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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芭蕉夜喜雨     嫌妻当家txt下载     嫌妻当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木头花

    细雨霏霏,如珠帘般,细细密密,迷迷蒙蒙。

    溅到地上,和着尘土,扬起轻轻渺渺的雨雾。空气里,异常清新。

    明琦带着琬儿搬着小矮凳坐在厢房门口,两人齐齐托着腮对着一片雨雾贪看。

    好在已进五月,不用担心她俩会因这场雨受凉生病,便任由她们去。

    乔明瑾坐在厢房里,向院中望去,嘴角扬着淡淡的微笑。

    那雨滴滴答答落到房檐上,再断线般砸到地上,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她的心异常安静。

    眼前是一堆周宴卿送来的帐册。

    自接了周府的帐本后,乔明瑾便僻了这间厢房做为书房用。有时候夜里看帐晚了也会歇在这处。

    娘,这场雨还要下到什么时候啊都不能出去玩了。琬儿蹬蹬蹬地跑进来,撅着嘴向她抱怨。

    就惦记着玩。我还记得你那大字还没写玩呢。今天算盘也只练了一次。明琦不客气地揭她的短。

    小东西扭头瞪了自家小姨一眼。明琦也没半点身份地与她对视。

    乔明瑾见之哭笑不得。

    这两人虽然差不了几岁,可实实在在隔着一个辈份。可两人似乎都没有这个意识。照样打打闹闹。好在越闹越亲。

    只是每日也少不了大眼瞪小眼,小眼不服输地插腰指控。

    乔明瑾招手让两人爬上矮榻。

    外头都是泥地,被雨淋得到处坑坑洼洼的。晴了后还得晒两天才能去了水呢。倒惦记着玩,鞋子娘可不帮你洗。

    乔明瑾揽了女儿在怀,戳着她的额头道。

    就是,那鞋子可难洗了,洗多了还会开裂。溅了泥,就是洗干净了还是灰扑扑的。到时我可不帮你做鞋子。

    明琦跟琬儿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副长不大的小孩样。

    琬儿朝她哼了一声,扭着身子扑在乔明瑾怀里:娘,就没有夏天穿的鹿皮靴吗防水的,不怕下雨的那种

    乔明瑾摸索着女儿的头。身子偏了偏。往榻下看了看,三双棉布鞋齐齐地摆在榻前的地上。

    这年头可没有塑料做的雨靴卖。那用糯米桨做成的棉布鞋可不能在雨水里淌。

    当然也有木屐。或只是木头做的底,或是连鞋面也由木头挖成的,只是怎么穿怎么别扭。

    木头做的底也就罢了。鞋面至少是软和的布料。只是也不适合在雨水里淌。全部由木头做的木头鞋。穿起来的。不能伸不能屈,挤着脚趾又箍着脚后跟。

    她只穿过一次就放下了。

    一下雨便只能宅在家里了。

    这场雨下了有几天了,淅淅沥沥的。娘仨个窝在家里。连院门都出得少。

    作坊里一下雨,木桩子就不能烘烤,不能烘烤便不能做干躁处理,不做干燥处理便不能下手雕刻。进度便有些耽误了下来。

    好在影响都不大。处理好的木桩子还有好些。只是做杂役的工人们倒是空闲了下来。

    如今姚记那边需要衣架的量也少了下来。一个月送一次,也能支撑着卖个一两个月,倒也不需专门的人专做这个了。

    前几日,乔明瑾看着工人们闲着等活做,便教他们做木头花。

    作坊里每天从木桩子上刨下来的木屑能装好几麻袋。往常这些丢弃的木头花都只是被夏氏和何氏塞在麻袋里拎着到厨房做引火用。

    前几日,落雨,乔明瑾带着琬儿和明琦到作坊找云峦玩。

    看到工人们正收拾师傅们刨下来的木屑,又看到女儿和云峦因下雨不能出屋去玩,正无所事事。便从中挑了一些刨得又薄又长的木头花,又圈又绕着给她俩做了一束干花。

    琬儿云峦和明琦瞧着好玩又新奇,拿着在作坊四处炫耀。

    给做杂活的工人们看见了,纷纷要来看。连夏氏和何氏都跑过来学。

    众人集思广益,把刨下来的木头花都集中在一起,又把厨房里没来得及烧的几麻袋都扛了来,铺陈在屋子里,找能用的木头花,拼装各种玩意。

    最后连做杂活的工人们的家眷都闲得发慌,得了消息,跑到作坊来做着玩了。

    很快大伙便参照着乔明瑾做的干花束,做出了各种各样的干花出来。还有些拼成了画,有些还做成了木头花篮子针线篓子

    各式各样。又小巧又可爱。

    连眼光毒到的众位师傅们见了都连连夸赞。

    如此作坊倒是又有活儿做了。

    厨房引火的柴火又变成了林子里的松毛落叶。

    乔明瑾连去了几天,便把明琦和琬儿搁在那里,自个回家里算帐去了。

    今天也是木头花被挑捡得差不多了,工人们及各家眷两眼冒光地正守着师傅们,等着他们刨木头花了。恨不能到后院把未处理的木头桩子扛了来自个刨上几刨。

    两个孩子没事做,又回了家里。陪着她看雨听雨。

    姐,你说咱们用木头花做的那些东西会有人买吗明琦一脸的怀疑相。

    乔明瑾笑了笑,道:想知道有没有人买,等下晌表哥回来不就知道了

    云锦前日送了一些木头花做的小玩意送到姚记去试卖,数量不多,只说放在那里试试水。

    今天又送了一批过去,也想着看看试水的结果。

    两个小东西听了乔明瑾的话,便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她们这几天也参与做过哪些木头花。

    从一堆小山高的木头花里挑捡出可用的木头花,两个小东西功不可没。

    也不是所有的木头花都是可用的。要连着刨成一片,没有出现裂痕又完整,长短又要合适的,才行。

    之前因没想过废物利用的问题,师傅们在刨花的时候也不经心,虽然刨下来的木头花堆了半间屋子,但能用的着实不多。

    明琦和琬儿领着工人们的几个孩子,整个身子都几乎埋在木头花堆里,也只找到一小半能用的。

    在利用的过程中,穿针引线,拼扎绕粘的过程中又损了不少,加上也是初做,工人及家属们并不熟练,故实际做得的成品并不多。

    不过这也算是找到了一条废物利用的新径。

    若以后得的木头花多,也能再安排几个工人们的家眷进作坊工作。也算各得其所。

    娘,好无聊哦。

    琬儿在厢房写完几张大字,又拨了一会算盘珠子。便焉巴地趴在小桌子上了。

    小东西如今正是好玩好动的年纪。乔明瑾虽然平时对她要求甚严,又要读书又要练字又要打算盘,但也没箍拘了她的本性。

    只要做完乔明瑾安排的功课,便任她到处疯玩。

    乔明瑾抬头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又撇向明琦那边,看她也是一副无精打彩的模样,摇头暗乐。

    这姨甥俩要是锁在大宅门里,怕是要抓狂,这才一天不出门就受不了了。

    遂对她俩说道:那你们去作坊找云峦玩吧。

    不去。去那边也是待在屋子里。琬儿那小东西头也没抬,趴在桌子上恹恹回道。

    乔明瑾想了想,对两个小东西说道:那你们去隔壁厢房盛一些黑豆和花生拿到作坊让夏奶奶给你们炒了吃。

    两个小东西听了,立刻翻腾着直起身子,眼睛瞬间闪亮了起来。

    我怎么没想到哦,这就去

    琬儿一窜老高,跟在明琦身后就要去隔壁厢房。

    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道:娘,可不可以拿一些黑芝麻让夏奶奶帮着碾碎炒了做芝麻糊吃

    乔明瑾点头:嗯,多拿一些,让夏奶奶做了留作坊一些。

    哦哦,娘最好了琬儿说完蹦跳着出去了。

    乔明瑾笑着摇了摇头。又埋首在一堆帐册里。

    这活计也不是轻松的。她翻了这些天,也才有了一点头绪。速度慢主要是因为这繁体字挤挤挨挨地看得她头昏眼花。那一堆数字,她又要重新换算成她熟悉的阿拉伯数字有时候放下帐册,眼前直冒金星。

    要重新核算演算一遍,再编成各铺子庄子的内帐,只怕最快也要十天半月。

    不过这周家不说富可敌国,最起码在青川县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了,光看这些帐本,就仿佛能看到那银钱扇着翅膀争着挤着飞向周家了。

    而这才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

    什么叫积年累世的世家望族,她算看明白了。这人和人还真是不能比。不然怎的说人比人得扔呢。

    叹了一口气,乔明瑾认命地拉过琬儿用的小算盘,一大一小合在一起,拨得噼啪作响。

    不一会,两个小东西,拎着几个小麻袋又出现在乔明瑾的书房。

    姐,那我们去了。

    娘,我们拿不了。一会不够琬儿再回来拿哦。

    乔明瑾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这是要搬空呐她又没种地,得这些东西容易吗

    看女儿殷殷的目光,只好点头道:都去把木屐套上。再用油布把鞋面包了,要是溅了泥,你们就自个洗去。

    哎。两人齐齐应了一声。就到处找木屐和油布去了。

    不一会,乔明瑾便听院门吱呀沉沉响了一声,又吱呀再响了一声,一开一合,便听不到两个小东西的声音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惦记

    天擦黑的时候,云锦才从青川城里回来。

    虽然仍是绵绵细雨,车轮子泥泞,半个车厢都是泥点子,但掩不住云锦脸上的喜意。

    同来的还有姚平。

    乔明瑾已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见到他自然也是欢喜的。

    待请了人进屋,姚平连喝了两杯热茶,才迫不及待地把这两天捎卖木头花摆件的事说了。

    说不上多好,没当初衣架招的人多,但胜在新奇,又轻巧,也引了不少太太小姐们的注意。

    这东西本就是个贱货,又是丢弃不要的东西做成的,普通人家不会花那个钱买那不实用的木头花做的玩意。

    也就是手中有两个闲钱的,买着好看,见个新鲜。鲜花见多了,买上一束木头花做的干花束摆上那么几天,也能瞧个新奇。

    因着下雨,姚记杂货铺并没有多少人。城里闲逛的人自然少了不少,街上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

    姚平便让他两个嫂子及娘亲妹妹打着伞拎着货郎箱子一家一户地摇铃走街窜巷地卖。

    小娘子们因着这场雨不得出门,憋闷得久了,对她们婆媳几个上门兜售自然是欢迎之至。

    又不心疼那两个小钱,再加上大家大户里小丫头婆子也多,手中那月俸领了都没处花,见有人上门兜售,自然是欢欢喜喜地翻捡一通。

    宅门里又要攀比,别人买了新奇的玩意。你没买,脸上似乎过不去。

    东西自然卖得快。只一趟就几乎清空了。

    喜得婆媳几个欢欣舞鼓,恨不得饭都不吃,把城里的人家挨个走上个遍

    乔明瑾听了自然欢喜。

    本就是哄小孩的玩意,废物利用而已,没什么本钱,就只出几个工钱。倒是不想,竟能靠着奇巧赚了个人气。

    乔明瑾在家招待了姚平一顿晚饭,姚平当天便在工坊里住下了。

    当晚又把自家娘几个得来的反馈告知夏氏何氏等人,几个人便在工坊商量了一夜。

    乔明瑾也抱着女儿在旁边听了一会。最后琬儿倒在她的怀里昏昏欲睡。这才抱了女儿和明琦回去。

    次日一早,雨倒是下得小了。姚平一早起身便匆匆告辞走了。

    如今那小子身上穿的也看不出拼接缝补的模样了,料子时新又好看,看得出姚记的生意还不错。

    乔明瑾倒是放心不少。

    当天云锦便招来几个工人。再加上他们各家的女眷。又忙活了起来。

    昨天云锦进了城。除了上姚记,还找了周宴卿。如今这工坊是她和周宴卿两家人家的,有什么主意。自然也是要通禀一下他的。

    得了周宴卿的赞许之后,周宴卿还让人带着云锦上周家的木匠铺子又搜罗了一马车的木头花让他带了回来。

    工坊的女眷们倒是不用再巴巴地等着师傅们刨那一两根木桩子了。

    往常师傅们对散了一地的木头花只把他们当垃圾一样,还嫌弃他们膈脚,如今倒是宝贝起来了。刨得时候极其细心,生怕把它们毁了,用不上。

    还没等刨下来,就有工人们的娃子们拿着麻袋在等着了。也让师傅们哭笑不得。

    虽然只是请工人们的女眷们来做短工,但这些请来的女人们干劲十足。

    谁都想表现得好一些,让主家看出她们动作麻利,干的活又漂亮,虽不能请她们当长工固定工,但有活的时候能想到她们便心满意足了。

    请她们做短工,可是按件算钱的,谁做得多,做得好,拿的钱就多。谁都想卯足了劲好好表现一番。

    也没谁愿意跟钱过不去。

    女眷们干得活既麻利又好。这年头除了地里那些活,女人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嫁得近些的,还有个娘家可走动,可是嫁得远些的,也许一辈子都不能走出嫁来的这个村子。家境不好的,也没那个闲钱去镇上走动一二。

    乔明瑾看着工坊门口,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徘徊,等着看有无活计可做。心里不由得直泛酸。

    嫁个好男人的,自然是有男人心疼着,少不了一碗热饭吃。嫁了个不会心疼婆娘的,又不知事的,受男人打骂不说,在家里还受婆婆揉搓,儿女再不懂事的,手中又无银钱的,实在是过一天算一天,那日子没个指望。

    有了乔明瑾的工坊,大家似乎看到了一丝光亮。

    想着能领一些活做,贴补家用,又能偷偷攒上一些铜板,也不用什么事都看别人的脸色。

    乔明瑾每回去工坊都被大媳妇小姑娘拉着问活计,心里沉沉的。连着两天闷着屋里想事。

    有些人她真的很想拉一把。只是工坊还真没那么多活计可请她们做的。问得她不好意思,便连门都不太敢出了。

    转眼云锦带来的一车子木头花用完后,工人们的女眷便不得不结束这轻松愉快短暂的短工日子,回家去了。

    因是记件算的工钱,也不能拖日子。乔明瑾连日被人追着问可有活干,她想了几天也没想出什么可来钱的活计。也不敢看她们失望的脸。

    这日天晴好,乔明瑾用过早饭,照例到工坊巡视。见夏氏和何氏往外搬各种被褥衣裳往外摊晒。

    后院里十几根竹竿挂得满满当当的。有些被褥填的棉花,睡了一冬,沉得很,根本不能往竹竿上挂,那竹竿可承受不住。

    母女俩便把工坊的各种椅子都搬了来,把被子衣物摊在上面。连工坊留着做样品的一张洗头的雅榻都搬了出来。

    那洗头椅用木头做的,沉得很,母女二人抬得吃力。乔明瑾还上前搭了一把手。

    这玩意好是好,可就是太沉了。若是做得小一些,或用别的什么东西做得轻些就好了。

    夏氏直起身来喘气,抱怨道。

    何氏也连喘了几下,才道:这东西就要用好的木料来做,用寻常木头或是竹子做,哪里能放个一年两年

    乔明瑾在一旁听着,笑着往那洗头椅上看去,那椅子重不全是木头重,前头还缀着一个陶盆,用来洗头的。左侧还设了一个案几,可放茶水等物,另除了洗头的功用,也是备着大户人家可遣丫头帮着按摩松散筋骨的,故椅面做得很宽,这重量才增加了不少。

    城里周家木匠铺也有一般木料做的,也有定制的,没这张这般精致的。也没这张这般重。

    夏氏往屋里抱被褥去了,何氏大刺刺往椅子上一摊,眯缝着眼:哎,舒服。这一早上可累死我了。洗了一大摊子衣裳被面,这会又要晒这晒那,连日的雨,那屋里的被子被褥都发潮了。

    乔明瑾听了笑了笑。

    又听那何氏说道:要是这椅子轻便些,我倒是想日日搬到檐下然后躺在上面摊着晒晒太阳。

    乔明瑾脑子一激灵,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又听何氏道:瑾娘,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赚钱的主意这几天我被人天天追着问,都快烦死了。你也知道地里的活也忙完了,除了挑水浇园,锄草捉虫,地里还真没多少活计做了。那家里劳力多的,都相邀着往城里镇上打工去了。那些婆娘要留在家里看顾老人小孩,走不开,又闲得发慌,也想能多挣几个银钱。你主意多,有没有什么想法,一日也不要多,哪怕只有十文八文的,她们都满足的很。

    乔明瑾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下的那椅子,脑子里忽得有了主意。

    这还真的有一个。

    真的何氏一个鲤鱼打挺翻坐了起来。

    也是刚刚从你的话中得的启发。

    何氏听了忙拉着乔明瑾一同坐了,连抱着被褥过来的夏氏听了都把东西放在一旁坐着一起听。

    这母女俩都是心善的。自家日子过得好了,也见不得别人过得苦哈哈的。自来了这下河村,跟下河村的女人处得好,早就跟各家女眷混得熟了。总想着帮上一把。

    这回听了乔明瑾说有活计做了,当然是高兴得很,迫不及待地拉着她问了起来。

    乔明瑾是听了方才何氏抱怨那椅子太沉,想的主意。

    她是想着做一些轻便的躺椅出来。

    这天气渐热了,不拘什么人都不愿窝在房里,总想着到阴凉的地方纳凉。家里腿脚不便的老人,若是有张椅子又能坐又能躺的,自然是欢喜的。

    之前作坊也做过一些躺椅,乔明瑾也出过一些图纸让周记的木匠铺来做,也受到了城里人的追捧,卖得都很好。

    只是那些好木料做成的椅子,价格并不便宜,寻常人家也不愿费那个钱去买上一把。

    若是价格便宜,又轻便又实用,那是不是买的人更多些呢

    也不往大户人家里兜售,只卖寻常人家,材料就用一般的寻常可见的山里没人关注的藤条就好。

    下河村的山上,那林子里的木桩子是几乎挖空了,连地上铺了几层厚的经年的肥泥,都被人铲了个干净。

    那娘家近的,家里又沤不到肥的,还可劲铲了一牛车一牛车往娘家运,如今那林子干净得连野鸡野兔都不见了。

    似乎没什么可让人惦记的了。

    可林子里那没人要的藤条,如今又被乔明瑾惦记上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低成本

    下河村的林子里树丰林密。不仅树的品种多,连藤的品种也多。

    平时也没人去注意这些东西。

    农家里需要做一些盆啊桶啊椅啊柜的,就上林子里择一两棵树砍下拖回家来用。那藤条谁用

    也就是在林子里搂松毛或是打柴的时候忘记带麻绳了,才有可能会砍上一两条细些的藤条做麻绳和草绳用。也只不过是系东西或是辅以攀爬之用罢了。

    没人想到用它做别的。

    而如今林子里野鸡山兔鲜见影子,那肥泥都几乎被刨干净了,也没人去注意这么个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

    可乔明瑾就是惦记起这些没人要的东西来了。

    前世用藤条做的藤椅藤桌藤篮等工艺品颇受大众欢迎。实用不敢说,但胜在轻巧,搬动方便。

    她住在小区大院的时候,就经常听到外头有人摇铃吆喝卖竹竿罗好看的藤椅罗吆喝声起,总有大院的娃子们一溜跟在后面看热闹。

    兜售的人慢悠悠骑着一辆改装的三轮自行车,摇着铃铛,车上装着摞了高高的藤椅一条巷子一条巷子不住嘴地吆喝。

    谁家听见了,从窗口扒着往外看,兴起了就叫住看一看,挑挑拣拣,价格合适的话,就选一把回家。

    那东西轻,往肩上一摔,自个就能扛了回去。

    乔明瑾以前住的家里就有好几个藤条做的椅啊桌的。

    天井里除了放着一套腾条做的茶桌茶椅外还有一个鸟巢状的吊篮,另外还有她老爸最爱捧着一个巴掌大的紫钞壶晃晃悠悠坐着摇来摇去的藤条摇椅

    那都是她缠着她爸跟在人家自行车后面追着买了。又让她爸扛回来的。

    那都已是太过遥远的回忆

    乔明瑾认准了要做这个之后,就找作坊的人仔细商量了一番。

    大家听了都说好。

    虽然谁都没做过,可这东西跟用木料做的椅子也有异曲同工之处。村子里也有上林子里砍上几根竹子做一两个竹椅的,那工艺跟藤椅也差不了多少。

    打定了主意之后,乔明瑾在村里迅速请了人,除了几个杂工家的女眷,又在村里找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参与制作。

    另外她虽见识过不少类型的藤艺品,但在制作上还是抓瞎。于是又在村子里另找了几个做过竹椅的老人请他们当制作师傅。

    另一方便,又招了几个青壮跟着她和云锦上山挑选材料。

    藤椅有两种,一种是藤木结合的。一种是纯藤木制作的。

    乔明瑾主要就是为了突出藤制品的轻巧及价格的低廉。所以便决定做成纯藤木结构的。

    林子里藤条的种类很多。能用来制作藤椅的类别可达几百种。下河村林子里的藤木虽然大小各异形态品种各异,但好在大多都是能用的。

    大些粗些的就用来做支撑杆脚蹋扶手及椅背。细丝的就用来做坐板及盘花。

    乔明瑾是个半桶水。好在大家听了她的提议之后,谁都能提一两句意见,群策群力。提的意见都只比她好不差。

    她连着几天带着人进林子里选材料。全身上下被划拉了好几道。才带着人拉了几牛车的材料回来,堆了满满一院子。

    材料选好后,就要进行初步加工了。

    那藤木表面都比较粗糙。一般是多刺植物,要使用首先就得把它打磨光滑了。

    待云锦到城里买齐全了工具之后,乔明瑾便带着人剥皮去枝打磨了。

    这年头也别指望有什么打磨机床什么的了,全是手工。刀具是必须的,磨纱纸那也算是细磨工具了。

    好在条件虽简陋,但这年头的效率还算不错。历朝历代都少不了优秀的手工艺人,这些人往往就隐在乡野不为人知。

    她在村里请来做过竹椅的几位老大爷,给她提了好些中肯的意见,让乔明瑾混沌的脑子得以清明不少。

    材料选好后,经过粗打磨细打磨,就要进行制作了。

    制作中的弯曲定型至关重要。这年头可没有什么火枪进行热处理,只有用原始的火来进行烘烤。

    好在这农家用火烘烤木料竹料藤木之类以至弯曲定型极少没人不会的。当初乔明瑾卖竹耙时自己就做过不短时间这个工作。

    有村里几位大爷在旁边镇着,作坊的师傅偶尔也会出来提些意见,乔明瑾便只管设计图样的事。

    这东西也不难模仿。没什么技术难度。

    看了一眼,回家自个拧巴扭巴的也能拗一把出来。又不拿去卖,自家用用还是能的。自家都能做的,就怕没人会掏这个钱。

    这乡人的动手能力从来就不能小瞧了。

    若不是乔明瑾请着这些人来作坊参与制作,只怕这些人都要砍一些回家自己拗一两把来。模仿是一定的。

    觖决的方法,一是要么垄断材料,二是要么一直比别人新奇,不断出新。

    垄断材料不太同能。下河村可能有几分把握,可别的地方,怎能做到

    也就指望能抢着做一些新意新奇来。

    乔明瑾便又开始了埋头画图的日子。

    藤条椅的制作时间并不像根雕一样所需那么长的时间,两者的市场定位也不同。也许做一年的藤木制品都抵不上一个根雕的。

    也就是解决些人工,赚些小钱罢了。没指望靠它能卖个高价,致富什么的。

    经过加工组装编织缠花再打磨抛光刷漆上油之后,一张纯藤条制作的藤椅也就算做成了。

    第一张藤椅也不是什么花哨的,盘花也简单的很,很普通的样式。但是成品做出来后,还是让众人欣喜了一把。

    结实还轻便,成人一只手就能举起来了。从前院搬到后院,每天从房里搬到屋外几十个来回,一点问题都没有,气都不带喘的。

    众人围着它很是欢喜。

    挨个坐了一遍之后,又以十二分热情投入到下一个成品的制作中去了。

    周管家来看过一遍之后,又看了乔明瑾所绘的图纸,也赞不绝口。次日就拎了周宴卿过来看了。

    周宴卿围着第一件成品转悠了好几圈,又傻子一样举着它走了几个来回,再细细看了乔明瑾的图纸,便围着乔明瑾上上下下一通不错眼的打量。

    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乔明瑾听了白了他一眼。没搭理她。

    等他打量够了,便跟他商量起售卖的事。

    我之前只不过是看着农忙之后,村里闲下来的劳力太多,我们母女生活在这里,又买下村里的宅基地兴起了作坊,这一年来也引了不少人眼红。好在有你周府的名头镇着,族长也算大力支持,没什么人闹事。便也想出一份力

    我当然没那么高尚,当然一方便也是我想找些事做。不,不,你可别说那些帐册给得少了。我好不容易脑子清明了一时片刻,你可别又上赶着拿一堆来。先让我缓缓这另一方面也是想帮着族长解决村里多余的一些劳力罢了。

    我听说族长帮了你不少忙周宴卿盯着乔明瑾问道。

    乔明瑾点头:嗯。我买宅基地,买房买田盖房请工,族长出了不少力。再有,若不是他,这一年来,我们母女俩不会过得这么轻松。我心里一直记着他的情。

    周宴卿盯着她,眼神不错一分。

    心里酸酸的涩涩的。

    乔明瑾扯了一通题外话,便跟他提到了藤椅售卖的问题。

    这藤椅只怕也做不长时间。毕竟是低成本的东西,除了一些新奇的精品可以放在你那个木匠铺兜售之外,其余的我想像货郎一样请人四处吆喝着卖。这样一来,成本低了,仿的人无利可图,兴许我们能多卖一些时间。

    周宴卿点头。

    这点利他还不放在眼里。

    能拉拢下河村的人,给他们一份工作,有份固定的银钱收入贴补家里,对于他对于作坊都只是有利无害的事。

    他没什么需要反对的。

    这东西跟根雕不同,猪肉都上不了席,更何况这些野生野长的贱物想往大门大户里卖个高价几乎不可能。

    眼前这个女人只要有事做,忙碌起来总是一副光芒耀人的样子,整个人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鲜活的让人不敢逼视。

    他喜欢看到这样的她。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按捺不住地想靠近她,想跟她多说一些话

    周宴卿在下河村盘桓了一整日,直到天边昏黄一片,才驾着车走了。

    跟乔明瑾定了几种要放入铺子兜售的式样,又商量了一番售卖的细节,再勉励了众人一番,这才走了。

    周宴卿走后,乔明瑾便又抓紧了制作。

    人多,又分了工艺流程,流水制作,第二张第三张成品出得都很快。大伙熟练了之后,那成品一张一张地往外冒,很快专门收拾出的一间存放的房间便装满了。

    接下来,不可避免的就到了兜售的时候。这也是检验一番辛苦是否有回报的时候了。

    众人一颗心高高地悬着。

    这东西只有卖得好了,他们才能拿到更高的工钱。未完待续。。

    :熬了一天一夜,睡了三个小时还有一章,可能晚些

第一百九十九章 没脸

    乔明瑾兵分三路。

    一路精品往周家的木匠铺子里卖,一路借助姚家之力让他们父子婆媳几个专往邻近村子市镇及青川城区里吆喝兜售。

    另一路则让云锦带着村里几个嘴皮利索的青壮往下河村附近售卖。

    下河村附近有好几个村子,上下河村就大得很。另外周围还有好几个村子。

    这一路卖的都是价廉实用而且不花哨的藤条桌椅。

    家里若没有会做木匠活的,或是没有劳力上山伐木的,买上一张藤桌当饭桌或当梳妆桌或当书桌,当各种放置东西的桌子,价钱又不贵,比请人做一张木头桌子还便宜,想必也不会卖不掉。

    而家里有老人的,买张藤条做的椅子或是摇椅,让老人坐在庭院里择菜做农活或是晒太阳或歇午,或是在夏夜里摊在上面睡觉也是极好的。

    不贵,且轻巧搬运又方便,不用的时候还能高高地往上摞起来。家里买上一张,能使很多用途。

    云锦这一路用了乔明瑾家里的牛车马车,再加上借了秀姐的牛车,拉了整整三车藤桌椅往邻近村子去了。

    当天晚饭时分,这几人就拉着空车回来了。

    几个人一脸的喜意,笑得嘴都合不拢。云锦还朝乔明瑾和何氏等人抱怨本来还想着绕到云家村那边,给乔家和云家各留上一两把摇椅的。

    哪知道路上颠坏的一张都被人抢了去。

    装钱的麻袋被云锦扔在桌上,咚地沉沉响了一声。

    何氏迫不及待地拔拉着麻袋埋头就数铜板。夏氏笑嘻嘻地在一旁给她递麻绳。

    这娘俩巴掌大的银元宝都见过不少。看见这一堆铜钱还是两眼直放光。

    虽然没几块大的银角子,但因着材料不要钱,只一些人工及辅料还有油漆钱,虽然卖得不贵,但扣除成本之后,赚得也不少。

    这一天卖得的钱,作坊两三个月的伙食钱是省下来了。

    乔明瑾把跟着云锦往附近村子兜售的几个青壮大大夸奖了一番,又让他们在作坊饱饱地吃了一顿,还给他们往家里打包了不少作坊做剩下的菜肉之类的让他们拎了回去。

    几个青壮,平时也难得出门。多是在家里忙活那一亩三分地。如今有这个机会跟着出外面做了一回行脚商,还拿回了一麻袋的铜板,心里那份欣喜和成就是无可比拟的。

    缠着乔明瑾答应要多走几趟。

    乔明瑾笑眯眯地应了。答应他们只要有这样的活就再叫他们。这才把欢欢喜喜的几个人送走了。

    隔几日,周管事也过来把铺子里售卖的情况跟她禀报了一遍。

    这一年来。周家的木匠铺子越发有名了。

    自铺子里摆了一尊木根雕的孔雀开屏做为镇店之宝后。青川城本地的。或是南来北往的,得了消息都会往周家木匠铺观瞻一番。

    随着里面新奇的东西越来越多,周家的木匠铺子名气也越来越大。城里要打什么家具。做什么木工活计,大多想到周记的的木匠铺。

    如今那藤艺品一出来,自然也引来了一通围观。哪怕卖得价钱比云锦这一路卖得贵,但相比起沉重木料做成的家具还是便宜不少。

    有钱人家不把这俩小钱放在眼里,普通人家觉得价格划算,于是才放进店,便几乎卖了个精光。

    那拉去的货都来不及存放在仓库里就被人分刮了去。

    而姚记的这一路,也卖得不错。第三天姚平也亲自来下河村报了一回情况。

    他本来想自己掏腰包留一套桌椅在店里,两把摇椅搬回家给她老娘嫂子们用的,不曾想卖得太火,都没有剩的。最后也只抢了一把摇椅放在店里。

    一方面供做样品,一方面供他老爹在店里无人的时候可以休息上那么一会。

    乔明瑾没有收他的钱,算是送他的。

    当然辛苦钱也是要算给他的。雅艺作坊出的东西,放在姚记卖,说好只算给他代卖钱。并不算在合伙之内。这作坊毕竟不是她一个人的。

    而另一边拿到工钱又拿到分红的所有参与制作的人都高兴异常。

    这农忙过后,他们大都赋闲在家,活计不累,不用泥里水里背朝天面朝土的在地里劳作,拿的钱还高,比外出揽零活做给的钱还高,怎不让人惊喜。

    都不用人吩咐,就全部投入了第二批制作中。

    那藤木也源源不断地送到作坊来。有眼光独到的,还像挖木桩子一样,往外四处寻摸藤条,乔明瑾也算了合适的价钱跟他们买了下来

    下河村说大不大,村子里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自作坊投入藤艺品制作之后,更多的人便笼到村外的作坊来。

    孙氏和于氏两妯娌日日闲得在村子里晃悠,都寻不到两三个可以和她俩说闲话的。

    村里的娃子们玩闹的场所也几乎都移动到了村子外围。

    两妯娌打听了一番,心里酸得直冒泡。

    免不了回家跟吴氏绘声绘色学了一通。吴氏自然也是低咒了几句成日出妖娥子,不过骂来骂去也就那几句。

    她如今只要听说乔明瑾日子过得好,心里就不舒坦。

    她等着乔明瑾回过头来向她摇尾乞怜,等了那么久没等到。人家离了她岳家,过得比在她岳家不知好了多少倍。

    不少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嘲笑她,她又不是不知道。

    只恨不能看着她没饭吃没衣穿,日子过得惨兮兮才甘心。

    而孙于两人平时没个来钱的渠道,在家里也没法从吴氏嘴里抠出一两个钱来攒私房。自挖了几个木桩子得以存了两个钱之后。自然是清楚银钱的好处。

    这时候自然是各回各屋,被窝里各自鼓动各自男人去求乔明瑾要活计做。

    听说在那里做活,还经常有绿豆汤或是糖水点心吃。

    她俩不好意思窜到乔明瑾面前,她们虽有那么厚的脸皮,但奈何乔明瑾不搭理她们。

    撮窜自家男人去到乔明瑾面前要活做,想必乔氏是不好拒绝的。上次收木桩子乔氏不就都收下来了吗

    岳二被孙氏瓜噪得心烦,这入了夏,本来就难以入睡,这婆娘还粘乎着他,趴在他耳朵边叨叨个没完。比外头那知了蝉还烦人。

    岳二穿着清凉装躺在席上。被孙氏叨叨得心烦,捂着耳朵侧着身子,用脚后跟往后狠狠踹了一脚。

    孙氏顿时吡着牙抽起气来。只片刻就扑上去对着岳二又是拳打脚踢又是撕又是咬的。

    你还动手动脚了你个没用的她又不是外人,脸面能值什么价。去求一求又怎么了还能跟钱过不去

    岳二被孙氏捶得更是烦躁。一个鲤鱼打挺翻坐了起来:你出息。你出息你就去求琬儿的娘啊我是没那脸皮去求人家。平时地里吃不完的菜让人送一把给琬儿她娘,你宁愿走上半天拎回去你娘家喂猪都不愿往弟妹那里去一趟,如今又让我以什么脸面去求她

    孙氏听得火起。用脚狠踹了他几下,直把他踹着顶到墙面上。

    她还用得着我们给她送菜那作坊的工人吃得都比我们不知好多少倍往外几里远就能闻到肉香。你儿子天天都跑过去吸上一回,再回来吵着闹着要吃肉。还用得着我们给她送菜

    黑夜里,孙氏的声音往上拔高了几分。

    岳二听得头发直抽抽,低声喝斥道:她有她的,你自送你的,两下有什么相干一把青菜也是一份心意,三弟妹又不是那不懂事的,她自念着你这一份心意,有什么事能不想到你如今弄成这样,倒要我去求了我是没那脸我宁可去城里揽零活宁可去永州码头扛包

    孙氏听了这一番话,气得直喘粗气。

    合着还怨上她了

    是我赶她娘俩走的是我让岳老三娶平妻的你岳家做事不地道,倒赖上我了

    岳二气得不轻,这娘们跟她说不通

    索性翻身起来,往床尾摸了一件外裳捏在手里就拉开门往外走。

    你去哪

    我到堂屋睡去

    有种你就天天在外头睡,别进这屋

    孙氏气得直拍床板。

    另一头于氏也在岳四耳边叨叨。

    只不过于氏要比孙氏婉转得多。

    听说三嫂管的那作坊正在请人,往年她也不太出门,村里的人只怕都认识不了几个,这请人做活不请些知根知底的怎么行。这三哥又不在,我们自然不能让人欺瞒了她。

    于氏一手放在岳四的腰间,一边倾身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说道。

    三嫂请的那些人我也知道,都是村里老实本分的,家里劳力多,等着吃饭的嘴也多,三嫂请了她们也算是个贴补。

    岳四也没睡下,躺被窝里跟于氏聊天。

    这知人知面不知心。请人还是要请自己人为好。现在咱家地里的活也不多,那点活爹一个人就能忙得过来了,咱还有北树要养,将来我还想送他去学堂的,咱手里没两个大钱怎么行。要不你去问问三嫂,看有没有活安排给你做。哪怕不给工钱,包两顿饭也成啊,家里还能省些口粮。

    就你还能为这个家着想。不过三嫂是不会不给工钱的。岳四在于氏脸上摸了一把。

    那不是更好北树也大了,我还想再给他添一两个弟弟妹妹呢,咱手里没两个钱怎么行。

    嗯,确实该给北树添一个弟弟妹妹了岳四说着便动起手来。

    两只手很快便滑进了于氏微敞的衣襟里。

    跟你说正事呢。

    咱现在办的也是正事。岳四说着整个人一翻就压在了于氏上面。

    你先听我说哎呀,你轻些别咬那里明儿去找三嫂好不好,问她有没有活计做

    岳四趴在于氏软和的身子上面,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如今正是箭在弦上,哪里能分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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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惊天炸雷

    不说孙于两妯娌如何打算,那边岳二岳四兄弟俩是很有默契的不作为了。

    不同于岳二的直接拒绝,岳四夜里该如何还是如何,软语哄着,软玉温香被翻红浪照旧,但次日醒来,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兄弟二人着实是没那个脸啊。

    这要如何开口

    哦你平时有什么好事从没想过人家,有便宜要占了要求人了,就上门去认亲了

    哪有这样办事的。反正他们是没脸去的。

    他们老娘倒是长了几张脸,但让她向最不喜欢的乔氏下腰恳求,还不如直接给她递把刀来得痛快。

    吴氏素来是个好强人,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了,哪里还能去看儿媳妇的脸色

    而且她是定要过得比那不要脸皮白眼狼一样的乔氏日子红火十倍百倍才成。

    如今这机会不是来了

    她三儿升了捕头,没准再熬个一年半年的,那八品县尉就到手了。到时她也是官家老太太了。再借势给小女儿找一门城里的官家富户,当上少奶奶,那得是多添彩的事

    两个女儿,一个嫁官家富户,一个如今也到城里生活了,托儿子的福工钱给的还不低,如今都接了全家到城里养活了。

    若接下来新娶的三儿媳妇也是城里嫁过来的,懂事又孝顺,识文还知礼。哪里是那个穷家破屋出来的可比的村里那些糙娘子个个都比不上。

    她吴氏以后还不得在村子里使劲挺直了腰杆走路啊

    任你乔氏有再大的本事,还不是乡里坳里出来的还能改了出身不成

    就是有个秀才爹。不还是穷酸一个离了我三儿,你乔氏还能飞上高高的枝头不成

    吴氏虽然不愤村子里又有一批人被乔明瑾的工坊笼络了过去,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儿子如今升官加薪,女儿高嫁有望,就喜得走路都发飘。

    正琢磨着上城里跟他儿子商讨一下与柳媚娘的婚事,顺便托一托儿子为他妹子再寻几个有名气的官媒,附近那几个私媒如今她可不放在眼里。

    吴氏还正盘算着呢,她那个三儿就回来了。

    这回不年不节的,也不是例行休沐日,吴氏对儿子的突然回来奇怪得很。

    可一看儿子肩上扛了比往日多了好几个的大包袱。又喜上眉梢。

    看儿子这样。这回是先回的家呢。

    哼,就说你乔氏一个生过娃的经过霜打的哪里及得上人家柳媚娘年轻靓丽又新鲜热呼

    果然,没能让你多得瑟几天。

    儿啊,快。快进屋。怎么这时候回来了真是的。怎的还拿这么多东西回来。

    吴氏笑得见牙不见眼。边说着边上前就要去接岳仲尧肩上的包袱。

    娘,这包袱重得很,还是儿来拿吧。这也到家了。没几步路了。

    岳仲尧说着偏着身子闪了闪。

    吴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敢情是怕娘累着啊,我儿就是孝顺。没事没事,娘百来斤重的担子都挑过,这几个包袱还能拎不动

    岳仲尧对他娘这上手就抢的行径着实是头疼。也不拦着了,要拿就拿吧。

    吴氏乐呵呵地自己抢了两个包袱,又指挥着两个儿媳把余下的包袱也拿进了她的房里。

    三弟这当了捕头,就是不一样了。瞧这大包小包的,哪里是往日可比的

    孙氏乐眯眯连番奉承了好几句。

    岳仲尧默不作声。

    也没跟进房里,径直走到厨房里,往素日里放米桨水的陶罐那里走去,想舀上两勺来解解渴。

    这回搭的顺风车可不是到下河村的,艳阳高照中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家,渴坏了。

    陶罐里空空如也。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

    岳仲尧又在厨房里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放在别的陶罐里。愣了愣。

    嗓子冒烟,连叹气都无力了。只走到厨房盛水的小水缸里拿了葫芦瓢舀了一大瓢就往嘴里倒。

    直喝了三大瓢这才算是缓了过来。

    水缸里的水也只一小半了,外头生活用的大水缸里也只余了一点底的水了。身上粘乎得厉害,看来想冲个凉是不能够了。

    岳小满看着她娘和两个嫂子只顾着在屋里解她三哥的包袱,家里一早上舀出来的米桨也被祸害没了,她哥只能喝冷水,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对着岳仲尧道:三哥,你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吃吧。

    岳仲尧对着这个妹子摇了摇头,道:三哥不饿,路上吃了几个干粮。爹和二哥四弟呢

    爹和四哥到地里去了。二哥去二嫂娘家了。

    岳仲尧听了点了点头。

    正待想进屋翻旧衣裳好拿到水井边冲个澡,就听他娘在屋里扬声道:老三,你是不是往乔氏那边去过了

    包袱里没她期望的东西。

    岳仲尧正待开口,又听他娘说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的把家伙事都搬回来了

    屋里吴氏和两个儿媳妇看着摊在床上的几个包袱,里头都是素日里岳仲尧的日常用品,衣裳鞋袜澡豆皂角连冬天的两床棉被都搬了回来。

    除此之外,并不见别的物事。布料尺头,点心糕饼,那是翻了个也没有的。

    岳仲尧在吴氏门口应道:娘,这次要带的行李太多了,几个同袍驾着马车一路把我送到城外十里,也来不及给家里备东西了。娘需要什么,我下回进城再给娘带。

    吴氏把手中的棉被翻来又翻,听完他这一番话,气得把那棉被重重往床上一扔:你聋了还是哑了我是问你。怎么把家伙事都带回来了连饭盒铺盖都背了回来,你这是要外派还是怎的

    岳仲尧挠了挠头,良久才看着吴氏道:娘,我辞了公差了。地里的活也多,我回来帮你和爹。

    吴氏一时没反映过来。

    愣了愣。

    待反映过来,随手抓起床上一物就朝岳仲尧扔了过去:放屁辞了一个月三两银,又是捕头,多少人等着送油水到你面前,不知多少人想挤进县衙大门都挤不进去,你倒给我辞了地里那点活。有你爹和你两个兄弟尽够了。哪里还需要你你翅膀硬了,三两银子你不放在眼里了眼里没父母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家里说一声知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艳羡你这份差事你倒好,给我辞了

    吴氏声音越拔越高。边说着边抓了床上的东西往岳仲尧身上扔去。

    岳仲尧先前把他娘扔过来的一盒澡豆接在手里。又不妨她娘接连向他投东西过来。在门口左躲右躲。好不狼狈。

    只片刻间,房间里就一片狼藉。

    孙氏和于氏看散了一地的澡豆,又被吴氏踩烂的皂角。心疼得直抽抽。

    这也就是城里的金贵人才会用到的东西,她们在乡下哪里能用得到这个

    她们要是抱怨两声,吴氏能直接扔她们一簸箕的柴灰。

    吴氏连扔带骂,都不带喘的,指着岳仲尧骂了个狗血喷头。看岳仲尧的目光好像能喷出火来,只恨不得从来没生过这个孽子。

    你说,是您把差事办砸了,还是上官厌了你了,好端端的差事竟然不要了

    吴氏气得直喘粗气。

    娘,都不是不是差事办砸了,也不是上官赶我走,是我自己要辞的。

    岳仲尧看着泼妇一般的吴氏只觉得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吴氏听完又往床上抓了一把,小东西已被她扔了个干净,没捞着。

    看近前一个两层的饭盒,扑过去抓在手里,奋力就朝岳仲尧扔了过去。

    我扔不死你你长能耐了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得不到的差事,你就这么拱手让出去了你是有千金还是万金啊看不上一个月三两的月份俸了你老娘还指着它过活呢

    吴氏的饭盒刚扔出去,孙氏和于氏就急忙扑上去接住了。

    这两层的饭盒看起来这么小巧精致,看着也能值俩钱呢,怎能就扔了

    于氏没抢得过孙氏,有些懊恼。

    偷偷瞄了瞄盛怒中的吴氏一眼,赶紧抢上前去把包袱里的一个精美的汤婆子抢在怀里。

    这比那饭盒还值钱呢,可不能让她婆婆糟蹋了。

    吴氏没砸到岳仲尧气得直喘粗气。恨得用手连连点着岳仲尧,只差一点就扑过来戳到他鼻子上了。

    岳小满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会看她没东西扔了,忙扑过来拉住她娘。

    劝道:娘,你也好好听三哥说说话嘛,没准三哥有什么苦衷呢。

    吴氏挣脱开岳小满,两条粗黑的眉毛几乎立了起来,骂道:放屁他能有什么苦衷我看他是着急回来抱他婆娘孩子呢你说,是不是那个狐狸精哄着你辞了差回家来的我就知道那不是个好货

    娘岳仲尧唱道。

    你骂儿子可以,却不准你这么骂瑾娘这事跟她没关系。

    吴氏听了更是气了几分:还说不是狐狸精,瞧你这护得紧她这是看不得我好啊

    说完软到地上嚎上了。

    我这是不能活了,我这是什么命啊,好不容易盼着儿子有出息了,能跟上过上两天好日子了,这就被人生生掐了啊这是不盼着我好呐,不让我好过呐

    干嚎了大半天,又连声吩咐两个儿媳妇赶紧去把老岳头和岳二岳四找回来。

    孙氏和于氏对视了一眼,齐齐从门口溜了出去未完待续。。

    :连熬了几天了,每天都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坐着整个人都是转的。今天有一天休假,早上容我睡一觉,下午起来再把缺的章补上

第二百零一章 不让你好过

    老岳头还以为是家里厨房的柴火又一个不慎烧起来了,连滚带爬地从地里爬上田埂,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家跑。

    他们家的厨房,小半间堆了柴火。

    东根是个顽劣的,经常到灶膛拿烧过的木炭去外面唬人玩。

    上次就是不慎从肚膛拔的时候多带出了一根正烧着的木炭,正巧落在柴堆里。肚膛口最近的是一小堆引火用的松毛,那木炭带着火星落在那堆松毛里,还能不烧的

    岳家那两个媳妇孙氏于氏又爱窜门,岳小满那一次也带了针线篓子到相熟的小姐妹那里做针线,其余人也统不在家。

    这一烧,半间厨房便没了。

    要不是隔壁秀姐家两个孩子见着了,喊了邻近的人来扑火,怕是岳家整个都要烧没了。

    老岳头自然是心有余悸。凭他现在还起不了一间正屋。

    三个儿子,等于是三家人,有子又有孙,那房间还能少盖了

    这一跑,只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岳四也呼哧呼哧紧跟在他爹后面。一边跟着跑一边问于氏是出了何事。

    于氏却只顾说家里出了大事,让他快回。

    唬得父子俩更是脚下不停,没命地往家里奔。

    岳家,吴氏嚎得半天,竟没歇嘴的迹象。引得左邻右舍趴在门外及院墙上看热闹。

    岳仲尧劝了又劝,只把吴氏惹得嚎得更是大声。

    惹得他一腔火起,索性也不管了。

    他都娶妻生子了。没道理到现在了,还得事事听她娘的摆布。他要过什么日子,将来路要怎么走,好也好,不好也罢,都是他自己的事,都只能他自己扛着,别人也帮不了他,也左右不了他的人生。

    孝顺跟这没有冲突。

    岳仲尧到房间里翻了一身旧衣裳抱着,又拎了家里的木桶就往村里的水井处去了。

    他出去没多久。老岳头父子俩便一前一后回了。

    气还不待喘缓。那吴氏见着他回来,一通大力的干嚎,把事儿一字不落得抖落了出来。

    老岳头软在地上。

    也不是别的,就是累的。这一通跑都没歇过。

    那边岳四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动弹了。

    这一跑。累了半条命。还不忘瞪了跟着他后面进门的于氏一眼。这婆娘也不把话说清楚。害他跑得腿差点断了。

    吴氏看老岳头只顾伸着舌头喘气,没搭理她。朝前挪了几屁股,又嚎起来。说是不能活了云云。

    老岳头气喘缓后,又接过岳小满捧的葫芦瓢连喝了几瓢冷水,听她不住嘴地干嚎,忙唱道:你闭嘴嫌声音不够大,全村人不知道还是怎的

    边说着边示意岳小满去关院门。

    待院门关上后,老岳头又抓过岳小满问了一番。这才确定事情的经过。

    对还在嚎着的吴氏喝道:老三做什么决定,那是他的事。你有什么好嚎的他觉得这样好,就这样做,于你没什么相干回家种地有什么不好日子还不是照过

    放屁吴氏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怎么不相干了啊他不是你儿子啊,他不是这家人啊一个月三两的银子跟八百钱能一样啊日子能照过啊当杂役的妹子跟当捕头的妹子能一样啊许的人家能一样啊

    吴氏连珠炮地向老岳头逼问。

    老岳头被他一把冲到面前不带停嘴地逼问,身子向后倾着,差点没被吴氏扑倒在地上。

    老岳头气得用力推了她一把。

    大声道:跟小满有什么相干。就算三儿将来如何了,也改不了小满的出身。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眼睛不要长在头顶上,咱有多大能耐就捧多大碗,吃多少粮。你偏不听,想给小满找什么大户人家。大户人家是那么好进的就算现在进去了,将来咱家落魄了,人家能对小满好了那样势力的人家能是个什么好人家亏你还是个当娘的,生生把小满耽误到现在

    吴氏气得伸着手又戳过来:我怎么当娘的,她是我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我会不疼她咱家怎么会落魄将来三儿当好了捕头,以后官路只会越走越宽,咱家也能脱了这身皮。好好的享清福的日子不要,非要为了那个狐狸精把差事辞了,回了家来

    岳四听完皱了皱眉头,方才他一直听着爹娘争执也没插得上嘴。

    此时听他娘说到琬儿她娘的身上,遂皱眉说道:娘,这事是三哥的决定,跟三嫂有什么相干

    吴氏呸了一声,道:怎么跟她不相干若不是她,你三哥能把好好的差事辞了回到家来她就是假清高,一面说着闹着要和离,一面又死死地缠着你三哥,我呸。

    岳四还待再说,站在他身旁的于氏狠命拉住了他,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岳四回头瞪了于氏一眼,不过也不开口了。

    他娘正在气头上,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没准还让他娘对三嫂多恨上几分。

    不说岳家里闹哄哄,只说岳仲尧抱了一身衣裳,拎着个木桶要往水井处去。

    想了想,又绕到村外,往乔明瑾处走去。

    乔家大门没锁,只用一根木条子拴着门把。

    乡下人家,若没出远门,只是下地若是在村子里,一般都不会锁着门,都只闭好,用东西栓着。

    不防人,只为了防鸡鸭牲畜闯进去遭蹋东西。

    乔明瑾家里自己挖了一口井。岳仲尧本想拉开门栓进去。想了想,又放弃了。

    看这样子,娘俩应该在作坊。

    他家里老娘还闹着。还是等家里事毕了再来吧。转身又往水井边去了。

    再说岳家那边,一家人虽轮着劝吴氏,怎奈那人是个掐尖要强的。

    刚刚在外头炫耀了没几天,说她三儿子升了捕头,一家子好日子就要来了。走路挺腰拔背,看别人说话奉承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这才没几天,这晴空响雷,就把她的美梦击了个粉碎。越想越不甘心。

    越想越是气恨得不行。

    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往外就跑。

    娘,你这是要去哪岳小满在后面拉了她一把,没料吴氏跑得太快,拉了个虚空。

    老岳头看了她往外疾走的背景,喝道:谁都不许跟去,由她去看她发疯得几时

    拍了拍屁股,把衣襟上的泥都掸干净,背着手往堂屋里去了。找到他的水烟竿咕噜噜地吸了起来。

    却说老岳头的这一声喝,岳四于氏等人也都没跟着吴氏去。岳小满是想着让她娘静一静也好,也就没跟着。

    而那孙氏和岳二却是一直不见人影。

    岳小满想着她这二嫂向来就是有好事就往上凑,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躲得远远的。这会只怕是没去找她二哥或是找着了,也拉着人不让回吧。

    岳小满哼了一声就往她娘的房里收拾被她娘扔了一地的她三哥的行李去了。

    且说这吴氏,气冲冲地出了家门。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

    她盼着他儿子升官加薪,把她一家子都带到城里生活,脱了这泥腿子的皮,改换门楣,再买上几个丫头婆子伺候,也过一过使奴唤婢的生活,不料就这么生生没了。

    只恨得火气蹭蹭地往上冒,非得好好发泄上一通,方能一消她的怒气。

    吴氏这一路疾走,在路上见着一根婴儿手臂粗,成人一般长短的竹竿,忙一把捡了紧紧握在手里。

    又疾走了起来。

    牙根咬得死咬,面目狰狞。

    好在这一路也没遇见个人,不然非得被她这副样子吓到。

    待走到乔明瑾屋子前,看见大门上只用木棍栓着,三两下就把木栓子拔了,狠狠扔在地上。

    用力推开院门,就抢了进去。

    乡下人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乔明瑾除了她自己住的房间,有一个箱笼是锁着的,房门她不在也会锁上之外,其它房间也都只是用的木栓子栓着。

    平常相熟人家进来拿个东西或放些什么东西也方便。

    乡下人家经常相借一些农具或是家里来人借些桌椅碗筷之类的。有时候,都是进屋先借了等人回来了后说的,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也都没什么。

    吴氏这一进来,陆续把厢房门上的门栓都给拔了,拿着竹竿进去就是一通砸,桌上椅上床上,片刻之间就是一片狼藉。

    砸了几个厢房,吴氏这还不解恨,又走到院里,一通砸。把乔明瑾那新搬进来没两天的一套藤条做的藤桌椅也砸得没了个形。

    这还不算,又冲到厨房里,把桌椅碗筷,盘盆锅勺一通砸。

    稀里哗啦,一阵噼啪做响。

    乔明瑾收拾得利落明净的厨房,立刻就跟鬼子进村一样,没找见一个完整的。

    吴氏犹自气不顺,又发现好像正屋还没去,两手握紧竹竿又一路冲至正屋。

    正屋的门把栓得有些高,门栓也粗得很,她一只手拉不动,遂扔了竹竿,两手一起上。

    门栓很快也快她拔了下来,正俯身捡起竹竿准备往里冲,就听到后头一声断喝:做什么

    唬了她一个激灵,转身看去。

    只见云锦瞪着一双虎目,正嗖嗖喷着火,怒瞪着她。

    后面哗啦啦跟来一群人。未完待续。。

    :睡了一天

第二百零二章 岂是人干的

    吴氏在进去乔明瑾家里的时候,有在作坊附近玩耍的娃子看到了。

    作坊现在陆续从村里请了不少人做活,谁家都有一两个娃子。父母到作坊作活,娃子小的,也就随手带了来。

    这些娃子便在作坊附近一起玩,倒也省了父母又要做活又要看孩子,父母偶尔还能出来看上一两眼。

    吴氏一脸狰狞地跑来的时候,就有娃子远远看到了。只是被她那副样子吓得不敢近前。

    吴氏这一跑进乔明瑾家里去,有胆子大的娃子便偷偷在外头猫着看了。听到屋子里噼哩啪啦声声作响,有机灵的娃子便一溜烟地跑到作坊去报信。

    只是到底晚了些。

    云锦得了信冲在最前面。

    此时看见吴氏正握着一根快要散了架的竹竿正往里屋进,急忙大喝了一声。

    待看到院里那日他亲自搬过来的一套藤条桌椅已是被砸得不成样子了,院里也一片狼藉,眼里更是往外不停地喷着火。

    上前迈了一大步,拽着吴氏的胳膊把她往后拖去,直到把吴氏拖得离了正屋门口十几步远才停了下来。

    那吴氏被拖得差点跌趴在地上。

    好不容易站直,看到云锦身后跟着的乔明瑾正一身光鲜的走进院来,一股邪火忽得蹭蹭往上冒。

    两手紧握着竹竿就朝乔明瑾冲了过去。

    那已被她砸得快散了架的竹竿远远地朝乔明瑾挥了两下。怎奈跟着云锦进来的人众多,哪里能让她得逞

    好几个人把乔明瑾远远地拉开了。而云锦更是一把拖住了吴氏。

    吴氏大怒,又要如法炮制用竹竿去打云锦。

    被云锦很快夺了去,远远地掷了开去,又拽着她的手狠狠甩了一把。

    吴氏本一股冲劲,被云锦这般一卸一甩,站立不稳连着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到地上。

    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了,跟着嚎了起来:天杀的,这是要杀人了。快来看啊,这是媳妇带着人要打杀婆婆了啊,我怎么这么命苦。替儿子娶了这种不孝的人进门。家门不幸啊

    跟来的秀姐何氏夏氏等人早已看到了院里的一片狼藉,厢房门也大开着,往里一看,更是不忍睹。早就一肚火了。

    听她这般嚎。喝道:快住嘴瑾娘是怎么惹着你了你趁她不在。把家里砸成这样还有脸嚎了瑾娘才是不幸,嫁进你家,有你这样的恶婆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乔明瑾淡淡地看了她两眼。只觉厌恶之极。

    转身走去厢房。

    几个厢房,除了她放帐本僻做书房的房间锁着,其它房间均大门洞开。

    里面东西散落一地,帐子也被打落了松松垮垮地挂在床上,被子枕头也被拉扯着掉到地上。

    桌上的花瓶文具茶壶茶杯桌子椅子,无一不是散落在地上,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除了床,只怕是找不到一件完整的东西。

    最边上的厢房里装着各种杂物,有苏氏交上来的谷子及各种豆类芝麻花生等物。

    乔明瑾也没要他们一家的租金,都是要的粮食及各类杂粮。加上娘家送来的,满满当当地装在各种大缸小缸里,摆放在这间厢房里。

    此时,几个缸子坛子都被砸破了。大缸破了洞,那谷子正汩汩地往外冒,小坛子也被打破了倒在地上,各种杂粮散了一地。

    根本没一处下脚的地方。

    跟在后面的琬儿见到了,哇的一声哭开了。

    明琦拉着她也在淌泪,牙根紧咬着,心里恨得要死。

    秀姐何氏夏氏及作坊里做活的几个女工,也跟着后面,看了此情景,都是不住嘴地骂。

    庄户人家莫不是省吃俭用的,从来舍不得把粮食遭蹋了。就是小孩子吃饭的时候往桌上掉了饭粒都要捡起来吃了。哪里能看到这么多粮食都散在地上,还被踩得稀巴烂的。

    夏氏拍着大腿:天杀的,这还是人啊几世的仇人都不会干这种事啊

    何氏眼里冒着火,扭头急冲到吴氏跟前。连拉带拽的,若不是有人拉着,只恨不得连搧她几个大嘴巴。

    去叫岳家人来派人去城里把那岳老三也叫回来看看他娘都干的什么破事

    何氏连吼几声,扯散了吴氏的头发,搧不到她,便恨得连推了她几下。吴氏也不是吃素的,立时就跟何氏推搡了起来。

    乔明瑾愣愣地看着散了一地的东西,闭着嘴不说话,也不动弹。

    秀姐及几个女工在后面连声咒骂,夏氏看着乔明瑾呆滞的样子,心里一阵阵发酸。

    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也只陪在她身后,心里把那吴氏恨得要死。

    此时有人在外大声喊道:快来看啊,厨房也被砸得不见形了。

    夏氏骂了一句:天杀的就往厨房跑去。

    乔明瑾默默地转过身来,也跟在秀姐等人后面往厨房走去。

    明琦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心里有些害怕。

    姐娘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拉着她。

    乔明瑾看了两人一眼,便拉着她们往厨房走去。

    走了几步,看到院里放置的一些桶啊盆啊,晒衣服的竹竿,竹竿上的衣物,全部被砸落在地上,那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上又被脏污了。还眼见有明显的脚印踩在上面。

    明琦嗷的一声便冲了过去。

    琬儿也想跑过去,跑了两步,回头看了看乔明瑾,又跑过来紧紧拉着乔明瑾的手,紧紧地偎在乔明瑾身边。

    乔明瑾脚步停了停,直直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夏氏秀姐等人连哭带骂,在厨房连圈转,没找到一件半件完整的东西。

    这作死的,天杀的贼婆子,连炒菜的铁锅都给捅破了,这可要怎么做饭这是不给人活路了

    其它跟来的几个女工心疼地直抽抽。

    村里没人找得到比乔明瑾备的更齐全的厨房了。

    炒菜的锅煮饭的锅煮水的锅煮汤的锅熬粥熬甜水的锅,各种锅具,没一样是混着用的。

    各色碗碟汤盆面碗各种大小的勺长筷短筷,连骨碟都有。

    村里哪里有这样讲究的人家

    乔明瑾家的厨房,窗明几净,灶台上饭桌上厨柜里,及那挂在墙上的抹布垫布围裙,无一不是干干净净的,没见半点油污。

    来一个人便要赞一次。

    村里的男人无不以乔明瑾做为典范,让家里的婆娘以此做为标杆,学着些。

    多少人羡慕。很多人也都跑来学习乔明瑾的厨房里如何摆放东西的。墙上的钉吊绳挂钩,厨柜矮几东西摆得整整齐齐,不见一丝脏乱。

    如今这里却像台风过境一样。

    找不见能下脚的地方,寻不见一件完整的物什。

    几个女工看着地上那又薄又白的细瓷碗碟就这么碎在地上,心疼得直抽抽。

    这吴氏真真是做孽啊。

    这哪里有半点素日的情分这真是夙仇才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琬儿看着地上她专用的小碗小碟砸碎在地上,哇得大声哭了出来。

    几个在厨房的人听了琬儿的哭声更是愤恨不已,只恨不得冲出去大巴掌搧那吴氏几个大耳光。未完待续。。

    :对不起晚了,今天会加更补偿的。

第二百零三章 可笑

    岳仲尧领着岳家一众到了乔家的时候,吴氏已是嚎得嗓子冒了烟。

    乔家院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大群人看吴氏就像在看戏一样。

    吴氏顶着众人的指指点点,顶着云锦等人那吃人的目光,嚎着嚎着也有了些害怕。

    这终于盼到自家来人了。

    自见到岳仲尧等人出现后,吴氏就好像看到了主心骨,喜上心头。

    更是越发撒泼地拍着泥地又嚎又喊:这是要杀人了啊,天杀的,媳妇领了人要打杀婆婆呐。

    岳仲尧冷冷地瞥了他娘一眼,对这个娘越发失望,心一点一点冷却下去。

    看了两眼,便不想再看。只在人群里找自家妻女。

    看见女儿正窝在妻子怀里,背着人,哭得一抽一抽的,心疼不已。三两步就朝母女俩迈了过去。

    乔明瑾见他过来,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往后退了退。

    岳仲尧接到她那陌生疏离的目光,一颗心如坠冰窖,冷得他直打颤。

    云锦看着他,冷冷道:你还是看一看你那娘都干了什么好事吧。我这妹妹都避到这村外来了,到底又是哪里惹到了她,这一通乱闯把家里砸成这样欺负我妹子娘家没人是不是

    云锦还来不及说话,那边吴氏先发制人,嚎道:三儿啊,你看他们这一伙人,把娘拉扯成这个样子,快快把这些人都抓到县里衙门去

    这一番话不说云锦暴跳如雷,岳家一众听了更是恨不得把头埋到泥里去。

    老岳头眼里冒着火。咬着牙上前急走两步,把吴氏从地上拽了起来,伸手就用力给了她一个大耳光。

    岳贵升,你敢打我吴氏嗷的一声就朝老岳头扑了上去。

    老岳头躲闪不及,那脸上很快就被吴氏挠了几道,很快就见了血点子。

    岳二岳四岳小满等人见之更是无地自容。

    纷纷上前欲拉开二人。

    岳仲尧见自家人当着这么多人拉扯,又羞又气。很快窜到两人之间,把吴氏的手从老岳头胸前领子上拉了开来。

    唱道:娘你到底要做什么

    曾经让他觉得最温馨最安心的,整齐又洁净的小院不见了,此时换来的只是一片狼藉。那厢房和厨房他还没去看过。只听来人报信。说是没一处完好的。

    岳仲尧便对她这个娘失望冷心了。

    方才岳家人一听来人报信,唬得连跑带爬就奔了过来。路遇岳二和孙氏慢悠悠地正往家走,见了一家人这样,也都齐齐往乔明瑾这边跑。

    如今看到她娘竟是趁着瑾娘不在。把瑾娘家里砸成这样

    如今还不知错在哪里。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泼。越发无地自容。只恨不得跟他们这个娘没有任何关系。

    岳仲尧本下定决心要回家守在妻女身边,哄转了娇妻,好让她重回他的怀抱。重温新婚时的甜蜜,也好再给琬儿添上几个弟弟妹妹。

    可如今她娘这般一来,只会把瑾娘越推越远。

    岳仲尧看着乔明瑾静静地站在人群里,抿着嘴不发一言,冷冷的淡淡的,面上瞧不出悲喜。虽然二人离得不远,可岳仲尧就是觉得自己的妻子远得自己好像触碰不到了。

    岳仲尧的心好像被冰封了一般,又好像听见开裂声,一点点的往外坍塌

    得知了此处的消息,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多时就挤满了乔家院子。作坊的师傅及工人们也几乎全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朝吴氏控诉。

    不仅是心疼这一院子的东西,还是因这行为太过恶劣。

    下河村在这青川城松山集下已不下百年,从来没听说有过这样的事。更合况还是一家人,婆婆打砸了自家媳妇及孙女的家。

    乔明瑾在下河村一直人缘不错,这会围观的人无一不站在她的身边。

    吴氏被众人指指点点着,犹自不知所犯何事般,朝岳仲尧喊道:你是死人呐在县衙里挂着公职,就这么由着别人作贱你亲娘啊

    老岳头一听,气得又要扑上去搧她耳光。被几个儿子女儿拦腰抱住了。

    云锦对岳仲尧一副死人样,极度不满。

    你娘砸烂了我妹子的院子,这就打算这么干看着

    云锦看着岳仲尧的目光带着火,错着牙,只要对方不让他满意,就能扑上去咬上一口的架势。

    你放心,我会给瑾娘一个交待的,不会委屈了她和孩子。岳仲尧心里眼里冰封着,麻木又痛得他无法呼吸。

    娘啊,你为什么不盼着儿子好过呢

    老岳头见自家儿子那副样子,心里抽抽地疼。对云锦和乔明瑾说道:瑾娘,你放心,这婆子我一定带回去好生教训,瑾娘你的损失我家会赔的。

    有围观的乡亲嗤笑道:老岳头,你把她带回家可是准备怎么教训啊谁不知你那婆娘在家是个悍的,你把她带回去还能制得住她

    很快有人点头附和:把瑾娘家里砸成这样,可别想轻飘飘一句话就过了。

    有人又对一旁站着看热闹的娃子道:快去看村长和族长到了没有这事要让他们来处理。

    吴氏听了大声呸了一口:有你们什么事这是我家的事,请什么村长族长我是她婆婆,别说打砸了她家,就是把这些东西全卷去卖了,谁又敢说些什么

    老岳头听完恨得不行,只差没上去捂她那张臭嘴都这时候了还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

    乔明瑾听她说这一番理所当然的话,气笑了。道:一年前我就从你岳家搬出来了。说了一年后我就和岳仲尧和离的,当时我也写了文书,自我搬离岳家起,我家和你家便是两家。别说我家的东西了,就是我这个人,你也没权过问。

    乔明瑾与岳家的公案村里人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两家也都没想瞒着,当时又有好几个公证人在场,这哪里还有什么秘密

    就是当时文书上写的内容众人也都能背得下来了。

    乔明瑾话音一落,众人也都纷纷点头。

    正好今天周府周管事也应了周宴卿的请托来作坊拉做好的根雕及例行巡视。这会也正好站在人群中。

    周管事听了乔明瑾的话也开口说道:就算你们还是一家人。不过如今已是分开住了,就跟分了家没什么两样。你这妇人趁着屋主不在,拿着东西到别人家行凶打砸,已算是私闯民宅了。又持凶砸烂东西。按律是要过堂判刑的。这牢狱只怕是免不了要去蹲上一蹲了。

    吴氏听了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向周管事。

    而孙氏听了眼睛倒是一亮。

    不过随即她又想到。只怕有岳老三在,县大爷恐怕还是会卖他这个面子的,只怕还是要赔些银子了事。再来砸了乔氏这么多东西。只怕乔氏也不会心慈不要赔银了。

    想想就是一顿肉疼,看着吴氏的眼光都不善了起来。

    她旁边的于氏比起孙氏的精明来更是不遑多让,这会自然也是想到了公中的银子。也是在一旁恨得直咬牙。

    老岳头的四弟岳华升正好也带了家人挤在人堆里,那苏氏吕氏这会正好也都站在乔明瑾的身旁。有了这些外人在,这怕是不能以家务事来论了。也不知当初他爹娘怎么给他二哥说了这么一门媳妇。

    若不是因了这个搅家精,凭他二哥那股拼劲及岳仲尧的能力,何愁家里不兴旺

    看向吴氏的目光便带着火气。

    岳华升便朝老岳头道:二哥,二嫂在家里闹闹也就罢了,怎么让她闹到瑾娘这边来一会等大哥到了,这事就交给大哥来处理吧,这已不是你家的家事了。

    老岳头的大哥岳富升是岳家的族长,当初也是他领着几个族老到岳家拟了析产分居文书的。

    家和万事兴,家不和家人又拖后腿,也是极劳累身心的事。做儿女的又不能挑选父母。

    岳仲尧万般无奈,看了他那娘一眼,发现已是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转身对何氏夏氏做了一个揖,言道:请表嫂和婶子帮着瑾娘看看家里都损了些什么,列个单子给我,明天一早我就去城里给瑾娘把东西都补上。

    何氏犹自气不顺,恨恨看向岳仲尧:你不会就以为砸烂了,拿银子补了就算完事了吧

    岳仲尧还未来得及出口,吴氏又呸道:不算完,你还待怎样我就砸了你还能做何赔个屁若不是她这狐狸精哄着老三,老三会为了她辞了公差回了村子我们家老三好不容易升了捕头,县老爷又给提了月钱,她这是眼红了,害怕了,怕我家老三在城里越过越好,娶了新妇在城里生儿育女,把她远远抛开了,就哄着我三儿回来当泥腿子了赔个屁,我还没让她赔我们家的损失呢

    吴氏噼哩啪啦若倒豆子一般,岳仲尧阻止不及。

    待她说完,岳仲尧喝道:娘我说过了这事跟瑾娘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放屁若没有她哄着你,你会放着那么好的差事不要,回来当泥腿子

    老岳头气得大骂:泥腿子有什么不好别忘了你娘家你嫁的男人还有你的儿子全都是泥腿子三儿回来跟着我种地有什么不好,你当那差事是那么好干的

    乔明瑾气乐了。

    这才知道为何凭白无故招来吴氏这一顿砸。

    乔明瑾弯着嘴角朝吴氏说道:你放心,自我搬出你们岳家,就没想着要回去。一会等族长来了,我会让他给我做个见证,让我可以痛快地和岳仲尧和离了。以后你儿子如何,跟我再不相干。未完待续。。

    :还有一章,若超过十二点,会放在明天八点。

第二百零四章 二选一

    老岳头的大哥岳富升,是下河村岳氏一姓的族长。已接任了好几年。

    这下河村是个杂姓聚居的村子,后来整个村子还因为聚居的人太多了,分了上河下河两个村子。

    岳家是下河村的大姓,人多,族中也出了好几个人物。

    最有名的便是族里出了一个京官。听说如今已官到正三品。

    京中岳姓那一支如今也是儿孙有出息,已出了好几个出仕的后生。故岳姓在村子里比其他姓氏要吃香得多。

    岳富升年近五十,很精明的一个人。但好在品性还不错,处事也还算公道。这些年在村子里也算有些威望。

    今天他正闲坐家中喝茶。那一套乔明瑾送来的藤条桌椅他最为喜欢,还有那张藤条摇椅。他没事就坐在上面摇两下,惬意得很。只是家里的小孙子没事就爱跟他抢着坐,让他好不郁闷。

    虽说这藤条椅乔明瑾说是送的,可他也不想让人说他一个族长占人便宜,还是给了钱的。乔明瑾最后只象征地收了一百文,让他很是慰贴。

    暗叹乔明瑾是个懂事会办事的。

    不由感慨他家那二弟妹也不知脑子是不是抽了,放着这么好的一个媳妇不要,非要去娶娇滴滴的城里姑娘。

    今天还要上门去闹,听说把人家家里砸得都不能看了。

    岳富升自接了来人报信之后,心里就窝着火。

    自他接任下河村的族长之后。村里清明一片,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倒是不知竟出了这样一个搅事精。

    岳富升紧赶慢赶终于到了乔明瑾家里。

    有人看到了,忙叫了一声:族长到了。

    众人听见了纷纷让路。

    岳富升冷冷地看了院里正断断续续嚎上两声的吴氏,心里一阵厌恶。当年他爹娘真是屎棍糊了眼,才替二弟娶回这样一个妇人。

    岳富升瞪了老岳头一眼,拨开人群,把乔家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待看到那间放粮食的厢房里五谷杂粮散落一地,厨房里连烧水炒菜的锅都被捅破了的时候,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

    吴氏在看到岳富升进来的时候。有些害怕。往老岳头身后缩了缩,渐渐地也闭上了嘴。

    老岳头家里的兄弟她都不怕,有时候还能呛上两声,但他这个大哥。吴氏是有些畏惧的。

    岳富升走到乔明瑾面前。安慰了她几句。道:瑾娘你放心,大伯定会为你做主。

    乔明瑾对着他福了福,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岳富升往吴氏那边狠狠扫了一眼,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岳仲尧一眼,才对老岳头说道:瑾娘这屋里所有的损失都要由你家来赔。赔东西也好,折算成银子也罢,只能多给赔好的,万不能随便了事。

    老岳头一个劲地点头。只说一定赔,赔最好的。

    吴氏在后面恨得不行,忍不住小声道:赔个屁。她还是我家儿媳妇呢。

    声音虽小,但站得近的人都听到了。

    岳富升两眼一瞪,道:吴氏,你这是不打算赔了把瑾娘家里砸成这样,你还有理了她是你家儿媳妇又怎样,别说如今她已搬出来过了,就是还住在你家里,你砸了她的东西就不用赔了

    吴氏想起她方才一阵冲动砸烂了那么多东西,这要是赔,家底不得掏光啊

    忙大声道:要不是她哄着老三,让老三辞了公差回家来,我会气得来砸了她家这错的缘头在她,凭什么让我来赔

    岳富升一愣,对着岳仲尧道:你辞了差了

    岳仲尧对着岳富升点了点头,道:是的大伯。不过辞了公差这事跟瑾娘没有关系,她也不知道这事。大伯放心,瑾娘这里我会帮她收拾好,损了什么缺了什么我都会给她置办齐全了的。

    岳富升看着这个侄儿点了点头,道:这是应该的,本来就该这样。你娘不晓事,你不能跟她一样。

    吴氏眼看着这事这要一棰定音,往前迈了一步,刚想开口,就被老岳头和岳小满齐齐拉住了。

    你消停些吧。老岳头又恨又气。

    他怎么不知道他这婆娘竟不讲理到这个程度

    岳富升看了吴氏一眼,听她不住嘴地说着不赔,心生厌恶,道:你不赔也行,那就由瑾娘娘家这边报官吧,就她表哥押着你去县衙大堂上,你再好生跟县大爷分辩分辩,看是不是打几个板子蹲牢狱还是要赔钱息事宁人。

    吴氏不服气:我砸自家人的东西,蹲什么牢狱,赔什么银子

    岳富升实在是没话跟她说,对她这副模样着实看不上眼。

    那边乔明瑾见了,想着若不给她来个狠的,只怕她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便开口道:表哥,既然她不想赔银子,你就带着作坊几个师傅帮忙押着她去送官吧。你再到周府一趟,让周六爷跟衙门打声招呼。他跟郑郑知县家的小公子熟得很。

    云锦痛快地应了一声,喊了背后站着的作坊几个师傅,作势就要上前去抓人。

    吴氏这才慌了,拼命往老岳头身后躲,一个劲摇头:我不去,不去

    岳富升在一旁点头:既然这是瑾娘的意思,那便这么办吧。

    旁边围观的人也异口同声道:对,送去衙门吧,让知县大老爷来判。反正瑾娘你家也有马车,便利得很,这就送去吧。

    吴氏看云锦几个人已是到了她的近前,越发粘老岳头的紧了。拼命摇头。

    岳仲尧看了乔明瑾一眼,并不做什么反应。

    孙氏和于氏面上也没什么反应。倒是眼睛里冒着光,一副热闹看戏的样子。旁边岳二岳四和岳小满频频朝乔明瑾这边投来求饶的目光。

    我不去县衙,不去不去。我赔,我赔银子,赔银子还不行吗吴氏软了下来。

    秀姐在一旁嗤笑道:光赔银子怎么行。这万一人人都跟你一样,看不顺眼就上来打砸一通,砸痛快了就赔银子,那岂不乱套了。

    吴氏恨得不行,扬声道:那你还要怎样

    何氏看了她一眼,厌恶得很。恨声道:秀姐说得对。光赔银子自然不行,你得跟瑾娘当面道歉,还得写下文书以后不许你再登门,若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就十倍赔偿。

    吴氏瞪大眼睛。让她给那个贱人道歉还不让登门这是她儿子孙女的家。她想来就来。还写下文书门都没有

    张着嘴,就想跳起来。

    岳仲尧在一旁看了,越发失望。

    喝道:娘你是不是想去县衙坐一坐儿在那里当差知道。不管有冤没冤,上来先打十板子再说话,你是想去那里是吧要不儿送你去

    吴氏跳了起来:你个不孝子果真是被狐狸精迷了。连亲娘都不认了

    看到旁边没一个站在她这一边的,云锦等几人还虎视耽耽地等着她说不赔银子就拉她见官,脖子缩了缩,她才不去县里衙呢。

    听说打板子是要脱了裤子打的,那岂不脸面都丢尽了小满还怎么说亲

    岳富升又问:你是想赔银子道歉,还是想送县衙

    老岳头不等她开口,忙道:瑾娘,你看在琬儿的面上,就别把她送县衙了吧。所有的损失都由我们来赔,一定帮你置办齐了。锅坏了,今晚你带着琬儿家去吃饭吧。明儿一早就让仲尧去城里给你置办东西,一定要最好的。

    乔明瑾面上没有表情,道:不用了,我和琬儿还有地方吃饭。我也不想做恶人,只要把砸烂的东西和损坏的粮食都补齐就成。我也不要她道什么歉,心里没那个想法的人,压着她说上那么几句也都是虚的,我也不稀罕。只让她答应再不登我家门就行。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以后别再来打扰我。

    又转向岳富升道:族长,当初我们签的文书是一年之期,这日子已过了,刚好您也在,这就帮着我和岳仲尧把和离的事办了吧。刚好明儿去城里一道去衙门把文书办了。

    岳仲尧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忙道:不,瑾娘,我不和离我也不会再娶别的女人的

    围观人的不想还有这一出,都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乔明瑾转身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我和你娘这样,还能过到一块去吗你娘自有她三媳妇的人选,而我和琬儿也自有我们的日子要过。

    不,不,我不会和离的,不会和离的。我也不会再娶别的人。

    岳仲尧纵有千言万语,这一时之间也哽得说不出口。只一次又一次地说着不和离的话,来表达他的意愿。

    岳富升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

    这侄儿从小听话懂事,他娘一句话,说是家里穷,他就丢下书再不提去私塾的事了。自己跟着老猎户学了手艺,又到镇上武馆镖局学了本事后来上了战场,四年杳无音讯,都以为他不在了,没想到他倒活着回来了。

    进了县衙当了捕快,才一年又升了捕头,正是前程有望。他也觉得这侄儿有出息,正替他高兴。想着以后若有机缘得京里的族叔拉一把,前程定看好,对族里也能多添一份荣光。

    哪想竟有这样一个娘。果真要娶妻娶贤啊。

    岳富升又叹了一口气,吴氏这么一来,只怕是把瑾娘心里最后的亲情都斩断了。

    望向乔明瑾道:瑾娘,仲尧说他不和离,你怎么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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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井水河水

    瑾娘能怎么说

    她自然是想早早跟这吴氏跟这一家子早早了断了去。好过她的轻松快意的日子。

    谁耐烦被这种泼皮无赖缠着,还没脸没皮的。

    而岳仲尧自是不同意。

    他好不容易解决了柳媚娘那头,放弃前程大好的差事下了决心回到这下河村来守着娘俩个,哪里会愿意和离了。

    他从来就没有要和离的想法。

    他只要一想到他岳仲尧娇滴滴的女儿抱着别的男人亲亲热热地喊别人作爹,他那心就跟那修罗战场上,万箭穿心都及不上一二。

    两方便僵在了那里。

    岳富升自识得了吴氏的作派之后,又冷眼旁观了他二弟娶的那三个媳妇。还真是就只有乔氏瑾娘是个好的,懂事明礼有远见有见识,能挑得起这岳家二房,将来他二弟这一支只怕还得靠瑾娘这个媳妇。

    要不怎说娶个好媳妇能旺三代呢旺夫旺子不说,还要旺家旺族。而娶个不好的婆娘那就只有败家祸害的份。

    岳富升心里自然是偏着自家二弟这边的,他从心底里不打算帮乔明瑾和岳仲尧办什么和离。

    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只要仲尧把城里那个女人打发了,再回头来哄着瑾娘,二人中间又还有一个孩子,这牵绊只怕这辈子都断不了。瑾娘也不是那狠心的孩子,能做出抛夫弃女的事。

    而岳家又自来最讲究血脉传承。没道理自家岳姓的娃子反跟了别姓人家去。

    于是岳富升便分别做二人的工作,来回劝解着。

    今天乔明瑾是明着吃了大亏了,岳富升便拉着岳仲尧到母女二人面前作揖赔不是。

    指望吴氏开口说两句软话,只怕六月都能下起雪来。

    岳仲尧看着乔明瑾油盐不进,一副打定主意非要和离的样子,心里灰暗一片。

    而老岳头那边也从没想过要让这儿子儿媳分开各过各的日子,便也跟着劝。

    这和离了,找到的新人哪里有当初少年夫妻结发的情意

    半路夫妻,无不是因着你这个合适或是那个合适,或是有钱或是有能力或是能帮着带孩子或是好拿捏诸如此种种。

    总之只是觉得两方合适罢了。

    对谁都是一个伤害。

    再说这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若和离了。他心底会觉得对不起乔家。

    岳家也只有老岳头拼力在抗争着,在乔明瑾面前不断地说着软话。旁的人个个沉默不语。吴氏眼里更是闪着光。

    岳仲尧看了她娘这个样子,哪有不明白的

    忍着心底的失望对吴氏道:柳媚娘已是给大户人家做妾了。咱家只是三餐都不济的庄户人家,哪里是人家的好归宿。娘就别盼着了。往后我自会应了诺。在平日里多看顾她一二。我和她不是一路人。

    说完又转身对乔明瑾说道:我当初会答应娶她进门。一是看她娘俩在得知柳大哥的死讯后哭闹得厉害,不好拒绝。二是当初柳大哥临死前我应承过要帮他照顾他家里。当初若不是他,我早不在这世上了。我虽大字不识几个,知恩图报还是懂的。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委屈,这往后,我就守着你们娘俩过。若你不愿意回岳家,咱们带着琬儿就住在这里。反正二哥四弟也成了亲了,又各自有了孩子,这家也该分了。

    乔明瑾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吴氏一听,嗷地叫了起来:放屁谁答应分家了小满还没出嫁呢再说我和你爹还没死呢,分什么家

    岳促尧便道:那我就先搬出来住,等小满出嫁了,再来说分家的事。村子里父母在分家的也不在少数。爹娘就住在老宅,二哥是长子,爹娘就跟着二哥一块过,爹娘的养老钱我会按月送过去的,平日有什么活计我都会帮衬着,年节的吃食点心衣裳鞋袜儿也会给爹娘备妥当。

    围观的人听了很是意外地看向他。

    没想到这岳仲尧还有这等魄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顶着她那个泼赖不讲理的老娘,面对众人的讨伐,还能想到这种解决办法。

    围观的人虽然都跟乔明瑾关系好,但庄户人家苦日子过惯了,他们也没有和离休弃的概念,总觉得一家人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说开了解决了就好了,没必要走到和离这一步。

    如今见了岳仲尧的态度自然也是暗赞一个好。

    反观老岳头和吴氏却是愣在那里。

    岳富升和岳华升听了,也只愣了愣,就脸带笑意。对岳仲尧提出这般的解决方法,很是满意。

    岳富升便对吴氏道:二弟妹,你也听到仲尧的话了。既然如此

    我不同意别家是别家,我们家是我们家,我和他爹还没死呢谁都别想分家想分家,除非我死了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

    吴氏说完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跟粘在地上一样,全身的力气都抓着地,岳小满和岳二两人都拉不起她。

    老岳头看了岳仲尧一眼,眼里复杂难言。

    他也知道瑾娘是个好的,比那两个光说不做的儿媳妇好太多了,他也从没想过要让三儿和她分开。可是如今只能分家么

    除了不想让三儿一家子分开外,他更是不想把这个家分了。一家人不就该和和乐乐地在一起,热热闹闹地一起过吗这样才像个家不是吗

    这一旦分崩离析了,这还能算是个家吗

    吴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只顾着拿眼睛去剜乔明瑾,只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个洞来。

    想撺掇她儿子跟她分家。门都没有

    分了家,你们倒会各过各的快活日子了,只把老爹老娘当累赘。到时使唤不动你们,反而要老娘看你们的脸色。再时伸手跟你们要钱花

    屁,儿子是我生的,他们挣的钱自然是要交到我手里,由我来支配。到时谁要花用,都要说清楚用途才能从我手里拿去

    当娶你们回来是当摆设的吗老娘熬了多久,才熬出头,想分家。除非她死了

    乔明瑾冷冷地看了吴氏一眼。又近似嘲讽地朝岳仲尧说道:我说过了我要和离。至于你要如何那是你的事。等收拾好了,我要见到和离文书。我要收拾屋子了,请把你娘和你家人都带回去

    老岳头听了,连拉带拽地把吴氏拖了起来。又朝乔明瑾连连赔不是:瑾娘。那那就留他们哥三个在这里帮你收拾。顺便看看都损失了哪些东西。好叫老三明儿去给你置办了。

    乔明瑾神色不动,说道:都回吧。我表哥表嫂会在这里帮我。不需要旁的人。等算出了损失,我自会列了单子送到你家。

    转身对岳仲尧道:你也回去

    岳仲尧难得在乔明瑾面前硬气了一回。道:不,我留下。

    乔明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厢房。

    岳仲尧看着妻子转身寂寥的背景,心痛得几欲不能呼吸,两腿软着蹲到了地上。

    老岳头见此,摇头长长叹了一声。

    也不好留在此了,忙拖着吴氏很快就出了乔明瑾家院子。

    而岳小满欲言又止,望向乔明瑾离开的方向,又看了她三哥一眼,想留下帮忙的话最终没能说出口,只好紧跟在她爹娘身后去了。

    岳二和岳四相视了一眼,又看向岳仲尧。

    岳仲尧便道:二哥四弟跟着爹娘回去吧。我留下就行。

    岳二岳四听了也忙跟了出去。孙氏于氏自然也不好留在这,她们可不想掏各自荷包赔钱,还得赶回去算算她们婆婆攒了多少银子呢。

    真是个败家的。两人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平时死搂着那些大钱都舍不得买一两肉吃,衣裳也是破了补,补了再穿,一年到头都舍不得花钱扯两三尺布做身新衣。这回倒好,竟是到别人家里把别人家砸了个稀烂。

    难道不知乔氏那里摆的都是好物吗这赔起来只怕没个几十两是打不住的。

    孙氏和于氏光想着,心里就如同夏日的闷雷一样,胸口憋着疼。

    岳富升和岳华升也各自对着乔明瑾劝说了几句,便带着家人也离开了。

    村里围观的人想留下帮忙,被秀姐和何氏好言劝走了。而作坊里的师傅也跟着周管事回去了。

    临走还说若有什么事就打发人去叫他们。

    围观的人散了之后,整个院子便只剩下云锦夫妻夏氏秀姐及苏氏几人。

    云锦狠瞪了岳仲尧几眼,只恨不得跟他好生打一架。叫他回去,他不肯,赶呢也赶不走,打又打不过,最后也只好把他留了下来。

    明琦和琬儿本想跟着乔明瑾,被何氏一把拉住了,并朝乔明瑾那边呶了呶嘴。姨甥俩便安静了下来。

    乔明瑾方才眼里那一汪水,看得何氏差点掉下泪来,且让她一个人呆着吧。

    明琦在脸上抹了一把,拉过不时还一抽一抽的琬儿,姨甥两个掉头便去了厨房。

    秀姐等人各自相视一眼,大家心情也都沉沉的,但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有岳仲尧在,也不怕吴氏不认帐。

    岳仲尧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敲敲打打,不时往厢房望上一眼。

    瑾娘,你一定很难过吧

    你把这个家从无到有,从长满齐腰高荒草的院子整成如今这般阔气洁净的家,从垫着砖头睡在木板拼成的床板上,从家徒四壁到如今这般模样,你添了多少东西,做了多少努力。

    可是如今却被我娘毁了

    乔明瑾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厢房里,屋里纷乱一片,那被子枕头被拽到地上,已经脏了。帐子也歪七扭八的倒在床上。

    窗前桌子上,那个放了夏花的瓶子,倒在桌子上,滴滴答答往外淌着水。

    那是她带着女儿和明琦一起去林子里采的夏花,三人各自捧着大大的一捧,高兴无比。此时却已被踩得不成了样子,花瓣没了,只剩下空空的枝条,瓶子也碎了

    乔明瑾蹲了下来,缓缓坐到厢房的门槛上,屋子里乱乱的,她不想动。只呆愣愣地看着。

    不一会泪水就滚了一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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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认真

    天刚蒙蒙亮,云锦从乔明瑾家里出来,欲往马房套车。

    打开院门,就看见岳仲尧抱着个小小的包袱曲着膝埋头坐在门槛上。

    云锦也不说话,只是瞪着他,片刻后转身去了马房。

    岳仲尧起身,往门里望了一眼,又低头默默地跟在云锦身后。

    两人很快便套好了马车。

    岳仲尧抢过马鞭坐在车辕上,云锦看了他一眼,便钻进了车厢。

    云锦这一趟是要到城里为乔明瑾置办家里的家物事的。昨晚一家人清理了好久,才算是收拾好了。

    杯具茶具锅碗瓢盆花瓶花盆坛坛罐罐但凡是瓷器类,是不能用了。

    好在被子帐子洗洗补补都还能用。五谷杂粮损的也不多,只是装东西的大缸和坛罐被砸破了。要重买了新的。

    桌子椅子坏的,让作坊的师傅们修补修补,若不能修的,让几个师傅们重打几张也就是了。

    但这钱是非要岳家出不可的。

    乔明瑾也没那么大度,便宜了吴氏。

    早起后,乔明瑾推着何氏出了门,让她去作坊忙去。

    洗被晒被的事,她和明琦慢慢做就是了。作坊里十几二十个师傅们要吃要喝,还要桨洗衣裳打扫作坊。中午还要准备村里做杂工辅工们的一顿饭,早上还要去村里买菜买肉

    很多事都要她和夏氏去忙。

    明琦和琬儿很懂事,早早就起了。乖乖地陪着乔明瑾吃了夏氏送来的早饭,就帮着乔明瑾收拾衣裳被褥。

    琬儿小小的人儿也跟前跟后地帮些小忙

    巳时中,乔明瑾和明琦还在自家井台上洗着脏污的被套。

    院门口响起了马车的咕噜声。

    这么快就回来了

    琬儿得了乔明瑾的吩咐,随手在院里搬了张小板凳蹬蹬地跑去开院门。

    如今院门即便三人在家也是要栓着的了。今早她还叮嘱云锦别忘买几把大锁回来。

    周宴卿抱着琬儿大步走了进来。

    娘,周叔叔来了小东西话语里透着喜悦。

    乔明瑾扭头去看。

    果真是那厮长手长脚地抱着窝在他肩头的琬儿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乔明瑾挽着袖子,长裙卷做一团扎在腰间,裤管也高高地挽到了膝盖处,白生生的手臂嫩嫩嫩的小腿就这么清淅地展露在周宴卿的面前。

    周宴卿有些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俯身把琬儿放了下来。

    乔明瑾也有些尴尬,好在这是最后一次投水了。投完水。只需拧干往竹竿上晾晒就行。

    接过明琦递过来的棉毛巾。乔明瑾背过身去把两条腿上的水珠都擦拭干,这才放下裤管和裙子,并套上布鞋。

    今天怎么来了昨天不是周管事才来过

    乔明瑾转身问他。

    周宴卿往她腿上扫了一眼,虽然袖子还高高地挽着。但好像并没什么不妥的。脸上热度稍稍退了些。

    方回道:恩。有些事。

    乔明瑾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石头和车夫正好抱着大包小包进来,大声回道:我们爷天不亮就出来了,城门一开第一个就出了城。

    周宴卿扭头喝道:多嘴

    石头缩了缩脖子。朝乔明瑾小声问道:乔娘子,这些东西要放在哪里

    是什么

    是爷昨天让我们去买的,都是家里能用得上的一些东西。

    乔明瑾往周宴卿那边看去,周宴卿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道:都是买给府里用的,买多了,白放在库房也占地方。

    乔明瑾心里感激,面上笑了笑,对明琦说道:带石头去归置东西。

    明琦应了一声,就带着一脸兴奋的琬儿走了。

    周宴卿上了井台,看见乔明瑾一个人拧着棉套吃力,便伸手接了进来。

    还是我来弄吧,没得弄湿了你的衣裳。

    没事。车上有备用的衣物。怎么拧的这样

    乔明瑾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袖管上已是沾了水。

    便道:把袖子先卷起来吧。

    周宴卿往自己两只袖子上看了看,遂放下被套,把袖子卷了起来。

    一边卷好后,待卷另一边的时候,方才卷好的袖子又滑了下来。

    乔明瑾笑了起来。

    这爷怕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货。没事穿这么好的绸缎衣裳,确不比棉布衣裳好卷。

    遂上前两步,帮着他把袖子挽了起来。

    周宴卿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低着头,一脸娴静淡然。一头浓密的乌发,散发着淡淡的好闻的皂荚的味道。

    周宴卿深深地嗅了两口,越发觉得好闻。

    待那女子抬起头来,轻轻说道:好了。周宴卿这才敛神微抬起自己的袖子,看了两眼,嘴角弯了弯,朝她看去。

    那女子经过昨日那事后,面上不见清苦,不见一丝怨气,仍旧淡淡的,像雨后抖落了满身水珠的兰草,婷婷玉立,不起眼,但却叫人难忘。

    脸颊两边落了几丝乱发,周宴卿情不自禁伸出手去

    乔明瑾愣了愣,在他快接近过来时,往后缩了缩,俯身往木盆里伸去,抓起棉套的一头,递给他。

    你抓着不动,我来拧。

    周宴卿有淡淡的失落。

    但很快回过神来,两手紧紧地拽着她递过来的被套。

    这样

    嗯。你抓住不动,我来拧就行。

    周宴卿头回干这种活,还真有些不太适应。落下的水珠很快就溅在他镶金绣银的鞋面上。

    周宴卿顺着乔明瑾的目光看去。一脸不以为然,不就一双鞋子。

    遂道:无妨。

    看乔明瑾吃力地拧着厚厚的被套,那水顺着她白生生的手臂滑到她的手肘深处,便道:你抓好,我来拧。

    很快便学着乔明瑾的样子拧了起来。

    果然是力气大,有优势,被套里藏着的水,随着他这么一拧,哗拉拉直往下淌,声音好听的很。

    乔明瑾笑了起来:很不错。怕是要早干上一两个时辰。

    周宴卿瞧着也是心情大好。

    两人很快就把几床被套拧好了。

    周宴卿看着空落落的手。暗恨:动作那么快干嘛省些力气慢慢拧不是很好

    恨不得搧自己一耳光。

    下次。下次就会了。忍不住安慰自己。

    乔明瑾拎着装满了被套的木桶往后院晾晒处走去。

    周宴卿看她拎得吃力,一把抢了过来,很是轻松地走在前面。乔明瑾见了,笑了笑。紧紧地跟在后面。

    乔明瑾拭净了竹竿上浮灰。又抖开被套。往竹竿上把被套铺开晾晒。

    怎么不长高些周宴卿看她惦着脚,边调侃着边帮她把被套铺陈在竹竿上。

    要长你这么高,只怕是嫁不出去。乔明瑾笑道回道。

    周宴卿看了她一眼。不说话。扭头去理了理竹竿上被套处的褶皱。嘴角弯了弯。

    两人很快配合默契把几床被套晾好了。

    乔明瑾看着几根竹竿上挂着的颜色各异的被套,很是舒心地扬起了嘴角。

    俯身拎起空空的木桶就要转身。

    周宴卿抢了两步,抓住她另一只手,盯着她:让我来照顾你吧

    乔明瑾另一手拎着的木桶往下松了松。

    周宴卿快手快脚地一把捞了起来,把那木桶轻轻放在地上。另一手又伸过去抓乔明瑾的手,不放开。

    答应我,让我来照顾你吧

    周宴卿眼神坚定,就那么盯着她。

    乔明瑾心里起了万丈波澜。

    良久:你在开玩笑

    我没有。我很认真。

    说完,两人长久地对视,都生怕错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这不现实。

    乔明瑾拎起地上的木桶往井台边走去。

    周宴卿看着空落落的手,很快便跟了上去。

    院子里,明琦带着琬儿领着石头和车夫已是把东西全部搬进了厢房。

    娘,周叔叔送了好多东西。

    琬儿一脸的高兴,跑过来拉乔明瑾就要去厢房看。

    乔明瑾笑着由着她,任女儿小小的身子往前倾着,拉了她到厢房。

    乔明瑾看着厢房里大包小包,大篮子小篮子,几乎摆满了整间厢房。

    地上也摞了好几个篮子。

    乔明瑾略翻了翻,锅碗瓢盆碗碟茶具花瓶匣子很是齐全。连针线篓子都有。果真都是家常里用得着的物事。

    谢谢。乔明瑾回头朝跟进来的周宴卿道谢。

    周宴卿笑了笑,从一堆油纸中翻出两包,送到琬儿和明琦手里,柔声道:带到作坊那边吃去。昨天不是有小朋友给你们报信了吗要记得谢谢人家。

    琬儿开心地直点头,把油纸包揣在怀里,转身就去拉明琦的手。

    明琦看了乔明瑾一眼,乔明瑾朝她点了点头。姨甥俩便欢欢喜喜地出门去了。

    石头来回看了两人几眼,被周宴卿一个眼神吓了一个激灵。

    和柱子去把车卸了,顺道把马也喂了。

    石头低头应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乔明瑾转身把厢房门关上,转身进了隔壁的书房,从桌子上找了几本她细细做的暗帐拿给周宴卿。

    这几本我已经做好了,你看一看。

    周宴卿没去瞧,接过几本帐本随手放在一边,拉过乔明瑾让她在矮榻上坐了。

    待她坐下,两手便伸出去握住乔明瑾的手,大大的手掌紧紧地包着它们。乔明瑾把手往里缩了缩。

    但没能挣脱。

    周宴卿拽得更紧,在矮榻前蹲了下来。

    我方才是认真的,没开玩笑。我知道这一年来你一个人很苦,一个人挣扎着,努力地活着我看着心里疼

    乔明瑾愣愣地看着他。

    耳边又听得他说道:让我来照顾你吧我们一起。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答应我,嗯

    那人声音极其温柔,软软的极具诱惑,在乔明瑾的心里挠了挠。

    眼前的人分明十足认真。

    乔明瑾的视线渐渐模糊了,缓缓地点头: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坚定

    周宴卿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拭乔明瑾脸上滚落的泪珠。

    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子顺着乔明瑾的眼角,滚了她满脸满腮。

    也烫疼了周宴卿的心。

    他用指腹极尽温柔地擦拭,又用手背去够,拉衣袖去沾。

    周宴卿没有随身带帕子的习惯。总觉得娘里娘气的。

    他房里的女人家里的表妹外头的女人送的最多的便是各种帕子。绸的锦的锻的雪纺的,绣着花鸟鱼虫的仁女人物风景的,应有尽有。

    只是他都没有接下来的意思。拒不过的也被他转手送给了别人。

    过后对那帕子更是厌恶。

    今天他倒是觉得处处不便。

    此时也只能用指腹替眼前的女子擦拭。只是却未能止住,越拭越多。

    周宴卿叹了一口气,起身挨着乔明瑾在矮榻上坐了,把乔明瑾轻轻揽了过来,抱在怀里。

    以后有我在,没人敢再欺了你去。以后有我护着你。

    周宴卿轻轻地抚着乔明瑾的背脊,说着他不善于表达的情话。

    乔明瑾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眼睛轻轻地阖上,脑子里一片混沌,又渐渐拨云见日般,渐渐明朗。

    算了,就这样吧。一个人太难。

    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不能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开心了就跳槽,不高兴了买张机票飞到另一个地方,从头再来。

    就这样吧。她有些累了。

    两人静静地偎着,谁都没有说话。

    周宴卿更是恨不得这一刻能够永恒。困拢了他许久的问题,仿佛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这个女人在他心里脑子里装了那么久,累得他苦恼不已,原来真的不只是一个合作伙伴呢。

    周宴卿抱着这女人的娇躯,下颌顶着她的发堆,嘴角偷偷地往上扬了起来

    另一头。

    从青川城里往下河村的小道上,岳仲尧高高地扬着马鞭,在空中挥出鞭花,清脆地炸响。马儿得得地往前一路小跑着。

    小道不算小。再来一辆牛车也能轻松地过。笔直,也少岔道。

    岳仲尧偏头看了看,厚厚的帘子后面坐着妻子的表兄。两人一早到了城里,要买什么。买多少。都是这位表舅兄做的主。他则只管跟在后面付银子和搬运东西。两人没有过多交流。

    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多说上一句。

    表舅兄心里还是怨着他的吧。

    岳父家里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凭他们对瑾娘的疼爱,会怎样呢会把瑾娘接回云家村的吧

    岳仲尧心底灰暗一片。

    伸手在腰间上挂的荷包里捏了捏,那里面只有不到十两银子了。

    这一年来,他也存了一些银子,在外头得了一些孝敬也都存了起来。这一年来便也攒了不少。

    往邻县跑了几趟差更是攒了好些。又防着他娘再来县衙里拿他的俸禄,后来又交待了衙门的同袍只许他亲自去领。

    故这一年来,他也攒了近一百两银子。

    他本是替瑾娘和琬儿攒的,自来养家糊口的事就该男人来担着。

    而自瑾娘带着女儿搬出来后,他更是不忍苦了妻女。这一年来,得了银子,他连口熟肉都舍不得买。

    每次回村,都要交给瑾娘,可是瑾娘每次都推拒了。

    他心里头不是不失落。自来妻子花丈夫的银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一家人还分两家吗瑾娘分得这么清,是不把他当一家人了吗

    钱瑾娘没要,他也没把这些银子告诉他爹娘。只是悄悄攒着,想等将来留给妻女。

    本来他就下了决心要辞了差事回乡,再买上几亩良田,跟妻子男耕女织,养儿育女,和妻子好生过日子。

    哪料这刚一回来,良田还未寻着,就因了他娘来了这一下,这荷包里攒了一年的银子便只剩十两了。

    若不是今早他爹强行开了他娘的柜子,抢了二十两给他,只怕他今天连银子都不够付。

    他娘还是没有半分觉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昨晚他娘就不愿给银子,在院里骂了他一宿。早上他出门,他娘还是死活不肯给钱,只推说家里没钱了,连房门都不让他进。

    嚎嚎得厉害。还说他要是拿了银子走,一家人便一起捡根棍子出门当乞丐去。

    还是他爹看不过眼,强行开了他娘放银钱的箱子,取了银子给他。他娘撒泼哭闹得厉害,他爹最后也只抢了二十两银子给他。

    他娘还要扑上来抢,又哭又嚎的,像是他剜了他娘的心,断了他娘的命根子一样。

    他奈何不得,也唯有望天长叹一声,捧着他爹给的二十两银子急急出了门。

    他并没有觉得瑾娘用好的买贵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他家娘子本来就该享用最好的物事。

    是他没用,这才委屈了娘子。

    只是,这剩下的十两银子能干嘛呢

    一亩上等田是买不了了。秋收后可能还有机会,可如今地里禾苗泛青抽穗,谁会卖丰收在望的良田呢

    十两银子只怕连一亩中等田都买不起。日常的吃喝又怎么办

    他不想委屈了他的娘子和乖巧懂事的女儿。

    岳仲尧眉头紧锁,一股愁绪涌上心头。

    瑾娘还说等着他的和离书

    这莫不是在剜他的心吗放她娘俩离去,就如剔他的骨割他的肉一般,连梦里他都觉得血淋淋的,让人不能安生。

    不能,决不能哪怕瑾娘要怨要恨,他也不能放了她走。

    乔家院子里,乔明瑾和周宴卿也没出门。

    中午的饭食是石头和明琦从作坊拎回来的。

    若周宴卿要去作坊吃饭。师傅们也必是拘谨的很。

    往常他过来也都是在乔明瑾家吃小灶的。而今天乔明瑾家里虽然没有开伙,但他也不想出门,只想静静地与她一起吃。

    石头在桌子上摆了饭菜,又低头拉了明琦出去了。

    坐吧。

    乔明瑾往桌上瞧了一眼,很是丰盛,看来是因为周宴卿来了,作坊里给加了菜。

    周宴卿看了她一眼,便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了,自己也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

    往乔明瑾碗里夹了两筷子菜,问道:好像还没问过你。最喜欢吃什么菜呢。好像每次我拿来的肉啊菜的。你即便吃得不多,都没见拒绝不吃的。

    乔明瑾往碗里看了看,笑着回道:喜欢吃绿叶菜,凡是素菜都喜欢吃。鸡肉猪肉吃的多些。内脏不喜欢。

    周宴卿一边听一边默默记在心里。

    其它肉都不喜欢吗牛羊肉兔肉什么内脏都不喜欢鱼呢

    乔明瑾偏头想了想。道:牛羊肉吃得少。平常贵也难买。兔肉偶尔也吃一回。内脏都不喜欢。鱼也喜欢,但多刺,吃着烦。

    周宴卿听了低低笑了起来。

    乔明瑾瞪了他一眼。随即想到什么,笑着看向他:你吃过海鱼吗海鱼刺少,我很喜欢。虾蟹海鲜我很喜欢。

    周宴卿愣了愣。

    这青川城离海还真是有着不短的距离。

    虾蟹也都是河里捞的,海鱼他统共也没吃过几回,海鲜吃的都是干货。眼前这人去哪里吃的

    你不是在云家村出生的吗

    乔明瑾埋头在碗里:我梦里吃到不行吗

    周宴卿愣了愣,笑了起来。

    又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这才捧起自己的碗也跟着吃了起来。

    往常也经常和她同桌一起吃饭,但都没有今天这样开怀。

    困拢了他大半年的女人此时就坐在他的身边,鼻子里不时飘过她身上淡淡的体香,让他心猿意马,又唯恐惊了她,只拼命敛神压制着。

    旁若无事地与她谈笑。

    真好。就只有他和她呢,只他们俩人。往后也会经常这样的吧。

    又忍不住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里。

    乔明瑾捧着碗顿了顿,也伸了筷子帮他夹了一块:你也吃。

    好,好。

    周宴卿嘴角带笑,只觉欢喜无比。吃进嘴里的饭菜犹如那琼桨玉液一般。

    两人气氛愉悦地吃完了饭,用了比往日多了近一倍的时间。

    饭后,乔明瑾收了碗筷拿到井边去洗。

    周宴卿脚步轻快地跟在后面。

    到了水井边,还自告奋勇地扔了木桶下去汲水。

    周六爷头一回干这种体力活,只觉手里那木桶百般不听人话,连晃了几下,桶里的水还未打满。

    还是在乔明瑾的指点下,那木桶才沉进水里。好在周六爷也不是个软货,一桶水还是很轻松地拉了上来。

    看乔明瑾把他打来的水倒在木盆里,就着他打来的水洗碗碟,不免沾沾自喜。

    又迫不及待地把木桶扔进井里,连拉了好几桶上来,井台边放了好几个空木盆木桶,这会全让他装满了。

    周六爷还意犹未尽,看井台两边还砌了两个石池,又待往里装水。被乔明瑾忙快手快脚地把他拉住了。

    力气大没处使还是怎的

    周宴卿讪讪笑了两声,这才停了手。

    看乔明瑾在他面前仔细地洗着两人吃用过的碗碟,只觉得温心无比。

    背着手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一会又忍不住跑到井口伸头往井里看了看,道:这井没有井盖吗琬儿会不会掉进去

    乔明瑾抬头剜了他一眼。

    那厮便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水井嘛,小孩都顽皮的

    琬儿不会。她很听话,说了不让靠近井口就绝不会靠过去。这井天天早晚要用,这周围也没有种树,也不会有叶子掉到里面,有时候附近有田地的人路过也会来取了水去用,盖了井盖反而麻烦。

    周宴卿点头。

    我看见有人在井口装轱辘的。

    乔明瑾点头:家用装轱辘的少。倒不如这样方便。那桶还得做的重些的才好汲水,那样一装一放也很费时间,也并不省力多少。况且装轱辘的井都挖得深。我这井才挖了十来尺就出水了,现在这储了水,水面到井口也就六七尺的距离,绳子没拉几下水桶就上来了,又快又轻省,装那东西干嘛。

    她原来的老家极少人装轱辘,倒是家家砌个半米高的石桩子装水阀的人多的很。

    那东西要装起来也便利得很,这年头要做起来也不难。只是她也不耐烦去弄。她家就三人,用不了多少水,这样打水也便利得很。

    天气热,煮水的壶也没了,也不想喝热茶,两人便喝了几口从作坊拿来的绿豆汤,齐齐歪在廊下未坏得彻底的躺椅上说话。

    岳仲尧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

    他的妻子躺在藤条椅上昏昏欲睡,而那周六爷则躺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两人靠得极近,那周六爷那样温柔地侧着身看着他的妻子,眼睛不眨一眨。

    落在他的眼里,刺痛了他的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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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劝退

    乔明瑾自午饭后就有些犯困,昨夜里一直没睡实。

    这会躺在摇椅上,旁边又有周宴卿细语轻言,觉得很是安心,不一会眼皮就重了。

    周宴卿从没看过乔明瑾这副模样。

    往常这女子都是淡淡的,连笑起来都带着一股疏离,在他面前应对得体,展尽了主家的彬彬有礼,如今在他面前却露出了难得的小女儿之态。

    让他觉得又欢喜又窝心。

    乔明瑾平躺着,身上盖了一件薄被,犯困后,头略向周宴卿那边歪去。而周宴卿一直面对着她侧躺着,眼神不离。

    这一副情景美好的像画一样。刺痛了岳仲尧的心。痛得他几近不能呼吸,躬着身钉在那里,眼神呆滞,神飞九天。

    云锦斜睇了他一眼,抱着东西便抬腿走了进去。

    要说往常对他还有两分同情,如今看见他真真是堵涩于心。多大的人了,还被老娘拿捏在手里。

    回来了周宴卿直起身热络地朝云锦打着招呼。

    如今的招呼里多了几分亲热。

    周宴卿跟云锦打完招呼又朝院中扬声道:都死人呐还不去搬东西

    话音刚落,远远躲在某一处的石头和车夫,缩头缩脑,蹭蹭蹭地跑了出去。

    乔明瑾听到话音也直起身来,眼神恢复了几许清明。

    不需要你。有我们就行。要不你进厢房去睡一会吧。

    周宴卿帮她拉了一把差点抖落到地上的薄被。

    没事。晚上再早些睡。

    不需要你去搬,你只管在屋里归置就行。云锦也体贴地对她说道。

    乔明瑾想了想。点头应了。又指挥着几个人把东西搬到一间闲置着的厢房。

    几个人都发现了岳仲尧,只是并没人跟他打招呼。乔明瑾也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岳仲尧只觉那一眼,陌生疏离至极,若万箭穿心。

    好在他定力还不错,痛归痛,面上却不愿表露出来。这是他妻女的家,凭什么他要像个外人一样

    神情自若地跟着搬东西,来回几趟。又按着乔明瑾的话,把东西一一各归各处。

    岳仲尧一手抱着个大砂锅,一手拎着个大铁锅抬腿往厨房走。

    周宴卿看了他一眼。也拎了两件厨房的物什跟在后面。

    厨房里。物什都被砸坏了,好在灶炉都还好,不用再重砌,买了新的物什搁置在上面就能开火做饭。

    待岳仲尧把东西放好。转身。就看到周宴卿也正抱着一捆碗碟站在他身后。

    两人对视。

    谁都不肯先移开目光。这似乎是男人的对决。

    周宴卿眼神精明。长身玉立,锦衣华服衬得整个人风度翩翩。让人不容忽视。

    而岳仲尧面色没有周宴卿的白皙,身上也只是粗棉布做成的藏青短打。灰扑扑的布鞋,典型的庄稼人打扮。但好在他高大槐梧,又在战场上历练过,眼神犀利,在周宴卿面前也并不弱几分。

    两人都没有开口。都在打量对方。

    兵家有云:以静制动,谁先动谁先输。

    而这两人明显谁都不是愿意服输的性子。特别是关乎面子的大事。

    周宴卿左右拎着碗碟,良久之后,似乎觉得有些滑稽。遂把碗碟放在地上,开口道:你和她和离吧。我会好好照顾她。

    岳仲尧胸口闷疼,似被人重重捶打。眼神不错一分,冷着声道:不可能

    周宴卿眼神眯了眯,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觉得你们家人还能接受得了她莫非你要脱族不要父母了

    岳仲尧两手紧紧攥着,牙根错了错,道:还没到那一步,我会处理好的。

    周宴卿嗤笑了声:一年了,你都没处理好,还要让她再年华虚度

    岳仲尧紧紧地盯着他,道:不见得她跟着你就能好过多少。你家并不适合她

    适不适合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说和离就和离那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两个人再次敛了声,逼视。

    恨不得把对方脸上有几根汗毛都数上一数。

    你要为了她好,就该放了她。周宴卿再度出声。

    我说了不可能我绝不会让我女儿喊别人为爹

    周宴卿笑了,让人更觉得丰神俊朗。

    道:我不强求。她可以喊我一声叔。将来我也会让她风光大嫁,十里红妆。而你那娘却不会给她这些。

    岳仲尧心里涌上一股浓浓苦涩,道:我的女儿,将来如何,不需旁人操心

    说完,错过周宴卿大步出去了。

    周宴卿回头看他,背景有些寂寥,一大步一大步,步子迈得大而重。跟他是两种风格。

    周宴卿笑了笑,弹了弹衣裳边角,也出了厨房。风度翩翩朝乔明瑾去了。

    一步一步,优雅无比,像规定好的一样,每一步都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有了云锦这一趟大采购,再加上周宴卿送来的各色物什,乔明瑾家里经过打砸后,不仅不缺了什么,倒多了好些出来。

    摆设用具都上了一个品级不说,有些物什也多了几份备用出来。再砸上一次,都不需再采买了。

    这一收拾,家里恢复得比往日再好了两分,瞧着更是温馨,处处合乎心意。乔明瑾很是高兴,对着云锦连连夸他会买东西。

    这个表哥从只会挑着菜往松山集上卖菜,蜕变成如今这般能独挡一面的管事模样,乔明瑾瞧着很是欢喜。

    当然也不忘谢了周宴卿一通。

    他带来的东西说是给府里买的,多了才送过来的。但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是专门买来给她用的。

    乔明瑾朝周宴卿笑了笑,周宴卿心生欢喜,也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二人的互动让在一旁无甚存在感的岳仲尧抓心挠肝地疼。这种疼又不能说给别人听,只能咬牙自己忍着。

    这一天周宴卿在乔家盘桓到下晌,天边昏黄才离去。

    石头连连跳脚,催了又催,差点给他跪下了,周宴卿才踹了他一脚,蹬车走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确定了他的心意。也得到了回馈。让他喜上心头。哪里肯那么早地回城

    只恨不得留下来不走了。

    都怪那笨东西叨叨叨叨,害得瑾娘也不断催他。车厢里周宴卿狠狠瞪了一眼缩在一角的石头,抬腿又踹了过去

    乔家里,乔明瑾看岳仲尧没有离开。云锦请了他数次。他也不走。只坐在女儿的床沿看她甜睡的模样。

    乔明瑾也只好随了他去了。

    就算和离了,也改变不了他是女儿父亲的事实,让父女二人不能亲近这事她也做不出来。

    乔明瑾拉着云锦问了这一天采购的事。及花费银两的事。

    云锦细说了一遍。

    乔明瑾得知这些东西都是由岳仲尧付的银子,她给云锦的银子并没有花出去,很是惊讶了一把。

    很显然吴氏是不会出这么多钱的,只怕是岳仲尧私自攒的。

    果然是无官不富吗连手下的虾兵蟹将都不是怂的。

    摇了摇头,也不在意。

    厢房里,岳仲尧静静地坐在床沿盯着女儿贪看。

    他错过了女儿四年,他想着弥补,却又不知要如何做。

    他省吃俭用,得来的银子从来不舍得花,想给母女二人吃好的用好的,可是她母女二人似乎并不需要。

    瑾娘似乎也不愿领情。

    岳仲尧心里涌上浓浓的挫败感。

    那人那人竟那么直白让他放手。而瑾娘好似并不反感,跟他言笔晏晏。而自他回来后,瑾娘还从来没对自己那么欢喜地笑过。

    那人有钱有势,家里是青川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族人众多,京里也有背景,跟知县家也是熟捻的很。

    而他,他岳仲尧只不过一个普通庄户罢了。

    除了有几把力气,也只会在地里刨食。也许都不能让妻女天天吃上荤腥

    他的瑾娘,他的女儿配得上最好的。

    叫我放手吗不,绝不。瑾娘她并不适合大宅门里的生活。压在她头上有好几重,在那四方井里,她一定不会开怀的。

    她不开怀,他也不会高兴。而她的女儿是要在天地间四野开阔间肆意大笑的。她的女儿进了那里,看人脸色,下人逢高踩低,言语中伤

    他的女儿到最后可能只会拘谨地畏畏缩缩地活在自己的那一个房间里

    岳仲尧伸出手往女儿的脸上轻轻地摸着,心里慢慢软了下来。女儿圆圆的粉嫩嫩的脸颊让他爱不释手。这是他的女儿,是他的骨血。

    琬儿似有所觉,皱了两下眉头,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清了眼前的人,眨了两下眼睛,有些迟疑:爹

    哎。爹在这。琬儿睡醒了吗今天的午睡可睡得久。

    岳仲尧小心地抱起女儿,拿起放在一旁的衣裳给她穿上。

    琬儿定定地看着他,没像往常一样欢喜地扑到他的怀里。只是任他摆弄着穿上衣裳。

    琬儿的鞋子好漂亮,是娘做的吗岳仲尧一边弯腰给女儿穿上鞋子,一边跟女儿说话。

    小东西定定地看着他点头:恩,娘做的。

    岳仲尧给女儿穿好鞋子,又伸手来抱她:爹爹抱你去见你娘。

    琬儿往旁边闪了闪,手往身后缩了缩。

    岳仲尧心里一揪,喉咙哽涩,两手愣愣地直在那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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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心境

    一早的周府,大门两侧的边门刚刚打开,府里采买的外出办事的各路管事就陆续出了府。

    两个守门的一个个翻看他们出门的条子,才放了人出门。远远的看见周宴卿朝这边过来,忙手忙脚乱地要去开大门。

    不用了,就用侧门。周宴卿淡淡说了句。

    好的,六爷。

    两个守门的也不敢怠慢,又一前一后把侧门打开得更大了些。

    大门外早有周宴卿日常的车架候在那里。

    两个守门的只看见六爷扶了小厮的手蹬上了马车,那小厮石头抬了一脚正想蹬车,被厚厚车帘子挡着的六爷由内里伸出一脚踹了一下,差点给踹趴下。

    石头只好委委屈屈地跑到前头坐在了车辕的位置。

    两个守门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辛苦。

    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着浓浓的疑问:六爷今天这么早出门怕是城门还没开吧

    两人抬头望了望天,雾蒙蒙的,天边只露了鱼肚白。好早。

    六爷太辛苦了。

    两个守门人决定好好守住大门,不然对不起六爷发的月钱。

    下河村,岳仲尧也起了。

    昨日在瑾娘处呆到很晚才回来,瑾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留饭。

    自他娘到瑾娘家里砸了一通后,他发现妻子对他更是冷淡了,连琬儿跟他也不那么亲热了。

    虽然女儿还是让他抱着,还让他接近。但已不像往常那样爱缠着他了,没有往常那般亲密了。

    他哄了女儿好久,女儿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在他怀里扭着咯咯直笑了。女儿看他的目光有着审视,让他五脏六腑都好像翻转了一遍。

    他哄了女儿好久,女儿也只是静静地呆着他怀里,不再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也不再揽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说些悄悄话了

    隔壁岳大雷的家里已经有了动静。

    汲水声,竹耙耙在泥地上的声音,套木桶声,开门声。很清淅地传入他的耳朵。

    岳大雷一早又出门挑水去了吧。挑满水。秀姐做好早饭给他吃,他便要去作坊了吧

    夫妻二人一日复一日,重复着寻常百姓的生活。

    他也盼着过那样平淡温馨的生活,一直那样盼着。

    他躺在床上仿佛已闻到隔壁厨房的烟火气了。可是自家院里还没有动静。

    她娘自娶了媳妇后。就不再像年轻时那样起早给一家人准备早饭。打扫庭院了。小满更是被她娘娇养着,也不可能这时候起床。而他那两个兄弟媳妇是指望不上的。每天他娘不吼上几嗓子,是不会主动起来的。

    这不是他盼的生活。

    岳仲尧叹了一口气。今天他娘会很晚才起吧昨晚上又闹了一宿。

    还在纠结二十两银子的事。

    他娘哪里知道那二十两银子根本就不够。若不是这一年来他省吃俭用攒了一些钱。昨天哪里够用

    只怕他在瑾娘面前还要矮上一头。

    岳促尧小心翼翼地起身,直到立在床边才恍过神来,妻子已不在身侧。

    他不用再像从前那样,起床的时候怕惊动了妻子,而蹑手蹑脚的。

    岳仲尧转身坐回床上,愣愣地看着床里侧。良久,伸手往里面摸了摸。

    床里面没有一丝暖气,冰冰冷的,如同他现在的心境。那里只是一片虚空。

    岳仲尧转头深吸了一口气,三两下穿好衣裳出了房门。

    起了

    岳仲尧吓了一跳。看清是他爹后,才回神来。

    回道:嗯,起了。爹,你怎么起这么早

    老了,觉少。

    岳仲尧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他爹手指翻飞。

    爹,这会天还暗着,这竹蓖待天明后再编也不晚。省得把眼睛熬坏了。

    老岳头熟练地用十几根刮好的竹皮来回扭着转着编着,头也不回,道:没事。习惯了。做了几十年了,就是天再暗些爹也能把它编好了。

    看岳仲尧不说话只静静地呆在一旁看他,想了想,便道:是要去瑾娘那边吧

    听到岳仲尧低低应了一声。

    叹了一口气又道:这事是你娘不对,是我们家对不住瑾娘。那二十两银子爹也知道定是不够往后,爹多编几个竹筐,拿到集里卖,也能得一些钱,到时你再拿去给琬儿她娘。

    岳仲尧蹲了下来,靠在老岳头旁边,道:爹,不用的。就当是儿孝顺你和娘的。以后儿会努力挣钱让她们娘俩过上好日子的。

    老岳头又叹了口气,道:爹昨天想过了,琬儿是我们家的孩子,断没有让她到别人家的道理。咱家再苦再穷也干不来这种卖孙女的事。等你妹妹成了亲,爹就给你们分家。你跟琬儿娘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岳仲尧沉默良久,道:娘只怕不同意。

    老岳头头仍旧没抬,一心只在那竹蓖上,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就你想分家吗你那两个兄弟媳妇早就想分家单过了。到时候没人站在你娘那一边,她也翻不起什么浪,有爹在,你放心。

    岳仲尧应了一声。转身去舀水洗脸。

    待收拾妥当后,正待出门,老岳头喊住了他。

    老岳头直起身,从院里的角落里拿出几个新编好的竹筐竹篮簸箕等物用绳子拴在一起,递到岳仲尧的手上。

    给瑾娘拿去。你娘砸坏了她很多东西,只怕没得用的。先拿这些去,等爹再做几个,你再回来拿去。

    岳仲尧低头看了一眼,喉咙哽涩。应了一声,拎了一串竹篮竹筐出了门。

    乔明瑾家的大门,吱呀地响了一声,云锦和何氏一前一后出了门。

    把门关好了。

    嗯。何氏应了一声。正待转身关门,看到墙角蹲了一个人,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岳仲尧后,没了好脸色,道:你蹲在那里干嘛快把人吓死了。

    岳仲尧直起身,讪讪道:我给瑾娘送些东西来,这是我爹新做的。

    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竹筐等物。

    云锦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何氏嗤笑道:你们家人也真奇怪。你娘到我表妹这里狠狠砸了一通出气,你爹倒是做好人编了几个箩筐送过来。怎么,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当没发生过

    岳仲尧嘴巴张合数次,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只拘谨地站在墙角。

    何氏又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往作坊去了。

    云锦看着他。道:你也别去跟她们娘俩打什么招呼了。不说瑾娘,就是琬儿现在都不待见你。进去把东西放下,就走吧。

    岳仲尧心里又闷闷地被人捶了一下。低下头拎起箩筐推开门。

    不一会果然走了出来。

    云锦还等在门口。看他出来。转身去关上门。

    你回吧。

    岳仲尧想了想,道:家里也没什么事,我跟表哥到作坊帮忙吧。

    云锦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岳仲尧回头看了一眼妻女住的地方,方才在院里也只往正屋望了两眼,也没敢走过去。

    岳仲尧头埋得低低地跟在云锦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的,并不说话,没几步就到了作坊。

    夏氏正招呼着作坊的师傅和女儿吃早饭,并没有看到云锦身后的岳仲尧,看到云锦忙招呼:快来吃早饭。今天做了瘦肉粥,还包了肉包子。

    又转身问何氏:一会吃完你给瑾娘和琬儿把早饭送过去。

    何氏和作坊的师傅们一样,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个肉包子,正在院里吃得正香,回道:不用。昨天瑾娘把锅灶都弄好了,说是今天在家自己做。

    夏氏嘟囔道:还要费事做什么我也就是顺手的事。她也有好多事要做。

    转身看见岳仲尧,愣了愣。

    很快便扬声道:仲尧也来了吃过早饭没有和云锦一道来吃一些。

    作坊的师傅们听着声音也都抬头去看他,何氏见了他哼了一声,又埋头在粥碗里。

    岳仲尧有些尴尬,愣愣地站在那里。

    何师父叹了一口气,那事说到底也怪不得他。

    便吩咐夏氏道:晓春她娘,给仲尧打一碗粥,这么早怕是没吃早饭就过来了。

    夏氏看了自家男人一眼,高高应了一声,就进了厨房。

    岳仲尧接过夏氏端过来的肉粥,又接过大大一个肉包,道了谢。

    也和作坊的师傅们一样,在院里找了木桩子木头墩子坐了下来。

    鼻子里冲斥着肉粥淡淡的香气,让他一天没喂饱的肚子蠕动了起来。眼睛迅速泛起水雾,差点就控制不住。

    左右瞟了几眼,发现没人注意着他,也埋头在碗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早饭后,也不用人招呼,等村里的工人们陆续来了之后,也跟在他们的身边帮忙,什么活都抢着做。

    岳仲尧在村里的人缘极好,虽然有个不招调的老娘,但不防碍村里其他人对他的好感。

    这些工人也很喜欢跟他一起干活,不一会的功夫,岳仲尧倒是在作坊里如鱼得水起来。

    乔明瑾家里,因着昨天收拾归置了一天,娘三个一直睡到日上中天才起来。

    乔明瑾下了面条,又给两个孩子打了两个荷包蛋,三人便简单吃过早饭,开始洗衣裳打扫庭院。

    琬儿也不用人招呼,拎着小木桶和和水瓢到院子外边的菜地和鸡圈给菜和下蛋的母鸡喂水。

    不一会就听到院门外马车的轱辘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心意

    乔家院子门口,周宴卿的大马车稳稳地停在那里。

    乔明瑾抬头望了望天,这来得似乎比昨日还要早些。

    再瞧周宴卿那边,抱着琬儿又香又哄的一阵亲热。又一脸带笑地看着站在院门里的乔明瑾。

    这才一日,竟是越看越欢喜。瞧着比往日还多了几分颜色。果然是那什么眼里出西施吗周宴卿心里美美的。

    抱着琬儿进了院门。石头和车夫搬着几个包裹篓子跟在后面。

    乔娘子,你看这些东西要放在哪里

    乔明瑾看了周宴卿一眼:都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让下人去备的。

    说着点了一个包袱接了过去放在厢房的矮榻上,另几个包袱则让石头和车夫分别放在桌子上。

    乔明瑾随手打开来,看到里面的东西愣了愣。

    哪里来的海鲜

    昨天只不过顺口说了一嘴,这厮今天就带了几包裹过来。

    周宴卿抱着琬儿走过来,往打开的包袱里看了一眼,道:都是一些干货。咱这里极少买得到新鲜的。你昨日不是说喜欢吃海鲜吗我昨晚回去就让他们去库里翻出来的。府里吃不上鲜货,但这些干货倒是常有。

    乔明瑾翻了翻,有海带紫菜鱿鱼海参各种螺贝的肉虾仁虾皮还有一些小鱼干。

    乔明瑾笑了笑:品种倒是丰富。

    周宴卿也随手翻了几下:这还不算什么。春上和天凉的时候品种会更多一些。这会天气热,府里也存不住。都用掉了。再加上天气热,由沿海运过来的货也少。

    很贵吗

    倒也不是很贵。这东西在沿海多得很,又不好储存,价贱着呢。有时候捞得多了,比我们这的鸡肉猪肉还要便宜。只不过路远,运到我们这边倒成稀罕货了。有些是府里从干货铺里采买的,有些则是府里商队从沿海当地捎回来的。所以也不值当什么。昨天回去得晚了,我也只是让他们翻出来,倒也不曾好好挑拣,下次有好的我再带过来。

    乔明瑾朝他笑了笑。昨晚他近下晌才从下河村出发。回到府里怕是都掌灯了。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又让下人连夜去府库里翻找,今天又一早出门

    周宴卿看到她的目光,也回了过去。

    也定定地看着他。

    这女人终于不再像以往那样对他送来的东西推三阻四的了。倒不再把他当一般客人看待了。心里暗喜。

    在琬儿的脸蛋上捏了一把。把她放下来后。在桌上几个包袱里翻了翻。转头朝外喊道:昨晚吩咐厨房做的鱼丸没带来吗

    石头一听忙哧溜闪进来,大声回道:带了带了。

    边说着边在一个竹篓子里把东西翻了出来。

    在乔明瑾面前打开来,道:这是昨天爷命厨房连夜制成的鱼丸子。没有刺的。

    周宴卿抬腿虚虚地踹了他一脚:多嘴。

    往油纸包里看了一眼。道:怎么才这些。

    石头苦着脸道:我的爷,咱昨天回到府里都那个时候了,还是咱运气好,这几条鱼是昨天备着府里请县太爷的女眷剩下来的。不然哪里有。

    没有不会现买吗

    我的爷,大半夜的,哪里买去

    死奴才,打量爷什么都不懂呢集上收摊了,不会往各酒肆去买爷就不信那酒肆每天备的鱼都用完的。

    石头把头埋在胸前,委屈不已。

    乔明瑾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人家石头为了你一夜操劳,你不赏倒是罚上了。准备那么多做甚这天气热,就这些我都怕留不住。

    周宴卿看了石头一眼,道:还不出去跟在爷身边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非得爷把路指明了你才会走。

    石头一听如蒙大赦,一个闪身出去了。

    桌上除了一些海鲜干货和几小包鱼丸外,还有一篓子时令水果,另还有几匹颜色鲜亮的布匹。

    乔明瑾倒是对那篓子水果极感兴趣,抓了十来个递给琬儿和明琦:玩去吧。

    姨甥俩朝两人点头,便牵着手欢欢喜喜地捧着水果出去了。

    你别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家里也不缺,再说你府里该有人说嘴了。

    周宴卿不以为然,歪在椅子上,道:这些值当个什么。统共也没几两银。平常府里哪房没个娘家没个亲戚倒是我们这房,一年到头也没从库房领过东西。

    说着又拍着那几匹布匹道:这几匹锦锻是才送到府里的,也是最时兴的料子。你尽管裁了做衣裳穿。我瞧你镇日都是一身素,年纪轻轻的,整得一脸的老气横秋。

    乔明瑾对上他那一番打量,笑道:这就嫌了

    周宴卿摸了摸鼻子,道:那倒也不是。不过若再添上一两分,爷心里也是极高兴得。

    乔明瑾斜了他一眼,男人果然都是好颜色的。

    避过他走到桌边收拾。

    周宴卿一直盯着她,自然没错过她脸上的表情,笑着说道:你可别误会了,爷送你这些,自然是不想委屈了你。没道理爷一身光鲜,爷的人倒苦哈哈的,对吧爷院里的丫头都穿的绸缎。再说了,爷也算是正常男人,自然也是好颜色的,娶妻娶贤爷当然懂,可是若是第一眼瞧着是个歪瓜裂枣的,怕是没人要拘了在身边了解什么贤良淑德。

    乔明瑾瞧着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哭笑不得。

    这般明言喜好颜色的倒也不多见,还算坦诚。

    笑道:什么叫也算正常男人难道你一直不是正常男人再说,花无百日好,容颜易逝,你莫不是打算赏一春就束之高阁

    周宴卿直起身正色道:正常男人当然都有追求美的权利,我可从没听说哪个男人是专门奔了丑去的。花无百日好爷自然知道,爷这副尊容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自然也会随岁月老去,自然是不敢去嫌弃别人的。

    乔明瑾听得他这翻话,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有这么自恋的么还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倒不知这货原来也是会随口说笑的。

    周宴卿眼神不移,盯着眼前兀自笑得开怀的女子,只觉得眼里心里软成一片。

    像那微风吹过的芦苇荡,轻轻的柔柔的。

    周宴卿往前一步,扶住乔明瑾笑得不稳的身子,定定地盯着她的脸贪看。

    伸手往她脸上刮了刮,滑滑的。看乔明瑾并没有闪躲,整个人往前倾了倾,温热地嘴唇便印在乔明瑾略有些冰冷的唇上

    乔明瑾呆了呆,眼睛睁着,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做何反映。

    好在周宴卿那头只是浅尝则止,很快就离了她的嘴唇。

    望着乔明瑾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又想起方才那柔软的触感,只觉心生欢喜。

    道:莫不是不会下次可要好生闭上眼睛才是。

    乔明瑾脸上烧了烧,有些不自然,瞪了他一眼,垂头闪身到桌边继续收拾。

    周宴卿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身影,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道:中午就吃鱼丸吧只怕要留不住的。

    乔明瑾低低应道:好。没事,把它炸了,用盐滚一滚,放井里晾着,也能留两天。

    嗯,这倒好。中午你就试着做一做,若是喜欢,我下次再多带些来。

    乔明瑾应了一声。又看向那些海鲜干货,道:你可喜欢吃海鲜

    周宴卿盯着她道: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乔明瑾好不容易退了两分热度的脸上又烧了起来。

    抓过桌上的东西急急去了隔壁放杂物的厢房。

    好久才又转身回来。

    我还以当你准备那边睡下了。周宴卿盯着埋头收拾布料的她打趣。

    乔明瑾已恢复了过来,横了他一眼。

    倒引来周宴卿扬声笑了起来。

    这个也给你。

    是什么。

    周宴卿也不说话,只把榻上的小包袱递给她。

    包袱里有两个匣子,一个宽而扁,一个细长条。都是做工雕工极好的木料,光看匣子就知道是好东西。

    宽扁匣子里是一套金玉头面,攒金丝镶珠嵌宝,光华万丈。而细长匣子里用一圈软布裹着,掀开是一排龙眼大的各色珍珠。

    虽然才十来个,但有好几种颜色。难得的是颗颗圆润,大小还相近。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拿。

    里头每一粒珍珠拿出去,价值都不菲。

    周宴卿走过来把玩匣子里的首饰,拿起在她头上比了比,不时点头。

    道:昨晚回府里太晚了,我只在私库里略翻了翻。这金玉头面是前年在京里购得的,一直放在库里也没送出去。我也不知你喜不喜欢,遂又挑了这一盒珠子,你留着玩或是将来打首饰都是极好的。也是那年在京里得的。我一个男人留这些东西在身边也无益。你就发发善心,也帮我清理一番私库。我那私库倒真真有一些好东西,只是也一直没空收拾,待我有空再细翻翻,再给你寻些好的。

    别。我在乡下也用不上这些东西。如今有作坊有田产,也饿不着,不用经常给我送东西来,倒让我受之有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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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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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030/ 第一时间欣赏嫌妻当家最新章节! 作者:芭蕉夜喜雨所写的《嫌妻当家》为转载作品,嫌妻当家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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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穿异世,已婚已育有夫有女? 娘家屋漏,父病母弱弟妹还多? 夫家无情,婆母凶悍妯娌各怀鬼胎? 坑爹的,这是穿到哪里? 寒窑苦守,夫婿欲琵琶别抱另娶新妇, 是放任现状妻妾和睦夫婿共享还是果断抽身另觅良缘? 谁说女人一定要依附男人而活? 看她左手挣银子右手养包子, 且看嫌妻断尾重生华丽归来! ******************************** 旧书《无忧归田》完本,欢迎点击。嫌妻当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嫌妻当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嫌妻当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