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大锦衣TXT下载大锦衣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锦衣全文阅读

作者:夜半微风之老鬼     大锦衣txt下载     大锦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站在郭勋的武定侯府前,陆炳不觉得胸中有些气闷,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原本自己去哪家府上,什么公爵也好,忠臣也罢,门房一听自己是陆炳,甭管当时陆炳的官职是总旗还是副千户亦或是千户,那些门房恨不得撒开鸭子就往宅子里跑,赶紧通报,另外的人则是脸笑的和烂菊花一样笑迎陆炳这位贵人。

    而今职位已经到了佥事,比以前官位更高,但是说出来自己的名号,那些门房则是爱答不理的,慢慢悠悠的往院子里通秉去了,至于看座看茶那就甭想了,还有的门房阴阳怪气的责怪陆炳为啥不派个下人来先说一下。门房尚且如此,就更别提那家的主人了,陆炳倒也看的开,知道这等事情是人之常情。

    不过像是武定侯家下人这般嚣张的还是少见的,用鼻子孔看人,说话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陆炳强忍着心中怒火没打的那门房屁滚尿流,但心中早就骂开了锅:娘的,你知道你们为啥去看大门不,就是因为狗眼看人低,狗才看大门,老子不过是现在失权一时,你便如此,待老子重振旗鼓了看不吓死你们。

    当然陆炳并非是真的和这帮人制气,不过这事儿搁到谁身上,面对待遇急转的云泥之别,心中都是不太好受的。

    其实按照规矩,陆炳应该先派个下人来通秉一声,问清这家主人,自家主人拜会时间是否合适,以防止人家有事儿或者并不在府上。待对方主人应了,再领着对方的下人前来邀请自家主人,邀请前去赴会。这虽然麻烦无比。但确实是拜访之道,这般正式为了防止有人不请自来到时候两边都不舒服,互相尴尬也不方便。

    而往往直接登门拜访的,要么就是上官对下官,比如皇帝去谁家都是最后通知,当然这也牵扯了一个安全问题,但朝中大臣同理亦是如此。另一个情况便是两家相熟。亲密无间,不用通秉,就算通禀也是多是想问问在不在而已。

    三则是级别不够。比如一个小官相见朝廷命官,估计还没进门就被门房赶走了,这也就是为啥总有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的由来,也不光是他们有些权势。更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才得此“美誉”。

    陆炳不是没有下人。不是级别不够,也不是与郭勋相熟,更不是位高于郭勋,而是一旦说了是锦衣卫大内佥事大内提刑按察司陆炳求见的时候,往往人们都是会避而不见的。这种情况从陆炳随朱厚熜进京,初有官职在身的时候就开始了,只不过那时候陆炳代表的便是皇帝,势力庞大旁人不敢惹。这才客气相迎的,实则内心还是有些抵触。

    不是陆炳这人不好。陆炳相来谦虚,在朝中从不嚣张,不管得不得势,也绝不欺负旁人,之所以百官现在抵触陆炳的原因,除了因为现在落魄了,其根本原因还有三。

    第一在文臣眼中陆炳不过是一粗鄙武人,但在武人眼中陆炳与文官走得近,所以四六不靠不伦不类。文武两方阵营都不能容得下他,唯独不属于体系内的锦衣卫较为适合陆炳的发展,而陆炳父辈陆松的人脉也在锦衣卫居多,可是锦衣卫本就是情报机关,对圣意的把握很是准确。现在跟陆炳来往密切不是帮陆炳,反倒是害了陆炳,会让圣上认为陆炳在积攒力量,拉帮结伙私结党羽。

    第二在郭勋这等王公贵胄靠祖宗福荫的官员眼中,陆炳不过是一草民,种不如他们。的确陆炳的祖父陆墀不过是一锦衣卫总旗,而陆松若不是因为去了安陆州,成了兴王府的一名仪卫司典杖。后来随王龙兴,朱厚熜当上了皇帝,陆炳才有了今天。

    若仅仅靠父荫,陆炳最多也就是等陆松死后,世袭一个总旗的位置,先前杨廷和罢免冗官,消减锦衣卫世袭闲职,若朱厚熜没当上皇帝,说不定此时陆炳连世袭总旗的位置也没了,充其量也就是一兴王府的家丁。人家先祖是开国元勋,或者三公三少,而陆炳不过是低级武官的子弟,两方有阶级差别,能混到一起去那才是奇了怪呢。

    第三在多数官员那里,虽然他们都看到了陆炳的功绩和作为以及努力,但是陆炳依然没有多少地位,因为他的一切是靠着皇帝的眷顾给的,而非自己考取和慢慢熬出来的,就如同现在一般没了皇帝的庇护,那就一点权势也没有了。

    你想人家拼了大半辈子才混个佥事,陆炳这才二十多岁就身为佥事,换谁也都会心里不平衡的,陆炳官职升的越快,拉的仇恨也越多,现在陆炳失了势,那些嫉妒或者瞧不上陆炳的官员,虽然不至于张灯结彩敲锣打鼓,但也会在家里偷偷喝上一杯,得意的笑上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升官的路数不一样,自然就走到不到一块去。

    当然还有一个额外的原因就是陆炳多次从事反贪工作,不论南北杀了不少贪官污吏,从而也就得罪了不少这些官员在京城的庇护伞。现在陆炳失去了皇帝的宠信,便彻底沦为了众矢之的,这样的陆炳谁还愿意搭理?

    不光讨厌陆炳的不愿理他,就连和陆炳平日利关系不错的,也因为陆炳现在仇家以成倍速度猛增这一实情,而对陆炳避而远之了。

    基于上述种种原因,陆炳必须突然到访,虽然有些不合礼法,却也能在某些程度上避免旁人的避而不见等对策,总之陆炳下定决心,今天不等到郭勋就不走了。

    陆炳即便下好了这等决心,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门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这大热天的,已经晒得陆炳浑身湿透潜心贴后背了。陆炳心中一阵酸楚。哎,求人办事儿就是如此啊。

    正想着,一个武定侯府的随从从屋内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陆炳道:“你怎么还没走啊,我还以为你早就离开了呢,行了,老爷醒了,刚才我通报了一声,现在侯爷宣你进去呢。”

    醒了?原来任陆炳在门外苦等,郭勋竟然在屋里酣睡。陆炳的脸上觉得缲红,拳头不由得握紧了。郭勋身为武定侯那是受祖宗郭英的庇护,而如今他掌管禁军。自然也是横行霸道,加之郭勋帮助张璁等人,在给皇帝争夺名号之战,并义无反顾的在各种礼仪之争中站在皇帝朱厚熜这边。也算是立了功。自然郭勋得到了当今圣上的格外宠信。故而郭勋愈发膨胀起来,这才对陆炳如此傲慢无礼的。

    求人办事儿必须得能拉的下脸来,陆炳深知此理,但此刻也得从心中不停默念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小暴脾气。万幸陆炳没有发怒,跟着那小厮走了进去。

    郭勋躺在院中的竹椅上,敞胸漏怀的持着水果,身旁不少衣着暴露的女子在一旁给郭勋打着扇子,阴凉地下的郭勋在燥热的夏日中显得格外悠闲。陆炳看到那些侍女心想:谁说古代保守了。郭勋这样的就是放在现代,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下京城大院之中。如此明目张胆的玩弄女人。

    陆炳走到郭勋面前拱手抱拳道:“卑职参见武定侯。”

    “哦,这不是陆大人吗,快看坐。”郭勋说着,一婢女搬来了椅子放在地上,郭勋伸手道:“请。”

    陆炳看去,只见那凳子好似军旅之中的胡床一般,矮小得很,若是自己坐上去,纵然身高马大也比郭勋矮了一头,好似蹲在郭勋面前一般。陆炳没有迟疑,坐了下来,郭勋得意的冷哼一声,随即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陆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陆某是...........”陆炳抱拳又站了起来,肃立在那里,话还没说完,郭勋就插言打断陆炳的话说道:“那个啥,陆大人,你吃了吗?”

    陆炳一顿忙道:“多谢武定侯关心,下官用过了。”

    “哦,哦,您继续。”

    “下官此次前来所为............”

    “陆大人,天这么热,你穿的这么厚不难受吗,不行就脱了吧,你看都前心后心都塌了。还有.......”郭勋又一次打断陆炳的话语说道:“那个谁,你长没长眼,没看到陆大人在这儿坐着呢吗,快拿来冰镇的水果,再端一碗冰镇酸梅汤给陆大人解解暑,真他娘的混蛋,这么大活人在这儿你都看不到。”

    “多谢多谢,武定侯不忙,卑职不是太热,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陆炳这次还是没说完,郭勋便道:“陆大人请讲,都是同朝为官的,也都是军中人物,何来的求,但说无妨。”

    虽然同属武人,毕竟是混官场的,说话要讲究一些,不能如在家中一般,没头没脑的直接说要求,那样未免太过唐突。郭勋自然知道如此,所以这三番四次的等到话哏上打断陆炳,实属故意为之,而非是热情好客。

    “敢问江然可在武定侯府上使唤?”陆炳说道:“若是在的话,还望郭大人把人交于在下,在下要点私事要过问他,不知武定侯可否卖个面子,答应卑职。”

    “江彬的幼子江然?”郭勋一脸平淡的问道。

    陆炳点头道:“正是。”

    “在我府上,”郭勋说道“不过,陆大人怕是带不走,江彬牟朝篡位,作恶多端,朝廷把他判了磔邢,全家男丁也尽数被斩,女眷被发往各功臣之家为奴为婢,其幼子江然就发配到了我家,不光是江然就是江彬的小妾和女儿也为我所有。对了那时候陆大人正在南巡,后来又遇到点不愉快的事情受了伤,所以没有参观那场景,江彬的磔邢那叫一个惨啊,简直可谓是碎尸万段,啧啧啧。”郭勋说着咋舌表示那场面很是恶心。

    陆炳心中暗道,这郭勋看来也没发现被处刑的是假江彬,杨廷和做事果然巧妙,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玩的高明。陆炳答道:“那下官就不明白了,既然是这般,朝廷已经把人给了武定侯为奴,那武定侯为什么不成全卑职,让下官把江然领走呢?拜托武定侯行个方便,在下感激不尽此生永记于心,日后若有用到陆某的地方,陆某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你看你说的,文孚啊,你一看便是年轻,朝廷把这些家眷没杀充为奴隶是为了啥,为了让这反贼的家人受尽折磨,这不光是对功臣子孙的一种福利,更是警戒旁人让他们不要造反。”郭勋说道:“所以说文孚啊,你还是回去吧,这是朝廷,也是圣上的良苦用心。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要找江然,但切勿因小失大,为了一个反贼后裔,蒙蔽了圣意,再惹得龙颜大怒之后,怕是你连佥事都当不成了。这话话糙理不糙,我也是把你当自己人才说的。”

    陆炳点点头抱拳道:“多谢武定侯提点,不过依武定侯之意,下官只需得到圣上的首肯就可以领走江然了,对否?”

    郭勋答是,陆炳在此抱拳道:“那下官就先回了,也不打扰武定侯休息了,谢武定侯款待。”

    武定侯郭勋没有起身相送,只是唤来下人送客,陆炳还没走到院门口,只听郭勋对身旁那衣着暴露的女子说道:“揍性,还找圣上下旨,他当他是谁啊,还是以前的那个厉害人物,哼,若不是我这人好,他连我也见不到啊,还见皇上呢。这傻小子是来要你弟弟的,你可知道是何人所托?”

    陆炳没有听到回答,却听一声清脆的拍肉的声音,然后是郭勋的痛骂之声:“老子打死你,给脸不要脸,和那厮一个样,说找圣上首肯,看把自己吹的,不过是个过气的弄臣罢了。还拿皇帝来压我,我打死你。”

    陆炳站在大门口停住了脚步,拳头捏了啪啪作响,知道刚才那个女子定是江彬的女儿,郭勋有些太过分了,竟然这般羞辱自己。正在怒火冲天的时候,身后武定侯府的随从推了陆炳一下,催促道:“快走啊。”

    陆炳没有回头,快步离开了武定侯府。(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言而无信

    “陆大人,最近汉中闹天,收成不太好,准确的说闹了些饥荒,百姓中又出了几个大逆不道的反贼,哎。另外关于南方税收方面,虽然与去年持平,但是圣上好似还是有些不满。那天我听到生生嘟囔着说,什么沈家不知好歹之类的,至于谁是沈家人,圣上为什么不开心我这当臣子的就不知道了,咱也只是个宦官,不敢多说多问。总之,您对我不错,咱们也有交情,杂家就是提醒您一声,圣上的心情不太好,陆大人一会儿说话一定要小心,休要惹了圣怒啊。”一个内监在宫中骑着高头大马对马下的陆炳说道。

    内监没啥奇怪的,在宫里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但是在宫中骑马就十分厉害了,说明此人深的皇上宠信。

    此人名叫秦福,字天赐,他的官途一直是走的平平稳稳,从正统年间伺候主子开始,一直到了嘉靖年间,也算经历了四朝,可谓是内监中的元老。虽没有像其他宦官一样一飞冲天,成为权倾朝野之人,却也保住了脑袋,现在还能吃饭说话,没有告老还乡也没有收监问罪,这就已经算是很不易了。

    嘉靖元年的时候秦福总算熬了个出人头地,混上位了,成了御马监左监丞。不久他又被升成了少监,到了嘉靖三年,也就是时至今日,秦福已经成了御马监太监,总督勇士四营军务,准在宫中乘马。荣耀虽不及先前那些内监,可也算是宦官中少有的尊贵了。

    说起来秦福此人不管是文攻武略。还是溜须拍马皆不是出类拔萃,他唯一的优点就是行事谨慎低调,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宦官。看得清身份把握得好分寸,颇有自知之明,人贵有自知之明。

    凡是成功人士,自身努力和个性优点是一方面,更有天助才能成大事,现如今的秦福也算得上是个成功人士。他的发家之路,可以说是老天爷的帮助。一代新人换旧人,也可以说是他自身苦熬出头的结果。只因为八虎内斗期间以及杨廷和与朱厚熜的轮番整治之下,那些冒头的宦官已经被除去了。剩下的也只有秦福这种较为低调且安分守己的宦官了,故而他才能脱颖而出,在短短的几年之内节节高升的。正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话虽不好听。但如是而已。

    不过陆炳并不讨厌秦福,此人虽不与现在暗落的谷大用张永等人一势,但是却也是对陆炳礼遇有加,并也没有趁机报复曾经风光无限,今日落魄万分的张永谷大用等,已经不得势的宦官。

    不管是陆炳高高在上深得圣眷,还是落得至今身在高位却不被圣上待见,总之秦福一直没有怠慢过陆炳。陆炳想这可能就是秦福节节高升的一大原因,不卑不亢荣辱不惊。如今面对秦福真情实意的提点。陆炳只的抱拳道:“多谢秦公公点拨了。”

    “不必客气,都在大内做事,也都算内臣,陆大人放心好了,等有机会了我替你美言几句,兴许圣上能够回心转意重新重用大人呢,故而请陆大人切勿心灰意冷。陆大人年纪还轻,日后机会多得是,前途定是不可限量。”秦福说道。

    陆炳拱手答谢之后便是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笑而不语,只不过这笑容是那种说不出来辛酸的苦笑。

    朱厚熜高坐奉天殿中,不怒自威,这等气魄是装不来的,只有掌管千万百姓的天下第一人才有这等气质。原先可能朱厚熜没有,但慢慢的便从日常之中滋生出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等气质会与日递增。

    如今是嘉靖三年,朱厚熜当了三年多的皇帝了,故而这威仪的气质也是深入骨髓了,即便他穿上变装脸部易容,旁人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威仪霸气的君王之气。

    朱厚熜低头看着一份奏折,好似没看到陆炳一般,就连派去传令的秦福回禀朱厚熜都没做什么动静。陆炳和秦福两人站在那里,不敢乱动,过了许久朱厚熜才低吟一声:“有事儿就说吧,傻站着干什么。”

    陆炳道:“臣有事启奏,今武定侯郭勋府上有一家奴,名曰江然,还望圣上把他连同家眷一同赐予我。”

    “胡闹,朕日理万机,你就为此事耽误朕的时间!朕听你有事启奏特意召见,没想到竟然是这等小事,你太胡闹了,真是不争气,不管怎样磨练也不过是匹夫一个,成天光知道为人奔波却不分轻重缓急,也不明事理。还愣着干什么,给朕滚出去!”朱厚熜拍案而起,双指并拢指向陆炳喝道。

    “正是此事,还望陛下好好听清,此人名叫江然。”陆炳抱拳低头道。

    朱厚熜刚才喊得有些累了,喘了口气说道:“江然又如何,这............”朱厚熜猛然间陆炳眼光中闪烁的很,加之连续自己的一番辱骂,陆炳既没有就此离开也没有勃然大怒,反而这么冷静的看着自己,还反复提起这个名字,莫非自己认识?朱厚熜按定心神,看向秦福问道:“秦福,这江然是何人啊?”

    秦福连忙说道:“陛下,江然乃是前朝佞贼江彬的庶出幼子,也是他最小的儿子。江彬已经被陛下处以磔邢,其子和同党也纷纷被斩首于西四柴市,其女、家眷和幼子江然被发配到功臣之家为奴。江彬乃属京官,为了警戒后人震慑京城内的官员,令他们安分守己,故而陛下下令把他的家人留在京城为奴,非发配边疆。另外基于当年边关未定,**势力犹存的原因,这也是**家人留京的因由、其幼子江然,和女儿以及几名小妾都被分配到了武定侯郭勋家中。”

    朱厚熜边听边点头,过了片刻后深吸一口气道:“原来如此。秦福你先退下吧,朕跟陆炳好好聊两句。”

    秦福诺诺答是,快步退下。心中却充满了疑问,刚才皇上本来满是不耐烦和焦躁,怎么现在自己一道明了江然的身份后,皇上会有如此大的转变,非要留着陆炳单独一叙。自从上次发生了内监发疯,圣上拔尖杀之的事情以后,秦福这可是第一次见皇帝单独和陆炳待在一起。其中种种辛密秦福只能在心中暗暗揣测了。自然不敢到处去说,祸从口出的道理秦福还是明白的,作为内臣最主要的就是嘴要紧。

    待无关旁人全部退去。嘉靖皇帝朱厚熜看了看四周,还是不太放心,于是说道:“陆炳,你随我去乾清宫叙话。”

    陆炳抱拳答是。一君一臣没有带旁的侍卫。慢慢的朝着乾清宫而去。乾清宫是皇帝的寝宫,有些皇帝是在乾清宫公务的,而朱厚熜喜欢在奉天殿中批阅奏折,因为回到乾清宫是根本无心务工,至于做些什么朝中早有传言,即便在宫外也能知道,普天之下都说当今圣上的好色比之先帝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陆炳这几年与朱厚熜走得远了,即使听到皇帝搜罗美女。大肆征集秀女有些地方还出现了强抢民女的事件,陆炳看在眼里却也不阻拦。随他去吧。

    两人走入乾清宫中,朱厚熜命人搬来了冰炉,然后把所有人赶出了乾清宫,这才问道:“江彬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要带回自己的家人了,咱们当年可是说好的。其中就有关于他家人的事情,江彬这才把力量逐步交予我们,现在江彬说不求恢复名分,只需要带走家人便可。”陆炳说道,当年江彬与陆炳约定下,帮助陆炳找到沈家人,并且把分布在编制之外的锦衣卫探子和东厂番子一并都交给陆炳,并宣称在自己家人被解救,自身的罪行撤除并拨乱反正之后,释放扣押的杨登云。

    江彬倒台之前掌管锦衣卫代管东厂,加之那时没有新旧权利的交替,所以这两个部门积攒了一百多年的秘密都较为完好的继承了过来,至于交给陆炳几成无人可知,但仅是这些已经令陆炳和朱厚熜十分震撼了,得到隐藏势力的他们十分受用。陆炳卸任之后,这些关系也就都交给了王佐,王佐也水涨船高的成了锦衣卫副指挥使。

    至于杨登云,因为已经被解救,陆炳也不与江彬计较,况且因为杨廷和的决定,找了个替身弄花了脸当做江彬被磔邢,他的家人也多用替身斩首始终,以掩盖曾经假传江彬被俘的策略。这么一来,便无法恢复江彬的名号,否则就把真相大白于天,不免会让天下人耻笑朝廷如同儿戏一般,滑天下之大稽。

    两方各有亏损的地方,一来一往也算扯平了。如今江彬从安陆来到了京城之中,常年的蛰伏让江彬心灰意冷,也不要求恢复名分了,只有一个愿望,救出家人。

    朱厚熜沉吟一番后说道:“看来进来你又见江彬,他现在所在何处啊?”

    “臣不知,他是托人送信的。”陆炳并没有说实话,心中略微有些慌乱,他担心朱厚熜这个性情阴冷之人不守承诺。

    果不其然,朱厚熜说道:“我觉得既然江彬已经把他的探子尽数交与朝廷,也就对咱们失去了作用,对他来说不杀他,不继续海捕他就应经是幸事了,他怎敢再提出迎回家的要求呢?真是不知好歹得寸进尺”朱厚熜顿了顿声音又说道:“陆炳,江彬的那些暗线,你可否尽数告诉了王佐了?”

    “早已尽数告知,的确如同陛下所言,江彬现在失去了作用,但是做人要有诚信,不能看人下菜碟儿,以今日之事比他日之约。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是过河拆桥言而无信呢?”陆炳道。

    朱厚熜眉头紧皱道:“你是在教朕如何做事吗?”

    “臣不敢,只不过圣上这般说话让臣不由得胆寒,陛下问我是否尽数告知王佐了,臣是否可以理解为臣也对陛下没有用处了,可以弃之如敝屣了呢?”陆炳道。

    朱厚熜骂道:“朕若要杀你,上次便杀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哎,说了你也不信,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朕无话可说。至于江彬的案子,就这么处理吧,不予答复。”

    朱厚熜语气一缓,继续“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也不动动脑子想下,朕若是给郭勋下令,不说郭勋自己就是其他朝臣知道此事也必定怀疑。朕乃一国之君,没事儿关心罪臣的遗孤,这任谁都会感到奇怪的,你说呢?到时候万一再掀出江彬没死的实情,真相大白于天下后,那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更会留名青史成为万代子孙的笑柄。丢脸的是谁?是朕!不是朕言而无信,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情形绝非当年的情况那般简单,所以啊,此事就权且如此做吧,你放心,朕天威浩荡,江彬不会威胁与你的,他没这个胆子。”

    “哈哈哈哈,臣怕什么,臣的家父怎说也是一武人,臣自从身体恢复后武功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另外新纳的妾杨飞燕陛下也识的,功夫怎样臣不必说了。江彬若是想要威胁臣的家人,怕是还不够格。臣所担心的是陛下啊,臣把江彬交给臣的暗线番子尽数告知了王佐,而江彬是否还留有后手,臣不知道的。江彬知道现如今的局面,臣已经失宠,不是能够左右圣裁了,所以臣已尽力之后,江彬就更加不会报复臣了。”陆炳说道,朱厚熜慢慢脸上开始变颜变色了。

    “只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怕是圣上您要小心了。”陆炳心中略有一丝荒凉,虽然早就知道朱厚熜对自己如此,但是还是没想到,朱厚熜竟然背信弃义,陷自己于不义。朱厚熜并不知道杨登云被解救的事情,他也定知道自己与杨飞燕的婚事,也就是说若是他还记得与江彬的约定的话,那么换句话说朱厚熜根本没把陆炳家人的事情当回事儿。在他看来陆炳这个人与普通的臣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这怎能不令呕心沥血鞍前马后的陆炳心中悲凉。兄弟情分,至此,彻底断了。

    朱厚熜听了陆炳的话,怒道:“江彬那厮若是敢来,那便来好了,这大内之中哪里容得他放肆!你退下吧。”

    陆炳抱拳退去,顺道探望了杨慎一番后,回到府中把自己关进书房再也不出来。傍晚时分,江彬从侧窗内翻入,看着陆炳一言不发,陆炳叹了口气后把今日白天的事情讲了一番。江彬点点头道了声辛苦便没有在说什么,转身而去。

    ————————————————————————————————————

    当夜,宫里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我也来辞官

    陆炳第二日再次被宣入宫,见到朱厚熜的时候,朱厚熜两个眼圈略有些发黑,满眼的红血丝,脸色甚是蜡黄,一看便知道是昨夜没休息好。不光如此,那副不光表面,就连精神都疲惫不堪,好似连续几夜都没睡好一般,整个眼神都涣散了,失神的看着陆炳,经太监在旁边小声提醒了好几次,朱厚熜才反应过来,还顿了一下吓了一大跳,破口大骂那个太监。朱厚熜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焦躁和极端的情绪中,但这种情绪背后却隐藏着一丝恐惧的端倪。

    这便是忙活一夜的下场,进宫的路上,司礼监的太监便对陆炳讲了昨天夜里的事情。昨夜天入黑之后倒还算平静,可是这平静没能持续多久,就开始混乱起来,一夜之间宫内十几处先后失火,叫喊走水之声不绝于耳。

    好歹火势平息了,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之中又发生命案,当值官员横死班房之中,肠子都被拉了出来悬挂在门梁上,但头却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去处。最后功夫略高负责的锦衣卫大内当值官员也被斩首,而死去的几个人的头颅正摆在乾清宫的门口。

    不消说,这定是江彬所为,而江彬的意思也很明白:那便是我的能力,我能到处放火,并能到处杀人,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头摆在乾清宫前,这就告诉你朱厚熜这皇宫就如我自家后院一般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守备森严住在乾清宫内的皇帝也是我江彬的囊中之物。若是再一意孤行,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大不了一拍两散。不用你帮忙,家人我自己救出来然后亡命天涯,而你朱厚熜能否活命,想想便知道了。

    —————————————————————————————————————

    “这是**裸的威胁和挑衅!”朱厚熜大喊大叫起来。

    陆炳肃立不语,朱厚熜又喊了一会儿,觉得没人回应他也就作罢了,这等事情自然不能守着旁人说。所以朱厚熜遣退了伺候的太监,与陆炳又一次单独待在了一起。这般一来,陆炳不说话。只有朱厚熜自己尖声喊叫,朱厚熜也就少了一些观众和陪衬,没有人对他山呼万岁附庸称赞一起痛骂了,所以不肖片刻功夫。他就消停了下来。

    “你怎么不说话。你说江彬这是什么意思?”朱厚熜指着陆炳问道,陆炳耸耸肩答曰:“臣愚钝,看事物只能窥其表面,但根据表面意思,估计江彬是在说陛下若是不依着他的意思去办,那便要加害陛下,而且招数多得很,易如反掌。所以臣请陛下注意。臣会日夜上香祈福,希望上天能够保佑圣上。但愿圣上平安无事,”

    朱厚熜啐了一口骂道:“怎么到这时候了,你他娘的还给朕说风凉话,我...........”话说半截朱厚熜便止住了,然后在大殿内来回踱步,过了许久才说道:“你给江彬说,朕答应他了,让他当面交易一下,朕派人把妻儿交与他,而他给朕书面承诺,保证不再作乱,并不能出尔反尔再度加害于朕。必须得和他立个君子协定,否则朕不放心。”

    陆炳笑了,别说江彬这个老油条,就是自己也不再相信朱厚熜,他的确是个出尔反尔之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儿呢。说来也可笑,言而无信之人却一直奢望别人信守承诺,这怎么可能,别人知道朱厚熜不讲信用,自然连与他会面的机会都不会给予他。

    况且万一江彬来了,朱厚熜设下埋伏专门伏击江彬怎么办?而且依照朱厚熜的性格,多半是会这么做的。虽说江彬本领通天或许能够提前探查到,但是凡事都有个万一,所以朱厚熜是决不能信的,拿命去赌的事情相信江彬也不会做。

    这等原因自然不能通过陆炳之口说出,此一时彼一时,陆炳已经失去了说这番话的地位和资格。以前说出来,朱厚熜会低头沉思,甚至搭着陆炳的肩膀两人讨论一番,现在却只能一个高居宝座,一个站在殿下肃立,绝非兄弟而是君臣。

    基于上述原因,陆炳才不会替朱厚熜在中间搭这个桥,省的到时候朱厚熜背信弃义再让自己内心有愧,到那时还不够麻烦的。故而当朱厚熜凝眉催促陆炳快点说话的时候,陆炳说现在已经找不到江彬了,江彬只留下了一封信,就消失不见了。若是臣能够找到江彬,定会擒拿归案交给皇上。

    这番话朱厚熜不信,就连说出来这些话的陆炳也是不信的,不过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陆炳也不去看朱厚熜,低眉耷拉眼的呈上了一封江彬的亲笔信。

    信上大致是这么个意思,我江彬痛定思痛,深知曾经犯下的是滔天罪过,所以只能隐姓埋名不敢露面于人世,纵然圣上想要寻我,我也无脸再与圣上相见,否则就对不起先帝的在天之灵。江彬我明白圣上的良苦用心,自知不能给朝廷找麻烦故而也不麻烦朝廷给什么名分了。至于家人,若是我自己救出来,也得跟着我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更何况那样有违朝廷的训戒,岂不是错上加错?家人由圣上释放才更为合适,家人恢复自由身后,就不需要跟着罪臣了,臣本身就是戴罪之身,枉为人父枉为人夫,不配叫到别人,故而只需交给陆炳照料便可以了。况且如此一来,既不会造成朝臣的怀疑,更是对家人有了着落。作为臣子,江彬不敢威胁圣上,只希望圣上能够三思而行。

    “阴险,狡诈,臭不要脸。”朱厚熜愤怒的把那封信撕碎了,他的内心的确是想让陆炳把江彬诱出来,趁着交易的时候埋伏江彬。以除后患也报了心头之恨。至于陆炳怎么想,旁人又是怎么看他的,会不会有人来找陆炳寻仇什么的。朱厚熜可是一点不在乎。在他看来现在陆炳不是无可替代的,自己大权在握不似早年间手中无权也无人,现在一纸令下会有多少人前仆后继呢,哪里能显得出来一个小小的陆炳。可是江彬料敌先机,粉碎了朱厚熜的阴谋,怎能让自觉聪明自鸣得意的朱厚熜不恼羞成怒。

    陆炳说道:“圣上息怒,接下来臣应该怎么办.........”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朕写一道诏书。并派人与你同去,务必把江彬的幼子家人提出来交与你,当然只限于郭勋府上充为奴隶的和江彬的直系亲属。朕无法全部召回。他的党羽什么的已经发配到边疆,找起来费时费力不说,还容易引起事端。牵扯太广了的话,就算是朕也捂不住当年的真相。所以一切要低调行事。你看这样做如何?”朱厚熜说道,陆炳点头道:“谨遵圣意。”

    “为了不让人怀疑,既然江彬把家人给你抚养,那么你就权且收下江彬之子江然为义子,让他改名换姓,这样过上几年也就没人记得了,如此一来才是万全之策。”朱厚熜说道。

    见陆炳面露一丝难色,朱厚熜加紧说道:“陆炳啊。这事儿你不能光注意个人得失,还得注意朝廷的形象和朕的威仪。你身为大明的臣子就应当顾全大局。就有这样吧,回头我便传旨下去。”朱厚熜说道,说完显得更加疲惫不堪了,他又一次感觉到了无助,面对江彬的威胁,朱厚熜纵然是一国之君也无可奈何,这种乏力感在杨廷和下台后就很少会出现了,没想到今日又重温了一遍,个中滋味想来也只有朱厚熜自己知道了。

    朱厚熜看着眼前的陆炳,心中顿时有阵阵惆怅,曾经陆炳是自己的偶像,论文论武,论身高样貌,都强于自己,而自己则是处处愿意和陆炳做个比较。而今他却成了自己的臣子,并与自己疏远了。朱厚熜不禁在脑中胡乱想着,若是陆炳来做这个皇帝,他会妥协会怕吗?不怕,陆炳宁折不弯,他即便可能打不过江彬,亦或者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会因此遇险,他也不会退缩...........他依然比自己强,依然比自己强!朱厚熜握紧了拳头,他讨厌这种感觉,事事不如人,自己才该是天下第一人。

    “你怎么还不走,还有什么事儿需要禀告吗?”朱厚熜抬头看到陆炳还没有走,也没有宣称告退,于是不耐烦的说道。

    陆炳言:“臣欲此事告歇之后,便请辞在野,云游四海不再入朝为官,还望陛下恩准。”

    朱厚熜愣了,他从未想过陆炳会请辞,辞官的陆炳说明什么,说明他受不了现如今的这种冷折磨了,说明陆炳输了!朱厚熜眼冒精光,兴奋万分,问道:“你可想好了?做到佥事一职对于你这个年纪来说,已经可以说是令世人所羡慕,更是得天独厚了,纵然这辈子不升不降就待在这个位子上也算值了,你这么放弃了不觉得可惜吗?”

    “当真,臣累了,倦了,无心在为官,更无力为陛下效劳,无用之人怎好白领朝廷俸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是一个人应该做的,反而言之臣无法替皇帝担忧,就不能吃这份俸禄了。臣请辞之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至于说是否感到可惜,臣以为不可惜,佥事官职是不低,可这都是圣上恩赐的,而非我陆炳自己考取的,本就从天而降,现在即便是失去了也就失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还望陛下恩准臣的请求,臣拜谢。”陆炳说着深鞠一躬抱拳拱手过头。

    朱厚熜的话语之中依然难掩兴奋之色:“准了准了,等回头郭勋的事情处理好了,你便去吏部销籍吧,朕准你辞官了。”

    陆炳谢恩后也没有按规矩倒退而出,反而是坦荡荡的转身离去,用宽大的脊背面对着心胸狭小的朱厚熜。

    看着陆炳离去的背影,猛然间朱厚熜的内心由兴奋急转而下,变为一阵空空荡荡的失落,他想到了兴王府中两人称兄道弟的场景,想到了初入京城陆炳出谋划策的那幕,想到了在百官面前自己叫的那声炳哥。想到了面对变故时兄弟二人有些慌乱的模样,更多的则是想到了大功告成之后两人哈哈大笑勾肩搭背的情景,同时陆炳为自己鞍前马后出生入死身受重伤的场景也映入眼帘。

    朱厚熜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这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喜悦的泪水还是伤心的泪珠,心中略有一丝酸楚,不由自主的开口叫道:“陆炳,你还会回来吗?”

    陆炳的身子一颤,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像近来那般守规矩,按照礼节回头行礼说话,只是用不高不低,仅够朱厚熜能听到的声音淡淡的说道:“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说完陆炳快步离去,再也没有停顿下离开的步伐。(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清风来了江彬去

    官场之上,消息向来是最灵通的,对于江家遗孤的事情,陆炳还没有去领人的时候,郭勋就早已经知道了。对此他是恨得牙根直痒痒,没想到陆炳果真是拿圣上来压他了,当然其中的因由他是不知道的,更联想不到宫中那几件皇上下令禁止相传和记录在案的火灾和命案,与自己府中的江彬家人有这莫大的关联。郭勋暗自发狠,陆炳你为了几个奴隶竟然跟我作对,你等着回头有你好看的。

    郭勋虽然继承的是祖上的爵位,但也是通过大礼仪而重新登上权力舞台中心的,手握重权得到皇恩圣宠的郭勋尝足了甜头,自然是对圣上言听计从,深谙遵从圣意才是永保权贵的唯一出路这个道理。

    所以当圣旨到达的时候,他痛痛快快的交出了人,丝毫没有一丝不快的怨言,还好言相待,送茶端水给点礼金的打赏虽陆炳到场监督和颁旨的内外官员。跟陆炳更是称兄道弟,看起来和至交好友亲兄弟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陆炳小肚鸡肠告了御状。

    虽然把人全须全尾的交给陆炳的,但不过是遍体鳞伤的一众人等,每个人除了脸没事儿外,从露出的胳膊手上都能看到不同程度的伤痕,而眼神也皆是涣散的很,好似一具具行尸走肉一般。

    陆炳看得出来,郭勋这个小人在最后关头,没少虐待他们,但郭勋并没有打他们的脸,这让一般人很难注意到那些掩盖在衣服下面的伤痕。看着郭勋那张**的脸。和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对江家女眷动手动脚的样子,若不是陆炳还保留一丝神智,早就上前劈了他了。

    陆炳忍气吞声。没有把事情继续扩大化,接着江氏一众人等回了陆府。陆炳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见一人行色匆匆而来,身披一件带帽子的斗篷,并用带着帽子前行,整张脸都隐藏在斗篷之中。陆炳不禁起疑,唯恐是对自己不利的人前来刺杀。暗自勾住马镫,准备随时跃起或快马疾驰,眼睛死死地盯住那人。仔仔细细的观察下,竟发现此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一时间陆炳认了出来,兴高采烈的叫道:“清风。你这是做什么。吓我一大跳,装神弄鬼的。”

    那人摘了自己的斗篷,正是武当段清风。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而下,用一玉簪扎着,自然而流畅,明眸皓齿,红唇玉面,格外的清爽好看。若不是那对剑眉格外英气。还真会有人把他当做是个姑娘。只是段清风他倒也不娘,所以陆炳能与之推心置腹成至交好友。否则就算再是生死之交也无法对桌而谈。娘炮是陆炳最受不了的,一旦看到浑身鸡皮不寒而栗,实在难以控制,引为陆炳的心理障碍之一。

    段清风摘下斗篷笑道:“这你都能认出来,我真服了你了。不过能把鼎鼎大名的杀神陆炳吓到,我也算是不虚此行了。怎么样,我听说你身子好了。”

    “好多了,快随我进屋一叙。”陆炳说道,段清风身子一顿看向陆炳身后的一众人说道:“这是.........”

    “这个回头再给你说。”陆炳拉着段清风朝着屋中走去。

    陆府虽然不是什么权贵之家,但也毕竟是官门宦府,空房间空小院还是有两间的,加之这次释放的仅仅是江彬的家人,人数也不是太多,故而容下他们是没什么问题。陆炳安排了下人去安顿江家的人,便与段清风一起来到了后堂的书房。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到了书房门口,还没进门,段清风就突然止住了脚步,面色一沉身子绷紧了起来,用大拇指轻轻推剑离鞘,不漏声色的拦住了陆炳,做了个很古怪的眼神,好似在说屋里有人。陆炳会意过来,笑着拍了拍段清风道:“清风不必担心,屋里是自己人。”

    “谁,武功可不低啊。”段清风眯着眼睛说道。

    陆炳也不欺瞒段清风答曰:“是江彬。”

    “你果真与他合作了,这么说江湖上先前的传言并没有冤枉你了。”段清风话虽这么说,却也放松了身子,把手从剑柄上拿了下来,着实相信陆炳的判断。陆炳是善是恶段清风不好说,这年头的哪里有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同样也没有十全十美的大善人,善恶有时候是相辅相成的。但说起陆炳的义气,段清风是可以以命担保的,所以如果真的是江彬害死了朱厚照,陆炳绝对不会与他合作,更不会留他在人世,早就杀了替朱厚照报仇了。

    果然,陆炳解释道:“说来话长啊,总之我们是互惠互利,有人说是江彬害死了先帝朱厚照,据我推断并非如此,但口说无凭,若你不信还是自己问他吧。”陆炳说着伸手推开了房门,屋内江彬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本棋谱,见陆炳段清风两人进来忙抱拳到:“刚才就听到门外有两个高手的脚步,若不是有你陆文孚在,我还真怕是朝廷派来缉拿我的呢。文孚兄弟,这位是武当的段少侠吧?”

    “哦,你还认识我,消息可够灵通的啊。”段清风调笑道,言语之间倒没有别的不快情绪,就好似老朋友之间的对话一般。

    江彬笑道:“不过是以前执掌过一阵子锦衣卫,锦衣卫乃天下之耳目,理所应当的知道段兄弟的大名,也知道你在先帝身边做护卫,还是武当瑰宝丹阳子的唯一弟子。话说回来,当年我也是想要叛乱的人,想要牟朝篡位,就要对敌人有所了解,而段兄弟在先皇身边,这么显眼的位置,我怎能不也一并了解呢。咱们虽然未正式在一起做过事,但我与晁伤和蒋家哥俩可都打过交道,而且在清江浦边两军阵前,我也曾见过段兄弟。可能段少侠您当时没看到我吧。”

    段清风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其实那一次他也看到了江彬。自己一众人等保着朱厚照从王守仁江彬两方大军之前走过,这等惊心动魄紧张万分的场景怎能忘记。

    陆炳问道:“江彬,清风不是外人,就别扯那些没用的了。接下来你想怎得办,反正我也要辞官了,你把孩子接走就接走,你不用管皇上那天给我说了什么。我知道那天我入殿的面圣的时候你就在一旁。朱厚熜不知道你在哪里,可我知道。你尽管接走孩子,至于皇上那边他爱咋地咋地。我想现在他会因为我的离开而内心备受谴责,也会记起我的好,所以一时之间不会动我。”

    “不可,不可因为我的事儿陷你于不义。原本我就没有信守承诺。反倒是让杨登云自己跑了出来。对于往事登云不急恩怨,一笑泯恩仇,前些日子还跟我小酌了几杯,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怎好让你再替我背负责任。万一连累了你,江某怕是万死也不能心安理得了。”江彬抱拳情深意切的说道。

    陆炳突然笑了起来道:“江彬啊江彬,你说这番话是觉得我傻,还是想体现你傻?你我二人原本虽然素无情义之交。相互之间也不够了解,但你能身居高位。且在紧要关头舍弃家人,难道你还要告诉我,你是一个傻子,自然不是,你也不是个这么重感情的人,否则以前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江彬我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你现在既然威胁了皇上,肯定要受人追杀,想要恢复往日的尊位那是不可能了,这个你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在跟皇上谈条件的时候,你压根没提。你日后能在逃亡中留个小命就是万幸,带着你的家人无非始终累赘。”

    见江彬还想解释什么,陆炳继续说道:“你先听我说,自我把你家人接回来以后,我府衙四周就已经收到了严密的监视。你的几个儿子身手都不差,现在虽然不知道在哪里,但跟着你逃命尚且没问题,可是若是要拖家带口的怕是不行了。所以你带着儿子和手下逃命,留下妻和子放在我府上,也算留了双重保险,万一哪一方失手被擒,也不至于让你江家断了后。给你江家留个种,也是给自己留条路,才是你的最终目的。江彬,我说的对吧?”

    江彬一愣随即摇摇头,学着陆炳刚才叫他的语气说道:“文孚啊文孚,你若不是天生一副牛脾气,你岂能落得如此地步,你的城府和智慧怎就左右不了你的性格呢,真是奇怪啊,奇怪啊。呵呵,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刚才你猜的一点也不错,我正是这么想的,再说让江然做你的义子,凭你的性格也亏待不了他,这也是为他好。但你说我这做父亲,一点父子之间的亲情也没考虑,那倒也冤枉我了。”

    陆炳哈哈大笑道:“冤枉你了,怎么不冤枉死你呢。对了,你刚才说起我老岳一笑泯恩仇的事情,我倒想问呢,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岳丈大人说,现在你俩皆是逃犯,故而也没在我家有什么冲突,天命如此不如一笑了之。他倒是都会隐忍,只不过你初来府上的时候,我岳父就发现了你,毕竟他是轻功好手,而他的眼神在每次看你的时候,都有种想要杀了你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是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才会如此?”

    江彬答道:“这事儿还得问你岳丈去,万一他不想让你知道,我这随便一说,岂不成嚼舌根了。再说大家站的角度不同,所看到的事情发展和结果也就不同,所以描述起来颇有偏差,万一我这个版本让你对你岳父心存芥蒂,那岂不是自作孽,别忘了我儿子可是在你手里。你再如郭勋一样,虐待我儿子,哎,那我找谁说理去。”

    陆炳点点头:“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呢。”

    “不客气。”江彬答道,说罢两人都发出略带阴冷的笑声。

    笑声渐落,陆炳略一沉思说道:“不过你刚才也说了,我就放心些了,郭勋对你的家人........本以为你不知道,现在你知道了,我便要提醒你也能放下仇恨。你别笑,好好听我说,总之我的意思是别找郭勋报仇。”

    “我明白,当年我当权的时候,我没少整这小子,他报复一下也属于正常,我江某这点理智还是有的。再说了,我若一报复他,那你日后可就惨了,这不又一次间接的等于坑害了我自己的儿子吗?一切以孩子为主,否则你老说我冷血,我可承担不起。陆文孚是个讲义气的人,而卧江彬其实也不差,只是没有碰到对的人罢了。总之大恩不言谢,江然我就拜托你了。”江彬抱拳深鞠一躬说道,随即觉得此礼不够大身子一震,撩袍便跪。

    陆炳并没有阻拦,此为托妻献子之恩,陆炳受得起这一拜。江彬磕了个头,站起身来说道:“陆炳,你的恩惠我江某永记在心,我知道你心中一定还有两件事。其一应该是关于先帝的事情,我江彬对天发誓,武宗皇帝不是我江彬所杀,我想过要杀他,却没有实施,这些年我思来想去,觉得不论是张永谷大用等人,还是杨廷和等朝臣,都不太可能下毒。至于你先前疑虑的我为何不让手下人跟皇上用真招式相搏,相信你现在为官久了也会明白,一是溜须拍马哄圣上开心,二是真怕刀剑无眼打坏了皇上,到时候担待不起,绝非阴谋设计好了的。”

    陆炳说道:“我信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应该明白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你心中真的有鬼,你也不会费这么大劲把儿子救出来,又放在我身旁,那岂不是自投罗网给了我一个人质,授人以柄吗,凭你的才智定不会这么做的。”

    江彬道:“那江某再次谢过了,信任是最难得的,没想到我江彬混到最后,天下能够信我的除了家人,竟然也只有你陆炳了,哈哈哈哈,真是可悲啊。好了,第二件事就是我还掌握着多少秘密,暗探杀手和密道,对吧?”

    陆炳点了点头,江彬道:“这个是我保命的最后一线生机,恕在下不能给你,但我自认时不久矣之时,会尽数告诉你的,你可要活过我啊。”

    “理解,理解万岁嘛。你放心好了,我年轻力壮的,我一定比你这个黄土埋了半截的人活得久,呵呵,你在人世间现在已经是被除名的人了,真身早就在西柴给剐了,还跟我比活头呢。”陆炳笑着说道:“不闹了,你趁着走之前,给你儿子取个名字吧,然后把他叫过来见你一面,总算也得认个面儿。你要不要见?”

    江彬叹息着直摇头,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道:“见一面吧,下次再见还指不定是何时呢,是生是死,是否阴阳相隔也说不准。”(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你怎么今天尽说些丧气的话。”陆炳道。

    江彬苦笑曰:“好,不说了。不过,一会儿见了孩子,切不可说我是孩子的爹,否则童言无忌哪天说出去,免不了给你惹麻烦,更可能会让江湖旧仇纷沓而至,引来杀身之祸。我走的时候孩子还小,认不出我来,今日也不想认识,便也少了许多麻烦,也解了一段牵挂。日后孩子长大了,若是我回不来,他也不会记得有我这个父亲,对你自然是如亲生父亲一般,你们父子之间也不至于有什么隔阂。请恕我多心,文孚你如此讲义气,我江彬也不能太不仗义了。至于名字,就叫陆绎吧,一个绎字,本意祭奠和丝线,表明江家的血脉根源相通和我父子之间藕断丝连,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给自己一个安慰。文孚兄弟,你看可好?”

    陆炳想了想,嘴中重复着陆绎的名字,然后赞道:“好,就权且叫陆绎吧。”

    陆炳命人带来江然,江然身子不高,小胳膊小腿的,一看就是因为吃的不好而有些发育不良,也对亏他此时还年幼,再过两年即使想补救也为时晚矣了。这孩子长的倒是不臭,挺讨喜的,这人与人之间要讲究是否对眼,陆炳和这孩子对上了眼,于是柔声细语的说道:“江然,从今天起你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江然并没有什么反应,两眼依然很是失神,陆炳的心中不觉有些酸楚。这孩子都快被郭勋折腾傻了,沉默片刻说道:“孩子,你到家了。”

    江然申请一晃突然跪倒在地说道:“主人。小奴知道了,小奴再也不敢了。”

    江彬顿时眼睛就红了,知道自己儿子在郭勋家就没少受苦,可未曾想到这孩子的精神都有些崩溃了,说出话来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的,慌慌张张好似惧怕那随时而来的殴打一般。那幼小的身体颤抖着,失神的眼睛躲闪着。透出无穷的恐惧,看着看着,江彬的眼泪就下来了。郭勋。算你这个狗杂种命好,若不是现在没法杀你,我定会将你千刀万剐。江彬握紧拳头,愤恨的想道。

    那年全家被抄的时候。江然才两岁。而今孩子已经不记得江彬了。江然的衣服很短,直立着不动尚且还能遮掩,稍一动弹就露胳膊露肉的,目所能及的地方尽是些鞭痕,眼光里面的惧意让人看了心碎,好似眼前的这帮大人不是人而是魔鬼一般。

    陆炳猛然一拍桌子喝道:“给我站起来。”江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就像是生病打摆子一样。

    陆炳走到他面前扶住孩子肩头,微微用力。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给我记住,我叫陆炳,字文孚。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儿子,而不是谁的奴隶,只跪父母,连天地都可不跪,不为别的,因为你爹叫陆炳!.............当然除了父母以外,你唯一要跪的是这个人。”陆炳说着话看到了偷偷拭泪的江彬,心头又是一阵酸楚指向江彬,说道:“儿子,去,给那位大伯磕个头。”

    江然显然不会因为陆炳的几句话而释然,他只是个孩子,先前养成的恐惧让他明白要服从大人们的一切命令,不管这个人是老爷少爷管家还是丫鬟。他没敢抬头看这个声称是自己爹的俊朗男子,因为从小他都被人骂做事没爹的野种,而今竟然有人做自己的爹了,幸福来得太快了,让江然有些不敢相信。

    江然现在的顺从,纯属先前的习惯,于是走到江彬面前,纳头便拜。刚才那个说是自己爹的人说了不让自己乱磕头,可已经叩头磕习惯的江然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反而因为这个头磕了下去,而心情舒爽了很多,好似这才他应有的生活。

    江然听陆炳刚才的那番话,没觉得有什么,心中只是有些许好奇,有些许激动,可今后的日子怎样他说不准。但站在江彬的角度上却截然不同,陆炳刚才的那番话却着实令这个老政客的心中翻江倒海感动万分,江彬伸手扶起了江然,摸了摸他的头对陆炳抱拳道:“谢了兄弟。”然后转身从窗户翻出,消失在院落之中。

    陆炳知道,江彬之所以匆匆而去,是因为心愿已了,更是因为若是此时不走的话,怕是要泪洒当场泣不成声了,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人就是如此亲情的感动可能在一瞬间,便是永久的羁绊,牵挂终生。

    陆炳坐回了木椅之上对江然说道:“从今天起,你叫陆绎,是我陆炳的儿子,没有可以伤害你,欺负你。告诉爹,你叫什么名字。”

    江然这次听明白了,这个男子果真要做自己的爹,不管他日后对自己如何,但是从今天起我江然有爹了!虽然江然年幼,但是也在郭勋的武定侯府中见过人家的父子,他曾问过为啥自己没有爹,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

    而今自己竟然也有爹了,这爹好似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虽然自己的爹没有长长的胡须,年纪也很轻,但是一点也不减他的威仪,他正如一尊战神一般端坐在木椅上,不怒自威!

    江然诺诺的叫了声爹,然后答道:“儿名曰陆绎。”

    “给老子大声点!”

    “陆绎!”

    “好儿子。”

    —————————————————————————————————————

    下人带走陆绎给他安排房屋休息后,陆炳长舒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对段清风说道:“这孩子多可怜啊,你怎么还能笑出来呢?”

    段清风笑道:“文孚兄啊,你现在怪可以的啊。我没记错的话,今年你二十有四吧,我刚才路过厢房。听到屋内有一女子走路,分明有轻功的底子,但是略显拖拉应该是有孕在身。我想应当是杨小姐,不,应当叫嫂夫人,这么一来你就应该有三个儿子了。我在想,你若是到了不惑之年。是否就该儿孙满堂了呢,哈哈哈哈。我就是笑这个,怎么还不准啊?”

    “去你的。当然准你笑了。你以为我想啊,少生孩子多种树的道理我是明白的。”陆炳笑骂道:“不过你说的真可能有道理,我到不惑之岁的时候,怕是连孙子也有了。这说明啥啊。说明老子的家伙事儿强悍。有些人想要还要不上呢,所以咱就且偷着乐去吧。再说了,现在什么年间,又不讲究什么劳什子计划生育,生多了也不罚款,那我怕啥,生去呗,生个儿孙满堂才好呢。对了。清风兄弟,你的内丹拿来了吗?”

    “拿来了。不过这一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我掌门师兄张清泽纠结了不少人,企图抢夺内丹,练就一些邪门的功夫,如今我可是如同你当年一般,成了武林公敌了。”段清风道。

    陆炳拍手笑曰:“你看,要不说风水轮流转呢,没事儿,这次咱哥俩还是站在统一战线,共同进退。不过话说回来,有你师父丹阳子他老人家在这儿杵着,你掌门师兄张清泽如何陷害你,莫不成连你师父也陷害了?再说了,这老小子什么倚天剑屠龙刀的谣言破解了?”

    “师父到没有遭受陷害,只是内丹的消息一出百口莫辩啊,但是终究是同门师兄弟,在武当山的共同利益下到不至于太卑鄙了,打断骨头连着筋,这根上断不了。不过你还说呢,你那几句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弄得江湖上风云突变,你倒是出去征战了,留下中原打的是水火不容啊。我武当也险些成了天下的敌人,除了少林派在新旧交替住持,南无派的刘至洞和纪联洪师徒二人正在闭关,故而没来以外,大部分门派都来了,武当山被群雄围骂了数月,要不是家师他老人家还在山上,并下了一条死令,擅自闯山者死,估计早就有大胆狂徒冲上山去讨说法了。这么一来,我掌门师兄可没少被师父训斥,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呢。所以要说坏,还得当数你陆炳啊。”段清风也笑了。

    陆炳啧啧了两声酸不溜丢的说道:“哎呦,还打碎骨连着筋呢,你忘了你师兄以前怎么对你的了,你可别把他想太好了。我这人不爱传闲话,只爱办实事儿,今日也就看在咱哥俩过命交情的份上我才多说两句,你可得小心着你师兄点儿,听到没。”

    “知道了知道了”段清风的脸上显现出一股莫名的红晕说道。

    “你看起围骂武当山的事情,就表明以武犯禁是要不得的。你说说练武强身健体也就罢了,没事儿成天吃些斗殴,开什么武林大会,还推举武林盟主什么的,武林是什么,就是绿林就是黑道,有这劲头别跟咱大明对着干啊,去打倭寇去啊。”陆炳说的义愤填膺唾沫星子横飞。

    陆炳缓了缓语气又说道:“你说这帮武林中人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啊,我随口一说他们就信了,这都过去几年了,怎么还没解释清楚呢?”

    “自然不是,张师兄说的再清楚不过了,众人也应当明白了,只不过他们不想让自己明白罢了。”段清风道。

    “哦?此话怎讲?”陆炳奇道,他还真没好好地思量过这些武林人士是如何想的,总觉得这群人是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草莽,稍有头脑的人也都从商从官了,谁还没事儿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的。若是以武功生财或保命,陆炳上能理解,可如果提着脑袋过日子,挣不多的钱,吃万般的苦,就为了习武本身,陆炳除了佩服以外还真说不出来别的什么了。

    段清风答道:“你这一看就不是纯正的武林中人,你想啊,他们明白了倚天剑和屠龙刀是你随口胡诌出来的,那首先在面子上就要挂不住了,这么多人被你一人戏耍,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岂会这么就认了,这是他们故作不明白的一个原因。”

    “还有就是一旦承认了这不过是胡说,那武当势必要清算先前天下群雄来武当找的麻烦,这么多年群雄没少骚扰武当,这事儿他们不占理。最后是最主要的原因,那便是这么闹下去,对群雄有利可图。只要是坚持下去,武当就要时刻小心,任何一方面出现了差池和纰漏都会被天下群雄问责和耻笑,最终武当会因为不堪受扰交出一套剑法或者拳法,给武林中人学习,这下就等于得了利了。我这么说,文孚兄可否明白?不过如今,张清泽倒是成功转移了视线,把众人从纠缠倚天屠龙,转移到了内丹上,对于他们而言,内丹可比武当的拳法剑法或者别的什么赔偿重要多了。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用不了一年半载,又会有人说这是谣传,接着出来一堆所谓的高手辟谣,最后不了了之。这边是江湖,虚伪而浮华,肮脏且卑鄙。”

    陆炳微微摇首赞叹道:“恩,你说得对,只不过以前在我看来肝胆相照的武林,比我想象的还要阴险和肮脏,这不光是人性上的问题,更是社会群体的因素。”

    “其实不论官场还是武林,总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龌龊发生。”段清风道。

    “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陆炳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岂能事事如意

    丹阳子运尽了最后一丝功力,然后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此时的丹阳子不似先前那般仙风道骨,却更加平易近人,好似邻家老者一般,俨然就只是个白胡子白眉毛的老头,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地方了。

    丹阳子看着依然在闭目运功,消化梳理着体内内丹所带来的不适的陆炳和段清风说道:“陆炳,阳丹以少阴经为枢,走太阴和厥阴,从而发遍全身,聚肩井之口,内气外放逼人于三尺之外!”

    陆炳点点头按照丹阳子的提示运气,顿时身体好似着火一般,瞬间屋内温度骤升,热浪滚滚,屋内的景象都在热浪的作用下显得飘忽了,而陆炳身旁之物则被推出去三尺有余。

    “清风,阴丹,以少阳为筑基,走太阳与阳明,两路通发周身,一大周天后,内敛收气于膻中,下压至余腹,事成后,冰冻严寒,身周三尺内生机全失。”丹阳子继续说道。

    段清风依照此术照做,顿时身畔冰冷无比,好似寒冬腊月一般,身旁的物体顿时失去了原有的生气,犹如尘封已久的古物。而屋内的温度也迅速因为这一切的发生而冷却下来,甚至在段清风所做的地面上,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段清风和陆炳同时睁开了眼睛,并大叫一声,屋内空气无一丝变化,但地面上却不断有气体游走,登时越转越快,却没有再度引起温度上的变化,猛然间又静止了。只见在中间的丹阳子身下,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八卦,丹阳子扬声道:“术成!”

    —————————————————————————————————————

    陆炳服下阳丹之后。总是感到有些不适应,浑身燥热无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出来。而丹田内原本注入的气体,此刻又分离出来,形成了陆炳,万儿万,晁亡和郑明川四股气体。原本陆炳身体中的气就是由三人注入的。这些年陆炳虽未经苦练,但因为身体有恙,故而必须时时刻刻用气支撑。否则用不上力,如此一来便等于每时每刻在练习了。

    日积月累之下,陆炳的体内也形成了自己的气,在先前三位练气高手所注入的气的帮助下。陆炳进步神速。事半功倍,以至于这才几年的光景竟如他人近十年所得一样了,正可谓是突飞猛进。而先前所接纳的气此时也被陆炳融会贯通,为己所用,在丹田之中已然不分你我。可如今这纯阳的功力一进来,顿时把这几股气又给分离了开来,几股气在陆炳体内左突右撞的,弄得陆炳好生难受。用了七八日才平复下来。

    用内丹之后,除了丹田气以外。还需要有藏气的地方,也就是另一个内丹了,陆炳找不到藏气的地方不说,连内丹在哪里都感觉不到。可稍微一用气,就立刻受其反噬,还未伤人先伤己,气的陆炳哇哇大叫起来,说什么这又不是夺命十三刀,怎么非得自虐才能使得之类的。

    相比之下,段清风却是悟性超凡,立刻之间便可汇气于剑锋,达三尺剑芒,剑芒过处无坚不摧,所破坏的物体用手一摸就寒冷无比,虽未大成却已经开始发挥内丹的作用了。

    陆炳求丹阳子给个法门,也让段清风给个说法,段清风一脸无辜的说这东西是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陆炳知道段清风的为人,他说不出来,那就是真的说不出来,而非故意不告诉陆炳。

    而丹阳子也说每个人的经脉皆有略微差异,服用内丹的法门是一样,释放的法门却不尽相同,需要陆炳自己摸索。陆炳平复下来体内的难受之后,又摸索了四五日却依然是一窍不通,丹阳子看了只能连连摇头说陆炳也不知道是如何炼成夺命十三刀的,悟性怎会如此之差。

    陆炳练不出来就不练了,可是不定啥时候浑身就会欲火难耐,躲在府宅的地窖之中也不能解决,通常还需要段清风给他注入一股阴气才能平复下来。最要命的是,除了体温之外,自身**也高涨无比。梦雪晴,小蕊轮番上阵,除了杨飞燕有孕在身外,剩下的这两位夫人可没少被陆炳折腾。不过小蕊倒是因此欢喜了不少,若非陆炳如此也不会碰她,这也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陆炳待身体稍微平静了一些,便赶忙去吏部辞官了。陆炳现在身为锦衣卫佥事,辞官很是麻烦,即便是皇帝已经恩准了,却也是要按部就班的来操作。先去兵部注销军籍,交出令牌和甲符,然后再去吏部,把官籍撤了,总之陆炳光此事就忙活了整整一天,这还是特事特办。

    盖章办证,办证再盖章,反复跑衙门,弄得陆炳高呼原来自古以来衙门口就是折腾人的,不繁杂好似就办不成事儿一样。想想各级官吏的任职和油水就在其中,陆炳也就释然了,只能苦笑着想那些大力治理冗官的皇帝尽是做了一些无用功。

    —————————————————————————————————————

    辞官之后的第二日晌午,陆炳提着一坛酒,三只碗,带着段清风,两人朝着康陵而去。康陵的驻军跟着陆炳一起出生入死过,故而即便陆炳现在身穿常服,没有腰牌,也没有人前来阻拦。

    段清风道:“文孚兄,你经常来康陵吗?”

    “不经常来,前些日子一直在外征战,没时间来。现在回京了,当今圣上多疑,生怕我掌兵掌权,为了不给这群守康陵的弟兄们惹麻烦,我也就没来,如今我要辞官离京了,这才给我兄长朱厚照前来告别。呵呵,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混到了这种地步。”陆炳说道。随即把康陵的秘密守军与自己和朱厚熜的关系说了一通。

    段清风听完后说道:“其实现在朱厚熜对你这般不信任,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你和先帝的关系,你别忘了。这几年为了名号的争夺,当今的皇帝朱厚熜和先帝之间实际上也有一番冲突,即便是先帝已然升天,却也是旧仇难灭。其中礼学的事情我是闹不明白,但我知道,现在被皇帝朱厚熜清洗掉的,大多是先帝当政时候的大臣。一朝天子一朝臣,像你这样和先帝情深意重之人,若我是天子。用起你来也不放心啊。不过没有把你除根,也算是念在当年与你同在兴王府的兄弟之情了。”

    “清风,你不混官场简直是浪费人才了。”陆炳笑道,段清风笑了笑。抚弄了一下头上的乱发。脸上升腾起一丝红晕,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说着话便来到了碑亭之中,段清风指着无字竖碑愤慨道:“先帝开疆辟土,驱除鞑虏,何等威武功勋,为何这碑上不言明?朱厚熜分明是记恨先皇,这等小人之心,昭然若揭。实在令人恶心。只可惜了百年之后,世人难免会遗忘先帝的功绩。碑文都不肯立,怎好奢望那些史官如实记录。”

    “我倒认为这样正好,我兄朱厚照不是个在乎别人如何看他的皇帝,一块无字碑,正说明他的功绩无与伦比,仅仅一块石碑难以写尽。至于旁人如何说,如何评价,留有一块空白,任君点评。只要问心无愧,自己心中知晓于世间的功绩荣辱,就算天地不知又有何妨?爱他妈谁谁谁,无字碑好啊,无字碑好啊。”陆炳说着坐在圣德碑亭中,打掉那坛子酒的泥封,然后说道。

    陆炳把酒分别倒入三只碗中,然后递给段清风一个,放到空位上一个,自己手中端着一碗,然后开始对朱厚熜的碑文说起了话来。段清风看着陆炳的笑容,在看着陆炳对那空位絮絮叨叨的讲话,不觉得有种悲凉感。放眼看去,就好似朱厚照真的坐在那里一般,段清风也举杯邀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陆炳笑着喝了一口酒说道:“过几天我们收拾妥当了,就要离开京城了。日后先是路途遥遥进京颇难,再者是这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兵,等着我再回康陵的时候,怕是这些兵们也就都换了,没人再给我陆炳面子,我就进不来了。所以哥啊,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不过也不一定,这年头啥事儿说的准呢,日后但凡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的,不说这令人伤感的话题了,来干了这碗酒。”

    陆炳一饮而尽后,把朱厚照空位前的那碗酒泼到了地上,继续说道:“哥啊,我这次前去山东,一来是避开南方的沈家,不让皇帝生疑,还有就是不跟他们瞎掺和那通事儿。现如今我下去了,沈家不免有些慌张,而朱厚熜早就对沈家有些不耐烦了,前两年的新政和皇庄的开辟赚了不少钱,国家财政也慢慢进入了平稳阶段。如今想办沈家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沈家不似前两年那么紧要了,再说朱厚熜盯着沈家这块大肥肉也不是一两天了。”

    陆炳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说道:“嘿嘿,不过他哪里知道,沈家这块肉想吃下去,必须把外面的硬壳啃掉,不硌掉他几颗大牙怕是啃不动啊。再说沈家经营商业多年,朱厚熜想要吃,也吃不全,沈家是属老鼠的,打地洞藏东西的本事那比盗墓贼还牛。况且这生意在于一个活和动,现在吃的是有数的钱,看似多实则并不多,源源不断才是长久之计,现在他要对沈家动手,到头来也不过是竭泽而渔罢了。哎,算了,哥们我算是仁至义尽了,现在说啥他也听不下去,我就不说了。不过山东的局势安定,不偏不倚,与双方没有太大的瓜葛,正是久居之地,况且山东民风淳朴,是儒家的发源地,仁爱之心遍布民心,这也是我选择山东的一大原因。”

    “总之,我走了,等回头咱们阴曹地府再相聚,你我兄弟二人闹他个天翻地覆,让阎王爷也不安生,哈哈哈哈。”陆炳说完把碗中的酒喝完,狂笑着抹了抹嘴,然后对段清风说道:“清风啊,你还有什么要跟我哥说的吗?”

    “没有了,只求来世再会了,仍愿为其效力,曾伴君王左右是段某此生一大幸事,值得一生荣耀。”段清风道。

    陆炳点点头,招呼着段清风两人一起出了康陵,翻身上马然后疾驰着回城去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路上不消停

    京城一时间变成了离别之地,杨慎走了,去云南永昌了,杨廷和则也是告老还乡,要回四川,毕竟自己的儿子也不在京城为官了,杨廷和失去了在京城逗留的最后的理由。陆炳与之约定一同离开,到山东后再分道扬镳,其中因由陆炳并未说明,不过十日之后杨慎便知道陆炳此举是深谋远虑了。

    当然正如刚才所言,第三个走的便是陆炳了,这个不消说,随行的那一众人却是不少。按说陆松在京为官,陆炳留在京都也是正常的事情,可是这等是非之地避开还来不及,陆炳可不想久居于此再在这大浑水中游来游去,故而自然选择了离开。

    按照大明律法,陆炳应当遣回原籍,最次也得是兴王府旧地安陆州。可是陆炳的祖籍和安陆已经在沈家新兴的势力范围之内了,正如陆炳所预料的那般,皇帝也担心陆炳再与沈家勾结。再说朱厚熜只是个小人而已,也非铁石心肠之人,多年感情还是顾忌的,再加上先前的那一份感动和旧情,故而陆炳一说要去山东,嘉靖皇帝朱厚熜当场便同意了,并赐予陆炳金牌一副,见官不拜,三品以下不可追究审问陆炳,三品以上则需上报朝廷。

    朱厚熜知道陆炳并不会仗着权势胡作非为,欺男霸女的事情更是干不出来,再说陆松等人也都在位上,想动陆炳也需要顾忌京城的这帮父辈旧人,但反之陆炳又的确落势。父辈也多受牵连。故而这块金牌可有可无,陆炳既不会因此保命,也不会因此仗势横行享非凡待遇。所以朱厚熜陆炳双双没太在意什么,这玩意儿就是个象征意义。

    陆炳谢恩一番,也就收下了,这算是让朱厚熜略微心安了一些,好似这般做来就可以弥补陆炳所处付的和曾建立的功绩了一样,这就是所谓的象征意义。

    夏大德呆的百无聊赖,于是索性把肉铺关了。把宅子卖了,带着湘云和自家女儿夏紫薇一同去山东。说起夏紫薇的名字,还是陆炳替夏大德的女儿取得。每每提起这么名字,陆炳总是一阵坏笑,说这孩子一定会幸福,问其原因则笑而不语。这次说到去山东。陆炳一阵沉默后。突然说道:“这就对了,那叫紫薇就没错了,可惜咱们不去济南府,否则,更该是大名湖边的夏紫薇了。”

    段清风也宣称因为要修行武功所以亦与陆炳同行,段清风悟性极高,很快就掌握了内丹的用法,与自身所练的气相辅相成。收放自如,相比之下陆炳则没用的多。

    按说段清风不需再做什么了。只需自我修行便可与日俱进。只不过丹阳子说,陆炳虽然不着重点,却因此步步为营踏实了许多,加之陆炳平日行为多需用气,所以也算是毫不懈怠的努力了。而段清风领悟的太快了,快了倒不是说就一定不细致,而是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细小问题,唯恐会出什么差池,一旦有事儿也只有陆炳能相克,故而命令段清风与之同行。

    丹阳子爱徒心切,视段清风如己出,这般考虑也是正常。段清风孝敬师父,对师父的所说唯命是从,也就从了师父的意思了。当然,段清风本想随师父而去,师父拒绝后,他也极愿意跟陆炳在一起的,至于原因这是后话,稍后再叙。

    另外丹阳子也走了,与杨登云一道离开,说是云游四海去了。杨登云虽然不是武林绝世高手,但是却能在江湖中排的上,保护已经如同普通老朽的丹阳子是绰绰有余,所以众人也不是太担心。

    陆炳想好了,到了山东就当个土财主,或者做上一番想做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找找音信全无的万儿万和九爷等人,为朱厚照的死探清真相,至于如何报仇那还得筹划一番。若是找不到,也只能认命,总之听天命尽人事,然后等着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也不失为快事一件。

    —————————————————————————————————————

    一众人等告别了京城的朋友,共同向着山东进发。行了大约十几日,便到了冀南的边界,再往东走就是往山东而去了,杨廷和说道:“就此,老夫就折道往西行吧,我想经汉中,走官道入川。”

    陆炳略一迟疑说道:“再往南走些,然后伯父你再西行,正好杨慎兄也得往南走,我们多走一段,把你们送到鹤壁后,我们再转头回山东。”

    “不必如此麻烦了吧,你们那不是要多走近千里吗,你这拖家带口的,别跟着我们来回折腾了。”杨慎说道:“况且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弟兄二人,若是有缘还会再见的,就算没有机缘,我再也难以离开那里,文孚你也可以来滇南找我玩吗,永昌虽然路途遥遥,可是也不是远在天边,人总是能够到的。”

    “总之也够远了,要不是你是被发配永昌,不得离开的话,我非得让你来回跑着来山东找我玩玩,让你知道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动,就指使人行走万里的恐怖。”陆炳笑道:“不过实话实说,我不是为了舍不得你们父子二人,咱们哪有这么多基情啊,咳咳咳咳,这基情我不解释了。说正题,我是怕..........锦衣卫中会有人对你们不利,沿途贪官也会勾结他们行刺与你们。”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难不成他们还没有王法了吗?我与家父都曾是朝廷命官,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就算有什么歪门邪道我们也浑然不怕。我就站在这里,看他们谁敢!”杨慎那一根筋又上来了,拧着脖子叫嚷道。

    陆炳拍了杨慎一下说道:“你可拉倒吧,你现在就是一阶下囚知道不。也就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让你自行报道,没让官差押解你的,否则的话和《水浒传》中讲的一样。那些官差受了钱财随随便便找个地方就把你害死了。不消说你现在无权无势无兵在握的,就说以前我代天子出巡,手持符文令牌,带着甲骑,不照样被人打的差点生活不能自理吗?”

    “那文孚,你说,我们无冤无仇的。他们为啥要刺杀我们?”杨慎说道,杨廷和这时候笑了,陆炳也笑了。只听杨廷和对杨慎说道:“我儿啊,若是咱们和他们也算得上无冤无仇,那天下就不知道何为冤仇了。”

    “姜还是老的辣,伯父言之有理。且不说你派小侄我前去反贪得罪了多少官员。就是伯父当年决定裁撤冗官,把虚位假冒者一律革职,品位虚高者降职处理,仅凭这一样就够别人记恨刺杀你们的了。”陆炳说道。

    杨慎奇道:“那按说在南方杀的人头滚滚的你岂不是更受人记恨,为啥光会刺杀我父子二人呢?”

    “准确的说是刺杀你,应该是待世伯离开后再动手,所以仅是用修兄你小命不保。杨伯父的名头太大了,一般人不敢动他。至于用修兄你.........总之你现在是囚犯,皇上也不偏向与你。杀了就杀了,只当随便死了个人,连人物都算不上,给你面子的话充其量也就是训斥事发地的官员两句,也就算了了。我则不然,我一来是辞官的,而非被贬。二来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家老爷子还在位呢,更何况皇上最后赐我的那个见官不拜的金牌,更是让那些人摸不清门道,生怕杀了我引发圣怒。”陆炳说道。

    夏大德打了个哈欠道:“杨兄啊,我三弟还有一点没说呢,是给你留面子没说。俺夏大德是粗人,替他说了,要我说你这纯属读书读傻了,当年有人假扮倭寇来袭击我们,出动了几百人的倭寇中的精锐才把我们制住,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难不成我们一点长进都没有。需要多少人才能制住我们?少说也得数百吧,这么多人的调度岂能是偷偷摸摸的,那不成了名目张当的告诉天下人,我们要杀陆炳吗?”

    “总之要对我们这帮人不利,还要问问我夏大德巨锤和杀猪刀答不答应。”夏大德早就改练了长兵刃,不过那杀猪刀也没扔下,现在的他天天带着巨锤到处转悠,倒也正好发挥了他身高臂长力大无穷的优势,此刻挥舞着巨锤洋洋得意到。

    “看来文孚兄弟是早就有所预料啊......”杨慎说道,还没容杨慎说完,前方探路的段清风就策马而来,对陆炳笑道:“文孚,你猜对了,前面有二十多人埋伏在山林中候着咱们呢。”

    “终于来了。”陆炳露出坏坏的微笑。

    “贤侄,要不咱们就此避开吧,躲过他们便是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易正面冲突。”杨廷和说道。

    陆炳笑道:“非也,非但不该避开他们,反倒是要激流勇进,与他们硬碰硬一回,更何况躲到啥时候才是个头呢,不如当面会会他们。否则今天你逃开了,明天他们再度追杀呢,就算明天也逃开了,杨慎到了滇南又该如何,万一那些人去滇南杀害用修兄,到时候又该往哪里逃?我滇南是有些朋友,但是护得住我兄一时,可护不住他一世啊,并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他。对方若是想下手,迟早会下的,所以咱们从现在就该刹住这个口。”

    “爹,文孚说的对,咱不能逃要面对这一切,我去与他们拼命。”杨慎说着从抽出防身用的木棍就要纵马上前,陆炳赶忙拦住说道:“不是,用修兄,我若不是与你交情颇深知道你才识渊博,我真不敢相信就你这样的还能考上状元,枉费树百年后所拍摄的电视中状元郎英俊聪明娶公主的光辉形象了。你从左顺门打了几次人之后,就以为自己武功了得了?用修兄还是歇歇吧,这等砍杀的脏勾当,还是让我们这群粗人来做吧。”

    “众家丁听令,手持武器保护家眷。”陆炳吩咐道,出京的时候带了几个家丁和夏大德的肉铺伙计,陆炳和夏大德都不是省油的灯,伙计也就当做武人来练了,虽然不是高手却个个身强体壮,对付一般人是没问题了。

    安排好家人的安全问题,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问题了,陆炳便冲着夏大德和段清风使了个颜色,三人三骑朝着前方慢悠悠的过去了,杨飞燕想要偷偷跟着,却被眼疾手快的杨慎夫人黄娥给拉住了。梦雪晴看到后斥责道:“妹妹,你又不乖了,这都有孕在身挺着大肚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大意。”

    杨飞燕吐吐舌头道:“一时技痒,技痒了。”

    众人笑作一团。(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莫非出事了

    陆炳走到官道两旁,向着两侧的树丛草地看了看,然后扬声喊话道:“诸位兄弟,都出来吧,别藏着了。”

    路边两旁无人出声,陆炳拱手抱拳道:“在下陆炳,敢情各位现身!”

    依然无人应答,但是草丛之中已有了沙沙声响,声音轻微至极,应当是听到陆炳的名字,胆战心惊之下身体不由自主产生的颤抖,引发的摩擦声响。

    夏大德奇怪的看了看陆炳道:“你不行啊三弟,你看我的。我是京城卖肉的夏大德,那个啥我数到三哈,要是不出来我就用铁锤赶你们出来。一,二,三,都他娘的都找死。”

    夏大德喊完立刻纵身下马挥动着铁锤就搂了起来,边挥舞着边狂笑道:“搂草打兔子了。”一块巨石挡住了铁锤的去路,夏大德没有避开反倒是用铁锤迎了上去,只听轰隆一声石块炸裂开来,碎掉的部分到处乱溅,而整块巨石的主体则是飞了起来重重的落到了一边。

    夏大德看着不停震荡的铁锤然后挽起了袖子说道:“没想到这石头竟然这么硬,震得我手都痒了,我继续,那谁三弟啊,你看着点,一会儿要有跑的你直接斩杀就行,好好说不出来被咱赶出来的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

    “你放心好了,二哥。”陆炳扬声回应着。

    “别别别......”一众人等草丛中树林后窜了出来。陆炳数了数足有二十三个,不禁笑道:“哥几个窝在这儿干啥呢。哎呦,还有熟人,这不是锦衣卫中的同仁吗。上次领奉的时候咱们见过的。”

    “陆大人好。”那人抱拳道:“我们不过是出来随便转转,没想到在这儿碰见您了,大人近日可好啊?”

    “我都辞官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必称什么大人的。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说那些骗鬼的谎话,赶紧的交代是来干啥的。我给你们三句话的机会,三句说完了要是还没听到实话,就都别走了。”陆炳笑盈盈的说道。

    其中的有一人悄悄的想要趁陆炳不注意溜走。段清风身形一晃拔剑出鞘收剑回鞘瞬间完成,众人只感到一股寒气逼来,再看刚才那人早已人头落地,脖颈的断口处竟然结了一层寒冰。血液都被堵塞住了。一时间喷涌不出,过了片刻后才血如涌注喷洒而出,这般才明白陆炳并不是开玩笑的。而段清风这般高深的武艺,也彻底折服了这帮朝廷鹰犬。

    “陆大人饶命啊。”

    “我说了我不是陆大人,这算第一句。”

    “我们不服,他娘的咱们比划比划。”说着就有几个年轻的后生见已经没有活路了,便要扑上来做困兽犹斗拼死一搏,带头的赶紧拦住。心中暗骂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第二句。”

    “我们是来刺杀杨慎的,我们知道陆兄您与杨慎一路同行。故而不敢下手,这才埋伏在你们分道处,没想到...........”

    “第三句,不过算你们老实,就先饶你们一命,怎么?没想到我还能继续往南送他们对吧,你们肯定以为杨慎往南行,走繁华官道避开危险,而千里送君终须一别我也一定不会再相送,对不对!实话告诉你们,我就要一路护送杨慎到永昌,到了永昌你们也别想下手,那边有沈家护着他,都是锦衣卫的同仁,沈家的厉害你们也有所耳闻吧。总之我可以保证你们若是去的话,定会生不如死,比落到我手里还惨。”陆炳说道。

    那与陆炳认识的锦衣卫说道:“我们知道了,陆大人.....不,是陆兄,还望陆兄念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交情上饶我们一命,我们日后定当报答陆兄,而且我们保证再也不来刺杀杨慎了。”

    “你们保证?你们保证没用的,你们虽然是关乎了自身的利益和仇恨才来的,可上面也有指使吧?就算锦衣卫中不派人来,那也可以花钱雇些山野匪人作案啊,这不安全。你也别给我提什么相识之情,我与杨慎交好,咱们的点头之交与我俩的情分比起来差得远了,若非生死兄弟相比那就不必求情了。我想想,该怎么处理你们才好呢?”陆炳凝眉沉思起来。

    “卧槽你姥姥,跟他说不通动手吧!”一后生狂叫着抽出刀来冲了上来,这下没人阻拦了,他们知道陆炳不会放过他们,就此任人宰割不如拼死一战。

    陆炳的名声是大,刚才之所以不敢出来也是因为陆炳杀神的名声在外,要不是夏大德那般扫荡,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无奈之下这才跳出来,他们还真是对陆炳避之不及。

    传说终归是传说,这帮人到底是没见过陆炳的真本事,臆想着陆炳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就算有些本事也没江湖传言这么夸张。若是说厉害,也该是那个五大三粗的京城屠夫夏大德和那面如傅粉的持剑小白脸段清风猛一些,尤其是段清风刚才那手露的形如鬼魅。

    这般想法也不奇怪,主要是陆炳长得并不是五大三粗之辈如同夏大德这般,也不是段清风那样一看便有些一代宗师的影子,.再说这么年轻的陆炳,浓眉大眼和善可嘉,谁会联想到“杀神”这个称号呢?

    纵然陆炳身边有两位高手,可自己手里的刀也不是吃素的,拼一拼还是可能有活路的,说不定能跑出去一两个。

    夏大德和段清风都看向陆炳,等待着陆炳最后的裁决,陆炳离开了深思,拍手笑道:“有了,有了,我功成之后一直没有活靶子可以练习,就让他们来试试吧,富贵在天是生是死看天意吧。”

    段清风笑着纵身跃开,翻身上马,虽然动作优雅但是也是匆匆忙忙,夏大德一看连忙跑开,那姿态就好似有人要杀他一样,简直是夺路而逃,蹬了两下马镫都没上去,差点摔个狗吃屎。夏大德边跑边嘟囔道:“段清风,你姥姥的,跑的怎么这么急干啥,你别吓唬我啊,等等我啊。”

    陆炳笑着翻身下马,朝着冲着自己奔来的众多锦衣卫而去,嘴中报号道:“陆炳,夺命十三刀第六式九九归一。”

    陆炳的刀是抖得,那柄刻画古朴的虎头宝刀发出了真真翁鸣,就好似感应到陆炳接下来的刀招从而兴奋难耐一般。陆炳低头看向自己的宝刀,顿时有种错觉,那刀柄虎头上的虎眼微微睁开了。

    —————————————————————————————————————

    红光,红光一片,众人只看到了红光。热浪,热浪滚滚,每个人都被热浪熏得睁不开眼睛。天地之间好似只剩下了这红光和热浪,久久不能消散,夏大德背过身去继续往远处策马狂奔,边跑边问段清风道:“真他妈吓人,能够用武功发出这等温度,我三弟这都不算人了,这是要逆天啊。段清风,你刚才怎么不早说,老子跑慢一步估计就得成烧烤的了。”

    夏大德说着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咋舌道:“我都睁不开眼了,我三弟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邪门?”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地了,这可能是他的新招式,我没见过,稍等片刻若还是如此我便前去一探究竟。”段清风也往远处而去,边撤边回答道。

    夏大德走了两步突然说道:“不好,段清风,你快阻止我三弟,这情况不对。咱们离得不远,他若是没出什么事儿一定能听到咱们的对话,他不出言安慰我们,这不符合他的性格,情况不对劲啊。”

    夏大德粗中带细,往往智谋过人,段清风听夏大德这么一说不禁也担心起来,运动身体之气,顿时寒气逼人挡住了阵阵热浪,这才睁开了眼睛看去。虽然热浪过处空气扭曲景象并不是那么清晰,却也能够看个明白。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叫了一声啊。夏大德闻得此声,忙问道:“你啊个屁啊,老子看不见,你快说咋地了?”

    “文孚兄怎么成了一个火球了。”段清风说完垫步凌腰就翻腾过去,手持的名曰“云梦泽”长二尺三寸的宝剑上,又多出来三尺剑芒,剑芒熠熠生辉犹如正午太阳一般耀眼却又如皓月一般洁白,带着渗人的阴寒陡然而出。剑芒过处空中发出好似布匹撕裂的怪音,冷热交替之下竟结了不少露水。

    只不过这热看起来更加强势一些,落下的水珠根本没有打湿地面就被化成了蒸汽,顿时间周围雾蒙蒙的好似仙境一般,这便让段清风更加看不清前方的景象了。

    段清风知道,这可不是仙境,所有的蒸汽高温至极,人若是贸然入内必定被灼伤,于是冲着远处喊道:“夏二哥,你切勿进来,这里热气逼人,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你可麻溜的吧,再晚点我三弟都快熟了,我不进去给你添乱,我跑出来了看得清楚,快去快去啊!”夏大德的声音在远方传来,声音中发着颤音好似被这场景给吓到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二十三座坟

    段清风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随即运动身体之气,诱引内丹藏气之地的力量,猛然发了出来,顿时周围的水蒸气又凝结成了水珠,把干燥的地面都打湿了。

    也就是这短短的片刻内,周围的情形变得清晰起来,段清风借机看到了陆炳,而此时的陆炳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火球。说是大火球其实不然,因为陆炳身旁根本没有火,可是他却被裹在一个红色的圆球之中,那圆球犹如火一般发出灼热的气流,炙烤着四方。圆球好似实在滚动的,或者是说球的表面是流动的,不时的球面喷射出一缕缕红色类似于火焰的东西,向着刚才那群锦衣卫战立的地方而去。而那群锦衣卫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去哪里了?

    段清风挥剑刺去,只想打断陆炳,自己靠的这么近陆炳若是神志清醒应当能感觉到,当是发问清风前来所为何事,可是现在却没有动静,看来夏大德说的没错,陆炳是出事了,很可能是走火入魔了。

    这一剑刺过去,段清风却感到自己的佩剑云梦泽发出一声悲鸣。云梦泽乃是陨铁打造,本来就是阴性的剑,而段清风的内丹也属阴,故而云梦泽浑身上下应当透着一股寒气,而今云梦泽竟然都被陆炳烤的温热了,这股力量实在是太过吓人了。段清风继续催动内丹,寒冷的剑芒从三尺达到四尺,依然坚持的朝着陆炳刺去。

    突然高温消去,段清风的剑抵在陆炳的咽喉处。陆炳的眼睛由血红转变成了正常的颜色,随即笑道:“我擦,段兄弟。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要杀了我吗?”

    “你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难道不知道吗?”段清风并未放下剑,依然对着陆炳防止陆炳暴起伤人,但是却把剑移低了几寸,对着陆炳的肩头,担心一招不慎伤了陆炳的性命。

    陆炳眨眨眼睛说道:“我刚才就是要收拾那群货啊,你为何这般紧张。莫非..........哎呦,好热啊,这........”陆炳说话间发现了异样。再看刚才的那伙锦衣卫,此刻已经无影无踪,地上只留着二十三堆灰烬,伸手试了试。那灰烬竟然也散发着高温。

    陆炳低头沉思起来。半天才问道:“清风,把剑发放下,我现在没事儿了,刚才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先前我也如此过。”

    的确陆炳先前也曾走火入魔过,但是远没有这次逆天和吓人。那次是发生在许多年前,应当追溯到朱厚照被杀之前,陆炳独自在屋中揣摩夺命十三刀的奥义。结果得知朱厚照要被刺杀消息后的杨飞燕赶来报信,不听梦雪晴劝说的杨飞燕擅自闯入陆炳修行的房间内。结果发现了满眼通红杀气腾腾的陆炳,并被陆炳用刀架住了脖子。

    可当时陆炳并没有练气,就是用气辅助体术的修行都没有一丁点,这般说来那次的走火入魔就很诡异了,可能会有人因为练体而痴狂,但没有谁会因为锻炼身体而入魔。

    时光匆匆而过,历经沧海四年过后,陆炳在此又一次陷入这种走火入魔的感觉,他沉思了起来,终于换回了原有的回忆,准确的说是那次入魔后的记忆。虽然早已忘却,甚至事发之后陆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与今日的情况结合起来,却猛然映入眼帘,历历在目清晰无比。

    其实不单是那一次有这般感觉,南京血战的时候,在常州被刺的时候,陆炳都有过类似的感觉,只是没有先前那次走火入魔那般强烈。先前,陆炳压根忘却了这段回忆,是故意逃避还是内心隐瞒,在现在的体会和段清风的提点之下陆炳方才记了起来。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杀机,满天满地都是杀意。红色,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红色。这都不是充斥陆炳全身的感触,是愤怒。对!就是愤怒,陷入这个境界的陆炳心中,身上,眼里全都是愤怒,除了愤怒别无他物。他只是像燃烧,用自己的愤怒把这天地间的一切都点燃,烧毁直至化为灰烬。但是为什么愤怒,陆炳并不知晓。

    陆炳看着自己的虎头宝刀,轻抚着刀身,仔细观察着刀柄,刀柄上的虎头并没有真正的睁开眼睛,难道刚才看到的是自己的幻觉?该死的恨意,迷乱的愤怒,实在让陆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行了,这下算是收拾了,姥姥的,压根都死无全尸了。”夏大德见无事了此时跑了过来,指着地上的那一对对遗骸说道。

    陆炳把思绪拉了回来,对夏大德说道:“有劳二哥把这些人的尸骸埋了,快点,别一会儿让风给刮没了,我虽想杀他们,却没想到把他们烧成了灰,若是这般随风飘扬也有些太凄惨了。”

    “得嘞,我就说我三弟是个厚道人。”夏大德取出自己的大号杀猪刀,在地上连掘带挖的,一会儿工夫就砌出来了二十三个小坟包,夏大德擦擦汗直起身来问道:“三弟,接下来干啥?”

    陆炳又让夏大德劈了写木板,然后研开墨提笔写道:锦衣卫二十三人之墓。写罢了,陆炳又在一旁撰写了一行小字,作为墓志:嘉靖三年八月二十六日,锦衣卫刺杀未果,遂失手被擒,挫骨扬灰,以警示后人,切记勿残害忠良。

    这二十三个小坟包和那一块木质的墓碑就立在路中,这官道上人来人往的不消几个时辰便会有人发现,这属于猛料,人口口相传的也最喜欢这等猛料。没几日的功夫,这二十三座坟头和墓碑上的字,定能传到京城之中,到那时京城派人过来查明,一看之下也一定会胆战心惊的。二十三人被烧成了灰,这不说京城方面的幕后指使,就是始作俑者的陆炳都不敢想象,那帮京城锦衣卫中的高官看到挫骨扬灰这几个字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挖开坟墓来看,到时候..........

    陆炳想到这里坏笑起来,段清风此时说道:“你别笑了,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不对,不是不好,而是太可怕了,简直如同恶魔一般。文孚兄,你到底是怎么搞的?你得赶紧解决才行,这么拖下去必定要出大事啊。”

    “别担心,应该没什么事儿。”陆炳安慰道,不过内心却浮现出一丝乌云,顿时沉重起来:“我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夺命十三刀以怒引刀,现如今我的筋骨需用气才能发挥威力,怒气与气,本就是一个虚一个实,一个为心一个为表。我想定是练气后我加大了自身的怒气。怒气由我自身的气放大后,催动全身反引导内丹,勾引出了内丹中的气。我未曾掌握内丹收放的窍门,于是内丹中积蓄的气一下子释放了出来,不受我的控制。从而怒气全胜,刀可入魔,我怕我刚才就是入魔了。”

    “那该如何是好?”段清风急促的问道,话语间充满了担忧。

    陆炳摆摆手坦然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呗,再说了不动手就不会入魔,我身边不是还有我二哥和你吗?你俩出马,想来也用不到我出手。即便是我亲自动手,仅用我自身的气,使出前五式的夺命十三刀是没问题的。再说了,这次替我用修兄解决完问题之后,等消息传回京城还需要些时日,即使再有不开眼的派出人来追杀他,也赶不上了。”

    “到了云南,那便是沈家的地盘了,经营这么多年,朝廷派兵攻打都不大容易,别说几个小小的刺客了,我出行之前已经给沈家去信了,足以保证用修他的安全。咱此次去山东可是过日子的,没这么多动刀动枪的日子了,退一万步说,即便我入魔不还有清风你吗,你只要在就定能制住我。所以别操心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陆炳大大咧咧的说道。

    “哎,也只能如此了。”段清风抚发叹息。

    —————————————————————————————————————

    自然,杨慎杨廷和等人走过这段路的时候,瞠目结舌吃惊万分,他们可以理解陆炳瞬间杀了这二十三个人,但怎么也理解不了墓碑上所写的什么挫骨扬灰。陆炳理所当然的没有让段清风和夏大德提起刚才的事情,唯恐自己的夫人和亲友担心。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到了该告别的时候,杨慎依然有些不太放心,这次的刺杀虽然他并不畏惧,可是却也隐隐有了些担心。自己到底还是一个文弱书生,练习时日不多的招式也不过是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不说是路上再碰到锦衣卫派来的杀手,就是遇到几个歹人也不能保全家人啊。

    可是如果陪着老爷子杨廷和入川后转到云南,不免会引起风言风语,什么拉拢川蜀旧人不服从朝廷安排等等之类的话,都能从朝中曾与杨家父子有仇的佞臣口中传出。现在有陆炳在,皇帝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若是陆炳不在了自己还和父亲在一起,难免会因自己的代罪之身牵连到父亲。

    杨慎决定独自一人前往永昌,只因担心牵连到自己的妻子黄娥,而黄娥对此也理解,自己的丈夫杨慎是去永昌流放的,自己能跟着出京已经是托了自己公公杨廷和昔日威仪之福,否则是不得带家属的,所以并没有说什么,跟着杨廷和朝着四川老家而去。

    陆炳一家则是就地折返,向着胶东半岛而去,陆炳选择了去登州府度日。(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硕鼠硕鼠

    陆炳之所以选择登州那还是因为戚景通的缘故,近来戚景通的家中老母身体不好,而戚景通在京城为官无法前去探望。先前被调任去辅助陆炳的时候,戚景通本怀着满满信心和宏图大志,想着跟陆炳驰骋一番后加官进爵能够接老母进京。

    没想到陆炳与朱厚熜闹翻了,导致家眷不得离开籍贯地,唯恐这些带兵将领私自作乱,这般一来也好让将领与家属相隔两地,更方便控制,颇有些人质的意思。戚景通先前在登州附近的备倭军为总兵官,现如今进了京,家中可就没了照料。

    此令一下戚景通心急万分,心中暗骂朝廷不考察实情就胡乱下令,原本登州老家的宅子早就有些破落了,大明官吏本就俸禄极少,不贪赃枉法的话也仅够生活所需,戚景通虽然头脑灵活,却从不克扣军饷欺诈百姓,故而家里过的实在是有些寒苦。这般自己又回不去照料,可让自己老母和夫人如何是好。但君命难为,戚景通也只能照章行事。

    陆炳与戚景通交好,于是此次离京的时候,在神机营的戚景通特意跑到陆府给陆炳交代了一番。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自然也没这么多感谢的话,况且戚景通和陆炳虽然也饱读诗书,可是都是武人出身,性情直爽,婆婆妈妈的话没说几句,就算托福家小了。

    陆炳之前便想来山东定居,加之戚景通这般托付。于是乎陆炳便来到了登州。这可不是陆炳第一次来登州了,上次擒拿法办那备倭军副总兵刘振刚也是在登州的所作所为,只不过这次轻装从简。百姓们即便知道自己姓陆也不会想到是当年的钦差陆大人。当年就没怎么抛头露面的,再说人走茶凉,自己走了许多年了,想来百姓们也就不记得自己的长相了。

    陆炳从马上翻身下来,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的说道:“估计这时候杨慎兄应当到湖南了吧。”

    陆绎从马车上蹦了下来,对陆炳说道:“爹爹,杨伯吉人自有天相。爹爹不必担心,只是.......现在我能骑马了吧?”

    陆炳笑了起来,陆绎这孩子虽然是江彬的种。而且非嫡子,所以从小的照顾上比不上他的兄长,而后又经历家变沦为奴隶,不管是文化还是体格上都有所不及。但是这孩子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却让陆炳越来越喜欢。不光是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儿,更是勇敢的很,颇有男儿气概。前些时日跟着杨慎学诗写字,一遍就会,被杨廷和与杨慎父子二人称为神童。

    陆绎没事儿就爱捧着家丁防身用的刀把玩,有次不小心割破了手也不哭不闹不声张,只是让人简单包扎了一番,该怎样玩就怎样玩。皮实的很,也就是陆炳关心孩子。才迅速察觉了此事,否则谁也发现不了。

    陆炳笑称过几日教给他刀法的时候,孩子的眼中都冒起了亮光,这让陆炳尤为满意,好武之人才可学武,否则若失了兴趣纵然是武功奇才非逼迫之下也难成大器。每次临近城镇道路平稳的地方,陆绎都会央求着要陆炳教他骑马,这不现在又开始央求了。看着陆绎最近修养回来的粉嫩小脸,可爱天真,陆炳不禁打心眼里疼爱这个孩子。

    陆炳扶着陆绎上了马,这时候梦雪晴推着陆寻说道:“老爷,带着寻儿也一起骑一圈吧?”自从离了京之后,陆炳就算自立门户了,家人和所带的下人以及江彬的家人都得称呼陆炳为老爷,刚开始陆炳听了还颇为不适应,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看完了陆绎,陆炳再看到陆寻那怯生生的表情,陆炳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孩子可能年龄小所以会怕,亦或是因为陆绎幼年就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才成熟一些,而陆寻娇生惯养所以才不太成器,假以时日可能便好了。

    陆炳最后看了看心爱的女人梦雪晴,然后忍住心中少许的不快抱过了陆寻,即便他有些讨厌自己第一个亲生骨肉,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可是陆炳伸手刚刚抱起车上的陆寻,陆寻的嘴一扁张嘴大哭起来,陆炳眉头皱了起来,低声骂了一句:“他娘的,哭什么,我是你老子。胆子这么小,是不是我陆家的种。”说完就把孩子扔回了车上,杨飞燕伸手接住孩子,一拉一拽缓了势道,稳稳地抱住了孩子随即骂道:“发什么神经,疯了吧,摔坏了孩子怎么办!”

    陆炳听到杨飞燕的话,不禁瞪眼看向杨飞燕,杨飞燕可不吃这套,抬头直视陆炳道:“你吓唬谁啊,这么凶,怎么你还想打我?”杨飞燕说着挺了挺肚子,陆炳突然笑了,说道:“你知道我不打女人,更不会打自己的女人,你就气我吧。”

    陆炳说完随即看了看重新缩到梦雪晴怀中的陆寻,然后说道:“孩子有孩子的天性,我不会逼迫他变成第二个陆炳,他有他的人生道路,即便是想做什么我不喜欢的事情我也不拦着,只要不有违天理道义,我陆炳一概不管,纯放羊式教育。但是同样,也别强迫我,我可以选择不喜欢这个孩子。”陆炳是说给所有人的哈,也是说给自己的。

    这时候陆绎走回车旁,怯生生的看了看陆炳又看了看梦雪晴和杨飞燕说道:“爹爹别生气,大娘三娘也别生气,是绎儿的错,绎儿不骑马了。”

    陆炳喜上眉梢这孩子太会来事儿了,梦雪晴也笑道:“绎儿大娘三娘都没生气,你快跟爹爹去骑马吧。”梦雪晴虽是在笑,可笑的有些勉强,刚才陆炳的一番话让他有些不舒服,能够此时笑出来已经算够识大体的了。

    陆绎看了看陆炳,陆炳摸着陆绎的头道:“还等什么。好儿子,自己上马。”

    “好。”陆绎毕竟是小孩,一听有的玩儿了。便忘了刚才的事情,欢欢喜喜的跑开了。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梦雪晴摸着陆寻的头说道,陆炳点了点头道:“虽不是我亲生骨肉,但是我与这孩子一见如故,而今能够成为父子,也算是上天赐予的缘分,应当好好珍惜。也值得好好珍惜。”

    “虽然在咱家没有什么妻妾差别,但是总归也要给这孩子找个娘亲,你有一妻两妾。你让谁以后来带绎儿呢?”梦雪晴问道。

    陆炳看了看后面的一辆帘子紧闭,车内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的马车说道:“飞燕也快生产了,虽然不知是男是女,但生男生女都一样。你二人总归都算有子嗣。我想........要不就让小蕊来当绎儿的娘吧。你看这样可好?”

    “好是好,不过,小蕊她........”梦雪晴欲言又止看了看杨飞燕,杨飞燕不满道:“你俩说话吞吞吐吐的,一家人有啥不能说的,真烦人,我要不下去溜达溜达,你俩说话我不听便是。还弄得很不方便一样,难不成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吗?”

    “没事儿没事儿。那事儿我心里有数,就这么定了。”陆炳眉头微皱的说道,随即舒展开来,翻身上了一匹马,纵马来到刚刚爬上马背的陆绎身边说道:“绎儿,咱们轻轻打马踱步前行吧?”

    爷俩慢慢的向前颠马而去了,杨飞燕凑到梦雪晴身边问道:“姐,你和陆郎刚才说的是啥啊?”

    “甭问,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不把你当自家人,一家人应该什么话都可以讲,但只怕这话说出来自家人就不是自家人了。陆郎有句话说的好,好奇心害死猫,难不成你飞燕比猫还多命?还是别问了。”梦雪晴用手勾了勾杨飞燕的鼻子说道。

    —————————————————————————————————————

    陆炳的钱可不老少,且不说这些年大手大脚花的都是朝廷和沈家的钱,就是打点属下和下人也没用自己的钱,更何况最大的开支也就是孝敬上官的礼钱,以及和同仁在一起吃喝嫖赌的造钱这些陆炳都没有。想想也是,以前陆炳是皇帝的嫡系就是他想送礼也没人敢要,而陆炳不喜那些花天酒地的生活,故而也不参与同仁之间的这般聚会。

    陆炳自己的俸禄基本没动,加上皇帝的赏赐之类的这就攒下不少积蓄。况且沈家和陆炳约定之初,便有每年二十万两的好处,对此最初朱厚熜略有耳闻但是具体详情不知,不过那时候他对陆炳信任有佳,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酬劳,故而也没上心,久而久之也就忘却了这件“大事儿”。

    沈家做的是生意,生意讲究言出必行诚信做人,这钱一分不少的给了陆炳,这种大数额的钱放到家里是不保险的,陆炳却做了个决定暂存沈家。对于这等大数额的钱,陆炳说沈家要做手脚太简单了,根本没必要这般糊弄自己,面对这样的大事儿还是全靠诚信,沈家是名门商家,而陆炳也信任沈家,况且放到沈家远比放到自己手里安全,丢了什么的权且可以去找沈家,平日里拿多少记账便可,所以连什么凭证都没开。

    沈家也乐的有更多的钱周转,虽然二十万两他们并不放在眼里,可是生意人钱再多也没有嫌扎手的,所以每年给陆炳记上一笔二十万两的账目,并派人给陆炳说一声,需要凭条的话也立刻可以打,这些都带在送信之人的身上。至于这些钱财,随时可以提用,如今陆炳辞官了,可是那二十万两的账目还是按时记在了陆炳的账上这。这便是诚信。

    这些钱陆炳还没想好该怎么用,现如今光这几年沈家给的好处费加起来,就能抵得上大明官员数年的总俸禄的总和了。当然此处指的是正常俸禄,不加灰色收入和贪污而来的钱。

    这算是一笔大钱,陆炳不用这笔钱不光是因为有自己的俸禄先前赏赐,而是原先陆炳并没有算过,一算之下自己其实也是“硕鼠”一只,不禁感叹原来贪官有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贪官。

    想到当年从山东备倭军副总兵刘振刚那里得到口供,其中竟然牵连到了杨廷和,陆炳还为杨廷和在杨飞燕面前辩解了一番,现在想来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辩解呢?

    陆炳这些年东征西讨,在日本税收之时,有时候看到好玩的东西就随意把玩一番,有时候落到桌子上下人就帮忙收了起来,还有些东西很是喜欢就留了下来,对于总数而言是九牛一毛的,可是如今一看这般积少成多却也有三四箱之多。这还不算琉球国王单独送给陆炳的礼物那一小箱子珍珠之类的东西,总之放到大明内陆也是价值不菲的。

    按说陆炳南方的官场大洗牌,还有第二波的自我纠察清剿贪污应当是清廉无比的一场运动,结果还是让陆炳赚了个满坑满谷。先前有些账目并未查清的就没入库,结果一回来嘉靖皇帝就对陆炳进行了打压,这钱也就一直压在陆炳的队中,随后稀里糊涂的随陆炳私人物品搬入了陆府之中。

    陆炳时常心中苦笑,反贪的变成了巨贪,不知算是朱厚熜对自己的补偿还是老天的眷顾,这就是得亏朱厚熜没对自己落井下石下死手,不然一抄家可谓是人赃俱获,百口莫辩了。

    看着那些大箱小箱锅满瓢满的财宝,陆炳笑道:“行了,老子也不算亏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托付

    陆炳买下戚景通祖宅旁的一大片地,山东人虽然固执古板,什么祖宅不能卖什么祖宗家规的,讲究的很,可是却也很老实,面对陆炳完美的金钱和夏大德连哄带吓唬外加梦雪晴感攻势,纷纷动摇了,陆家倒也不是不讲理,给足了大家利润,让搬迁反而变成了好事儿,不出三日功夫周围的大多居民就都搬家了。陆炳直笑称自己夫妻二人应该与夏大德一起穿越回去,搞个拆迁队神马的也是好的。

    陆炳没有立刻大兴土木,却也简单的圈地弄了个大宅子,把戚景通的祖宅给围了起来。登州不大,戚景通家人所在镇子更是小,于是乎整个镇子人尽皆知外地来了个巨富,是个姓陆的年轻老爷,虽然有钱但却并不强横对人客气恭谦,对帮忙建筑的工人也是吃食管饱。据见过陆炳的人说,这家姓陆的老爷有一身儒风却又如天神下凡般威武,好似一员儒将,想去打听一番,但陆府的下人极懂规矩,根本不乱说话,对自家老爷的身份闭口不谈,于是大家都开始由好奇变成了敬重。

    戚景通的家人最近很是惶恐,周围的邻居一户户的搬走了,一打听竟然是花重金买下了他们的祖宅,本以为很快就轮到了自己,也能借着机会弄点钱改善下生活。虽然戚家老太太有些不乐意,说这是有愧于祖宗,可为了生活也只能接受,怎想到迟迟没有自家的信儿,不免有些不安起来。

    戚景通在京中俸禄不多。应酬却不少,什么这个文官儿子大婚了,要么就是那个武将纳妾了。总之到处是需要送礼的酒宴,这是常备的事情既然在官场上就推辞不得,到最后寄回家里的钱就寥寥无几少得可怜,远不如当年在山东备倭军当总兵官的时候还宽绰一些。再加上戚景通从不贪污也不克扣军饷私卖粮草什么的,到最后还不如一个百户家底儿厚。

    如今戚景通的家人过得有些窘迫,但是更窘迫的事情发生了,周围一圈人家都被买了。就他们没有,反倒被人家大宅子成合围之势,不禁担忧起来。莫非是戚景通在京城的仇家前来欺负人了?可是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太可能,自己家虽然算是功勋之后,但是在这个老家过得却并不是太好。无实权在手不说家中男人还在外。如今不比当年戚景通做备倭军总兵的时候了,可谓是无依无靠的。想整他们的方法多得是,找几个地痞流氓天天砸门都能够用,哪用得着这么大费干戈的整治人,这般买地建宅子可是需要耗费不少的。

    陆炳的府衙一天天的建了起来,戚景通的结发妻子张氏再也沉不住气了,思来想去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登门拜会问个究竟。找了个好天,张氏换上一身板正点的衣服。鼓起勇气敲响了陆府的宅子大门,门房是京城带来的老人,一口大兴口音的抱着膀子问道:“你找谁啊?”

    “敢问陆老爷在家吗?”张氏问道。

    “有什么事儿啊,先给我说说。”门房看张氏穿的有些寒酸,于是翘着二郎腿说道,这几天没少来乞丐,刚开始还是陆炳或者几位夫人亲自施舍,后来实在顾不上就给门房说问清楚,该赊米赊米该拿面拿面,显然此时门房把张氏当做了要饭的。

    张氏低头顺眉道:“我是隔壁戚家的人,今日特来拜会陆老爷.........”张氏话还没说完,门房拔腿就往屋里跑,边跑边喊道:“老爷,戚家的人找来了......”声音接连不休越传越远,张氏不禁咋舌一来是惊叹为何门房如此吃惊,好似自己是吃人恶魔一样,不禁赶忙摸了摸脸上身上,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吓人的东西。第二是惊叹陆府之大,喊叫声都能产生回音着实是惊人。

    门房可是不敢怠慢,刚搬过来的时候众人都不知道陆炳要做些什么,为何单单留下那个戚家不让他们搬迁。陆炳严正声明不准为难戚家人,而且要礼遇有加,等到戚家人找来的时候一定要立刻通秉,于是形成了如今的这幅局面。

    张氏站在大门口正在纳闷,陆炳快步走了出来。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陆炳这身小白一小白鞋的加之高大挺拔的身子,顿时让人感到精神万分,陆炳快步走来双手抱拳高举过顶深鞠一躬道:“拜见嫂嫂。”

    “陆老爷,快起快快请起,这可让奴家怎生受得起,您这是....?”张氏忙说道,陆炳笑道:“嫂嫂,您看这是什么。”说着陆炳把戚景通写来的书信递给了张氏,张氏拆开信封看了起来,陆炳随即说道:“我与世显兄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上次还一起在山东境内打过倭寇,后来又一起转战沙场出征海外。”

    “您就是陆大人?”张氏听到这句话猛然抬头看向陆炳问道,陆炳笑答:“嫂嫂,你认识我?”

    “当然,我家老爷上次就是对奴家说过,对陆大人的为人赞口不绝,还说您留下了兵马来帮他。之后多次来信,说陆大人您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大明的贤明之臣,乃是腐朽朝廷中的一颗星辰,是希望。”张氏说道。

    陆炳连连拱手道:“嫂嫂可别说了,再说我都该不好意思了。还有切勿再称什么陆大人了,我现在已经辞官了,本次前来咱们登州定居,其中一个原因正是因为世显兄的托付,我想信中应当交代清楚了。对了嫂嫂,您先随我进来,坐下来好好看看世显兄给您写的信,我准备一下去见老夫人。”

    “好。”张氏答应下来,家书抵万金,张氏也急切的想要仔细来读戚景通的这封家书。

    —————————————————————————————————————

    戚家的那几间瓦房还是七八年前修造的,山东风大而登州所在的又是海边。风就更胜了,几年下来瓦房不免有些破旧了。此时戚老夫人坐在屋内,捻着念珠口中念念有词的诵读着佛经。

    张氏推门进来道:“妈。家里来贵人了。”

    老太太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外,门外陆炳依然一身白袍精神万分,身后跟着家丁院奴的提着各种礼盒礼担,老太太不禁愣了,问道:“敢问这是谁家的公子?”

    “妈,这是咱隔壁的陆老爷。他....”张氏还没说完,陆炳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也不顾身上的一身白衣沾不得脏。撩袍便跪,跪完了还磕了一个头,说道:“小侄拜见戚老夫人。”

    老太太多少年都没见过这等阵势了,连忙让张氏把陆炳扶了起来。三人叙起了家常。老太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个在登州传了大名的陆大人和新来的巨富陆老爷竟然是一个人,而且还是自己儿子戚景通的生死弟兄。

    老太太拉着陆炳絮叨起来,原来戚景通的老祖戚详跟着太祖高皇帝南征北战,最后战死云南,这才给了戚家一个世袭的官职,任登州指挥佥事一职。向来这等世袭罔替的官职传不过三代就变成了空拿饷无实权的职位,也正是先前杨廷和所要裁撤的冗官之一。

    戚家果不其然亦是如此。一代不如一代,不过比大多数世袭的家庭好得多。他们依然能够带兵,虽然权力每经一代便略低了一些,可是总算过得还算殷实。戚景通的大伯无子,于是便把戚景通过继给了他大伯,按照礼法嫡长子继承世袭位,戚景通既然这般就成了他大伯的嫡长子,从而也就继承了登州卫指挥佥事的职位。

    从此戚景通的幸运和不幸都开始了,生父去世后,过继戚景通的大伯也就是戚景通的父亲也去世了,那时戚景通才刚刚年满六岁。不到年龄无法世袭,于是乎家庭开始一年不如一年困苦起来。

    戚景通的母亲阎氏当年还很年轻,不少人想让她改嫁,有来说媒的。可是阎氏坚定要从一而终,始终不改嫁,硬是把戚景通拉扯大了,故而戚景通如此孝顺百里文明也是有理由的。

    陆炳坐在老太太身旁,老太太边帮陆炳拍打着衣服上因为跪拜留下的灰尘,边说着陈年往事。陆炳听罢说道:“老夫人,我先前没有立刻前来拜访,就是想等院子修的差不多了,然后过来问问您的意思,是否愿意跟我搬过去住,怕还没修好的时候提前说了,您再起计较。我与世显兄情同兄弟,此次他托付了,我就理应替他尽尽孝道。老夫人,您的意思......”

    “既然如此,老太我也不好再故作清高,就应了你的意思,我到了这半年即也该享享福了,只是如此一来就要麻烦你了。”老太太和陆炳一见如故,当即答应下来。

    陆炳长舒一口气,就害怕戚家人脾气大骨气硬,万一不过去岂不是辜负了戚景通。如今好了一切都不是问题,陆炳高兴的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您就和我亲妈一样,这感情好,啥都齐全了。”陆炳说完冲着门外的下人喊道:“都进来,帮老太太收拾东西,咱们回家去喽!”

    —————————————————————————————————————

    陆炳虽然不趁那金山银山的,但是家中财物吃上一辈子是没问题的,可是陆炳哪里是能闲得住的人,于是乎完成了兄弟交代的事情,接来了戚家老妇人,又把自己的院落全部完工之后,便开始寻摸着能否做些什么了。

    陆炳把自己关入房中思索了起来,七日后陆炳破关而出,出门就喊下人拿来针线,下人不解却也得照命行事,但这却让得到消息的梦雪晴等人大感惊讶,除了小蕊外其余男女老少皆围到了陆炳重新关上的房门前。梦雪晴走上前去问道:“老爷,老爷?”他们有些担心,陆炳做事认真他们是知道的,他们只担心这般下去过不了几日,老爷就要魔怔了。

    门缓缓地打开了,陆炳一跃而出,看着众人道:“都在呢,来看看,这是啥?”(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醍醐灌顶

    梦雪晴接过陆炳扬在手中不断挥舞的那沓装订成册的纸看了起来,这些年陆炳没少练字,不为别的就是别让人笑话。从小写惯了简体字和硬笔书法的陆炳,刚一接触繁体字和毛笔字的时候,着实头大,不过有了一定的识字基础一切都不是太难,没过一年光景就写顺了,加上先前有几次养伤在家无所事事的日子,更给了陆炳读书练字的机会。

    至于字体更上一层楼的拔高,经历了文艺女青年梦雪晴、儒将戚景通、大才子杨慎等等人物的几番熏陶,陆炳已然从狂草到小楷无一不通,虽然算不上精但是也属于写字好看的,足以登大雅之堂。梦雪晴看到陆炳的字满意的笑了笑,只见封页上书:《论野外生存笔记》

    梦雪晴又是嫣然一笑,打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第一卷 三防篇 第一章 防匪。梦雪晴细细读了下去,她饱读诗书故而阅读速度很快,虽一目十行但看得仔细,过了一会儿把书递给了挺着大肚子的杨飞燕,杨飞燕看的也很快,不过精就不太精了,看完后不禁也笑了起来:“老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不题目上写着呢吗?是讲给人们野外生存的书籍,我准备多写些这样的书,印成册让人们当百科全书看,回头我再编集百科全书的另一部分,什么动物篇啊植物篇啊,我给你们说,我以前最爱看什么探索频道之类的节目了...........这个出版商其实不光我能写,还能让别人写了咱印。分版税点,给八个点就行............”陆炳喋喋不休道。

    “你想当文人?”杨飞燕一愣说道:“就说你这本书吧,上面的东西从何而来?”

    陆炳洋洋得意到:“这都是经验之谈。我这辈子不论成败如何,但不可不说的几件事儿就是刺杀别人和被刺杀,我从阎王殿前转了好几次还存活下来,不该写些什么留给世人吗?飞燕你说的没错,但这不是当文人,这是当作家!我要当白金作家!同样我也要当大明最大的出版商。”陆炳不断地做着奋起状,激动万分。

    杨飞燕悄声对梦雪晴说道:“老爷不是走火入魔了吧?”

    “那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练武之人。”梦雪晴与杨飞燕一唱一和道。杨飞燕小嘴儿一撇:“这是文入魔,又不是武入魔,我是武人哪里见过这阵势。你看又蹦又跳又挥臂的,真吓人。听说不是有些人得了功名,或者写出什么文章后,就因为太过高兴而疯掉的吗。你说老爷会不会也是如此?”

    梦雪晴还没继续回答。一起讥讽陆炳,却见陆炳摆摆手道:“你们懂啥啊,知不知道什么叫出版商?在这个不发达的年代,我要出版商,文化公司,印刷厂三位一体,加上零售什么的一条龙销售。首先我准备开个印刷厂,利用活字印刷技术。大量印刷之后开始卖,同时咱们接受全国印刷服务。从而让我们成为大明最大的图书出版商,你们看可好?当然销售也是问题,所以各地我们要开自己的书店。”

    陆炳兴致盎然的看着梦雪晴和杨飞燕,梦雪晴欲言又止,生怕打击了陆炳的积极性,杨飞燕却没想这么多,说道:“你这玩意儿根本没人愿意看,就是白送也没人要,擦屁股还嫌纸硬呢。再说了,咱大明能读书识字的都是家里有点闲钱的,这个比例才有多少?没钱的读书也为求个功名才读书,谁没事儿读这个啊,读了又没啥用处,考科举的时候也不考。更何况大明有户籍制,不能随便出行,你写这本书的实用性根本不高。别说你在各地开什么书店,书局的,就是你开到人家街上,开到人家家门口,都不一定能卖出去多少,反而赔了房钱,而且书局中雇人也需要开销吧,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所以啊,老爷,您做点有实际意义的事儿好不好,别老白日做梦瞎忙活了。”

    陆炳愣在那里,看着周围下人们似笑非笑,快要绷不住的样子,吼道:“都看啥,走走走,都懂他娘了个屁,我自己想去。”说着自己转身进屋了,杨飞燕笑道:“姐姐,我是不是说的太狠了。”

    “是有点,不过都是大实话。”梦雪晴也笑了。

    —————————————————————————————————————

    陆炳又继续了闭关的生活,过了几天,苦思冥想实在没想起来自己能做些什么。旁人说的没错,自己就是一介武夫,经过饱读兵书和实战经验相结合,外加一众将门之后和老兵老将的指导,历练一番的陆炳带兵打仗都没啥问题,端的是一员猛将,更颇有大将之才,但这个并不能成为职业,现如今自己已然失去了作为职业军人的资格。

    至于舞刀弄枪的练武,陆炳就更不在话下了,且不说一套夺命十三刀横行天下,还是那自来随意功收放自如,配合练气纯阳所向披靡。就是别的兵刃,陆炳也因见得多了,能略知一二耍的起来,虽然不能入行家的法眼,但是凭借速度和力道,糊弄一般群众或者寻常武人是足够了。

    可是除此之外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情报工作?还是政治斗争?这些都没什么用处,起码现如今没什么用,根本不能生财和作为工作去忙碌,这些事保命的根本,更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若是把精力全放在上面倒也是可以,只不过如此如此一来却依然有许多空余的时间。

    陆炳只觉得自己很年轻,这大好光景的,若是只除了听听那寥寥无几的情报和安排安排手下的秘密人员,就闲下来。过那种悠然自得轻松愉快的生活,那可就算是拜拜荒废了青春。陆炳不是能闲得住的人,所以必须做点什么。不为生财也可消磨时光,在其他方面有所建树。否则,岂不是真成了旁人说的那样,离了圣眷而活不下去的弄臣了?必须给他们做出个样子来看看,更是为自己争口气,于人于己陆炳都必须奋斗。

    回到刚才的内容,陆炳的长处就是武艺。但就算唯一可以做的开设武馆也是不可能的。拿那些不精湛的武艺去糊弄别人,陆炳做不出来,万一碰到行家栽了面子那就不妙了。到时候还得靠夺命十三刀镇场子。不过自己的这套夺命十三刀即便教给别人,也不是人人可以学会的,而且陆炳现在已经初窥到了这套武功的邪门之处,自己还没全弄明白呢。还是少祸害点人来得好。

    陆炳正在思考间。这时候突然有下人敲了敲门说道:“老爷。”

    “什么事儿,不是不让你们来打扰吗,又不到开饭的点。”陆炳不耐烦的答道。

    “有客来访。”

    “不见,最近的访客都好茶招待,但是我不见客,让大夫人出去应酬下。”

    “大奶奶和二奶奶都出去了,说务必要见一下,说是滇南的沈家来的一位公子。”门外的下人说道。

    陆炳身子一震笑道:“天无绝人之路啊!这下好了。有人给我想点子了,沈家的人若是都想不出来各行业给我干。那我陆炳才真叫废了。”陆炳拍手称赞,随即起身出来拉开门冲下人问道:“客人在正厅呢?”

    “是,老爷。”

    陆炳快步跑向正厅,进入正厅之时,发现梦雪晴和杨飞燕正与沈紫杉在聊天,夏大德湘云夫妻二人也陪在旁边,都不是外人聊得也随意了很多。

    沈紫杉感觉有人走到门口,挡住了门外的光,于是抬眼看去,眉头微皱疑惑道:“这位是?”

    众人突然笑了起来,陆炳闭关总共十多天,饭食都是送到房间里吃的,那形象自然好不了。前几日陆炳开始写书,后几日陆炳则就干了一件事儿,苦思冥想自己能做些什么,专心致志之下陆炳是也没洗澡也没刮胡子,那一圈大络腮长出来后顿时让人有些认不出他来了。

    “沈紫杉,你怎么回事儿,连我都认不出来。不过你怎么又弄回男装的打扮了,真难看,还是女装靓丽。”陆炳窜了过来大大咧咧的说道,沈紫杉赶忙捂住鼻子说道:“陆炳你咋回事儿,怎么这么臭。”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陆炳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腋下,又揪起衣服闻了闻,然后疑惑道:“怎么了?没味道啊。”

    “行了行了,你别再往前凑了,真是自己不嫌自己臭。”沈紫杉没好气的说道,陆炳笑道:“对对对,很臭,很臭,沈大小姐说的对。”

    “咦,陆炳,你今天怎么这么好相与了?我说你什么你都不急,是不是有事儿找我啊?不过话先说在头里,你这院子这么气派可不像是没钱的样子,干啥都行就是不能借钱。你现在非官非吏的,不让你还那十万雪花银就属于挚友的交情了,万一你若是还不起拿什么偿还啊,你这破宅子我可不要,儿女抵押也不行。”沈紫杉一本正经的说道,众人又笑了起来,自从上次夏大德等人与沈紫杉一起被俘后,几人在匪窝一起呆了这么久,加之后来陆炳又救出了沈紫杉的好友——匪首鬼虎的女儿,故而沈紫杉和陆家众人的关系已经从单纯的合作关系变为了朋友,更进一步后说话也就随便了一些。

    陆炳听了沈紫杉的话,连忙摆手道:“不是借钱不是借钱,你放心好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么长时间没见,沈家人怎么还这么小气,咳咳咳,那啥你当我没说。我是有事儿想问你,我现在辞官在家院子建好了,也没啥事儿干了,闲的实在是难受,你说能做点什么事情好呢?”

    “独善其身,养精蓄锐。你就内敛一点吧,再折腾怕是皇帝就不会对你再客气了,非得把你斩了不可。”沈紫杉挥了挥手小手,做了一个下切的动作说道。

    陆炳眉头紧皱,一副哭丧脸说:“沈小姐啊,您看我想是闲得住的人吗?”

    “得得得,你可不像,你别叫我沈小姐,你没看我现在一身男儿打扮吗?这个.......你去做什么我可帮你想不了,头脑在你自己那里,我说了的你不一定可以做好,你说的我不一定看好,咱们思路不同所长也不一,怎么帮你想。这样吧,我帮你提示一下,我想你应该先考虑一下,你会做什么。如果你考虑好了,却又发现会做的事情现在都不适合做,那么你就再想想,你不会这些东西的最初,你又会些什么?”沈紫杉“语重心长”的对陆炳说道。

    梦雪晴和杨飞燕对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沈紫杉合着说了一圈片汤话,啥用也没有,尽是些翻来覆去谁都能说的话,不过若是什么都不说,怕是陆炳要不高兴了,这沈紫杉到也会卖巧,胡诌几句预备蒙混过关。

    孰不知这番话对陆炳而言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正好拨开了先前遮蔽双眼的迷雾。陆炳拍案而起大叫道:“尼玛,老子是穿越过来的,会的东西多了。难不成我要改变整个社会关系?我这是要当伟人啊,我去,大资本主义社会就要来临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一拍两散

    陆炳神经兮兮的站了一会儿,眼睛失神的看向远方,但是这失神的眼睛背后却又矛盾有些熠熠生辉,好似在做什么大的决定一般。

    陆炳发了半天的愣,随即反应过来发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嘴角便带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心想我若是做起来,你们可要把心放到肚子里,别给吓得跳出来,老子这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伟业。陆炳心中边想着,边坐了下来,轻咳一声问道:“沈小姐这次前来所为何事?”

    “哦,你终于正常了,刚才可吓死我了。”沈紫杉笑答道:“其实这次来是为了给你说个事儿,那便是我们沈家和皇帝的事情,还望你能给我们拿个主意。”

    “这事儿恐怕我现在做不了主了吧,我都已经辞官了,现在无官一身轻,哪里轮的上我说话。”陆炳耸耸肩摊开手做无奈状,然后又说道:“这事儿就和沈小姐刚才说的话一样,咱俩想的不一样,位置也不一样,所能操纵和做出的事情也就不一样了。”

    沈紫杉不屑的“切”了一声,然后说道:“看你那怕事儿的样儿,这还是官场和江湖之上大名鼎鼎的杀神陆炳吗,简直是小鬼陆炳。我没让你做主,你这还记起仇来了,我的确不知道你能做些什么啊。好了,咱们言归正传,我此次前来就是给你通知一声,毕竟最初的约定就是你牵线的,如今出了事情,皇帝肯定要找你问话。就算不问我也得给你知会一声,让你心中做到有数,你说是吧?”

    “嗯。不闹了,到底咋回事儿?”陆炳一本正经起来问道。

    “说起这事儿来我就气得慌,这朱厚熜简直就是言而无信的小人啊,君无戏言,他哪里有一国之君的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的风范,朝令夕改出尔反尔,无耻下流。”沈紫杉义愤填膺道:“咱们原先都说好了每年我所交付的金额了吧?一年三百万两白银。就算今年陆炳你罢官了,我该给你的二十万两也是照给不误,足以说明我沈家人的诚信了吧?结果呢。结果现在说定的事情又变卦了,皇帝不依了,说三百万两太少了,要五百万两。拜托好不好。我们又不是光给这三百万两,而不交赋税等等,该交的我们没少交一文钱,不该交的却要涨了,这才几年的光景,我沈家的本钱还没收回来呢,难不成还要做赔本买卖往里贴钱了不成?”

    沈紫杉又说道:“你知道最不要脸的是什么吗,今年新政。江南少数城市减免赋税,朱厚熜又下了一道密诏要求我们沈家依然秘密交付。还不准声张,合着人家都不交钱,就我们家交钱,这特殊对待,‘照顾’我们‘照顾’的也太到位了吧。朱厚熜他倒是好,钱没少赚多少,却得了民众的好名声,这买卖做得到划算的很,天下难不成就他聪明吗?我沈家就成了冤大头,赔钱赔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我们沈家为了维护关系,拼着保本不赚不赔的想法,忍辱负重一一同意了皇帝的要求。结果今年刚付完钱,朱厚熜又想收回江南纺织司的控制权,江南的纺织可是大头,收了我们的钱不办人事儿,还倒插我们一刀,你说这皇帝还是人造的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说的道理看来一点都不假,为了一个钱字,就连咱们的沈大小姐都开始粗口连连了,可想而知这阿堵物的作用得有多大。不过我觉得正如我刚才所说的一样,还是那句话人为财鸟为食亡。皇帝也是人,他为了钱违背所谓的誓言也是情理之中,更何况这等誓言本就不牢靠。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倒是认为这全天下的人都改听他调度,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连你沈家也该是他的资产,朱厚熜这货没下令让你们全部交公已经算够要脸的了。”陆炳笑道。

    沈紫杉吹胡子瞪眼起来,那副男子装备,再配上女子娇嗔的模样总让人不寒而栗,鸡皮疙瘩骤起。只听她说道:“陆炳啊陆炳,你小子到底有没有良心,我沈家白给你这么多钱了,你牵的线这才做成的买卖,现在没求你办事儿,就让你说句贴心的话都不肯,把钱都给我吐出来。”

    陆炳知道沈紫杉是在开玩笑,于是故作惶恐状道:“不要不要,我都吃进去了,再吐出来多恶心。哈哈哈哈,你要是真想听句好话,要多少我能给你来多少,整虚的谁还不会啊,对吧?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实话有时候不好听,但是管用,能让你们准确定位,更迅速的解决问题,若是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我陆炳任你骂我也忍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沈小姐,沈家在圣上开出五百万一年的价格后依然能够答应,说明利润多的可怕,让你们不得不答应。你别看我,甭给我整虚的,商人无利不起早,说什么维护关系的鬼话我才不信,你们沈家与老朱家有深仇大恨,这次若不是利益巨大,你们怎会和朝廷合作。”陆炳说道。

    顿了顿,陆炳不禁有些口渴,因谈话绝密故而早就支退了下人,陆炳端起桌子上梦雪晴的茶喝一口,继续说道:“再说了,皇帝也一定是听说了什么,才会给你们加钱的,而你们的忍受很说明问题,这就在侧面上更应正了皇帝的情报和猜测,这也算你沈家不打自招了,这招棋你们下错了。这下朱厚熜把住了你们沈家的命脉,凭我对他的了解,日后这等窝心的事情少不了,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不断地测探你沈家的底线。你给我说句实在话,我想问的是沈家一年到底能够在这段时间占据的江南生意中谋取多少?”

    沈紫杉深吸一口气,思考良久。好似下了什么大决定一般点了点头,然后冲陆炳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陆炳猜测的问道:“一千万两?”

    “比这多十倍。”沈紫杉直言不讳道,众人一片哗然。纷纷面面相觑,怪不得沈家人牛,这等做生意岂能不牛,整体收入比大明全年的税收总和都高。也就是说皇帝作为天下的掌柜,和沈家当家人的生意比起来,也不过是个做小买卖的,别说是朱厚熜这等心胸狭窄之人。就是换陆炳在那个位置,也是受不了的。

    陆炳咦了一声道:“沈紫杉,不对啊。你为啥会这么实诚的说出你们沈家能挣多少钱?这不该啊,按说这不是绝密的事情吗,就算咱们关系相好你也不会说出来的。更何况沈家这钱挣得也奇怪,这么多钱。怕是整个南方也挣不来。沈家怎么做到的,莫非整个南方已经落入沈家之手,连街边掏大粪的也是?只怕不然吧,那么算来可能也不太够,所以.......你到底此次前来有什么目的?”

    陆炳说完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紫杉,希望沈紫杉能给出一个答案。沈紫杉满意的点点头笑道:“陆炳哪里是一介武夫,简直就是个鬼精。我不能说沈家是怎么挣来这份家业的。这个是秘密,一旦泄露了虽然旁人模仿不来。但你陆炳一定可以,总之后患无穷,商场无父子,更何况是朋友呢,我得防着你点,嘿嘿,我这也算忠言逆耳的大实话了吧。我权且吊一下你的胃口,不过我今日前来就想问你一件事儿,就是关于朱厚熜不守信义的这件事儿,你说该如何办?”

    陆炳摇摇头道:“还是觉得奇怪的很,你不会这次前来就是单单问我这个吧。好吧,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也就姑且说上一说,班门弄斧,说的不对沈姑娘这样的大行家可切勿笑话我。我认为一忍再忍就无须再忍,沈家直接跟皇帝摊牌,买卖不成就当今年的钱喂狗了,反正去年的利润也挣回来了,大家一拍两散,我想到了这时候皇帝肯定比你们还急。”

    “你继续说,我听着呢。”沈紫杉见陆炳顿了顿,点点头说道。

    “原因有二,一据我所知沈家已经占据了江南税收的大头,一旦撤出应当在两三年内,经济会迅速倒退,无人可以替代,国家税收减少是必然的。皇帝这些年虽然做了一些政策,让经济缓慢却持续回暖,国库也殷实了不少,可是依然还很穷,孰不知上朝的奉天殿前地砖坏了都没钱修理,现在也就刚刚混个全国温饱,所以皇帝比你们需要钱。加之这几年并不太平,多地有少数农民起义,外加多地受灾严重,国家必须开仓放粮拨款赈灾,你们一撤朱厚熜岂不成了雪上加霜了。现如今的国家若少了你们沈家这一大块税收,后来者没有迅速补上,真空状态一露皇帝势必又得穷起来了。更何况你们若是互相不做生意了,皇帝每年少了五百两的好处,不急才怪呢。他是想得个大头,赚个锅满瓢溢,可是你们索性也来个一拍两散鸡飞蛋打,反制一下朱厚熜。”

    陆炳侃侃而谈,虽然很多词汇因为过于现代让众人听不太懂,但是联系前后意思也能猜到,这般才更显得陆炳才识渊博,厉害的紧。陆炳继续说道:“第二点,退让是没有尽头的,今天是多加钱,多收税,要回纺织司,明年呢?明年怕是就要敲骨吸髓了吧,这是没尽头的买卖,怕是到最后一定会影响你们沈家每年万万钱的这条渠道。万一皇帝发现了这种渠道,给你们索要,你们到时候给是不给?不给发兵抄家继续通缉,给的话你们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虽说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可是现在这么拖下去,忍让下去,让皇帝吃惯了嘴,拿顺了手,养的浑圆体胖了,到时候不想再忍也无力翻身了。你说这条渠道除了你们沈家,我陆炳也可以做,虽然我现在还没猜到,但是我想皇帝一定也能做。我陆炳自信满满,可皇帝与我相比孰轻孰重我还是有数的。正如刚才我所说,那么到时候他发现了这条商路,那才是你们沈家的灭顶之灾呢,不杀你们就做不到垄断,而垄断才能发大财,这个我想你们沈家应该比我清楚吧。再说,与朝廷公然为敌的本事,你们沈家现在还没有吧?就不如现在摊牌,最多也是买卖不成的关系,而非是造反的贼子,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不易予人诟病。”

    沈紫杉拍手称赞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一阵阵红晕,道:“全中了,全中了,家父说的果然不错,陆炳才是当世生意奇才,好了,答案我知道了,咱们后会有期,我倒要看看辞官后的陆炳能做出什么惊天伟业来。告辞了,请留步,莫远送。”沈紫杉说着快步离开了厅堂,留下不知所措的众人。

    陆炳拱手抱拳相送,却见沈紫杉丝毫没有推辞,只是大步而去,陆炳挠挠头嘟囔一句:“神经病。”然后也飘飘然的走开了。

    杨飞燕笑道:“这俩人都病的不轻快,对了,姐姐,刚才沈紫杉说的什么他爹说啥之类的那些话啥意思?”杨飞燕的话里略带些醋意,虽然两人一起被困的日子感情颇深,还互相帮助过,但是对于男人方面,杨飞燕是不希望再有老四入门了。

    梦雪晴莞尔一笑道:“呵呵,妹妹,听你话里话外吃醋的样子,这怎么可能,若是以前我还会有些担忧,现在嘛,咱老爷怕是两三年内不会得到沈家的许诺了,商人重利轻别离,他们唯利是图,老爷不能重新大放异彩,沈家人就不会出手的。在他们看来,婚姻不过是为了让生意更上一层楼的一场交易罢了。不过几年之后,老爷要是再次举足轻重了,也难免会有此类的事情发生,权力相争增加己方力量,加之老爷也喜欢的话,那就遂了他的愿吧,对咱们陆家不是件坏事儿。”

    “姐姐,你心可真大。”杨飞燕冷哼一声道,然后姐们相视一笑,湘云也从中插科打诨,夏大德只好先回院里练武去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再回老店

    三日后,陆炳梳洗打扮一番,把邋遢的自己收拾利索了,精神抖擞的来到了城中的一家旅店之中。旅店掌柜的是个五十上下的男人,店中生意很好,掌柜的却并不忙,厅内吃喝的有小儿招呼着,楼上住店的旅客则有另一波小儿招呼。一个店里生意好不好,光看店小二的素质和数量就能大约估算出来,这家店绝对算是兴隆的,楼上楼下小二总共有七八名,这在登州算是拔头筹的了。

    陆炳走入店中,立马有店小二迎了上来道:“客官您好,是打尖还是住店?”

    “找掌柜的。”陆炳说道,店小二上下打量起了陆炳,陆炳年纪轻轻的,却气度不凡,身着的衣服虽然算不上雍容华贵,但是却一看就不是凡品,乃是上好的料子做的,光那块玉佩虽然看不出好坏,但想来也应该不菲。故而小二不敢怠慢,这倒不是狗眼看人低,人靠衣装马靠鞍,是人都会以貌取人,所以陆炳也没有太介意这个,人之常情。

    小二领着陆炳来到掌柜的面前,柜台前站着个管账的大柜,旁边则是一个打盹的老头。陆炳走过去非但没如小二所想的,直接开口请问的大柜说事儿,反倒是冲着掌柜旁边的那老头微鞠一躬,待引起那掌柜的注意,直视着陆炳的时候,陆炳才对老头说道:“老掌柜的,小生有礼了。”

    大柜奇怪万分,陆炳所称的那人正是这家店铺的老板。可是这老板平日里不爱休整。打扮的也有些邋遢,所以大柜自己往往被人当做掌柜,尤其是现如今做大柜的工作。拨弄个算盘穿的和财主一样,这就更让别人误解了。而这家旅店的老板反倒是忙前忙后的,充当跑堂的起来。大柜不禁起疑,这人看起来面生的很,应该是个外乡人,怎么竟然一眼就看出老板是谁,莫非是个算命的?

    被称作老掌柜的老头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看向陆炳,却惊得啊了一声,连忙纳头就拜。陆炳赶忙伸出双手去扶说道:“使不得啊。使不得,老掌柜年长过家父,此一拜岂不是要让我折阳寿受天谴?还是快快请起的好。”

    那老掌柜也不做作,站起身来冲着陆炳抱拳深鞠一躬道:“陆大人大驾光临。小老儿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啊。”

    这一句话动静不大,可是全馆子的人都停了下来,皆直勾勾的看着陆炳,顿时本来嘈杂喧闹的食客们变得安静起来,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陆炳微笑着回看四周抱拳道:“诸位请用餐,请用餐。”可是食客们依然不为所动,陆炳道:“老掌柜,您这是........?”

    “乡亲们啊。这位就是陆大人本尊,咱们登州的大恩人啊。”老掌柜用满怀激动地情绪。洋溢着冲动的声音宣布着,好似这是什么天大的事儿一般。陆炳不禁窃笑,这等播音功力若是普通话再过了一甲,绝对是各大电台正统晚会的首选,春节煽情节目必备良角。

    “是啊,这可不就是陆大人吗?”

    “陆大人。”

    “你看,那就是陆大人。”

    周围百姓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老掌柜赶忙拉着陆炳来到了柜台后,穿过门口的帘子进了账房。小二看茶,两人分宾客落座后,老掌柜这才说道:“陆大人,您别奇怪,外头百姓能看到您真容都觉得特高兴。您是咱登州的大救星啊,当年惩治了那狗官刘振刚,给百姓一条活路和安泰的生活,我们是打心眼里希望能再次见到您。后来听说您和咱们登州的戚大人一起去打倭寇了,打得好啊,百姓们都说陆大人和戚大人都是英雄好汉。咱山东人最佩服英雄好汉了,我这店里陆大人又常住过一段时间,也是刘振刚倒台的起源,以及陆大人和戚大人相识的最初交集,属于福地也是结义之地,忠义恰是我地人所标榜的,所以借您的光小店的生意也就红火起来了。于公于私,老朽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好了。”

    陆炳点点头道:“原来是这么一会事儿,此次我来咱登州是准备久住的,少不了麻烦老掌柜,日后用到老掌柜了也就算是你感谢我了。”

    “陆大人怎么不在京中为官了,难不成是来总领我登州的?”老掌柜欢喜的问道。

    “那倒不是,我是辞官了。”陆炳坦然道。

    老掌柜一愣错愕半晌随即义愤填膺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这年头就是好人不顺啊。您说,陆大人您这么一个好官,竟然辞官了,定是朝中有奸党,蒙蔽了圣眼才导致的。”

    陆炳暗自苦笑,心说要不是你所谓的圣眼,朱厚熜瞎了狗眼,老子怎会辞官。这话也就在心里说说,不足以外人道,否则不光自己给谁说就等于给人家带来了杀身之祸。

    “..........你说是吧陆大人,陆大人?”老掌柜依然在喋喋不休,陆炳刚才走了神,被老掌柜一喊又扯了回来,抱拳道:“在,掌柜的切勿称我大人了。”

    “您永远是我心中的陆大人,陆大人,你可否安顿好住所了?咱这小店这几年干的不错,楼上有天字号的雅间,后院还有好几件特色的大房子,陆大人要是没照好住处,又不嫌弃的话,我把后院全给您腾出来住,您也能住的清净一些。陆大人您切勿犹豫啊,您要是不给我这个报恩的机会,老朽简直是死不瞑目啊。再说,陆大人若是能赏脸前来,那可谓是小老儿我祖上积德了。”老掌柜真情实意的说道。

    陆炳抱拳谢过,随后道:“老掌柜,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了,陆某心中感动万分却不能接受。在下已经在登州找了一户住处了,前些日子刚刚建好,有时间老掌柜可以过去作客。咱爷俩喝点茶吃点酒岂不快哉。”

    老掌柜又是一愣随即长大了嘴巴说道:“难不成陆大人您就是陆老爷,陆老爷就是您啊,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陆大人到哪里都是做的都是出人意料之外啊。”

    “对了,老掌柜,此次前来,陆某是有一事相求。”陆炳道。

    “陆大人请讲。只要小老儿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纵然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能替您办事儿是我三生的荣幸...........”老掌柜又絮絮叨叨起来,陆炳一看笑了,这份工作自己真的找对人了,话唠般又热心肠的老掌柜正是最佳人选。

    陆炳说道:“掌柜的。没这么血淋淋的可怕。这事儿不难,就是给您添了点麻烦。回头我知会衙门一声,然后张贴些告示,您呢就负责给店里的客人们宣传下,咱们店里人不少,老掌柜您能越做越大,也说明您讲信用,在百姓中定是有些威望。所以让您帮我宣传最有效。”

    “宣传什么事情?”老掌柜问道,

    “就说我要开个渔场和市场。统一的收鱼,出海打渔也是协同作业,渔船现在我看了都是很不一致的,有些较为破烂,出海跑不远遇到大风浪极其危险,我会制作一批新的渔船给渔民们用。这些渔船是免费使用,渔民不需要支付钱给我,只需要把打上来的鱼卖给我就行了。至于价格绝对合适,不会让咱们自己人吃亏的,而且打多少要多少,不用担心卖不出去放坏了从而控制数量,更不用麻烦的晒成鱼干了。这般新渔船统一调配,协同捕鱼,既安全对渔民的利润也大。更何况渔场我看了,收鱼的时常不来,而且欺行霸市严重,我建立了新的市场后,统一收鱼想来会对渔业有进一步的改善吧。”陆炳眼中冒着亮光说道。

    老掌柜眼中同样冒着精光道:“陆大人,这事儿不是麻烦我啊,是让我辅助您一起造福百姓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儿,您不知道渔民们过得是多苦,稍有不慎就容易葬身鱼腹。而打上来的鱼也时常卖不出去,或者遭受渔霸地痞的欺压,最可恨的就是........算了,这个不说大人也应该有所了解。总之这事儿您放心好了,交给我我一定完成,而且我拿出一百两给大人,虽然杯水车薪但也能略表我的心意,帮助大人一起完成宏图伟业。”

    陆炳心中生疑,老掌柜刚才欲言又止所为何事?莫非其中另有隐情,心中不禁打了一分退堂鼓,自己是不是太冒进了,对这渔场还不够了解就贸然而入。想了又想,陆炳又放下心来,既来之则安之,车到山前必有路,自己有钱就情等着造呗,就算全赔了也没多少钱。至于什么地痞流氓达官贵族就更不在话下了,自己的关系网不比他们硬的多,要玩人脉就陪他们玩,要动粗的那可算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啊。

    “陆某谢过老掌柜了,这钱您先留着,等陆某不够的时候再给老掌柜要。”陆炳抱拳道:“这是文书,上面写着我所说的事情的具体详情,老掌柜请过目。”

    陆炳从怀中拿出纸张来,老掌柜借着光看了起来,看完点点头:“陆大人果然是我们登州的大救星,这上面写的太好了,不过问题也有一点,那便是现在渔场是知州的外甥在把持着,另外大明海禁令虽然对登州要求较为宽松,可是一旦您夺过来,只怕是他们要故意刁难啊。陆大人现已辞官,就算不辞官县官不如现管,日后麻烦事儿定是不少啊。”

    陆炳听到此言反倒是放下心来,原来刚才老掌柜欲言又止的是这事儿,知州的外甥这不算啥阻碍。

    “老掌柜果然是生意人,一语道破天机,不过这些都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造船建厂还需要不少时日,这段时间咱们可以集中处理很多事情。”陆炳笑道,其实老掌柜的话仔细想想也有些道理,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人家就按规矩办事儿卡住陆炳不给他下海,陆炳倒也没太大办法,真以权压人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陆炳干不出来。陆炳早就想到了这点,今日老掌柜又点了出来,顿时陆炳也因此而发愁了起来。

    老掌柜应了下来,陆炳放下文书离开了这客栈,回到了陆府之中,命下人准备了一些礼物,第二日前去知府衙门,登门拜会。(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悲催老知州

    现如今的知州名叫孙晓,在登州府为官是快十年了,前任知州徐问因为后台关系强硬,被调去了较为富裕的临江府了,孙晓本以为自己也能熬几年便到个好地方,结果没想到就在这登州一熬熬了九年有余,也算是地方官员中的稳健派了。

    不过有时候也太过稳健了,不上不下不高不低的,悬在这种卡裆位置上着实难受。纵观大明官场,像孙晓这般在一个地方待这么久的,还真是少见的很。

    可按说孙晓的日子应该是舒服的,孙晓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是当地的最高官员,发展至今根基岂是一般的深,那他早应当成为当地的土皇上了,就算是一员大大的清官,日子绝对是舒服的很。俗话有言,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般一来调不调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先是当地的前几任乡绅恶霸皇亲国戚,王孙贵胄整的孙晓死去活来的,好歹的把他们斗倒了或者熬到那些人年龄大了都死了,结果又闹起了倭寇,设立了备倭军后登州府军政大权就成了三足鼎立的态势。三足分别是登州卫所指挥使,备倭军总兵官,以及他这个登州知府。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两足若是讲道理守礼法还则罢了,可是偏偏遇上了两个后台很硬又蛮横不讲理的官爷,嚣张跋扈不说还目无法纪。他们祸害百姓,百姓前来告状。孙晓守着百姓自然应下,背后买了礼品前去好言相劝,笑脸相迎。求着人家服个软把事儿办了,以维护自己在百姓中残存的那一点儿威望,哪里敢有一丝问责,否则就连自己的小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刘振刚这个山西来的备倭军副总兵还算是较为“讲道理”的,知道孙晓为难,所以百姓胆敢前来告状者一律打死。这也就是因为孙晓平日送礼送得多,所以刘振刚压着。否则上次有下面的知县气不过上前理论被打的头破血流那次,孙晓这个知州也得被打一顿,所以孙晓对刘振刚是又怕又敬。不敢有一丝怨言。

    说实话孙晓算不上清官,也算不上好官,按理说这等官员应当吃的是腰肥体胖,脑满肠肥的。可是孙晓非但任官这几年一年比一年瘦。头发花白两颊凹陷,全都是因为被欺负的太狠了的缘故。

    终于孙晓的春天来了,刘振刚倒台了,换了个好相与的戚景通当权,恰巧此时同时替换的登州卫指挥使也是个碌碌无为安于现状之人,三人过得倒也和谐。不过孙晓知道戚景通乃是个清官,更是个贤官,自然不敢乱来。生怕戚景通一怒之下好似刘振刚一般,玩个暴力的。把自己也吊起来打一顿,那这顿打可算跑不了了。

    再后来,戚景通因为陆炳的缘故调离之后,孙晓才开始露出了野兽的牙齿。

    孙晓的七大姑八大姨前来投奔,孙晓无子便认了一个义子干儿,另外还有一侄子一外甥,其他的亲戚还好说,也就是吃个霸王餐什么的,可这三人不同,干的都是丧尽天良的买卖。

    孙晓家的这三个小字辈的后生满腹的坏水儿,他的义子孙荣开了一家赌场一家妓院还有一些零碎的小典当行,直接做成了产业链。欢迎来赌钱,赌输了没关系,借给你钱,放印子钱收高利贷,到时候没钱还也没关系,家里有祖宅的抵押,有东西的典当,全是孙荣开的。什么都没有也没关系,家里有女人嘛,有女人就可抵债,女儿媳妇来者不拒亦是不惧,妓院中高低档次全部分开,如果没有或者太老太丑的他也有办法,直接放到孙晓侄子那里去便可以了。

    孙晓的侄子名叫孙康,长得一看便是心狠手辣的角色,总之歪瓜裂枣怒目横眉的。他开了一个砖厂泥瓦工棚,平日里还做些手工维修之类的,按说这都是小玩意儿赚不了几个钱,也属于正经营生,但是人家却仗着孙晓的地位发了大财。

    首先他这里的工人都是不用花钱的,大多都是抵赌债的,动辄就打骂平日还不给吃饱,死了也就死了,根本不放在心上。这白来的苦劳力就节省了一大半开支,其次孙康在大街上走着,看见谁就让谁来他这里修东西,或者让人家盖房子,不准用土胚,只准用他们家的大青砖。不修还不行,强迫你来,新的也得修。

    到最后,放眼看去,整个登州竟是些好看的房子,倒也得益于孙康的“功劳”。就算如此,也就罢了,可是孙康的砖瓦都是偷工减料的,稍微刮个风下个雨的就得坏,外面下小雨屋里下中雨,外面下中雨屋里下大雨,总之是没法用住的。

    遇到这事儿咋办?不怕,孙康大爷来就你们,“只需”几两银子便可获得小工来修缮,你要说这砖瓦是从你家买的,工人也是你家派来的,刚修没几天就坏了,自然要你家负责,他便会先赏你几个大嘴巴子,然后告诉你你能保证从别家买的砖瓦一个都不碎吗?只要不碎成齑粉那就不是他们的事儿,或者说什么去年你吃饭了,能保证今年一年不吃饭吗,如此之类的话,总之就是不讲人话不讲理。

    要是只这样也算万幸了,就当是老天不开眼,没想到孙康只要作坊里一没有活儿就带着手下地痞出去溜达,看见谁家的房子稍微有点破损了就抡起大锤狂砸一气,然后扼腕叹息这等建筑破损严重,并告诉这家主人几日之内必须到孙康作坊里交钱修补。

    孙晓的外甥叫许洋,他则是控制了海边的渔民们,抽卡索拿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敛财设立了无数莫名其妙的税,不交税的好说直接打死,更可以冠上海盗的名号。连家人也得跟着遭罪,年轻的女子卖到孙荣的窑子里去,男人和老妇则去孙康的作坊。

    不少渔民被逼无奈。有家不能回,直接住在船上。可这大海不同于湖泊,住在海上每日要经受大风浪,稍有不慎就得船翻人亡,纵然如此这群渔民也不愿回去活受罪。一旦回去,就得任由许洋摆布,不听话就活不下去。死到成了一种解脱,这世间有种滋味叫做生不如死。

    可想而知,这三人如此欺男霸女的。自然有一群打手之类的,在登州府他们接替了官差的职责和各种地痞癞子的工作,每日在大街上搜刮着百姓,有谁不服的就地正法。若是说刘振刚是无法无天的话。那么现在登州的百姓就不知道什么是法了。甚至有百姓在想若是刘振刚在会不会好一些。大家都盼着陆炳或者戚景通能早一些回到故地,好好地惩治一些这三个新冒头的恶霸以及他们的后台知州孙晓。所以,陆炳一出现在旅店的时候,才会收到如此万众瞩目,外加热烈欢迎。

    登州府也就是因为底子厚,才没被这几人整垮,百姓们靠海吃海,也能勉强过日子。

    —————————————————————————————————————

    陆炳站在衙门前。顿时百感交集,自己该如何面对孙晓呢?惩戒是不可能了。自己无官在身,手中也没权利允许这么做,有皇帝御赐的令牌撑着不被旁人欺负是必须的,可欺负旁人的资格陆炳也是没有的。除了用钱砸别无他法,可是给这等官员送钱岂不是为虎作伥狼狈为奸吗。陆炳顿时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无力,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力气一样,陆炳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入了知府衙门。

    这般提着礼前来的人不少,门口的班头也就见怪不怪了,原本知府应当住在衙门的后院,或者别立外宅,后院自然就有后门,后门改为院落正门,寻常人等走那里,衙门口的大门则是办公用的,闲人免进。可是孙晓这儿不同,他把后院的门封死了,只留了个小侧门,供下人走和粪桶等肮脏之物的进出,至于旁人一律走知府衙门大门。

    衙门口本来就是威仪的地方,这下甭管是有事儿前来还是送礼的,就先被官府的威仪给震慑了,往后谈话估计也顺利了不少。只不过这点对陆炳不太合适,且不说陆炳也算是带过千军万马的大将,就是说陆炳初入官场还是一名锦衣卫的时候,就在北镇抚司工作,那里可是有臭名昭著令人闻之色变可止小儿夜啼的诏狱。对于令别人不寒而栗的锦衣卫来说,小小的登州府衙门这点威仪感根本不存在。

    陆炳器宇轩昂的往里走,班头这下发愣了,心想这人没有一丝胆怯感看来来头不小,于是乎连忙上前拱手抱拳相迎,旁敲侧击诚惶诚恐的问过话后便引入班房稍坐,门房赶忙去通秉。

    孙晓坐在屋中喝茶,他的侄子孙康就在跟前,汇报着进来的所见所闻。

    说来孙康倒也聪明,陆炳修房子的事情他知道,但他并没插手,能够有财力修造这么大一片院子的人绝非等闲,不是寻常的老百姓那样可以随便欺负的。

    有次孙康带了几个手下前去看看,想要探听点这家的情况,刚问出来老爷姓陆的时候,夏大德便出来了,粗声粗去的质问他们是做什么的,并强行来住了孙康等人地痞的去路。

    夏大德也算久经沙场的战将,手上的人命虽然没有陆炳的多,也决计是不少的,再说自小杀猪的他天天在血肉里翻腾,浑身的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一丝杀气,加之身材魁梧更显凶悍。别说是人,就是野狗在夏大德身边走过也会夹着尾巴悄声而过,丝毫不敢吠叫。

    夏大德拉着孙康问了两句,当时孙康的手下就吓得四散而逃了,夏大德长得凶蛮性格却好客的很,非要拉着孙康进屋饮茶,只是那气势和表情不似是喝茶,好似黑白无常拉人入鬼门关一样,宛如对孙康等人说:你们进来吧,进来就把你们剁吧剁吧了。

    孙康强忍着心中的胆怯,颤着音婉拒了夏大德,这才得以脱身。昨日从城中的旅店之中得知,那个修宅院的陆老爷就是当年在登州除掉刘振刚的陆炳,于是乎孙家人团聚府衙,开始商量对策,希望不要重蹈刘振刚的覆辙。(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6978/ 第一时间欣赏大锦衣最新章节! 作者:夜半微风之老鬼所写的《大锦衣》为转载作品,大锦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锦衣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锦衣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锦衣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锦衣介绍:
穿越过后,父母双全,欣喜交加,身体强壮。怎奈身为王爷近卫的他,匹夫一怒严惩恶少,却得罪了恶少背后锦衣卫的权势,从此亡命天涯。结识江湖好汉,快意恩仇,尽显男儿本色。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却是自己的奶兄弟,深入朝堂,入主锦衣卫,开始一场旧日江湖恩情和现实利益的纠葛,以及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大锦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锦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锦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