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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半微风之老鬼     大锦衣txt下载     大锦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五章 此陆正是彼陆也

    关于南方政权的大洗牌陆炳是插不上手的,任命与委派是皇帝的事情,非但陆炳职位不够,就算够也不能妄自插手,否则便有了结党营私拉拢政党的嫌疑,这是皇帝最不能容忍的,别说是乃兄弟,就是亲兄弟也得为此反目成仇。

    朱厚熜叫他来的目的就是压阵,一旦有南方势力想要用武力抗拒的话,陆炳的这支大军便可以镇压,同时朱厚熜没有因为陆炳对日本用兵的事情不信任他,反给了他随意调度兵马的权利。当然,朱厚熜同时也给了陆炳监察的权利,而今陆炳便是朱厚熜的手和朱厚熜的眼,既然任命做不了主,罢免总算是可以主掌的,单这一点反而更让百官不寒而栗。

    俗话常说军政大权,一般国家政权稳定的时候政大于军,政治的力量可以对领军将领进行制裁,乱世的时候则是谁有兵谁厉害。但陆炳现在的情况除外,先不说如今新旧官员交替,也算的上是半个乱世,就单说他和朱厚熜的关系,啥权贵也不好用。

    在陆炳的指导下,老虎苍蝇一起打,开始了对贪官污吏的清扫,顺便着连各地豪强也都一并收拾了。陆炳重兵在握,谁能阻拦,又有谁敢阻拦,陆炳享受了特事特办一路绿灯,把这场政场的洗牌变得更加彻底了,树倒猢狲散后台倒了那些依靠这些官员发财的商家就维持不下去了,还有的胆小的提前撤走了,免得最后落个家破人亡的地步。

    而此时沈紫杉收拢资金。趁机对这部分市场进行吞噬,倒也赚了锅满瓢满,沈家前期的投资在这之后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至于朱厚熜颁布的海禁令。陆炳上疏几次希望朱厚熜撤去此令,转加强海防以达到对国家安全的保护,朱厚熜对此置之不理,反倒是斥责陆炳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了,切勿操心这么多。

    陆炳收拾着行囊,换了一身便装把虎头宝刀藏在铺盖之中,牵一匹马朝着南京而去。陆炳前脚一走。后脚这边就炸了锅,众人都以为是陆炳失踪了,这可怎担待的起。忙活半天最后在陆炳的桌上找到了一封信函。上面写着自己要出去一趟,请众人切勿担心,不出一个月便能回来。

    杨飞燕莞尔一笑对夏大德说道:“二哥,你猜陆炳去哪里了?”

    “微服私访呗。还能去哪。他这人最注意效果,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他生怕自己做的事情让某些人钻了漏子,不暗访永远知道不了真相,故而.......这小子太他妈可气了。”夏大德故作深沉的说着,说着说着突然骂了起来:“这么好玩的事儿竟然不叫上我。”

    杨飞燕笑着说道:“我猜他也是去暗查了,而且我猜他一定是去了南京。”

    “为啥这么说?”夏大德问道。杨飞燕答曰:“因为一切故事都可以说是从南京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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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陆炳坐在南京的一间茶楼之中。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笑了起来,曾几何时他与朱厚照也坐在这间茶楼同一个位置。品茶谈事儿,讲些天下奇闻什么的,那时候的日子是多么快活。而今权力越来越大了,考虑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反而觉得活着好累。

    陆炳之所以选择南京作为这次暗访的地方,是因为南京最为典型,这里作为留都是这场洗牌的重中之重。在南京旧都之中旧日权贵较多,遗老也不少,所以相应产生的问题也一定很多,故而南京是个考察的好地界。陆炳刚到南京,便随便找了个歇脚的地方,之后便跑到这里来喝茶了。

    “小二哥,我这有快三年没来咱南京了,您可知道现在南京有什么好吃的吗?”陆炳问道。

    那店小二想了想说道:“客官来的不巧,若是以前来的时候那是有的,现在不巧没了。”

    “为何会这样?就没有哪些大的酒家做的好吃或有特色吗?”陆炳说,小儿答曰:“都关门了,现在都准备换新主人呢,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厉害,全部盘了下来,听说要做连字号呢。不过要我说,这就是傻,这时候还做生意,也不怕惹上麻烦,我听说咱南京不少当官的什么的都被撤下来了,和他们交好的富商也都被拉走调查。咱这个茶楼的老板就和户部的侍郎大人相交甚好,这不这几天老板还忙活着要把茶楼盘出去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行得正做得直,还害怕查吗?”陆炳问道。

    店小二笑道:“这位大爷,您说这个一看就没做过生意,这世上你做得好行得正,也敌不过当官的两张嘴皮,谁当权说你啥你就是啥,所以说做得好不如送的好。现在大的饭庄是没有,小铺摊位倒有几个,您出了咱茶楼往西走,就能看到不少。以前南京有个小陆炸鸡,那叫一个绝,现在倒也有不少仿制的,就是味道始终做的不太一样,哎,反正您要是外来的一定没吃过,倒也可以去尝尝那些炸鸡,新奇的很,有些意思。”

    陆炳差点笑喷了,虽然这东西没啥难度,却也着实体现出国人的盗版能力真是惊人,自己才摆了几天摊位他们就学出来了,小陆炸鸡,自己可是创始人呢。陆炳赏了店小二几文钱,伙计便去忙着招待其他客人了。陆炳喝了会茶又吃了几口点心,便要下楼出去转转。

    陆炳走到楼下还没站稳脚,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叫骂声:“给老子站住,再跑逮住就打死你。”

    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神色既惊恐又慌张。陆炳打眼一看不觉得此人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俗话说贵人多忘事,倒不是真是贵人记性不好。而是贵人认识的人太多了,根本记不过来。

    陆炳这些年认识的人何止是一个多字可以形容的,朝廷文官,带兵的武将,内宫的宦官,在外监察的管事宦官,亲兵侍卫。武林人士,民间闲散。若是陆炳的脑子以8g的存储量来形容的话,现在已经存了4g了。但问题是他认识的这些人多有字号,一个人得记住人家的名和字,还有的弄个号和别号,好在不同场合下使用。于是乎4g翻倍。8g满盘了。

    随即,卡了,死机........

    陆炳忙扶住那人说道:“兄台,切勿慌张。”

    陆炳话还没说完,那人甩开陆炳便继续慌慌张张的往前跑,不慎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几个穿着军服的士兵冲了上来,照着那人就拳打脚踢起来。

    “给我住手!”陆炳当场脸就黑了。甭管那人对不对,这城镇之中执法的只有官差。啥时候轮到当兵的来管事儿了,再说这大白天的不好好操练,这么一群人跑出来在大街上打人,看来自己抓的纪律还是不够严啊,再三强调不够那便要强硬对待了。

    那几名穿着军服的士兵看了一眼陆炳,发现陆炳年纪并不大,嘴上并没有蓄须,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意思是通过年龄判断为人处世的信誉,同样也大约可以估算出此人的身份来。此时这些士兵显然把陆炳当成了一个路人,充其量是哪家的公子。于是乎,有一人不屑道:“该去哪玩去哪玩,甭坏了我们的心情,不然连你一起打。他娘的,还爱管闲事儿,断奶了吗。”几名大兵一阵哄笑。

    “甭理他,也不知道谁裤裆开了把他给露出来了。”另一人说道,他们又是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陆炳看向四周,周围的人没有围观,更没有敢怒不敢言,纷纷加快步伐或转身改变方向行走,唯恐避之不及。

    陆炳冷哼一声,上前伸手扶起那个被踹了很多脚的男子,问道:“兄台,你没事儿吧?”

    那人看向陆炳,一时间愣住了,许久之后放声痛哭:“陆兄啊,陆兄,我刘某人这日子过得好惨啊。”

    陆炳这才想起来,原来此人叫做刘若枫,当年与朱厚照前去四喜堂跟梦雪晴吟诗作对的时候,这个刘若枫还有个叫杨伟的都在场。刘若枫颇为讲义气,非要护着陆炳和朱厚照一同离开,至于那个官二代杨伟为什么没有回来找茬,陆炳也是知道了,江彬有次闲聊的时候把如何斩杀杨伟撤换五城兵马司的事情都说了。

    刘若枫抹了一把鼻涕说道:“陆兄,您还是快点离开吧,这帮人你惹不起的,他们和杨伟不一样。”

    陆炳抱着膀子看着那群士兵笑道:“看来这几位哥哥是神通广大啊,敢问你们隶属于那支部队。”

    一兵丁走上前来,照着陆炳肩头就推搡了一下,陆炳用气之后已然恢复身手,下盘功夫何等的稳健,那兵丁自然推不动,反被自己的力量顶了回来,一时间不觉得有些面红耳赤骂道:“我们是哪儿的关你啥事儿,麻溜滚蛋!”

    “哦,听口音是北方人啊,我想问问若是我不滚又怎样,再说我不太会滚,还请诸位谁给我演示一下。”陆炳依然挂着微笑说道,刘若枫抱住陆炳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他们是陆炳的队伍,你惹不起的,快走吧,我家就是惹了这伙人才家破人亡的。你看啥啊,不是你,是朝中的那个陆炳,那个锦衣卫千户剿匪总兵官陆炳。”

    陆炳一下子明白了,顿时怒从心头起,伸手就打向面前人的脸颊骂道:“混账东西。”

    那人一愣随即大叫起来,众军士一看这还了得,竟然敢打人了,还打的是吃兵粮的,于是呼啦吵一下子都围了上来。陆炳从怀中抽出腰牌扔给为首的一人,那人接过令牌一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身旁的军士一看都傻眼了,连刘若枫也吃惊万分,这姓陆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但直至此时刘若枫依然没有想到,眼前的陆炳正是他在家中暗骂了无数次的那个陆炳。此陆炳正式彼陆炳。

    陆炳扶好刘若枫,走到跪着的那人身旁,把他依然捧在手上高举过头顶的令牌收了起来,然后问道:“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知道,大人饶命啊。”

    “知道就行,嘴给我闭严实了,若让第二个人知道我来了,我一定会杀了你,还要满门抄斩,听到没有!”陆炳严厉的说道。

    那人自然知道自己的总帅陆炳的威名,顿时间头如捣蒜一般,连连点头,陆炳变了个语气对刘若枫说:“走吧,刘兄。”刘若枫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直愣愣的看看陆炳再看看跪着的那个军士,脸上写满了疑惑。

    陆炳走远了,那跪着的军士猛然栽倒在地,周围那几个兵丁扶起他的时候发现,那人的裤裆已经全湿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微服私访

    陆炳扶着刘若枫想找个地方坐坐,眼见得酒家纷纷装修之中,下板关门没有营业的,陆炳只得带着刘若枫到了夫子庙附近的四喜堂。对于四喜堂陆炳还是挺熟悉的,毕竟以前从这里住了小半年,虽然是在密室之中,这里一切都没有变样,只不过生意冷清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因为梦雪晴的离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门口那两个漂亮的书生龟公已经不见了,现在换成了正儿八经的龟公,一看低眉顺眼卑躬屈膝的献媚样儿就知道他们想的什么勾当,陆炳找了个清净的雅间与刘若枫坐了下来。过了没一盏茶的功夫,一个老鸨模样的人就带着一众莺莺燕燕扑了过来,要打茶围什么的,陆炳不耐烦的扔过去一锭银子,催促她们下去不必招呼,并让快点上菜。

    银子到哪里都好使,不一会儿功夫酒菜便上来了,陆炳看龟公站在那里不肯下去,也就扔了一块碎银子,这才一切妥当。陆炳摇头说道:“哎,四喜堂这么高雅的地方怎么变成咸肉庄了。你看这酒菜也变得粗了许多,咱就凑活着吃吧。来,刘兄,喝杯酒压压惊。”

    刘若枫一直呆坐在那里愣神,陆炳倒了杯酒递给刘若枫,刘若枫接了过来随即一饮而尽,转而痛哭起来。陆炳待刘若枫停止了哭泣后问道:“刘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何至于如此悲伤?”

    “还不都是那个陆炳的事儿,”刘若枫啜泣的说道:“刚开始家父还夸赞陆炳的所为。说他铲奸除恶,把结党营私的那票官员全都给法办了,真是大快人心。结果这话说出来还没三四天的功夫。霉运就落到了家父头上。负责检查的除了督察御史和一些宦官以外,其实说了最算数最有实权的还是剿匪军中的人,他们负责打探和申报,而上级为了做给陆炳政绩看,只管抓人以求数量,根本不论青红皂白。家父不过是个礼部给事中,就因为看不过一兵丁在街上打骂小贩出来说了两句公道话。就被人举报说是奸邪之人,并且罗列了许多根本不符合事情的贪赃枉法的事情。家父就这样入狱了,在狱中受尽折磨。没几日便怒火攻心,一命呜呼的西去了。我们家被查抄,虽然家人并未沦为奴隶,但家产却全部被充公。害得我现在天天在大街上以给人写字为生。没办法。兄弟还小,家中还有老母需要赡养,不挣钱不行啊。陆兄,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请讲。”陆炳忙说道。

    刘若枫还没开口讲话便跪了下来:“我家共弟兄四人,我上面有个兄长,现也收监了,我下面除了有个兄弟外还有一妹妹,看陆兄今日之举。应当是飞黄腾达了。您是好人,我知道。还望陆兄帮我照顾妹妹,为奴为婢我不挑剔,只求给口饱饭吃就好。”

    陆炳连忙扶起刘若枫说道:“这事儿我能应你,怎么能让咱妹妹做奴做婢呢,不妥不妥。”

    “怎得不妥,你若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你可知道我们家已经过不下去了,天天靠着当东西为生,现在连过冬的袍子都当没了,再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卖了。而刚才那帮兵丁,只要见到我们家人就整日骚扰,抢夺我们仅剩的财物,我们告过但是没用,得到的是更残酷的羞辱。我妹妹今年都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了,我怕再这么下去,不是让这帮兵丁糟蹋了就是得吃不起饭最终卖到窑子里去,与之相比,为奴为婢还是个不错的结局,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好人家。”刘若枫说道。

    陆炳苦笑连连,心想刘若枫这哪里是找主家,分明是想嫁妹妹,甭说自己家里的娘子军已经够多了,就是没有也不能这样啊。陆炳眼见着刘若枫又要跪倒在地,也没有搀扶,反而问道:“你觉得这一切怪陆炳吗?”

    “当然怪,不怪他的政策不对,也不怪他无法察觉,我理解他无法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是旁人阳奉阴违坏了他的本意。但是我怪他在于没有设立得当的检查制度,才让小人钻了空子,通过此事便可得知,他果真如同传言中的一般,是靠了随王龙兴才当上权的,虽然心地不错,但实则没啥大本事。”刘若枫侃侃而谈,陆炳的脸色有些难看,自己做的成功与否不敢妄加评论,但是为了大明受了多少苦这点自己是清楚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刘若枫眼高手低的是一介书生,什么经验也没有,就从这里妄加揣测胡乱吐槽,这让陆炳的心中不觉得有些堵得慌。

    苦劳就不说了,到头来却被人说成了靠着圣眷才当上权的无脑之人,怎能让陆炳不生气。而陆炳也深深的理解了杨廷和,或者说理解了人是怎么回事儿,不管你做多做少,做对做错,你总要被人骂,因为不可能做事不可能做到每个人的心缝里去,众口难调做人太难了。

    “陆兄,你怎么了,脸色怎么有些难看。”刘若枫看来最近过的是真很凄惨,面有菜色的他,甩开腮帮子狂吃了起来,风卷残云“扫荡”着桌上的食物,末了从口中挤出舌头又问道:“对了,别光说我了,陆兄最近在哪里高就啊,刚才为啥那几个兵丁见到你的时候这么害怕,莫非你还真是京城那个陆炳不成?嘿嘿嘿嘿。”刘若枫低笑着,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没想到的是陆炳却点了点头道:“我正是那个陆炳。”陆炳话音刚落刘若枫愣住了,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顺便喷了陆炳一脸饭粒。刘若枫连忙帮着陆炳擦着脸上身上,却依然止不住的笑道:“兄弟,我知道你叫陆炳,但你怎么能是那个陆炳呢,那个陆炳是跟着皇上自小长大的人。你不会告诉我上次跟你一起逛窑子的是皇上吧。”

    陆炳说道:“是皇上,没听他自我介绍叫黄迪吗?黄迪等于皇帝。”陆炳说完忙捂住了刘若枫的嘴,生怕他再次喷出来。继而说道:“不过那人不是当今圣上,而是先皇朱厚照。我和当今圣上,则是另一回事儿”

    “你没骗我?”刘若枫的脸色变得有些铁青,陆炳坦然道:“我没骗你,句句属实。”

    “我打死你个昏官!”刘若枫叫着扑向陆炳,陆炳运气与足下,轻点脚尖飞了出去。刘若枫扑了个空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然后再也爬不起来,只顾着犹如吊孝般的嚎啕大哭。

    陆炳呵斥道:“你他妈真是个窝囊废。站起来和我往死里打,活的比我好,当比我大更大的官改变这一切,该报仇的报仇该报怨的报怨。亦或是活的比我长。看着我比你走的早都行,总比你现在强,哭算个球本事,还是个爷们吗?”

    刘若枫擦着眼泪,爬了起来,陆炳往前迈了一步说道:“你赶紧吃些饭,等会我让龟公出去给你买套干净衣服,咱们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刘若枫也不说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继续对着桌子上的菜肴风卷残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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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炳站在监察司门口的时候,怒不可遏,这衙门原先是没有的,正因为陆炳需要统一管理和监察才特请朱厚熜设立的,是一个不常设的临时机构,由监察宦官,督察御史为审判。而陆炳把自己的剿匪军分成多支,放到每个地方的监察司里充作官差,用以监督和查探作用,并分管抓捕和看押工作。

    陆炳与刘若枫同行,宣称要探监,那官兵认识刘若枫,于是极为不屑,本想拒绝但看陆炳衣着华贵,并且有几分眼熟,好像经常见到,却又不知道是谁,心说可能是某位京城新官的公子吧。于是乎,负责看管的官兵向陆炳索要了十两银子之后,放他们进去看看人,见到刘家老大的时候,刘老大已经饿的不行了,浑身也都是伤痕与血污。

    刘老大被扔在一间挤满了囚徒的牢笼里,与他同住的身体情况和他差不多。而隔壁的牢房内则是一个个单人间,干净整洁,并且里面的囚徒也都是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没受什么苦。陆炳问兵丁道:“搬到那个单间需要多少钱?”

    “哎呦喂,别看年纪不大,懂得挺多,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中门道,比你这个呆呆傻傻的兄弟可强多了。”那兵丁说着看了一眼刘若枫,继续说道:“搬到单间,一天五两银子,一日三餐我们都管的另加五两,一天十两保证让你完好如初,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陆炳心中都开始骂娘了,但依然笑着问道:“那出去得多少钱呢?要是出不去,怕是没人愿意花这冤枉钱吧。”

    兵丁竖起大拇指说道:“这位小哥实在敞亮,这都能看出来,我也不瞒你,你只需托我办事儿保证你少花钱,我给你个内部价。”说着兵丁伸出五根手指头。

    陆炳猜测到:“五百两?”

    “您逗我呢吧,五百两?五千两,关到咱这里面的,比关到北京锦衣卫镇抚司的诏狱还严重,一旦进了这里可就是论死罪处理了。您别嫌贵,这可是买命的钱,多少钱都不算贵。”兵丁说道,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其实吧,按说要一千两就行了,可是你这兄弟这家人太不懂事儿了,他们家老爷子惹谁不好,非得管闲事儿,结果惹到咱千总的小舅子。把他起来吧也就算了,他天天嚷嚷着王法以及自己是朝廷命官什么的,可您看看,这里哪个不是在公门里行走的,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给事中还敢叫嚣,就是礼部尚书来了都给卧着。千总那天来视察的时候,他还骂千总,这事儿就大了,不过也算那老头幸运,还没折磨他呢他就死了。不过他儿子可惨了,你看看打的都没人样了,就您这兄弟叫啥嘞,对,叫刘若枫,就他呆头呆脑的还不知道送点钱。不送钱也行啊,我听说他还有个妹妹,把妹子送来犒劳犒劳咱兄弟也是不错的,结果他什么都不送,时间拖久了所有人都烦了,价钱也得上涨一些。所以五千两这还是看您是个敞亮人的份上,若是换了他人,一万两都不一定能搞定。”

    陆炳点了点头,说道:“我今天带的银两不多,这里有一张百两银票,不为别的让这位大哥帮忙照顾下,回头来我再奉上纹银保人出去,您先笑纳,这就是给您的点心钱。”陆炳说着拿出来一张沈家钱庄的银票,那兵丁一把接了过去,笑道:“要不说还是大兄弟你会来事儿呢?刘若枫,你学着点。”

    刘若枫冷哼一声,不理那兵丁,心说一会儿你知道他是谁的时候,有你哭的。兵丁点指刘若枫道:“就你这熊样子,和你爹你哥一个揍性,死了都活该,你看看这位小哥。”说着他看向陆炳:“这位公子,您贵姓?”

    “免贵姓陆,您叫我文孚就行。”陆炳说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到哪里都是杀神

    那兵丁连连发出哦哦的声音,他只知道陆炳哪里知道陆炳字文孚。

    陆炳又拿出了十两银子说道:“有件事儿麻烦大哥帮忙。”

    “兄弟你说,当大哥能办到的都给你办了,你说抓谁害谁一句话的事儿。”兵丁认准了陆炳是个肥羊,拍着胸脯说道。

    陆炳把银子塞到兵丁手中说道:“麻烦您给刘大哥送点吃的,我们来的匆忙没有买。”

    “这就是一句话的事儿。”那兵丁看在一百两银票的份上满口答应,其实一顿上等酒席才不过三两银子,这十两又能赚不少。

    陆炳抱拳道:“在下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慢走兄弟,回头来找哥哥我喝酒哈。”兵丁打着哈哈说道。

    陆炳走出了囚牢,向着衙门深处走去,他倒要看看到底何而来的千总大人。因为陆炳所派出的人只不过是做探查和抓捕以及看押所用,又不是前来打仗,所以陆炳在各地放的人都不多,否则他那一万兵马根本不够用,而李祥手下的人也多不能用,只能略微挑选一些,对外美其名曰守护军,实则是为了看管住他们。毕竟他们是土匪出身,恶习太多难免有权后膨胀了,开始监守自盗反倒是回头坑害百姓为非作歹。南京作为留都,也不过放了一个从六品的试百户,这千总到底从哪里冒出来,陆炳这就前去一探究竟。

    再说牢狱之中,刚才那兵丁哼着小调回到了旁边的屋内。屋内众人都在烤火,那兵丁笑道:“刚才我这趟厕所上的太值了,跟我说话那位你们看见了吧。进去看人的,刘若枫那呆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有钱人,出手太敞亮了。上来一共给我了一百二十两银子,早找这哥们来,这事儿早就了了,何必拖到今日呢?他家老爷子也不会死啊。哎,这都是命。那谁,穷秀才。你给老子打点酒去,顺便买点饭,给刘家老大吃。”

    这兵丁本事李祥手下的一员,与他看管牢狱的狱卒之中有一人本是个落魄的读书人。大家都叫他穷秀才。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秀才。此人因为身体最弱,几次大战都是侥幸活下来的,所以一直被呼来喝去充当跑腿的角色,所贪污的钱财,除了向上级缴纳的以外,也多落不到秀才手中,说不定还得往外倒贴,这次他也被选出来加入陆炳派出去审查的队伍。不过他是个单身汉。倒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过得还算滋润。

    被唤作穷秀才的那人站起来。突然说道:“张哥,我怎么看着刚才那个公子这么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兵丁一愣随即问其他人:“我刚才也看着眼熟,你们见过没,到底是谁啊?”所有人都说眼熟,却没人想的起来,猛然有一人道:“刚才那人长得有些像陆炳陆大人,上次作战的时候,咱们远远地看过一眼,是不是?”

    众人都点了点头,那兵丁笑道:“拉倒吧,陆大人现在松江府呢,能来咱这儿,不过我得小心点,他们有可能是亲戚,这家伙也姓陆。”

    “叫啥。”那秀才边穿着棉衣边问道。

    兵丁不耐烦道:“你赶紧去买东西吧,磨磨蹭蹭的和个娘们一样,那人说好像叫陆文孚,反正不是陆炳,要是陆大人我还不死定了。”

    穷秀才站在那里不动了,兵丁没注意他,跟着那剩下的兵员扯起了荤段子,说了一会儿猛然回头呵斥道:“穷秀才,你小子怎么他娘的还不去!”

    “这次咱可闯了大祸了,陆大人姓陆名炳字文孚,陆文孚就是陆炳啊。”

    “什么,我的亲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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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陆炳带着刘若枫往衙门深处走去,一路上没看见监察御史和宦官,只见到自己手下的兵丁饮酒作乐,有的甚至叫来艺妓和明娼公开作乐。监察司内一片乌烟瘴气,**不堪,陆炳眉头紧皱继续往里走,路上不少人只是侧目看看陆炳,并没有阻拦,因为他们觉得没有人敢来监察司惹事儿,前来的不是送礼的就是办事儿的。

    陆炳问了所谓的千户所在的房间,推门就进,屋内,一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正半仰着躺在床上,一旁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给他喂着茶水水果等等,屋内金山银海古玩字画样样俱全。所有东西杂乱无章的摆放着,一看这人就什么都不懂,只顾着敛财。

    见陆炳没有通报就闯进来,那络腮大汉吼道:“娘的,谁家的孩子,这么懂不懂规矩,有大人教吗,连敲门喊话都不会,还想不想活命了。”

    陆炳笑道:“参见千户大人,我是来给大人送信的,天大的事儿。”

    屋内有些昏暗,陆炳背对着大门,光是从陆炳背后透进来的,那络腮胡只觉得陆炳的轮廓有些熟悉,但看不太清他的长相,心中疑惑万分,也以为是谁家经常抛头露面的公子,于是吩咐旁边的两女子出去,自己翻身起来开始穿衣服。那两女子一看便知道是风尘中人,路过陆炳和刘若枫的时候还扭胯摆臀了一番,最后嘻嘻笑着跑开了。

    络腮胡子边穿着衣服边笑道:“这俩骚娘们,见了年轻的就想勾搭,对了,有啥事儿啊。”

    陆炳看到络腮胡子身上穿着的官服中间的补子,正是正五品的熊罴,而非是应有的从六品的彪。陆炳冷哼一声道:“我来给大人送命来了。”

    “我知道,送谁的命,是哪个大人派你来的。”那络腮胡子不耐烦道。

    “你的命,呵呵。”陆炳笑而不语。笑得有些阴沉,络腮胡子越来越觉得陆炳的身影看着眼熟,更觉得声音眼熟得很。心中一慌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他感觉到了陆炳身上传来的强烈杀气。

    这种杀气不是一般人犯个狠就能装的出来,自己本就是武人,很清楚这杀气来与鲜血,杀过人的眼神和气质就令人感觉不一样,让人一看便知道此人犹如凶猛的野兽一般。杀了好几个人的则是更加凶悍,那气质你不看便知道。他们走在街上,狗见了都不敢叫,只是低低的呜鸣。若是这两种。武人出身的他定当拍案而起,抽出挂在墙上的刀来,与来者大战几百回合。可是显然陆炳身上的杀气更重,好似就代表着死亡一样压迫的自己喘不上气来。心想若没杀过百十人哪里会这样。

    对于高手络腮胡子是不敢抵抗了。只是颤着声音问道:“这位好汉,您前来所为何事?这屋内您看着好的就拿走,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

    络腮胡子还没说完,陆炳就打断道:“你把灯点燃了,屋里这么暗你看不清楚。”

    “不用看清楚,不,不用。我都没见过好汉您,更不认识您。”络腮胡子谄媚的笑道。声称没见过陆炳希望陆炳能够饶他一命,他认为陆炳是在故意诱他,从而点醒他不要声张,更不要想着发什么海捕公文。所以他暗下决心,只要不看陆炳的脸就能活命,故而说什么也不看。

    陆炳喝道:“老子让你把灯点着。”

    “是是是,大爷您别生气,为了小的气坏了身体,不值得。”那络腮胡子被陆炳一吓,瞬间刚才相好的事情土崩瓦解,随说着边点燃了灯,当灯亮起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囚牢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我的亲娘啊!”

    因为监察司并不是个大衙门,所以陆炳监督建立这个机构之前就三令五申,没有让这衙门占地过大,故而牢狱方向传来的呼喊络腮胡子听得是清清楚楚。

    果然不错,络腮胡子想到,看来眼前这人正是江湖豪强,也不知道是抓了谁了,引得他前来劫狱,这不刚才的惨叫应当是他的帮手,另一帮人去劫狱了,杀的看牢狱的那帮人鬼哭狼嚎的。同时另派高手前来擒贼擒王,也是就来杀自己的,对,自己就不抬头。他依然想着不看那人相貌,这样或许还能留得一命的道理,络腮胡子想着又低下了头,不断地告诫着自己。

    陆炳一巴掌闪了过去,打的那络腮胡子团团转,一头栽倒在地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陆炳捏起那人的脸吼道:“我让你看我,你他娘的看看我是谁!”

    那人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比见到江洋大盗还要害怕,大叫一声:“啊!”

    此时那个收了陆炳一百二十两银子的军士跑了进来,边跑边喊道:“大人,大人,坏了,陆大人来了.......”他冲进屋子的时候发现陆炳蹲在地上掐着自己上司的脸,而自己的上司,那个试百户也就是所谓的千户大人,此刻满嘴是血倒在地上,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陆炳露出了残忍的微笑:“他已经知道了,不过你们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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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来法不责众,但是在陆炳这里,法不责众的历史彻底改写了,他诠释了什么才是大公无私法不容情。陆炳命各地监察司的兵丁全部回到松江府,然后总旗以上的全部收监审查。亲自挑选三十余人组成的亲信分往各地,查探民情,一旦有情况立刻回报。而这三十余人之中,陆炳和戚景通俞大猷等军中将领也罗列其中,防止错上加错让事情变得更加无法收拾。

    最终,所有涉案千户都停俸一年,并背负了一百两的债务,为期五年还清,并且记大罪一次,下次再有罪行发生根本不流放审判,直接斩首。而百户就惨多了斩十六人,降职三十人,并每人受鞭刑一百,这一百鞭子打下去,当场又打死了四个,活着的后半扇也都被打烂了。

    总旗小旗更是杀的人头滚滚,数也数过来,在官场之上陆炳顿时也有了杀神这个称号,倒是与江湖上的称呼交相辉映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张璁入京

    官场中人本以为事情到此就该结束了,结果未曾想到情况并非如此。陆炳管完自己职责内的事情后,收拢材料写成奏折上奏朝廷,并以先前皇命所分派的监察的权利,开始抓捕涉案的御史和宦官,连那些知情不报未尽职责的官员也被收监。但陆炳并未审判他们,他很聪明的没有再次僭越自己的权利。

    朱厚熜很满意陆炳这次的行动,很有分寸,于是乎也很捧场的准了陆炳一切奏折,给予陆炳审查和生杀之大权。陆炳又开始了杀人行动,每每他都亲自动手,好似这样才能解自己心头之恨一般。

    南方官员从开始的拍马屁,到惧怕陆炳,不少官员被陆炳叫去谈话的时候甚至能吓抽过去。好在陆炳并没有因为愤怒而迷失方向,他审查有序,基本上没有办过什么冤假错案,对一些并不严重还在情理之中的官员,也选择了网开一面。

    南方的百姓对陆炳的作为无不拍手称赞,当然除了那些官员的亲戚朋友,即使陆炳很宽容的没有连坐,使他们也受到牵连,不过这对他们的权益也是毁灭性的的打击,骂声练练也是自然。

    大明的南方官场之气为之一振,百姓们也过上了相对平稳的生活,不得否认的是,在往后的近十年之中,南方之所以能够发展更加迅速,百姓富足安居乐业,与陆炳的这次大规模的杀官行为是分不开的。

    在这场可以称之为“运动”的过程中,有无数人给陆炳求过情。也有无数人想用金钱去收买陆炳,更有人相处千奇百怪的各种贿赂方式,但都被陆炳一一拒绝。若有接二连三者,立斩不恕。

    弘治年间有官箴有云:吏不畏吾严而为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廉则吏不敢慢,公则民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陆炳做到了。

    陆炳做好了一切的时候。朱厚熜还是没有听朝中的反对建议,坚持要执行海禁令,陆炳再三交代船舶司的官员要认真把握圣上的话。灵活变通的行政掌握,切勿导致官逼民反,其次对于外来事物可以转换成朝贡的方式输入,这么一来也相对的方便与外来经济和科技的交流。

    陆炳决定返京。在那里等待他的将有自己的父母妻小。在那里等待的是长期疲倦的休整,但他不知道回去后的他将面临更大的风暴。

    陆炳返京的日程一拖再拖,从正德十六年年末陆炳决定出行,到嘉靖元年年初正式启程,历经剿匪招安,援助琉球,海战日本,施行海禁。肃清政场,每每在陆炳决定回去的时候。总会有事情羁绊住陆炳。

    时至今日嘉靖三年四月,时间已经过了三年多了。陆炳不知道自己的儿子长成了什么模样,他在与梦雪晴来往的书信之中给儿子起了名字,陆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取下其中一个寻字,来表示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梦雪晴的幸运与幸福。

    而此次回京依然有事情令陆炳牵挂着,万儿万下毒之后便消失不见了,与陆炳没有在约好的地方见到万儿万,他失去了音讯,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是生是死无人知晓。随之,朱厚照中毒的秘密也又一次断了线索,石沉大海再无音讯,这让陆炳不禁发愁,更是担心万儿万如今可好?

    魏和从千户之职被降做了百户,原因不言而喻,正是因为先前魏和对陆炳的隐瞒,或者说他并没有隐瞒,而是只是因为他情报工作的失职。总之造成第二次清剿爆发的原因,魏和所掌管的情报部门首当其冲的要担责。

    在对于监察司的清查当中,作为主要负责人的魏和负的责任已经不能用主要来形容了,可是他却没有被砍头,只是被官降一级甚至连鞭刑都没有。一来是魏和他除了有些失职以外并没有其他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其次怎么也是跟陆炳从零开始的人,陆炳这么做也算对得起他当年的功劳,没有寒了老兄弟们的心。魏和被留在了南京,他再次与陆炳相遇的时候已经是三年以后了,那时早已物是人非,历经沧海。

    回京之后要先去面圣,陆炳把部队驻扎在城外,换好朝服独自向着深宫走去,现在正值初夏,天气热得很,陆炳有些怕热,可是依然必须穿着整齐的衣冠。陆炳虽然在外权力很大,况且掌管万余人的兵马,但是他的职位还是个千户,所以身着千户的武官熊罴服,迈着官步走在空荡的奉天殿前的广场上。

    陆炳对京城进来发生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杨廷和退了,原因是张璁发动的又一次进攻。张璁没有安分守己的在南京好好呆着,他联合了一批官员,依靠在赋闲在家杨一清的帮助下对杨廷和进行了参奏。

    说起杨一清,此人也是大明的一位老臣,因朱厚照在位的时候与江彬和钱宁相斗,被整了下去,纵观历史前后,陆炳觉得这是朱厚照在有意的保护着杨一清,所以杨一清赋闲在家之后并有收到江彬与钱宁党羽的骚扰。在朱厚照南巡的时候还特意的去拜访过杨一清,并与其同饮同乐两个昼夜,足以说明朱厚照对杨一清的关爱,这就更加保护了佞臣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惹了圣怒。

    朱厚熜上位后,在正德十六年也就是刚刚登基不久就多次表示,希望杨一清能复出,重新从政,而杨一清婉言拒绝,甚至在陆炳拿着皇帝的文书以及赏赐的金银找到他的时候,他依然是拒绝。因为他明白,朱厚熜找自己回去,主要目的不在于治国,而是要他对付杨廷和。

    杨一清与杨廷和之间有过争斗,而杨一清之所以没有被顺利启用。其主要原因一是自己不肯,还有就是因为杨廷和的存在,杨廷和的心胸有些狭隘。容不下能与自己比肩而立的杨一清,这点杨一清和杨廷和都明白,同样杨一清也容不下杨廷和。所以杨一清很聪明的避开了这一时段,在张璁联合桂萼等人,发动对杨廷和的攻击的时候,杨一清选择在暗中帮助张璁。

    陆炳当知道张璁的上疏后大吃一惊,说实话他都快要忘记这个曾经给一代名臣杨廷和造成压力的张璁了。他以为自己的一番话后张璁应当夹着尾巴做人,没想到张璁却不甘寂寞起来。当年张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陆炳身上,情指望着陆炳能够没事儿给皇帝吹吹风。早些把自己调回京城,就算不升官不调任也不要忘了自己。但是接下来他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得知了陆炳剿匪的消息,随即就是陆炳在南方长达三年的活动。

    张璁很是郁闷,此时的他并不责怪陆炳。因为陆炳被派往南方后不可能为自己每日写奏疏给皇帝。就为了提醒朱厚熜别忘了自己,这一点也不现实。同时陆炳这些年的确忙的很,张璁也不指望陆炳还能记起曾经对自己的承诺,亦或许这些承诺只不过是陆炳让自己当时老实闭嘴的计谋。

    但是不论如何,陆炳给张璁当年指了一条明路,凭借这条明路张璁另辟蹊径令皇帝对于叫张璁的这么一个小官印象深刻起来,若是说第一次奏疏是一记晴天霹雳,那么第二次上疏则是撼动朝纲的一封奏折。同时被撼动的还有嘉靖皇帝朱厚熜的心。

    当然也因为陆炳指的明路,张璁有了在史官UU小说的一道记载。不管这倒记载是好是坏,是功是过。靠人不如靠己,张璁指望不上陆炳了于是便开始自己努力了,继续跟杨廷和缠斗,依然把力气落实到那件朱厚熜最想解决的陈年往事上。

    杨廷和没想到远在南京,官职和从政经历都与自己相差甚远的张璁依然会苦苦纠缠,不自量力的对自己再次发动挑战。事情还没判定,杨廷和就已经看出了朱厚熜的意思,并表示出对自己的一些厌恶,于是乎他也不再反对,只是有一个请求,要致仕。关于致仕的请求,杨廷和提了很多次了,而这次朱厚熜没再挽留,他误解了杨廷和那无所谓的眼神和疲倦的神态,杨廷和在朝中斗了一辈子,他累了。而嘉靖皇帝朱厚熜却把这眼神,误认为是失落和失败,认为杨廷和输了,输的彻彻底底,因此他认为自己完胜了,便答应了杨廷和致仕的请求,杨廷和退了。

    内阁大臣在杨廷和致仕之后,发动了一次联名上书,此时的礼部尚书已经不再是毛澄,而是一个叫汪俊的人。他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皇帝虽然杨廷和致仕回家了,但是我们依然会抗争下去,反对你错误的决定,坚决拥护杨廷和所说的对的事情,而且我们并没有散掉,反而变得更加团结了。

    事实上,汪俊的确做到了,他联合七十三位大臣一起上书,内容自然是陈腔滥调,连朱厚熜看了都不觉得气愤了,斗了三年就是为了兴献王和兴王妃的称号,朱厚熜已经习惯了便不再生气了,只不过双方依然在苦苦坚持。这不是赌气,也不是说皇帝和大臣都闲的没事做才为了此事斗来斗去,而是为了一个理字和一个礼字。更何况到了国家政权的最高领导层次这方面吗,所讨论的一言一行已经不是单纯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任何事情都可以归结为一种斗争,一种权利的斗争,上层决定权的权利斗争。

    礼部尚书汪俊在文书的结为标注,“八十余疏二百五十余人”,这就是**裸的在告诉皇帝,我们人多势众,你是斗不过我们的,文官集团可以操纵大明的一切,若是你皇帝不依我们就不做的别的事情了,国家大计咱们也不管了就围绕的此事讨论吧,讨论不出来个四五六誓不罢休。大臣们以为自己的呐喊会对嘉靖皇帝朱厚熜形成一种威胁,就好似以前跪地不起山呼万岁一般能达到一种文明的逼宫和胁迫,朱厚熜若是不听耳畔就情等着被这么多大臣天天聒噪吧。

    但朱厚熜看到奏折,并里里外外的理解了这份奏折表面和内在的意思之后,只是微微一笑,他要告诉这些文官们,有理不在声高,朕要找人舌战群儒治治你们——即刻诏张璁等人进京。(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打皇帝

    这下大臣们都歇菜了,他们不敢忘记杨廷和是怎么失败的,不得不承认张璁在礼学的辩论上造诣那不是一般的高,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切中要害说的句句在理,成功击破这些所谓继承国家正统的论调。于是乎大臣们瞬间软了,同意了皇帝号的问题。

    这几年朱厚熜步步逼近,一点点的蚕食,陆炳出征之前与杨廷和商量的结果,让朱厚熜给父亲兴献王弄了个兴献帝的称号,这也算有帝号了。可是如今杨廷和退了,于是朱厚熜更觉得无所畏惧了,故而他要为自己的父母进一步争取皇帝和皇后的称号了。

    自古得天下面南背北之人都会给父母追封个皇帝和皇后的称号,而且要光鲜明亮好听大气,只不过那些都是开国的皇帝,杀伐由心一言九鼎,少有朱厚熜这般过继之后继承皇位,然后再给亲生父母不是皇帝之人加封的案例,所以前朝古事没得借鉴。

    弘治皇帝在位多年,自然不能因为给兴献王称号而把弘治皇帝的称号去掉,那就是大逆不道了,就是皇帝也不行。可是既然朱厚熜是兄终弟及,继承的正德皇帝朱厚照的皇位,那么怎么也得符合皇明祖训的论调吧,故而还得称弘治皇帝位皇考。而大臣们退却后给了兴献王一个称号,这个称号带皇帝字样,叫做本生皇考恭穆献皇帝。

    朱厚熜欣然接受,命张璁回去吧,两方终于谈妥了。尘埃落定一切归于平静。可是没过几个月朱厚熜又变卦了,他认为本生太难听了。对于此要着重解释下,朱厚熜虽然倔强。比如陆炳说了不少海禁的缺点,会导致对后世的影响等等之后,朱厚熜依然坚持己见,这叫皇帝一言九鼎岂能朝令夕改,若是旁人称赞那便是圣目慧明不被假象蒙蔽。

    可如今朱厚熜突然变卦,本与大臣说好的事情又反悔了,那又会有弄臣称呼这叫圣意便通。亦或者归结为皇帝能够步步为营,层层递进,实乃隐忍的大策略。总之天下是朱厚熜的。说句粗鄙不堪的话,那就是朱厚熜放个屁都有人能写出来这个屁怎么好,怎么好,顾气养颜。提神明目云云的。

    朱厚熜已然选择诏张璁入殿。因为他内心对本生俩字儿膈应的很,本生,本来生的,也就是说后人说起父亲兴献王和母亲兴王后的时候,要这么说:朱厚熜本来的生他的爹是xxx皇帝,而他爹是弘治皇帝。这不是扯淡吗!

    总之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件事儿,另一场政治上的大争斗大辩论开始了。

    陆炳边想着京城内发生的这一切,边走到了奉天殿门口。经过太监通秉,陆炳被宣入内。朱厚熜坐在龙椅之上。低头批阅文件,并不搭理陆炳,陆炳肃立在那里也不说话。过了许久,朱厚熜才沉吟一声:“陆炳,你挺厉害啊,私调兵马攻打东瀛,另外虽然对御史和宦官你请示了朕,但是对自己手下的将领可是说杀就杀啊,朕看你的眼里怕是没有朕了吧。”

    陆炳没有立刻趴下疯狂扣首祈求饶命,却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不说话,说实话陆炳心中很气,若朱厚熜不是九五之尊,若不是陆炳还有一丝理智,他早就冲上去把他揪下来暴打一顿了。陆炳心中暗骂:老子为了你的江山鞍前马后的忙活,没功劳也有苦劳,再说我所做的政绩你也不是得不到消息,我也没求你奖赏什么吧,用得着这样打压我吗。就算我做错了,你至于在那儿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吗,谁不认识谁啊,你吓唬个毛啊。

    朱厚熜拍案而起,一跃直下,到了陆炳面前点指着陆炳的鼻子说道:“你是朕的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公开妄议朕的政策,并批判朕,外人会怎么想,他们会笑话朕,会觉得朕身边的人大功未成就开始分裂了,会认为朕是个极其明的君主,连自己这边的人都拢不住。怎么,你皱什么眉头,你忘了?你忘了朕允许杨廷和致仕之后你是怎么说的了?就在南方新任百官面前,你作为代天子出行的代表,你说的那番话就是在羞辱朕。狗东西,给我滚出去。”

    朱厚熜的手指一直在点着陆炳的额头,陆炳身高体长,朱厚熜矮小臂短,于是乎只能抬着手不停地点指着,唾沫星子在陆炳的脸上横飞,陆炳终于忍无可忍了,伸手掰住了朱厚熜的食指然后用力的弯了下去。

    朱厚熜吃痛的大叫起来,陆炳没有接机折断,他在不停地用力,往下掰着用力,朱厚熜疼的哇哇大叫随着陆炳的力量,他渐渐低下了身子。陆炳手往下一沉,朱厚熜又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然后跪了下来,跪在陆炳面前。

    召见陆炳的时候,朱厚熜早早的就让内侍太监出去伺候在门外,此刻那太监满头冷汗,本来听到朱厚熜大声训斥陆炳还好理解,心中还在想这次陆大人算是玩的有些过火了,结果没等转瞬之间就听见皇帝哇哇大叫,声音凄惨的很。

    站在门口,那内侍也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但听朱厚熜那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后,再也忍不住了。皇帝没让进去自己进去了,最多是革职查办或者挨顿板子,可万一皇上出点什么事儿,自己就算千刀万剐了也难以补偿,与是也不通报了推门就走了进去。

    结果这内侍太监就看到了惊天动地的一幕,皇帝朱厚熜跪倒在陆炳面前,陆炳攥着皇帝手指,往后掰去,朱厚熜疼的半蹲在地上,而陆炳低头看着朱厚熜好似一个大人在欺负小孩一般,内监傻在了哪里不知所措。

    陆炳回头看了看内监,然后松开了手,朱厚熜倒在地上喘了两口后,破口大骂:“你姥姥的疯了吧,敢对朕动手,大逆不道的东西,朕..........”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炳身上腾腾生气的杀气给逼住了,不由资助的往后撤去,因为刚才坐在地上,此刻竟然忘记站起来只能手脚并用的爬行。

    那内监连忙扶住朱厚熜然后喊道:“快来人那!有刺客!”说着内监还把架子上的宝剑取了下来,抽出宝剑直指着陆炳,朱厚熜眼睛闪了闪,猛然接过宝剑照着那内监脖子上抹去。内监立马血如涌注,顿时喷了朱厚熜一脸,朱厚熜站起身来,拼命的在内监身上刺着,边刺边骂:“谁让你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这时候大内侍卫和锦衣卫中的羽林侍卫和随驾侍卫都听到了刚才的惨叫和那内监的呜呼之声,继而是皇帝的叫骂之声,顿时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声音还是在奉天殿传出来的,那么也就是说皇帝有危险了,还是危在旦夕。瞬间近百名侍卫匆匆奔向奉天殿内,当所有人持着刀鱼贯而入的时候,却见到了极为不符合逻辑的一幕。

    陆炳背着手站在一旁看着朱厚熜,朱厚熜则是挥动宝剑不停地砍杀着地上已经血肉模糊的内监。对与陆炳,这些武人出身的侍卫是知道的,这些年陆炳名声大震,杀官无数,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旦陆炳出名了就有人开始刨根问底了。

    很快陆炳当年单挑剑鬼衣狼,力敌刀魔郭峰的事情就传了出来,还有什么武林公审也相应得知,陆炳经历过这般身体磨难后非但没有残疾,却毅然站了起来,而且在琉球战场之上杀敌无数奋勇的很。于是乎陆炳虽未和锦衣卫中的每一个人比试过,却被冠上了当之无愧的锦衣第一高手的称号。

    大内侍卫是在前朝,也就是朱厚照当权的时候,太监刘瑾从锦衣卫中剥离出来的,名曰大内行厂,又叫做内厂,当时由刘瑾统领,现在直接对皇帝负责。所以,大内侍卫和锦衣卫关系十分紧密,两方共同保证皇帝的安全,所以他们对陆炳的事迹也从锦衣卫中同僚的口中得知。当然同行的锦衣卫就更不用讲了,更是对陆炳知根知底。

    可现在,锦衣卫第一高手站在那里不做动静,面色铁青,看的不是皇帝而是那内侍。该动手的没动手,不该动手的皇帝却拼命刺杀已经死去的尸体,发出一声声怒吼。朱厚熜此时停下了动作,侧头看向涌进来的众多侍卫说道:“把这狗太监给我拖出去,突然发疯了扑向朕,还大喊有刺客什么的,赶紧拉走别让朕碍眼。”

    这般说辞众人自然不信,可是皇帝说了也没有人敢去当面质疑,于是乎众侍卫连忙拉走死尸,并想护送着皇帝离开回去更衣,但朱厚熜却摆摆手说道:“都出去吧,朕没受惊,朕还有事找陆大人请教一番。”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陆炳却笑了起来。

    所有人的心头挂着大大的问号离开了,此后坊间传言颇多,对此事版本各不相同,但是谁也没想到原来是陆炳殴打皇上,被太监正巧撞见,才引发了这一切变故。当然在朱厚熜的命令下,这段插曲并未记录在案,所以即使传的再凶,也无从考证。

    朱厚熜见众人走后说道:“陆炳,朕真是低估你了,你现在不光是胆大包天了,你疯了吧。”

    “那你为何还要护着我。”陆炳笑道。

    朱厚熜抹了抹胸前和脸上的血,然后席地而坐,说道:“兄弟之间打架不需要外人来插手,不过你做的太过分了,朕乃九五之尊,你如此所做可谓是大逆不道目无国威,朕的庙小怕是容不下你了。”

    陆炳抱拳道:“那臣就请辞回家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

    “你想的美,你出去带兵打仗久了,心都野了,你的所作所为朕都看在眼里,知道你没有一丝私心,面对巨大诱惑的时候没有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可是我不明白了,你若真是为了朕,那今天又是为何对朕如此无礼呢,还有当年又何故在松江府妄自菲薄公开批判朕呢?”朱厚熜说道。

    陆炳叹了口气道:“我本就不是读四书五经长大的,我所为的只是兄弟和天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陆炳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既然有权利去做一些事情,若是不作为那就对不起老天给我的机会了。人生有几样不能不做的东西,我完成了我的梦想,也把握应有的机会。我不为了皇权,只为了天下,不是天下百姓,而是天下,土地山川河流众生,此乃天下,不是你的而是我的,是我心中的天下。其次我帮你也不是因为你是皇帝,而是因为你是我兄弟,我为你断手断脚,大海漂流,妻子不能团聚,无法在父母膝下尽孝,这些我都是无怨无悔,因为我在帮我的兄弟完成对他有利的事情,我在帮他守护住他的国家守住他的江山。但是如今我的兄弟告诉我,他是皇帝,所以可以指着我的鼻子开骂,那我先前做的这一切又所为何。既然因我为我兄弟做的而挨骂,那骂我的就是我的兄弟,弟弟骂哥哥就该打。现在打也打过了,至于你要说你是皇帝,我冒犯了你。愿打愿杀,那就随你的便了。”

    “怎么说来说去你还有理了!”朱厚熜冷哼一声道:“总之朕不能让你再带兵了,我也不瞒你。你的心收不住,朕就不放心让你掌兵,万一哪天你恼了,纵然不会兵变反叛,但是也会大闹上一番,扰乱朝纲是跑不了了。你还是留在朕身边吧,最近朝堂之上争斗颇多。你对朕的忠心朕还是明白的,就留在宫里吧。”

    陆炳心中生疑,朱厚熜虽然口中一直说着对自己放心。实则已经心中生隙,一旦给予陆炳兵权就一定会担忧陆炳做大拥兵自重,陆炳对自己刚才的鲁莽有些懊恼,但转瞬又释然了。甭管啥自己活的痛快是最主要的。别在官场上越爬越高,反而迷失了自己。况且自己本就无意当官,志不在此,就算是立刻解甲归田,依靠自己父亲当个无所事事纨绔子弟陆炳也是能够接受的,并未多么急迫和感到心中有所落差。

    按说这等情况,朱厚熜应该把自己派的越远越好,再给一个无权无兵的高位闲职。这么一来既保住了好名声又能眼不见心不烦,还放心得很。怎么反倒是放入宫中了呢。

    可当陆炳知道朱厚熜派给他的工作的时候,却一下子明白了,锦衣卫校尉,带刀护卫,协司礼监廷责事宜,佥事官职,大内提刑按察司,巡卫大内法纪。陆炳一下子成了正三品的官,比自己的父亲陆松都要高出一截,只不过陆炳这个职位,外不靠近锦衣卫的监察机构,内不靠近皇帝的护卫兵马,属于四六不靠的官职。

    更加可悲的是,这个职位并无定职,就是没事儿就闲着,与司礼监的宦官们配合,一旦有人违法乱纪,皇帝要惩罚大臣,打板子之类的时候,司礼监便会起到下令和监督的职责,由锦衣卫负责打,而陆炳则负责站在一旁看。即使此职设立之初还有所作用,而今已经是一点权力也没了。

    总之,总结一下这个职位,名头一长串,实则就俩字,闲人。

    陆炳叹了口气,抱拳谢恩,其实刚才朱厚熜能够杀了太监维护自己,除了是要维护自己的权威和面子,更是因为陆炳作为沈家联络人的重要性之外,也着实应当是带着一丝兄弟之情,陆炳看在眼里明在心中。

    陆炳呈上文书后就准备告辞,文书上记载着出征剿匪的全部事宜,并且还有琉球王送来的贡品,以及陆炳从日本搜刮的钱财,以及在南方抄家反贪所得的财物这些的账目。朱厚熜看了看,说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陆炳抱拳告退,还没走到门口就被朱厚熜叫住,只听朱厚熜说道:“明天让部队遣返原籍,朕的私训大军继续回康陵练兵,当然以守灵为名,所有百户以上的军官调离到兵部听候调遣。其次,你新练的兵马充入都督府,百户以上依然到兵部。至于你练得那伙强悍无比的卫队,朕想现在用处也就不大了,都发些钱会原籍务农吧,永世不得入京。这些钱朕不会替你出,这是你自己私训的兵马,朕不治你的罪都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有就给,没有大可以找与你相熟的沈家人要嘛。”朱厚熜醋溜溜的说道。

    陆炳身子一震,自古无情帝王家,朱厚熜这是要卸磨杀驴了,而且知道自己带这群名为剿匪军的士兵久了,各级将领都听命与自己,对自己有所感情,用之不放心。故而把军官全部撤换了,剩下的低级将领难成大器,并且打乱部队,让他们分开难以形成大的势力,估计下一步就是分兵连纵混合入其他部队。

    至于自己的亲兵卫队,朱厚熜是绝对不允许再存在的,这倒也是在陆炳的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会让他们返回原籍务农,而非是编入军中,让他们发挥应有的尖刀作用。

    可想而知,剩下的兵马日子也不好过,那些人都是朝廷派出的,出自五军营御林军神机营和三千营,所以估计日后也是要做处理的,只是现在指挥权交给了原先被陆炳闲置的千总,故而朱厚熜没有一并处理,放置最后来办,这样一来动静也不会太大,否则引起恐慌反而于自己不利。

    “那明日的凯旋仪式怎么弄?”陆炳问道,朱厚熜笑道:“谁告诉你有这等仪式了。是朕通知你了,还是礼部亦或是兵部通告你了,你们此次出征归来。压根没有凯旋迎接的仪式。你这么个聪明人,这么久没接到消息,朕还以为你早就猜到了呢,呵呵。”

    “什么?”陆炳勃然大怒,却没有再次上前动手,因为他知道若是现在再去动手,手下兄弟的待遇会更加不如。另外自己有家有业的,仗着本领高强或许自己可以冲出重围,可是妻儿怎么办。父母怎么办,陆炳喘了一口粗气把怒火按落回去。

    陆炳的一声暴吼下了朱厚熜一跳,但他很快看出陆炳这次不想动手,于是继续气定神闲的说道:“此次出征因为牵扯沈家。所谓私故而不宜公开。另外你救出沈紫杉后未经指示一意孤行,私自出兵倭地,严重违背了太祖皇帝的祖训,所以不光没有什么仪式,就连史册上也是不会记载的。至于俞大猷,汤克宽,戚景通等人,因都有差池。所以功过相抵,概不表彰。官职都降回出征之前的品级,去兵部听候安排。这就是决定,不必多言,你回去传达一下吧。”

    陆炳牙咬得吱吱作响,抱拳答了一声是,就转身离开了。

    陆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恍恍惚惚之间他走到了陆府门前,这就如同他当年血战之后莫名其妙的爬到四喜堂一样,或许正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此刻他只想回家。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在城外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看着他们欢喜的面孔,以及对可以光宗耀祖留名青史的庆功仪式的期盼,陆炳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拼死拼活的,如今从血海尸山之中爬了出来,回到了京城,按说应该鲜花铺路美酒赏赐,受百姓的夹道欢迎,但怎知道却要灰溜溜的打回原来的军籍,这种结果连陆炳如此心大之人都接受不了,更别说普通的军士了。

    陆炳只觉得很委屈,很憋屈,走入家中,门房看到了陆炳,兴奋地喊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陆炳身子摇晃了一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仰天狂笑却又泪流满面。

    陆松笑着走了出来,他听到儿子的狂笑以为是凯旋归来,回到家中的狂喜所致。今日杨廷和听到陆炳归京的消息,特与自己儿子杨慎前来拜会,陆松与杨家父子在屋内闲聊。门房喊起少爷后思子心切的陆松也不顾什么礼法了,出门迎接儿子。

    杨廷和父子看到一本正经的陆松这般做为也是笑而不语,都是当父亲的人,心中自然理解。陆松笑道:“炳儿,别光笑了,快来拜见一下杨大......”话音未落便看到了儿子嘴角和胸前的点点鲜血,和满脸的泪水,以及听到那带着悲戚的狂笑,狂笑之中带着不屑和愤怒以及丝丝凄凉。

    杨廷和身子一震道:“这是怎么了,陆贤侄。”

    陆炳突然想到了一首词,不禁吟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鱼礁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陆炳吟诵罢仰望着天上的太阳,刺眼的太阳并没有让他避开,即使陆炳的眼睛已经开始痛了,但是他突然觉得这太阳好似朱厚熜一般,平日里感到很温暖,但若直视起来却会让你疼痛无比,哎,无情本是帝王家。

    而陆松则是叹了口气,父子连心,陆炳心中苦陆松此刻虽不明为何,但是心中之痛却是如有同感。杨廷和背着手看向陆炳,此一词文采斐然,简短之言道尽官场哲学和人生哲理。杨廷和喜政尚且如此,好文的杨慎更是深深的陷入这首词中难以自拔,口中不断地重复了起来,眼眶不禁也湿润了。

    陆炳低下头,抱拳道:“父亲,杨老,杨兄,炳身体不适,可否先回房休息。”

    三人自然是允了,陆炳拖着沉重的步子向着梦雪晴所在的后院儿而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以情散军

    夏大德和湘云以及杨飞燕等都在后院,逗着一个小孩玩儿,大老远的陆炳就听到了众人的笑声和孩子童真的欢叫。满是阴霾的陆炳心中燃起了一丝火光,慢慢的亮堂了起来,温暖且明亮,带着一丝祥和。

    陆炳走入院中,杨飞燕首先听到了脚步声,但她没想到是陆炳,陆炳用气行路,步伐比先前受伤前更为轻灵,可是现在的陆炳却是拖着步子走路的,也难免杨飞燕听错。

    即便如此,杨飞燕还是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众人随着杨飞燕的目光而去,一看之下皆大吃一惊,陆炳面色惨白,胸前嘴角挂着血珠。这哪里是凯旋归来面圣而回的剿匪总兵官,简直是垂头丧气身受重伤的落魄失意之人。

    夏大德刚才一直在吹嘘陆炳如何如何的了不起,以及如何威风八面玉树临风,迷得琉球和倭地的小姑娘都不行了什么什么,还惹得梦雪晴一阵阵心头醋意,结果现在一看这形象大相径庭。

    夏大德跑了过去,先看了看陆炳身上,除了那些不多的点点血迹以外,并无打斗或撕扯过的痕迹,前心后心的衣服也没破烂,那么就排除了内伤外伤的可能性。夏大德想了半天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三弟,你说你这么大人了,是不是走路掉沟里给摔到前心了。”

    “去你的,我没啥事儿,就是朝中有些事儿,一时间我没想开。怒火攻心就呕了一口血。”陆炳苦笑道,杨飞燕急了:“这还没事儿呢,快来让我给你号下脉。”

    “真不用。我自己心里有数。”陆炳笑着坐到石凳上,看着梦雪晴说道:“你还好吗?”

    “你回来了。”梦雪晴淡淡的笑道,她依然还是这么美丽,只是现在的她更加有了一丝少妇的风韵,让人看了不禁心神荡漾。没有什么浮夸的话语,短短的一句你回来了便抵得上海誓山盟。

    陆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梦雪晴也没再问。杨飞燕正逗着陆寻呢。见气氛有些压抑,于是想让孩子的童真打破这份沉重,忙说道:“寻儿。快点,让你爹抱抱。”小孩儿天真无邪的笑了起来,陆炳也张开双臂想要伸手抱孩子,儿子已经两岁了。但现在确是自己第一次见。陆炳的心中有些激动,口中说道:“让爹看看。”

    陆寻一见到陆炳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扭动着身子死活不让陆炳来抱,可只要一不让陆炳抱立马就不哭了,不光在梦雪晴身旁不哭,在杨飞燕身边不哭,甚至在夏大德怀里也不哭。陆炳心中有些郁闷,儿子已经两岁了。虽然还小但也不算嗷嗷待哺,放到穿越前再过一年都能入托了。这见到自己就哭分明是害怕自己。

    陆炳心想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了,点儿太背了。陆炳心中无名火起,便有了一些不耐烦,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只好尴尬的笑了两声,杨飞燕却轻打了陆炳一下说道:“你看你,都把孩子吓坏了,赶紧换身干净衣服去。”

    梦雪晴站起身来陪着陆炳一同走进了屋子,替陆炳更衣,脱下外衣梦雪晴边给陆炳收拾着边问:“真的没事儿吧?”

    “没事儿,一会儿咱出去,我再给你和大伙儿絮叨絮叨。”陆炳说道。

    “我是问儿子见到你就哭,你心里没事儿吧?”梦雪晴替陆炳束好腰带说道:“我是怕你在外面不顺心,回到家里来还窝心。其实小孩儿的眼睛最透彻,你刚才满嘴血腥味,身上也有血污,更何况一脸的阴沉,别说孩子就是我们几个也害怕啊,孩子没这么多心思,害怕就哭,也算人之常情。”

    陆炳笑着搂住梦雪晴的小蛮腰说道:“哎呦,你还知道害怕了,这腰可比我认识你的时候粗了一些,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没少吃好东西啊,嘿嘿。行了,夫人,随我出去吧。”

    两人走出了屋子,回到了后院之中,果然孩子见到这样的陆炳不再哭闹了,但还是怯生生的让陆炳心中恼怒得很,心想老子的种怎么这么胆小,只是这话陆炳也就在心里想想,不敢当面说出来,唯恐伤了梦雪晴。陆炳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见到皇上后的来龙去脉统统说了一遍,一时间众人都不说话了,因为有些无话可说。

    夏大德沉吟片刻后问道:“三弟,那你准备怎么跟城外的兄弟们交代,万一他们知道这事儿后,会不会做傻事儿?都是性子烈的铁汉子,这万一.............”

    陆炳点点头:“很有这种可能,一旦暴动起来,非你我可以安抚下来的,咱们的实力是很强,但是京城周围驻扎着这么多守卫军,一旦乱起来控制不住,咱们寡不敌众,那就是自寻死路。我已经很对不起兄弟们了,只能想个万全之策,别让他们为此白白丢了性命才好。他们跟我打了几年的仗,全过的都是快意恩仇,刀口舔血的痛快日子,咱们与那些没打过仗的守备军不同,咱们的军士心都野了,不好控制啊。”

    夏大德沉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还好圣上脑子算清楚,没有直接颁布命令,否则咱们手下的弟兄非得把颁旨的人撕扒了不可。为今之计我觉得只有分批调离,这样的话人少喧嚣不起来,兄弟们最多骂骂就算了,真有脑子一热想闹事儿的也是少数人,比较好控制。当然事情即便是搞大了,因为兵员分散了,也能把损失降到最小。一群人聚到一起,就会有群体效应,一人振臂一呼,万人脑子一热,那就完了,说句自私的话,咱家也得毁了,这可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罪过。”

    陆炳说道:“却是如此,但是这样不是最佳的办法。士兵们心中憋着气,日后都是祸端的根源,若干年后一旦复发不可收拾。再说了。如此一来他们必定犹豫对圣上的仇恨,转变成了对国家的仇恨,难免以后会不恪尽职守全心全意的为国效力,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你倒是真爱国,可是谁他娘的爱你啊。”夏大德冷哼一声道。

    “甭管怎样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处理了,这样十分不妥,影响甚远。更何况如此做。就成了我伙同皇上一起蒙蔽出生入死的弟兄了,虽然我也被明升暗降,但是兄弟们会觉得我怕了。这与我教导他们的无畏是不相符的,对我个人在军中的声望也有影响,会让他们产生消极的想法。还是...........还是容我,容我考虑一下吧。”陆炳说道。

    梦雪晴思量了许久。突然笑了。陆炳忙问:“夫人可是有计可说。”在陆炳的心目中。梦雪晴一直是美丽与智慧的化身,梦雪晴果真没有让陆炳失望,只听她轻轻地说出了一段话:“纵观收复贼兵之初,以情收心,以情治军,今日何不以情散军?既让旁人无从挑理,又可舒缓心中之悲愤,更令士甲牢记于心。难以忘却,于名于利于危。皆有大益。陆郎你可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炳沉思了起来,片刻之后幡然醒悟,捧着梦雪晴的脸就亲了一口说道:“雪晴,你真是我的福音啊。”众人皆不明白梦雪晴和陆炳是什么意思,纷纷看向陆炳,陆炳却笑道:“不可说不可说,明日大家便知道了。”说完陆炳就匆匆跑出去了。

    梦雪晴满脸通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吻了一口,这哪里使得。夏大德还傻呵呵的一直追问到底咋回事儿,问了半天见梦雪晴不说话,突然喊道:“妹子,你脸咋这么红,是不是得了伤寒。”

    湘云掐了夏大德一下,疼的夏大德嗷嗷大叫起来,众人笑作一团。笑罢,梦雪晴对抱着陆寻正逗孩子逗地开心的杨飞燕说道:“妹子,寻儿跟你投缘的很,我想很快他就能正式叫你姨娘了吧?”

    杨飞燕在梦雪晴初到北京的时候就早于她义结金兰,两人一直是以姐妹相称,此时脸红道:“姐姐你说的是哪里的话。”

    “咦,我这就奇怪了,我最近闲来无事,便钻研了一些医理。虽然不甚精通但也略懂一二,刚才我把手搭在你的脉上,你分明有喜脉。我想你自己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你可真不怎么样,你我姐妹之间都瞒住不说。哎,还问我说的哪里的话,那你要是不嫁给陆郎,你又该怎么样啊?”梦雪晴说道,夏大德开始嘿嘿淫笑起来,却又遭到湘云的一阵毒打。

    梦雪晴继续调笑道:“你可别说要搬出去住,弄得和我这当姐姐的容不下你似的。你更别说这孩子不是陆郎的,那姐姐我可真的容不下你了。”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要是正统人家这玩笑就有些过了,可是梦雪晴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毕竟出自青楼,湘云是梦雪晴的使唤丫头,所以也遇到过不少财大气粗权利很大,但低俗的客人,自然什么都明白,而夏大德和杨飞燕皆出身草莽,本来就喜欢直白粗鄙的东西,故而这玩笑开的刚刚好。

    “湘云,听说你生了个姑娘对吧?”梦雪晴问道,湘云点了点头,梦雪晴道:“怎么没抱来给我瞧瞧?”

    “孩子太乱,我和老夏今天过来的急,就交给下人看管了,一会儿就差人抱过来。”湘云说道,跟了梦雪晴这么多年,两人虽为主仆但情同姐妹,现如今湘云嫁给了陆炳的结义二哥,两家的感情就更好了。

    夏大德计划着在陆炳不远处寻做宅子住下来,否则老借宿在陆炳家也不是这么回事儿。以前单独一人还则罢了,主要还能接近湘云,现在抱得美人归了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再住在陆府就有些不合适了。

    梦雪晴道:“算日子,湘云的孩子正巧应当比飞燕的孩子两岁左右,若是飞燕生个儿子那就巧了,女大三抱金砖,大两岁也应该差不了多少,不如指腹为婚算了。”

    杨飞燕连连摆手道:“姐姐,你可切勿乱说,如此这般我还不如生个姑娘呢,你不知道吗,儿子像妈,女儿随爹,这二哥..........”

    众人齐齐看向胡子拉碴,体格庞大的犹如巨熊一般的夏大德,又是一阵欢笑。(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旧人来访

    梦雪晴等四人在院中大谈生育经的时候,有一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那人一动不动,以至于杨飞燕和夏大德都没有发现此人的存在。此人盘着头,身穿一件青袍,手中持着一串念珠极其素雅,看面容说不上美丽,却也算得上姣好。

    这人不是旁人,乃是陆炳的妾室小蕊,她吃斋念佛许久了,听说丈夫归来本欲阖家团圆一番,也好说说自己新体悟出来的佛家真谛,告诉夫君自己不是一个什么都不行什么都不懂的粗鄙女子。怎奈冷眼旁观之后,却是晴天霹雳,本来陆炳就冷落自己,现在外面的女子杨飞燕都有身孕了,陆炳竟然还没碰过自己,一时间心中恼怒万分,读经的时候好不容易养成的平和之心瞬间又被怨愤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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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陆炳集结大军与操练场,自己站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身后摆着一坛坛的美酒。这些美酒都是小坛子装的,充其量也就有个一斤的量,陆炳命人把美酒搬了下去分发到每个将士的手中,然后打开了自己坛子上的泥封。

    顿时美酒飘香,酒不醉人人自醉。陆炳抿了一口扬声说道:“兄弟们,今日我是来告诉大家一个消息的,我们没有凯旋的欢迎仪式,也没有犒赏三军的猪牛金银,甚至连虚衔加封也没有,我们有的只是惩罚和美酒。来。兄弟们陪我走一个。”

    说着陆炳提起酒坛子饮了一口,万余名将领齐齐举坛饮酒,却无一人喧嚣更没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那场面着实令在一旁朝廷派下来监督观看的御史和宦官震惊。

    陆炳继续说道:“我们的惩罚是就地解散各回原籍!”四下依然是无人说话“为什么呢,因为皇上说了,责任在于我陆炳,因为我下令攻打倭寇。大祖皇帝祖训有言,东瀛乃不争之地,今日我却因为我一己之怒,坏了祖宗的规矩。不瞒各位说。我已经被明升暗降,不日诏书便至,到时候我陆炳无兵无权。就是闲人一个。”

    “但是我不觉得冤枉,因为我痛快过了。倭寇欺辱我大明国威,伤我大明百姓,我既然有兵在手实在难于朝中那些保守。甚至于倭寇同流合污之徒一般。我就要打。我们没有皇命,若有皇命在手我定让倭寇亡国灭种!我辈热血男儿应当如此!”陆炳潇洒的挥动着手臂说道。

    “我唯一觉得有些对不起的就是咱们这帮弟兄,你们一个个跟着我出生入死,最终结果不是立下卓越军功因而好升官发财,而是功过相抵返回原来军籍。”陆炳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但我在此问弟兄们一声,若是不问怕以后就没机会了,我的心里更是不安。我想问的就是,弟兄们。你们觉得跟着我干的痛快吗!”

    “痛快,痛快。痛快!”万余名军士被陆炳富有煽动性的话语给感染了,纷纷有感而发高呼道。

    “好,不愧是我的弟兄,来,再陪我走一个。”陆炳说着又对着坛子来了一大口,与他同步的依然是万余名将士,无一例外。

    陆炳摸了摸嘴角和下巴洒出来的酒最后说道:“既然兄弟们都痛快了,那我们就痛痛快快的散了,皇命难违我们是皇帝的兵,不是我陆炳的私军。我们对外的征战,可能无法载入史册,甚至连百姓们可能有些也不知道,但是我们痛快过了问心无愧了,我们可以拍着胸膛告诉我们的子孙,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过,我们是大明的兵,我们为大明出过力,我们还是一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人,我们是英雄!干了!”

    陆炳说完一饮而尽,重重的把坛子摔了个粉碎,转头看看众将士并没动静,陆炳问道:“怎么了,都怎么了,还是不是男子汉,连陆某的话都不听了吗!”众将士之中不少已经眼眶红了,有人在此时带头高喊道:“愿随大人一生戎马,无论身在何地,为谁所用,愿谨记大人教诲!”

    “愿随大人一生!誓死不渝,终生不悔!”

    “誓死不渝,终生不悔.........”众将士山呼三声之后也捧起坛子喝干净,然后齐齐摔碎在地上。

    那天对于大明来说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日子,而那天唯一值得记载的不过是京城的酒楼没有酒卖了,好像是都被什么人买光了。其次就是上午那震天的响声,齐刷刷的破碎之声,以至于不少人家都以为是家中盘碗碎了,所以到处查看,以此引为怪事一件。

    可是在那万余名将士的心目中,那天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因为他们懂得了什么叫快意人生,也懂得了何为一个洒脱的人,一个问心无愧的人。同时,自那天起,在他们的心目中,再也难以容下第二个将领了,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位统帅——陆炳!

    当朱厚熜听到宦官的禀告的时候,不禁笑了。其实朝廷的宦官大多还是站在陆炳这一边的,只是这就是在京城发生的事儿,没有人敢隐瞒不报或者欺瞒其内容,若是发生在朝外,宦官定是会加以修饰。

    朝廷内的内监和外监是不一样的,内监的关系错综复杂,干爹楔子兄弟朋友,总之只要在宫里当差的两人,论论关系的话不出三辈准能连到一起。比如小张是刘公公的干儿子,而小李则是刘公公兄弟赵公公的干儿子,而刘公公和赵公公拜过一个干爹,总之全部都能论上关系。

    谷大用和张永虽然这些年几经沉浮,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权势,但是影响还在,就算影响不在了关系还在,义子干儿在位的绝不在少数,所以内监是向着陆炳的。当然外监就恨不得生剥陆炳吃了才解恨,这种恨意来源于恐惧,恐惧到了最大的限度就变成了愤怒,因为陆炳在南方斩杀的宦官人头滚滚,试问又有哪个在外的宦官会不惧怕陆炳呢?惧而生恨,如是而已。

    朱厚熜用手敲着龙案笑道:“陆炳这家伙还真会收买人心,这下即使我把人打散了,这些老实的庄稼汉心中也只有一个人了,那不会是朕,而是他陆炳。”宦官和御史不敢说话,只得肃立在一旁唯唯诺诺的,朱厚熜看的心烦便挥手让他们下去。

    朝中无大事儿,陆炳在宫中当起了差,纳了杨飞燕,还真正的与小蕊圆了房,众兄弟纷纷各奔东西。俞大猷被发往南方,李杜因为本就无军职在身,又回到了一介布衣的身份,依旧做起了俞大猷的幕僚,无朝廷任命也无品位官阶,跟随俞大猷左右,出谋划策领兵调令。汤克宽往北去了,驻守边关着实要过几年艰苦日子了。

    只有戚景通被留在了北大营,离着京城虽然近可是每日军务繁忙,与陆炳在深宫当值的日子正好错开,两人也不得相见。

    一晃平淡无奇的日子匆匆过往十余天,消息灵通的京城之中人尽皆知,皇帝不再信任陆炳了,故而本来门厅若市的陆府此刻也冷落起来。陆炳倒也涂了个清净,唯独与陆炳保持亲密关系的除了寿宁侯张鹤龄,驸马崔元以外就只有杨廷和与其子杨慎平日来往。

    寿宁侯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虽然被升成了昌国公,但是现在因为皇帝的亲妈蒋氏住进了宫中,原本的太后也就是张鹤龄的姐姐,张氏皇太后权势就小了不少,加之杨廷和的退位导致太后的权力更加缩水,所以张鹤龄现在也是如同霜打的茄子明日的黄花一般,郁闷得很,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倒是杨慎与陆炳交谈身患,杨慎自小博览群书,这等中状元的人自然是文采斐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可是陆炳经常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出的一些事情令杨慎都前所未闻。而且陆炳还经常能做出验证来,比如讨论天圆地方还是天方地圆的问题的时候,陆炳声称所在的地方叫地球,而人都活在这个球上。抛动石子讲明所谓的力学,浅显易懂举例说明万有引力和力的守恒定律。

    杨慎虽然不敢认同陆炳的观点,但是却也觉得陆炳说的有理有据。自古博学之士多是集百家之所长,故而杨慎便更喜欢前来找陆炳了,两人没事儿就在屋内吟诗作对谈股论今,弄得陆炳都有些文采了。

    那日陆炳赶回家的时候身上的衣衫都已经湿了,今年的夏季格外的炎热,一般的公人都住在衙门里不愿意冒着炎热来回跑。因为杨飞燕有孕,加之家中还有另两位妻子和自己的儿子陆寻,故而陆炳来回两头的跑,跑回家的时候,门房却告知有人在正堂等着自己。陆炳心中生疑,不知道是何人来拜访,那门房说此人留名姓张,不是昌国公张鹤龄,但看起来有些眼熟,好似几年前见过的模样,却又好似没见过。

    陆炳走向正堂,一人正在独自饮茶,陆炳看去,原来座上的乃是张璁。陆府的门房几年前曾经驱赶过张璁,只不过那时候的张璁很是落魄。现在虽然他的官位依然低微,只不过是个南京刑部主事,但张璁红光满面意气勃发,这人以发达了精气神就不一样,气质显然发生了改变,难怪门房说似曾相识又好似没见过。

    “陆大人,别来无恙啊。”张璁抱拳对陆炳说道。陆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张璁这幅嘴脸显然是小人得志的嘴脸,自己合唱看不出来呢,只恨自己当初还帮他一把,否则他早就被杨廷和整死了,现在看来反倒是误了杨廷和。

    陆炳心中虽气但礼仪没丢,也是抱拳回礼说道:“张大人近来可好?”(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小人得志

    “好,当然好了,好的不能再好了。”张璁心满意足的说道:“前些日子陆大人去拜访杨一清杨阁老的时候,杨阁老对陆大人印象深刻,故而此次我进京的时候,杨阁老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我前来拜访一下陆大人。”

    杨一清曾对陆炳承认过自己帮助张璁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杨廷和,把杨廷和拉下马以报当年之恨也求日后会朝为官。而陆炳的那一番国家大事的言论杨一清虽不认同,但觉得陆炳是个可造的国之栋梁,加之有这得天独厚的圣眷,前途一定是不可限量,这等权贵还是多多结交的好,故而才委托张璁前来拜会。

    怎知到了京城之后,张璁便得知了陆炳被皇帝明升暗降,失去了皇帝崇信的消息,不禁心中暗喜,在他看来陆炳和杨廷和就是一伙的,当时两人伙同起来一起欺骗自己,让自己白白耽误了几年大好时光,他们倒是化干戈为玉帛。这绝不是自己胡思乱想,孰不知杨慎隔几日便来陆府,陆炳也经常去杨府拜会,两方私交若是不好,岂会如此,看来自己做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陆炳答道:“替我谢过杨阁老关心,也劳烦张大人了,对了不知道这次张大人进京所为何事啊?可是回京述职,不对啊,日子还没到呢。”

    “咦,这就奇怪了,陆大人深的圣上宠信,又身居掌管情报的锦衣卫,怎能不知道我进京的事情?”张璁坏笑着说道。

    陆炳就愿意看小人自鸣得意的模样。孰不知别人都把他当成了傻子,于是顺着他的话叹了口气说道:“哎,我失去了皇帝的宠信。这.......这.....这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好,现在我只管从宫里闲着。不过,我对张大人上疏参奏杨廷和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张大人怎么不听我的留在南京呢?”

    “留在南京,留在南京我得等杨廷和死了才有机会,到时候圣上早把我忘了。陆大人。我该提醒您两句了,这当臣子的就该顺着皇上的意思去办事儿,不能妄自作结论。你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说句不客气的也不过是自作自受作茧自缚罢了。”张璁趾高气昂的说着,忘了陆炳现在官职比他要高,颇有上级批评下级的意思。

    张璁继续说道:“陆大人。机会往往是自己把握的。本官看准机会主动出击,才被圣上宣召进京的,我此次进京的目的就是要与百官议大礼,我要舌战群儒,看看这些腐儒有何本事。要是按您所说的,我留在南京,且不说要熬到杨廷和致仕或者死在任上,那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行。再说就算我等着,至于说相信您陆大人。您现在还能见到皇上吗,还能为我说上话吗?当日陆大人说的高深莫测的,时至今日,竟然连你自己都管好,正人先正己,哎,杞人忧天还是多想想自己吧。我送给你一句话,谨遵圣意,老老实实做人。好了,本官还有事要做,武定侯约我喝酒,我要前去赴宴了。”

    陆炳连忙抱拳,佯装恭敬地说道:“听张大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陆炳深感受教,大人慢走。”

    张璁鼻孔朝天,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张璁走后没半盏茶的功夫,夏大德从外走了进来。夏大德在陆松的帮助下,找到了一间又便宜离着陆府又近的院子,开了小门脸后做起了杀猪的老本行。

    陆炳最初就是在巡街锦衣干起的,又是明巡,所以和巡城御史以及五城兵马司都有或多或少的联系,而陆炳不居功自傲目中无人,为人仗义的他和几方衙门的关系自然是不错,故而夏大德的铺子没有费什么劲就起来了,非但没人前来收钱,更是有不少官差前来捧场。

    夏大德此人也厚道,从不缺斤少两不说,平日里是多少就是多少钱,官民统一,但若你家有红事白事,夏大德给肉从来不要钱,附近百姓都夸夏大德讲义气重感情。另外谁家要是不富裕了,逢年过节的赊一块肉什么的,夏大德从来不计较,连帐都不记,说提钱伤感情,有了再还就是了。

    当然夏大德也不是个善人,若是你让他知道没事儿来赊肉的人没钱还债,却有钱烂赌烂嫖,那他非但不给肉,还要打人。除了某些不开眼的泼皮以外,被夏大德打的最多的可谓就是这种爱占小便宜,还想一而再再而三的人了。

    夏大德的生意做得好,心气儿也高了,还宣称要开肉铺连锁,双喜临门的是,湘云又怀上了一个孩子,所以这几日夏大德老往陆炳这儿跑,就想与兄弟唠上几句,一起快活快活。今日夏大德一进门就嚷嚷道:“老三,三弟。”

    “咋呼什么呀,听着呢,怎么了二哥?”陆炳问道。

    夏大德指了指门外说道:“刚才出门的那货是谁啊,和个傻必似的,用鼻子眼看天,我还以为他脖子有毛病呢,特地躲着他走。结果那货一出门就摔了个狗吃屎,哐就摔到那儿了,我这还想看看他没事儿吧,结果那货站起来走路也正常了,还回头白了我一眼就走了。我要不是看他是从你府里走出来,非捶死他不可,问你呢,那傻臂是谁啊?”

    “张璁。”

    “他就是张璁啊,我去,我还以为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呢,敢跟杨阁老斗,我想起码也得是我三弟这样的才俊吧,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款式的。真行,明天估计大街上得立个牌子,所有人车避张璁行之,不立这牌子,那货就这么个走路法,非得被撞死不可。”夏大德笑道。

    陆炳也笑了起来说道:“刚才故意顺着他说了两句,美得他找不到北了。本以为这家伙有些本事,现在看来也难堪大用。对了,二哥你今日前来不会又让我给你讲书吧。”

    “正是正是。我这不是第二胎快要生了吗,我这当爹的得做准备啊,你给我讲的济公传真不错,大街上说书唱戏的都没你这个版本,以后我给孩子一讲,那他们得多崇拜我。快来,快来。昨天讲到济公大战金毛狮子吼了,今天继续。”夏大德催促道。

    “嘘!”陆炳低声道:“五百步之外有两名高手,一名是绝世高手。一名是轻功好手,但轻功好手算不上太麻烦,绝世高手合你我兄弟二人之力也不定能敌得过,但愿别是敌人。”

    “真的假的。大街上这么吵。这么远你都能听到,而且还能判断出修为?”夏大德惊讶道,但是他对陆炳向来是信任的很,说话间就抽了自己别在要上的杀猪刀和磨刀棒,也就是他的双刃武器。

    陆炳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为啥,只不过自从练了气之后,倒也耳聪目明了许多,几人离着咱们越来越近了。二哥,你我屏气凝神。切勿大口喘息,咱们埋伏在大门左右。这两人一旦进来,我们看到是敌非友或者敌友不分的话,咱们先制住再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的遭殃,更何况你我与之不敌的情况下更要主动出击,出其不意的动手,才方可取胜。”

    “这不好吧,万一人家是来拜访的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忘了,我那什么屠龙刀倚天剑的事儿还没掰持清楚呢。”陆炳说道。

    夏大德点点头,不再说话,两人依计藏在左右,过了一会儿也没听到门房通秉,可能是那两人突然加快行步,故而门房都没看见,只觉得一阵风闪过那两人就进了院子,直直的朝着正堂而去。

    陆炳和夏大德躲在小门两侧,待两人进来便想要动手,却见那两人一左一右的看向夏大德和陆炳,好似早就知道他们躲在那里一般。两人一愣,纷纷放下了兵刃。

    陆炳撩袍就跪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飞燕与我出征之时私定情缘,现有孕在身,迫不得已才与小婿成婚,小婿寻访岳丈大人不及,又唯恐飞燕肚子越来越大,有伤风化,故而才急切成婚,坏了礼法规矩,还望岳丈大人恕罪。”

    杨登云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飞燕早就专情于你,我本就有心许配给你,但是当时的一些事情你也知道,我就不说了,总之现如今你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一件幸事。我虽以前身为朝廷命官,但现在也不过是个江湖草莽,朝廷钦犯,哪里还用得着这么讲究,我辈江湖儿女就该如此痛快行事洒脱一些,跪天跪地两情相悦就算成事了,用不着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婆婆妈妈的不是咱们的风格。来,炳儿,快起来,都是自家人,行个大礼也就行了。”杨登云说着把陆炳扶了起来说道:“总之日后可要好好对待飞燕,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不管,但是你若是对飞燕不好,那休怪你老岳我翻脸无情。”

    “一定一定,请岳丈大人放心。”

    “怎能会呢,陆炳出兵一怒为红颜,前去征讨海贼救回飞燕,岂能辜负她。登云啊,你多虑了。”一旁的老者说道,

    陆炳面色一沉本下脸来说道:“不知丹阳子前辈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丹阳子笑道:“我来兑现我的诺言啊,当日咱们两人约定好了,你不追究武当的责任,我帮你恢复身体。近几年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万儿万替你医好了病,又与两位沈家高手合力替你疏通好了筋脉,让你省了十年的修行。到头来我什么也没做,不管是因为我的威胁还是什么,你做到了你所承诺的,就该我有所表示了,我丹阳子一生信守承诺说到做到,如今这把年纪了,岂能言而无信,毁了我一言九鼎的名声?”

    “前辈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事情都过去了,晚辈也不想追究这么多,或许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来做,哪有空再纠缠江湖恩怨呢。”陆炳说道,这话说起来冠冕堂皇,好似很假,其实着实是陆炳内心所想。

    丹阳子年岁古稀,这么大年纪绝非活到狗身上,能听的出真话假话,于是一抱拳道:“你生性豁达,能够如此看淡世事,放下恩怨,老朽佩服之至。先前你所作所为我也有所知晓,大快人心为民出害,扬了我大明之国威,不冲我曾经允诺的,单凭你的所作所为老朽就该帮你。今日前来,我是来助你功力大进的。”

    陆炳不明道:“怎么助我,练气急不得,需循序渐进,日夜积累方可有所作为。”

    “哈哈哈,那不过是世俗人的看法罢了,其实还有别的方法。怎么?不准备叫我进去坐着说话吗?”丹阳子说道。

    “快请。”(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三份大礼

    “气沉丹田方纵然可聚气,但那也不过是凡人慢慢煎熬的修炼方法,还有一法,也不知道你敢不敢尝试。自古通人性的妖邪之物往往有内丹,这与人的丹田是相似的,妖灵之物全靠这内丹聚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这才有惊人的作为。若他们丢失了内丹,那他们可能只是长的好看或者体格硕大的怪物,绝对谈不上灵物的称呼。人只要有了内丹,置于体内,便可以达到聚气的功效,虽不能利用畜生所修炼的灵气,却也可以清空之后,同时续气,也就是说你比旁人多了一个丹田,只要融会贯通双管齐发,岂能有不增之理。”丹阳子在陆炳奉上茶水后,缕着胡须说道。

    陆炳吃了一惊,然后质疑的说道:“前辈说的可是妖怪的内丹?晚辈没听错吧?常人多以是神话故事中的东西,但据晚辈所知却有此物,比如药材中的牛黄,狗宝,猪砂都属于内丹,只是比较低级罢了。向前辈所说的那种内丹,还真是只有神话故事中才能听到,这已然属于玄学的范畴了。”

    “果然见识渊博,在你这般年纪,能知道这些已经很不易了。”丹阳子称赞道:“刚才我说了,若是想利用内丹中原有的精华,那是不可能,一些道教中人宣称自己有这等内丹,服用后甚至有飞天成仙的功效,这就都属于胡扯的范畴了。但这内丹就如同一个空荡荡的丹田,只需练气高手往里注入自己的气。便可源源不断的吸收,与练气者自身的丹田之气并不相悖。这么说吧,平常人练气可能一个时辰只能练一成。有了内丹后,加之你自身的丹田,就有了两成气在你体内。而服用内丹者每次用气催动体内的内丹,把内丹中的气勾引出来,加以疏导之后,就可以把那些气为自己所用。这边是我所谓的练气的捷径,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貌似是明白了。这样一来的确快了很多,比旁人少用了一半的时间,算得上是事半功倍了。但是问题也有俩。”陆炳说道:“一,从哪里弄来这等内丹。二,这只能算得上一条捷径,并非前辈所谓的功力大进的方法。唯一的途径就是通过外力。也就是另一个高手注入气。那么问题出现了。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不管什么能量在注入另一种物体的时候都会等能量转换,但是这是理论上,现实之中是有耗损的。比如十年的功力注入到内丹之中,或许就只剩下了八年,再为己所用的时候或许只剩下了七年,至于能发挥继承效果还不好说。所以要想发挥功效威力大增,能够把气有效的注入到内丹当中。必须是绝世的练气高手,我想这样的人不多吧。即使找来,人家凭什么愿意为我储蓄自己辛辛苦苦练得气呢?”

    丹阳子拍手称赞道:“陆炳啊陆炳,我若是早点认识你,非得收你为徒。只可惜你夺命十三刀已经深入骨髓,以怒驭刀,再也难练就别的武功,最多是王鸣韶自来随意功这等类似于理念的东西,你还能学上一两分,倒是符合你逍遥的性格。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能量守恒定律是何物,但是你说的很对,在这等传输之中是有耗损的,可是今日你所担心的这两样都不是问题。第一内丹,我身上有一颗。另一颗,我徒儿段清风去取了。第二我愿意将这一身功力传给你俩,你看如何?”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前辈若执意要传功,也该传给你的徒儿,而非是我。前辈不必过意不去,我因祸得福,练得气,身体更恢复了以前的状态,有得有失福祸相依,晚辈不觉得可惜。晚辈刚才也说了,我对以前的事情已经不再记恨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所以前辈不必如此。”陆炳说道。

    丹阳子说道:“过去的真能过去吗,你在我师侄张清泽的耳边低语的那几句,引得我武当现在还经常被麻烦,不少门派都质问张清泽屠龙刀和倚天剑的下落,老朽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这小滑头搞得怪。”几人听到此处,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陆炳你为何面对于天上掉下来的功力,却要婉言拒绝呢,难道练武之人不应该追求天下第一,或者更厉害的境界吗?”丹阳子问道。

    陆炳摇摇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现在已经够累了,就不想更厉害了。再说练武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当那个劳什子天下第一又有何用?不当吃不当喝,只能引的天下群雄向你挑战罢了。要学就当学万人敌,扫平鞑虏,清剿倭寇,四海升平,百姓安泰,这是大丈夫应当做的事情,而绝非与人比武争一两人的高低。纵然你本领再高,我只需派大军围剿,谁又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呢?”

    “陆炳,请再受老夫一拜,你如此年轻,竟然懂得这些超脱世俗的道理,老夫这般行将就木封的风烛残年却才刚刚幡然醒悟,死到临头却还没有体会到关乎国家为国为民的地步。陆炳,老夫佩服你的胸襟和洒脱,听了你的这一番话,老夫就更有信心了做这事儿了。”丹阳子说着拜了一拜,陆炳赶紧回拜并把丹阳子扶了回去,但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忙问道:“前辈,你刚才说行将就木死到临头,是什么意思?”

    丹阳子说道:“凡是练气之人,都对自己的身体有所感应,我并非伤病,而是大限以至,故而才想把功力传给你和清风,你不必担忧我,我能善始善终也算是好事儿一件。你肯定想知道为何我不全部传给清风。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等事情,所以心中也没谱,不自谦的说,我功力不薄。只怕内丹承受功力有限,若我都给了一颗内丹怕是留有浪费。其次,不论是你和清风都没有练到我这个境界。我现在能做的是御气成型,行就是说在我手中气是有形的。”说着丹阳子伸手一挥,竟然隔空取物竟把院内的一片叶子从树上摘了下来。

    陆炳看的是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一切和拍电影的一样,若不是早知道丹阳子是武林前辈高手中的高手,自己又同时在练气,真以为这不过是江湖骗子的障眼法假把戏呢。

    丹阳子继续说道:“练到我这个层次的气。若是贸然传给你俩,你俩怕是身体承受不住的。其次气分阴阳,你们的气还是混沌未定。我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才练成了阴阳之气,此中故事颇为曲折,咱回头再给你慢慢道来。这阴阳之气在我体内是两股,但要放在一个内胆中就互相抵消了。故而我准备给你阳气。给清风阴气。”

    “你的刀法走的是刚猛路线,而清风的剑法则阴柔,你两人得到气后需自我调控,不然清风容易寒毒发作而死,你容易血热爆体而亡。”丹阳子说道,陆炳听了头上直冒冷汗,心说这就等于在体内吞个定时炸弹,忙说道:“那啥前辈。不要行不行!”

    “不行!”丹阳子喝道:“老夫一身功力穿于你两人,你是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

    杨登云此刻说道:“炳儿。快好好听着,切勿辜负了前辈的一番好意,丹阳子前辈可对我有救命之恩。”

    陆炳心头一惊不知道杨登云何出此言,恰时丹阳子继续往下说便没有再问,只听丹阳子道:“你两人一阴一阳的好处还在于,如果一人控制不住,或者无法掌握内胆中的气的时候,可以互相运气互补。另外,一旦有人走火入魔失去了理智走上邪路,另一人也好克制他,也只有另一个人才能克制,这就是均衡中正之理。”

    “你的所做所为让我相信你的为人,这就是为什么我师侄张清泽苦苦哀求,想等我归去之后把功力传给他,我却不传的原因,因为此人心地不善。不说你,清风就更不用说了,他是我自小看大的,什么秉性我是清楚的,我也放心。论尽天下,数人品,功力,基础,造化,以及自身悟性而言,只有你俩最合适。分开来说的话,天下有比你两人好千万倍的后辈,只是一切要论整体,所以你们是最佳人选。另外,互相调剂功力,阴阳运功互通需要两人相互信任,你与清风在一起出生入死过。清风对你如何我就不说了,你也看在眼里了,你的义气之心我也知道,所以这也是我小小的私心,是为了清风好。我对清风视如己出,若是阳气传于他人,有朝一日那人很可能会与清风为敌,因为杀了清风他必定能成天下第一,而这等事情在你身上应该是不会发生的。”丹阳子坦言告知,陆炳这下子心安了许多,若是一点私心没有的帮助自己,就是杨登云愿意,自己也不敢要。

    “那不知前辈准备何时把您的功力传给我?”陆炳问道,丹阳子点点头道:“这才对嘛,君子当仁不让,我给你你就且受着就好了,推三阻四的一点就没男儿本色了。清风去东海取内丹了,我一枚内丹藏在身上,另一枚内丹藏于东海,待清风来了之后,我便左手阳右手阴把功力同时穿于你两人的内丹之中,你两人攥内丹接功。并在其中混入自己的功力,以方便自己日后掌握提取,也算有一个由头。若是内丹中只有我的功力,怕是日后用起来多有排斥,更是难以催发而出。所以我要在你府上等上一番,也算是叨扰了。”

    “不敢不敢,前辈光临寒舍,陆炳高兴还来不及,何来叨扰的说法。”陆炳说道,丹阳子说道:“我此次前来送你三份大礼,传功这是我送与你的第一件补偿。第二件大礼就是你岳父也要在你府上住着,再过几日估计海捕公文就该下来了,你这岳父袭击朝廷命官,失手被抓,我救了出来送到你这里,你可要藏好,这算不算对你的补偿呢?”

    “多谢丹阳子前辈。”陆炳抱拳拱手深鞠一躬说道,转而问杨登云:“岳丈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丹阳子笑道:“还是我来说,先说一句,下面是我送与你的第三件事儿,万儿万告诉我他很挂念你,待他抓住白头翁后就回来找你。”

    陆炳激动万分说道:“万老爷子还活着,太好了,他在那里,我去找他。”

    丹阳子看着陆炳情真意切的样子说道:“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也难怪万儿万如此疼你。那日万儿万追一老翁,恰巧碰到你岳丈和王鸣韶王振梓三人,万儿万自然请四人帮忙,四人听清缘由后狂追一番,眼见就要追上了,正巧有大队官兵路过,于是官兵误认为他们是刺客便打了起来。眼见着就要被官兵缠住,你岳丈便留下来阻拦,让他们三人继续追赶,但不幸失手被擒,我正巧前来找你路过,于是乎我出手了,顺便送你一份大礼,你看如何?”

    陆炳笑了起来,没有再次谢过,再谢就假了,这恩说什么也是难以报答的,也算是自己当年信守承诺的回报吧。

    “我带着杨登云追上了万儿万等人,万儿万说刚才追的那个白头翁就是你要找的下毒之人,谋害朱厚照的毒就是他下的,他与晁伤追了他三年,最后两人分头寻找,现在晁伤不知去向应该就在不远处继续追寻,而万儿万自己终于又一次找到了那人的踪迹。因为担心那白头老翁跑远了,日后便寻不到踪迹,那就功亏一篑了。于是万儿万说了很挂念你的话,让你切勿担心他之后,便忙去追了。王鸣韶王振梓前去帮忙,我怕你不肯受我的功力,故而带着你岳丈前来找你,当时不知道他是你岳丈,却知道你对她姑娘郎有情妾有意,也算是准岳丈了吧,所以当时也权当是一份大礼,哈哈哈哈。”丹阳子笑道。

    杨登云说道:“自从丹阳子前辈知道了,你时隔三年还在追寻杀害朱厚照凶手的下落后,就更加稳固信心,准备把功力传给你。炳儿,你真是我的好女婿啊,重情重义。”

    丹阳子突然很严肃的说道:“陆炳说起功力,我有一事忘记给你说了,得了我的功力之后,切勿声张。一来内丹可以夺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想你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吧。其次武当现任掌门张清泽心肠狭隘,若是我传给清风他还能在情感上接受,可若让他知道你这个外人得到了我的功力,难免因妒生恨,到时候肯定麻烦得很,苍蝇不咬人但是他膈应人,你说是不是?”

    陆炳连连点头说记下了,夏大德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丹阳子也通过介绍知道夏大德是自己人,所以说话也不避讳他,有陆炳担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听夏大德此时突然大叫一声,指着陆炳说道:“三弟,你有了内丹这岂不是成了济公传中的妖怪。”

    陆炳顿时崩溃,哭笑不得。(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文官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一大早张璁带着研究半天终于写好的奏疏上朝了,果然此奏疏一上把众大臣骂的是体无完肤。本来内阁蒋冕,毛纪等人准备顺从朱厚熜的意思,毕竟闹了这么久,连杨廷和都被闹的致仕在野了,再闹下去彻底撕破了脸皮弄得你死我活不死不休就不好了,再说杨廷和退了,也就没人敢当面锣对面鼓的公开跟皇上叫板了。

    后来正因为张璁不断地言论,蒋冕毛纪两人在杨廷和致仕后的一个月,也纷纷离开了内阁,一起致仕告老还乡去了,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内阁的老人不多了,现在的首辅费宏算得上一个,其实费宏所在不少人说是为国为民,坚持为国分忧,而多数朝臣见依然有老臣在才能安下心来。起初费宏是想借机独揽大权的,起码要做第二个杨廷和,但很快他发现自己没这本事,现在的情形也不允许这般做,故而费宏便也想离开。

    上山容易下山难,朱厚熜清楚的认识到若是费宏也走了,就一定会有人说自己独断专行,逼走朝廷元老功臣,老臣不忍看国家荒诞无稽,于是皆离开内阁。而且一旦费宏也走了,百官之中至少有一半的人也会跟风致仕请辞,文人有时候讲究这个,并把这种事儿当做一种可以扬名立万流传万代的青天忠义之事。

    一旦形成这种风气,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国家将因为无官可用而停滞不前,而且所有的工作就会压到最高当权者皇帝朱厚熜身上。

    朱厚熜有几斤几两自己是清楚的。想要学自己祖先朱元璋独自一人承担百官的工作,那是学不来的。所以朱厚熜私下面见费宏,叱令费宏必须留在朝中。否则一定找个罪责杀他家满门。于是乎费宏心不甘情不愿的当了嘉靖皇帝朱厚熜的遮羞布,而且一当还当了数年,实在是憋屈的很。

    既然费宏这么不情愿,那就别指望着他能尽心尽力,起码在大礼议事件上别指望着他有任何态度,谁说的都对,谁说的都好。没观点没想法,我就是个墙头草,随着风向倒。你们爱咋闹咋闹。费宏的内心恨透了所谓的大礼议或者议大礼,否则自己也不会这么憋屈,但是他又想偷笑,因为很快就有事儿发生了。事情的发起者乃是杨廷和之子。正德六年的状元,杨慎!

    杨慎是个才子,自己父亲在内阁的时候,他就中了状元,但没人说有幕后黑手什么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杨慎的本事,也知道他的真才实学。而杨慎也因为是状元,所以做了翰林院修撰。这是份有前途的工作,弄得好了很快就能当上翰林院学士。然后当个某部侍郎,这就有入阁做大学士的资格了。

    凭着杨慎的资历和聪慧,以及他父亲杨廷和的地位,杨慎若是老老实实做下去,或许还能做到六部的一个尚书,和父亲共掌六部同为内阁,传出一段千古佳话。可惜杨廷和致仕请辞的发生,结束了这一段佳话。

    再说杨慎看起来文文静静才高八斗的,应当是个机灵变通之人,其实却是个耿直的牛脾气。杨慎一生都是如此,他的升职速度很慢亦于他的性格有关系。正德年间先是天灾**,杨慎的母亲去世,杨慎丁忧了几年。结果刚一回京复职他就因为直言上疏,职责当时的皇帝朱厚照行进居庸关劳民伤财再起战事,结果自然是造就了被迫告病回家的结果,这就是传说中被疗养。杨慎有幸时髦了一回,所以至今他的官职依然在翰林院的编撰。

    纵然如此,杨慎还是在朝中颇有声望的,首先他是庶吉士,在唯有读书高的年代普通的进士和庶吉士差别是甚大的,不管官职高低,儒生相见有着另外一套规矩,比如论那你一年中的举,是一甲二甲还是三甲,是否是庶吉士,一甲就是俗称的状元榜眼探花,这三人不出意外都是庶吉士。所以即使官职比别人高,当得知别人考的比你好的时候,行完官场之礼之后,还要给同年的学霸,或者往年的师兄行礼。

    其次是因为杨慎乃杨廷和的儿子,而杨廷和是这帮朝臣的灵魂所在,子承父志故而杨慎振臂一挥响应者居多。

    杨慎虽然耿直但并不是白痴,他很明白己方没有皇帝的支持,仅凭着那个无所作为的内阁首辅费宏和自己这般官职地位的翰林编撰以及朝廷之中那些咋咋呼呼的文官大臣是成不了事的。皇权至上只要有人维护皇帝的想法,皇帝就会无限的支持他,自己怎么斗都是斗不过的。父亲的辉煌时代已经过去了,自己将要写下新的时代,一个文臣暴力的时代。

    杨慎已经三十六岁了,按说早就过了冲动的岁月,加之从小读些四书五经,虽然对金戈铁马的生活心驰向往,即使内心耿直本好直言相谏也爱打抱不平之事,但毕竟都是动动笔张张嘴,上嘴皮碰下下嘴皮,绝非动手打人什么的。

    但自从认识了陆炳之后他就不这么认为了,谁说文人不能学武,陆炳这么个武人都文采斐然,难不成学武比学文还难吗?陆炳的滚滚长江东逝水还在耳边环绕,杨慎准备好了,回头就跟陆炳知会一声,把这首词写入自己的书中。

    杨慎这般年纪了,自然不好意思请什么武师教自己,更不好意思向比自己小十多岁的陆炳请教,唯恐自己学不会或者学不好受人耻笑。再说了,一个文人突然想学武,这话任谁听起来都会觉得有点不靠谱,甚至是有些可笑。

    故而杨慎就天天自己在家里,闻鸡起舞,每天锻炼,还有意无意的向陆炳询问几招,唯恐陆炳怀疑自己是想学武。可是陆炳所学的都是些逆天的招数。杨慎这个文人哪里学得会,但陆炳并未多心,一位杨慎只是为了锻炼身体。所以教给杨慎一些更加简便的锻炼方法,已达到强身健体的功效。比如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外加古代训练法举石锁投铁索绑沙袋等等。

    杨慎认真练习,练了几日后便有所成效,果真比以前力量大了,也灵活了许多,再加上跑步等等。跑得快了跳得远了。人一旦有了明显进步,就难免会有些骄傲自满,尤其是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不知天高地厚的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

    杨慎智商再高也难免脱俗,故而现在他是信心满满,从大街上随便找个人他都想比划两下。若是照此节奏发展下去,杨慎想成为武林大师是难了。毕竟基本功不够扎实。起步有点太晚,除非逆天学会《葵花宝典》这样的盖世神功,或者被外星人掳走,从战斗力为五的渣瞬间变成战斗力五百五的超人。

    虽然成为高手难,但是杨慎强身健体,比一般人身体强悍,成为一代武痴是没问题的。可是杨慎志不在此,他不想练就一身强横的武功。他想要做的只是打死某些人就够了。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所以他要打死那帮反对弄臣的首领,张璁和桂萼。

    一旦把张璁和桂萼除了,就没人敢于帮助朱厚熜了,到时候没有大臣提议,朱厚熜总不至于自己提一条谋略建议然后自己赞同吧,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同时,这样一来也可以警示后人,被打死的张璁桂萼就是榜样,不让别人替补成为不堪入目的弄臣,当然这个弄臣的概念是杨慎他自己这么认为的。换句话说只要打死张璁和桂萼那就是杀鸡儆猴,日后谁挺朱厚熜我们就打死谁。

    其实这事儿要是换做陆炳来做陆炳会选择打闷棍的策略,找个人不知鬼觉得夜晚,潜进两人屋内杀了两人,或者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在路上截杀。要是守备森严难以动手,找两个死士,白天在大街上捅他们一刀,现在这个医疗条件的,一得破伤风就离死差不远了。到时候死士是替罪羊,自己安抚好死士家人,又与自己没啥牵连,皇帝问责下来自己打死不承认,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般作为又狠又毒,又阴又险,这便是陆炳的处事方法。

    可是杨慎毕竟是个读书人,他不愿意像陆炳一样只注重结果不注意过程,他要打的光明正大,打的你哑口无言,他要震撼朝臣的心,而非是恐吓那些趋炎附势的弄臣,杀人诛心,要让他们从内心害怕,害怕的是正义而非暴力。杨慎握紧了拳头,在心中怒吼:我就要打给皇上看,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打死人!

    杨慎不是疯了,而是的确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可以打死人不偿命,这个地方就是左顺门。关于左顺门张璁并不陌生,当年陆炳给他支招就是在左顺门的通政司投递进去自己第二封奏疏《大礼或问》的。而左顺门历史悠久的很,此地的作用在杨慎看来就是为他打死人准备的。

    左顺门建于永乐十八年,也就是朱棣当政的时候,当时就取名叫左顺门,时至今日并没有改变名称。七十五年前,正统年间,在这里发生了一场血案。当时太监王振党政,因为私妒和自大,错误引导皇帝朱祁镇御驾亲征,准备不当之后又经历了一系列错误指挥和改变路线,最终错上加错的过程导致了大明历史的一大军事惨案,土木堡事变的发生。

    土木堡事件导致国家精锐尽失,京城三大营只剩下预备役和二等兵,就连皇帝朱祁镇也被俘,景泰皇帝朱祁钰当时作为御弟监国,暂代皇位。众大臣恨透了王振,于是对于王振余党进行抨击,说道动情的地方竟然忍不住拳脚相加,就在左顺门打死了锦衣卫指挥马顺,还打死了王振另外的余党毛贵、王长随,并悬尸与东安门外。

    从此左顺门成为了一个神圣的地方,是忠臣义子的聚集地,凡是朝中有奸党出现,皆可在此打死,刑部概不追究。当然离开左顺门就不行了,同时这也只是一种说法,上朝的大多都是读书人,谁会真的打死人呢?试想一下,朝中大臣上朝,起了争议后,有人说你是奸邪,你给我等着,我去左顺门打死你等等.........那不成了地痞流氓了吗,哪还有国之栋梁文官大臣的影子。所以,左顺门作为传统和圣地之初,无人会想到有人敢真的再次在这里动手,打死朝中大臣。

    不过..........当然有人会,杨慎早就预谋着要在左顺门打死人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左顺门事件的爆发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在正统元年的时候,因为要在文华殿开设经筵,所以在左顺门设下酒饭讲完经书后来这里吃饭。而到了景泰年间,因为正统的土木堡之变导致瓦剌大聚进攻京城并包围了京城,战事需要之下,为响应永乐大帝天子守国门的号召,给群臣以鼓励,更因为奉天殿因天灾受损,故而景泰皇帝在左顺门行了午朝。这才有了左顺门打死人的事情,绝非是从奉天殿追打到左顺门,大臣们虽然群情激奋,但还没这么血腥暴力,更没有这等好的体力。

    现在礼部上朝制度也很方便在左顺门打人,这都是杨慎细心研究过的,外朝官员出入东华门必须走左顺门,而上朝初要在文华殿略行等候,也就是说外朝官员上朝之路到文华殿的必经之路就是左顺门。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杨慎缺的东风就是一件事儿,一件足以让他喊口号挑起事端的事情。

    其实事情发生的前几天,陆炳曾经心中疑虑过,因为那几日杨慎总是神神秘秘的,而且并不来陆府了,偶尔上朝的途中见了陆炳也总躲躲闪闪,不肯言语。

    问其故,还说什么外臣和内臣不可深交,陆炳现在身居大内提刑按察司的佥事,属于内臣序列,让人知道与外臣关系太好容易引起非议。陆炳对此心中还憋了很久,关系好好地,怎么杨慎突然之间就变了呢。

    后来杨慎曾经对陆炳说过,那时候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不让陆炳为难。也是怕牵连了陆炳。他知道陆炳讲义气重感情,若是自己把打人的事情告诉陆炳,陆炳必定里外难做人。告诉朱厚熜那是对杨慎不讲义气。不告诉朱厚熜任由杨慎来,那是对朱厚熜不讲义气。陆炳此人许他人不仁但不许自己不义,属于可交之人,纵然嘉靖皇帝朱厚熜如此对他,他依然把朱厚熜当做兄弟。所以既然会让陆炳为难,那杨慎就保持紧闭双嘴闭口不谈。

    但陆炳极其聪明,杨慎唯恐一兴奋说漏了嘴。或让他发现端倪,故而压根见也不见。这样一来,对谁都好。谁也不为难。万一日后事发,也牵连不到陆炳,否则若真是因为如此,陆炳被牵连到了。杨慎见无辜之人因自己而受过。那便是比自己遭罪还要难受的,身心折磨无以复加。

    嘉靖三年七月十二日早朝,朱厚熜命太监读了一份手敕,文中要求在三天以后,也就是十六号起称自己的父亲兴献王为皇考献皇帝,称自己的母亲兴王妃为圣母皇太后。这下问题就大了,本生献皇帝有本生还好解释,意思是说本来生下嘉靖皇帝的王。现在尊称为皇帝。而直接称皇帝那就是大大的不妥了,这么一来岂不是乱了纲常。乱了礼法。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同为皇帝的称呼,差别是很大的,不标注本生的皇考献皇帝就是正牌皇帝,那么这个皇帝在哪里?是什么时候即位登基的?放在正德皇帝朱厚照之前不合适,因为只有没有朱厚照的情况下,或者皇子极其年幼的条件下才会让兴献王兄终弟及明孝宗朱佑樘的皇位,从而登基坐殿达到继承皇位的事实,显然这不合适。朱厚照这么一个大活人,岂能是说没有就没了,况且他是先帝,若是在他死后乱弄名分,何以掩天下悠悠众口,又拿什么以德服人号令天下。

    况且正德皇帝是父死子继,若把兴献王放在正德皇帝朱厚照之前就切断了正德皇帝的血脉,那么不光嘉靖不正统了,他还要拉上正德皇帝不正统吗?

    若是放在正德皇帝之后,那就更加笑话了,哪有叔叔继承自己皇位的道理,所以说这是乱了纲常礼法的作为。

    更何况众人为了这个称号斗了这么多年,争了这么多年,有多少朝臣都为了这个告老还乡了,就连内阁三位元老都致仕走了,你或许说是朱厚熜故意洗牌,但是却也能如此随随便便就把称号换了吧,那这些年岂不是都白斗了,这些大臣岂不是也白退位了?付出巨大代价之后,朱厚熜的这种单方面霸王条款是这些大臣们不能忍受的,但杨慎却暗自窃喜,因为他等待的时刻到了。火山就要爆发了,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大家都把矛头指向了张璁和桂萼,就是这俩小人撺掇着皇上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的。于是乎杨慎开始组织大家拦截张璁和桂萼,要把他们打死在左顺门,青年中年大臣们纷纷响应。怎奈张璁神出鬼没的,总是抓不到人,而桂萼虽然碰到过一次,但是在成群的大臣追打面前,桂萼撒丫子就跑,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杨慎虽然练了几天,可是因为当时离着桂萼的距离较远,到底是没追上。

    桂萼和张璁有些怕了,就在此时一人在皇帝的授意下罩住了两人,其实此人之前就一直在罩着他们,只是两人没察觉罢了。此人就是张璁给陆炳说的武定侯郭勋。郭勋的祖先是陪着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打江山的开国功臣郭英。但这都是老黄历了,而且郭勋现在虽为武定侯,但是权力却不小,此时的郭勋掌握禁军。

    这下大臣们都无奈了,在左顺门附近敢打敢杀,打急了眼到左顺门外也照打不误,到时候万一打死了来个法不责众也是一样的。可是,没有人赶去禁军指挥使的家中去打人,旁人不敢就连有些一根筋的杨慎也是不敢的。要真要去那里打人,绝对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七月十五日,上完早朝,大家都在商量着对策,因为如果在没有办法,明日起皇帝所说的称号就要实行了,这是大臣们无法忍受的。他们觉得如此一来脸上无光。作为这个时代的大臣,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是一种对人格的侮辱,会让后世子孙都抬不起头。会质问祖先为什么当时不站出来说话,指证皇帝做错了的事情。

    杨慎上了一封奏折,奏折上毫无新意的说我们是信奉程朱理学的学士,而张璁桂萼只不过是小人,皇帝不可信。

    这封奏折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了无音讯了,若是这样的奏折管用,那之前就不至于斗得这么惨烈了。

    杨慎站在群臣之中。振臂高呼道:“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是今日。”意思很明白。国家养了我们这么多年,咱们吃朝廷俸禄的为的是天下,是朝廷,而不是皇上。要敢于与恶势力作斗争。要维护心中的公道和道义,今天就是我们决一死战的时候。

    于是乎,年轻的翰林们在杨慎的鼓舞下,把已经退朝的大臣又大都拦了回来,杨慎道:“万世瞻仰,在此一举,有不力争者共击之。”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得被拉下水了。就连有些上个早朝都颤颤巍巍,现在疲惫不堪的老年大臣也得跟着一起。原因很简单。杨慎说了,这是流芳千古的大事儿,谁要是不努力,现在大家就一起揍他。

    陆炳事后调笑杨慎说他这要放在几百年后,绝对可以当个黑社会老大或者民族领袖,太有煽动性和威胁性了,让人想撤都离不开。

    有人问杨慎到底想做什么,杨慎义正言辞的吼道:“我们去左顺门情愿,若佞臣前来就打死他,佞臣不来就等着皇帝给我们公道。”杨慎裹挟着众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左顺门进发了,他们在左顺门齐齐的跪了下来,开始哭开始闹,如同给谁家发丧一般,一时间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这其中有六部之中五部的尚书,还有六部的侍郎,大理寺正卿少卿,都察院督御史,翰林学士,詹事府,六科给事中,十三道监察御史,总之共计二百多人。可以说大部分的京城文官都来了,大家都在左顺门聚集,哭闹着抗议。

    朱厚熜气的团团乱转,若是说之前是杨廷和在搞鬼,现在是什么,难不成是自己不得臣心。很快朱厚熜又不气了,不,依然还是杨廷和在搞鬼,只不过他是幕后黑手,而明面上出来做事的则是杨廷和的儿子杨慎。好,好,好,你们不是想闹吗,那就闹吧,看你们能跪多久。

    结果朱厚熜着实低估了大臣们的耐心和跪功,众大臣从辰时跪倒了午时,也就是从早上跪倒了中午,这种毅力和耐力着实令人佩服。朱厚熜两耳被吵的聒噪,派出去的人每每返回都说无一人离开。

    朱厚熜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始让司礼监的太监去催促大臣们离开,大臣们不为所动,只是在哪里跪着。下了一道诏书后没用,下了第二道诏书依然没用,朱厚熜算是明白了,今天自己不表个态,这事儿没完。

    这时候大臣们更加暴躁了,哭得嗓子都哑了却还在哭喊,有的激动者开始捶打宫门,更多的人则开始喊太祖高皇帝和弘治皇帝,让他们显显灵来看看大明到底还是不是大明,大明到底怎么了?

    此时的陆炳正在宫外,却突然得到传令要他回宫,陆炳心中还纳闷,今天自己不当值啊,自己这么一个闲职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呢,结果来到左顺门前就看到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幕。

    陆炳心中一沉,心想这下坏了,他知道朱厚熜的脾气很邪,越是如此只能把事情搞得越恶化。再看看这帮人,显然领头的就是杨慎,他终于明白杨慎这几日的反常所为何事了。陆炳顾不得考虑是杨慎不相信自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所以不提前给自己说,或者变得和自己疏远了,此刻最重要的是赶紧去面圣。

    陆炳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皇帝朱厚熜了,此次皇帝召见定是龙颜大怒了,危急关头才想到了自己。但是情况并非如此,出乎陆炳预料之外的是,在奉天殿听旨的不止他一个,而且皇帝朱厚熜根本不是找陆炳来商量的,而是让他执行的。

    “锦衣卫,把大臣全部给朕抓起来,并记录在案,全都给朕收监!”

    此令一出,众人皆惊,不光是因为此次事件涉案太广了,更是因为自古刑不上大夫。于是乎锦衣卫冲了出去,连拉带拽的把所有人都收监了,陆炳想要说什么,但朱厚熜却瞪了他一眼。陆炳知道自己这时候顶撞朱厚熜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故而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站在一旁看着负责大内护卫的锦衣卫抓人。

    这时候心中的气也消了点的朱厚熜反映了过来,这么一做怕是要遗臭万年了,打这么多上谏大臣,历史上也只有昏君可以干得出来,可是人都已经抓起来了,再放已经来不及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做到底。(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发配苗疆咱也有熟人

    陆炳的心中很是憋的慌,一个皇帝做到朱厚熜这个份儿上,跟自己的臣子矛盾激化到如此恶劣的地步,且此时朱厚熜绝非耳聋目花,年岁已高,也没有奸臣遮掩夺权谋政的情况下,朱厚熜也算的上历史上少有的“皇帝”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朱厚熜自导自演下走到了今天这步,没人能改变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朱厚熜自己打的死结就让他来解吧。

    本以为和平处理处罚训斥一场也就完了,陆炳没有奢望过朱厚熜会给群臣认错,现如今杨廷和已然致仕朱厚熜他就更不会认错了,更严重的是在第一次他对杨廷和在奉天殿认怂没有效果后,朱厚熜已经不相信认怂能够换来什么。若非要说换来什么的话,也只有无尽的羞辱和不尊重,以及大臣一次次“得寸进尺”的要求。

    两天之后,朱厚熜做出了对涉案大臣的裁决,这个结果不光令陆炳和文武百官,更令天下人都为之惊讶。四品以上罚俸,五品及五品以下的官员全部收监,依次进行廷杖!

    本来那些大臣们以为皇帝骂两句,最多象征性的打几下就回去了,自己赚个直言相谏的好名声,以后说起来也很是自豪。未曾想到皇帝和陆炳一个路数的,根本不理解什么叫做法不责众,故而一百八十余名官员被拖到午门外进行廷杖,司礼监负责计数,陆炳作为大内提刑按察司的佥事也在一旁监察,锦衣卫负责行刑。

    当然这与陆炳的杀官行动不同。陆炳杀的是贪官,而朱厚熜则不是,他杀的是言官。纵然其中可能有些人不是好官。但是他们此时实在上谏,朱厚熜打了他们就等于封住了直言上谏的嘴,也是坏了祖宗的规矩,昏君的第一步往往都是杀掉直言的大臣,不过从未有人如同朱厚熜一般同时惩罚这么多大臣。

    一时间官员被扒了裤子,纷纷趴在那里开始挨打,顿时血肉横飞哭得喊娘之声不绝于耳。那些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大臣们被打的涕泪横流,哪里还有一丝读书人的文雅。只有杨慎和少数几人咬紧牙关并不做声,着实长了一副硬骨头。

    陆炳不忍再看。但是职责所在有不得不得不看,廷杖慢慢进行着,报数的声音和哭喊交织在一起,吵得陆炳耳朵嗡鸣不堪。当天。当场。大臣之中就被打死了十六个。那天陆炳回家后没有吃饭,因为他没有胃口在吃饭,他的耳朵里依然是那哭喊之声,眼睛里也是杨慎咬紧牙关愤愤不平的模样。

    他不知道自己还愿不愿意陪着朱厚熜走下去,朱厚熜已经沦为了暴君,他开始崇尚并迷信暴力能解决一切,不愿意和平的方式去解决人民内部矛盾,而是单纯的利用自己的职权。利用皇权至上惩罚反对他的人。作为兄弟,不管怎么样陆炳都愿意陪伴他。除非有一天他威胁了陆炳的生命。但是很明显,朱厚熜不再当陆炳是兄弟,那作为臣子,陆炳不愿意再陪这个暴君昏君走下去了,于是乎陆炳萌生了退意。

    陆炳没有跟陆松说,因为父亲早就说过,切勿把皇上说的什么兄弟之言当真,陆炳当时虽然有所感悟,但并没有太过当真。而今父亲的话却应验了,这让陆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那一夜,陆炳独自窝在房内,梦雪晴拖着一碗粥走了进来,放到陆炳跟前,说道:“吃点东西吧,晚上你都没吃饭。”

    “雪晴。”陆炳说完这句便是哑口无言。

    “做你想做的事情,做你觉得对的事情,我依然支持你。很多事情是你无法改变的,你能改变的只有你自己,做的不开心要么就忍辱负重坚持下去,要么拼搏奋斗不屈于现状彻底打破僵局,当因为某些事情无法打破的时候,你也可以选择离开,那就是逃避,虽然是逃避,但也不得不说是一种解脱。”梦雪晴说道。

    陆炳点点头:“我明白怎么做了,谢谢你。”

    陆炳没有选择在这时候辞官,首先朱厚熜的心情不好,此时辞官就等于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到时候自己这一家子人怎么办,在官场之上的父亲又该怎么办。其次,陆炳还想去康陵看看朱厚照,现在自己作为锦衣卫的大内提刑按察司的佥事,他还能有些资格进入康陵,若是一介布衣,只怕关系再好也难以进去了,毕竟那里还藏着一支军队,而这支军队又与陆炳瓜葛颇深。

    陆炳想好了,等这事儿过去了,抽个空去看看朱厚照,与他对饮一番,随即朱厚熜一定知道自己去过康陵的消息,自己一定要连给他多想的机会都不留,直接辞官,以免节外生枝。

    杨慎被收监后,陆炳曾多次去探望,毕竟有职责所在也好办事儿,故而杨慎在狱中没受什么苦,但很快无所不在的耳目就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朱厚熜,于是乎朱厚熜虽然没有当面,却在手谕中斥责了陆炳,并不再让他给他可以去天牢的权利。

    十日后,杨慎又被提了出来,再次进行一次廷杖,当然挨打的不只有杨慎一个人,还有另外的几个所谓的带头者,这些人不过是朱厚熜拉来给杨慎陪绑的,以防止别人说他小肚鸡肠公报私仇,记恨杨廷和才打杨廷和的儿子杨慎的。

    那一天又打死一个人,而且杨慎得到了最终的刑罚,据说这个刑罚还是看在杨廷和的面子上才从轻发落的——流放苗疆永昌。

    杨慎的屁股开花了,而且是花上加花,这是朱厚熜故意而为之,时间选的不长不短。人的伤口一般两个时辰就血凝了,三天左右就可以开始结疤,但是想要长好最少也得要十五六天,像杨慎这般被打烂糊的屁股。没一个月是甭想好了。

    杨慎离着第一次被打相隔了十天,然后二进宫再次被打,这就是让刚刚结疤的伤口又一次被撕裂开。那痛苦定是双重叠加,实难忍受。

    杨慎却没有被打死,他被打完之后趴在床上,一遍哎哎幺幺呲牙咧嘴的,一遍对陆炳笑道:“这下我算是扬名了,自大明开始被皇帝打廷杖的不少,可像这样差隔十天二进宫的怕是不多吧?”

    “你还乐呢。你怎么不早点跟我商量一下,非得弄到今天这个地步,还被发配到南疆去。这可如何是好啊?”陆炳替杨慎愁道。

    杨慎却一脸的无所谓的说道:“看你说的,去永昌而已又不是阴曹地府,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还能怎么样。不用在朝里争斗了,没事儿能吟诗作对读书写字岂不快哉。更何况我还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可不知道对于我们文官而言。能因为上谏而被皇帝打的人,可是贤臣的表现足以自豪万分,即使被流放当地的百姓和读书人也会对流放之人敬重的很呢。再说永昌又不是什么坏地方,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外加百姓富足夜不闭户,乃是一个鱼米之乡,也是个民风淳朴的好地方,听说还是个儒乡呢。”

    “屁。”陆炳说道:“你也就是在文献上看过永昌吧,你难道不知道地方官员为了自己的高官厚禄。要进行必要的夸耀和吹嘘吗?你祖籍是四川,我记得没错吧?那你怎么不就进去云南看看呢?那里的老百姓可不与咱汉人一样,什么读书人不读书人的,人家读的可不是咱的四书五经,总之你去的时候还是多带点书吧,否则只怕没书可看。不过你说对了一点,你这是因为得罪了皇上而被发配到那里的,说不定倒也能受到百姓的拥护,因为那里暴动不断,向来不服从朝廷的管教,只要和朝廷对着干的他们都喜欢。不过你也不想想,你去了就算是个鱼米之乡,你说当地官员面对皇帝的仇人,能给你好日子过?”

    “说的就好像你去过一样。”杨慎说道,起身想要拿水来喝,却牵动了屁股的伤口疼的叫了起来。

    陆炳把水递给杨慎然后说道:“当然去过,否则本来圣上欲把你发往西北的,我为啥找宦官进言让你去云南呢?其根本原因就是我去过云南,在那里咱有熟人,关系算不上铁,但也算不错,能给你适当的照顾。当然也不光是我说话的缘故,我现在说话也不好用了,主要是宦官和你们家的有仇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他们说因为西北边疆有你父亲的不少旧相识,去了你难免受到照顾,故而把你发配到云南较好,而且云南战祸连连的,你作为汉人去了肯定不受当地民族待见,要受苦一番,故而圣上才下的这个决定。呵呵,用修兄,你怎么呲牙咧嘴的,你这不是也怕疼吗,打你的时候你可好汉的紧啊,一声也不叫出来。”

    “那是,跌什么也不能跌面子不是?你快说快说,为啥不让我去西北边疆,文孚你是作何居心?你到底有啥熟人在南疆。”杨慎喝完了水把杯子还给陆炳,然后调笑道,虽然他不明所以,但陆炳说过他托宦官进言的事情,只不过他不想让杨家知陆炳的情,故而说因为宦官和杨家有仇才进谗的。杨慎相信陆炳,并确定陆炳这个决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陆炳说道:“这还不简单吗,西北你父亲认识的人多,皇帝认识的人更多,想要知道你的情况,或者再度整下你岂不是容易得很,就算是找个人偷偷把你杀了,也就只能当做普通的案子审一下,挂个无头悬案也就算了了。云南,尤其是滇南就不同了,那里反抗一直很多,大多官员也不是皇上的人,而且和我那朋友倒有些来往,能够形容的你每日苦不堪言,从而保全住你。还有就是我刚才说过的,当地居民他们从骨子里反对汉人的皇帝,加之自大明建国以来至今频频反抗,频频镇压,他们恨透了汉人的皇帝也恨透了汉人的官,凡是站在皇帝敌对面的都是朋友,云南人就是这么直爽,所以你一定会受到优待的。”

    “你这朋友到底是干什么的,说得好像云南官员他都认识一样,这么厉害的人物还与你相识,朝中也无能够掌控滇南的人,你竟然认识那里的掌管者,你这朋友到底是谁呢?快说快说,文孚你说话成天留个扣,这是要急死人的节奏啊。”杨慎道。

    陆炳却摇摇头:“唯独此事不能说,这事关我对另一个朋友的诚信问题,等到了那里你自然就知道了,到时候我既不算违背兄弟的事情,也能让你明白,何乐而不为呢?”陆炳当然不能说,那可是沈家的根据地,万一风声不慎泄露出去,朱厚熜再想明白了,那杨慎可算是彻底栽了。

    杨慎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他知道陆炳讲义气,不愿让陆炳问难,故而如此。陆炳问道:“用修兄,你还没说呢,为啥不提前告诉我你的行动?我也好帮你分析分析。”

    “哈哈哈哈,光你们武人讲义气啊,我们文人也讲义气啊,我告诉你了,你岂不是左右为难,对你,对皇上,对我都是不好。罢了罢了,咱不提这事儿了,总之到了永昌去以后,还得劳烦你多照顾了。”杨慎笑着说道。

    陆炳顿时明白了杨慎的用意,心中不禁有些感动:“用修,我.......”

    “我什么我啊,你赶紧给我去多弄点书,越是有趣的越好,越古怪越有趣越妙,否则发配永昌的漫漫长夜里,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入眠了。”杨慎很亲密的拍了拍陆炳说道,陆炳点头走了出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杨慎也需要静一静。(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怀疑杨一清

    刚一出门,陆炳就碰到了从外归来的杨廷和,陆炳抱拳道:“见过杨伯父。”按说辞官之后该回老家四川,可是因为之前杨慎有官职在身,杨廷和理所当然的住在儿子家,故而还在京中杨府居住。

    杨廷和点点头笑道:“刚从慎儿屋里出来啊?慎儿怎么样了?”

    “没事儿,精神头不错。”陆炳道,杨廷和说道:“也真是万幸,打了两顿廷杖,竟然没被打死,连腿都没被打断,我杨家也算是硬骨头了。哎,这孩子的性格不适合为官啊,发配永昌也是好事儿,起码不至于为此丧命。只是这也难为你的操作了,你不必推辞,我虽然退了但朝中也略有耳目,知道是你的运作才让慎儿去了永昌而不是西北边塞,其中缘由我虽然老了但也能想得明白,应该和那个大家族有关系,你懂得。只是你这般年纪就能想的如此周全,真是难得,要不是你性情刚烈嫉恶如仇,在官场上必定有一番作为。哎,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啊,若你真是趋炎附势之辈,此刻我杨家落难了,你也不会挺身而出竭尽所能的帮咱。总之,老夫谢过了。”杨廷和说着深鞠一躬。

    陆炳连忙回礼:“侄儿不敢,伯父切勿这般,这可折煞侄儿了,我与用修兄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相交甚欢,当年与伯父您作对也不是出于争权夺利,而是我们的阵营不同,所效忠的道不同。故而不相为谋。但归根结底,咱爷俩儿也都是为了大明好。圣上自从登基以来,原本多疑算计睚眦必报的性格逐日加剧。已经非我能够辅助的人了,若不是我现在进不了言,用修兄说不定连发配都不用,最多就是罚俸惩戒一下也就算了。哎,不过说这个也晚了,良禽择木而栖,小侄我也准备给皇帝请辞而去了。”

    杨廷和眼睛一眯道:“这是为何?可是为了慎儿。不妥不妥,这般不值得。”

    陆炳答曰:“非也,不光是为了用修兄的事情。小侄早就有这等想法了,只是前些时日感觉时机不成熟,怕贸然请辞皇帝龙颜大怒,家人性命堪忧。后用修兄的事发。我便更不敢请辞了。生怕如此一来皇帝二罪并罚,加重朝中大臣的罪责,也让用修兄为此受牵连,皇帝现在已然丧心病狂,即便是杀他人头的事情他也干得出来,到时候............如今万事已毕,小侄本早有此意,现可以随心所愿。也算是一桩幸事。圣上当初需要我,我并非以臣子身份尽忠。而是以兄弟身份相助,助圣上坐稳皇位,故而我才做了这么多。而今杨大人您致仕赋闲了,群臣也被圣上打怕了,既然扫清了障碍,而我现在的职位也可有可无,我还不如干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圣眷已失,多做多错,不如退隐江湖,给圣上的心里留一点好呢。”

    “圣上以为自己是皇帝便可以滥用暴力,不同意者便打之罚之,专权专政一意孤行,作为一个将领或许可以如此,作为一个皇帝绝不可如此。长此以往下去,朝中只怕再也无敢直言相谏之士了,这大明只怕也要完啊,呵呵。这般行为我看了火冒三丈悲愤交加,所以我此次请辞也是想避开这些,起码也不用天天生气了,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得,我可不是那么想当官。杨伯父,您说是不是?”陆炳说着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很可笑,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可笑。

    杨廷和点点头说道:“罢了罢了,我想圣上终有一天会再度启用你的,张璁不过是一小人而,而桂萼等人更是不入流,唯杨一清还算是明白,估计圣上很快就要重用他了。刚才那番话你可别乱说,说顺了嘴从外面说起了,可是要惹大祸的。”

    “小侄知道,自然不会从外人面前道起,只是我这脾气不太好,急了眼什么都说,所以才要辞官的,否则就我这性格的,只怕再待下去性命堪忧,再连累父亲和老朋友们那就不好了。”陆炳抱拳道。

    “不过你这一走,怕是皇帝身边没人了,原本有你有袁宗皋这些人,或文或武,可以帮衬着皇帝,说来也巧,你们性格和才学,相辅相成到也可以互相弥补,一稳一冲,一旧一新。袁宗皋嘉靖元年入阁后便去世了,哎,可悲啊,袁阁老虽然并无大智,并与我作对,但我看得出来,袁宗皋的确是对皇上忠心不二的。现在你又离开了朝廷,皇上身边还剩下谁?王佐等人不堪重用,不过是武官而已脑子并不算太灵光,更何况那些人是你父亲举荐的,皇帝定是要半收半放,不敢放心用之。”

    杨廷和顿了顿继续说道:“唯一可以重用的是你父亲陆松,可惜因为你的关系,陆松怕是难以被重用了。更何况陆松是圣上的父亲兴献王的人,虽然亦是圣上的人,但总不如你用的那么舒服,中间查了一辈呢,非自己般大的体系,这与同届贡生的道理是一样的。不过就算没有这些原因,你父亲陆松也是帮助不了圣上多少的,说句公道话,你父子二人相比,论文论武论才略论智谋,你父亲皆不如你,长江后浪推前浪如是而已。但你父亲韬光养晦,人情世故明白得很,他不求高位只求平安处之,能够混个一官半职养家糊口对他来说足以,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拖累你父亲,他会自保的,而且他根本不会越界让皇帝找到下手的机会,陆松是个聪明人。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你父亲受你的牵连,他的安全他自己能保证。”

    陆炳终于放下心来,起初他一直担忧自己这般做会给同在朝中当官的父亲惹来麻烦,如今看来是多虑了。两人闲聊了一番,杨廷和觉得有些疲倦了。打了个哈欠就要回去休息,突然陆炳问道:“杨伯父,侄儿有一事相问。还望伯父能够如实告知。”

    “但说无妨。”杨廷和本来没当回事儿,以为陆炳又要问些什么闲杂旁的事情。但猛然见到陆炳面色极为凝重,又很是认真,心中不由得一颤,却也不知为何。

    陆炳缓缓的说道:“伯父,当年到底是谁给朱厚照下的毒?”

    杨廷和之前了解过陆炳,知道他与朱厚照的交情。也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探查,只因先前立场不同没有深交,故而没问到这些问题。再说陆炳是当今圣上的人,再问先皇的事情怕是有些不合适。杨廷和叹了口气,心中暗叹:陆炳义字当头,这一刻终于来了。义士终于该复仇了。

    杨廷和沉默了片刻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在当今圣上当政之前,先皇驾崩之后,我代为治理全国,权力达到如日中天的时候,曾经也大规模的调查过。但是毫无结果,不过也略有一点线索,只是我怕此线索说出来,陆贤侄会认为我借刀杀人。报内心之厌恶深仇......”

    “小侄不敢,请伯父速速说来。事情真伪小侄自有判断。怨不到伯父的头上。”陆炳眼眸一亮随即急急催促道。

    杨廷和说道:“我觉得杨一清嫌疑很大,首先他有迫害先帝的动机。世人皆道是刘瑾逼走了杨一清,却不知这事儿实则是先帝的夺权行为。这与现如今圣上先前跟我的一番较量相差无几,当年杨一清在我丁忧的时候,兼任了武英殿大学士,从而进入内阁参政,权位之高不言而喻。但他与先帝的争斗并不在此,可谓是由来已久,最初的矛盾来源于杨一清任陕甘总督的时候,那时候他修建边疆防御工事,武宗皇帝高兴万分,以为这是为武动做准备。”

    “你与先帝应该相当熟络,他的脾气性格你也是知道,先皇本以为这等防御工事可以防止外族入侵,并作为出征鞑子的大本营,故而武宗皇帝给了杨一清数十万来做此事。结果大功告成之后,先帝才得知原来这等防御工事只为防御,作为攻防转换的用处不大,更不为出征行多便利。这有违了先帝的初衷,先帝自然勃然大怒,于是乎这时候刘瑾才会开始以贪污的罪名把杨一清送入大狱,否则先前先皇关照杨一清的行为,和到后来的充耳不闻岂不是反差极大令人奇怪吗?”杨廷和继续讲道。

    杨廷和略一沉思,沿着刚才的话说道:“当然,这也是因为当时杨一清的权力过大,略有拥兵自重的嫌疑有关,武宗帝很明白一点,那就是政权再大也大不过军权,政治的力量只有在军事力量支撑下才有作用。故而这才撸了杨一清,而先帝仁厚没有至杨一清于死地,这才让李阁老把他保了出来,并给了他一个面子,让他自己称病请辞了。往往百姓口中的忠臣和奸臣,并不是他们自愿为之,或是做了一些皇帝不方便做的事情,或是揣测圣意,替圣上‘分忧’,亦或者皇帝就是幕后推手,才导致了最后的结果。故而我总是在说,奸党也有奸党的无可奈何啊。”杨廷和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好似在为那些被百姓称为奸党的人鸣了下不平一样。

    杨廷和最后说道:“先帝认为一味的防守就等于被动挨打,即便有一天积蓄了足够的实力可以一搏了,却也因为长久不动而四肢僵硬了,再也难以出击,心也就死了,诛心之后哪里还有斗志。况且单纯防御的话有不可避免的弊端,那就是我大明边境较长,防御必定拉长阵线,消耗兵力。本来我大明以人多见优,却因为自身的一味防守丢掉了自己的优势,转为劣势,敌军只需聚集兵力攻击一处,我方因为分散所以人数反倒少于对手,岂有不败之理?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这是极其不明智的,纵然咱们到时候再救急也为时晚矣,北塞的骑兵以速度见长,转个方向打别的地方,咱们大明的步兵哪里跟得上啊。若是只把守要塞重镇,亦是不妥的,那会让敌军有机可乘,从他地绕道而入从薄弱地带下手,快速插入攻击我大明腹地。一旦攻入大明,一马平川之下,骑兵所向披靡,实难以抵挡。故而先帝的政策是,攻守结合,以攻代守,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达到防御边疆的作用。”

    “所以说,本来寄予厚望的杨一清,粉碎了朱厚照的幻想,这才引得朱厚照发怒把他贬职。另外朱厚照也会为自己后来西北大策略做准备,而前行的道路上必须把杨一清搞下去,这才能对其他官员起到警示作用,让他们明白什么是不能做的。这是激进派和保守派的权利较量,”陆炳说道:“现实上理想上,杨一清都必须下台,故而导致了他第一次被贬。所以杨伯父您因此而认定,是杨一清下的毒,或者他有这种动机,有可能下毒,对吗?”(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吗

    “不仅如此,后来刘瑾有些专权了,武宗皇帝又利用平叛安化王作乱的事情,假借杨一清和张永之手,陷害刘瑾,从而灭了他。武宗皇帝看似浑浑噩噩,其实实在是一大明君,国家蒸蒸日上一片繁荣,这与武宗皇帝的政治攻略是分不开的。利用他人之手灭掉冒头之人,在消除对国家有害的人物的同时却让旁人感觉不是自己的本意,于是乎不论是哪个阵营都只会互相争斗,而非与正德皇帝留有异心,或者没有精力再与皇帝作对。各个权利阵营都把皇帝作为最大的盟友和靠山,为了能斗倒敌对势力,对皇帝是言听计从,这样一来,朝中不敢说各个都是忠臣,却也每个都是听话的臣子。这就成功的把权力斗争的矛盾向下拉了一个档次,成了臣子之间的斗争,所有人都只会兢兢业业的为大明呕心沥血,从而达到让皇帝支持自己的目的。”杨一清道。

    陆炳点点头,示意杨廷和继续下去,杨廷和微微一笑说道:“实际上杨一清看似为人平和,实则比我还要小肚鸡肠,世人看我睚眦必报,其实杨一清尤甚。此后杨一清借助平叛重启上位,然后他开始了结党的行为,只是此人很是聪明结党不留破绽,看似大公无私实则不然,这点自己和自己貌合神离,心口不一的本事倒和先帝不谋而合了。”

    杨廷和说道:“但不可否认的是杨一清治国的才能,尤其是在我丁忧的时候。杨一清为江山社稷贡献颇多,不管为了什么目的结果总是好的。那时候我丁忧回乡,杨一清顺利入阁。并兼任武英殿大学士。待我回朝,杨一清的势力也慢慢成熟起来的时候,先帝就又一次假借他人之手抨击杨一清,并对杨一清的各项建议不予理睬,杨一清被迫再次称病请辞。念在杨一清的功劳上,先帝并没有对杨一清赶尽杀绝。这些刚才我都说过了,但先帝做了一件错事。他忘了杨一清的性格如何,南巡的时候,先帝竟然还去了杨一清府上。像是对旧友一般,与之共饮一番,足达两昼夜,这也是正德皇帝的广阔之处。即使你我相斗。但放下利益争斗依然可以把酒言欢。他把自己的对手当做了朋友,一笑泯恩仇,可能在他看来,人生和争斗就是场好玩的游戏吧。”

    “伯父的意思是说,喝酒的时候杨一清下肚了?那不太可能,”陆炳这时候说道:“我记得万神医说朱厚照中毒已久,南巡至毒法时间已经颇久。万神医曾对我说过,这世上一般情况下只有两种毒。要么是当场毙命的剧毒,要么就是成年累月的积累之毒。按照伯父您的猜测。杨一清应当下的是第一种毒。可是根据先帝病发的症状绝非如此,分明是好似成年累月才中毒的,而且之后他也没机会碰到朱厚照啊。杨一清就算在酒菜中下了毒,而无人能够检验出来,那怎么会隔了一年多之后才毒发的呢,这不符合毒的一般规律,这玩意儿又不是定时炸弹,就算是也不能这么久。再说,他仅为了这等仇恨就杀害先帝,有点不符合逻辑。”

    杨廷和摇头道:“总之我也是一番猜测,首先你也说了是一般情况下,那么也就是说也有其他的可能性,这世上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绝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其次就是利用排除法,先帝身边并无想要害他的人,宦官自然不会,他们就是靠着皇帝才能有权势的,再说他们没有孩子,要想造反也是干儿义子撩拨的,可是纵观他们的这些养子,没有几个是权利熏心的,都是写纨绔子弟就知道吃喝玩乐。”

    “那伯父有没有怀疑过江彬呢?”陆炳问道。

    “怎么没怀疑过,不过后来想想觉得又不太可能。你想啊,江彬即便想要夺权,也不会这么早害死先帝。江彬能做到这么高的位置,也是个聪明人,若是再等上个三五年,江彬就会准备妥当,到时候再害死先帝便可大权在握,甚至掌管天下。故而先帝身边的人是不太可能,至于你刚才所说的杨一清为此事杀人不符合逻辑,你可曾想过,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想杨一清早就料到当今圣上即位后定会与我这个老顽固争斗一番,最后我也一定争不过皇帝,或者说我压根没想跟皇帝做真正的夺位斗争。这场斗争之后,朝中还有谁可称为老臣,或者堪为大用的人呢?朝中大臣定会在我与圣上的斗争中,陨落的陨落,致仕的致仕,剩下的不过是左右逢源的滑头或者无所作为的中庸之士,所以他杨一清一定会被重启的,这可能就是他的目的。”

    陆炳陷入了沉思,好似自言自语般的嘟囔道:“那也太厉害了吧,老谋深算到这种地步,做这种局中局。更可怕的是料敌先机到了好几年以后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有些蹊跷,他若真这么想那就是一步险棋,一步错满盘皆输,你说杨一清会这么冒险吗?”

    杨廷和笑道:“富贵险中求胜,谁能说得准有无这种可能呢?当然,也可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愿是我想多了,否则这太可怕了。若是真的,那至于他用了什么毒,是怎么下毒的就需要你来考证了。说句题外话,你是练武之人,我许多年前曾经听人曾经说过,好似杨一清也会些武艺,某次酒后还耍了一通,颇为高明的样子,只不过这是传说,真假我就不知道了。你看看,可否从武林人士那里下手呢?他或许是找武林中的朋友下的手也说不定,你也别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再误导了你,让你在歧途上越寻越远就不好了。”

    陆炳点点头,抱拳道:“多谢伯父提点。小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过几日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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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炳走出了杨府。听到耳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微微一笑并没停下前进的脚步,待回到家中之后陆炳才说道:“出来吧,你觉得杨廷和说的是真的吗?”

    “不知道,不过有些道理,此事需不需要我派人去跟进调查一下?”

    “不必了,你早些歇息吧。以后没事儿少出去转悠,这里可是京城。锦衣卫密布的地方,藏龙卧虎的万一你要栽了,我们家也得跟着倒霉。别忘了你是已经死了的人了。”陆炳脸色一沉说道。

    “哈哈哈哈,陆文孚何时胆子这么小了,刚才你怀疑我我还没生气呢,你现在反倒生气了。嘿嘿。你小子也够坏的。明明当时都发现了我,竟然还不做声响的点我,真是吓出了我一身冷汗。放心好了,我不会被捕的,那些锦衣卫都不过是我的徒子徒孙罢了,不足为惧,他们若想抓我还得练上几百年。再说了,你没听过那句话吗。灯下黑。”

    陆炳笑道:“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也听到了。我将要请辞,不想再找什么麻烦了。”

    “我知道了,不过你也抓紧救出我的家人,否则你既给不了我恢复名誉的承诺,也救不出我的家人的话,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别威胁我了,我会尽快的,我累了先歇息了。”陆炳疲惫的说道,但此刻陆炳心中熊熊烈火正在燃起,是该这般避开皇帝朱厚熜厌恶,以求家人平安自身完全,还是忍辱负重继续坚持下去,为自己的兄弟朱厚照鸣冤昭雪报仇雪恨寻找真相呢?

    刚才说话的那人见陆炳闭目养神,着实是倦了,也就转身走了出去,刚一出房门就不见了踪影。陆炳睁开了眼睛,冷哼一声道:“这江彬神出鬼没的,我还真不担心他会被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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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炳没有立即辞官,原因有很多,一一道来讲清其中利害关系和因果的话,怕是要给家人讲上一天的时间,总之麻烦得很,反正陆炳选择了继续留任于大内的公职,不过这也是暂时的,长久不了,最终陆炳还是要离开的,这点他自己深信不疑,也绝不留恋。

    算起日子来,段清风早应该到了,却迟迟未归,不光丹阳子就连陆炳都有些担心起来,可想到段清风武艺高强,现如今独来独往又不用保护他人,纵是数百人围攻,虽不能正面相敌但逃脱还是可以的。

    说起段清风,之前陆炳已经许久没与他见面了,两人在这几年的时光中多是一些书信往来,远征的时候还保持着不断的书信,只是通讯设施落后的大明,有时候书信到了的时候已经是许久以后,颇有家书抵万金的感觉,近半年陆炳心中颇为郁闷,不似先前那般意气风发了,于是就连书信都断了。不过现如今丹阳子老前辈来了,想来段清风不久之后就也要到了,陆炳心中倒也开心起来,两人生死之交,虽性格不同却也能够聊到一块去。

    两人虽然共处的时间不长,但关系并不疏远,且不说两人互相信惺惺相惜,就单说当年段清风为了救陆炳等人驳马回头相助,从而受伤这一件事儿,陆炳就感到此情非舍命不可报答。

    段清风以命相救,换来了陆炳的尊重与认同,以及一辈子的兄弟情。只不过因为那次的受伤,段清风的身体受到了不小的重创,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恢复,这也就是为什么段清风没有云游来探望陆炳的主要原因。

    其次段清风身体康复后闭门苦练,倒也少了出去行走的机会。如今,两人即将重逢,正如刚才所说的那般,陆炳心中激动万分,大喊着要等他来了与之痛饮五百杯。

    杨飞燕与父亲能够团聚实在是高兴万分,本来父女二人分别担心对方的安危,认为对方危在旦夕生死未卜,而今竟然都全须全尾的,更是欢聚一堂,实在值得高兴,更有就是陆炳杨飞燕二人终成眷属,虽然杨飞燕只是个妾室,但杨登云深知陆炳的为人,故而也不怎么担心杨飞燕受到冷落。

    当然杨登云不能公然抛头露面,因为他还是朝廷的钦犯,只要刑部的档没消,杨登云在死之前就都算是朝廷要犯。所以,杨登云整日闭门不出,除了在家与杨飞燕梦雪晴等人聊天以外,就是抱着陆寻逗着玩,虽然不是亲外孙,但杨登云也一样疼,答应梦雪晴,一旦孩子大些了,自己还能动的话,轻功方面由他来调教。

    此时陆炳顾不上去哄儿子,倒不是因为公务繁忙,更是因为儿子根本不喜欢他这个父亲,这让陆炳很是气恼。陆寻一见陆炳就大哭大闹的,见到别人则喜笑颜开,这换做谁都会心里不好受。

    陆炳自从替杨慎说了几句话后,官职虽然未动,可是权利却又少了一块,在宫中是越来越清闲了,至于公务更是可有可无,陆炳每日除了去点个卯就是闲逛,一天天的无所事事。可之所以陆炳没有走的原因,不是为了替朱厚照报仇,即便报仇也不是现在,现在还没调查清楚事情的始末,而现在陆炳要履行当初的承诺救出另一个人,江彬的儿子江然。(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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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锦衣介绍:
穿越过后,父母双全,欣喜交加,身体强壮。怎奈身为王爷近卫的他,匹夫一怒严惩恶少,却得罪了恶少背后锦衣卫的权势,从此亡命天涯。结识江湖好汉,快意恩仇,尽显男儿本色。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却是自己的奶兄弟,深入朝堂,入主锦衣卫,开始一场旧日江湖恩情和现实利益的纠葛,以及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大锦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锦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锦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