把房顶上的杜嫣哄下来后,还是狠狠抽了她几记香臀,杜嫣又羞又怒,捂着屁股鼓着腮帮气咻咻地瞪着秦堪,秦堪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威严,毫不示弱地回瞪,杜嫣在他强大的王霸之气下终于心虚地偃旗息鼓。

    一码归一码,秦堪抽她的这几记是针对她在房顶上揭瓦的恶劣行为,揭瓦就必须抽,这是古人千年来传下的规矩,与她闯的祸无关。

    躲不开麻烦也不能傻乎乎的让人宰割,秦堪当即命丁顺带着可靠的手下把杜嫣和萝莉们送到京师城郊的农家住下。杜嫣和怜月怜星哭着死活不肯走,秦堪不得不又发了一通脾气,她们才委委屈屈地上了马车。

    目送着马车离开,秦堪眼中一片清冷。

    这个院子,即将成为风暴的中心,男人就算不能让家小享尽荣华,至少也该保护她们不被伤害。

    ***************************************************************该来的总要来。

    当秦堪亲自抽寿宁侯府家仆的时候便已预料到了,像寿宁侯这种背后站在皇帝皇后的国戚,他看上的人或物必然要夺到手,更何况打了他的家仆等于打了他的脸,堂堂侯爷的脸不是随随便便任一个小小千户打的。

    寿宁侯的报复很快很直接,当丁顺刚赶回来向秦堪禀报已将夫人送到安全的地方时,院子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不时夹杂着几道惨叫。

    丁顺一楞,紧接着脸色变了,握住了手中的刀柄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

    秦堪面无表情负着手站在院中,脑中急速运转。

    来到这个世界很久了,许多危难和麻烦都是靠着自己的智慧化解掉,他希望此刻自己能想出一个办法,度过这次的危难。

    院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秦堪脸上的汗珠一滴滴滑落,却仍想不出一个办法,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根本让人无法反应,秦堪虽说活了两辈子,然而终于不是万能的人,此刻委实想不出任何有效化解冲突的法子来。

    当院外听到丁顺夹杂着痛苦的闷哼时,秦堪的脸色终于变了,使劲跺了跺脚冲了出去。

    智慧与计谋不可能解决所有的危难,这世上总有让人避无可避,不得不以硬碰硬的事情,眼下这一桩便是了,既然如此,那便碰一碰吧,每次靠着一点点小聪明混过去,估计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深吸了一口气,秦堪打算迈步出去,却听得大门轰地一声被人踹开。

    一名穿着黑色丝绸团花长衫的中年男子当先走了进来,男子面貌普通,皮肤略黑,目光凶狠透着几许邪味儿,仿佛故意炫富似的,双手有意无意地交叉摆在肥厚的肚皮上,十根手指倒有六根戴着金戒指翡翠戒指,硕大的戒面几乎将他的粗手指全部盖住,典型的暴发户形象。

    神态倒是跟徐鹏举很像,行走从不看路,鼻孔朝天高傲之极,同样的跋扈神态,徐鹏举做出来从里到外透着几分可爱,这家伙却令人愈发反感。

    秦堪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这位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寿宁侯张鹤龄了,名字很好听,人却有点操蛋,不论长相还是气质都十足的地痞流氓样儿,无时无刻不在向人昭告着他爹妈制造他的紧要关头只注重了快感,没注重质量……紧接着,秦堪便看到令他异常愤怒的一幕。

    张鹤龄的身后,一群家仆打手押着几个人进来,为首的赫然是丁顺,右脸肿得老高,嘴角不停地流着血,眼眶黑了一圈,耷拉着脑袋无力地佝偻着,两名恶仆一左一右架着他,不让他倒地,另外几名从南京跟过来的老部下也受了不轻的伤,围在这群恶仆周围的都是曾经和秦堪参与过崇明之战的老部下,众人神情愤怒,手按着刀柄蠢蠢欲动。

    张鹤龄目光傲然一扫,高声道:“你们这帮臭军户,看谁敢动!锦衣卫了不起吗?我乃当今皇后之弟,天子钦封寿宁侯,敢朝我动手,不怕被夷族么?啊呸!”

    秦堪眼中喷出了怒火,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

    “原来是寿宁侯当面,久仰了。侯爷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便是,拿几个不成器的军户撒气,传出去让人笑话侯爷没出息的,下官为侯爷声名计,还请侯爷高抬贵手,把人放了吧。”

    寿宁侯仰天望天的模样这才稍稍放低,目光与秦堪直视,仿佛此刻方才看见秦堪似的。

    眼睛微微一眯,寿宁侯冷笑道:“这位想必是内城千户了?你们牟斌指挥使见着我也得主动作个揖,你觉得你比牟斌大?”

    秦堪叹道:“我当然没有牟帅大,只不过我的腰腿有些毛病,不知怎的,总是弯不下来。”

    寿宁侯笑容愈发冷冽:“腰腿太硬是因为你太年轻了,没见过这是怎样一个世道,站得太直死得很快的。”

    秦堪笑得很灿烂:“原来侯爷竟会瞧病,不如请侯爷帮下官瞧瞧,我这腰腿的毛病能治否?”

    “当然能治,只要被人硬生生掰折一次,以后你的腰腿就软了。”寿宁侯狞笑道。

    眼睛余光看见丁顺垂着头,无力地瘫软,任人一左一右架着胳膊,嘴里鼻孔里流出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绽开一朵朵血花,围住这帮恶仆的全是当初的老部下,众人的表情愤怒得快扭曲了,纷纷拿眼瞧着秦堪,秦堪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捏着。

    这都是一起同生共死,对他忠心耿耿的兄弟啊。

    奇怪的是,秦堪依然笑得很灿烂,很甜。

    “既然侯爷擅治腰腿,下官斗胆请侯爷一施妙手如何?也请侯爷瞧清楚,下官这小小千户的腰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掰折。”

    “呵呵,治一治也好,趁年轻早治,不然这病越来越严重,恐有性命之虞。”

    寿宁侯的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眼中凶光闪烁。

    二人谈笑间,杀机骤然迸发!

    沉默片刻,一名侯府的恶仆突然出手,一拳狠狠砸向秦堪的太阳穴。

    秦堪偏头一让,抬起膝盖便朝恶仆下身使劲一撞,恶仆惨叫一声,捂着下体顿时倒起翻滚哀嚎。

    活了两辈子很少打架,但秦堪一出手必然毒辣阴狠,专攻敌人最脆弱的地方。

    不得不说,无论动脑子还是动手,秦堪都挺可怕的。

    一膝撞过,秦堪扭头看着愕然静立于院中的众人,朝围着侯府恶仆的老部下叱道:“还不动手,等挨刀呢?”

    众属下一楞,接着大喜过望,压抑了许久的怒气和憋屈,终于酣畅淋漓的发泄出来了。

    看着奄奄一息的丁顺也突然振奋起来,抬起腰侧刀鞘猛然砸下,架着他的恶仆顿时被放倒。

    院子里一片此起彼伏的惨叫,恶仆毕竟仗的只是侯府的权势,一旦没人把权势看在眼中,动起手来根本不是这些参加过正式战争的锦衣校尉们的对手。

    三两个回合过去,寿宁侯带来的一二十个家仆便毫无悬念的躺满了一地。

    寿宁侯的面孔极度扭曲,毒蛇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秦堪,森然道:“姓秦的,你真敢动手,很好。”

    秦堪哂然一笑:“看来侯爷治腰腿的本领尚欠几分火候,下官这腰腿太硬的毛病,您还是没治好。”

    “秦千户,你知道今日的后果么?”

    “侯爷一世清名,却被你的家仆坏了,下官帮侯爷管教几只府里的恶狗而已,能有什么后果?其实侯爷应该反过来感谢我才是。”

    寿宁侯气得浑身直哆嗦,不理会躺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家仆,抬起戴满了金戒指的手,指着秦堪道:“好,好一个牙尖嘴利下手阴狠的千户,既然你胆子大,不妨动我试试?今日我明白告诉你,你的千户当不成了,京卫指挥使司的人马上就来,你一个破千户敢在京师惹我,本侯让你下大狱!”

    说话间,门口果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百余名身着红色锦袍的军士潮水般涌进来,见现场一片凌乱,寿宁侯家的仆人躺满一地,军士们纷纷将秦堪和一众老部下围了起来。

    秦堪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京卫指挥使司,恰好是锦衣卫名义上的直属上司,用京卫拿他秦堪,倒是师出有名。

    这寿宁侯倒不是蠢货,提前已跟京卫指挥使司打好了招呼,他今日过来便打算拿他下狱了,不论秦堪动不动手,结果都是一样的。

    秦堪和众手下静立不动,他们敢打寿宁侯府的人,却不敢跟京卫动手,一动手便是犯上了,那时谁也保不住他。

    寿宁侯见京卫的军士进来,刚刚略为惊慌的神色顿时变得张狂起来,仰天哈哈笑了两声:“秦堪,老实告诉你,你家那两个双生子我要定了!你蹲在大牢里能拿我若何?你不是还想打我么?你打呀,有种你朝我脸上动手……”

    话没说完,秦堪眼中闪过一丝戾色,突然一膝盖狠狠朝寿宁侯的肚子上一撞,然后朝着他的脸开始左勾拳右勾拳,一边打一边骂:“我日你妹妹,日你姐姐!你个人渣败类!你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寿宁侯猝不及防,被揍得哇哇惨叫,待到京卫的军士们反应过来,强行把秦堪拉开时,寿宁侯的脑袋已被揍得像个猪头了。

    秦堪被军士左右架着,喘了几口气,然后恢复了风度翩翩的书生形象,用一种很无辜的表情道:“大家都听到了,是侯爷盛情邀请我揍他的,虽说侯爷的要求实乃我生平仅见,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存在即是合理……”

    一名京卫百户模样的中年人上前拍了拍秦堪的肩,面容古怪而扭曲。

    “秦千户,跟我们去京卫牢里走一遭吧,这回你可麻烦了,本来不想拿你的,不过你刚才意图日他姐姐这话,比揍寿宁侯的性质严重多了,不得不夸你一句,你真有种……”

有事耽误,更新可能晚一点

    今天日子不错,我去领个证就回来,等我!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朝堂风浪(下二)

    任何事情只要女人掺和进来了,一准坏事,哪怕这个女人是皇后也一样。

    装痴若傻的一番话,皇后笑吟吟地说出来,事情的味道全变了。

    殿内所有人都盯着他,朱厚照仍旧笑嘻嘻的,抬在软榻上的寿宁侯适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愈发显出被秦堪欺负惨了的悲凉之状。

    建昌伯听到皇后姐姐这番话,不由精神一振,跪在弘治帝面前声泪俱下:“陛下不可信传言,我兄长安分守法,虽为侯爵却不敢行欺霸之事,世人多有污蔑,兄长一直有口难辩,今日陛下看得清楚,敢问在座各位大人,说我兄长寿宁侯欺负秦千户,各位看清楚了,欺负人有把自己欺负到卧榻不起,而被欺负的人安然无恙的吗?”

    李梦阳哼道:“争执而殴斗,殴斗必然有输有赢,殴斗之输赢能说明道理是非吗?建昌伯之言未免可笑。”

    张皇后微微变色,李梦阳的话是冲着建昌伯,可话头却是由她提起的,这话岂不是暗指她可笑?

    秦堪不由感激地瞧了李梦阳一眼。

    他不认识李梦阳,但一个陌生人肯为他说句话,秦堪感到很温暖,大明朝堂里不一定都是坏人,总有那么几个节操没掉地上的好人。

    李梦阳越说越气愤,拍着手里的一叠寿宁侯的罪状,怒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满城官员百姓何人不知?陛下阶前你们却懂得装无辜,装善良,可知那些被你们祸害得家破人亡的百姓们何等惨状?你们圈占农地千顷,无数农夫被迫成了流民,拖儿带女四处流浪乞讨,你们强定京师丝绸茶叶银价,从中牟利逾万,不从者被你们的家仆砸店赶出京师,还有南方进京的漕粮,北方的骡马,关中的私盐……京师被你二人弄得天怒人怨,乌烟瘴气,你们好意思在陛下面前装无辜?”

    一席话令张皇后和建昌伯勃然色变,连躺在软榻上的寿宁侯呼吸也加重了。

    “李主事莫激动,这些事以前言官御史们说过,但查无实据,今日不必再提……”弘治帝说着目注秦堪,缓缓道:“秦堪,朕叫你来,是想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你说寿宁侯欲霸你家美婢,此事确否?”

    “千真万确……”秦堪扭头扫一眼仍旧躺在软榻上表演奄奄一息的寿宁侯,又补充道:“……不仅如此,寿宁侯又看上了我家的厨娘,亦欲霸占,臣感到很奇怪,我家厨娘年已四十许,又老又丑又臃肿,不知为何寿宁侯的口味如此风格不一……”

    殿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寿宁侯装不下去了,李梦阳数落他那么多罪状他没反应,众大臣说他霸占人家美婢,他也没反应,因为他心虚,他确实干过,但看上人家又老又丑的四十多岁厨娘,这事儿……他真没干过,太冤了,不得不挺身而出证个清白!

    好卑鄙的人,从来只有我冤枉别人的,没想到竟被别人冤枉了,而且冤枉得这么恶心。

    节操呢?下限呢?

    “绝无此事!你……放屁!你胡说!”寿宁侯矫健地从软榻上弹了起来,指着秦堪的鼻子破口大骂,这身手,这精神头儿,这气贯长虹般的汹汹气势,哪像伤得不能动弹的弥留病患呀。

    殿内众人亲眼见到了一幕生命的奇迹,伤重不治的寿宁侯一瞬间不药而愈,而且精神矍铄,气冲霄汉。

    秦堪忍着笑,摸了摸鼻子,正色道:“既然侯爷说绝无此事,想必是臣记错了,不好意思。”

    寿宁侯气坏了,这什么人呀!

    刚准备开口再痛骂几句,却忽然惊觉到殿内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寿宁侯一惊,接着便虚弱无力地往地上一倒,仿佛残留了最后一口余气似的,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一寸,一寸地爬向软榻,爬行之艰难,气息之微弱,犹如濒死临终……文华殿内死一般的寂静,众人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寿宁侯飙演技,没人忍心打破这精彩的一幕。

    张皇后俏丽的面容隐隐冒出几道黑线,雍容优雅的眉宇间露出一股暴戾之气,看得出,她此刻很想在这极品弟弟的脑袋上狠狠踩几脚,以谢张家列祖列宗。

    静谧的气氛终于被人打破。

    “哈哈……哇哈哈哈哈……”朱厚照肆无忌惮的笑声回荡在大殿内。

    笑点低的孩子总爱破坏气氛。

    众人这才回过神,李梦阳性情最耿直,寿宁侯这奸贼横行京师,在皇上面前也敢这般如小丑般做戏,当天下人是傻子吗?

    “奸贼!你太过分了!”李梦阳指着犹自艰难爬行的寿宁侯暴喝。

    寿宁侯充耳不闻,看着快断气却迟迟不断的继续爬行,爬行……李梦阳气啊,张皇后母仪天下,雍容优雅,气度不凡,怎会有一个如此无耻不堪的弟弟?

    蹬蹬蹬几步上前,也不管什么皇亲国戚,李梦阳狠狠朝着匍匐状态的寿宁侯屁股踢了两脚。

    寿宁侯大概已决定了这次演戏一定要认真投入,不能再露馅了,于是挨了两脚的他咬着牙,虚弱地哼哼两声,不屈不挠的继续朝软榻爬去。这幕场景活脱像是李梦阳虐待伤残人士似的,分外引人心酸。

    李梦阳气坏了,抖抖索索指着寿宁侯:“好,好!装得好,老夫让你继续装!”

    说罢李梦阳转身跑到殿门口,门口站着值守大汉将军,一人手里拿着一根象征皇帝仪仗的金镗,李梦阳趁大汉将军不备,劈手夺过金镗,舞了个镗花儿,随手捏了个剑决,便朝寿宁侯杀来。

    寿宁侯听得身后脚步甚急,扭头一看,李梦阳挥舞着金镗面目狰狞杀将而来,寿宁侯不由大惊失色,维持着最后一丝镇定,抬头望向张皇后,低声哀求:“娘娘救我……”

    张皇后俏脸已泛起一团黑气,端坐在绣凳上不言不动。

    张家出了这种蠢货,实在令人扼腕悲哀,死一个也好。

    直到李梦阳手里那根杀气腾腾的金镗离寿宁侯只有数尺之遥时,决心投身演艺事业的寿宁侯再也演不下去了。

    他爱艺术,但更爱生命。

    仍旧以惊艳的姿势原地弹起,寿宁侯哇地一声尖叫,然后……异常矫健的绕着大殿飞快逃命。

    李梦阳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儒雅翩翩的脸上充满了狞笑:“装啊,你继续装啊!奸贼,我大明有你这种败类,国之不幸也,老夫今日为民除害!”

    秦堪和殿内所有人一样,一脸痴呆的看着殿内二人你逃我追,看着将金镗舞得虎虎生威的李梦阳,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要跟他搞好关系,就算搞不好关系,至少不能得罪他,对狠角色一定要保持必要的尊敬。

    弘治帝一脸无奈地瞧着殿内这出闹剧,张皇后的眼角不停抽搐,朱厚照则手舞足蹈,两眼放出极度兴奋的光芒,王琼杨廷和等几位文官则含笑捋须,充满赞许的瞧着正义追杀邪恶。

    整个文华殿全乱套了。

    建昌伯毕竟是寿宁侯的弟弟,见状不由大急,又不敢上前拦发了疯一般的李梦阳,于是只好高呼道:“兄长莫在殿内跑,快跑出去!”

    寿宁侯毫不迟疑,拔腿便朝殿外跑。

    今日丢不丢脸已然顾不得了,先保了自己的命再跟李梦阳计较。

    秦堪正兴致勃勃欣赏这一出好戏呢,见寿宁侯要跑出去,不由感到些许失望,好戏如此经典,太早落幕未免可惜了。

    寿宁侯惊慌失措跑过秦堪身边的时候,秦堪终究还是做出了一个不怎么善良的举动。

    举动很轻微,只不过把脚尖伸了一点点出来而已……于是……飞快奔跑时速至少七十码的寿宁侯忽然发现自己飞了起来,半空中划过一道哀怨的弧线,最后狠狠一头栽下,如折翼的天使坠落人间,挽不回天堂的美好,唯剩一抹淡淡的忧伤与绝望……今日的文华殿可谓**迭起,一波接一波,见寿宁侯摔倒,几位文官略显黯淡的神色又恢复了期待,朱厚照则捧着肚子再次哈哈大笑。

    李梦阳也笑,他是仰天狂笑,然后挥舞着金镗朝趴在地上呻吟的寿宁侯背上狠狠砸了一记,想想不解恨,又砸了一记,这才罢手。

    建昌伯眼尖,早将一切细节看在眼里,此刻尘埃落定,他抬手指着秦堪愤怒地道:“你!是你!我都瞧见了,是你使的绊子……”

    秦堪肃声道:“伯爷不可乱说,下官站在这里一步未动,我使什么绊子了?”

    建昌伯肺都快气炸了,瞧见了却偏偏没有证据拿出来,这事儿争起来又是一场烂仗,——这无耻的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你见寿宁侯被人追杀,却见义而不为,这总是事实吧?”

    秦堪深深吃了一惊,睁大眼睛愕然道:“开什么玩笑,这位大人拿着兵器呢,好厉害的样子,不躲我难道是傻子吗?”

    李梦阳喘着粗气道:“不错,老夫为民除害,不拦阻才叫见义勇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君臣奏对

    秦堪在咳嗽,咳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朱厚照得意了,翘着腿慢悠悠地品着茶水,戏谑地斜眼瞧着秦堪,秀气的长眉不时挑动几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秦堪发觉自己又错了。

    扮演大义凛然的文官是个很高技术的活儿,需要精湛的演技以及敢于豁出一切的脸皮,秦堪委实有点自不量力,好吧,演砸了。

    “咳咳,太子殿下……你,咳咳,你怎么知道……”

    朱厚照笑眯眯道:“你是想问我为何知道你给我舅舅使绊子,对吗?嘻嘻,我当时也在文华殿呢,这么好玩的热闹,我怎能不看得仔细点儿呢?秦堪,你突然伸出的那一脚够损的呀,我舅舅都飞起来了,哈哈……”

    秦堪仰天长叹,完了,我苦心维护的君子形象……朱厚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仿佛今日才认识他似的,目光充满了新奇。

    前几日文华殿的那场闹剧,秦堪的表现让这位太子殿下印象深刻。朱厚照发现对秦堪的第一印象不太正确,原本以为他跟朝堂里那些罗嗦烦人的文官一个德性,朱厚照向来很讨厌这种道貌岸然的人,他们永远把自己摆在最正义的高度,对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动辄训斥指责,横加干涉,顺者昌逆者亡,样子实在太恶心了,故而朱厚照对秦堪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却没想到秦堪那日在文华殿的表现让他颇为惊喜。

    朱厚照虽然才十四五岁,但却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他相信一个敢给国侯伸阴脚使绊子的人,一定好不到哪儿去……所以朱厚照很高兴,他有一种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了一颗璀璨明珠的兴奋。

    那颗明珠姓秦,名堪。

    “咳咳,殿下,臣给寿宁侯使绊子与殿下不认真读书完全没有关系,臣再伏请殿下自省吾身。”秦堪面不改色道。

    “哈哈哈……你无耻的样子我很欣赏,不过秦千户啊,在我面前就不必再装了。”朱厚照乐不可支笑道。

    秦堪:“…………”

    失策了,那天不该给寿宁侯使绊子的,也不知这太子到底对他的举动是喜是怒,现在看似笑吟吟,可秦堪并不知道朱厚照心里真正的想法。

    既然不知道,那就只好硬装到底了。

    “殿下明鉴,那日在文华殿,臣因对寿宁侯之恶行太过愤怒,对京师无数受过他欺压的官员百姓们难以伸张正义而抱屈,义之所在,义不容辞,故而伸出了正义的一脚,臣这一脚是为我大明,为殿下将来的子民而伸的。”秦堪说这话时表情正义得一塌糊涂。

    朱厚照的目光愈发闪亮,目光竟然真的露出了欣赏之意。

    良久,朱厚照长长叹了口气,下了一句很正确的结论。

    “秦堪,你果然不是好人。”

    “……李梦阳李大人才不是好人,他还动了兵器呢。”

    好了,一盆脏水又泼给了李梦阳,朱厚照的目光越来越欣赏了。

    朱厚照本身是个很随性很跳脱的人,爱玩爱闹,这么多年来大学士和侍讲学士们教他读书,他却从来没有认真过,圣人之言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马耳东风,丝毫不留痕迹,所以他的是非观很淡薄,凡事只随自己的性子,只要能让自己高兴了就好。

    秦堪的担心其实很多余,朱厚照对他伸脚绊寿宁侯的举动其实并无所谓的赞同或反感,他只觉得很好玩,由此类推,秦堪也是个很好玩的人。

    不得不说,朱厚照的性子其实也挺混蛋的,不过混蛋得挺可爱。

    当下朱厚照也不提寿宁侯的事了,坐没坐相抖索着腿,跟秦堪天南海北聊了起来。

    这其实算一次有模有样的君臣奏对,二人的旁边最好还有一位负责笔录二人对话的史官或秉笔太监,那就更像样了。

    只可惜君不像君,朱厚照一边聊一边胡吃海塞着各种零嘴儿,两条腿也很不安分地抖来抖去。臣也不像臣,朱厚照在秦堪眼里终究只是个爱玩的孩子,秦堪没有跟孩子聊天的爱好,总觉得孩子的话题比较幼稚,故而跟朱厚照聊起来神色虽恭敬,但多少有几分心不在焉。

    至于本该在旁边笔录奏对的太监,这会儿正一个劲的给太子揉着肩膀,递着零嘴儿,整个场景若让宫中画师瞧见,必然是一幅“昏君吃货图”的绝佳素材。

    虽然秦堪奏对得很漫不经心,不过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他,积累多年的知识绝非一个古代只知玩乐的太子所能想象的,往往随口几句话便能引得朱厚照目瞪口呆。

    “秦千户以前是读书人么?”朱厚照好奇地问道。

    “是,臣惭愧,学无所精,又在家乡惹了场祸事,被削去了秀才之籍。”

    一听秦堪没有功名在身,朱厚照不由哈哈一笑,道:“原来你并无功名,那你跟我说的什么可以在天上飞的机器,可以潜入海底的船,还有跑得比千里驹还快的车子,定然是你杜撰,信不得的。嗯,不过你说的那种眨眼间可以打出无数弹的……嗯,机关枪,倒是勉强合乎情理,咱们大明的火枪一次只能打一弹,打完还得重新装药,杵紧枪管,挺没趣儿的。”

    谷大用在旁边谄笑道:“殿下说得不错,看不出秦千户读书人出身,却也能吹嘘得天花乱坠,奴婢在旁边听得一楞一楞的,原来竟是杜撰……”

    秦堪不高兴了,穿越到这世上,不可否认曾经被人鄙视过,但被一个孩子和一个死太监鄙视,这让他心理上无法接受。

    腾地站起身,秦堪道:“殿下,臣说的这些绝非杜撰……”

    谷大用笑道:“不是杜撰莫非是真的不成?那也太离奇了。”

    不得不拿出点真货震震这帮没常识的古代人了。

    “殿下和谷公公可知咱们如今生活在一个球上?”

    朱厚照:“啊?怎么可能!”

    “如果您去过海边就知道,海面极远处的帆船驶来时,咱们最先看到的是帆船的帆尖,然后才是帆,最后看到船。”

    朱厚照凝思半晌,点点头:“你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殿下可知一大一小两个铁球同时掉下,必然也是同时落地。”

    “啊?怎么可能?”

    “不信殿下可以现在试试……”

    没过多久,谷大用用青肿的双脚告诉朱厚照,一大一小两个铁球果然同时砸中他的脚面……——太子倒不傻,知道让别人去当实验品。

    “殿下可知正常的人是无法用舌头舔到自己的手肘的?”

    朱厚照和谷大用不自觉地用舌头开始尝试舔手肘……“你好厉害……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东西?而且好像都没错,快说说,还有什么好玩的学问。”朱厚照兴奋得脸都红了,他不爱读书,但对这些好玩的知识却非常感兴趣。

    “咳,殿下可知,咱们大明男人下面那根……咳,不文之物,比西方男人的要短一些。……停!谷公公,你不必摸裤裆了。”秦堪适时地制止了谷大用自取其辱的不明智举动。

    谷大用的表情很幽怨,显然这一条学问让他深受打击。

    秦堪只好报以抱歉的目光。

    他爱公公,但更爱真理。

今天更新稍晚一点,两更合一,十二点以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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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坚持每天慢跑45分钟,活五百年的愿望,我努力争取一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恢复功名

    朱厚照太小太单纯,他没经历过宫廷和朝堂的争斗,不知道江湖险恶,不知道人心难测,有些话脱口而出,也没想过后果……朱厚照单纯,秦堪却不单纯,前世公司里从一个小业务员踩着别人的脑袋一步一步爬到公司副总,自然不是靠运气而来的,他知道今日这事的后果,只可惜此刻他已欲辩难辩,朱厚照插的那句话已将秦堪所有的退路封死,进退不得。

    说句肺腑之言,秦堪真的很想把朱厚照活活掐死,小孩子插嘴不但没礼貌,而且有时候会死人的,比如现在……文华殿内寂静无声,朱厚照笑嘻嘻地朝秦堪微微点头,仿佛对亲手把秦堪捧上圣人宝座的壮举自豪不已,弘治帝面无表情地盯着秦堪,久久不发一语。

    不知过了多久,弘治帝捂住嘴咳了几声,打破了殿内的沉默。

    “秦堪,太子所言确否?《菜根谭》果真是你所作?”

    秦堪额头冷汗越冒越多,他被朱厚照一句无心插言逼到了死角。

    承认吧,秦圣人这称呼实在太恶心,他承受不住满朝文官无数嫉妒的目光,不承认吧……刚才朱厚照已把话说绝了,否认便有欺骗东宫之嫌。

    摆在秦堪面前的有两个坑,不论他如何选择,终归得选一个跳下去,姿势可以任选,坑不能不跳。

    垂头思忖许久,秦堪终于狠狠一咬牙:“陛下,太子殿下所言确实,《菜根谭》是臣所作,区区陋作,不敢示众取辱,一直秘藏不宣,污了陛下圣眼龙睛,臣死罪。”

    没办法了,秦堪被朱厚照逼得闭着眼跳进了坑里,姿势优雅,走位风骚,迎面狠狠栽下,有种含笑饮砒霜的凄美……朱厚照听得秦堪承认,顿时满面喜色,眉飞色舞,浑然不觉眼前的秦圣人很想把他除之而后快。

    弘治帝却微微眯起了眼睛,满脸狐疑之色:“秦堪,你才二十出头吧?竟写得出对世道人情领悟如此深刻,胸襟如此豁达的佳句?欺君可是要杀头的,朕再问你一次,《菜根谭》果真是你所作吗?”

    “回陛下,确实是臣所作。”

    弘治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接着脸色又渐渐变冷,缓缓道:“朕先不追究你这话是真是假,且只问你,你将《菜根谭》献给太子有何企图?你欲蛊惑东宫么?”

    朱厚照大急:“父皇,说了是儿臣逼他献出,此事与他无关……”

    弘治帝冷冷斥道:“住口!竖子不准插言!秦堪,你来说。”

    秦堪垂首伏地道:“陛下明鉴,臣所作《菜根谭》乃读圣贤书多年,对圣人之言有所感悟而作,臣不敢说此作流传后世,但纵观《菜根谭》每字每句,毫无歪理邪说之处,只是换了一种通俗笔法,欲图便于教化万民,恩服万邦……”

    “……臣献《菜根谭》于太子阶前,是因为太子乃我大明未来君主,又听说太子喜嬉闹玩耍,疏于向学,故而臣将《菜根谭》敬献太子,此作通俗易懂,一眼即明其意,圣贤道理,世道人情无不包含其中,臣为大明江山社稷计,虽区区敝帚却不敢自珍,陛下所言‘企图’者,这便是臣之‘企图’,臣冒死自辩,实不敢当‘蛊惑东宫’之罪!”

    一席鬼话却说得掷地有声,秦堪越说越自信,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初衷本来如此,被人冤枉简直该遭雷劈,于是秦堪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直起身子,一脸正义凛然地直视弘治帝,眼中浮出了冤屈莫白的泪水……弘治帝微微动容,且不论秦堪说的是真是假,至少这副被冤枉的表情令他产生了罪恶感,若再处罚秦堪,连他都会认为自己是个昏君。

    大殿内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许久,弘治帝一惊,忽然回过味儿来,怒道:“可你为何要将其冠以太子之名?你是何居心?”

    秦堪眼泪顿时如泉喷涌,表情愈发冤屈莫辩,还没开始喊冤,朱厚照已在一旁大声道:“父皇,儿臣说了无数次,是我逼他冠我之名的!”

    弘治帝一滞,却说不出话来,秦堪满含热泪,哽咽点头:“正是如此。”

    ……………………忠臣冤屈昭雪,大殿满室皆欢。

    弘治帝仍有些怀疑,但也不再提此事,该查的终会查,现在却该安抚一下秦堪了,虽说只是小小千户,但对弘治帝来说,纵是乞丐也是他弘治江山下的子民,英明的君主不会让子民受委屈。

    更何况上回寿宁侯之事,弘治帝的处置明显偏袒小舅子,已让秦堪受过一次委屈了,这回说什么也得补偿补偿。

    “秦堪,你祖籍浙江绍兴府?”

    “是的,”

    “以前曾是读书人?可有功名?”弘治帝终于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回陛下,臣曾有秀才功名,是弘治十五年的秀才,臣侥幸,被绍兴学政大人取为院试第一,可惜后来被革了功名。”

    弘治帝颇有些惊讶地瞧着秦堪,他没想到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能得中院试案首鳌头,如此才华,若说那《菜根谭》真是他所作,亦非不可能之事……“后来为何被革功名?”

    秦堪垂首将他与原绍兴知府的公子佟应龙的恩怨娓娓道出。

    弘治帝听到最后,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又是这佟珍!绍兴吏制之恶,此人其罪当诛!”

    对于佟珍,弘治帝还是有些印象的,敢贪皇宫贡品还被徐老国公的孙子逮个正着,这号人想忘记都难。

    “秦堪,既如此,朕便下一道特旨,恢复你的秀才功名,寒窗辛苦十余年,好不容易挣来的功名不能说没便没了,那件事错不在你,不该被革。”

    秦堪顿时大喜过望,这大概是今日进宫得到的最大好处了。

    “臣……叩谢天恩,吾皇万岁!”

    融合这个时代越久,秦堪便越明白功名的重要,虽只是小小秀才,然而却已正式一脚踏进了士大夫的行列,弘治帝的补偿令秦堪的未来敞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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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各自张网

    心中有鬼的人,再烂的离间计用在他身上都能收到效果。

    侯府那只鸽子飞向何方,秦堪懒得管,他只要知道寿宁侯已开始动摇,这便够了。秦堪只需要知道寿宁侯的态度。

    秦堪负手立于侯府门前,似笑非笑,治大国如烹小鲜,玩弄阴谋也一样,火候很重要,快一点慢一点,味道便差了许多,他的计划差不多到火候了。

    夜幕里,丁顺领着几个校尉兴冲冲地赶来,献宝似的朝秦堪晃了晃手中的……死鸽子。

    秦堪笑容僵住,面孔抽搐不已。

    “大人,好彩头,属下刚刚在侯府外面射了一只鸽子,正好给大人炖了下酒……”

    秦堪:“…………”

    为何每次秦堪玉树临风,形象帅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总有人冒出来破坏气氛?

    秦堪觉得自己可能被上天诅咒过,不许他帅得太过分。

    哭笑不得地注视着那只壮志未酬身先死的鸽子,秦堪瞪着丁顺道:“这只鸽子是你们刚打下来的?”

    “对。”

    “你知不知道半夜打鸽子这种行为很无聊?”

    丁顺尴尬挠头,他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千户大人难道不喜欢吃鸽子?

    秦堪叹了口气,从鸽子腿下摸索几下,掏出一个极小的竹筒,竹筒里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句很简洁的话:“共富贵,亦共患难。”

    秦堪笑了,寿宁侯终究还是把自己的话记在心里了,所以才写出这么一句仿佛展现自己人格的话,他已开始在思考陛下派锦衣卫贴身保护他的用意,开始怀疑同伙是不是真的有把他灭口的心思,于是才急切地放出了这只鸽子。

    可惜这只悲壮的鸽子刚飞出侯府,就被丁顺这杀才一箭射杀,真替寿宁侯和这只鸽子不值……丁顺见秦堪从鸽子腿上取下字条,不由大惊失色,指着鸽子又指着侯府:“大人,寿宁侯他……这只鸽子,盐引案同伙……”

    秦堪收起字条,狠狠瞪一眼语无伦次的丁顺,道:“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怎么回事。”

    “大人,这只鸽子是寿宁侯放出去的,它……”

    “它很肥。”秦堪淡淡道。

    “啊?”

    “去把它炖了,给我下酒,就在侯府门口。”秦堪吩咐道。

    “……是。”

    ……………………红泥小炉里炭火旺盛,陶锅里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撒上一点磨碎的枸杞,天麻,当归和红枣,活血补气,驻容养颜,喝一口鸽子汤,唇齿留香……大清早,准备出门遛弯儿的寿宁侯刚出府门,便看到秦堪和一众锦衣卫聚在门口,秦堪一脸享受地品着酒,陶锅沸汤里,一只赤身**的鸽子上下翻滚,死不瞑目,侯府大门角落旁的空地上,散落着一地似曾相识的羽毛……寿宁侯轻蔑地瞥了一眼,刚抬步,动作忽然凝固,接着扭过头,定定注视着地上的羽毛和锅里的鸽子,久久不语,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秦堪笑得有点腼腆:“昨晚打下来的新鲜鸽子,很补的,侯爷要不要来一点?”

    寿宁侯指着秦堪,惊怒交加:“你,你你这……他娘的!”

    撸起袖子便准备动手,秦堪冷冷一记眼镖射去,寿宁侯气势顿消,恨恨地指着秦堪,气得浑身直哆嗦。

    “好,很好……”

    寿宁侯怒冲冲扭头回了府。

    当天夜晚,五只鸽子不屈不挠地从侯府内院放飞出去……秦堪目注夜空,喃喃叹道:“侯爷未免太过小心了,他难道不知我已吃腻了鸽子吗?”

    丁顺笑道:“大人,属下忽然发现,寿宁侯府的狗颇有几分姿色……”

    秦堪点点头:“狗肉大补,可堪一试……”

    ……………………凝视漆黑的夜空,秦堪沉吟许久,缓缓道:“丁顺。”

    “属下在。”

    “你跟随我多久了?”

    “大人,属下自从您入南京任东城百户开始便一直跟着您,已经一年半了。”

    秦堪有些郁闷地叹口气:“一年半,才只从百户升到千户,太没出息了……”

    丁顺有种想哭的冲动:“大人,您谦虚得太过分了!”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一进锦衣卫便当了百户,一年半的时间升上了千户,旁人一辈子都跨不过的坎儿,他只花了一年半的时间,更别提如今大人已被锦衣卫牟指挥使倚为心腹,与东宫太子交情甚厚,皇帝陛下青眼有加……这都叫没出息的话,旁人岂不是该一头撞死以谢天下?

    “不是谦虚,我还没发达,所以丁顺,你们这批从南京开始便一直跟着我的老弟兄,我暂时还给不了你们富贵前程,不过你们要对我有信心,要相信我的实力……”秦堪抬起头,目注浩瀚苍穹,眼中闪烁着璨璨光华:“……我将来一定会人头落地的!”

    丁顺呆了一下,接着大惊失色:“大人!”

    “……错了,是一定会出人头地的!”秦堪面不改色地纠正道。

    丁顺铁青着脸,捂住心脏软软的坐在地上……“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纯属口误。”

    丁顺擦着冷汗,直喘粗气:“…………”

    夜色里,秦堪的眸子露出莫测的光芒:“丁顺,敢不敢为我干一件无法无天的事?”

    丁顺的情绪明显淡定多了,不慌不忙道:“大人,属下已为您干过许多无法无天的事了。”

    秦堪想想也是,从秘密拿下宁王府幕僚陈清元,到厂卫之斗时秘密烧锦衣卫千户和李东阳的房子,再到秘密处置宣府镇守太监刘清……秦堪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几乎全是丁顺帮着干的。

    从丁顺如今活得好好的,没有被杀了灭口的事实,充分证明秦堪是个善良的人,是个正人君子。

    拍着丁顺的肩,秦堪压低了声音:“找几个弟兄,你再帮我干一件无法无天的事……”

    寿宁侯府的大门前,两道人影凑在一起窃窃低语,一张无形的大网,被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悄然无声地撒了出去……***************************************************************午朝散后,官员们三三两两离开皇宫大殿,各自回衙或回府。

    京师内城一家不起眼的茶肆内,几名穿着便服的官员坐在二楼,人人闭目捋着胡须,气度雍容华贵,仿佛睡着了一般。

    气氛很沉闷,大家都不说话,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良久,礼部左侍郎李杰打破了沉默,摇头叹道:“各位大人,事情越来越紧迫了,今日咱们冒险聚会,大人们不能老是不说话,咱们得拿个章程呀。”

    在座的几位皆是朝中大员,他们是工部右侍郎张达治,户部左侍郎李鐩,都察院右副都佥事付纪,还有一位高高端坐于主位,眉目半阖的老者,赫然竟是掌三千营兼右军都督府事,保国公朱晖!

    李杰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朱晖。

    朱晖捋了捋胡须,品了口茶,慢条斯理道:“各位都是久经风浪之人,一个小小千户查案,竟令各位慌张若斯,这些年的风浪白经历了。”

    李杰苦笑道:“一个小千户我等怎会放在眼里?可是,国公爷呀,他后面可站着皇帝陛下,他的态度很有可能是陛下的态度,我等怎能不慌张?”

    一说到“陛下”两个字,所有人不由浑身一颤,脸色愈发难看了。

    朱晖的表情也明显有些晦涩,凝神缓缓道:“那个姓秦的千户,他这几日查了些什么?”

    李杰摇头:“最奇怪的也在这里,他什么都没查,一个暗探都没派,反而整日贴身保护着寿宁侯……”

    朱晖皱眉喃喃道:“整日贴身保护寿宁侯?寿宁侯有什么可保护的?这人此举是何用意?”

    “难道他想离间咱们和寿宁侯?”李杰猜测道。

    朱晖摇头:“根本不可能,寿宁侯虽是小人,但他识得利害,若他把咱们供了出去,他也得不到半点好处,此事涉及朝中诸多官员,寿宁侯的名声已然狼藉不堪,全托国舅身份和皇后的维护,若供出咱们,他在京中将会愈发举步维艰,他断不会做这等蠢事的。”

    “可是寿宁侯昨日飞鸽传书,言语里已对咱们有些不信任的意思……”

    朱晖哂然一笑:“他不信任咱们可以理解,只要咱们不做对他不利的事,他的怀疑自然渐渐消除。”

    经过朱晖分析后,众人担心的表情渐渐消去。

    朱晖笑道:“只要咱们铁板一块,旁人哪怕是陛下,也休想将此案一挖到底,李鐩,你是户部侍郎,你在户部里找几个主事,司库之类的替死鬼,付大人,你在都察院里发动一些言官多上奏疏,逼陛下把那几个替死鬼尽快处决,替死鬼一死,此案风平浪静,陛下想查也再找不出借口了。”

    付纪,李鐩二人拱手应了。

    朱晖捋了捋胡须,喃喃道:“倒是那个姓秦的千户,老待在寿宁侯身边也不是个事儿,万一真叫他把寿宁侯蛊惑得心神大乱,却是一桩麻烦……”

    悠悠叹了口气,朱晖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呵呵冷笑:“这人是个祸害,早除为妙。”

    杀国舅,朱晖没那么大的胆子,他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是杀一个千户,保国公爷表示毫无压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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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介绍:
孝宗皇帝中兴大明,正德小子荒唐浪荡,士子激昂空谈江山,厂卫番尉如虎如狼。当他以风度翩翩的优雅姿态为非作歹时,大明的文臣,武将,太监们心中对“君子”二字的定义终于彻底颠覆了。明朝伪君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伪君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伪君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