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威才有信 有信必有威
陈铁川边往洗手间走，边想着程杰民带给他的震惊和变化。不得不佩服，老同学已经成了一个十足的工于心计的官场老油条了，但是，这只是他的一个方面，难得的是，对自己居然能这般的以诚相待，终究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情谊啊。
心里正被一股温暖充斥着，迎面却碰上了怒气冲冲的牛得力。陈铁川暗道真是冤家路窄，上个洗手间都能碰着这个要脸的家伙。当下就准备息事宁人，他现在可没心情和牛得力搅和。当着那位蒙主任的面，他不能给自己的兄弟丢人。因此，迟疑了一下，还是温言道：“牛科长，你误会了……”
“牛哥，咋回事？有人找您麻烦！”一个身着警服的男子，提着裤子从洗手间走了出来，一边系腰带，一边大大咧咧的问道。
“赵所长你来的正好，这小子成狗皮膏药了，到处粘着我不放，你看，我上个洗手间，他都阴魂不散跟着过来了！”牛科长看到警服男子，委屈的抱怨道。
那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眼陈铁川，上前拍拍他的肩道：“我说你是想寻衅滋事是吧？走，跟我回派出所吧。”
“警察同志，我是来吃饭的，你们误会了……”陈铁川一边极力挣脱抓住他的手掌，一边急切的辩解道。
“就凭你？来这儿吃饭？你让我笑掉大牙了！”牛得力不屑的对那赵所长道：“老赵，这家伙就交给你啦，等会儿我好好敬你两杯。”
“没问题，牛科长你先回房间，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赵所长说话之间，推搡着陈铁川道：“走吧，有什么问题到派出所再说。”
陈铁川还准备分辨，那姓赵所长猛的用力一推，就把陈铁川推到了走廊上。就在这时，又有两个身着警服的男子从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出来，迅速将陈铁川夹在了中间。
“这家伙寻衅滋事，把他带回所里问问，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情况。”赵所长大手一挥，大声的说道。
陈铁川虽然比一般人要稳当不少，但毕竟是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此时的情景让他气恼的同时，心里还有些害怕，声音当下就更大了几分：“我不是寻衅滋事的，我真是来吃饭的。”
“你是来吃饭的？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就你这鳖孙样儿，也配来这里吃饭？这不是明摆着影响市容嘛！”
陈铁川只觉得一股怒气冲上心头，他很想在这张粗黑的脸上甩几个巴掌，可是两个小警察把他控制得丝毫动弹不得。
正当他觉得万分屈辱的时候，就听有人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朋友犯什么事了，你们要带他走？我看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
“哟，还有打抱不平的！”那赵所长看着年轻的程杰民，脸上浮出一丝轻佻的笑意，上前戳了戳程杰民，挥了挥手道：“我怀疑你们两个是同伙的，一起带过去调查！”
程杰民看着被摁着两个胳膊的陈铁川，不由得怒火中烧，小县城的治安状况差他是略有耳闻，却并没有想到警察办案也是这般的胡闹。当下就准备来个狠的，索性上前一步道：“我看你简直是执法犯法，走吧，现在就走！”
赵所长本来是想逗弄一下这两个年轻人，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二话不说，跟着自己走了。
这小子不会有什么后台吧？他赵某人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至少也不能踢到铁板上了！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该啊。如果这小子后台过硬，老牛怎么敢不给他工程款？两个愣头青的年轻人，真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把钱要回来？真是太嫩了！
“那跟我们调查一下吧！”赵所长一挥手，两个手下就推着程杰民他们往外走。
牛科长眼见赵所长为自己这般卖力，喜得屁颠儿屁颠儿的跟过来：“老赵，你快去快回，我们等着你开席啊！”
“好，我一会回来，咱们好好走一个。”赵所长对牛得力讨好的笑了笑，抬腿朝陈铁川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你别磨蹭啊，快走！”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程主任可是蒙主任请来的客人。”小胡从走廊那头走过来，见状大吃一惊。
“蒙主任？哈哈，你小子蒙谁呢？还蒙主任，你怎么不吹成高书记呢！”
“这就是高书记请的客人，请问他犯了哪门子法，需要派出所的同志这样对待？”一个充满了怒意的声音，从小胡身后响了起来。
赵所长刚才就是一句俏皮话，他还真没想到有人接他的话茬，深感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的赵所长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子说话，你他娘的不接话就是哑巴……”
赵所长话没说完，嘴巴就噎住了。
作为稻轩县城关镇派出所的所长，赵青意虽然位置不高，连个副科都没捞着，但是处在关键位置，眼皮子却很杂。
此时他已经认出来啦，这个接他话的人，是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蒙阵过。别说他是深得县委高书记信任的大管家，就说他县委常委的位置，对于还不是政法委书记的公安局长来说，也稳稳的压了一头。
哎哟我的天哪，我这不是老鼠舔猫逼找死吗？
“蒙……蒙主任，我狗眼看人低，没听出来是您，您看，这，这都误会啦！”
看着一下子软下来的家伙，蒙阵过有些怒不可遏，这警察的素质岂不是给稻轩县抹黑吗！
当下厌恶的看了一眼赵青意，迅速来到程杰民身边道：“程主任，刚才一个不留心，差点让您受了委屈，真是抱歉哪。您没事吧？”
赵青意此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蒙阵过身上，眼见这个在县城高高在上的蒙主任小心翼翼的给年轻人陪笑脸，登时就意识到自己踩到雷上了。
麻痹的，牛得力这家伙给我惹了个大麻烦哪。可能上边追究下来，可以让老子在县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耀武扬威的这层皮，恐怕就穿不成啦。
陈铁川笑了笑道：“蒙主任，咱们等下吃饭，所长不是说我和杰民老弟涉嫌寻衅滋事吗，我们得配合警察办案，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吧。”
“蒙主任，您看，我们认错人了，快，各位领导赶紧去吃饭吧。”赵青意看着两个手足失措的下属，气不打一处来。
蒙阵过到底不是吃干饭的，在他看来，县委办主任这个活儿可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这么一个职位给了他便利条件，他最善于揣摩人的心理。他觉得越有性格的人，越容易对症下药。那些深藏不露，滑溜得像泥鳅的人，反倒不容易对付。
现在看来，对于这个倔强的小伙子，只能施以羁縻之法了！一方面提醒他，我是看在程杰民的面子上讨好你，你不能再蹬鼻子上脸了；另一方面还要笼络他，看程主任对他的态度，应该是知己朋友。如此以来，对自己来讲，也是有威才有信，有信必有威啊。
当下蒙阵过也不理会陈铁川揪住这件事情不放，只把目光对准了程杰民：“程主任，咱们还是先去吃饭，这件事，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蒙阵过说到这里，搓了搓手道：“高书记等一会就要过来，见不到您的话，我可是要挨批评的。”
程杰民看蒙阵过一脸为难，笑了笑道：“蒙主任，我自己受点委屈不要紧，别让您为难。走吧，咱们见了高书记再说。”
“谢谢程主任体谅。”蒙主任说话之间，又朝着站在程杰民身后的陈铁川道：“小陈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现在咱们先吃饭，我老蒙先敬兄弟三杯酒，给你压压惊。”
一系列的变化，让陈铁川看的眼花缭乱。他在蒙阵过痛斥赵所长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那牛科长擦汗的情景。
要知道，这姓牛的在他眼中，那就是好似一座大山般的存在，为了攻克这座大山，他跑断了腿、磨破了嘴，这蒙主任到底是谁呢，把这个姓牛的吓成了这样？
看到牛得力的模样，陈铁川心里充满了快感。此时，他虽然没有猜出来蒙主任是什么来历，但是能让赵所长那样的人吓得说不成话，在县里绝对是领导一级的人物。以往，自己要见这等人物要挖空心思的，没想到对自己竟然如此客气。
陈铁川商业头脑非同一般，当下就赶忙道：“蒙主任，多谢您过来解围，等一下应该我好好敬您三杯才对。”
“哈哈哈，说什么谢不谢的，程主任的朋友就是我老蒙的朋友。你再这样，我反倒觉得见外了。”蒙阵过用力的和陈铁川握了握手，然后笑着对程杰民道：“程主任，咱们先过去吧，一会高书记就来啦！”
看着程杰民一行人朝小包间的方向走去，赵青意满脸狰狞的看着牛得力吼道：“牛得力，老子这次被你给坑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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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气是鼓的 老虎是唬的
高自清没有回来之前，蒙阵过已经就接待事宜向他汇报过了。这就是蒙阵过的精明之处：当秘书的人，不是不能在领导面前擅自作主，而是要定夺有度。既要让领导不腻歪，还要保证恰到好处，切忌让领导认为你只有小聪明而没有大智慧。
自从他坐上稻轩县县委办主任这个位置，有很多人私下里说他是稻轩县的二掌柜。这样一个评价，对于他这个大管家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它既能说明一个人地位非同一般，同时，又给政敌提供了可乘之机，把这个绰号作为耙子利用了。蒙阵过耳闻这个绰号之后大吃一惊，工作上越发尽职尽责，为人处世却是越发低调了。有段时间，蒙阵过总觉得自己像古代的太监似的。
“程主任，不知道您今天过来，我去市里办事了，有失远迎，真是抱歉哪。”高自清把三只酒杯一字排开，全都斟满了，一仰脖挨个倒进去了。
县里的小水库项目表面上是汤争善给办的，但是高自清能感觉到，这里面程杰民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更何况，对于这个有着巨大的上升空间的常务副厅长的秘书，绝对值得下大本钱投资一下的。
程杰民笑眯眯的端着酒杯和高自清干了一杯，酒桌的气氛显得更加热烈了。
陈铁川坐在酒桌上有些畏手畏脚。来到稻轩县打拼有些时间了，他看过县电视台的节目，知道坐在对面的这个人，就是县委书记高自清。这个平时在他眼里，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一群人跟着的高书记，现在正和自己坐在一起喝酒，态度让人如沐春风。看来，老同学混得不错啊。
就在他感慨之余，别在腰间的传呼机突然震动起来，拿过传呼看了一眼，就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陈经理，我是牛得力。这几天小的狗眼不识泰山，还请陈经理大人大量，钱我已经准备好了，等您出来我就给您送去。”
看到这里，陈铁川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己鞋底都快跑烂了，每次都是空手而归，现在可好，那边已经取好钱等着他了！
“陈老弟，感谢你为稻轩县的乡村公路建设做出的贡献，来，我代表稻轩县五十万父老乡亲敬你一杯！”高自清听了蒙阵过对陈铁川的介绍，当下满面春风的向陈铁川敬酒。
看着高自清的笑脸，陈铁川赶忙站起来和高自清干了一杯。高自清又和小胡干了一杯饮料之后，就笑着坐在程杰民身边说起了闲话。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程杰民上洗手间的机会，陈铁川快步跟了出来。将传呼机上的信息告诉了程杰民。程杰民笑着冲陈铁川眨眨眼：“我说陈老兄，我今天就是为你打抱不平的。你放心好了，你的钱这就要回来了！”
程杰民倒不是说大话，今天这钱必须要过来，不然，等陈厅长一调走，高自清不一定对他这般客气。
“老弟，要依我的脾气，不好好弄这帮孙子一顿，出不了这口恶气啊。但是再想想，我以后还得在这儿承包工程，这俩家伙都是地头蛇，得罪的太狠了，明着不敢，暗地里别再给我使绊子了。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如果按照程杰民以往的脾性，亲闻目睹了陈铁川受辱的场景，他决不会善罢甘休。但是这两天，他一直琢磨日记中的内容，理智告诉他，很多时候，脑子一热的后果，表面上痛快，实际上已经给自己树钉子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陈铁川的生意还没做完，此时此刻他要是狠狠地收拾了姓牛的两个人，两个人表面上虽然不说什么，但是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俩人的亲朋好友以及一些兔死狐悲的人，肯定会找他的麻烦。
就算程杰民是一只真老虎，恐怕在这件事上也会头疼的。更何况，他尚且不是一个真老虎，而是过了今天就要崩溃的纸老虎呢。
两人回到包间，酒宴继续进行。高自清又陪着喝了几杯酒之后，就以还有客人要敬酒为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一再嘱咐蒙阵过，一定要陪好程主任。
等高自清离开之后，蒙阵过端起酒杯道：“程主任，程老弟，哥哥谢谢你啦，你放心，这件事情哥哥一定会处理好的。”
对于蒙阵过的话，程杰民当然明白。他这是在感谢自己没有跟高自清嚼舌头，不然，他这个负责接待的主任，脸该往哪儿搁？
程杰民端起酒杯和蒙阵过碰了一下，将杯中酒喝下去这才道：“蒙兄，恕小弟高攀一句，咱哥俩工作性质相同，侍候领导不容易，既然这点小事您老兄处理起来绰绰有余，何必再麻烦高书记？”
“哈哈哈，程老弟，你服务的可是厅里的领导，应该是我高攀才对。”蒙阵过被程杰民一席话说的十分舒坦，对程杰民又多了几分好感。
程杰民笑了笑，端起酒杯和蒙阵过又喝了杯酒道：“蒙兄，那几个家伙太操蛋了，不好好教训一下，别人怎么说我无所谓，毕竟我过了今天就回省里了，但是你蒙兄的面子往哪儿搁？”
蒙阵过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给那个赵所长一个教训，此时见程杰民对这件事还耿耿于怀，当下就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老弟，这件事情必须得严肃处理。往小了说，让陈老弟受了委屈；往大了说呢，就是影响了我们稻轩县的整体形象。现在全国各地都在优化发展环境，他们这种态度对待投资方，你说，不给个交待怎么行呢。”
程杰民笑了笑道：“既然蒙兄这么说，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就在程杰民他们吃饭的包间不远处，赵青意和牛得力几个人正焦虑不安的在房间里团团转。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只是现在全都觉得寡淡无味了。
“高书记从房间里出来了？”一个服务员走进来，赵青意一把揪住她的胳膊问道。
“赵所长，高书记去市财政局那桌敬酒去了，蒙主任还陪着。”服务员本来就是赵青意找来打探消息的，因此，这会儿机灵的很。
“高书记对那几个人的态度怎么样？”赵青意迫不及待的问道。
服务员看赵青意一脸紧张，额头上的汗珠明晃晃的，暗自嘲弄，平时看你耀武扬威的，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但是表面上却不敢得罪赵青意，只能小心道：“高书记对那个年轻人特别客气，一直称兄道弟，而且还陪着那个年轻人连干了三杯酒。”
“连干了三杯？”虽然只是派出所的所长，但是赵青意对于县里领导的喜好摸得相当清楚。他知道高书记也是眼睛往天上长的人，一般情况下，架子端得挺大的，能让人一口气连干三杯，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这一回可真是戳到钢板上啦！要是高自清黑起脸来，自己的顶头老大肯定会牺牲自己的。怎么办？我真是好贱哟，没事捧这牛得力的臭脚干什么？
一旁的牛得力此时也是心神不宁，尽管大事都在赵青意身上，但是，这事情的起源毕竟是从他这里引发的。更何况，赵青意还是为了给他帮忙，说到底，他是脱不了干系的。
“牛科长，你……你这是怎么搞的，连人家是什么人你都没弄清楚就吆喝我抓人，你这不是把我给坑惨了么？”
牛得力看着一脸恼怒的赵青意，有些不快，你怎么变脸这么快呢，刚才还称兄道弟，这会儿惹出事来，就想撒丫子窜了，什么人嘛。
心里虽然腹诽不已，但是表面上，还是极力的宽慰道：“赵所长，今天这事情都是我老牛的错，不过现在也不是分责任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怎么收场。等事情过去，你说怎么着，我牛得力悉听尊便，没啥说的！”
“那你说该怎么解决？”赵青意的怒火小了一点，不过他的脸色变得却是更黑。
“这个我现在也是束手无策啊……”牛得力脑子里也乱成一团糟了，见赵青意步步紧逼，更是乱了阵脚。
“赵所长，我刚才正好遇到了一个县委办的朋友，他说蒙主任刚才让他通知纪委的米书记来宾馆一趟。”一个年轻的警察推门走了进来，俯在赵青意耳边小声汇报道。
赵青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果通过系统内部来处理这件事情，就算他受到严肃处理，无非就是个丢官罢职的结果。可是，让纪委过来，好像不是单位内部处理这么简单啊。如今的干部，哪个能经得起查呢？酒桌上有段子说，不查，处处鲜花，一查，全他妈的豆腐渣；不查，个个人模狗样，一查全都男盗女娼。他赵青意怎么能排除在外呢。
更何况，民间还有句老俗话，茅坑不臭搅起来臭，如果纪委真想找麻烦，哪个人能逃得过哟！
正抓耳挠腮想对策的牛得力，脸色同样无比难看，他知道纪委要是追究下来，他牛得力同样好过不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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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十面埋伏 四面楚歌
牛得力真是无限感慨。人们都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在这个小县城，小人君子都不能得罪啊。地方小了，视野就那么大，君子也会变小人的。牛得力原以为派出所的赵所长就是自己的一杆枪，他牛得力指向哪里，他就会冲向哪个地方。现在倒好一出事，就原形毕露了，看那恼火的表情，狠不得把自己给宰了！
“李主任您好，我是交通局的小牛牛得力啊，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事需要向您汇报一下。”牛得力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以往也是牛气冲天，此时自称小牛，恨不得远远的把李主任的耳根给舔了。
被他称作李主任的人，和牛得力有过交往，应该说，当年，牛得力给这李主任办过事。李主任虽然不想往自个身上揽麻烦，碍于面子，却也不得不低声道：“我说牛得力，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做事就这么不靠谱？我可提醒你，蒙主任说了，纪委那边准备介入呢！”
牛得力一听吓得两腿发软，连忙求情道：“哎呀李主任，我就是狗眼不识泰山，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您看能不能给蒙主任通融一下，等把人家那边捂住了，咱再内部处理也不迟啊！”
“这个事不好说啊……我说牛得力，如果事情卡在蒙主任这里，我肯定不遗余力帮你说话。问题是现在蒙主任也作不了主啊，人家水利厅的领导对这件事特别生气你知道吧！”李主任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道：“县委高书记昨天刚找了人家办事，你说，你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如果光打雷不下雨，能交待过去吗！”
“哎哟李主任您是前辈，您给支个招儿，我现在该怎么办哪？”牛得力暗道真是流年不利，卡了一个包工头，惹出大麻烦了！恐怕现在，给钱也摆不平这件事情了。
“我说牛得力，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你还是立马去水利厅吧，上面不追究，这事也就能蒙混过关了。”那李主任说到这里，又慌忙道：“纪委的人好像已经到了，你抓紧吧。”
听着电话那头的盲音，牛得力沮丧的挂断了电话。
“牛主任，你在水利厅有没有熟人？”赵青意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有。有的话我也不至于在这儿求爷爷告奶奶了！”牛得力叹了口气，带着希望问道：“赵所长，你人脉广，能不能想想其他办法？”
“有个狗屁办法，我已经给陈局长打了电话，陈局二话不说把我骂了一顿，让我干不了就滚蛋吧，你说，你给我惹的什么事啊……”赵青意有些窝心，真想踢这个牛得力一脚，无奈此时两人已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最重要的是同舟共济，而不是互相指责。
对于被赵青意指着鼻子骂，牛得力十分恼火，无奈他也知道这次赵青意完全是被他拖下水了，不能跟他计较这么多。
“老牛，看来咱们现在只能从那个人身上打开突破口了！”赵青意想了想，叹口气道。
牛得力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说找谁？”
“那个找你要钱的包工头，如果他能帮咱说几句好话，恐怕水利厅那边就好解决了。”赵青意咬咬牙，狠狠心道：“水利厅那姓程的跟咱也没啥过节，说到底，这症结还在包工头身上。就这么办，把他搞定了再说吧！”
牛得力点了点头，刚才他想到的也是陈铁川。只是，他把陈铁川折腾得够呛，这个时候再去找人家，岂不等于拿大巴掌往自个儿脸上搧？
“老牛，咱们兄弟现在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你啦！”赵青意重重的拍了一下牛得力，握了握手道。
牛得力点了点头道：“赵所长，这个我知道，你放心，就算让我跪下赔礼，我也得捏着鼻子忍了！”
“对，这不算丢人，只要能把这事摆平了，跪下也没啥大不了的。”赵青意把话说完，又凑近牛得力道：“老牛，他们动的可是纪委，别人我不敢说，我自己是顶不住纪委，你老兄也掂量掂量吧！”
赵青意顶不住纪委，他牛得力的屁股更不干净。一旦较真，他也就完蛋了！
“嘟嘟嘟”
腰间的传呼机突然响了起来，牛得力看了一眼传呼上的留言，赶忙按照号码拨了过去，在刚刚接通那边的电话，就听电话那边大声的吼道：“牛得力，你他娘的想干什么？我说你不给我长脸也就罢了，怎么净给我惹事呢？我可告诉你，你不把这件事情摆平了，这个科长就不用干了！”
在单位，牛得力虽然只是个科长，但是一般的副局长对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局里唯一能对他破口大骂的，只有大老板。
见昔日对他颇为看重的大老板气急败坏，牛得力更慌了。他这个科长弄成可不容易，这几年他不但是敛财有方，工作瘾也很大，只要领导交办的事情，时刻燃烧着火辣辣的激情。一旦把这个官职给撸了，那可是人财两空啊。当下赶紧保证自己已经在想到办法了，请局长放心。
“少给我说废话，我只要结果，不管你过程！”局长狠狠的挂了电话。
麻痹的，用到老子的时候，什么都好说，现在出了事，一个个都把老子当瘟神躲，这也忒不要脸了！恨恨不已的牛得力，马不停蹄的又拨通了传呼台的号码，一接通就心急火燎的道：“你给xx号码多呼几遍，就说我已经在门外面等着，请陈经理务必出来见个面。”
挂了电话，整个房间变得越加沉闷了，无论是他还是赵青意，都不想说话，那渺渺的烟雾只是一会儿功夫就把房间给弄得雾气腾腾了。
五分钟之后，房门没有丝毫动静，赵青意开了开门看了看外面空荡荡的走廊，轻声道：“牛科长，你是不是把传呼号给记错啦！”
牛得力看了一眼赵青意，然后又对了对记在纸上的号码。号码和自己刚才呼出去的没有任何的差别，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再次呼叫了三遍。
十分钟过去了，陈铁川依旧没有出现。不过那部电话却再次响了起来。打电话的是牛得力的一个朋友，人家告诉他纪委的副书记已经到了蒙主任的包间。
听到这个消息，两个人同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绝对不能再等下去啦。赵青意心急火燎的看着牛得力道：“老牛，那个陈铁川和谁关系好，你给人家打个电话，将陈铁川给约出来呀！”
牛得力没有丝毫推辞，他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要面子的时候啦，拿起电话的他刚刚拨了一个号码，透过门缝就看到陈铁川从对面不远的包间内走了出来。
陈铁川，你快到这里来！
牛得力已经顾不得自己的面子，迅速走过去开门，只是他眼巴巴的看着陈铁川，无奈人家根本就不是冲他来的。
“快追啊！”就在牛得力心中犹豫的时候，赵青意在他的身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牛得力这才反应过来，当下撒开丫子就朝陈铁川追了过去。以往牛科长走路都是慢条斯理，仪态万方，现在的他哪儿还顾得上自个儿的形象呢？
“牛科长，您这是干什么去？”一个和牛得力关系不错的干部，满脸笑容的朝着牛得力打招呼道。
如果是以往，牛得力还能装腔作势的和人卖弄几句，但是现在，屎都快到屁股门儿了，哪里还有这种心思？一言不发的朝陈铁川离开的方向追去。只是，小招内那熟悉的环境此时也不给力，只是一转眼的功夫，那陈铁川居然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看着四处都是紧闭着的房门，牛得力真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可是他不敢骂，这里是小招，说不定那个房间之中就坐着一个县委的领导，他本来就已经够倒霉了，这次要是再得罪其他领导，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弃自己命长么？
当牛得力失魂落魄的来到自己的包间时，一扭头却又看到陈铁川从另外一边走了出来。这一下牛得力就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疯狂的朝着陈铁川追了过去。
那位刚才和牛得力打招呼的人，正好晃晃悠悠的扭头走过来，看到累得气喘吁吁的牛得力，再次打招呼道:“牛科长，您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洗手间。”牛得力哪儿有心情跟他胡扯，一边跑一边道：“尿急，等会再聊！”
看着已经跑成了一道闪电的牛得力，跟他打招呼的人忍不住自语道：“这老牛刚刚去了趟厕所，现在又跑这么快，不是家伙事出了毛病了吧！嘻嘻，报应啊，看你小子还吃不吃独食！”
那位对牛科长的议论，牛科长已经没有心情再理会啦，一个箭步冲到陈铁川的身边，一把抓住陈铁川的肩膀道：“陈经理，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那热切期待的眼神，就好像久旷的妓女遇到了壮男，让陈铁川有一种他和牛科长交情很深的感觉。
只是，我跟你的关系有这么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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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软硬兼施 收放自如
蒙阵过越发佩服程杰民。在小水库项目申请成功之后，就有小道消息传开了，陈厅长最喜欢听秘书的建议。也就是说，程杰民在陈厅长面前是一个有足够分量的特殊人物。他一般不会轻易建言，但一旦提出建议，总能得到陈厅长的采纳，继而形成有巨大影响力的一项决策。这样的人物当然不能小视。
“老弟，你看看他们两个的检讨书够不够深刻，认识不深刻的话，让他们重写！”蒙阵过扬着手里厚厚的检讨书，笑呵呵的对程杰民说道。
程杰民接过检讨书看也不看，随手往旁边一搁，轻描淡写道：“蒙主任，两个小时写出五千字来，真是辛苦他们了！”
“是你老弟心慈手软，要不然，写个检讨书就能蒙混过关哪？”蒙阵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真是便宜这俩小子啦！”
程杰民笑了笑，给蒙阵过添了杯水道：“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记住这个教训的。”
蒙阵过看着神情平和的程杰民，心说这年轻人真不简单。年纪轻轻不但没有丝毫的骄狂之气，做事稳重却留有伏笔。这次看上去好像是宽宏大量放了牛得力他们两个一马，但是手中却捏着他们的检讨书，那就代表着什么时候想要收拾这两个家伙，随手都能拿出来敲打一下。
而这两个人在程杰民用纪委造势之后，还急不可捺的写这份检讨书，在外人眼中，程杰民更是宽宏大量，把鞭子高高举起，却轻轻落下，这等软硬兼施、收发由心，一举数得的作法，就算是他蒙阵过，恐怕一时也想不到吧。依照他的聪明才智和施政风范，不提拔他提拔谁？前途简直是大大的啊。
“我相信有了这次教训，对两个人的成长会有莫大的好处。”蒙阵过说话之间，又笑着道：“老弟，今天时间不早了，别赶回去了，中午因为惦记着工作，喝酒不能尽兴，晚上咱们一醉方休。”
“蒙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次就给领导请了一天假，你知道，我这时间不自由，以后再来叨扰你吧！”程杰民掏出烟递给蒙阵过：“对于咱们兄弟来说，来日方长，以后打交道的机会多了。”
蒙阵过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不过心中也认同程杰民的话，来日方长，现在自己和程杰民已经有了交情，以后加紧联系，还怕没有喝酒的时候吗？
“那好，下次咱们好好喝一场。”
蒙阵过那边刚刚离开，满脸红光的陈铁川就快步走了进来。端起一个茶杯咕咚咕咚喝下水，这才大声道：“老弟，这次真够解气啊。那姓牛的不但把工程款给我了，连需要验工后才给的钱都给我结清了！”
看陈铁川高兴得眉开眼笑，程杰民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沉吟了瞬间道：“铁川，如果你想把生意做大，容人之量是很重要的。”
陈铁川愣了一下，不过瞬间就明白了过来。看着满脸平静的程杰民，他心里竟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比程杰民要成熟稳重，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和程杰民的距离已经拉开了。
“老弟你尽管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陈铁川说到这里，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我说老弟。我自己又跑工地又跑工程的，单枪匹马有点应付不过来，我记得你说咱家大哥在家闲着。你看，要不让大哥过来给我帮个忙？我这儿缺个能信任的人哪！”
程杰民哪里不明白陈铁川的意思？他这是变着法儿的将钱送到自己手里呢。临来之前，程杰民有这样的打算，但是现在，却有点意兴阑珊。
“如果你拿我当兄弟，就别说这种话！”程杰民摇摇头，不容置疑的拒绝了。
陈铁川看着程杰民那严肃的面容，眼睛有点湿润，兄弟什么都知道，不舍得分他的钱哪……
在写着稻轩县界的标牌处，程杰民和送他的蒙阵过、陈铁川等人挥手作别。路边的风景迅速往后退去，程杰民心里暖暖的。
虽然这次自己的计划好似并没有成功，但是他知道自己和陈铁川的关系已经有了一个质的飞越，如果说以往自己两人只是同病相怜关系不错的好友，那么现在，两个人已经成兄弟了！
更何况自己这次过来，也不是没有收获。握着包里那厚厚的一沓子钱，程杰民心里越加舒坦。
虽然这四万块钱是贷款，还是要还过去的，但是这笔巨款，却是程杰民这辈子中掌握在手中最大的一笔款项。如果只依靠自己工资的话，不吃不喝攒足这笔钱，也需要二十年。
有了这笔钱作启动资金，以后自己想要干点事情就底气十足了。作为一个从农村上学出来的孩子，程杰民可是经历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尴尬。
“程主任，以后您什么时候用车，直接给我打传呼就行。”小胡不甘寂寞，主动跟程杰民聊天。
程杰民知道小胡这次收获颇丰，且不说后备箱里塞得满满的稻轩县土特产，就说下午两个小时的业务小麻将，就比小胡两个月的工资还多。
出一趟车就捞了这么多好处，小胡对自己不好感大增才怪呢。不过程杰民到底是心思深沉之人，笑着道：“胡老弟，咱们以前接触不多，今天一聊真是相见恨晚哪。以后如果我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你可别嫌我麻烦哪！”
“哎哟程主任，看您说的，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您程主任一个招呼，我保证随叫随到！”小胡扭过头，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谄媚。
看着小胡的神情，程杰民在舒爽的同时，越加感到了权利的重要性。如果不是自己能给小胡带来这些好处，小胡也不会对自己这般客气。
在和小胡的闲聊中，车子已经驶进了天元市市区，看着市区内破旧的建筑，程杰民就想到黑色日记本上一段关于城市建设的内容。这一片荒地以后将会成为天元市的中心城区，房子价格能卖到上万元一平方。
“程主任，咱们去哪儿？”小胡放慢了车速，轻声的说道。
程杰民愣了一下，顿时明白小胡这样问的意思，车里面并不是没有东西，那里还装着价值上千块钱的土特产呢。依照程杰民以往的脾气，那就直接开到自己住的地方，但是现在他想到了陈厅长。
虽然这个老领导要走了，但自己总不能搞人走茶凉那一套，更何况自己能够得到这些东西，还是打着陈厅长的旗号弄来的。
“陈厅长的住处你知道吗？”程杰民看着小胡，低声问道。
“这个我知道。”小胡笑了笑，车子轻快的朝市十三中的方向驶了过去。
陈兵南来水利厅之前，并不在水利厅工作。尽管厅里很快给他准备了住处，但是他依旧住在老婆工作的市十三中家属院。当车子停在十三中家属院的时候，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
陈兵南家在二楼，此时正亮着灯。程杰民虽然是陈兵南的秘书，但是来陈兵南家的时候并不多，看着那有点模糊的灯光，一个念头从程杰民的心头闪过：程杰民，你这个秘书其实当的并不好。
将这个念头收起，程杰民就从车子的后备箱里拿了两箱稻轩县的土特产，然后大踏步朝着陈兵南的家走了过去。从小胡的脸上，程杰民看到了他也想进去的神情，但是犹豫了瞬间，程杰民还是没有对小胡有任何表示。
敲响了陈兵南的家门之后，陈兵南的妻子秦楠菊轻轻的打开门。在看到门外站的是程杰民的时候，四十多岁的秦楠菊就笑着道：“小程你怎么过来啦？”
“秦大姐，一个老同学从县里过来给我带了两箱土特产，我给您送过来尝尝鲜。”程杰民嘻嘻一笑，说的很是自然。
秦楠菊朝程杰民手中的小箱子扫了一眼，然后笑着道：“哎哟，难为小程这么有心，赶紧进来吧！”
陈兵南的家并不是太大，虽然是三室一厅，但是最多也就是八十多平方。在程杰民进门之后，秦楠菊就大声的道：“老陈，小程来啦！”
陈兵南穿着拖鞋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和在单位时的威严相比，此时的陈兵南则显得十分随和。看到正在客厅放东西的程杰民，脸上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神情。
“小程，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啦？”让程杰民坐下之后，陈兵南轻声的问道。
程杰民规规矩矩的道：“厅长，我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
“嗯，那就好。”陈兵南从烟盒里掏了一根烟，犹豫了瞬间，又扔给程杰民一根道：“我知道你烟瘾不小，来，抽支烟吧。”
从陈兵南的神情上，程杰民觉得陈兵南好像挺愉快，站起来给陈兵南点烟的瞬间，一个念头迅速闪过他的脑海：莫非陈兵南已经知道什么消息了？
就在他心中念头乱闪的时候，就听陈兵南吸了口烟道：“小陈啊，本来我还觉得你去支农有点可惜，现在看来，你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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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号准领导的脉搏
陈兵南的话，让程杰民的心头一颤，莫非陈兵南已经得到了消息？这太有可能了。明天就要宣布任命，陈兵南提前知道消息很正常。
不过他表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做出了一副疑惑的神情。
对于程杰民这个秘书，陈兵南很满意。这孩子人品不错，尽管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但是他一点都不学生气。这两天更是让他有些感动，不管在大局观上，还是在维护他的形象上，都能以大局为重，这一点尤其难得。
一个上位者看待下属，最看重的不仅仅是你的能力，还有你对他的忠心。有人说，无德无才是蠢才，无德有才是害才，有德无才是庸才，有德有才是人才。在陈兵南眼里，小程虽然稍有瑕疵，但是至少是个人才的胚子，可塑性还是蛮强的。
哎，可惜现在上面有规定不能带着下属走。心中感慨之余，陈兵南就把自己下午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程杰民：“小程，我可能要动一动地方啦！”
“您去哪儿我跟着您去哪儿！”程杰民毫不犹豫的表态道。
对于程杰民的反应，陈兵南感到很高兴，他拍了一下程杰民的肩膀道：“小程啊，我要去西漠省担任市里面的常务副市长，等我在哪里稳定了，再将你给调过去。”
已经越加会察言观色的程杰民，从陈兵南的话语之中感到了真诚。他沉吟了瞬间，就笑着道：“厅长，我随时等待着您的召唤。”
“嗯，杰民啊，我走了之后，厅里可能要发生不小的变动，你一定要沉得住心。幸好这次你被派去支农，躲避一下厅里的风风雨雨也很好。”陈兵南说到这里，又接着道：“我走的时候会把你的问题和李厅长谈一谈，他是个宽厚之人，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找他。如果觉得不好意思，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陈兵南的话，让程杰民觉得暖暖的，心里不由得闪过本应该明天记的那份日记上的内容。在那篇日记上，虽然陈兵南也说了会关注自己的成长，却没有关于李厅长的丝毫记载。也许将来自己想要建立自己的权力结构，这个李厅长能助一臂之力。看来，这次灵机一动把稻轩县得到的土特产给陈厅长送来一份，还是有不小回报的。
“厅长，我的事情您就不要操心啦。从我跟着您这半年里面，我就觉得您的志向并不在一个小小的水利厅，现在有了一个更广阔的天地等着您，正是您实现抱负的时候。”程杰民想到日记本中陈兵南的发展轨迹，真诚的说道。
陈兵南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虽然他的年龄和位置，已经让他快到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但是今天这个喜事，还是让他忍不住想找人倾诉一下。
他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最想做的，就是干一番事业。虽然在水利厅的人眼中，他是个大人物，但是在他的眼中，他在水利厅就是在坐冷板凳。
不过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办法，就在他逐步适应水利厅的工作节奏时，远在他方雄踞一方的老领导突然将他调到了身边，别看是平级调动，但是他知道，依照领导运筹帷幄的水平，他敏感的意识到，其实这样一个位置，只是一个过渡，等待他的，将是一个更广阔的舞台。
这种让人兴奋的事情，他有点不吐不快的感觉。可是他那作为贤妻良母的妻子要说相夫教子还行，要说政治上的事情，还不如和她说讲课的事情。
现在这个小秘书竟能跟自己心意相通，越发觉得高兴：“小程啊，我这次过去，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我现在考考你，如果你当了这个常务副市长，你觉得上任之初，第一件事该做什么？”
这样一个问题把程杰民问住了。毕竟他刚步入社会才半年多，别说市长了，就算是乡长还不知道什么滋味呢。
但是，领导既然提问，你就没有不回答的理由。当秘书难，当个好秘书更难。既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要能在领导迷糊的时候，适当的给领导以信息。当然，作为下属，你是不可能比领导高明的。因此，说话既不可卖弄，也不可掖着藏着，把握好一个“度”是必须的。
看着陈兵南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程杰民突然想到了日记中一篇关于天元市新任市长的记载。
斟酌了一下，程杰民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陈厅长，您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都多。我就是仗着您爱护我，说错了也不怪罪，信口开河了。无论我说什么，您都别怪我啊！”
“没事儿，你只管说。”陈兵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全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把这个小秘书当知己了。
“陈厅长，我今天出去，发现咱们市里的城市面貌尤其是卫生状况亟待改观。我觉得如果您过去了，把这个抓一抓，可能会收到立杆见影的效果。”
抓卫生？这个提议让陈兵南眼前一亮。程杰民没有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琢磨自己该如何开展工作了。通过电话和老领导沟通了一番之后，他已经了解了那个城市的基本情况。如今那里市长空缺，老领导让自己过去，其实等于提前占位吧。
依照老领导的威望，自己接替市长可能会顺理成章。但是陈兵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表现一下，给老领导争争脸，增增光，也让老领导觉得，从东湖大老远的将他调过来实质上选了一根优质木材。
他本来准备从自己目前最熟悉的经济领域入手，可是听程杰民这样一说，他才觉得程杰民的提议更适合自己。毕竟亮剑就要得罪人，抓环境卫生的一般没有什么强势的领导，但是造成的影响却不是一般的大。
越想越觉得小程这个建议好，陈兵南忍不住用手拍了一下程杰民的肩膀道：“小程，你还是有点想法的嘛！”
“厅长，我这是被您逼的胡乱说。”程杰民暗道这个想法是一个市长级别的推行的，最少也应该是个一般方案，不过他表面上，却是一副瞎猫遇到死耗子的表情。
陈兵南看着程杰民的神情，心中对于程杰民整治能力的怀疑也消散的无影无踪。不管怎么说，小程这个提示，却是让他一下子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是棵好苗子，可惜自己现在带不走啊！
沉吟了瞬间，陈兵南心中一动，心说既然是自己的秘书，自己帮一把应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当下就朝着程杰民道：“你明天准备一下，晚上跟我一起去吃个饭。”
“是，厅长。”程杰民心中一跳，陈兵南以往出去吃饭，除了接待的时候带着他，其他时间都是让他自行解决。现在陈兵南让他跟着去的饭局，应该是水利厅给他送行吧？
在陈兵南家闲聊了半个小时，程杰民就告辞离开。虽然陈兵南热情挽留他吃饭，但是程杰民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要讲究分寸的。
“陈厅长正好在家，刚给厅长汇报了一下工作，胡老弟让你久等了。”一上车，程杰民就对司机表示了歉意。
小胡掐灭手中的烟笑道：“程主任，这是陈厅长对您的信任，赵厅长的那位秘书我也送过他几次，每次在赵厅长家都呆不了五分钟。”
看着小胡谄媚的笑容，程杰民心头动了一下，就笑着道：“胡师傅，你先把我送到家，然后将这些东西给冯主任送去一些，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吧？”
“唔，我知道。”听程杰民让他给自己的顶头上司送东西，小胡有些激动。虽然这东西是程杰民送的，但是经他的手送过去，冯主任那边自己还不露点脸？
程杰民并没有让小胡将自己送到宿舍的楼下，而是在门口就下了车。随手拿了两份特产，程杰民就朝着宿舍的方向走了过去。
“程杰民。”就在他要进宿舍院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随着这声音，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看着灯光下朝自己微笑的年轻女子，程杰民心里一热，脚步不由得快了几分。
“你今天干嘛去了，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女子一边轻盈的站在程杰民的前方，一边嗔怪他。
看着女子嘟着的嘴唇，程杰民就有一种想要在那红润上狠狠亲一下的冲动。不过他可不敢现在就将这个动作实施行动，毕竟他和眼前女子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
他朝着女子笑了笑道：“兮兮，你不是专门在这里等我吧？果真如此，我可就感动得哭了！”
“你就会取笑我！”女子脸上闪过来一丝淡淡的红晕，难为情的笑了。
看着眼前莞尔一笑的女子，程杰民的心中突然闪过了黑色笔记本中的记录。在黑色笔记本中那个陪着他走过二十年平淡岁月的人，会是眼前这个让他心仪的女子吗？
程杰民觉得有种亲切而奇怪的情绪在心底滋长，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他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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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人情冷暖 迅速变脸
顾兮兮在程杰民的宿舍楼下等了他很长时间，脸上始终挂着一种控制着的漠然，尽管内心里无比热切的希望能尽快看到他。看见这个男人看到她仍然不动声色，不急不徐的走过来，心里顿时冷了许多。
毕业半年多了，两个人经常联系，但是程杰民从来没有流露过半分对自己的爱恋。顾兮兮有些难过，自己执著了这么多年的情感，怎么就没有感化这个男人呢？她真想一走而之，离他远远的，能有多远就多远！
可是，每当和他相处，在他悄然掠过的目光中，她能领略到那一份隐约的温情。她不知道程杰民是不是还有心仪的女孩，但是，她仍然希望，他能给爱、也给她留出足够的空间，尽管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有人说，女追男隔层纸，男追女隔座山。不可否认，在每个男人心目中，都有一个或者几个倾慕的女神。只不过对待这些女神，有的男人是竭尽所能去追求，有的人却敏感的躲在一个角落，对她们默默凝望。程杰民就属于后一种，和顾兮兮大学四年虽然不同系，但是关系很暧昧。程杰民永远忘不了当年在大学校园里遇到顾兮兮的情景。
就是从那一刻起，程杰民开始关注顾兮兮，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每每在顾兮兮突然扭过头注意他的时候，程杰民就会迅速把自己的头扭开。
在程杰民的心中，也不是没有要向顾兮兮表白的想法。可是每每看着优雅出众的顾兮兮，又想想自己普普通通，一颗敏感而高傲的心就望而却步了。
因此，程杰民和顾兮兮总是若即若离。但是不得不承认，在那个莺歌燕舞的校园，爱情早已毫无悬念，鬼使神差的发生了，程杰民像被猎杀的猎物一样，一直被这种关系煎熬着，几近崩溃。
“兮兮，我今天必须要和你谈谈。”程杰民在顾兮兮面前猛的停住脚步：“兮兮，你折磨了我好几年，我今天必须告诉你，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愿意陪着你走完未来的道路，我觉得我一定能给你幸福。”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顾兮兮有些慌乱，痴痴的凝视着程杰民，目光有点迷离，脸庞也是隐隐的红。
程杰民见顾兮兮这种神情，整个人像是被某种情绪击中了似的，走上前去抱住了她，一口吻住了她。她无法抵挡，任凭他的唇舌长驱直入！这一吻，既是水到渠成，也是蓄谋已久，他像个潜水员，一口气潜下去，迟迟不露出水面，等到浮出水面，换气时，她终于让嘴和舌头恢复了说话的功能。
看着傻笑的程杰民，顾兮兮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发酸，她不是一个脸皮厚的人，所以在脸红的刹那，就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飞快的朝小巷口跑去。
“后天程艳彩来市里买结婚用品，上午下班的时候你去单位接我。”不大的声音，既像是命令，又像是叮嘱，顺着晚风，轻轻的传到了程杰民的耳中。
看着那在夜幕中快速前行的身影，程杰民快速追了上去，他一边追一边道：“我知道了。”
一百米之后，顾兮兮停下了脚步，她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的往后看了一眼，就看到提着两个包，在身后跟着的程杰民。
“你……你拿着那么沉的包，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回去把包放下。”
程杰民身体素质本来就好，现在逢到这样的喜事，根本就不在乎手里拎着的包，嘿嘿笑道：“我送你回家。”
“我家不远，你快回去吧！”
“不，我非常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时间。”程杰民脱口而出。
顾兮兮心里涌过一丝甜蜜。两个人肩并肩走了几步，顾兮兮突然道：“你今天得请我吃饭，我饿了！”
“好，亲爱的顾兮兮同志，请问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大餐！”
“嗯，我现在最想吃的是，牛肉面……”
程杰民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躺在床上，想想顾兮兮调皮的冲自己微笑，程杰民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这不是梦，顾兮兮是喜欢自己的，可能这几年，她跟自己一样，坚信对方属于自己，这一点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拿着黑色的笔记本，程杰民慢慢平静下来。他是一个善于分析的人，思考了一会，心里顿时有所感悟。
现在的他，不知不觉之间受到了日记本的影响，这种影响不只是他的人生轨迹，还有他的性格。
躺在床上，程杰民再次翻动笔记本，前两页被他轻轻的翻过。此时他眼睛的重点，落在了日记本的第三页。就见上面写道：陈厅长调任西漠省某市任常务副市长，临走的时候说一定会继续关注我的成长，可是我觉得四周的人对我的态度已经不一样了……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程杰民胸中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气，虽然大的轨迹和日记本上的记载没有什么变动，但是他程杰民却已经不是以往写这篇日记的程杰民了，通过他的奋斗，他已经在这次的转折中把握了主动。
明天，将会是一个有意思的日子。
淡淡的酒意让程杰民在思索中陷入了沉睡，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迅速洗漱一番，程杰民把宿舍整理好，尤其是那四万块钱放好，就迅速朝办公楼走去。
“老弟，在我家吃饭吧！”热情的招呼声此起彼伏。程杰民和以往一般，不停的和邻居打着招呼。只不过此时他心中最多的念头，就是陈厅长调走之后，这些人还会对他如此友好吗？
在外面简单的吃过早餐之后，程杰民就来到办公室。正当他卖力的给陈兵南打扫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主任冯长海正好从一边走了过来。
在和程杰民相遇的瞬间，冯长海愣了瞬间，不过他脸上在半分钟之后，就露出了习惯性的笑容道：“小程不错。”
说完这句话，冯长海就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看着冯长海脸上的笑容，程杰民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冯长海应该已经知道陈兵南要调走的消息啦。要不然，以往冯长海遇到自己，总是要说上几句话，亲热得不得了。而现在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却只是居高临下的夸了自己一句，那表情明显有些敷衍。
果然是人情冷暖，迅速变脸。程杰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此时还是觉得有些心寒。正当他准备继续打扫卫生的时候，就看到冯长海已经的不远处同样在打扫卫生的赵中华的秘书闲聊起来，一阵开怀的笑声，更是不断的在走廊上回荡。
一切的到来，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在遭遇了一双双异样的目光之后，几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水利厅的办公楼外。厅里的主要领导早就迎候在那里，在看到小轿车停下来，一个个快速的迎了上去。
作为陈兵南的秘书，程杰民也在下面招呼着。不过和其他几个厅领导的秘书一样，他们在这里也就是随时等待着吩咐。接待工作是由办公室主任冯长海负责的，基本上用不着他们什么。
就在一个中年人在一众人前呼后拥下朝着办公楼走去的时候，赵中华的秘书付江波突然看了程杰民一眼，然后笑嘻嘻的道：“程兄，以后你可要多关照兄弟们哪，陈厅长高升，程兄你水涨船高，我们可是指着你讨生活喽！”
这一席话出口，其他几个秘书都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心知肚明，因此，在站队的时候，早已做出了明确无误的选择。
程杰民面对付江波的嘲弄，脸上波澜不惊的笑着道：“照顾其他几位老兄，我还没那本事。因为几个老兄比我见识广、经验多，我得跟哥几个好好学学。”
“不过对于你付江波，我不能不管，尽管我只是大了你半岁，但是哥就是哥，哥吃过的盐就是比你吃过的面多。既然你今天说到这里，当哥的就给你提个醒儿，坐在你这个位置上，不仅要管得住嘴巴、管得住尾巴，还要管得住**。连裤裆里的玩意都管不好，怎么能管得了大事呢？以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外面的女人虽好，毕竟跟你不是一条心。”
程杰民面对几个人的嬉笑，非常聪明的想到了团结大多数，分而化之，单个击破的方式。一番话说的其他几个秘书有些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小程这个小伙子看似独特立行，但是始终很好的遵循着体制内的游戏规则，尤其是接人待物上，还是极具亲和力的。比起付江波，待人要诚恳的多。
对付江波的取笑，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付江波前些时候因为和一个外单位女子跳贴面舞，弄得满城风雨，全厅都知道。只不过大家看在赵中华的面子上不怎么说而已，可是现在这家伙竟然主动撩拨，程杰民哪里还给他留什么面子！
反正和赵中华也好不了，老子才不受你这窝囊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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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圈子
会议很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热烈的掌声中，陈兵南感谢了所有同事对于他工作的支持，然后由厅长李中华对陈兵南的工作进行总结，并给予了高度评价。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兵南很忙，程杰民也很忙，作为陈兵南的秘书，他要为即将离开的领导将东西收拾好了。在这忙碌之中，程杰民还是觉察到了有些人对他不一样。
比如以往见到他十分亲热的那些中层干部，此时把头都仰到天上去了，走个迎面，也是敷衍的点个头，算是过去了。
以往没事就往程杰民身边凑的庞笑光，在程杰民去办公室找纸箱帮着陈兵南装东西的时候，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程杰民一般。
已经有了思想准备的程杰民，对于这种人情冷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依旧细心的帮陈兵南把东西收拾好。闲下来了，就打电话悄悄的骚扰一下顾兮兮。
和顾兮兮的关系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让程杰民整个人充满了欢愉。虽然电话那头的顾兮兮好像顾及身边的同事，只是淡淡的笑，但是这并不影响程杰民的快乐。
“杰民，这一天感觉怎么样？”黄昏的时候，当程杰民帮陈兵南将最后一摞书捆绑好之后，端着茶杯喝茶的陈兵南笑着问道。
在人情世故上不觉已经有了飞速增长的程杰民，轻轻笑了笑道：“厅长，该感觉到的都感觉到了。”
陈兵南一直观察着程杰民的反应，此时听到他的回答，满意的笑了：“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感觉一下对你有好处。”
“厅长，我记住了。我会好好努力的。”
“好，我拭目以待。”陈兵南从沙发上站起来道：“走吧，有几个老朋友要给我送行，你跟我一起去吧。”
听到陈兵南的安排，程杰民有些感动。此时此刻，能给陈兵南送行的，肯定是陈厅长最要好的朋友。这个时候把自己带过去，这托付的意味就比较重了。这些人在大事上可能帮不了自己什么忙，但是一些小事，肯定会给陈兵南面子的。
“厅长，谢谢！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了……”程杰民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陈兵南见状哈哈一笑道：“你小子是个可塑之材，我相信我在与不在，你都能做得更好！”
程杰民看着一脸微笑的陈兵南，迅速拿起陈兵南的手包，一如既往的和陈兵南朝楼下走去。看着陈兵南那大踏步下楼的身影，程杰民暗自告诫自己，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能够抓住的话，对于自己以后的发展，将会有莫大的好处。
金狮大酒店的五楼，当程杰民跟着陈兵南走进来的时候，楼内已经有好几个人坐在那里，看到陈兵南，这几个人都笑着站起来，其中一个身材最胖的男子率先开口道：“陈市长，这里坐，今天你可是主客。”
“哈哈，老兄，你可千万别损我，有你老兄在，我哪里敢造次哟！”陈兵南此时完全没有了在单位时的严肃，话语中带满了亲热。
虽然陈兵南很谦虚，但是先来的几个人还有那王老兄，还是一起将陈兵南摁在了主座的位置。
“小程，你随便坐。”陈兵南并没有忘记程杰民，在自己坐下之后，就朝着程杰民发话道。
程杰民此时觉得相当不自在，但是表现上还是装了一副平静的样子。尽管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是能够和陈兵南论交的人，决非普通之辈。这些人刚才虽然都没有问到他，但是程杰民能感受到，这些人的目光早就把他上下打量过了。
“各位兄弟，这是我的秘书程杰民，我这一去，小程就只能仰仗大家关照啦！”陈兵南朝着程杰民一指，笑眯眯的说道。
那个被称为王老哥的哈哈一笑道：“老弟你太客气啦，咱们兄弟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个吗？”有他开头，其他人也都随声附和地应承了下来。
陈兵南的开头，让程杰民相当感动。那位王老哥虽然说不用这个，但是程杰民知道这个是相当需要的，如果没有陈兵南的这个介绍，就算这些人知道自己曾是陈兵南的前秘书，对自己也不会怎么照顾。
人情这东西，就是由“人”衍生的，首先有人，接着才会有人情。
“杰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委组织部一处的王处长。”陈兵南先指着那个王老哥大声的说道。
程杰民心中一惊，虽然他在官场之中混的时间并不长，却知道省委组织部是个什么去处，当下赶忙站起来朝着王处长道：“王处长您好。”
王处长朝着程杰民点了点头道：“杰民你好，没事的时候多到我办公室坐坐。”
介绍完王处长，陈兵南又介绍了其他三位。这三位之中，最出众的就是省财政厅总预算局的局长孙兆兵，虽然他的位置是正处，但是掌握着全省财政预算的权利，可以说在作用上比陈兵南这个水利厅的常务副厅长还要位高权重。
至于其他两个人，则是省林业厅的一位副厅长以及天元市政府的一位副秘书长。简单的介绍认识之后，陈兵南就笑着道：“老吴呢？咱们这位局长大人以往都是提前到的？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房门被重重的推开，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满脸阴沉的走了进来。不过当他看到房间里面众人的时候，就笑呵呵的一抱拳道：“老陈，各位，临时有点事情我来晚了，你们开始了没有？要是开始了，我先自罚三杯。”
“吴局你快坐，大家一直等着你呢！”陈兵南一笑，就端起酒杯道：“各位，今天非常感谢各位老兄的情谊，别的不说，我先干为敬了。”
看着酒桌上欢乐的气氛，程杰民一边跟着喝酒，一边眼疾手快的做着服务工作，适时的为领导添水，适时的把热毛巾送上。眼角的余光看见陈厅长无意中看他一眼，都是满意的笑容。
民间说喝酒有五个阶段，一是处女阶段，要严防死守；二是少女阶段，半推半就；三是壮年阶段，来者不拒；四是寡妇阶段，你不找我我找你；五是老太阶段，明明不行还乱比划。
严防死守的阶段倒没有，半推半就阶段持续了一段时间，一瓶酒喝了差不多见底的时候，程杰民就准备给这些领导敬一次酒。官场是一个等级森严之所，下级给上级敬酒，只能是我干了你随意，因为人家级别比你高，能和你随意，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喝多喝少不重要，喝了就行，不可能要求领导和你一个小兵真刀真枪对着干的。
虽然敬酒不见得让这些人对自己的印象加深多少，但是总不会比不敬少。就在程杰民准备拿起酒瓶的时候，就听那王处长道：“老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啦？”
“哎，说起来真他妈的霉气，市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不知道怎么被媒体捅出去了，上面压下来，要求我们三天之内将案子给破了，昨晚上我熬了整整一个通宵啊！”吴局长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说的是南街出租屋发生的那起凶杀案是不是？”王处长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谁说不是呢？奶奶的，什么有效的证据都没有，却让我们三天之内破案。你不知道，我们局长已经为了这事问了我好几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吴局长挠了挠头，一副苦恼的样子道。
虽然在坐的都是官场的精英，但是毕竟，术业有专攻，对这方面的业务，他们真是不通。
程杰民本来也没有在意的听着，可是当王处长说到南街这个地址的时候，他心里却猛的一动。他记得在反复看日记本的时候，似乎有过这么一段记载，主要是感慨，说下毒手的，往往是最亲近的人，就拿几年前那起南街杀人案来说吧，谁能想到下手的居然是女人的亲兄弟呢。
这段话在程杰民的心头一闪，顿时让程杰民的心中生出了一丝念头。就在这时候，就听孙兆兵轻声的道：“老吴啊，你运气不好，赶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现在省委刘书记刚刚上任，正是营造氛围的时候，出了这种案子，别说是你了，恐怕天元市的那两位也得为这个事头疼吧？”
吴局长点了点头，闷不作声的喝了一杯酒。
就在陈兵南等人议论了几句案子的时候，那吴局长站起来道：“各位，我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专案组的人还在局里加班，我这个负责的副局长不能久待，就先过去啦！”
“老吴，你也不要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陈兵南站起来向吴局长安慰道。
“这个我知道。”吴局长说话之间，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道：“各位，那我先干为敬告辞啦！”
从刚才的谈话中，程杰民已经了解了这位的身份：天元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主管刑侦。可谓是这里面响当当的实权派，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绝对不能够错过。
看着要走的吴局长，程杰民赶忙道：“吴局长，请您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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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胸怀青云 敢上九天舞彩练
吴大广今天不是一般的烦，电话几近爆棚，接电话接的耳朵嗡嗡作响，手发酸，脑子胀得发疼。市里两个一把手、政法委书记还有他们局长，一个个大发雷霆，质问他们为什么案件到现在还没有进展。
问题是，破案哪有这么简单？就算他手眼通天，破案也得找到证据不是吗！局长限定他三天时间必须破案，这样一个命令像一个紧箍咒在他头上拴着。他已经带着他的手下出了好几趟现场，外围调查也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任何有利于破案的蛛丝马迹。
吴大广现在满脑子都是把这起命案给破了。今天这场聚会，他原来不想来的。无奈陈兵南高升，依照陈兵南和那边的关系，恐怕这一去就是鹏程万里，扶摇直上了，他不得不抽出点时间来打个照面。
在场的六个人，都是吴大广熟悉的人。对，在吴大广的眼中就是六个人，至于这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他不认识，也不用在意。不过这个年轻人倒是挺有眼力劲的，他刚一进来，他就不动声色的站在他背后，把椅子悄悄的拉开一点距离，请他坐下了，然后热毛巾递上，等他胡乱擦了一把脸和手，又适时的拿走了。这些体贴入微的细小动作，让刑侦出身的吴大广立刻猜出了他的身份：这年轻人必定是某个人的秘书了！
尽管嘴里连个谢谢都懒得说，但是至少，吴大广心里还是挺满意的：小伙子不错！
只是，他临走之前，这小子居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把他给叫住了！这让他有些不快，却也不能不给陈兵南面子，所以就似笑非笑的问道：“小程，你还有其他事么？”
程杰民一看吴大广表情复杂，连坐都懒得再坐下，就已经明白吴大广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儿。但是此时，程杰民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索性坦然笑着道：“吴局长，破案方面您是专家，我本来不该在这儿指手画脚的，但是有些话不吐不快，万一给您破案打开一个突破口呢。我业余时间特别喜欢看侦探小说，您刚才说的这起案件，我怎么觉得很像熟人作案呢。”
“哦，好的，小程，感谢你给公安局提供了一个破案思路。回去之后，我会和专案组研究一下的。”吴大广拍了拍程杰民的肩膀，漫不经心的说道。从吴大广的神情上，程杰民知道，这吴大广完全是在敷衍他。哎，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重视不重视，和我就没有关系啦！
送走了吴大广，整个酒宴已经进入**阶段了。程杰民逐一敬酒，自己也放开了喝，凭着每个人面前陪两杯的酒量，赢得了王处长他们的交口称赞。
在酒店门口分了手，程杰民就陪着陈兵南上了车，陈兵南坐在后面抽了根烟之后，这才对程杰民道：“以后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可以找找他们几个。帮不了大忙，但是至少还是会给我一点面子的。”
“厅长，我明白。”程杰民感动的说道。不过此时在他的心中，那本来已经开始翻腾的野心，也变得越加膨胀，他想着自己总有一天，就算不能和这些指点江山的人平起平坐，也要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份子，他说的话，他们也得俯首帖耳的听着。
陈兵南笑了笑，这才接着道：“小程你悟性不错，这三年支农好好干，不管怎么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哟！”
将陈兵南送回家，程杰民就准备返回宿舍，可是车子在行驶了一半的时候。开车的司机突然道：“程主任，那个……那个刚才家里打了个传呼,说孩子有点发烧，我想快点回家给她去看看，您看……”
司机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是程杰民却听懂了司机的意思。当即表态道：“孩子可是第一位的，你先去忙，我这儿离宿舍也不远了，走几步就行了。”
“谢谢程主任体谅。”那司机千恩万谢了一番，等程杰民下了车，狠狠的踩了一下油门，车子就飞一般的朝远处飞驰而去。
看着车子朝相反的方向而去，程杰民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屈辱巨大的伤害。这司机的家就在离单位不远的家属院，看他开车的方向岂不是南辕北辙了？以前，这家伙可是不提任何条件把他送到楼下的。他娘的，陈厅长前脚还没走，这家伙后脚就把自己给耍了！
冬天的夜有点凄冷。昏黄的路灯下，街道上冷冷清清的。程杰民此时很想念在家乡的小山坡，那里可以让他放声喊、纵情叫，那是一种通体透彻的感觉啊。只是，这里毕竟是城市，所有人都拿套子把自己武装好了，程杰民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让你们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
离宿舍还有四五里路，过了一条街之后，程杰民就踏上了天元市最著名的天元大道。这条路是天元市的政治文化中心，因为，东湖省委省政府的办公楼就耸立在这条路上。
朝省委省政府的方向看去，还有几盏灯亮着。程杰民看着夜幕中那代表着东湖省最高权力的所在地，心中蓦然升起了一个念头：这一间间代表着威严的办公室，哪一间才是顾兮兮办公的地方呢？
作为一个刚刚坠入爱河的人，程杰民此时非常渴望能见到这个惹人怜爱的姑娘。他已经揽过她的腰，吻过她的唇了，那种特有的馨香让他流连忘返，他是那么的迷恋她！程杰民发现自己此时就像一个农夫，欣喜的发现自己任劳任怨辛辛苦苦培育了多年的种子，终于发出了一个娇嫩的小芽儿。他要小心的呵护它，直到明媚的秋日，把它浇灌成一颗饱满的果实，再把它给收获了。
不过最终，程杰民还是放弃了给顾兮兮打电话的想法，时间不早了，还是不要再折腾她啦。
第二天清晨，程杰民一如往日般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在床上躺了十多分钟，这才洗脸刷牙收拾了一通。
宿舍的二层楼上，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各种忙碌的声音在走廊上不断响起。程杰民出来的时候，正碰上几个同事聊天，看到他出来，尴尬的停住了。
“早。”程杰民对几个人笑了笑，然后朝楼下走去。以往那般邀请他吃饭的声音不是没有，只不过冷淡多了。尽管这样的变化都在程杰民的预料之中，但是，心里还是如梗在喉。
“小程啊，我有件事情需要和你谈一谈啊！”来到办公室刚刚收拾好，就见办公室的副主任董华成走了进来。程杰民和董华成以往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往，不过董华成以往见到程杰民总爱拉着他聊上两句。
“董主任，你喝水。”程杰民迅速倒了杯水，双手递给了董华成。
董华成点点头，并没有喝水，而是轻声道：“小程啊，这办公室工作啊，其实也挺难的，就拿现在来说吧，办公场地啦，办公用具啦，车啊油票什么的，一个处理不好啊，这都是事啊！”
程杰民笑了笑道：“董主任，要不大家都说您是我们水利厅的后勤管家呢，没有您管着这一大摊子事，咱水利厅就无法协调运转了！”
“哈哈哈，这个我可不敢居功自傲。”董华成喝了一口水，这才道：“小程啊，这办公室最近也有点紧，我听说新领导就要过来啦，厅里要求我们办公室做好新领导的办公品准备工作，这个问题可得需要你大力支持啊！”
程杰民看着董华成那有点冷的脸，哪里还不明白这是督促他搬家呢？作为陈厅长的秘书，他一直是单独一间办公，现在陈厅长还没有刚刚离开，这边就催促他搬家啦。
程杰民沉吟了瞬间，这才道：“董主任，我坚决执行您的决定。只是，我这些东西，您总给我找个地方归拢吧？”
“那是，小程，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咱们办公室的人，我不给你找个地方怎么行，这样吧，你先去档案室和老米挤挤，反正过不了几天你就要下乡支农啦。小程啊，这个时间有点紧，你今天务必把这个办公室给我腾好了。”董华成说到这里，幽幽的喝了口水道：“小程，你跟着陈厅长这么多年，大局观念还是有的。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程杰民将董华成送出办公室，脸上的笑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虽然他已经估计到了有人会落井下石，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会如此的快。自己平时也没有怎么得罪他们，这陈厅长刚一走，他们就不耐烦啦。
这间办公室，自己也没有占用的意思，自己马上就要下去支农，也就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就要离开这间办公室，董华成这么快逼自己离开，应该是想要恶心自己。
将心里的怒火压了压，程杰民喝了口水。正在这时在，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不待他答应，穿了一件红衣大衣的郑元红就闯进来了。
郑元红身材虽然不高，但是整个人却有一种火一般的热情。程杰民赶紧起身让座道：“郑姐您快坐。”
“杰民，我刚才碰到董华成啦，他正跟付江波说让你一天搬出办公室的事情。在这件事上，你要听大姐一句劝，千万不要冲动知道吗？陈厅长已经走了，该忍气吞声的时候，你就得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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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一巴掌抽醒你
程杰民下乡支农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周围的人虽然表面上对他挺客气，领导也还是那副老样子对他，见面一笑，既平和又亲切，看不出什么距离，但是程杰民心里清楚，他已经被踢出水利厅这个舞台了。
因此，郑元红突然跑过来找他，还是让程杰民有些感动。如果郑元红以前送他笔记本有巴结他的意思，那么现在，她已经没必要再这么讨好他了。有那么一刻，程杰民突然觉得，这个女孩是如此的长情可爱，温柔可亲。只有在失意的时候走近你的人，才是真正关心你的人。
“杰民，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现在陈厅长走了，那帮家伙急着表忠心，对你的态度肯定就不好看了！凡事都要忍一忍，反正你很快就要下去支农了，听人劝，吃饱饭嘛！”
“好的，你放心吧。”
郑元红今天打扮得很漂亮，像是精心准备过的，看上去娇媚多姿，风情万种。她就是想跟程杰民聊聊，她觉得这个人跟单位里的人不一样。不管是当官的还是普通的小科员，他们都是政客，但是程杰民不同于他们，他还是个孩子，带着一种原始的明朗。
在郑元红的眼里，她认为从政的人不要太圆滑，不要太世故，当然也不能过分老实了。太圆滑太世故，就容易玩弄权术工于心计，导致互相倾轧，心思用不到正路上。但是太老实了也不行，必须要学得聪明一些，否则很容易受伤。
说了这些善意的提醒，郑元红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嘱咐的了，这才无限爱怜的瞅了程杰民一眼，恋恋不舍的走了。
关上门，程杰民的脑子里突然想起笔记本的一段话：在今天辞旧迎新，单位聚餐。郑元红喝多了，趴在我肩上痛哭流涕，十几年前，我心里就装着一个人哪，可惜，有个傻瓜不懂我的心哪……
琢磨着这段话，程杰民止不住的有些心跳。难道在我情感的森林里，也会桃花灿烂吗？郑元红倒是个不惹人讨厌的姑娘。不过随即，顾兮兮那张精致的小脸就冒了出来，程杰民努力的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赶走了。他是个直奔政治前途的人，并不想跟这么多女人保持非常密切的关系。
“咚咚咚”
敲门声将程杰民从胡思乱想中清醒了过来，刚说了一声进来，就见庞笑光从外面走了进来。此时的庞笑光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不过这笑容却和以往不一样。
“呵呵，程哥，我刚才路过财务处，财务处的陆处长让您过去一趟。有什么好事情，你老哥可不要忘了兄弟我啊！”
财务才让自己过去干什么？程杰民纳闷之余，目光就落在了庞笑光的脸上。从笔记本中对于庞笑光接下来做的事情已经有相当了解的程杰民，知道这就是一个当面叫哥哥背后摸家伙的卑鄙小人，现在没有了陈厅长的支持，这家伙恨不得踩他几脚才过瘾呢。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程杰民点头道：“嗯，我等一会就过去。”
“好，那我先走啦！”庞笑光朝着程杰民摆了摆手，带着一丝得意离开了。
虽然庞笑光掩饰的很好，但是程杰民依旧能够感到他的那种得意。在房间门被轻轻关上之后，程杰民就想自己和财务处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苦思冥想了几分钟，程杰民可以肯定自己和财务处没有任何纠葛。喝了半杯水，然后慢条斯理的来到位于二楼的计财处办公室。
作为单位财务的所在地，计财处厚重的铁门虽然已经锈迹斑驳，却依旧向所有人昭告着，此处是财务重地闲人免进的威严。程杰民朝着财务处里面看了一眼，就见副处长陆尽忠正在和几个人闲谈着什么。
程杰民敲门走进去，陆尽忠朝着程杰民看了一眼，根本就没有说话。坐在门口的小马则笑着对程杰民道：“程哥来了，你先坐。”
程杰民以往也来过财务处，当时只要他过来，别说是副处长陆尽忠，就算是正处长，也会热情的跑过来打招呼。现在陆尽忠的这副表现，非常能够说明问题的所在。
“陆处长，您找我有什么事么？”程杰民对于这种冷遇已经慢慢的习惯，因此，他直接向陆尽忠问道。
陆尽忠并没有说话，而是在喝了一口水之后，继续看他的文件。看着陆尽忠这种样子，程杰民不由得升起一丝怒意，声音更大了几分：“陆处长，请问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小程，你就不知道尊敬一下别人的工作吗？你说说你这个年轻人，也不是刚刚参加工作，怎么就这么毛毛糙糙的？我刚刚算到一半的东西，硬是让你给打断了，还得重算，你知道我刚才费了多大的功夫吗？”陆尽忠把脸一沉，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
程杰民来的时候并不是没有看到陆尽忠在干什么，他这分明是给自己脸色看呢。程杰民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冷的看着陆尽忠，等着他开口。
陆尽忠不屑的朝着程杰民看了一眼，心说陈厅长已经走了，你小子算是个屁。你那目光是看谁呢？老子今天就拿捏拿捏你，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
“小程，你先等一会，我一会再给你说。”陆尽忠说话之间，再次拿起一份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程杰民沉吟了瞬间，没有说话。他知道陆尽忠这厮要干什么，当下随手从书报架上拿起了一份报纸，心说你不是要耗吗？老子先给你耗耗得了。
程杰民将整份报纸翻了一个底朝天之后，那边陆尽忠好似很累一般的将笔给放下，又喝了一杯水，这才像作梦似的叫道：“哎呀，看我这记性，小程竟然忘了给你倒水啦！”
不过他这句话说完，不待程杰民说话，就接着道：“不过小程你办公室也不远，我想你也不渴。”
他娘的，你少说两句会死啊！程杰民表面上一脸平静，心里却是怒气汹涌。这陆尽忠平时哼哼啊啊的，成天腆着个肚子到处讲话，见人一脸笑，只是肉皮虽然在笑，里面的肌肉却是僵硬的。
“小程，这几张报销单据有问题，嗯，你看看领导签名这一块，没有领导的签字你让我们很作难啊！”陆尽忠说话之间，将几份报销单据递给程杰民道：“小程老弟，这你拿过去吧！”
程杰民朝着那几份报条看了两眼，就见上面是上个月自己陪着陈厅长的花费。像这种单据，程杰民自从当了陈厅长秘书以来，也经历过不少，虽然知道有规定报条要领导签字，但是实际上厅里面几个领导的报条只要秘书签了就行啦。
一直以来，财务处都是自己走的，甚至以往程杰民自己不签字的条子，到了财务处也能报。就拿这几张单据来说，就是他签了字直接把钱领出来的。现在陆尽忠让他补上领导的签字，纯粹就是拿捏他。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程杰民淡淡的道：“陆处长，这几个条子是签了字的，如果上级问起来，你说我报的就行，我绝对不会让你为难就是了。”
“哎哟，你们听听小程这话说的，是不是豪气冲天哪！过几天你下去支农，是不是需要请个仪仗队，给你摇旗呐喊，鸣锣开道啊。”陆尽忠轻蔑的笑了一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才接着道：“可惜，小程你本事再大，也是要走的人了。领导一旦追究下来，责任还是我们的啊！”
“哈哈哈”陆尽忠的笑声，引得其他人也跟着哄笑了起来。
程杰民的手紧紧的攥着，他觉得他已经在这件事情上做好了准备，这帮家伙竟敢这般羞辱他。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陆处长，这几个单子是陈厅长以前出差用的，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话，向厅领导反映吧。”
“哼，小程，这单子谁经手我找谁，我给你说，你要是在五号之前不将单子上的领导签字给补上，就不要怪我扣你的工资。”陆尽忠说到这里，脸变得很阴。
让自己拿着单子找陈厅长签字，那羞辱的可不仅是自己。程杰民看着陆尽忠那带着冷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情，心中不由的闪过了日记本中自己受过的那些窝囊气。从日记本中他知道当时的自己选择了忍耐，可是忍耐的结果却是人家进一步的逼迫和压制。
老子既然已经去支农了，还受你们这群孙子的气干什么？心中瞬间闪过一丝丝念头的程杰民，当下冷声的道：“扣我的工资，我看他妈的谁敢！”
“哟，你是不是想打人哪，小程你要是敢动手，往这边打，你小子有这个胆子吗？”陆尽忠说话之间，朝着自己的脸拍了拍。
“啪”就在他将脸扬起来的时候，程杰民的手掌已经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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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你是我的垫脚石
见了领导唯唯诺诺，这是逼出来的；见了同级嬉嬉哈哈，这是装出来的；见到普通群众凶巴巴的，这是情感的自然流露。这就是官场里的变脸定律。陆尽忠在机关混得久了，对变脸这一定律早已掌控的炉火纯青。
本来，他和程杰民并没有什么过节，只不过，早上听付江波说准备给程杰民好看，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外面的议论已经越来越多了，连局外人也给他打电话说，陈厅长调离，赵厅长有可能接替这个空缺，水利厅将面临一场人事变动。不管消息是真是假，他作为财务处的副处长，他要趁势前进了！
陆尽忠已经在副处长这个位置上转悠了好几年了，不能再拖了。对于从政的人来讲，每一轮人事变动都意味着你面临一个直达官阶的黄金通道，这里埋藏着丰富的政治资源，只要善于开采和发掘，路会出奇的顺，只是千万不能浪费时机。
今天来上班的路上，陆尽忠热血沸腾，两腿生风，他寻思着，程杰民已经是一个没有老板的落水狗了，给他弄个小鞋穿穿，不但可以卖付江波一个人情，还能让赵大老板心里快活快活。
以往对于陈厅长和赵厅长两个副职，陆尽忠是不敢旗帜鲜明的搅和到两个老大之间的事情中去的。人人都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跟某个领导走得太近了不行，走得太远了也不行，跟得太近了怕站错队，一旦大树倒下，势必大难临头；跟得太远了也不行，好处永远得不到、坏事永远少不了。因此，陆尽忠坚信，人不能太方，也不能太圆，太方了会伤人，太圆了会让人远离你，因此人要椭圆。
这么几年，陆尽忠始终保持着低调。甚至对这些领导的小秘书，也像侍侯二大爷似的。这些小主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他们的心思深奥得没底，他们的嘴巴宽泛得无边。更何况，打狗还得看主人嘛。跟他们过不去，就等于和他服务的老板过不去。这些秘书很多时候都是紧跟在领导屁股后面的，他们在领导面前那张嘴，是香是臭很难说，关键时刻戳一下你的脊梁骨，有可能你受了暗伤还蒙在鼓里呢。
但是现在不一样啦。陈兵南已经走啦，虽然在外人看来陈老板是高升了，但是这种高升却是在外省，还极有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啦。
赵厅长却依旧在省厅呆着，最近还有种传言说，赵厅长要成为常务副厅长，在这种时候，不在赵老板面前表表忠心，大好的机会浪费了，他陆尽忠简直觉得对不起他自己的名字！
至于程杰民，在他想来，他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这小伙子来到单位之后，一直文文静静，就算给他点风浪，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可是让陆尽忠想不到的是，程杰民竟然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这一个耳光打得他头晕眼花，他似乎听到了办公室里还有回响。捂着的左脸，还有些发烫。
“你……你竟敢打我？”陆尽忠吃惊的怒视着程杰民，气急败坏的问道。
“我就是打你了，你能怎么样？”
“你他……”陆尽忠盛怒之下，一推桌子就要站起来，可是还没等他站起来，程杰民上去又是一耳光，一字一顿的逼视着问道：“我最痛恨你这种落井下石的小人，有本事你跟我出去单独练练拳脚，看我能不能打得你满脸开花！”
看着程杰民像一只暴怒的狮子，陆尽忠心里突然有些怯场。他猛的发现，这程杰民看上去虽然文绉绉的，身材却比自己高了一头，再加上这家伙终究年轻气盛，恐怕一旦爆发，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程杰民在单位已是没娘的羊，可是他陆尽忠不同，他可是堂堂财务处的副处长，如果被狠狠地胖揍一顿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在机关里传得沸沸扬扬。
“程杰民，你给我等着，这件事老子跟你没完！”陆尽忠破口大骂，但是人却不敢动地方。
财务处的工作人员，被这样一出戏弄得目瞪口呆。惊醒过来之后，方才意识到大家站着看戏不好看，陆处长虽然声色俱厉，但是，明显是个软骨头。小程虽然老实，但是明显被气急了。当即站出来，把两个人劝下了。
“陆尽忠，我等着，你他娘的再敢给老子添乱，老子绝不对你客气，信不信我一巴掌搧死你！”程杰民指着陆尽忠的鼻子撂下这句话，甩开门扬长而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程杰民并不后悔今天的举动。从日记本里看了太多的他知道，现在的人都是那么现实，你越是忍让，人家越觉得你软弱可欺。
与其忍耐着被人拿捏，还不如搏上一搏。在支农这件事情上自己就已经搏了一回，更何况是这个陆尽忠呢。
陆尽忠这个家伙一定不会跟自己算完，他一定要去告状，他最可能告状的人当然是副厅长赵华中。可是赵华中会直接出面找自己吗？
在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程杰民就否决了这个念头。从和赵华中的接触以及日记上的内容上看，这个赵华中是一个要面子的人，他和陈厅长关系微妙在水利厅几乎是尽人皆知的。现在陈厅长前脚还没离开，他就借这件事找自己，那么下面的人会怎么看他？
那么如果赵华中不出面，陆尽忠最应该找的就是厅长李中华了。不管怎么说，李中华是厅长，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推不开。
该怎么过李中华这一关呢？陈厅长现在还没有走，请陈厅长出面吗？如果陈厅长说了，李厅长应该给他一个面子，可是陈厅长才离开，自己就求上门了，自己也太多事了吧？
“咚咚咚”
就在程杰民想着解决办法的时候，轻轻的敲门声传了过来，程杰民开开门，就看到汤争善一脸着急的走了过来。
“老弟，你怎么这么冲动呢？”汤争善劈头盖脸的问道。
程杰民看着汤争善的神情，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为了他着想。而这种关系一旦形成，那就意味着自己和汤争善的关系更进了一层。
想到半年之后，汤争善就要沿着历史的轨迹走近省委刘书记，程杰民本来还有点烦恼的心情，顿时变得轻松起来。当即把汤争善摁在椅子上道：“汤老兄，我这有茶，咱们边喝边聊。”
汤争善哪里有心思喝茶？心急火燎的催促道：“我说老弟，你可真能坐得住啊。我可是听说了，那姓陆的已经放出话来，不让你背个处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杰民，我觉得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哪，你今天是怎么啦？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咱忍着点还不行吗？”
程杰民不以为然的笑笑：“汤哥，陈厅长走了，我自己不硬起来，岂不是被他当软柿子捏了？这姓陆的今天欺人太甚，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不知道有多少孙子往我头上踩呢。”
汤争善明白程杰民的处境。现在没有了陈厅长的庇护，那些和陈厅长不对付的人，都有可能给程杰民小鞋穿。
人的骨子里有种本性就是犯贱，你越是对他客气，他越是欺负你。现在程杰民毫不客气的给陆尽忠一个耳光，扬言再欺负一巴掌搧死你，那么，那些想借机欺负一下程杰民的人，就要三思一下了。
比如陆尽忠，现在虽然叫嚣的厉害，可是看在眼中的人，谁不说这货是咎由自取？
“可是领导那一关你怎么办？我听说，接替陈厅长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赵华中呢。”汤争善不无担心的说道。
对于程杰民，汤争善一直心存感激。程杰民现在的处境，让他觉得两个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程杰民看汤争善一脸担忧，话锋一转道：“汤哥，对你的工作，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冷板凳坐到底！”提到这个问题，汤争善倒是洒脱的笑了。
汤争善这么的颓废，他是怎么当上刘书记秘书的呢？程杰民疑惑不已。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个牛角尖里面钻，这人的机遇，就好似演戏一样，就好比明朝那位嘉靖皇帝，在他出生的时候，谁又会想到这个已经注定当冷门王爷的人，竟然会成为大明的天子？
有时候人的命运，除了自己的奋斗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因素在里面。
“那咱哥俩就一起把这个冷板凳暖热了！”程杰民拍拍汤争善道。
“兄弟，苟富贵，莫相忘，咱哥俩永远是兄弟！”
看着真情流露的汤争善，程杰民心中在暖和的同时，也觉得一阵的喜悦。虽然他帮了汤争善天大的忙，给了他巨大的人情，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却只是亲近以及放在汤争善欠他一个巨大人情上。而现在陈厅长一走，却让他们处在一个同病相怜的境地，因而关系在不觉间增进了巨大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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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小温柔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程杰民还没有接到任何领导召唤他的消息。把汤争善约他吃饭推到晚上，就骑车朝省政府赶去。
“面人，好看的面人……”当程杰民穿过一条小巷的时候，被一个民间艺人吸引住了。
“大爷，您这个玫瑰多少钱？”
“一块钱。”老汉看了程杰民一眼，慈爱的说道。
程杰民知道这老汉应该是看自己年轻，加了价，但是程杰民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小面人，还是痛快的掏了一块钱，高高兴兴的走了。
省政府离水利厅并不远，程杰民赶到省政府门口的时候，离下班还有十几分钟，不过此时已经看到有三三两两的人往外走了。
程杰民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身影，直到眼睛发酸的时候，才看见顾兮兮从里面走出来，身边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兮兮！”程杰民高声的喊。
顾兮兮看见是他，高兴的跑了过来。
“兮兮，这位是……”那女人朝程杰民看了一眼，轻声的问道。
“赵姐，这是我男朋友程杰民。”顾兮兮害羞的笑了。
有那么一刻，程杰民觉得自己像是飞进了一片柔情似水的天空，眼前这个内敛的姑娘如此直白的介绍自己让他感动，这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杰民，这是赵姐，平时教了我不少东西。”
“赵姐您好，谢谢您照顾兮兮！”
“小程，兮兮可是政府大院里的一号美女，你可真是好福气。认识一下，我叫赵利君，在省委办公厅工作。”
“水利厅的程杰民，请多关照！”程杰民笑着和赵利君握了握手。
“水利厅单位不错，那就不打扰你们了！”赵利君客气的说完转身走了。尽管她的话说的很客气，但是程杰民却觉得这女人骨子里有一种傲，对他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兮兮，送你的！”程杰民拿出刚买过的玫瑰递给顾兮兮。
顾兮兮一脸娇羞的笑了：“真好看！”
“哎呀，我差点忘了，程艳彩来了，十二点在百货商场那里等我们，快走吧！”
“没问题，来，请上我的专车！”程杰民拍拍自行车后座，笑着调侃道。
顾兮兮欢快的蹦上了程杰民的自行车，一双小手紧紧的搂在程杰民的腰间。程杰民顿觉被一种幸福包围了，骑车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百货大楼位于省会天元市的繁华地带，自然是人头攒动，车马如龙。在一个银行门口把车锁住，程杰民牵着顾兮兮往前走。
“你说程艳彩变样了吗？”当程杰民把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放入女孩儿手中时，顾兮兮把头靠在他后背上，笑着问道。
毕业半年多了，程杰民对程艳彩已经模糊了记忆，只好胡乱搪塞道：“嗯，应该两眼放光，眉飞色舞，人也胖了吧！”
“哎呀，你这个坏蛋，程艳彩作梦都想减肥呢，你这么说都把她气晕了！喂，你是不是觉得胖了好看哪？”
“没有。像兮兮这样的身材最好看！”程杰民悄悄的耳语一句，把顾兮兮哄得眉开眼笑。
“嘀嘀嘀”
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在不远处响起，就在程杰民和顾兮兮左顾右盼的时候，一个身材圆润无比的女子，迅速朝两个人飞奔过来。
“兮兮，我好想你呀！”那圆球一般的女人扑到跟前，和顾兮兮抱作了一团。
顾兮兮也是一脸惊喜：“听说你要过来，我高兴坏了，嗯嗯，你可是咱们班第一个出嫁的！”
两个人又说又笑的时候，从车里钻出来两个男人。程艳彩这才转过身来：“兮兮，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陈志，这个是他的好朋友姜云鹏。”
那姜云鹏在看到顾兮兮之后，两眼好像能放出光来：“很高兴能认识你，兮兮。”姜云鹏伸出手，显得彬彬有礼。
程杰民看程艳彩的神色以及三个人的表现，敏感的意识到，恐怕程艳彩隆重介绍顾兮兮，是有意给姜云鹏牵线搭桥的。
程杰民心里有些不爽，笑着道：“艳彩，本来我今天有个会议要准备。可是呢，我们兮兮给我下了死命令，必须跑来和她一起隆重迎接你！我今天可是舍命陪君子哟！”
在场的众人，哪里会听不出程杰民这话，其实是向人宣布他和顾兮兮的关系？程艳彩满腹狐疑，不过站在她身边的陈志却笑着道：“杰民你好，谢谢你们来接我们。”
通过一番介绍，程杰民知道了姜云鹏的身份：陈志的同学。这次程艳彩他们来天元市，坐的就是姜云鹏他父亲的车。姜云鹏在说到父亲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
为了尽地主之谊，程杰民热情的邀请三个人一起吃饭，却遭到了反对。无论是程艳彩还是顾兮兮，都希望先逛一逛商场再说。没和顾兮兮好上之前，程杰民很少跟女人去买东西，今天算是见识了女人逛街时令人恐怖的战斗力。
不说程艳彩逛得满头大汗还乐此不疲，就说顾兮兮，和程艳彩左看看右看看，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愣是没买一件东西。
程杰民跟在顾兮兮的身后，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姜云鹏。这家伙真是有意思，明知道自己和顾兮兮的关系，还不停的献殷勤。比如在程艳彩挑东西的时候，他都要弯下腰问一问顾兮兮，那样子仿佛顾兮兮喜欢，他肯定会买上一件。
“艳彩，我看咱们还是下午再看吧，我饿了！”从五楼又回到一楼的时候，顾兮兮终于受不了了。
“好啊，正好我也饿了。”程艳彩答应一声，刚准备说话，就听姜云鹏道：“兮兮，我爸今天有个接待，在商贸酒店订了两个包间，咱们正好占一个。”
商贸酒店，在程杰民的记忆中，尽管随着五星级酒店的迅速崛起，这家酒店逐渐在天元市沦落到了二流的位置，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天元市最好的酒店之一。
在那里吃上一顿，恐怕要花不少钱吧？看姜云鹏的神情，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开了屏。
“那怎么好意思？你们来天元，就该我和杰民请客呢。”顾兮兮摇摇头拒绝了。
“兮兮，云鹏他爸是我们县里运输公司的老总，你别跟他客气，走吧！”程艳彩不由分说的拉着顾兮兮：“你工资也不高，何必自掏腰包呢！”
陈志也诚恳的对程杰民道：“杰民，没关系，一起去吃吧！”
程杰民爽快的笑着道：“兮兮，那我们就蹭饭去喽。陈兄，副驾驶的位置舒服，归你，我护送我家兮兮和你家艳彩坐后面，你不会不放心吧？”
几个人又说又笑，车子开动的时候，姜云鹏从自己的手包里掏出一个大哥大道：“陈志，商贸酒店的招牌菜就是地锅炖柴鸡。只不过这道菜耗时长，需要提前预定，你先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在传呼机只有领导才有的时代，这么一个大哥大绝对是奢侈品。程杰民算是看出来了，姜云鹏这番举动可是不怀好意，他在无声无息的展示自己。好在，顾兮兮坐在他旁边，一双小手悄悄的放进了他的手里。
“兮兮，你在省政府上班，肯定见多识广，你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也让大家跟着沾沾光！”姜云鹏坐在主位上，一口气点了七八个招牌菜之后，笑着说道。
顾兮兮犹豫了瞬间，就淡淡的道：“谢谢，您点的菜已经够多了，再点就吃不完了！”
程艳彩嘻嘻一笑道：“兮兮，你别给云鹏省钱，我听陈志说，今年上半年，他就挣了六位数呢。”
尽管程艳彩说要宰姜云鹏，其实是向顾兮兮夸耀姜云鹏的经济实力，有着极其明显的目的。
“程科长，兮兮不点你来点，看看自己喜欢吃什么。”姜云鹏说到这里，得意的一笑道：“这顿饭不沾我老爸的光，咱们吃自个儿的，别怕花钱。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钱是鬼孙，花了再拼！”
程杰民爱怜的看了一眼顾兮兮，笑着道：“姜总，我听兮兮的。”
姜云鹏本来是想在顾兮兮面前显摆一下，他在程艳彩家里见过顾兮兮的照片，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坚信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自己，因此才有了今天之行。
让他不爽的是，这个叫程杰民的家伙，好像苍蝇一般的围着顾兮兮。你一个水利厅的小科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如此青春貌美的姑娘哪能嫁给你！看兮兮执意不点菜，就把菜谱扔给了程杰民。
程杰民点什么他都无所谓，点的多了，说明这家伙不懂规矩，丢人现眼；点的少了，就是你井底之蛙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来了句，听兮兮的。
“那好吧。”姜云鹏虽然暗恨不已，但还是笑着同意了。
商贸酒店的菜上的挺快，只是几分钟时间，饭桌上已经很丰盛了。吃饭过程中，陈志表现的还算得体，那程艳彩却是有意帮姜云鹏说话。
“杰民，我听说你家好像在农村？有一次我去乡里检查工作。可真是让我见识了一下哟，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治安基本靠狗。看着都让人心痛啊！”
还不等程杰民开口，程艳彩就接着道：“那个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还有的人家，全家人都住在一个屋里，你说，如果他们娶了儿媳妇该怎么办呢？”
程杰民看着程艳彩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心里有些鄙夷，你无非是撺掇顾兮兮跟了这个暴发户，你懂个屁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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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有心栽花花自开
跑官有跑官的苦处，需要讲技巧，心累；需要走动，身累；需要送礼，舍得出血。这些都不算，还要接受别人欢迎抑或鄙视的目光，等等等等。这些滋味不好受。
程艳彩是个要强的女人。她这番处心积虑的巴结姜云鹏，一点都没觉得不好。她是为了自个儿的男人。陈志虽然在单位死心塌地的干工作，却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这跟程艳彩期盼的目标相距甚远。陈志为了跑官，下了很大功夫，他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奔跑着，一直忙碌在跑官的旅途中。只是没有开花结果罢了。
知道姜云鹏的关系网之后，程艳彩激动无比，心里奔腾着一股激情，为什么不能让陈志另辟蹊径，搭上这座桥？有了这样的打算，对姜云鹏捧的如此之高，也就不奇怪了。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中，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人穿着白衬衣，颇有领导风范。进来对众人笑了笑，就对姜云鹏道：“云鹏，你去给赵支队敬杯酒。以后要跑这条路，少不了人家关照。”
“我知道了，爸。”姜云鹏说话之间，朝顾兮兮一指道：“爸，这是程艳彩的同学，我们一起吃顿饭。”
“嗯，你们吃好，喝好，别把正事给忘了。”姜父冲顾兮兮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云鹏，赵支队不是咱市交警队的一把手吗，你爸可真厉害，怪不得咱县运输公司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呢。你和陈志可是老同学，说什么也得拉我家陈志一把，把县交警队的领导给陈志介绍介绍，他当普通民警可是有段时间啦。”等姜父出去，程艳彩讨好似的对姜云鹏说道。
姜云鹏嘴角一挑，笑了笑道：“咱县主管交警的左局长和我爸可是穿一条裤子都嫌肥的交情，今天我爸请市交警队的领导吃饭就是他给联系的。等有空了，我把陈志叫过去认识认识。”
“何必等以后呢？我看……不如今天就让陈志跟你一起过去倒杯酒，这机会多好啊！”程艳彩嘻嘻一笑，先入为主了。
姜云鹏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是目光落在顾兮兮身上的时候，又点头道：“好吧艳彩，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帮陈志一把！”
看俩人离开，程艳彩这才对顾兮兮道：“兮兮，你不知道，陈志的副中队长病了，机会难得。只要左局长发句话，陈志的机会就来了！”
顾兮兮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在此时，程杰民腰间的传呼机震动了一下。程杰民拿出传呼看了一眼，发现是冯长海办公室的电话。暗想这个时候冯长海找自己，应该没什么好事吧？当即站起来对顾兮兮道：“我去打个电话。”
走到酒店的前台，程杰民就拨了过去，不过接电话的并不是冯长海，而是办公室一个普通小科员。就听那人冷冰冰的说道：“程杰民，明天上班之后到李厅长办公室一趟。”
不等程杰民说话，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盲音，程杰民真是不无感慨。这冯长海变脸的速度真够快的啊。看来，和陆尽忠之间发生的那场冲突，已经被捅到李中华那里啦。该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老子就奉陪到底了！
“小程？我正说找你呢！”一个穿着警服的男子，一脸惊喜的冲程杰民喊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招呼，程杰民愣住了。走到跟前的时候，才看清楚来人。当下赶忙迎上前去：“吴局长，你好。”
吴大广上前握住程杰民的手，使劲摇晃道：“小程啊，你说，你让老兄怎么谢你好呢。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恐怕我现在还熬煎着呢。我今天还说让老陈给你打个电话感谢你呢，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对于程杰民，吴大广是由衷的感激。那起凶杀案差点把他逼疯了。三天的破案期限，让他倍感压力。和专案组的那些高手绞尽了脑汁，却一筹莫展。
正在大家吞云吐雾的反复研究案情的时候，吴大广随口把程杰民给他的提醒说了出来。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样一个突破口，让他们顺藤摸瓜竟然把案子给破了！
程杰民笑着摆手道：“吴局，我可不敢沽名钓誉，这案子有破了，那是您带领同志们辛苦努力的结果，我当时就是那么顺口一说，瞎猫碰上死老鼠了。其实就算我不说，依照您多年的办案经验，绕过那个弯儿就想到了！”
看程杰民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吴大广对他的好感更多了几分，小伙子说的话让他心里无比舒坦。
“吴局长，您再怎么日理万机，也得喝两杯再走啊！”一个中年胖子，远远的跑过来，讨好的说道。
吴大广点点头，淡淡的道：“赵队长，我下午还要跟老一向领导汇报工作，不能喝了。你们自己喝吧！”说到这里，吴大广一拍程杰民道：“小程，这顿饭你先记住，我和老陈联系好了就给你打电话！”
程杰民答应一声，就和那个赵队一起将吴大广送到楼梯口。等吴大广离去之后，那赵队主动向程杰民伸出手道：“我叫赵聪斌，兄弟怎么称呼？”
“程杰民。”程杰民和那赵队握了握手，刚准备聊两句，就听顾兮兮道：“杰民，你电话还没打完吗？”
听见顾兮兮喊他，程杰民赶忙笑着道：“赵队长，咱们以后再聊，再见。”
那赵队点点头，看着走进房间的程杰民，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程杰民回到房间的时候，姜云鹏和陈志并肩走了过来。两个人的脸都有点红，陈志那瘦削的脸上，更是带着一丝笑容。
“陈志，怎么样？”程艳彩迫不及待的问道。
“今天真是运气好。我和云鹏进去敬酒的时候，我们副大队长也在，帮着我在左局长跟前说了不少好话呢！”
看着神采飞扬的陈志，程艳彩感激的冲姜云鹏笑道：“云鹏，你这一次引荐，等于陈志埋头苦干一年。真是太感谢你了！”
姜云鹏轻描淡写道：“不用客气，都是举手之劳。陈志，今天虽然碰巧遇到了你们队长，但是这件事你还不能掉以轻心，回去之后，你多到你们队长家里走动走动，确保万无一失。”
“还是云鹏想的周到。”程艳彩一边举杯，一边笑吟吟的道：“你把生意转到天元市，还不知道咱县里多少年轻妹子伤透了心呢。”
程艳彩的恭维，引得姜云鹏一阵大笑，眼角的余光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顾兮兮一眼。
在将杯中酒喝完之后，外面就穿了敲门声。在陈志打开门之后，就见几个穿着警服的男子笑着走了进来，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有点黑，但是整个人却给人一种威武感觉的男子。他一进门就笑着道：“云鹏老弟，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天咱们兄弟好好的喝一个。”
姜云鹏看到那男子，也赶忙站起来，他轻轻的朝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顾兮兮道：“兮兮，这位是我们县交警队的罗队长，也是我的铁哥们。”
而看到那男子走进来，陈志和程艳彩都赶忙站了起来，程艳彩更是一脸激动。
“哈哈哈，云鹏，怪不得给你介绍对象你老推辞呢，原来早就名草有主了啊。快，介绍大家认识一下。”那男子看到顾兮兮，就笑眯眯的说道。
姜云鹏被男子一说，脸上有些发窘。这罗队长来敬酒，是他请来的。没想到这罗队长真是一眼看穿了自个儿的心思哟。
正当他准备大义凛然的解释一下两人的关系时，顾兮兮已经大声道：“杰民，我有点不舒服，你带我出去透透气吧。”
“哎哟，弟妹，你今天害羞也不能走，我和云鹏可是多年的铁哥们儿，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那黑汉子看顾兮兮转身要走，大笑道。
程杰民有些恼火，毫不客气道：“你说你喝了几杯猫尿，脑子糊涂了吧？”
“你小子说什么？”那罗队长的脸色一变。
“我是说，你怎么老是说胡话呢？”
“你……你小子竟敢骂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带走？”那罗队长的脸色无比难看，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副手铐。
陈志一看队长恼羞成怒，担心把事惹大了，赶紧劝解道：“罗队，我朋友喝多了，你别介意……”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罗队打断了：“喝多了就去刮刮风，醒醒酒，别他妈的在这儿不知道天高地厚！”
“罗哥，我朋友确实喝高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他个机会得了！”姜云鹏一边拉着那罗队，一边捅程杰民道：“还不赶紧给赵队赔礼道歉？”
程杰民冷冷一笑，正当他准备说话的时候，就听顾兮兮冷声道：“你还是人民警察？我看你就是警察队伍里的害群之马！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你就是这样滥用人民赋予你的权利的吗？把你的警号给我，我上班之后，就问问省公安厅，是不是你们县里没有可用之人了，我看他们究竟是怎么安排你工作的！”
顾兮兮的话，让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那罗队面红耳赤，一时语塞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柔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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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别拿自己当根葱没人拿你蘸酱吃
罗超升被眼前这个外表柔美，内里刚强的女子吓住了。她那气势万千的发问，分明是告诉他，你这只苍蝇也配在官场里搏击长空？简直作梦！刚才还有些发懵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他猛的意识到，恐怕这次踢到了钢板上。
这里是天元市，不是他们红霞县。他在县里可以拍着胸脯说谁敢不给他面子，但是在市里，他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省会之地，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可以玩转的地方！
他这次过来，是应了姜云鹏的邀请，给他壮壮面子。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举手之劳，更何况，这几年姜云鹏这小子还算懂事，对自己蛮孝敬的。
他万万没想到，他才一开口，就有人敢说他有病！这让他热血上涌。就连那个看似小猫一样温顺的女子，一开口就敢要他的警号，居高临下的说省厅怎么怎么地。这样的阵势把他给吓住了。在官场呆的久了，他很清楚，凡是那些说话底气十足之人，必定是有背景的。
虽然他在红霞县公安系统是个人物，但是对于省厅而言，只不过是个小虾米。不客气的说，省厅那些跑腿儿打杂的，都比他级别高。如果真把这事捅到省厅，说不定哪位领导一撇嘴，自己的前程就彻底拉稀了。
此时的他脸上挂满了懊恼之意，不过他更恼的却是姜云鹏，心说这个丫头如此的不好惹，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句？这下可好，弄得我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该怎么办？来硬的，他不敢，这里是省城，可不是红霞县。可是要说软话，他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敲门声好像让他想起了什么，当下大声的道：“敲什么敲，没看见里面正喝酒吗？”
他这话一出口，房门被打开了。“呵呵，打扰各位了，不好意思，兄弟我过来倒个酒。”
“倒酒，你不知道有先来后到吗？”罗超升说话之间，就准备将火气撒在来人身上，然后自己趁机借梯子走人。可是当他扭头看向这个说话温和无比的人时，整个人就傻掉了。
“赵支队，您……您怎么来了？”
赵聪斌本来还客客气气，他过来是想和程杰民留下一段交情，因此，对罗队长倒有几分宽容。看也不看他，就径直朝程杰民走去：“老弟，能碰在一起是缘分，咱喝两杯。”
程杰民虽然不清楚赵聪斌的职务，但是能跟着吴大广，应该不是一般人。人情世故越发练达的程杰民明白，和这些手中掌握权力的人交好，很多时候会产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程杰民跟着陈兵南，也是久经酒场了。知道这赵队长这番姿态，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当下痛快的和赵聪斌连喝了三杯酒。赵聪斌大笑着道：“老弟，以后没事常坐坐。”
“好，认识你赵队长，真是万分荣幸哟。”
赵聪斌拍拍程杰民的肩，目光落在了顾兮兮身上。程杰民见状主动介绍道：“赵队，这是我女朋友顾兮兮。”
“赵队长您好。”
赵聪斌哈哈一笑道：“弟妹，我刚才已经批评杰民了，都是自家兄弟，你们一口一个队长，把这关系都叫薄了。初次见面，没什么送你们的。这样吧，等你们大喜的时候，哥哥给你们整一支车队，保证全都是一流水平的！”
顾兮兮飞快的瞟了程杰民一眼，幸福的笑了。
姜云鹏看着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他一直觉得程杰民只是水利厅的一个小科员，没想到作为市交警支队一把手的赵聪斌竟会对他这么客气。
这次老爸请赵聪斌吃饭，虽然赵聪斌十分客气，但是他能看出来，赵聪斌始终若即若离，那是一种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说句打自己脸的难听话，那就是腆着一张热脸往人家冷屁股上贴呢。
自己对程杰民多有得罪，如果他在赵聪斌面前撇撇嘴，恐怕自己的生意就有麻烦了……
就在姜云鹏后悔不迭的时候，赵聪斌已经拿着酒瓶来到他的身边道：“小姜，你和杰民是朋友怎么不早说，来咱们一起干一杯！”
“呵呵，赵支队，我也是刚知道你们认识的。早知道的话，恐怕我早就拽着杰民去找您了！”
赵聪斌哈哈一笑道：“你是杰民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有事尽管说话！”
赵聪斌和陈志夫妻两人碰了一杯酒，这才离开了，他这种谦虚有礼的态度，越发说明了程杰民在他眼里的地位。
“程科长，那个……我这个人说话向来是满嘴跑火车，没有把门儿的。刚才多有得罪，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罗超升摇晃着程杰民的胳膊，低三下四的说道。
连赵聪斌这样的大领导对程杰民都是如此客气，自己竟敢肆无忌惮的抓人家，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如果程杰民在这件事情上揪住不放，别说找更大的领导了，就算赵聪斌出马，他这个副大队长也得被撸了。
道歉虽然有点丢人现眼，但是罗超升在位置上享受了太多权利带给他的快感，他已经迷恋上这个位置了，他可不想回到当年落魄的年代，因此，在赵聪斌离去的瞬间，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把手里的酒杯举的高高的。
程杰民看着罗超升，从骨子里看不起这样的人。因此，对这种变色龙的道歉，脸上带着深深的不屑。
整个房间随着程杰民的沉默冷了下来，此时感到最冷的，当然是罗超升，他深知要是程杰民给他记上一笔，那对他是绝对没有好处。
让谁给自己圆一下场，姜云鹏吗？拉倒吧，这家伙想要跟人家争女朋友，自己请他出来圆场，就算是这程杰民表面上挺大度，但是一扭头准能给自己来个更厉害的。
他的目光瞬间落在了自己的下属陈志脸上，当下就眼神复杂的朝陈志看了一眼。
可是老实巴交的陈志，并没有注意他领导的神情，此时的他，正沉浸在赵支队和他碰杯，说看好他这个兄弟的话语中呢。不过他没有看到不要紧，他老婆程艳彩可是看到啦。
程艳彩比陈志活泛得多，哪里会不明白罗超升的意思呢？她眼珠转动了一下，就笑着替罗超升开解道：“兮兮，罗队喝点酒就喜欢开玩笑，我看……我看你们俩就……就给罗队个机会，算了吧？”
顾兮兮皱了一下眉头，尽管她讨厌罗超升，但是这点小事如果斤斤计较，反倒显得不合群了。
“杰民，我看……”顾兮兮的话说了一半，程杰民就笑着站起来道：“都是小事，一句话就过去了。我觉得以罗队的酒量，再喝一大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哈哈，程主任说的太对啦，我先干为敬！”罗超升二话不说，抓过一杯酒就倒进肚里了。
“你这家伙，真够坏的。一杯酒下去，恐怕他肚里就翻江倒海了！”省政府门口，顾兮兮笑嘻嘻的看着程杰民，因为喝了一点酒的原因，脸上有一层淡淡的红晕。
程杰民伸手拉住顾兮兮的手，坏坏的说道：“有些家伙，你对他越客气，他越不把你当回事。对人就得这样，要么忍，要么残忍。他把脸送到跟前来了，你不狠狠抽他两下，让他长个记性，不利于他以后成长啊！”
“你真坏！”顾兮兮说话之间，一只小手在程杰民胸前捣了一下。
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顾兮兮，程杰民真有抱着她亲热一下的冲动。不过这里毕竟是省政府大门口，就算他想要乱来，顾兮兮也不会答应。
“啵”，顾兮兮调皮的踮着脚亲了他一眼，转身跑了。程杰民抚摸着脸上那淡淡的吻痕，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为了维护他，顾兮兮刚才和罗超升说话时霸气十足的样子，更是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温馨。
走在返回水利厅的路上，程杰民的脑子里想的依旧是吃饭时的事情。在他离去的时候，姜云鹏对他可谓是相当的客气。而程艳彩和那张志看他的目光，也都充满了巴结的意味。
这种感觉，程杰民感到十分受用，但是他的理智却告诉他，今天他之所以能够得到这种待遇，主要还是因为吴大广对他的重视。如果他不是沾了吴大广的光，那么今天他的面子就要落下不少。
可是这种借光的事情，并不会永远发生。那姜云鹏虽然现在已经死了打顾兮兮主意的心思，但是他有一个在县里面运输公司当老总的爹，有一个月入十几万的公司，而自己呢，自己有的，也就是一个月入二百多块钱的职位。
虽然这次自己站了上风，可是追根问底，自己还是不如姜云鹏的。毕竟姜云鹏的势力是来自于他自己。
“总有一天，我要具备这种让人不可小视的底气！”有了一丝酒意的程杰民充满了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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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找准切入点 打开突破口
程杰民收拾了一下午东西，办公室属于他的东西并不多，但是收拾起来，却装了好几个大箱子。程杰民心里想，可能现在，他和陆尽忠的那场冲突，在水利厅已是尽人皆知了，恐怕此时有很多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吧。
“老弟，晚上有没有安排，一起去喝点吧？”临下班的时候，汤争善打来了电话。
汤争善打这个电话的意思，程杰民明白。不过今天他已经有了计划，笑着推辞了。
汤争善那边邀请再三，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这才挂了电话。汤争善的电话让程杰民无比欣慰，心里也好受了许多。与此同时，又有些愧疚，毕竟当初和汤争善交好，出发点不是那么真诚的。
简单的吃过晚餐，程杰民就按照自己的计划，大踏步朝李中华家里走去。路过一家烟酒店时，程杰民大步走了进去。
作为领导的秘书，程杰民很清楚现在送礼的风尚，确实有那么一些人，已经谈不上道德与良心了，他们总想比别人过得好，他们喜欢攀比，从来没有知足过。一比就觉得不如他人，于是就不择手段地敛财。本来是一个春风和煦的环境，硬是让他们搞得乌烟瘴气。
四五十块钱的东苔精装酒，就是很不错的礼品。但是程杰民并没有要那个，而是上来拿了一瓶没有任何包装的天元大曲。
天元大曲的名字很响亮，论起知名度，好像比东苔精装酒更大。之所以有这种知名度，完全是因为它两块钱一瓶的价格。普通的市民老百姓闲来无事，都爱抿两口。
打定主意的程杰民，揣着那瓶天元大曲晃晃悠悠的进了家属院。因为是冬季，家属院里有些冷清。程杰民并没有碰见什么熟人，而是径直来到了李中华的家门口。
“谁呀？”一个清脆的声音甜甜的传了出来。
听到这声音，程杰民就知道，这说话的应该是李中华的女儿李嫣儿了。刚准备答应，又猛的想起一件事，李中华在前几天的民主生活会上，刚出台一个规定：没事不要往我家里跑！
如果上来就吃个闭门羹，那可是什么都晚了！
李中华在水利厅还是颇有威信的。下边的副职对他无不礼让三分，这不仅仅是正副职关系，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李中华的脾气。
汇报工作好像求他私人办事一样，得慢吞吞的，面带微笑、轻声细语地对他讲。李中华是想同意就唔一声，不同意就找各种借口搪塞了。他将匪气与霸气集于一身，在各种场合劈头盖脸的骂娘，可以说，水利厅的大小干部几乎没有不怕他的。当然，他一贯强硬的工作作风在省领导那里也是众所周知、有目共睹的。
碰上这么一个领导，程杰民不敢贸然行动，当下就粗着嗓子答应道：“老李在家吗？我找他下盘棋！”
这一句老李，一下子就将房间里的人给镇住了，那女孩儿迟疑片刻，方才低声道：“请您稍等一下。”
家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孩儿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她原来以为，能大大咧咧的称呼厅长老爸为老李的人，应该叫叔叔吧，根本就没想到，是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
程杰民率先打破了尴尬，笑着道：“嫣儿你好，你爸呢？”
“宝贝儿，谁来啦？”李中华粗粗的嗓门从客厅里传了过来。
李中华在女儿开门的时候，也听到了说话人的声音，他一边说话一边朝门口看，就见提了一瓶酒的程杰民走了进来。
就凭这小子，还叫自己老李？想到刚才的称呼，李中华又好气又好笑。你别说，这家伙还真是够聪明的。如若不是凭着这一声老李，恐怕今天是叫不开我的门的！
又一眼看见程杰民手里提着的酒，心里偷偷的乐了。拿这种劣质酒过来，这不是寒碜我么？不过，万一这小伙子觉得我清正廉洁，不是那种贪污**分子，看不起送礼这一套呢？
转念一想，李中华开始思索程杰民的来意。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敢在单位打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觉得自己无人敢惹呢！
李中华用眼睛瞟了程杰民一眼，并不让座。他要看看这个小伙子能有什么反应。
程杰民看李中华面无表情，把手里的酒往桌子上一放，然后规规矩矩的笑道：“李厅长您好。”
“唔，小程啊，你是跑我这里来下棋的？”
“那个……那个李厅长，您说话向来是言必行，行必果。我不这么说，叫不开您的门哟！”
“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请教您一下。”程杰民笑了笑，然后指着他放在桌子上的那瓶酒道：“李厅长，您说，这酒在瓶子里如此清亮，为什么一喝到肚子里，就能让人犯浑呢？”
李中华忍不住莞尔。这小子是想用这个方式向他承认错误呢，当即宽容的笑着道：“你这混小子，今天上午就喝多了？”
“厅长，我喝酒了，而且那酒就是热血牌的。我到底还是年轻啊！”
李中华的表情反倒舒展了许多。如果年轻人没有热血，任由别人骑着脖子拉屎，反倒是脓包一个呢。
“说说，你觉得自己错在哪儿了？”李中华轻咳了一声，目视着程杰民道。
“厅长，我深刻反省了一下，错在三点：第一是涵养不够，小不忍则乱大谋。有人敢打咱的左脸，把右脸伸给他打又能如何？”
程杰民这句话一出口，李中华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他是聪明人，在琢磨了一下就明白小程这是在告诉自己，他是忍不住才动手的。
这小家伙，被老陈调教的还算是不错，这话说的与其是检讨，还不如说是向自己申辩告状，他之所以动手，那完全都是陆尽忠欺负他自找的。
不觉间，李中华对程杰民多了一丝的欣赏。从内心来讲，他是不想把这件事情夸大的，派程杰民去支农，他也是点过头的。他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把程杰民给处理了。
这事往小了说是面子问题，往大了说就是用人问题。许多时候，自己的能耐跟手下的能耐是同等重要的。不能光要求自己是能人，还要要求手下是能力。有的领导喜欢启用平庸之人，借此来凸显自己有能力，却往往把自己衬得更加平庸，至少眼光有问题。
程杰民也在留意着李中华的反应，他发现李中华不接话，就断定自己的这番解释有用，当下接着道：“第二，我错就错在没有认清形势，陈厅长已经走了，厅里就成了赵……哦，那个像我这样的倒霉鬼，正是人家踩着上位的好铺垫，不用白不用，我的牺牲精神不够。”
李中华原本舒展开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对于陆尽忠打击程杰民的意思，他心里清楚，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官场上捧红踩黑是常态，他作为一把手，没必要事必躬亲，把精力耗费在这点小事上。
但是，作为水利厅的一把手，李中华有他自己的逆鳞。陈兵南调离，水利厅的班子要小幅度洗牌，尽管让赵华中担任常务副厅长的事情他也是同意的，但是此时程杰民说赵华中是厅里面的当家，这就让他很不舒服。现在水利厅的厅长是我李中华，他陆尽忠想方设法的巴结赵华中，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厅长已经日薄西山，快要到站了？
也许，程杰民这小子使的是挑拨离间这一手？
“小子，我告诉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你少在我跟前提。我看这样，回去之后，写份检查，深刻检讨一下自己，知道吗！”
李中华脸色铁青，但是程杰民心里却是轻松极了。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在李厅长心里栽了一根刺，关键时刻，它会迸发不可估量的威力。
“是，厅长！回去之后我深刻反省，明天上班就向您汇报。”程杰民把身体绷直了，回答得十分诚恳。
李中华看着程杰民，不再说话，整个房间内，瞬间陷入了冷漠之中。这种冷漠，让程杰民感到有点难受，也让他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了作为大厅长的李中华的威严。
“爸，这个单词怎么念呢？”李嫣儿从房间里跑出来，皱着眉问道。
正在向程杰民施展威压的李厅长，不得不拿起自己的眼镜，帮女儿看。只不过，看了两遍之后，又皱着眉头道：“明天问你们老师吧。”
“爸，你不是说你英语不错嘛！”李嫣儿撅着小嘴，明显有点不满。
“你这个臭丫头，你老爸当年是学俄语的，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哪能门门通、门门精啊……”
还不等李中华说完，站在一边的程杰民主动说道：“厅长，我回去也是无聊，来，我来辅导嫣儿好了！”
半小时之后，李嫣儿笑眯眯的道：“杰民哥哥，那个明天你还要来啊！”
程杰民正义凛然的道：“我明天一定会过来的。”
走出楼道，程杰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下算是把明天的危机给成功化解了。挑唆并不是高明之计，但是，对于在水利厅要求一个鼻孔出气的李中华来说，水利厅就是他李中华的地盘，容不得他赵华中有半丝觊觎的心理！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从黑色日记本中看到的那句感慨，再高明的挑唆者，也比不上被挑唆心里隐藏的魔鬼。
仰望星空，程杰民忍不住自语道：“明天是个好日子！”
第二十七章 毒草冒出了小嫩芽儿
陆尽忠走在楼道口，一如既往的昂着头和四周跟他打招呼的人频频点头。看着某些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戏虐的目光，心里暗恨的同时，却也涌出了一丝期待。
麻痹的，你们以为老子被打了一巴掌？哼，告诉你们，那是你们不知道这一巴掌挨的有多值！
昨天晚上，赵厅长的秘书付江波亲自请他到外面吃饭，而且酒至半酣的时候，赵厅长也赶过去了，不但喝了自己敬的两杯酒，还意味深长的夸自己是个好同志。
赵厅长的话，此时好像还在耳边回荡。赵厅长用厚重的手掌拍着他肩膀的情形，让他直到现在还觉得肩膀上那块被拍的地方有点发烫呢。
马勒戈壁的程杰民，你他娘的一个丧家之犬还敢如此猖狂，等老李处理完了，我非让你看看老子是怎么收拾你的！不管怎么说，士可杀不可辱，自己一个堂堂的副处长，岂能白白挨了你两巴掌？
“老陆，你老兄真是海量！昨天原本打算跟你多喝两杯呢，没想到赵厅长拉我去了别的地方，不好意思啊。”办公室副主任董华成笑着走了过来。
看到董华成，陆尽忠的眼睛眯了起来。以前，他和董华成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现在却变得十分微妙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董华成当成了自己潜在的对手。毕竟他和自己的资历什么的都差不多，而厅里的的位置又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儿，面对僧多粥少的情境，谁能捷足先登，这个事可不好说。
不过在表面上，他仍然一脸笑容地握着董华成的手道：“董主任，凑你的空，我请您好好喝两杯！”
“哎哟，你老兄可是财神爷，我随时等着你老兄的召唤！”董华成哈哈一笑，也没怎么推辞。
“没问题！”陆尽忠嘴上答应的非常爽快，但是内心里却是恨骂不已。麻痹的，我是在财务处不假，但是你这办公室副主任管着接待，还好意思宰老子？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庞笑光从一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两位领导，有什么好事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下属，咱大本事没有，给两位领导跑个腿掂个包还是可以的。”
陆尽忠对于庞笑光虽然不讨厌，但是也说不上喜欢，他淡淡的点了点头，而董华成却拍了拍庞笑光的肩膀道：“小庞不错。”
三人正说笑，庞笑光突然朝董华成呶呶嘴，悄声道：“主任，我已经联系好了家具城，人家今天就要过来量桌子，您看……”
董华成朝着正在大踏步走过来的程杰民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小程，我问你，你把办公室腾好了没有？”
程杰民一进楼道就看见这仨人了，此时听董华成问他，点点头道：“已经收拾好了，上午就可以搬走。”
“我说你咋办事效率这么低呢？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一下午腾出来吗？厅领导反复要求，干工作就要事事有回音，件件有着落，你可倒好，都像你这样磨叽，这工作还做不做了？”董华成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程杰民训斥道。
和陆尽忠相比，董华成算是程杰民的顶头上司，毕竟程杰民的关系还在办公室，而董华成是办公室副主任。
程杰民知道董华成为什么大发脾气，不仅是想鸡蛋里挑骨头，还是因为陆尽忠站在这里，他需要演一场同仇敌忾的戏。
“我听说你昨天在财务处闹腾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本事大，咱们办公室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哪？我得提醒你一下，你不很快就要走了吗！到农村去，到农村那个广阔的天地去，到了那里你就能可着劲儿的折腾啦！”
董华成的话说得气势万千，他那手叉在腰部的动作，让他突然有种伟人的感觉。当年，那位雄才大略的伟大领袖以这个动作指点江山的情怀，可是他这一生中最羡慕的。
看到程杰民依旧没有开口，董华成越发有些起劲了，对于昨天赵厅长夸奖陆尽忠的事情他一直记在心里。陆尽忠之所以得到赵厅长的猛夸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他陆尽忠将程杰民这个陈兵南的落水狗狠狠的踹了一脚！
自己跟了赵厅长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得到赵厅长这般的重视。要知道领导夸奖的力度强弱，可不仅仅是代表着你在领导心目中的重要程度，还意味着在提拔任用的时候，领导那关键性的一票究竟会**。
表面上替陆尽忠出了口气，实质是扫一下他的猖狂和得意，还能借机让赵厅长知道自己对他也是死心塌地，这种一举三得的事情，他董华成何乐而不为呢？
陆尽忠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毕竟这里是办公楼出入口，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董华成这番话听上去好听，实际上却是变相的宣传自己，麻痹的。
心里虽然恼恨不已，但是陆尽忠却不好发作。他必须保持一种淡定的态度，这是他保全脸面最好的方式。好在，他正对这个程杰民进行痛心疾首的教育，也算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吧。如果这小子一时兴起，再甩董华成一个耳光就更好了，那么他陆尽忠心里将畅快无比。
程杰民的怒气一点点在沸腾，但是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他已经打了陆尽忠，并将下一步安排好了。现在这种情形虽然恼人，但是如果自己再给董华成一下子，那么自己辛苦营造的东西就全完了。
正当他想着如何化解眼前的局势时，就听有人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说话的人声音不高，却给人一种威压的感觉。随着这声音，站在一边看热闹的人不觉间让开了一条道，穿着黑色西装的李中华大踏步走了过来。
董华成看到李中华，心里猛的跳了一下。不过董华成到底是办公室出身，在服务领导方面还是显得非常老道。当下就毕恭毕敬的说道：“厅长，我正在批评小程。作为办公室一员，代表的是办公室的形象，怎么能够肆意妄为呢？”
“嗯，华成，你说的不错。”李中华在董华成的身上扫了一眼，就将目光落在了程杰民的身上道：“昨天我让你深刻反省，你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看到李中华过来，程杰民赶忙道：“李厅长，从您那里回去之后，我反思了一个晚上，整理了自己的不足，并且提出了下一步整改计划。其中最首要的一点就是把自己易冲动的脾气改掉了！”
“嗯，不过有计划还不够，关键还要看落实。”李中华说话之间，又朝站在一边的陆尽忠指了指：“小程，我要告诉你的是，不论什么原因，动手终究是不对的。现在陆处长正好在这里，你当着同志们的面儿，道个歉吧。”
让我给陆尽忠道歉？程杰民心头的怒火在张扬的瞬间，又被李中华阴冷的眼神给压制住了。李中华可不是一般人，他本来让我们两人去他办公室，现在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处理这件事情，这里面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先按他的安排道个歉吧，反正已经揍了陆尽忠，道个歉也掉不了二斤肉。
“陆处长，我错了！虽然我觉得你的做法有问题，那也不该打你，更不该找你的脸。我向你检讨，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打你的脸了！”
程杰民一副诚恳道歉的样子，但是这番话一出口，站在四周的人却是忍俊不禁。只是碍于厅长大人就在这里，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红脖子粗，十分难受。
麻痹的程杰民，你他娘的这算是道歉吗？陆尽忠真想破口大骂，你小子一句一个打脸，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昨天挨了他两耳刮子似的。
可是当着李中华的面，他还真不能说别的，小伙子已经向你低头认错了，你再揪住不放，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因此，只能咬牙切齿道：“小程，这件事就是个误会。说开了，就算了。希望你以后能引以为戒，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陆尽忠将这些话说完，真有一种没吃到鱼肉却被鱼刺呛了一下的感觉，如梗在喉，无比难受。
“嗯，陆处长的胸襟和气度，还是很值得大家学习的。小程，你一定要记住陆处长的话，以后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再犯的话，就算陆处长能原谅你，厅里也决不会让你过关了！”
李中华说到这里，目光变得无比严厉：“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程杰民说得非常响亮，心说老李这叫高高举鞭，轻轻落下，这位厅长大人这是偏向了自己。可是凭着自己给老李种下的那棵毒草，光发这么一棵小嫩芽实在是太可惜啦！
就在程杰民感慨的时候，就听李中华接着对他道：“你等一下和财务处的莫处长联系一下，让他把陈厅长没有签字的条子都给我找出来，我来把这些字都给补上。哼！”
李中华丢下这句话，就迈开大步，径直朝办公室走去，四周的人面面相觑，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了。
正因为程杰民轻松过关倍感不爽的陆尽忠，脸色变得煞白一片了。
ps:感谢各位兄弟大力支持助推权雄占据第一，小猫感激不已！无以为报，唯有用心写故事，答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