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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当家全文阅读

作者:芭蕉夜喜雨     嫌妻当家txt下载     嫌妻当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充血

    周宴卿是逃出乔家的。

    他自己觉得甚至有些狼狈

    直到坐在自家宽大舒适的马车上,临近青川城门,周宴卿仍是未理清自己纷乱的思绪。

    怎么就忽然热了起来呢

    喉咙紧得他觉得吞咽都有些困难。

    不至于啊

    随即想到他这一趟至下河村的目的,又有些懊恼。

    什么事都没说没做,这就回来了看着还有些灰溜溜地。

    周宴卿在自己屈起的大腿上狠狠拍了一把。

    坐在外头车辕上的石头和车夫只听得啪得一声响,吓得缩了缩脖子。

    而乔明瑾看着周宴卿急吼吼地跳上马车,并吩咐石头和车夫快快赶路,还有些莫明其妙。

    她说错话了

    没人撵他啊

    不至于啊

    摇了摇头,表示不解,进屋去了。

    进房看了看女儿,小东西还窝在棉被堆里呼呼大睡。

    乔明瑾笑了笑,这趟午晌睡得可够沉的。

    想必许久没这么开心兴奋过了。

    青川城。

    周府。

    周宴卿面无表情从大门口弯着腰诌媚地迎着他进门的两个小厮面前走过。两条长腿跨过周家高高的门槛。

    两个小厮看着石头小跑着跟在后面,愣了愣。

    六爷这是在外头受气了吧

    真是不容易。

    这一家老小,里外百几十号人。所有的生计都压在六爷身上。

    六爷太辛苦了。

    两个守门的小厮盯着周宴卿的背影,直到转过影壁不见,才敢抬袖在脸上抹了一把。

    他们家六爷太不容易了。

    那背影看着实在疲惫之极呢

    周六向后扬手示意,紧着他小跑的石头便嘎得停了下来,生生在房门前刹住了脚步。

    还把陆续跟来的丫头也给挡在了门外。

    周六一脚把房门踹开,一路又把层层幔帐掀起,再任着它们落下,合拢。进了内室,直接躺倒在他那宽大舒适铺了层层温暖软和被褥的架子床上。

    摊着大字,盯着头顶上的幔帐发呆。

    许久。又懊恼地吼了几声。扯过一床绣着金丝富贵牡丹的锦被蒙住自己,尔后又用两腿把床板踢得闷闷作响。

    石头在外头一边拦着要往里献殷勤的美艳丫鬟,另一边两只耳朵又要竖着听里头的动静。

    辛苦得不行。

    他家六爷一通发狂他自然是听到了。

    有那么些了解,又好似不明所以。

    一脸的疑惑。

    而见周宴卿进了院子。急着跑上前来赶着要前去伺候的丫鬟。来回盯着房门和石头的面门。想着要一探究竟。

    可是未果。

    有一美艳丫鬟不甘心。

    端着一盆洗脸水,走近房门口,几乎贴在门板上。捏着嗓子对房里头柔声唤道:六爷,奴婢给您送水来了让奴婢给您净净面吧奴婢这就进去罗

    里头无人应答,美艳丫鬟正窃喜,三寸金莲正待往里进,就听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门上。

    把她唬了一跳。

    手中的铜盆差点掉在地上,整颗心吓得差点没蹦出来。

    石头斜了她一眼,嘁了声。

    美艳丫鬟看着周遭的丫鬟也有样学样,对她嗤笑,又羞又气,跺了跺脚,恨恨地转身去了。

    门口的丫鬟均悄悄往外挪了挪脚步。

    又过了一会,只听里头喝道:滚进来

    门头候着的丫头一阵骚动。

    石头张着手拦了拦,迅速把房门推开一条缝,挤了进去。

    几个丫头看着门重又关上,咬着下唇无计可施。不敢进更不敢走。

    谁知道她们爷下一个是不是叫她们。

    内室中,周宴卿已是端坐在圆桌前了,衣裳齐整,看着并无二样。

    还拿起桌上放置的茶壶,抓起一个倒扣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喝。

    石头不敢多话,垂手站立在一旁,低眉顺眼。

    周宴卿瞥了他一眼。

    又啜了一口茶,道:吩咐下人准备热水,爷要好生洗洗。晚饭就不过去主院吃了。你亲去跟老夫人禀告一声。

    看石头一一应下,清了清两嗓,又道:晚上嗯,晚上接丽娘过来。

    石头还以为他听错了。

    爷说谁接谁过来

    周宴卿抓起茶盘里的一个杯子奋力掷向他。

    狗奴才,聋了还是哑了要爷说两次才懂

    石头还算机灵,在周宴卿朝他扔杯子的时候,就一跃老高,逃到了房门口。

    没被砸到。

    在偷偷看到他家爷耳朵上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可疑的红晕的时候,这才算是明了,他爷没在开玩笑。

    直到石头连连应声,倒着退出房门,也没想明白。

    他爷怎么会要接丽姨娘过来

    这丽姨娘虽然跟了他家爷也有几年了,可被爷接来听风院也没几次啊,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一度还以为是丽姨娘不得他爷喜欢呢。

    可他家爷也不见接另两个通房过来伺候啊。

    那两位还是前头六夫人身边得宠的大丫头呢。这几年念着六夫人,爷都没再娶,按说就是惦着六夫人,爷也会偶尔接那两个通房来伺候一二回不是

    难道爷有什么别的癖好或是有什么隐疾

    也不是他一个人这么偷偷想过。

    听风院的丫头也有议论,就是老夫人那边都请大夫给爷看过几回,丽姨姨也偷摸着给爷炖过几回大补汤。

    不过,最后也是白惹爷发一顿脾气罢了。

    而他自从爷一睁开眼。就几乎跟爷形影不离。没见爷去什么青楼楚馆啊。

    偶尔爷也是会叫上丽姨娘和两个通房一两回,只是一年到头瓣着手指头也能数得清罢了。

    怎么爷这会忽然想起让他今晚去接丽姨娘了

    石头想不明白,摇了摇头决定不想再费神了。于是一路小跑着去主院和偏院通知去了。

    主院的老夫人听说幺儿今晚不过来跟她一块用晚餐,也不在意。

    儿子经常在外有应酬,就是回了家,她也想着让儿子一个人松乏松乏,倒也不强求儿子日日来陪她这个老太婆。

    不过看石头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又多嘴问了一句。

    石头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对着老夫人说这是要急着去偏院通知丽姨娘,晚上要接她过爷的听风院去。

    这番回话倒是让老夫人吃了一惊。

    儿子多久没找后院那三个女人了

    她还一度以为儿子有暗疾。或是嫌弃丽姨娘三人长得不好。也找了几个更年轻美艳的。又叫了他几个表妹来家,均千娇百媚的。

    可也没见儿子有半分心动呐。

    这是怎么了

    忽然叫姨娘侍寝了

    石头看老夫人一副欲追究到底的架势,脑门直冒汗。

    您老还是别问我了吧

    我哪知道六爷他为什么心血来潮了

    你家爷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老夫人语气极尽柔和问道。

    石头把头都快低到地板上了。

    回道:爷今天一早去几个铺子巡视了一遍,便去了下河村的雅艺工坊。然后在那里用了午饭。然后这便回来了。

    老夫人与站在后头伺候的老妈妈对视了一眼。又问道:没去过其他地方了

    没了。小的不敢有丝毫隐瞒。

    老夫人沉吟片刻便挥手让石头下去了。

    石头吓出一身冷汗。

    今天爷还在街上挑了一通礼物,有布匹首饰及各色玩意等

    这他可不敢说。也不能由他嘴里说出来。

    擦了一把脑门上沁的汗飞快往偏院跑了。

    丽姨娘住在偏院,不过也得了一间独立的小院子。叫烟雨阁。

    虽小,但景致还不错。

    念着她是京里送给周宴卿的,上至周老夫人和周宴卿,下至各房夫人,及下面的管事小厮丫头等,均对她还算不错。

    虽然面上瞧着周六爷对她淡淡的,但她走在周宅各处,也得了丽姨娘一声尊称。

    因着周六爷房头里还没有续夫人,周宴卿也不耐烦处理内宅事务,倒是让她打理起六房里头的事务来。

    故丽姨娘在周府过得还不算坏。

    这会她正独坐在房里做着针线活,听了石头的禀告,吃了一惊,手上的针差点没扎进肉里。

    你说什么爷要接我过去听风院

    看石头点头。

    迟疑了一番,又小心翼翼问道:爷让我过去小厨房做晚膳陪爷用饭

    石头听了,心里倒也对这个丽姨娘同情了几分。

    恭敬回道:丽姨娘,晚膳小厨房的厨娘们会精心准备的。姨娘只要打扮得好看一点,晚上尽心伺候着就是了。还要快着些。爷一向没什么耐心,这去得晚了,晚膳吃不上不说,说不准听风院的门都要上锁了。

    这回烟雨阁伺候的几个丫头才醒悟过来。这是没听错,真真个的。

    爷要接她们姨娘过去伺候呢。

    众人大喜。

    然后是一番忙乱。

    打水的打水,翻箱笼的翻箱笼,找首饰盒的找首饰盒,人仰马翻

    而正当周宴卿耐心告罄,烦躁得为他今天脑门充血,说了要接丽娘过来的话不知如何收回的时候,石头便领着丽姨娘过来了。

    环佩叮咚,引得周宴卿转身去看

    一身粉红色的烟箩长裙,上绣着层层叠叠的蝶恋花图案,随着丽姨娘袅袅行来,翩翩起舞

    腰上长长的系带,随着夜里的轻风向一侧轻轻翻腾。那里,只需那么轻轻一拉未完待续。。

    :今天晚了。在码第二章。若超过十二点,会放在明天一早。亲们就明天再看。

第一百八十二章 活色生香

    周宴卿看着娉娉婷婷袅袅款款而来,面染红霞且带着不胜娇羞朝他走来的赵丽娘,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捏着拳头置到嘴边,清了清两下嗓子。

    方道:坐吧。

    也不看丽娘,径直在圆桌边坐下了。

    婢妾谢过六爷。

    赵丽娘朝周宴卿屈了屈膝,拼命压制住内心不断叫嚣的万丈惊喜,在周宴卿的对面缓缓坐下了。

    抬了抬眼皮,快速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周宴卿。只觉六爷今日更是仪表堂堂,一举手一投足都让她心动不已。

    赵丽娘只觉得心跳得越发厉害,忙又快速地垂下眼脸,端正坐好。

    没等来周宴卿的支言片语,想了想,便抬头往桌上看去

    桌上摆了五六个清淡的小菜,还有两碟点心,一壶温着的酒,两个酒杯。

    赵丽娘一双素手抓过桌上正温着的酒壶,略往前倾着身往周宴卿面前的细白瓷杯里倒了一杯。

    周宴卿看她一双软弱无骨的纤纤素手,此时无比优雅地蜻蜓点水般地往他面前的酒杯里倒酒。

    动作优雅好看。看着像是一副画,让人赏心悦目。

    难怪世间男子都喜欢添香,喜欢灯下看美人。

    也叫他旷了许久的心起了一丝浮躁。

    只又不愿把这股情绪表露出来,急急端起面前倒了满满的酒水往嘴里倒去,借以掩饰。

    赵丽娘看着他把一杯酒水尽数倒进嘴里。动作竟是那般潇洒。

    那细白好看的脖颈还上下滚动了两下,那薄薄的嘴唇上被酒水沾着,水润润得让人想扑上前去咬上一口

    赵丽娘看得内心砰砰直乱跳。

    面前的良人,近在咫尺

    丽娘难耐地舔了舔嘴唇。

    又觉这样轻佻恐会让眼前的良人轻看了她,遂急急低下了头。

    面上红霞尽染,若雨后粉荷,娇羞无限。

    周宴卿余光扫了她两下,并没开口。

    赵丽娘又斟了几盅。

    周宴卿也一次不落,均仰头喝尽。

    你也喝吧。这酒纯香,后劲倒不大。少喝几盅。无妨。

    是。婢妾谢六爷赏。

    赵丽娘这才给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和着满腔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吞下了肚。

    果然,若六爷所说。香得让人四肢百骸。每个毛孔闻着都无比舒敞。

    竟是有些醉了呢。

    两人倒也没说话。只是相对饮了几盅。

    这已是让赵丽娘欢喜异常。

    也吃些菜吧。不然容易醉了。厨娘们做的这些下酒菜还不错。周宴卿软着声道。

    醉了才好呢。

    赵丽娘心里嘀咕。可面上仍娇羞道:是。六爷也吃些。

    随即举箸给周宴卿夹了几筷子小菜。

    看周宴卿吃了下去,垂着眼又欢喜道:听风院厨娘们的手艺可是连老夫人都夸赞的。老夫人偶尔也会派人过来相借厨娘们去主院帮着料理吃食的。吴娇林碧玉她们可是缠了婢妾好几回了,只说羡慕婢妾得紧。可婢妾也没那么大的福份天天能吃到呢。

    周宴卿听完。抬眸看了她一眼。

    丽娘垂着眼没听到周宴卿应话,心里咯蹬一跳。

    是她逾越了。

    可把让六爷恼了她。

    急忙挤着笑,端起酒壶又给周宴卿斟了满满一杯。

    道:今日爷是在家里头,倒也不怕醉了。一会婢妾会好生服伺您的。爷您尽管尽兴了。

    周宴卿又是一个仰头喝光了杯中酒,尔后夹了两口小菜,细嚼了嚼,便放下了箸。

    慢慢起身掀起幔帐往内室走去。

    丽娘端起酒壶,正待再倒,看见周宴卿起身,愣了愣。

    反应过来,也忙放下酒壶,提着裙摆跟在后面。

    婢妾给爷宽衣。

    丽娘紧走两步,绕到周宴卿的前面。

    看周宴卿张开双手,忙轻手轻脚地给周宴卿解着衣带,并褪下其身上的佩饰。

    看周宴卿并没有弯下身来,只好又踮着脚给周宴卿解了束发,并把发上的金箍和发簪给他褪了下来。

    待把这些在梳妆桌上一一放好,周宴卿已是着着一身月白中衣躺在床上了。

    微敞的衣领里看得见紧实诱人的胸膛。

    赵丽娘面上发烫,偏了偏头敛住神色,又快速地在铜盆里拧过一条温热的帕子,给周宴卿净了面和手脚。

    把周宴卿打理妥当,站在轻烟一般的幔帐后面往架子床上看去,周宴卿已是闭上了眼睛。

    赵丽娘唯恐周宴卿睡着了,忙快手快脚地把自己的外裳脱了,发饰也解了,又去了钗环,急急掀起幔帐往床边走去。

    她家这位爷一向没什么耐性。可别让他发恼了。

    今天她打扮靓丽,特意的打扮了一通,也没换来六爷的一声夸赞。赵丽娘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屋里多余的灯已是被吹灭了。只余了内室床头柜子上的一盏宫灯,泛着晕黄软和的光线。

    赵丽娘刚蹑手蹑脚地从床尾,小心地避过周宴卿,刚爬到床内侧,还不待她躺下来,就被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周宴卿一个翻转压在了身下

    赵丽娘一声惊呼还未还得及滚出喉咙,周宴卿已是大力在撕扯她的中衣了。

    赵丽娘那声惊呼便又吞了回去。

    感觉到周宴卿在她身上急躁的撕扯,还略显粗暴,可对赵丽娘来说,竟只是化不开的甜蜜。

    六爷多久没这么对她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六爷的味道了。

    赵丽娘贪婪地嗅着周宴卿身上充满男人的味道

    心腔里蹦跳不休,一整心好似捂不住。要蹦出去一般。

    周宴卿把丽娘的上身撕撸得一丝不挂,看着蹦跳出来的胸前两团柔软,盯住看了看。

    随即用一条腿压住丽娘的下身,整个人趴了上去。

    两手在那两团软肉上一阵揉搓,挤捏着各色形状

    丽娘浑身酥麻,不知是痛的还是欢喜

    嘴里挤着破碎的呻吟,欢快地吟哦

    整个人还不由自主地扭动了起来

    周宴卿被她磨蹭得越发躁热,竟是越发难耐了起来。

    在两团软肉上大力地捏了一把,俯身咬去换来丽娘更为难耐的吟哦

    周宴卿头上沁着密密一层细汗,浑身潮红。

    迅速支起上身。三两下把自己上身的衣裳褪了个干净。

    看丽娘两腿交错地蹭着。似乎想把下身的束缚蹭掉,便帮着一把扯下了她下身的亵裤

    赵丽娘难为情地用手在私处遮了遮,面色潮红地盯着周宴卿,盯着眼前她的良人。嘴里吟哦更甚。发出声声邀请

    周宴卿喉头急急滚动了几下。分身越发肿胀,高高撑起,已快把亵裤撑破。

    周宴卿额上细汗沁得越发多。胸前也已是憋出一层细汗,全身更是泛红,烧烫得他越发难耐。

    周宴卿看着赵丽娘玉体横陈,洁白馨香的女性无一不在勾着他最后的神经。

    周宴卿脑子昏昏沉沉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动作迅速地把自己下身的束缚也扯了开去,随即整个人便朝赵丽娘压了上去

    赵丽娘欢喜异常,紧紧搂抱着周宴卿精壮的腰身,屈着腿向上迎着,准备着

    等着她的良人来填满她的空虚

    嘴里发出令男人更是抓狂难忍的吟哦

    周宴卿两手在丽娘身上急急抓了两下,又在那两团软肉上狠狠揉搓了几把,急急抓过赵丽娘不盈一握的腰肢,一个恭身就要入巷

    赵丽娘此时面色潮红,眼睛眯缝着。

    在周宴卿顶开她的双腿,紧抓着她的腰肢的时候,便迫不及待在心里呐喊,盼着六爷要了她,要了她且要持久有力地

    她只有那么一个念头,盼着眼前的良人跟她合二为一。

    她是爷的,爷也是她的。

    任谁也不能分开

    赵丽娘想到她家六爷在她身上驰骋,大力冲撞,使她欲死欲仙把她一次次抛上云端

    整个人便越发扭动得厉害。

    嘴里唤道:爷,丽娘要嗯

    爷,我准备好了呢。

    周宴卿看着面色潮红,玉体水蛇一般扭动蹭着他,嘴里向他发出一阵阵邀请,那吟哦声渐大

    他忽然之间就软了下来。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分身,用手撩拨了两下,已不再像方才那般昂扬,一副等着冲锋陷阵的模样。

    他忽然就觉得意兴阑珊了起来。

    从丽娘身上极快地翻下来,扯过床尾的中衣披在身上,以极快的速度掀起床前的幔帐翻身下床。

    赵丽娘的吟哦嘎地止在喉口。

    愣愣地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时之间,似乎也未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看周宴卿已是披衣下床,这才惊醒过来。

    扑了过去,想抓住周宴卿的手臂,却抓了个空。

    六爷急急唤道。

    周宴卿并未应话,脚下未停,闪身进了净房。

    赵丽娘半身趴在床沿,透过轻烟般的幔帐看着周宴卿消失在屏风后面不见。

    如从云端一下子坠到地面

    顷刻间,又仿若从天堂走了一遭地狱

    赵丽娘眼眶迅速涌上一层水汽,只片刻间便聚成泪珠,滚落了满腮满脸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双手紧拽着身下的被褥,未敢哭出声,身子却已是抖了起来

    得知今天六爷接了丽娘过来伺寝,净房里已是备了满满的一浴桶热水。

    这会热气未尽,尚温热着。

    周宴卿把自己埋进浴桶里,轻轻阖上了眼。

    眼前有一人明蒙皓齿,在他眼前闪了闪,很快又消失不见。

    那女子语气淡淡地问他:可要在此用午饭

    淡淡的,似乎没有温度,面上更不见一丝娇羞,也没泛着诱人的香气。

    可他就是记住了

    周宴卿紧了紧双眼,又把自己往浴桶里滑了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日子

    听风院点了赵丽娘夜伺,不到半个时辰又把人送了出来,次日天未明就传遍了周宅。

    周老太太正被几个儿媳伺候着用早膳。

    听闻此事,手里的玉箸顿了顿。

    扫了一眼同桌上不自在的几个未嫁娘子,并没有出声询问。

    待吴娇和林碧玉等人退出外间,才询问大太太细况。

    大太太面有难色。

    且不说她协理中匮,怎么也议论不到小叔子的房中事,再说她家相公可是与六爷同出一娘胎呐,她也不敢得罪了眼前偏宠幺儿的老太太呐。

    几个庶子媳妇倒是没什么顾忌的。

    家婆有事询问,自应有问必答,答无不尽。

    且她们又不打算取笑六爷,是那丽娘不得六爷欢心才连夜送回,不然六爷一个血气方刚的热血男儿为什么不留下她以度良宵,反而把人连夜送走

    且连半个时辰都不到

    周老夫人听完几个庶子媳妇如身临其境一般,声型并茂地讲诉了一遍后,若有所思。

    随后便招来听风院昨夜里听差的几个婆子丫头来细问了一遍。

    当然她最想问近身伺候的石头。

    只不过听说,一早六爷就带着石头出门去了。主仆二人连早饭都没用。

    周老太太又悄悄招来烟雨阁昨晚服伺赵丽娘过去的两个贴身丫头问了情况

    一番询问后,这才挥手让人去了。

    秋影。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待正屋里只剩下老太太和从小伺候的林妈妈时,轻声问道。

    秋影是林妈妈的闺名,从小伺候林家大小姐,也就是周老太太,得以赐了林姓。

    陪嫁到周府后,终身未嫁,一直忠心耿耿地守着周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您说六爷会不会是

    即便与周老太太情分再好,她也没敢把六爷有暗疾那句话说出口,但又不能不提醒着些。

    林妈妈说不说出口。周老太太也能知道她要表达什么。

    主仆二人这几十年的默契也不是假的。

    上次不是请人来给卿儿看过了吗大夫也说没什么问题啊。

    周老太太也是一脸疑惑。

    林妈妈斟酌了一番。道:要不要再换个大夫看看六爷如今也二十好几了,府里几位爷,也只有六爷没个子嗣了。您看是不是抓紧着给六爷说门亲事,没准。成了亲了就好了。

    周老太太缓缓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愿去承认她生的儿子有什么毛病。但多准备一些也是好的。

    那就再换个大夫。不行的话就让人从州府那边请一个来。

    片刻后。又道:秋影,你说会不会是家里的人他都看不上

    沉吟片刻,又道:要不让京里他族叔给他挑一门合适的

    话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了愣。

    越想越觉得不错,遂又对急急对站在旁边的林妈妈道:丽娘也是他族叔送的,你看卿儿也留了她那么多年。现在整个听风院的事都交给了她处理。他族叔在京里认识的人多,卿儿以后还要多仰仗他族叔的。结门京里的亲事,不拘嫡女庶女的,只要岳家是京官就成,以后对我们府上对卿儿也会是个大助力。

    说完用手指点着椅子扶手,越发觉得这主意不错。

    又急着说道:一会我亲自给他族叔写封信,把卿儿的婚事郑重托给他。

    林妈妈也点头应了。

    想了想又道:要不在青川城里也找媒婆看看没准六爷没惦着府里的,是看上城里的哪一个呢

    周老太太偏了偏头,想了想,才道:以后每天你都要找石头来问一遍卿儿的行踪,看卿儿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这些我都要知道。这些年我不拘着卿儿,但也不能纵了他。

    是。林妈妈忙点头应了。

    周府有些什么机锋,乔明瑾并不知道。

    她的日子过得平淡且温馨。

    明琦虽回了云家村,家里少了一人,但她和琬儿并不见有什么影响。

    小东西在她忙的时候,自行会找乐子。

    不是找秀姐的两个孩子玩耍,就是伙同工坊新招的工人的孩子一同在村里乱跑乱窜。

    那几个新招的工人,皆是有儿有女之人。家里父亲来工坊上工,娃子们经常会跟着屁股后面跑来工坊玩。

    紧要的地方不能进,一帮娃子便纠结着在大门口玩。

    因着大家都当乔明瑾是个替人管事的,有着极大的权力,故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对乔明瑾都带着敬畏。

    对小琬儿愿意融入他们的圈子自然是欢迎之至的,故也没人敢欺了她。

    不然回家就等着大人胖揍吧。

    家里父母可是千叮嘱万嘱咐的,可没人敢得罪她们娘俩,失了这难得的工作。

    乔明瑾家里日子好过后,她对琬儿既愧疚又心疼得紧,对小东西总是很舍得。

    加上周宴卿每回来也会给小东西带好些吃食和点心,有时周管事和云锦去了城里也会给她买来。

    故家里日日都短不了好吃的小零嘴。

    琬儿许是小时候没吃上好的,有那一两回能分到好吃的,也都会被霸道的堂哥抢走。所以初时是有些护食,但家里好吃的东西多了后,便大方了起来。

    跟村里的小伙伴在一起玩,也舍得给人吃。

    每次出门,戴着乔明瑾给她做的小挎包,都会在里面装了满满一挎包的吃食,斜着背在身上,见着跟她好的孩童就分给人家一同吃。

    很快就给她攒了一堆人气。

    村里越发多的孩子愿意聚到她们母女俩住的村子外围来,聚到雅艺工坊附近来找她一块玩。

    女儿日渐开朗。也不粘着她要她陪,乔明瑾自然就腾出了好些时间来。

    她便静下心来,想着做一些别的事。

    话本史记典故也看了不少。

    借着姚家之力,每回姚家在外头收了旧书,都会先送到她这边来。等她看过,若要留下便留下,若无留下便又再交给姚家拿出贩卖。

    有时看着心爱的书籍或觉得又可高价出售的书,她也会执笔抄写下来。

    抄写本自己留下,旧书仍交给姚家去卖。

    抄了书,也得以练了字。

    先前的乔明瑾虽得蓝氏从小教导。会读书认字。但因着家境不好,没法去浪费笔墨纸张的去练字,写的字也只能算工整。

    而她更是拿软软的毛笔没有办法。

    日子好过之后,倒也添了纸笔。去了炭条。得空时也练上一两回。那字倒也能写得见人了。

    乔明瑾很是艳羡祖母蓝氏的簪花小楷,只她练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一二分精髓。

    遂觉得这可能得从小抓起。练个十年八年的,兴许能有所小成。遂采购了大笔纸张,让琬儿和明琦对着字贴练字。

    明琦在的时候,有她看着琬儿还能定定心。明琦这一不在,琬儿那手便更是发软了。有时候练上几张纸,乔明瑾都没找到一个让她满意的字。

    遂晚上必是要抓了女儿收心练字的。

    好在琬儿也并没有多抗拒。

    有时候闲时,看跟着琬儿玩耍的小童愿意跟着学,她也会在地上写几个字,教他们念和写。

    引得村里的娃子们更是一起床,就兴冲冲往村外跑。

    故若是没岳家那两妯娌时不时来说一两句酸话,乔明瑾和琬儿的日子过得还要惬意。

    这中间,乔明瑾也回了两趟云家村。

    如今她有马有车子,又不用向人回禀得人同意,自然是想什么时候回娘家就什么时候回,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再说如今她买的一些产业还让娘家人管着,为了母女俩的生存计,也是必要经常过问一二的。

    偶尔明琦也会过来陪娘俩住几天,然后又回去,又来。

    倒不像之前一直长住下河村这样了。

    反正乔明瑾现在也有人帮衬,乔家众人也多少放了一些心,不再像先前那么挂念。

    家里车马方便,加上云锦也常回去,把明琦接来送返也便当得很。那妮子有时候还会骑着马跑个来回

    只不过自那日周宴卿仓皇离开,也已是大半个月没见他再来了

    乔明瑾也没空询问。

    很快一年一度的春耕又到了。

    乔明瑾买的那一百亩的良田及几十亩的次田荒地,如今也要找人耕种了。

    所幸上回她回云家村,巡视了一遍,又听娘家及外祖家向她交待过,得知已是请到人帮忙,谷子及各种作物种子也已备好,均不需她操心。

    遂她也没向别人那样有那么多要操心的。

    作坊新招的工人跟她请了几日假,说要回家忙过几日再来,她也允了。

    所幸这些辅助的工人虽休了假,对工坊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工匠师傅们倒是全都没有请假。

    就是家里田产多人丁少的几位师傅,也宁愿送钱回去让家里人多花些钱请人来种,也要留在工坊。

    请人劳作的钱和在工坊能得的钱一比,这笔帐大家自然能算得出来的。

    而何氏和云锦倒是想回云家村的,不过云大舅早早打发人来告诉他们,不必他们回去,家里能料理得来,只叮嘱他们夫妻二人在工坊帮衬乔明瑾。

    乔明瑾很是感动。

    收拾了大半车的东西让云锦送了回去。

    而何家父子如今一家子都在这了,家里田产是比往年翻了倍,不过因已佃给相熟的人家种,倒也不用夏氏他们回去操心了。

    反而因着工坊请假了好几人,何氏和夏氏在工坊更忙碌了起来。连作坊男人做的活也抓了起来。

    烘烤去枝去须打磨上蜡上漆忙得都没空多说一两句闲话。

    工坊门前的孩子也几乎没有了,都被家人拎着回家帮活去了。

    乔明瑾便带着琬儿几乎吃住在了工坊,为了赶着客人紧要的件,也帮着做一些辅助的活。

    岳家要下田插秧的头一天,岳仲尧也从城里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成体统

    岳仲尧这回没能直接往乔明瑾这处来。

    精明的吴氏早早派了两个媳妇在村口候着了他。

    连等了数日,才终于等到岳仲尧的身影。把扛着大包小包的岳仲尧拉回了岳家。

    岳仲尧心下懊恼,可又无计可施。

    知道两个兄弟媳妇有些不着四六,但没想到不讲理到了这份上。

    竟上手就抢

    粘缠得他竟下不去手去抱包裹抢夺回来。

    这村道上偶尔也能见着一两个乡亲,他一个大男人和两个兄弟媳妇拉拉扯扯成什么了

    岳仲尧只眼睁睁地看着孙氏于氏一副为他好的模样,把几个包裹抢抱在怀里。

    那里除了他给瑾娘母女买的东西,可还有大姐给琬儿扯的几尺布头及纳的一双布鞋。

    看来是留不住了。

    二嫂,四弟妹,还是我来拿吧。怎好劳你们辛苦。

    孙氏于氏身子倒是灵活,两人齐齐向两侧闪去,让岳仲尧扑了个空。

    哎呀,三弟,你这么客气做甚都是一家人。若不是你两个兄弟在地里忙着,也都到村口迎你来了。

    孙氏巧舌如簧,外人听了兴许还会夸赞这一家子叔嫂亲睦。

    是呢。你两个兄弟可盼着你回呢。季文还说不管他在地里怎么努力,都及不上三哥你一星半点呢。早就盼着你回来指点他一二了。

    于氏也笑意盈盈说道。边说着边用手在自己怀里抱的包裹里四处捏了捏。

    脸上带着喜意,心里不由又有些不服气。

    当初公爹可是决定让她男人去征丁的。若不然如今她男人回来也是一届公差。搞不好她和儿子还能跟着住到城里,过过城里人的日子呢。

    没看到三哥才当了一年公差,就已是衣着光鲜,回回不落左一个包裹右一个包裹的拿回来了也不知存了多少银两。

    倒白白便宜了那乔氏。

    儿子又没生一个,倒惹得男人对她死心塌地的。

    于氏不甘地哼了一声。

    伙同孙氏急急往家走去。生恐长手长脚的岳仲尧把几个包裹又抢了去。

    待回到家,见吴氏早早守在门口,两人一路上打定的那些主意是决计没法施展了,不由有些懊恼。

    有吴氏盯着,这几个包裹是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她们房的。

    遂对着吴氏奉承了一番,把几个包裹递给了吴氏。

    吴氏对两个媳妇这一番表现自然是满意非常。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哼。猴儿哪翻得过如来的五指山

    岳仲尧看着自个亲娘把他一路精心护着的几个包裹一个人抢着抱进了她和老岳头的屋。

    急急跟着后头。

    他娘的性子他还不知进了他娘腰包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别想拿得出来的。

    娘,里头除了我给你和爹及家里人带的东西,还有我自己的东西呢。你这是要拿去哪

    臭小子,翅膀硬了。在衙门当了几天差。倒敢吼起老娘来了没有老娘。你还不知在哪里等着轮回呢

    吴氏一偏一闪,一掬一躬,哪里让岳仲尧沾到包裹分毫。

    老岳头瞧着不像。在后头喝道:这是做什么也不怕旁人见了笑话

    放屁老娘帮自个儿子归置行李,哪个猫尿喝多了敢笑话老娘

    边说着边往隔壁秀姐的房子狠瞪了一眼。

    那两口子倒是好命,命薄得克死了爹娘,当初栖身草棚,还要指着她老头子接济一二,如今倒攀上乔氏那个吃里扒外外的,日日荤腥油水不说,听说还准备买宅基地要新盖院子了。

    哼,这村里就这点地,哪个分家的都想买地盖房子,他家一买宅基地,还不是要往自家这边扩

    那自己的风水都给他家挡了去。这怎成

    你买我不会买呐

    岳仲尧跟着吴氏进屋,看吴氏已把包裹放在床上准备拆检,忙一个箭步上前去把其中一个包裹抢抱在怀里。

    吴氏大急,自然是知道那个包裹里面有货,可能是给那母女俩买的。

    如何甘心

    一个饿虎扑食,就扑了上来,跟着岳仲尧拼抢了起来。

    孙氏和于氏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自吴氏进房就跟在后头。这会见了,自然是相帮着吴氏的。

    笑话,让岳仲尧得了,自然是要送到那头去的,那哪里还会有她们的份帮婆母抢下来,婆母自然是要漏一些给她们的儿子的。

    她们的儿子可是岳家的乖孙。

    包裹里有岳仲尧给琬儿买的衣物及小玩意,还有给乔明瑾买的一支珠钗和两本话本。并一些母女俩爱吃的小蜜饯等吃食。

    这些都是岳仲尧精心挑选来的,如何能让吴氏拿了去

    只怕他娘见了这些,对瑾娘母女更要添上一层气。说拿钱去买那不当吃不当喝的书籍。那他还如何化解她们婆媳之间的怨气

    再说他又不是没给家里人带礼物。

    吴氏和两个媳妇围着岳仲尧又是抓又是挠的,老岳头在后头看得连连跺脚喝止,只是没人听他的。

    岳小满见了来气,上来拖拽她娘,倒被吴氏用力往后挥了一把,竟差点跌到地上。

    岳仲尧气恨,不耐烦跟三个女人拉扯。把包裹高高地举过头顶。

    喊道:娘,你这是做何

    做何做何你看不到吗没得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养出来的儿子不惦着自个老娘倒是惦着那旁人

    吴氏说完攀着岳仲尧的肩头一跳一跳想抢下岳仲尧手里的包裹。

    娘,你要讲点道理,瑾娘是我明媒正娶来的妻子,琬儿是我的亲骨肉,是你和爹的亲孙女,如何是旁人

    哼,住在我家的自然是我家的人,住在别处的自然就是不相干的旁人

    吴氏说着一个向上弹跳,已是摸到了包裹边角,正窃喜,不妨岳仲尧一个闪身,让她扑了个空。

    吴氏又是气又是急,上前拍打着岳仲尧,嘴里骂道:你个不认父母的白养了你这么多年,早知就该把你扔到后村让拐子捡了去也好省了茶饭

    娘,我哪次回来没给你和爹带东西的换来你这么说我我娶了瑾娘,又养了琬儿,她们娘俩的衣食自然要我操心着。养活她们自然是我的责任。我又错过了琬儿四年,现在自然是该好生描补回来的时候,您如何还能拖儿的后腿

    吴氏气得不轻。

    说得好像那四年我只让她们母女喝井水一样那四年还不是我伺候着她们娘俩啊你个吃里扒外的

    吴氏恨恨地在岳仲尧的身上捶了十来下,被老岳头一把拖住后,还尤自不解恨,扑上去恨恨地也捶了老岳头十来下。

    老岳头一把老骨头被她捶得几乎散了架,气得他一把扔了水烟杆,擒住吴氏的双手,喝道:好了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吴氏撒泼归撒泼,哪里及得上日日劳作的老岳头的力气大一时被老岳头箍着双手,倒是动弹不得。

    只气得她拿脚去踹老岳头。

    老岳头不妨她使这招,倒是被她踢中小腿骨,疼得直吡牙。

    老岳头疼劲上来,一把把吴氏往床上摔去。

    吴氏跌了两步,仰倒在床上,身子把铁钩挂着的蚊帐都扯落下来压在身下。

    吴氏一时愣了愣,回过神来,便捶打着床板,嚎叫不止。只说不能活了,老的小的只盼着她死呢。

    岳仲尧头疼不已。

    想上前去挽扶,又恐吴氏借势更加撒泼。只愣在那里,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额上青筋崩得死紧。

    孙氏和于氏看吴氏拿头撞床板,也惊愕不已。此时也不敢上前。

    岳小满上前劝慰,也只换来吴氏更大的干嚎。只嚷嚷不能活了。

    老岳头手指连点着吴氏,只张着口,却愣是嘣不出一句齐整的话来。只泼妇,泼妇地念了好几遍,便蹲身捡了水烟杆子,背着手出去了。

    岳仲尧又听到他在院里扬声唤道:三儿,你快去看看琬儿,随后回来跟爹下地

    岳仲尧也觉得他在这,他娘更是作死作活地拿捏,还不如避了开去。

    遂拿起怀里的包裹转身往外走。

    吴氏一个锂鱼打挺,翻下床,急走两步喝道:岳老三,你这是要去哪

    岳仲尧头也没回,只回道:娘,我去去就回。边说着边埋头急走,几个箭步就出了院子

    通往村外的小道上,两旁林木已唤发了春的气息,郁郁葱葱,迎风轻摆。

    岳仲尧憋闷的心情也随即灌入了几许清风,顿觉身轻二两。不觉脚步渐快,想到即将要见到日思夜想的娇妻佳儿,嘴角也往上扬了扬。

    乔明瑾和琬儿此时并不在家里,铁将军把门。

    岳仲尧愣愣地拨了拨门上的铁锁,这是真的锁上了。

    去哪了

    农忙,回云家村了吗

    岳仲尧埋头想了想,又抱着包裹绕到屋子左右看了看。

    篱笆地里,各种菜冒着芽,地上似还留有浇水过的痕迹。另一边的鸡窝里,也只有待下蛋的母鸡圈在笼里。

    又绕到屋后的马房看了看,只有拉车的马在里面,牛却不在。

    岳仲尧心里定了定,转身往雅艺工坊走去。未完待续。。

    :对不起,昨天被派到外地去了。稍后二更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念不想不见

    岂料雅艺工坊里,也没找到人。

    母女俩均不在。

    夏氏纷忙之中,特意见了他。接了他的包裹并问了他好几句话。

    夏氏已是听自家女儿说过这个男人无数次。耳朵没得都要起茧子了。

    她没有像何氏那样一提起岳仲尧就咬牙愤恨不已。她已是快当祖母的人了。在她的心里眼里,还是一家和睦最为重要。

    当然男人也要有所担当,不然还不如没有。

    夏氏把岳仲尧上下一通打量,又听他说包裹里是带给乔明瑾母女俩的东西,心里倒是暗自点头。

    询问了他好几句,才给他指明了方向。

    岳仲尧辞了工坊众人,便外出寻妻女。

    虽然云锦和何氏对他仍是不咸不淡的,但他倒也没失了礼数。

    瑾娘娘家表哥自然也是他的表哥。

    乔明瑾母女俩此时正在林子里。

    正逢农忙,秀姐忙她家地里的活去了。岳大雷也只在收工的时候帮她一把,她便把两个孩子也拎去田间地头帮衬去了。

    乔明瑾家的鸡一直是云锦每日晨起用牛车拉了去林子放养,中间或乔明瑾或秀姐去添水添食。

    地里不忙的时候添水添食多是秀姐的工作。给乔家的鸡添水也不过是顺手而已。

    待日落收工时,云锦又再伙同岳大雷一并去林子里把鸡引入笼里,再连笼带鸡放上牛车拉回乔家来。

    这几日因着农忙,乔明瑾除了自家的鸡倒把秀姐家的鸡也一并揽了过来。

    也不需添食。林子里多的是虫子给它们吃饱。只不过要偶尔去看看是否要添水或是有别的东西咬着了鸡。

    这林子,乔明瑾也多日不曾来了。

    林子里的木桩子已是几乎起之殆尽。就是经年砍伐下来的木桩子都被起了出来。

    许是农忙又许是再无可起之木桩子,林子里鲜见人烟。

    这林子看着并不像到处开挖的样子。自得了乔明瑾的令,不把坑填平踩实,不会遣人看桩估价。又有村长时不时讲诉一番优患意识,林子里并不见坑坑洼洼的现象。也没见什么深坑留下。

    倒是逢着农忙,林子里又被翻了一遍。

    枯叶烂叶的都被人用竹耙铁铲的连同下面的肥泥起了肥地去了。

    林子里干净得像是富户家的后园。也能让人放心大胆地下脚了。

    先前进林子还要用枝条在前方拍打,恐前面藏了蛇虫或是别的什么。如今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犹记得自己带着琬儿刚搬出来时,在林子里找食,挖陷阱逮野鸡砍柴捉野兔。如昨日般还历历在目。

    如今地上像被起了一层皮似的。哪里还找得见野物的足迹连野物的粪便都看不见。

    乔明瑾往自家的鸡槽里和秀姐家的鸡槽里分别添了水,这才四下里看了看。

    尔后又牵着琬儿找到林子后头的那条小河。

    如今河还在,水也还清澈着。河里的香蒲也密密地长着,想必很快又能采了。

    因她保密功夫做得佳。至今下河村的村民还不知这蒲草竟是能吃的。

    小河里除了蒲草茂密。间或还有其它的杂草。河的那头水草也仍然丰泽。

    只是再没了野鸭。

    蒲草尚能遮掩一二,那野草里的野鸭如何遮掩得住

    早在全民进林子逮野鸡捉野兔,还聪明地学了乔明瑾的撑竿飞渡。哪里还有什么野鸭敢不要命地栖息在这片水域

    乔明瑾在河沿边走了两步,看着对岸笑了笑。

    过往的苦楚,都已是随着清风消逝。

    日子流转,再寻不到往日的踪迹。

    一年了。

    不知他们好不好

    琬儿一直安安静静地任乔明瑾牵着,在林子里四下逛圈,此时见乔明瑾愣愣地看着河对岸出神。等了一会,看乔明瑾越发如雕像般挺直不动,细看连眼珠都不动了。

    琬儿初时只是仰着头看着,这会轻轻扯了扯乔明瑾的手,看乔明瑾仍无反应,竟是有些吓到了。

    四下里看了看,林子里一片静谧,吓得她几乎贴在乔明瑾的大腿上。扁着嘴带着哭声唤道:娘

    直唤了两声,乔明瑾才回过神来。

    看见女儿已是泪盈于睫,心疼地为女儿擦拭:怎么了

    把女儿上下看了看,又左右张望了下,看女儿向她张着手,忙俯身把女儿抱了起来。

    看琬儿紧紧揽着她的脖颈,便拍着女儿的背脊柔声道:琬儿怎么了娘在这啊。

    娘,你不要离开琬儿。别不要琬儿。

    女儿带着哭音哀哀的哭求,让乔明瑾心疼不已。

    娘怎会不要我们琬儿。娘方才是在想事呢。抚着女儿的背,哄了好一会才让琬儿缓了过来。

    这孩子自小就没有安全感。若是自己把她抛下了,留在岳家,也不知这孩子以后会怎样。

    乔明瑾叹了一口气。自己没有经过分娩的痛楚,平白得了这么一个小东西。可是自从她小手抓着自己不松开的那一刻开始,早已是血肉相连。

    乔明瑾呆呆地又往河对岸望去,只是什么都看不到。

    也罢。不念不想不见

    乔明瑾把女儿小小的身子往上颠了颠,转身返回。

    瑾娘,琬儿

    有声音高高低低地传来。

    乔明瑾顿住脚细听。

    琬儿也听到了,支起小身子,扭头往前路望去。

    瑾娘,琬儿声音再次传来,越发清淅。

    娘,娘。是爹爹,是爹爹

    小东西挣扎着要下地。顿了顿又怯怯地望向乔明瑾。

    乔明瑾叹了一口气,把她放下地。小东西倒没往前奔去,只牵着乔明瑾的手等着那里。

    看声音好像要偏向别处,着急地抬头看了乔明瑾一眼,便往前倾着身子,扬声道:爹爹,琬儿在这里

    便有脚步声急急传来。

    伴着枝叶相撞的声响。

    瑾娘,琬儿

    岳仲尧脸上带着惊喜。已是大步走到母女俩的面前。

    琬儿早已是扑到了他的怀里,被岳仲尧高高地向上抛了几抛。

    这是父女俩最爱的游戏。

    小东西笑得嘎嘎清脆做响。

    岳仲尧抱稳了女儿。让她好调整气息。看着眼前的妻子。心下欢喜,扬着嘴角柔声唤道:瑾娘。

    乔明瑾向他点了点头。

    刚回

    嗯。我到家里和作坊找你,你们都不在。说是在林子里,我这便来了。

    乔明瑾嗯了一声。

    岳仲尧盯着她贪看了一会。对她淡淡的态度也不以为意。

    转身问琬儿:和娘到林子里来做什么

    小东西一手圈着她爹的脖颈。一手比划:和娘来给鸡添水。还帮秀姨给鸡添水。我和娘还摘了几丛黑木耳。还和娘到这里来看野鸭。可是野鸭都没来。

    岳仲尧耳听着女儿软糯糯的声音。心下无比满足。

    圈紧了女儿两分,又道:野鸭想必是不敢来了。琬儿要是喜欢,下次爹给你带几只小鸭崽给你玩。

    真的吗那小鸭子全身毛绒绒的。还会用嘴啄人,可好玩了上次凳子偷偷从他家里拿了两只来给我看,那鸭子走路还摇摇摆摆的,可好玩呢

    琬儿直说得两眼放光。

    岳仲尧看得欢喜,正想着下次给女儿带几只回来玩,又听到女儿说道:还是不要了。我要看就到凳子家看好了。我和娘都没时间养它们。

    岳仲尧不忍女儿失望,正待想些什么办法,又听琬儿说道:我只是觉得好玩,下回想看就去凳子家看就行了。爹还是别买的,可难养了。还要赶着它们去吃水。

    岳仲尧看了乔明瑾一眼,又抚着女儿道:好。那等我们琬儿有空的时候咱们再养。这次爹给琬儿带来别的好玩的东西呢。

    真的吗在哪里

    乔明瑾看着父女二人欢欢喜喜地说着话,率先往来的路上走去。

    岳仲尧抱着女儿紧紧跟着后面。

    看着半臂距离的娇妻,嘴巴张了数次,在嘴里浑沦了好几次次,就是没能说出一句半句温情的话。

    日思夜想的娇妻就在眼前

    瑾娘,我这次有几日农假

    乔明瑾轻轻嗯了声,并不接话。

    岳仲尧竟一时又不知如何接话,只恨不得捶几下脑袋。

    爹爹,这次你能在家里呆几天吗琬儿很是高兴,眼睛眨巴着带着期盼望着岳仲尧。

    岳仲尧笑着对女儿点头:嗯,爹能在家陪琬儿几天呢。

    小东西听了立时高兴地直拍手。

    娘,娘,爹能在家呆几天呢

    嗯,娘听到了。

    那娘,我能不能跟爹爹一起睡

    乔明瑾听了脚步滞了滞,岳仲尧听了有些尴尬,又带着些期盼,直盯着半臂距离的乔明瑾的背影,差点没盯出洞来。

    乔明瑾没应话,只埋头往前走。

    琬儿又问了一次,仍没换来乔明瑾的回音。父女俩不免有些失望。

    岳仲尧拍了拍女儿的背,小东西便抿紧了嘴巴,复又趴在了岳仲尧的肩头。

    有几个衙门的同袍家里没什么田地,我请他们到岳父那边帮忙几天,他们也应了下来。后天

    不用了,我家那边爹娘已是请了人了。乔明瑾打断道。

    岳仲尧愣了愣。

    请了人了

    这,花这个钱干嘛反正他们也是闲着。

    不用了。都已是安排好了。

    岳仲尧一颗心忽得往下坠,只愣愣地看着乔明瑾走远的背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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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未消

    岳仲尧回下河村帮忙春耕,吴氏恨他扫了她的面子,又念着那个被夺去的包裹里不知是什么宝贝,只气得肝疼胃疼心口疼,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跟岳仲尧说。

    只恨不得连饭都没煮他的份。

    岳仲尧倒也硬气,拎着几件旧衣就往乔明瑾处去了。

    如今他也知道他这个娘子还有几分是顾着他们女儿的。

    只要话没说死,他倒也不惧。

    反正瑾娘总不会撵了他的。

    乔明瑾果然对他抱着旧衣偷摸到厢房没说二话。

    这愣货于是便天黑在乔明瑾家吃饭睡觉,天未亮便起身往岳家地里忙活。

    这日,天刚蒙蒙亮,就摸着回了岳家。

    也不跟人打招呼,扛了农具拉了牛车,挑了秧苗担子就往地里走。

    老岳头也早早起了,岳仲尧出门后,也默默跟着后头。

    如今另两个儿子已娶了亲了,有妻有儿女,他在窗外唤过一遍,他们没起,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总不好冲进去掀了儿子的被子,强拉他们下地。

    好在还有一个三儿。

    老岳头老怀甚慰。

    若是这三儿在家,哪里要他这般辛苦

    没准父子俩联手开荒,那荒地如今都开了多少亩了。地再贫瘠,一年一亩地还产不了一两石粮吗

    还用得着抢儿子带给媳妇孙女的包裹

    还不是穷闹的

    老岳头佝偻着身子,手背在后头。盯着前方儿子牵着牛绳的高大背影,暗自叹气。

    如今他四兄妹,三妹如今也是当了祖母的人了,日子过得还不错。

    而他大哥虽说只有一个儿子,不过侄子如今已在镇子开了两间铺子了。虽然不在村子里住,不过也是经常回来看望双亲的。

    他大哥偶尔也会和大嫂到镇上看儿子儿媳,并几个孙子孙女。侄儿长兴如今生了两个儿子,听说都已送到私塾去了,书还读得好得很。他大哥每次都在他面前夸耀。

    而他四弟虽说儿子比他少生了一个,不过四弟媳吕氏掌家有方。两个儿子又孝顺。两个儿媳更是把他们夫妻当成自个亲爹娘一样。

    一家子妯娌和睦,夫妻恩爱,家里也没见闹什么事,一家子和乐得很。

    哪里像他们家。

    各自算着各自的算盘。生怕别人做得少了。自己做得多了。

    哎。老岳头长长叹了一声。倍感无力。

    岳仲尧走在老岳头的前面。没听到老岳头高一声低一声的哀叹。

    只想着这两日瑾娘对他的态度。

    他厚着脸皮,是在瑾娘家里住下了,女儿每夜也跟他挤一个被窝里。这让他又高兴又欣喜。

    瑾娘做饭的时候,也会给他多做一份。看他这两日在地里起早贪黑的,那饭食做得也极有油水,都是大肉,骨头汤,菜也是他爱吃的。

    瑾娘对他虽冷淡,但好在还念着夫妻情份。让他吃得住得都异常满足。

    虽然瑾娘也没跟他多说几句话,但能让他在母女俩的周围他就满足了。

    只是他娘吴氏不知从哪里知道他要请几位同袍到云家村乔家帮衬岳父母做几天农活,这两日闹得更是不待见他。

    除了没备他的饭菜,还日日遣他,要他去请几个同袍来下河村帮忙。

    他娘是从哪里得知的

    那天他只说给了瑾娘一个人听。

    岳仲尧一个人埋头苦思,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莫不是让隔壁虎子到城里给几位同袍捎信,取消他们往云家村的消息走漏了

    一定是这样的。

    岳仲尧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他家就几亩地,家里劳力又多,三个兄弟,两个兄弟媳妇,爹娘加上妹妹,八个劳力,十来亩地,哪里还需要人帮衬

    而岳父家就岳母一个人,所以他才想着紧着把家里的活计做完,再带了人去帮衬的。

    哪知就被他娘听到了。

    岳仲尧也低低叹了一声。

    如今他娘自他拒绝把同袍请回来之后,已是拒绝下地了。说是他既已说了家里不缺人,那她也不必下地的。

    两个兄弟媳妇本就不是勤快之人,也争着在家里要煮饭。

    一直到近午才齐齐拎着饭食过来,然后待他们父子吃完,又会抢着收碗回家,半下午将将日落才猫进田里,装模做样忙上一小会,又等着跟他们父子一同回家。

    旁人见了还以为两个人在地里忙活了一整天。

    而二哥和四弟虽然也跟着下地,但实在不是干活的料。来得晚不说,动作还一点都不麻利,干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往岸上喝喝水歇歇脚。

    岳仲尧忍不住叹气连连。

    都指着他呢。

    这日父子俩仍是晨露未散就往田里去了。

    村子里大多数人家也和他们父子俩一样,天刚蒙蒙亮,就往地里去了。都要赶在日头出来之前,把秧苗插上。也好多做一些活计。

    你父子俩这么早啊。

    村人见了纷纷打招呼。

    岳仲尧一脸笑意一边应和一边也跟别人打着招呼。

    老岳头啊,也多亏你这个三娃子呐。不然你一个人可要做得什么时候你有福啊,三儿进了县衙,如今已经是总捕头了,还这么有孝心地赶着回家来和你一起下地,你有福气哇。

    老岳头满是干涩的心里,犹如注进了一汪碧泉,美得直冒泡。

    是啊是啊,我三娃子孝顺。

    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处

    这日,地里又只有父子四个猫在里面。

    岳小满本是被安排在家里煮饭食的,吴氏可不想她女儿如今正在议亲之际。出来被太阳晒到了。

    只是因着岳仲尧回来帮衬,孙氏和于氏便在家里躲懒不出。

    妯娌两个争着抢着要进厨房忙活。岳小满气得挑着箩筐就跑到田里来了。

    老岳头也疼她,不让下地,只让她在田间地头帮些小忙。

    正午,好些人家已是收工了。

    离地里近些的人家便回家里吃午饭去了,顺便歇息一时半晌的,避过正午的太阳再出来。

    而有些紧着活的,地里又离家远些的,家里女人便做好饭食送过来,一家子在树荫下吃了。略歇半刻。便又要下地去的。

    岳家父子四个,连着岳小满早已是饥肠辘辘,却仍不见家里送饭过来。

    在田间玩耍的东根玲珑北树三人也因饿得荒,早早跑回家里去了。

    正午太阳正毒。老岳头抬头看了看。便也带着三个儿子上了田埂。择了一棵长得茂密的树,背着阴坐下了。

    揭了瓦罐的盖子,里头的水早已是一滴不剩了。

    这几个淘气娃子岳老四恨恨地骂了一声。

    几日来。家里几个孩子都会跑到田间地头来玩,本是一早带来的水,父子四人一个时辰前上来喝水还余了小半罐的,此时不剩一滴。

    自然是几个孩子偷了喝了。

    老岳头自然是不能跟几个孙子孙女计较,只是坐在树荫下生着闷气。

    频频往来路上看去,又饿又渴,嗓子都快冒烟了,也不见家里送水送饭来。

    爹,要不我回去看看吧。岳老二站起来说道。

    得了吧,二哥,你一回去,还能来的只怕日不落都见不到你人影吧。

    岳老四凉凉地点出了他二哥的如意算盘。他这二哥怕是要借口在家里歇个晌再来的。

    不到将近日落只怕是见不到这个二哥人影的。

    我哪能这样。我就是回去看看,为什么都这时候了还不见家里送饭过来。

    边说着边讪讪地往老岳头那里看了看。

    老岳头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哪里不知这个儿子肚子里的花花肠

    对岳小满说道:小满回去看看吧。

    岳小满自来被吴氏娇养,此时也是饿得头晕眼花,嗓子干得直冒烟,两片嘴唇被晒得都干得粘在一起了,启不了说上一句半句。只无力地点头。

    正待转身回家的时候,就远远见到于氏挑着一副担子走过来。

    岳仲尧本是无力地倚在树干上,这会见着来人,也是一喜。直起身子往于氏的担子上看去。

    你二嫂呢

    老岳头问道。

    二嫂回娘家去了。说是回去帮衬几天。于氏说完,偷偷撇嘴。

    她也想回去的。可是孙氏是偷偷跑的,她要偷跑的时候,被婆母捉到了。

    家里哪里要两个女人煮饭

    有婆母一个人就够了嘛。

    可是婆婆见孙氏跑回娘家后,恨恨地骂了一通,竟是万事不理了。连肉也不去买了。只让她到后园摘了几把青菜来炒。

    她相公从天一亮就下地了,这农活这么重,怎么能没有一点荤腥

    就说婆母偏心老二一家。哼。

    可是也别想她会拿私房钱去买肉。不吃索性大家就一起不吃。

    老岳头刚捧了一碗水还没喝下肚,那头岳老二就已是大叫了起来:今天怎地只有这两个青菜还一点油花都没有家里没钱了还是怎的

    父子四个齐齐往饭盒子里瞧去。

    可不是嘛,除去两个炒得不见颜色的青菜之外,再没别的了。

    老岳头气得胸膛一拱一拱的。

    不过也不好发作,对还在喋喋不休的岳老二喝道:嫌声音不够大还是怎的

    岳老二往左右一打量,许是他方才声音太大,已是引了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儿情意

    岳老二缩了缩脖子。

    一边往担子里的饭盒子看,一边对他婆娘于氏小声斥道:娘没给你买肉的钱呐

    于氏没好气应道:你娘在屋里躺下了,没出屋什么都没交待

    老岳头听了只恨得不行。

    这农忙时节,连两岁娃儿都到田间地头来帮忙了,他家的老婆娘却还窝在屋里这会还跟从城里跑回来帮衬的儿子置闲气。

    只恨得在一旁喘着粗气不说话。

    只听岳老四又对着于氏说道:娘让你做饭,你是不会买肉还是不识肉摊在哪呐这做一天的活,没吃半点油腥怎么行手脚发软,我们倒下了,是你要下地啊一天到晚任事不干

    岳老四素来是个妻管严的,这会也不由得扬了声。

    于氏听着自家男人这意思,竟是埋怨她不出钱买肉了

    她也正一肚子火呢。

    那孙氏惯会躲懒,不下地不说,如今还跑到娘家躲闲去了而她却要窝在厨房里烧水炒菜,伺候一家子老的小的。

    老岳头看于氏插着腰正待与岳老四对骂,忙喝道:都出息了要骂回家里骂去

    说完捧着岳小满给他盛的饭埋头吃了起来。

    岳仲尧看着这一幕,心底泛起一阵阵无力感。

    正待拿碗舀饭,就听于氏说道:三哥,娘没给你的米。

    岳仲尧捧着碗愣着那里。

    他娘这是怎的今天竟然不给他吃的了

    那气生到现在呢

    岳老头使劲吞下一口饭,喝道:说的什么话

    于氏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娘没给三哥的米。说是他的饭在三嫂那里。让他回那里吃去。

    老岳头恨得用筷子直敲碗沿:是不是说地里的活你三哥也不用干了

    于氏被老岳头喝得挪了挪脚躲到了岳老四后头。

    又不是她说的。冲她发什么火。

    岳仲尧捧着手里的碗愣在那里出神

    岳小满也生气,狠狠地舀了满满一碗,递给岳仲尧:三哥,你吃我的这一份

    岳仲尧看了自个妹子一眼,摇了摇头。

    三儿,吃吧。一会你妹子家去再吃,你娘不会饿着她的。老岳头看儿子那副失望的神情一阵酸涩。

    他家这三儿,在地里一人顶仨,做的活比他那两个兄弟加起来还多得多。可他家婆娘为了一个包裹却连饭都不给三儿吃了。

    这是什么事。

    岳老二和岳老四看岳仲尧放下空碗起身,有些急了。

    这兄弟要是回去了。没准饭吃完。在家抱娇妻逗佳女就不回来了,那地里的活谁干

    岳老四瞪了于氏一眼,忙把手里冒尖的碗递出去,说道:三哥。你吃我这一碗。

    岳老二愣了愣。也忙把手里的碗伸了过来。

    岳仲尧笑了笑。摇了摇头,刚想往前迈步。

    就听到田埂上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爹爹,爹爹

    高一声低一声的。

    岳仲尧不用细听就辩出了自家闺女的声音。

    忙踮着脚伸着脖子应道:哎哎爹在这呢

    琬儿喘着粗气跑到近前。脸上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额上冒着细汗。

    怀里还抱着一个用包袱皮包着的包袱,也不知是何物。

    小东西用手把头顶上的草帽往后拨了拨,露出一张粉嘟嘟红通通的小脸来。

    岳仲尧看着女儿笑得眉眼弯弯的小脸,眼眶酸得差点挤出水来。

    琬儿怎么来了岳仲尧蹲下身子,给女儿擦着额上脸上的汗。

    又嫌自己的手不干净,忙用袖子去擦,一看袖子也全是泥印,忙全身上下摸了摸,也没寻到一片干净的,便只好讪讪地止在那里。

    爹,我有帕子呢。琬儿说着从腰间掏出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又一脸欢喜冲岳仲尧说道:爹,我给你带好吃的来啦。还有水。

    说着又冲后头跟来的柳枝长河扬声道:快点,先到这儿来

    岳仲尧便看到秀姐的两个孩子长河和柳枝蹭蹭地跑到他近前来,也是满头满脑的汗。后面还跟着孩子的父亲岳大雷。

    大雷。

    岳大雷朝他点了点头。

    道:我给娃他娘送饭送水,琬儿也要跟着来。工坊煮了绿豆汤,便也给你和娃他娘带了些来。

    说完从后头的担子里拿了一个长竹筒,递给岳仲尧,又跟老岳头打了招呼,便带了自个的两个孩子找娃他娘去了。

    岳大雷和秀姐家里不到十亩地,秀姐也不让岳大雷帮衬她。说是娘家兄弟做完地里的活,会过来帮她的,只让岳大雷在工坊赶工。

    岳大雷便趁着中午和晚上下工这段时间,来地里帮衬一时半会,秀姐的两个孩子偶尔也在地里帮忙。

    两个孩子的午饭也是在工坊吃的。吃完又会和岳大雷拿着秀姐的饭再送到田间地头来玩一会。

    今天琬儿便缠着一道来了。

    岳仲尧拨出竹筒的塞子,把绿豆汤往嘴里灌了一口,顿时觉得四肢百骸每个毛孔无一不舒泰。

    解渴又解暑。暑气顿时消了个干净。

    岳老二和岳老四看着吞了吞口水。

    岳老四又瞪了于氏一眼,死婆娘,窝在家里任事不干,连绿豆汤都不懂煮一壶来。绿豆能值什么铜子

    岳仲尧把竹筒递给老岳头,老岳头犹豫了一下,方接了过来,喝了两口,又拉过琬儿夸赞了几句。

    琬儿给你爹带什么好吃的来啦于氏看着琬儿怀里一路捧过来的包裹问道。

    哼,装什么清高还不是看三伯子又提了捕头。又粘上来了

    琬儿听了,这才想起,便朝岳仲尧笑得一脸得意,道:琬儿让娘做的滑饭

    说着一层一层掀开了包袱皮。

    岳仲尧也帮女儿打开。

    里头只有一个木头挖成的大碗,盖着木头盖子。

    捧起来,也不见什么重量,倒比粗瓷碗轻多了。想来是怕琬儿这一路捧着辛苦吧。

    打开木头盖子,一阵肉香菜香便扑鼻而来。

    琬儿说的滑饭,其实是母女俩的叫法。

    有时候乔明瑾没空炒菜的时候,就用一个大大的砂锅煨饭。再在砂锅顶上隔水蒸着肉米菜肉等。待水快熬干的时候,便把蒸得七八成熟的素菜肉米等荤菜倒在饭上。

    吃的时候,或就着小砂锅吃或起出到碗里,那菜肉的汗水已渗到饭里。吃时搅拌匀便可。

    有点像煲仔饭。也有些像拌饭。乔明瑾母女俩的滑饭。不过是懒人的做法罢了。这种做法,琬儿自己也会煮。

    今天来时,琬儿又在工坊拿了些夏氏做的别的一些吃食。一股脑地倒在木碗里,自己已是在工坊搅拌过,才端了来。

    岳仲尧吃过一两回,倒是很怀念。

    此时又见到木碗里,肉多菜多,饭粒却少见,也不知是肉拌饭还是饭拌肉了。

    岳仲尧心里胀得满满的,拉过女儿一阵亲。

    给老岳头和两个兄弟也舀了几大勺,便抱着女儿在一旁享用去了

    琬儿一直等到岳仲尧吃完,又和岳仲尧在树荫下玩闹了一会待到下午上工时分,岳大雷过来,岳仲尧才让琬儿和岳大雷一起回村子去

    当天日落,把农具箩筐都往牛车上放妥当,又扶着老岳头在牛车上坐好,岳仲尧也没跟着回岳家。而是径直在田间和老岳头等人分开,往村子外围乔家走去。

    回到乔家,岳仲尧很是殷勤,什么活都抢着干。

    虽然劳累了一天,已是很疲乏了,岳仲尧还是在乔家里外一通忙碌。柴禾都劈了几大摞。

    又给琬儿洗了澡,也把自己在井边冲洗干净,才带着女儿一同坐到饭桌前。

    乔明瑾没特意做什么他爱吃的吃食,也没特意减少些什么。

    饭桌上的饭食都是母女俩平时惯常喜欢吃的。而岳仲尧白水就饭都能吃,更何况这有汤有肉有菜。

    他也不客气,给女儿和乔明瑾各夹了两筷子菜,就捧着碗吃了起来。

    在乔明瑾这里,初初时,他是有些畏手畏脚的,可来的次数多了,又在岳家越来越感觉不到温暖后,妻女这里,早已是他日思夜想的归处。

    每回从城里回来,最先想回的地方也是这里。而不是那生养他的地方。

    不知是饭菜太过好吃,还是白日里在地里消耗太过,岳仲尧捧着碗连吃了三大碗,才停了下来。

    乔明瑾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连着给他打饭又盛汤。好在煮的饭也多。

    爹爹,娘煮的饭好吃吗

    女儿软糯的声音传到耳际。

    岳仲尧对着女儿笑着点头:好吃。你娘做的饭食是爹吃过最好吃的。

    乔明瑾听了抬头看了他一眼。

    恰巧岳仲尧也正扭头看向她。

    乔明瑾在岳仲尧乌黑的眼睛里清淅得看得见自己的倒影

    还有一些汤,琬儿还要不要

    乔明瑾拿着碗起身。

    小东西看了自个的爹一眼,又看向自个的娘,心里只觉得欢喜无比。

    要琬儿还要喝汤。爹爹也要的吧娘煮的汤也是最好喝的。

    岳仲尧笑着点头。

    他娘子煮的汤是最好喝的

    乔明瑾背着他从灶上的砂锅里舀汤,一举手一抬足,都直直地落到岳仲尧的眼里,心里。

    厨房不大,他只觉得心却胀得满满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梦魇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乔明瑾走在这一片迷雾里,分不清来路,也看不到去路。

    她只看得见自己着着一身白色宽松的细棉布睡衣,赤着脚一步一步往前挪着。

    团雾般的轻云从她身边掠过,轻飘飘地笼在她的周围。掩住了来路,辩不清前路。

    她困兽一般茫茫然往前走着。

    忽见一片亮光,晕晕黄黄的一片,让人温暖得不由朝它走近。

    光晕里,一头发白了一半的中年男子,捧着一个相框用软布极其细心地擦拭。那样的细心,像护着最珍爱的宝贝。

    除了手中的相框,桌上还放有同样大小的一个相框,里头有年轻女子扬着嘴角甜甜地微笑。相框前摆了四色果子,两只香烛,几支檀香。

    红霞,你还生着我的气吗怎么都不来看我

    你定是不肯原谅我的,我都知道

    我没想过求你原谅我也想随你去了。可逢年逢节谁又给你和茹茹烧纸添衣呢想必你也是不愿见我的

    把手中的相框擦拭完,又捧着痴痴地看了一会,才小心地再放到原位上去,又捧起另一张相框擦拭。

    茹茹,爸爸没骗你,你是爸爸最疼的宝贝在那边你要好好帮爸爸照顾你妈妈爸爸没用,连死都不敢死

    中年男人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黑白相框上,那里面的年轻女子仍旧笑得灿烂

    乔明瑾往前伸了伸手。暖暖的晕黄的光忽得又不见了,转眼变成刺目的白

    青山县的公墓里,一年轻男子正跪在那里烧纸,一张一张地烧得极为仔细,生恐有一角没烧完成了残缺。

    一阵轻风吹来,燃尽的灰纸四处飞散,男子愣愣地看着,目不转睛

    不知你能不能收到。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百合给你烧了童子童女让他们伴着你吧,你最怕孤单了夜里黑。你不敢睡就点着灯。别怕浪费钱我四时八节都给你把钱送去

    她嫁人了,我没娶她。我知道你不喜欢

    男人脸上落了泪。

    小声地呜咽了起来。

    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混蛋,我不是人

    男人几乎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地。肩膀跟着抖动了起来。

    眼前不复清晰。白雾再次笼罩。

    白茫茫的不见来路,也不见归处。

    乔明瑾脸上冰冰凉一片,往上抹了一把。满手满脸的泪

    岳仲尧已是在妻子的房门前徘徊了几柱香的时间了。

    他早想着要跟妻子好生谈一谈。

    瑾娘说的那一年之期时刻在他心里炸响,震得他肝胆俱裂。

    妻子房里静悄悄的。哄着女儿睡着后,他就来了。

    这会瑾娘睡得更熟了吧。

    晚饭后他也想找瑾娘说说话的。只是似乎瑾娘一直没给他机会。

    而他也不敢。

    瑾娘,我们好好过日子吧。我从没想过要娶别人。我只想着先应了她。拖一段时间再给她找个更好的,或是养着她们娘仨,等她弟弟有了功名,也许她自己就看不上我了

    我什么都不会,只有一身蛮力,只有瑾娘你不嫌弃我

    我大字也认不了几个,不像别人一样会看一本一本的书,也不会念好听的诗

    瑾娘,你是喜欢那样的吧就像周家六爷那样的,翩翩世家公子,识文断字,仪表堂堂

    可是我不舍得呢瑾娘。这心里像刀割一般的

    岳仲尧小声地念叨,明知道瑾娘听不见,可还是忍不住念念叨叨。

    这一番话老是滚在他的喉咙处,只是见了瑾娘又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

    黑暗里,岳仲尧说一番停顿一番,似乎在跟妻子交谈,等着听妻子的反应。

    暗夜里,他自嘲了一番,对自己笑了笑。

    瑾娘,你定是听不到的吧。

    岳仲尧高大的身躯倚在墙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呜咽

    为什么会听到呜咽声

    岳仲尧偏了偏头,又细听了听,呜咽声又没了。

    他暗自笑了笑。

    为什么会觉得是瑾娘在哭呢。他这是傻了不成

    瑾娘,不怕不怕,我在这里,为夫守着你。

    岳仲尧看着房门,许是战场上历练出来了,黑夜里,他一双眼也能视物。

    呜咽声再次传来。这回他听得真切了。

    真是妻子房里传出来的。

    这回声音越发大了。

    岳仲尧打了一个激灵。

    瑾娘,瑾娘岳仲尧焦急地想推开门,手刚碰到门板却又缩了回来。

    瑾娘不喜的吧

    耳边乔明瑾细碎的哭声一声声地传入他的耳朵里,也砸在他的心头。

    闷闷地钝钝地疼。

    瑾娘,瑾娘,你怎么了

    岳仲尧在门口轻轻地唤着妻子。

    里头呜咽仍不止。

    再不是细碎的哭声,仿似受了极大的委屈。暗夜里哭得岳仲尧心神俱碎。

    再管不得了

    岳仲尧狠了狠心,把门推开,急走到床头。

    两手急急拨开帐幔,整个人探身入内。

    瑾娘,瑾娘你醒醒

    乔明瑾似笼在一片轻烟中,进不去也出不来。

    岳仲尧急得额上冒汗,坐在床沿把乔明瑾扶起搂抱在怀里。

    妻子哭得满脸是泪,岳仲尧拭了又拭。那泪还是潺潺而下。湿了他的双手,也溅疼了他的心。

    岳仲尧心焦如焚,轻轻地拍着乔明瑾的脸颊:瑾娘,瑾娘,你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岳仲尧虎目含泪,紧紧地抱着妻子的娇躯,疼得他不能自己。

    不知是不是每一夜妻子都这样一个人躲起来哭。

    都是他不好。他混蛋,让瑾娘伤心难过。

    岳仲尧贴着乔明瑾的脸,轻柔地蹭着:瑾娘。我在这。为夫在这里

    乔明瑾悠悠地醒来。

    发现自己被紧紧地箍在岳仲尧的怀里。

    想拿手去推他,只是岳仲尧箍得死紧,自己也是全身乏力得很,两只手似乎使不上一丝力气来。

    乔明瑾偏着身子往外挣了挣。

    瑾娘瑾娘你醒了

    你箍得我难受。乔明瑾细弱无力。

    哦哦。是为夫不好。你怎么了梦魇了还是白天受了委屈了是不是身上不适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小日子来了

    岳仲尧松开了乔明瑾。却仍用两手搂着乔明瑾的肩膀。此时又正待拿手往乔明瑾的腹部探去。

    乔明瑾自穿过来后还从来没和岳仲尧这么亲密过。此时不妨他的一只手已探到她的腹部。心下大为尴尬。

    不是。不是因为那个。

    那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大夫岳仲尧又伸手去探乔明瑾的额头。

    乔明瑾摇了摇头,拿手往外拨了拨他的手:都不是。

    岳仲尧手愣愣地悬在半空。

    那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你你是不是在怪我

    岳仲尧软着语气,又略带着些惶恐不安。

    乔明瑾听着一阵烦燥。

    都不是。我要睡了。你也去睡吧。

    乔明瑾推开岳仲尧。往床里侧躺了下来,背对着岳仲尧。

    岳仲尧看着妻子背着他躺下,一头青丝顺着妻子纤细的肩头滑了下来,铺阵在枕上床上。

    岳仲尧贪看着,不愿错过一丝一毫。

    我给你把灯点起来吧。岳仲尧起身摸索着点了灯。

    油灯豆大的光在屋里细弱地亮了起来。还左右跳了两跳。

    岳仲尧又重走到床边,轻轻在床沿坐下。

    你去睡吧。乔明瑾头也没抬说道。

    你安心睡吧。我在这陪你。

    岳仲尧执拗得让乔明瑾拿他没办法。

    赶不走,也累得很。乔明瑾眉头皱了皱,索性不理,眨着眼,只想着方才的梦境

    竟是那样的清晰。

    再不想见的人啊,不知为何又入了梦来

    乔明瑾咬着唇,头往被里埋了埋。

    岳仲尧看得心痛难抑,想摸摸妻子的头,手伸出去却又愣在那里。

    只给妻子理了理被子,以免闷到了。

    乔明瑾昏昏沉沉,直至天明,才迷迷糊糊睡去。

    岳仲尧一夜未睡,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天光大亮,岳仲尧才眼神坚定民起来。

    给妻子掰过侧睡的身子,扶着妻子平躺好,又掖好被子,方推开门走了出去。

    乔明瑾醒来的时候,已近正午,父女俩都不在屋里。

    岳仲尧是下地去了。琬儿怕是看她没醒,到作坊去玩了吧。

    厨房里有岳仲尧煮好的早饭。一大碗瘦肉蔬菜粥,两个白水煮蛋,这会粥已干掉了。

    乔明瑾没什么胃口。剥了一个白水蛋吃了,又回房躺着了。

    刚躺下没一会,院里就响起了岳仲尧和琬儿的声音。

    爹,你先洗洗,我去看娘醒了没有。

    乔明瑾仿佛能看见女儿正踮着脚,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朝她走来。

    乔明瑾在床上坐起身子,笑了笑。

    琬儿眨巴着眼睛盯着乔明瑾,大大的眼睛眨了两下,又眨了眨。

    娘,你醒了呢娘没事了呢我去告诉爹

    小身子蹬蹬蹬地跑远。软糯糯的声音高高扬起:爹,爹,我娘醒了呢

    随即又听见蹬蹬的声音朝她跑来:娘,娘,你没事了吧

    乔明瑾弯了弯嘴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小清新

    连着忙了几天,就是岳二岳四再不怎么出力,岳家那十来亩地的活计也干完了。

    作坊请了假的辅工也陆续来复工了。

    夏氏和何氏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娘俩除了忙厨活及作坊里外的杂活,还要做着男人们的辅助工作,不是一般的忙碌。

    乔明瑾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总算能闲下来安安心心教女儿认几个字了。

    而岳仲尧也该回城了。

    临走前,搓着手挪到乔明瑾面前说了好一番话。

    乔明瑾听得有些莫明。

    很是诧异地望向他。

    岳仲尧暗恼自己,每回碰到妻子,舌头就由不住打结。

    他在衙门里嘻笑怒骂,没见有一丝犹豫的啊。

    瑾娘我回城里处理些事情待好了,好了,我就回来琬儿先陪着你。往后,往后我守着你。

    乔明瑾听他说完这一番话,只看着他没应声。

    岳仲尧又抬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道:你,你夜里若是害怕,就点着灯睡,我跟表哥表嫂说过了,让他们来家睡,陪你

    乔明瑾皱了皱眉头。

    夏氏把何氏早早就嫁了。因着早些年家里境况不好,也没敢往女儿的夫家走动,怕别人说三道四。又因家里只她一个人忙里忙外,母女俩倒也没能经常见面。

    如今一家子难得在一处,每天傍晚吃完饭。一家子都会在作坊的院子里聊天闲话,夫妻子女翁婿,谈笑晏晏。

    何氏和表哥云锦除了每天还来帮着家里做些劈柴及照料那几十只鸡之外,倒少在乔明瑾家里睡了。

    家里如今就她和琬儿两人,就是加上明琦也就三人,能吃几只鸡

    不过作坊添了人后,饭食做的也多了,夏氏又是个会过日子的,自她来了后,又添了二三十只半大的鸡娃子来养。

    说是省得到外面买肉了。又贵又费事。还有鸡肉有鸡蛋吃。

    所以乔明瑾家里的鸡现在都是云锦早晚在照料。早上赶着出去下工后又到林子里收回来。

    乔明瑾倒没一定要云锦夫妻住回来。虽亲着,但那二人想必住在作坊更自在一些。

    如今,岳仲尧倒是多闲事去开了口。

    不用。家里墙高门厚,村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和琬儿相伴就好。

    岳仲尧对乔明瑾拒绝他的心意。也不以为意。

    自他回来后。妻子对他就一直淡淡的,他似乎早已习惯。

    总觉得有一天妻子的心还会热起来,他能把妻子的心捂热了。

    那你睡时就点着灯睡。别怕费油,回城后我再找人寻些烟烧得少的蜡烛回来供你用。

    不用了,你安心当差就行。

    岳仲尧听了,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又紧紧抿住了。

    招来琬儿吩咐了几句,就告别娘俩回了城。

    对于岳仲尧的离开,乔明瑾没什么感觉,倒是琬儿焉巴了好几天。

    直到村子里农活忙完,娃子们又跑来寻她玩的时候,这丫头才像是淋过水的焉巴青菜又活了过来。

    而莫明其妙消失了小半个月的周府六爷周宴卿,又驾着他那辆甚为招摇的宽大马车到下河村视察来了。

    这厮此次盯着乔明瑾的眼神,让乔明瑾觉得甚是奇怪。

    带着审视像初次才相识

    眼神好像又有些炽热嗯,好像也不对。

    却说不上来。

    有点像熟悉的陌生人

    乔明瑾笑了笑。

    道:你这是中邪了

    那厮愣了愣,还点头,道:恐怕是。

    石头偷偷在两人的脸上打量。又没发现什么。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而周宴卿这些天被拘在家里看美人图,真看得头昏脑胀,又不能甩手离开。只麻木得厉害。

    他也曾翩翩风流过,少慕知艾过。心里也存有一抹暗香在怀。

    只是看了几十幅木头一般的美人像,便麻木了。

    大鱼大肉吃多了,就想寻一味咸淡相宜,汤清味淡的来细品。

    管不住脚步,总想去下河村。

    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让他却步。

    由着老娘亲一副一副的美人图端到近前,一个又一个的私媒官媒请回府,也相看了一二,便麻木厌倦了。

    正渴望那一缕清新起来。

    昨夜竟是越想越盛,若不是月黑风高,都要叫小厮备车了。

    今早朝食都没用,早早就吩咐石头及马夫驾着车来了。

    这厮照例和琬儿玩闹了一会,又到作坊勉励了众人一番,跟乔明瑾埋头对了一会帐,便留在乔家等午饭。

    石头麻利吩咐跟来的车夫到厨房帮忙,他则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家那位爷身边。

    石头这些天也是过得水深火热。

    他家那位老太太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一直纵着他家六爷的,这些天倒是日日留意起来。

    不仅派了几个丫头婆子进了听风院,还日日派人提溜他到正院询问六爷每日的行踪。

    爷几时出的门,这一日见过哪些人,做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又与哪些人应酬皆要一一细禀。

    本来石头觉得跟了爷是他上辈子上上辈子,连着祖上都烧了高香,不知在何处的祖坟上还屡屡冒着青烟,让他这一个捡来的孤儿竟成了爷的贴身小厮。

    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不说,赏钱还收到手软,外面的人见了他还得谄着笑躬着腰叫他一声小爷。

    连住的房子都是单间的而不是通铺。

    他是难得的好运道。

    不知红了府里多少人的眼。

    可这些天却每天都要战战兢兢跑到正房回话。连爷一天上了几次茅房都要一一交待清楚。他便觉得好日子似乎有些到头了。

    老太太那意思他还不明白吗若是勾着爷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他这条小命也算提前交待了。

    他笨。他大字不认一箩筐,可不代表他不会察言观色啊。

    他最是会察言观色了。

    不然哪里能跟小丐们抢食,又哪里会得了爷的青眼,收到府中贴身伺候着。

    很早以前,他就看出他家爷对这位小娘子,起兴趣了。

    只是他家爷自个不知罢了。

    不然他以为这几年清心寡欲的,何以一下子就正常了起来,懂得观花赏月了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也中邪了干嘛贴着我

    周宴卿斜倚在高背椅上,一双脚搁在前方矮几上,手里捧着帐本。斜着眼问道。

    石头激灵灵吓了一跳。宁得罪他的爷也不能得罪府里那位老太太呐。

    得罪爷还有机会翻身,得罪了府里那位,可就没机会翻身了,小命还得玩完。

    哪里哪里。就是怕爷闷着了。啊。这天也快热起来了。小的给爷扇扇风。

    说着拉起衣袖呼啦啦就给周宴卿扇起风来。

    周宴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往外看去,太阳是已有些晒了,不过还好。还不到太热的时候。

    还是要趁着天不热,多跑几趟。不然到了用冰盆都压不住的时候,他还真是不想出门。

    小石头看他家爷又埋头在帐本里,悄悄吐了一口气。

    好在他家爷不喜欢究根追底,不然他哪里能在他家爷面前过一关两关。

    他家爷精着呢。

    中午,周宴卿又是美美地吃了一顿。

    他不明白,这女人烧的菜,也就一般,跟他府里四处搜刮来的擅做四方各色菜肴的厨子们不能比之一二。而且精细上,形色搭配上,更是比之不得。

    这女人似乎只讲究味道,讲究吃好吃饱,管不来什么菜配什么盘子,又摆什么形状,配什么花形。

    可心倒是做得不错,悦目就差了点。

    可为什么这不能比之一二的菜,他就是想之又想呢

    还回回来,都要踩着饭点,都要念着要在此地吃上一顿午饭,哪回吃不上就跟缺了什么似的。

    这真是要人命。

    六爷吃的可还满意

    周宴卿反映很快,回过神,装腔作势道:嗯,尚能入口,你有心了。赏。

    乔明瑾明显不屑地嘁了一声。转身就在堂屋的椅子上坐了。

    六爷也有心了,这回又带来不少订单。辛苦你了。看来再过不久,我这又能进帐了,真好。

    周宴卿听了一脸得意。

    看她高兴,心里也格外欢喜。

    可不是。腿都跑细了。也没见有人感恩戴德。茶都欠奉。

    乔明瑾给他倒了一杯茶,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你在替我干活一样。

    两人打趣了一阵,又说了作坊的一些事体,聊了一柱香的正经事。

    那厮看着乔明瑾一脸正色,眼睛又转开了。

    要突破是不是这个人得花时间多接触。这过日子可跟逛青楼不一样,吃腻了就换换口味

    周宴卿耳朵边闪过三两个狐朋狗友的肺腑之言。

    他深觉有理。

    这段时间夜夜搅得他不得安枕,他也闹不清他这是想长久地吃这一味呢,还是偶尔来换换口味。

    周宴卿眼神很好。虽然坐在乔明瑾的对面,却还是能看到对面女子白皙的脸上,那细细的绒毛,脸上一定也很滑

    周宴卿觉得他好像又浑身烧了起来。

    做势清了两下嗓子,对乔明瑾说道:你,你要不要搬到城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诱拐

    周宴卿话音刚落,乔明瑾便抬眼望向他。

    那人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眼里却明明白白的认真。

    绝非玩笑话

    乔明瑾愣了愣。

    似乎感受到乔明瑾的疑惑,那厮还朝他点了两下头。

    乔明瑾扬了扬眉。

    理由

    周宴卿觉得身轻了二两,直了直身子,一脸正色,道:这理由就多了。

    瞥了乔明瑾一眼,又飞快垂下头,掰着手指细数:你看啊,咱这根雕作坊总不能光我一人跑吧六爷我累了一年了,是不是也该换你受累一回

    乔明瑾点头。

    周宴卿一看,果然有门。这女人就是不愿欠人情。这招最管用。

    一鼓作气:你想啊,我周府多少的生意五花八门,但凡州府及大的城池均有我周家的生意。我嘛,就两个嫡亲的兄长,大哥在北边,三哥嘛有意仕途,几个庶兄也各分管一处,我总不能就盯着这作坊。是吧

    不是有周管事吗就算周府生意你统管一半,也没见你各间铺子都跑的。不过也就四时八节,对一对帐罢了。

    周宴卿被乔明瑾的话噎了噎。

    这哪一样我平时忙着呢。再说,周管事嗯,周管事也不过一个管事罢了。有些订单,帐本什么的,还是咱俩知道就成,你说对吧

    那我岂不要累死

    哪能让你累死。不过就是提议你搬到城里,离我近些。商议事情便利,理帐收货出货核单,处处便利罢了。这天也渐渐热了,这路上三不五时地跑,也是够呛,累出病来,你不心疼

    乔明瑾斜了他一眼,只不应话。

    周宴卿连敲了几下脑袋,又飞快地想辙,可不能冷场了。要一鼓作气。越战越勇不是

    一个激灵,又道:再说了,你两个弟弟不是在城里念书不还住在别人家里只怕再过几个月就要转到城里的书院了吧你不想在城里买屋,然后和他们住到一起。再把娘家父母接到一处照顾

    乔明瑾听了也在椅子扶手上敲了起来。

    爹娘和祖母怕是不会愿意住到城里。爹和祖母似乎不太愿意出门。

    不过明珏和明珩再过两三个月就要转到书院就读了。总不好再住到绿柳山庄了。

    让他们住书院还是在城里买一处屋子。再给他们请一两个书童伺候,哪个更好些

    住在自己家,明珏才能更好地攻读吧

    明珏跟明珩不同。这一年他是要潜心往科举一途上用功的,明珩还不到那一步。家里安静,没诸多纷扰,也更能静心读书吧

    周宴卿偷偷打量乔明瑾,这个女人对她娘家一众,似乎颇为上心。对几个弟妹也是掏心掏肺的。她那位大弟弟是长子吧想必带着全家的希望呢。

    我已经出嫁了。有闲钱买个屋也不错。我不一定要住到城里吧再说,这工坊谁来管

    周宴卿不以为意:照章办事。谁还能做乱不成再者不还有周管事和你那表哥你表哥能力不错,再给他一些时间,便能独挡一面了。

    乔明瑾斜了他一眼,不说话。

    那厮手中产业多的是,不像她只有一个作坊细水长流。

    再者这是她一手操办起来的,多亏有了它,自己才在这异世熬了过来。

    周宴卿看了她一眼,咽了咽口水,又狠敲了一通脑袋,才小心翼翼开口道:再说,一年之期不是到了你也不想再与他们歪缠吧那婆子想必早盼着呢。你不正好带着琬儿住到城里,眼不见为净

    乔明瑾愣了愣。

    一年之期么

    不知为何,周宴卿看着乔明瑾此时发愣的神情,忽然心里像被人揪了一下,闷闷地疼了起来。

    这个女人从来都是温温的淡淡的,没见过大笑,也未曾见过她大哭,想来,就算哭也会躲起来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垂泪吧

    她该有一个更好的男人守在她的身边。

    陪着她笑,在她哭时给她肩膀和胸膛,或是把她泪水擦干,让她重展笑颜。

    她大笑起来,定也是极好看的。就如那百花杀而傲雪独放的梅,笑在枝头,被雪掩了,也仍是暗香袭人。再抖落那一枝的厚雪,又能现出本来的面目。

    在城里我才能日日见到你呐,好看你是日日吃不腻的大白米饭还是只是偶尔换换口味的清淡小食。

    这话周宴卿没有说出口。

    这些话他不可能说出来。连他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石头猫在堂屋门口,不时偷偷打量这两个人。

    妈呀,他家爷怎么会起意让乔娘子住到城里的

    这里有工坊,有乔娘子的家,爷就是合作的一方来视察事务的,顺便让乔娘子招待一顿饭而已。

    天高皇帝远的,谁也不会说些什么。

    可是到了城里,算怎么回事

    大半个青川城里的人都认得他家爷。往府外挪一步,都有人不住嘴地打招呼,这要是日日还往乔娘子处蹭饭吃,这乔娘子还不得让唾沫子淹了

    不成不成。

    再说她家那位老太太岂是好说话的

    乔娘子对他也不薄,回回跟着爷来,他吃的都跟爷的一样,乔娘子从来没把他当下人过。有好吃的给爷带一份还不忘给他一份。

    他不能害了乔娘子。

    可怜的石头在堂屋外团团转,想着各种辙。

    而周宴卿则想着,他要替她下一个决定,而他也要靠她来拨云见日。

    你知道。家里年后又添了两门生意,交到我手里的帐本越发多了。我就是一天少睡几个时辰,那帐本也理不过来。

    乔明瑾听他说话,回过神来看向他。

    周宴卿见她望过来,笑了,眉眼弯弯。

    又道:早在你在青川城里卖算筹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不仅算盘打得好,心算也厉害。这雅艺工坊开了之后,我更是确定了,你看帐本的能力在无数人之上。察帐理帐算帐记帐核帐。做总帐列细帐。你样样都来。算盘珠子加减算得好的,不在少数,但你似乎乘除也算得跟加减一样好,还不用算筹。这不能不让人侧目。

    周宴卿说完认真打量着她。

    一个秀才爹养出一个女帐房吗

    乔明瑾听着周宴卿略有些敬佩的语气。暗笑。

    她念了七年的专业。又做了数年的工,吃饭的碗还能丢了不成算不过你们这群老古董,她也只能回炉再造了。

    周宴卿出神地看着那女人嘴角边淡淡的笑。那略略向上弯的嘴角。抿成薄薄的一条唇线,浅浅的酒窝,恰到好处。

    自信又不张扬。

    他心里砰砰地乱撞了起来,像个毛头小子。

    他拼命地压制住,这才算是缓了过来。

    怎么样,替我理理帐。好歹让我多活几年。

    周宴卿借着说话,掩饰自己莫明的情愫。

    没那么夸张吧你府里的帐房还少了不差我这一个吧。

    差的,就差你一个。你一人能顶三四个帐房,人多了还占位置,看着还碍眼得很。工钱绝不会少了,定让你满意。怎样

    看着乔明瑾有些意动,高兴地飞起好看的剑眉:我记得你说过没人嫌钱少这话吧女人多攥些银子在手比什么都强。这也是你说的没错吧

    难为你还记得。

    那是。我是谁啊。周宴卿一脸的得意。好似胜券在握。

    乔明瑾沉吟了起来。

    那话的确是她说的没错。

    她不会嫌钱少了。也一直觉得女人多攥一些钱在手不是什么坏事。

    如今作坊的师傅们日渐成熟,设计出来的东西更贴近于时下人们的需求。她反而更像个外来者。如今她只不会偶尔提些新意,以供他们参考而已。

    作坊的师傅们自律性也强,又分了他们花红,他们的工作能力也跟作坊的收益联结在了一起,师傅们都不用人催的,每天一睁眼起来,就自动自发进入工作状态。

    而她每天似乎除了例行巡察,教养女儿,就再没的什么事可做了。

    如此悠闲的节奏啊,是前世养老的节奏。

    她骨子里还是被魔都强压下的上紧了发条的快节奏吧

    还真有些不习惯。

    一人做三人活,总不会只开一人工钱吧

    乔明瑾偏着头,朝对面的周宴卿开玩笑道。

    周宴卿欢喜的哈哈大笑。

    就说你是个钻钱眼里的。早知我就不费那么多口舌,只拎这一项来说就成。放心吧,哪能少得了你的我还不想做冷板凳呢。虽然你这女人烧得菜只能算凑合,沏的茶更是一点美感也无,但六爷我也不想连顿饱腹的饭也吃不上。

    乔明瑾听了这一番话,也跟着扬了扬嘴角。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烧得菜味道比之他府里的厨子差了几分她不知道。不过只要吃她烧的菜的人无一不是连汤水都舔干净的。

    琬儿那小东西更是被她养得白白胖胖的。沏茶的功夫嘛,也不算太差吧美感可能差了那么一点,但哪回又少了他喝的

    乔明瑾想着便斜了他一眼。

    周宴卿心下高兴,也不跟她计较。

    什么时候搬,我派人来帮忙。房子也不需要太大,有院子,有几间房间就成。太大了,你平时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我也不放心。

    乔明瑾飞了他一眼:谁说我要搬到城里的未完待续。。

    :这个月将拼命还债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同意

    什么

    周宴卿愣了愣。

    他没听错吧那女人说了什么

    我说帮你干活,但不代表我一定要搬进城里啊。

    乔明瑾闲闲地端起茶,啜了两口。她帮他干活和她搬到城里有冲突吗

    可你不搬到城里如何帮我看帐理帐

    周宴卿有些着急,似乎有什么事偏离了原先的轨道。

    乔明瑾白了他一眼:就像现在这样啊,我留在这里守着工坊,外头的事,你让周管事多多带带我表哥。你也说了他是个可栽培的。你总不能让我在外抛头露面应酬拉订单吧

    看周宴卿不语,又道:我倒没什么排斥的,只不过要等一段时间,若是立了女户,我倒是不介意。

    周宴卿又被狠狠震了一回。

    立什么女户没家人亲戚吗我是摆设呐周宴卿气得直瞪眼。

    这女人脑子怎么长的

    亏她想得出来。

    你是不是摆设,跟我要立女户有什么关系。

    周宴卿额头青筋直跳,这女人有把人活活气死的功力。

    立女户的人那都是没家人朋友投靠的,你别以为那是什么小事,以为立了女户就万事大吉,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些。况且我不同意

    乔明瑾撇嘴:你凭什么不同意再说我还没到那一步。

    周宴卿只感觉狂风骤雨戏谑过的心又活了起来。

    试图说服她,又言道:你搬到城里也不为别的。如此我们也才好做事。你帮我打理帐房之事也便当得多。像现在这样也不是不成,只是这一来一回的,不是白耽误功夫嘛。

    乔明瑾不以为然:平时记帐的事又不用我来。我只是不定时核帐帮你做总帐而已。莫不是进出货物都要我来登记吧那不是我干的活。会识字的人那都能干。

    周宴卿被她噎得不轻。

    这女人似乎打定了主意,便很难更改。

    看来要徐徐图之。若温水煮青蛙。

    可别把她吓着了。

    真不搬

    乔明瑾看了他一眼,那厮眼里带着几分坚定,盼她改变主意,等着她点头应邀。好像她不点头,那眸子里马上会浮上满满的失望一样

    两人各怀心思地对望,让堂屋门口的石头更是紧张万分。一颗心涌上了喉咙口。

    屋里乔明瑾掩了掩神色,偏头不看他。道:我现在还不能搬到城里。

    周宴卿看着对面垂首的女人。面上似乎能瞧得出惹人万般心疼的落寞。

    周宴卿的心莫明地就揪成一团。

    乔明瑾不待周宴卿开口,又道:对了,你可以让人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你也说了我两个弟弟再过不久就要转至书院就读了,在城里有个落脚的地方也方便些。平时休沐。还有个地方可供他们休憩。家人探望也便利。

    周宴卿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这女人。眼里心里总是想着家人才会想到她自己。任境况如何的艰难。也不见她脸上有一丝波动,总是淡淡的,好像没什么事能进心一样。

    周宴卿叹了一口气。说道:放心。一回城就帮你办了。对了,早两天让周管事跟你说的鸡蛋的事,你可都知晓了

    乔明瑾笑着点头:嗯,已是带话给家里了。父母家人都很高兴。这天渐热,鸡蛋也不好存放。家里的鸡也孵不了那么多蛋。卖鸡娃子周期长了些,而且能十孵六七已是极好,还是卖鸡蛋划算些,亦不用操太多心。现如今有了你提供的门路,倒是不用愁了。我娘还说要再多养一些呢。

    周宴卿看她欢喜自己心里也欢喜了起来,对自己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可她都记着呢。

    嗯,且养吧。再多一些蛋我也能帮你销得出去。青川及邻近几个城里我还是有一些人脉的。

    乔明瑾听了便郑重地朝他道谢。

    弄得周宴卿哭笑不得。

    这女人欠着人情就浑身不舒坦,总迫不及待要还。

    明明前一刻他们还是熟捻得很的。

    石头在外头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急得直搓手。他家爷今天有些热情过头了。

    不成,得想个办法。

    石头又是敲头又是跺脚的,抬头看了看渐渐偏西的太阳,眼睛一亮,冲进来对周宴卿说道:爷,您瞧我这记性,早上出来时,老太太还让人交待让爷今天早些回府呢,说是有什么事要和您商量,还说等着您一起用晚膳呢,您这要是回晚了,老太太怕是要空着腹干等了。

    周宴卿偏头看向他:有这事

    石头连连冲他主子爷点头:有呢有呢。您看,这路上还要不少时间,咱还是快些赶路要紧。老太太还等着爷呢。

    周宴卿哼了一声:就没问什么事

    爷,您说笑呢小的哪敢问。石头往外缩了缩。

    乔明瑾看了石头一眼,又转向周宴卿道:回吧。有事让周管事带话过来就成。

    周宴卿沉吟了一会,又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好像是得赶路了,不然估计得摸黑进城了。

    点头应道:也好。这几日我倒是有空,待我理一理,就把帐本给你带来。有你帮忙,我也能腾出手做一些别的事。

    乔明瑾也笑着朝他点头。

    很快,那厮又驾着他那辆招摇的马车绝尘而去。

    已是下半晌了,琬儿自午饭后还未睡醒。

    乔明瑾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也进屋掀了被搂着女儿补起午觉来。

    家里只她母女二人在,哪怕睡到天黑,也没人管得着她们。

    这日子乔明瑾极为满意。

    农忙刚过没两天,云锦回了一趟云家村,回来的时候,把云峦和明琦也带来了。

    夏氏和何氏喜得搂着云峦一阵揉搓。

    而乔明瑾看着晒得有些发黑的明琦有些心疼。

    琬儿则一蹦老高,拉着明琦在屋里直转圈。又迫不及待地拉她去看她捡的鸡蛋及种的小青菜。

    姨甥两个就好像是多久不见了一样。明明上个月明琦还在家里住了好长时间的。

    有了明琦,乔明瑾也不再带着琬儿在作坊蹭饭了。三个人亲亲热热地一起洗菜做饭,一起烧水洗澡,夜里又挤在一张床上嘻笑玩闹,说不完的话。

    每回明琦过来,乔明瑾都能松快几天。家里也体贴她,每个月总会打发明琦过来住上十天半月的。

    明琦来后的第三天,周宴卿捧着厚厚的几箱子帐册又来了。

    各种帐册,细帐总帐,今年的去年的往年的,且类别还多,铺子的田庄的酒楼的作坊的一个不落。

    这是作何

    当她是当家理事执掌中馈的

    弄得这么齐全,不知情的还以为宅门里正清算换血呢。

    没必要把你家的生意全摆来给我看吧再说,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乔明瑾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几本帐册,这些怕是非周家关键人物都不能得知的细帐吧拿给她看吗

    周宴卿自然知道她手里拿的是什么帐簿,不以为意:这些原本全是我要看的。每个月光看这些帐簿,就费去我大半的时间。如今全交给你,也好让我松快松快。我都好久没去春香楼了。

    乔明瑾挑了挑眉:春香楼吗

    周宴卿恨自己嘴快,手忙脚乱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约上几个好友,去听听小曲,喝喝小酒而已。

    唯恐乔明瑾不信,又急着说道:真的真的,就只是听曲喝酒而已。爷没那个癖好,若是有了可心的,定是会收进府里的,绝不会在外头胡来

    话说到这又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又急忙道:也不是,我就是说吧,就是喜欢,也要堂堂正正也不是就是不能放在外头跟别人一起用吧不,我的意思是说,爷不是那随随便便的人

    乔明瑾看着他手忙脚乱,笑了起来。

    你不用跟我解释。你们男人自诩风流,有那闲钱的自然是不肯与人分享的,自是要收进府独用的。

    周宴卿急了,说道:都说了爷不是那等随便之人。再说外头那些,爷也看不上

    乔明瑾也没与他分辩,低头去看帐簿。

    拍了拍厚厚的几摞帐篷,道:这些,都是真的还是做给人看的

    给你看的当然都是真的。

    乔明瑾点了点头。又道:可要我帮你分开做两种帐册

    乔明瑾以前没少应上头的吩咐做内帐外帐,外帐自然是给别人看的,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避税。所以她不仅内帐外帐做得让人看不出,分辩眼前这些帐册是内帐还是外帐,自然也是驾轻就熟。

    周宴卿很意外:你还懂内帐外帐啊这明显一副老手的样子,哪里像个乡下秀才养在深闺的女儿

    乔明瑾笑了笑,没应话。

    周宴卿也不是那究根追底的,朝她说道:我府内有两个帐房深谙此道,别的不是心腹之人,也不敢让他们做。若你愿意,自然更好。

    我像心腹之人乔明瑾看着她戏谑道。

    不,你不是。

    那我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有变

    周宴卿定定地看着她。

    久到乔明瑾觉得那厮不会回答了。才听他说道:我信你,就跟信我自己一样。

    乔明瑾有刹那的错愕。

    什么时候她竟上升到这个高度了

    你没开玩笑

    我像吗

    乔明瑾听完不语。

    两人皆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乔明瑾抬头看向他,没想到那人还定定地看着她。

    乔明瑾目光闪了闪,略偏了偏头,说道:我如今看了这些帐册,又揽下帮你做内帐的活,你难道真不担心

    周宴卿往椅背上靠去,伸了两下懒腰,道:我说过了,信你跟信我没什么区别。这都拿过来了,你不是也见着了我可没藏着掖着。为了方便你核帐,往年的一些帐册我也都带过来了。这些够你忙活一段时间了。以后拿到帐册我就给你送来。

    乔明瑾点头。

    亏他想的周到,拿来往年的帐册,不然不说做内帐,只说核对,没个比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刚翻了几页,挤做一堆的繁体字看得乔明瑾眼冒金星。她还得把那些数字换成她习惯的符号,这跟再翻译有什么两样

    乔明瑾抚额。

    周宴卿看她眉头紧皱,道:帐房的水平参差不齐,你就凑合着看吧。也不急,慢慢看。

    乔明瑾头也没抬,道:下次来给我带几刀宣纸来。再备几支细细的毛笔,纸不须多好,能写字就成。笔也不要多好的,但一定要细。

    周宴卿点头应了。这对他来说哪是什么要紧的事若是在城里,吩咐一声,一柱香都不到,立马就有人送过来了。

    这老远老远的,就是不方便。

    这一趟来,周宴卿除了给乔明瑾带来帐册外,还给乔明瑾带来一张房契。

    一进半的院子。一间正屋。左右厢房,共六个房间,两个耳房。前院加后院有半进。有厨房有水井,还有个门房。可住人。

    院子是不敢想的。也没什么景致。只说院内种了两棵小石榴树。杂草可能也有一些。旁的就没了。

    小是小了点,不过据说离书院很近。

    附近住的都是读书的人家,安静。没有小商小贩从早到晚的吆喝。

    房价也不便宜,一进半的屋子,要了整一千两,还是现银。

    这还是对方看在周六爷的面子上,好不容易拿到的。

    将来若是真的要搬到城里,若觉得离街市太远,以这个价钱换到内城还能换个更大的房子。书院周围也不愁卖不出去。

    青川城里的书院都集中在外城,为了求个环境清幽,各书院倒联合起来,让各小商小贩退了一箭之地。

    极适合读书人买来或是租住。

    历来有钱读书的人,家境都还过得去。其中更不乏富得流油的富户乡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公子们,自是不愿住书院那种大通铺,更愿意在外求一个小院,享受家奴丫头的服伺。

    故书院外的房子,又小且价贵,但好在也不难出手。

    乔明瑾把房契接到手里,仔细看了看,才叠了起来。

    又有产业了呢。

    前世攒钱买个公寓千难万难。一生的梦想也就想混个有钱有房有粮。

    乔明瑾有些感慨。

    感谢未及出口,周宴卿就道:可别。对我来说,这不过举手之劳。再说我可不是免费送的。下次分红时,会从里面扣除。我记性可好着呢。

    乔明瑾朝他笑了笑,把它拿起朝他扬了扬,才仔细收在荷包里。

    周宴卿走后,乔明瑾一头埋在帐册里,很是忘我。饭也不煮了,家事也不做了。

    好在明琦这次来,也不急着走,倒解了她的困。

    乔明瑾自拿到帐册后,在家里埋头苦算。除了工坊一天去一趟,外头的事倒是一概不知。

    岳家那头,忙完了农忙,吴氏便闲了下来。

    当然从农忙开始,她也闲得不行。但人家却不那么认为。

    农忙没过几天,吴氏似又活了过来。岳仲尧走后,对于岳仲尧带给他的闷气,也渐渐消散。儿媳是别家的好,儿子总归还是自家的好。

    儿子没什么错,错的是引着儿子犯错的人。往村外通行的小路,吴氏都恨不得拿铲子铲上几车土填平了算了。

    也省得有人走,还要让她听到那个女人活得好好的消息。

    吴氏去了两趟青川城,柳氏倒是见到了。只媚娘去了两次都没见到。柳氏只说她女儿到外面揽活做了。

    吴氏喜得连声夸。

    揽活做好啊,多挣几个钱,嫁妆才会越丰富不是那带到她家的还会少了

    头一次来柳氏对她很是热情,拉着她说着两家儿女的亲事,又照例提起她那个待她如何如何如珠似宝的男人。

    又说死去的相公如何如何疼宠两个孩儿,多么多么不舍得母子三个吃一分苦若是他还在,女人找个城里殷实的人家,儿子读书用功,科举有望,该是多让人艳羡的事

    怎奈上苍不公。

    泪水横流得让素来硬心肠的吴氏都悲切了几分,让她听了都觉得他那乡下儿子不该换了人家城里顶梁柱的一条命。

    真真是造孽啊。

    这债如何能不还

    可第二次待她拿着乡里做的小食,大包小包再去的时候,那柳氏怎么瞧着好像跟上次有些不一样了

    再不拉着她的手回忆往昔不说,还不那么急切了她女儿又大了一岁,反而不着急了

    吴氏一向觉得她看人看得极准。

    难道老三对她们说了些什么混帐话

    还是人家找到比她那乡下儿子更好的人选

    不行可不能黄了

    她可再不想把那个姓乔的迎回家再当媳妇了。就算她如今有了两个钱也不行。

    就她那冷心冷情的样,一副清高的模样。她如何使唤得动

    她养儿一场,替他们娶来婆娘,可不是让她们来拿捏婆婆的

    吴氏急得嘴上冒泡,一刻不停地往衙门里寻她的三儿。

    不曾想,又像上次一样没见到人。

    只听人说,去邻县了。还要好些天才回。

    她可不能在城里干等着。她一日不在,家里那两个媳妇就翻了天了。再说城里也没人供她使唤。

    吴氏匆匆往她家大儿女岳春分租住的房子去了一趟。

    没想到女儿女婿没在家,大白天的在外给人做活还没回来呢。家里公婆孩子已都接过来了。

    本来不大的院子更是挤得慌。

    吴氏和岳春分的婆婆不对付。

    恨卫家那婆娘因她女儿早几年没生儿子把她女儿当牛马使唤,只管宠着小儿,如今小儿把家业败光了。又要粘上女儿一家。

    在乡下自己种个菜。养个鸡鸭,做什么不能糊口再说还有别个儿子儿媳在家能帮衬,做什么非要挤到城里来

    等着她女儿一天辛苦赚两个血汗钱回来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她儿子还是衙门里人呢如今升任捕头,月钱升至三两呢。她都没全家搬来城里住。

    真真是两个老不羞

    吴氏在岳春分处呆了不足一盏茶时间就出来了。

    又不甘心地跑到衙门看了。衙门口的杂役都要被她烦死了。再次申明她儿子岳捕头不在衙门里。吴氏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

    吴氏想到她升官的三儿子。眼里直冒绿光。

    一个月三两呢。可比原来的八百钱多多了。

    到时候,每月发晌的时候,她就到县里来。她亲自来领。

    有三两呢

    家里能多少宽裕两个孙子也能时不时吃到肉了。她女儿小满也能有多几个钱打点嫁妆了。

    还好她之前把说给小满的人拒了。如今她儿子可是升任捕头了呢。说给小满的人自然是要再上一个档次的。

    下次不能找下河村附近的媒婆了。她们认识多少人城里大户人家的门口开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呢。

    下次得去城里找官媒。那官媒手里握着的才是青年才俊呢。

    吴氏没舍得钱,喜滋滋地蹭了一辆往下河村方向拉货的牛车,爬了上去。

    装了老半天可怜,人家不耐烦她的缠功,只好免为其难让她爬到一堆麻袋顶上坐了。

    这一趟可不又能省下几个铜板

    吴氏乐得嘴咧老高。

    省几个铜板可能干好些事呢

    下次货郎来了,也能给东根和北树买下一大块糖块了。

    省得两个宝贝孙子总说琬儿如何如何,说她自己有小荷包,又买了多大多大的糖,找她哭诉,戳她的心肝。

    吴氏坐在牛车的麻袋顶上,想上一遍那两母女,都恨得咬牙。大的养不熟,连小的也是头白眼狼。

    过几天还是要上城里来一趟。

    老三做事太拖拉了。

    吴氏从城里回来后的第三天,岳仲尧风尘仆仆地从邻县回来了。

    脸都未来得及清洗,衣服也未换,就打听了知县大人的去处,交差去了。

    把公文递上去,又把此次的任务细细回禀了一遍。

    看知县大老爷一边听一边点头,还一边跟他道辛苦。

    岳仲尧摇头道:不值当大人的夸耀,这都是属下份内之事。此次因得了邻县大人的帮助,倒也顺利。比原定的时间还早了几天。属下幸不辱命。

    嗯,很好。你办事,我放心得很。不过,你真的要脱了这身缁衣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决心

    知县大人说完定定地看向岳仲尧。

    眼前这个人是他为了平衡各方势力,亲自选上来的。才提拔了几个月,吩咐做的事无一不尽心尽职,年轻又有能力,让他极为满意。

    最重要的是没有什么背景,没被谁拉拢住。若想往上升,也只能紧紧依附他这个父母官。

    他用起来极为顺手。

    而他若想在七品知县这个位置上往上挪一挪,底下没几个得用的人,光靠他自己是绝计不行的。

    正当他暗自欢喜收了一个得用之人。没想到这才用了多久,眼前这人就跟他递了辞呈。

    郑知县耳边又听岳仲尧躬身道:是的大人。属下半个月前就跟您请过辞了。是您让属下办好此项任务,再请辞的。属下真的有非辞不可的理由。再说,对朝廷对百姓尽忠什么的,属下不懂。属下只想陪着妻女过些安稳顺遂的平淡日子。

    岳仲尧略组织了一下语言,又说道:小的在那血雨腥风的战场上,无一刻不在想着,若是能活下命来,定要日夜守在妻女身边,片刻不敢离。属下是个没什么大志的,之前用心也好,拼命也罢,都是为了让妻女能过上更好的日子。还请大人能看在属下这一年多来还算尽心尽职的份上,能允了属下的请求。

    岳仲尧说完长揖在地。

    知县大老爷听完颇感头痛。

    他此时甚为苦恼。

    这个捕头的位置他是有直接任免权的,若是没有倒好了。还能拖上一拖。如今人家情啊理的摆在他的面前,他竟是找不到什么理由可推脱的。

    知县大老爷脑子急转,方说道:你想让你妻女过上平稳安定的日子,跟你现在任的公务也没什么冲突啊我也知道她们在乡下,你照顾不到,不过把她们接来城里住不就行了吗你能安心地帮我,也能照顾到她们,两相便利,岂不美哉

    岳仲尧听完苦笑。

    若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不说瑾娘同不同意,就说他娘要是得知他只把瑾娘母女接来城里。而把她和爹扔在乡下。还不定得闹成什么样。

    而若是把一家子都接来,不说他的俸禄能不能养得活一大家子,就说瑾娘也是不愿意跟他娘住到一起的。

    岳仲尧头大如斗。

    在那个黑夜里,他听着瑾娘在夜里一个人孤独的在梦中呜咽。心下大痛。这才打定的主意。

    他无论如何不能没有瑾娘。不能让自己的亲骨肉喊别人为爹。

    岳仲尧再次躬身道:大人,属下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这么做。大人底下人才辈出。也不一定非卑职不可。可卑职家里真的需要卑职。

    知县大老爷对眼前这个人实在看不透。

    你说他没有大志也不尽然。他拼过,争过,求上进过,是个想做出一番成绩来的。

    可眼前如此这般,又好像太儿女情长了些。

    多少人从一届杂役做上来,爬到捕头的位置,眼前八品县尉的位置明明在望,可这个时候却要抛下一切,竟只为回家婆娘孩子热炕头吗

    知县大老爷摇头苦笑。

    这至情至性的人啊。他手中怎么就不多几个这样的人

    要么是扶不起的,要么眼里只有权势。

    知县大老爷也没答应也没批驳,只是对岳仲尧挥了挥手,让他回去再多想几天。过几天再说。

    岳仲尧张了张嘴还待再说,看知县大人已是扶额闭上了眼睛,只好拱手告辞了出来。

    岳仲尧回到住处把自己打理干净,倒在床上想睡上一觉,只是没想到脑子里纷乱乱地,如战场上万马奔腾。

    那血腥的四年,是他再不敢提起的恶梦。

    本来像他们这样由乡间征夫上去的,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一招半式的,都不会安排在战前一线,而只是做些杂役。

    僻如分在马房伙房,或是搬运粮草,诸如此类。

    他先后在马房伙房运粮司仓库都做过。战场上没一处能做得久的,随时都有人死去,又有新的人换上来。

    这处做了几个月,甚至一两天,也许就会打发你到另一处。

    他连着换了好几个地方,偶然间被人瞧中力气大,还有一手好箭术,便被提溜着去了战前。

    还记得他杀的第一个人,那人跟他一样,没甚经验,眼睛里还露着惊恐,他就那么用力一挥,那人的血就喷了出来

    那人就那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随即又被后面挤上来的人踩到

    那人的血溅在他的身上衣裳上,到处都是

    他好几天都闭不上眼睛。夜里只要一躺下,眼前就浮现那人死去还睁得大大的眼睛

    后来他杀的人越来越多,他上官说的对,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

    他手上沾得血也越来越多,身上一股洗不掉的血腥味。浓得让他闻着就直泛呕。

    再渐渐的杀的人多了,也麻木了。再不像之前那样,回营后,就先洗净身上的血迹,而是趁着难得的空隙,逮着空,就倒下便睡。

    哪怕在臭哄哄的马厩里,在暗沟里,在泥地里,只要听着一声令下:原地歇息他就抓紧时间睡觉,好补充体力,哪怕站着都能睡着。

    他只想活着。

    活着回来见到心心念念的新娶不到半年的娇妻。

    他满心满眼,就只有一个念头:活下来,活下来。

    闲下来时除了睡觉,他就用横刀给娇妻雕发钗。

    随手捡的木头树枝,握在手里细细地雕着各种花色,打发思念之情,也打发时间,也忘记那一片血腥。

    他练得熟捻无比,技艺比之专做发钗营生的匠师们也不差一二。只是在那种地方,哪里能留下什么

    捡着一条命回来就不错了。

    瑾娘,你可知你是我活下来的信念,你支撑了我四年,如今要离我远去吗

    莫不让我在战场上死了的好

    岳仲尧眼眶发热,侧了侧身子,把脸埋在被子里

    岳仲尧睡了两个时辰,下晌爬起来,往外走。

    总要做个了断的。

    总有一方对不起,自古忠义又哪里能两全了

    是他想得太过简单了些。这一年来是他着相了。

    柳氏母女租住的小院静悄悄地,岳仲尧拍了好久的门,都没人来应门。

    岳仲尧呆呆地坐在门槛上,等了一柱香时间,才看到柳氏拎着几个油纸包,悠悠地出现在巷子的另一头。

    仲,仲尧

    柳婶子。

    岳仲尧从门槛上坐了起来,在屁股后面拍了拍,起身迎上去。

    仲尧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柳氏看向岳仲尧的目光有些闪躲。

    岳仲尧微微有些诧异。但并没表现出来。

    接过柳氏手中的包裹,等着柳氏开门。

    柳氏略略犹豫了一下,就把手中的包裹递给了岳仲尧,从怀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那油纸包里散发出来的肉香引得岳仲尧口舌生津,腹里更是闹腾了起来。

    这天一早就从邻县快马赶回,早饭都未来得及用。回来午饭也没顾得上好好吃,睡醒就来这了。

    岳仲尧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几个油纸包,那油纸包里肉香四溢,油纸还往外冒着油星。

    油纸也不难认,是百年老店傅记的标记。

    傅记是青川城里的百年老字号。做的熟食邻近市县都享有盛名。在一些大的城池也有分号。

    他家的肉食及一些下酒菜,尤其出名,那里的红烧蹄髈是店中一绝。青川城里多少人家在还没出锅就排队候在外头了。

    东街上每天早晚都能见到排得老长的队,倒成了青川城里的一景。

    那一只红烧蹄髈要二两银。一般小户人家等闲吃不起。二两银城里的小户人家能吃上一个月了。

    柳氏为了给儿子省下笔墨钱,省吃俭用,恨不能一文钱掰成两文分,是绝计舍不得去那里排队候着花二两银买上一只的。

    岳仲尧初次上门时也给她们拎过一只,不过也就那么一回,还让他肉痛了好久。还是到处借的银子。

    如今这油纸包里除了蹄髈,只怕还有傅记的其它一些肉食吧。

    这几包没个五两银只怕下不来。

    柳氏看见岳仲尧的目光,忙心虚地接了过去,急急拎到厨房放好,这才把岳仲尧让进他儿子的房间。

    柳家没个待客的花厅,连间堂屋也没有。也只有让他到柳有才的房里坐了。

    今儿怎么有空来不是到邻县出公差了吗柳氏给岳仲尧倒了一杯水,问道。

    岳仲尧接过来啜了一口,点头道:嗯。中午方回的。

    岳仲尧是个不擅言词的。

    原本他来柳家,都是他在听,柳氏在一旁讲个不停。今天柳氏也安静下来了。

    两人相对坐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氏抬头看了岳仲尧一眼,心里直道婉惜。

    眼前这人无遗是最好的人选,有情有义。哪怕将来儿女不孝,她也不会担心身后事。

    可是如今

    柳氏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岳仲尧一眼,眼前这个男人比一年前所见,越发成熟稳重,是个可放心托付的。可是如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外室

    岳仲尧在柳家呆了不到一柱香时间,就出来了。

    他和柳母呆坐相对无言。

    一个是心里有鬼,一个是原就不擅言词。

    岳仲尧想了许久,组织了许久的语言,未及出口。柳母的那一句:媚娘如今在外住着。

    让他心里动了动。未尽的话也吞了回去。

    他及时地刹住车。

    也许踏破铁鞋,得来全不费功夫,说的便是他呢。

    他得了媚娘的地址,出了柳家大门转身往那里寻去。

    一路上也不急着走,慢慢地想些事情。

    他不是不知道媚娘的转变。之前天天守着衙门口,拎着食盒候着他。说是衙门的通食不好,自己小灶精细做的,非要看他吃完才走。

    有多久没看到她出现在衙门口了

    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开始,门口的衙役也不再打趣他了

    反而每回窃窃私语,看见他一来,便抿嘴收声。还有好些人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他之前不懂,现在隐约有些明白了。

    到了这一处精致小院,心中更是拨云见雾般明了了。

    他在青川县也当了一年的捕快,哪条街哪条巷他不清楚的

    这是知县大老远小儿子郑远的私宅。寻常人并不知道。但却瞒不过在衙门里当捕快的他。

    听衙门里经年的同袍隐晦地说,这处私宅都换了好几个女主人了。

    不知媚娘这是第几个。

    郑远。岳仲尧虽不熟,但经常见到。对知县大老爷家中的情况他也极了解。

    这郑远是郑知县最小的儿子,也是郑夫人的嫡幼子,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郑知县的嫡长子娶了一门得力的妻子,得岳家提携,如今在别处当了县丞。这小儿子只过了童生,连考不中,郑知县便想着给小儿子捐个官。

    奈何手头并无太多横财,便给郑远找了一门富户人家的女儿。成亲时,带来了铺陈了几条街的嫁妆。

    郑知县谋官及往外打点的钱都靠着这个小儿媳妇。故。郑知县夫妻俩也没敢往小儿房里塞人。

    奈何这个郑远也是风流才子型的。日日对着家中同一个女人,即便是燕窝鱼翅也是要腻味的。

    郑远的妻子来自商户,嫁至官宦人家,算是高攀。故只要郑远不把人拉扯回家。她便也不管。这郑远便在外置了房舍。安置看中的女子。

    岳仲尧不知道两人是何时看上的。

    他只知道。他来到这处,见着这处他也曾巡视过数回的巷子,身子又轻又重。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岳仲尧不知该不该敲门。

    他一个外男不好进去的吧

    徘徊了好一会,才看见一个小丫头拉开院门,拎着个篮子一只脚跨了出来。

    你是谁小丫头半个身子在门内,顿住问道。

    哦,我是是岳仲尧一阵窘迫难堪。

    小丫头柳眉倒立:你到底是谁在别人家门口来来回回,是要做何

    岳仲尧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通禀。

    想了一会,才急道:这家,这家是不是住着一位姓柳的娘子

    小丫头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他。

    你是我家太太的亲戚还是我家老爷的朋友

    岳仲尧舒了一口气,看向她道:你家太太是姓柳,你家老爷姓郑,是不是我都认识的。你帮我禀报吧,就说我姓岳,你家太太的娘家母亲给的地址。

    小丫头听了他这一番话,又上下打量了他一通,看他也不像个坏人,遂把篮子放在臂弯上挎着,转身用另一手去推门。

    等着

    说完闪身又进去了,院门也紧紧地闭了起来。

    岳仲尧又在外等了片刻,才听到脚步声。

    我家太太让你进去。还是方才那个小丫头。

    岳仲尧道了谢,略一沉吟,抬腿迈了进去。

    院子不大不小,目测该有个三进的样子。景致倒是不错。一路走来,影壁回廊,假山巨石,绿树鲜花环绕,住在此处倒是赏心又悦目。

    跟逼仄的庶民集中租住的小院自是不能比的。

    柳媚娘站在花厅门口正侯着他。

    婷婷玉立,簪发高耸,发上宝石闪耀。遍地金撒花的鹅黄色长身襦裙,杨柳细腰,盈盈不可一握,明眸皓腕,站在台阶上朝岳仲尧微笑。

    岳仲尧看得愣住了,一时之间竟是认不出来。

    哪有之前的一丝影子。

    媚,媚娘

    柳媚娘噗嗤笑了起来。盯着岳仲尧笑道:岳大哥可是认不出媚娘了这才多久没见。

    岳仲尧微微有些尴尬。

    也不挪步,问道:可是方便

    柳媚娘笑着点头:方便的。院里有丫头婆子,贴身也有几个丫环。再说他也知道你的。

    岳仲尧愣愣地看向她:他,他也知道

    柳媚娘点头,道:进来坐吧。莫不是要一直站在那里

    岳仲尧这才跟着她往花厅里进。

    几个丫环训练有素,不一会就端上了热茶及茶果点心。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只有柳媚娘随身带的两个丫头抿着嘴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柳媚娘顺着岳仲尧的目光,侧过头看了看,笑道:都是公子安排的。有四个丫头贴身服伺,极为尽心。

    岳仲尧点头。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只端茶来吃。

    见过我娘了柳媚娘看着对面的男人,叹了一口气,问道。

    岳仲尧放下茶杯,点头。

    两人又就着柳家柳母说了几句。

    过几日,娘和弟弟也要搬出来的。公子说那里住的人太杂,也不方便我弟弟读书。等过几日他找到房舍,就让他们搬过去。

    岳仲尧点头。

    片刻之后,才犹豫地说道:郑知县说不得只任这一届就要转至别处去了,到时

    柳媚娘笑了笑,道:定是高升了的。那不是很好公子说,只要我服伺得好,将来会一直让我呆在他身边。

    顿了顿又道:府里那位不敢往外闹的。只要我不进府就行。公子如今也只一个女儿,若将来不管是男是女,有子女傍身就行。进不进府,都无所谓。公子总少不了我们吃喝的。公子虽然读书不行,但还算有情有义

    岳仲尧听了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想说这不是正经女子该走的路,有愧于她爹娘教导。他也有愧于她父亲所托。

    可是

    面前的女子似乎对眼前这一切满意非常。

    这才多久,就已是一副官宦人家女眷的做派了。

    柳媚娘看他一脸纠结,又道:岳大哥不必担心的。如今我过得很好,这段日子是我这十几年过得最舒心的。我从小就跟在我娘身边给大户人家做活,桨洗刺绣厨房里的活也没少干,劈柴烧火只为了得到几个铜钱。受尽了别人的白眼。我娘为了得到一桩活,又是找关系又是给人点头哈腰的,得了几个钱也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就为了攒着给我弟弟买上一刀纸

    看了岳仲尧一眼,又道:我知道我爹把我们托付给你,你心里过不去。但我爹疼我们,他知道你有家室,定也不是让你休妻娶我的。你也不要怪我娘,她这两年身子也不好,以前做的也都是为了我和弟弟,想我们将来有个依靠。

    又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在青川县没亲没故的,也不会有人拉一把。好的人家也看不上我。岳大哥是个最好的人选。只是

    岳仲尧静静地听着,看她停了下来,定定地看向她。

    柳媚娘笑了笑,又说道:岳大哥这一年来的挣扎我都看在眼里。嫂子是个好人,长得也比我好,性子也好,又识文断字的。等了岳大哥四年,又给岳大哥把女儿养大。之前我那么想,想着取代她是我想差了。我不该那么自私。

    这些年我和我娘我弟弟相依为命,我弟弟是我爹娘最后的希望。他不仅要有银钱供他读书花费,将来他读出来了,也得要有人脉帮他走动。不然光凭我们,他也比现在好不了多少。

    柳媚娘定定地看向岳仲尧,道:所以郑公子比岳大哥合适。

    岳仲尧张了张嘴,却又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才呐呐道:可你现在这样以后总不能一直在外头住着。将来即便有了孩儿,你就不怕不怕孩子会怨你

    柳媚娘眼神坚定:我不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投胎到我身上,就得做好被人说被人骂的准备。若是将来我弟弟有出息,也许我们娘几个也会好过一些。我不争不抢,只想着有一份安逸的生活,衣食无忧,这并不碍着别人的路。

    岳仲尧听着柳媚娘一副打定主意,把前程后事都已安排妥当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是想过要做个了断。但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一种结局。

    他想着要帮恩人照顾他们一家,让柳有才有书读,让她们娘俩有食吃有衣穿,将来柳媚娘嫁个好人家,有夫有子,一生顺遂。

    但不是现在这样。

    做个官宦人家见不得光的外室。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心路

    岳仲尧叹了一口气,看向柳媚娘说道:你娘

    他还记得柳母很中意他,提议让他娶了柳媚娘的时候,就说过她女儿不当妾室的。

    最后才协定的平妻。

    如今怎么又同意柳媚娘给人当外室了这比妾还不如

    柳媚娘转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琉璃杯子,目光盯着上头的纹样,道:我娘初时并不同意。也闹过一段时间但我总归要嫁出门的,我们柳家将来还是要靠我弟弟执掌门户,将来我娘也要靠我弟弟供养。他如今每月吃的补药就要好大一笔钱。读书求上进,处处都要银子。我弟弟他是我爹娘的命根子。是他们的希望。这也是我为他,为我爹娘仅能做的

    岳仲尧听完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决定不好,这条路将来千难万难。

    可是直觉地又觉得这样的选择,对她,对柳家,甚至对他,都是各得其所的

    他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不好。恨不得狠狠揪一把自己的头发。

    柳大哥救了他一条命,若不是他拉了他一把,前方射来的箭刺穿的就是他的喉咙。

    在战场上能遇上个真正的老乡,他是极欢喜的。两人从杂役开始就一直分在一处。

    一起运过粮一起守过仓库,一起喂过马,一起劈过柴煮过饭,杀过马取过肉,也一起上的前线

    他们约定不管谁活着走回故乡。都要照顾对方的家人。若是他死了,柳大哥也会把瑾娘当成另一个女儿

    最后,他活了下来

    岳仲尧看着眼前这个脱胎换骨明媚照人的女人,问道:你不后悔

    柳媚娘摇头:我不后悔。

    岳仲尧又道:我知道我给不了你要的。但是即便不是嫁给我,我帮你找一户殷实人家,当个正头娘子,也一样能照顾到你娘和你弟弟。没必要

    柳媚娘打断了他。

    殷实人家又如何有食吃有衣穿但能让我把我寡妇娘和弱弟接到身边养活吗殷实人家就没有遭心事了也许公婆刻薄,小叔小姑刁难,丈夫沾花惹草谁都看不到将来如何。

    柳媚娘目视前方,眼里没有焦距:如今我这样挺好。主母只要我不进府。是万事不管的。公子每几天来一次。软意温存,院里只有我一人服伺,没人跟我争跟我抢。首饰衣裳送来无数,银子只要我开口。也是不缺的。锦衣玉食使奴唤婢。又无公婆压着。也没宅门里那些烦心事,比之大户人家主母,只好不差。娘亲和弟弟也能日日上门。我也能近便照料,竟是样样都好。我还奢求什么呢

    回过神又道:将来若有一子半女傍身,自然更是千好万好。若没有,也无妨。待存上一些钱财,抱养个一儿半女的,将来也会有人拾骸骨,不至于让我暴尸荒野。这便够了。若弟弟有出息,人丁兴旺,自然也少不了我的一个去处。这,不是很好

    柳媚娘说完略偏着头看向岳仲尧。

    岳仲尧被噎了个无语。

    听她如此道来,似乎真的很好,样样都好。

    岳仲尧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衙门里窝得久了,竟是不知时下人的想法了。

    他的心境是不是老了

    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岳仲尧不死心又问道。

    柳媚娘很坚定地点头。

    岳仲尧听了叹了一口气。也许他真的是封闭太久了。

    他觉得已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觉得好便好。

    如此,他也觉得正正好。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岳仲尧便告辞了出来。

    待院门关上后,岳仲尧站在院门口愣愣地看着眼前这青砖黛瓦,这高墙大院,耳听着里面奴仆脚步声来来回回他要攒多久的俸禄才买得起这么一间三进的院子

    而柳家又要攒多久

    如此,也好,也罢。

    誓言他尤记得,以后便多关照着些吧。

    当然,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那个能耐,能关照得了知县父母家的女眷。

    岳仲尧出去后,柳媚娘愣愣地坐在花厅的官帽椅上不动。

    那人来了又走,以前时常能见到的人,以后再不能见了吧

    她是什么时候有了那个想法的

    是今年的元宵吧。

    元宵夜,游人如织,潮水涌动。花市灯如昼,亮光丽影,迷了旁人,也迷了她。

    那一群富贵人家老爷夫人公子小姐,衣裳华贵,奴仆簇拥开道,嘻笑怒骂。

    她被人推着闪避在旁,挤不进去,也融入不进去。

    她看到了他,也中意了他。

    她日日到衙门送饭,见过他数次,那人的眼光也投向她数次,还会朝她淡淡微笑。只是她一直娇羞装做看不见。

    周家的六爷也很好,她在下河村也见过数次。他仪表堂堂,言语风趣,只是他们周家毕竟只是个商户。

    而且周家兄弟太多,女人太多。她即便能进到周府,也见不上那人几次面。也出不来,见不到娘家亲人。

    她便看中了他,锁住了他。

    郑知县家最小的儿子,郑远。

    她之前就见过他。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对她有兴趣。

    她还是拎着食盒等着衙门口,只是慢慢地食盒里的东西再不是送到岳仲尧手里。

    食盒里的食物她越做越精细,越做越用心。而里面回的礼物也越来越精贵。

    她知道她成功了。

    于是,她被带到了现在这处宅子。

    那人蜜语又温言,酥了她的身,化了她的心。

    那人细心又温柔。抱着她,抚摸着她,细密地吻着她挑开她的外衣,中衣,亵衣,直至她清凉一片

    她颤栗着,紧紧地绷着,两只脚掌崩成了一条直线

    那人温柔地抚摸着她,啃咬着她细白的脖颈,揉搓着她未曾示过人的两团软肉吞吐着她粉嫩的耳珠,挑弄着她私密处的珠子,伸着手在里面来来回回,或重或轻

    那人在她耳边昵喃,吻着她的眉,她的眼,一次又一次揉搓着胸前的柔软,爱不释手。那人让她放松,放松,放心把她交给他

    她在他的身下沦陷,软成一滩水,任他欲取欲求

    红梢帐内,被浪翻滚。架子床响了一夜。

    那人喊着她的名字,一寸一寸地啃咬着她的肌肤。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字喊来竟有噬魂夺魄的麻痒。

    她脑子里空空的,全身绵软得厉害,只知道自己一次次被抛上云端又一次次往下坠来来回回,又痛又酥麻

    那人如饿狼般,又急切又极尽温柔,在她身上到处点火,在她身上肆意冲撞

    引着她抛撒了一回又一回热泪,又不能推不能拒,只能攀着他,迎合着他,随着他变幻着各种动作

    她从来不知道她在床上能那么软,能那样令人粘乎着不肯放

    他们从中午一直战到晚上,又从晚上一直战到次日早上歇了再战,又歇又战

    一直到次日中午,那人才餍足起身离去。

    她在床上躺了两天,才算是缓了过来。

    第三天那人又来了。

    还带来了好几个箱子,绫罗绸缎,钗环首饰,各式成衣鞋袜,看得她眼花缭乱。

    院里又陆续来了二三十个婆子丫头,连贴身服伺的大丫头都派了四个。

    她们叫她太太。

    她又欢喜又惶恐不安。

    他夜里再来,红帐春暖,温柔缠绵,他抚平了她的不安。

    她慢慢生受了下来。

    她觉得她就是个太太。她原本就该过这样的生活。

    只是娘来闹过一回。

    拍着她,打着她,在她面前哭得昏天黑地。

    她任她哭任她骂任她打。

    哭过骂过,她便拉着她娘到院里院外,屋前屋后看了又看,耳听着那些人对她娘卑躬屈膝,喊她娘老太太

    再听着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拿她弟弟翻来覆去地讲,她娘脸上慢慢凝重,再慢慢平静,再慢慢也有了笑意。

    娘走时,她给娘塞了几个大元宝并一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让她弟弟用完再来取。

    她娘只愣了愣,就把它们紧紧揣进了怀里。

    过几日娘再来,说弟弟脸上也有红光了,带给他的笔墨纸砚,爱不释手。

    她嘴角扬着,笑了起来。

    至此她安心地呆在这里,呆在那个男人安置的私宅里。日里夜里盼着他来

    太太,方才老爷的小厮来,说爷晚上要过来。让太太准备着呢。

    柳媚娘回过神来,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脸上又恢复了往日温婉的模样。

    好,你让人到厨房吩咐一声,叫他们多做几个爷爱吃的菜。看爷素日爱喝的酒还有没有,若没有,快些打发人去买。吩咐厨房烧些热水来,我要先泡一泡,用前几日晒好的茉莉花瓣细细地撒上一层,爷喜欢。

    是,太太,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

    柳媚娘腰肢款款地朝后进她居住的房间走去,走动间又往回看了看,方才快速地回过头去。不一会,就闪进了房内。

    仿佛方才愣愣坐在官帽椅上默默淌着泪的人只是别人的错觉而已。未完待续。。

    :这么晚了也不知有没有人看。这个点发文并不好。哎,我是个二货二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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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030/ 第一时间欣赏嫌妻当家最新章节! 作者:芭蕉夜喜雨所写的《嫌妻当家》为转载作品,嫌妻当家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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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妻当家介绍:
魂穿异世,已婚已育有夫有女? 娘家屋漏,父病母弱弟妹还多? 夫家无情,婆母凶悍妯娌各怀鬼胎? 坑爹的,这是穿到哪里? 寒窑苦守,夫婿欲琵琶别抱另娶新妇, 是放任现状妻妾和睦夫婿共享还是果断抽身另觅良缘? 谁说女人一定要依附男人而活? 看她左手挣银子右手养包子, 且看嫌妻断尾重生华丽归来! ******************************** 旧书《无忧归田》完本,欢迎点击。嫌妻当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嫌妻当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嫌妻当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