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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玉倌     相国txt下载     相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二章 佛宗大能

    说话间,数十道身影冲了进来,而此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从地上跃起,将柴清云挡在身后,杨延昭定睛望去,待看清领头之人,却心中一惊。

    来人竟是钱白。

    “别再遮遮掩掩了,没想到,杨大人竟然和道家的人在一起,怪不得能破我五万大军!”

    话语落下,衣袖挥起,一股yīn煞之气朝着杨延昭逼来,将柴清云推到一侧,忙运起了全身的气劲,可在这邪气面前,他的修为似乎变得不值一提,被击飞数丈远,遮面的黑布也随之落了下来。..

    “呵呵,许久不见了,杨大人。”

    声音很是冰冷,这一刻,钱白哪里有先前的长者儒雅之风,双目怒瞪着杨延昭,杀气犹如一柄利剑,直插他的心脏。

    “噗!”

    一口鲜血吐出,杨延昭身形不稳的往后退了几步,那徐少阳忙放下怀中的花姑,冲上前将他给扶住。

    点钢枪支撑身体,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任他先前怎么料想钱白,却是没有想到对方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杀了他们!”

    似乎有些不屑出手,钱白负手立在远处,身后的数十名邪僧顿时蜂拥而上,而徐少阳与郭淮则是对望了一眼,起身迎了上去。..

    一时间,岩洞中真气乱窜,无数的碎石飞舞着,这些邪僧虽然在身手上不及徐少阳二人,但奈何对方各自有着法宝器物,竟也奈何不了,甚至隐隐落在了下风。

    见此情形,杨延昭不禁又想起了怀中的玉虚,身手将其取出,输入着真气,可是任由他怎么呼唤,玉虚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毫无反应。

    “咻咻……”

    柴清云打出几枚绣花针,将yù对杨延昭下手的几名邪僧逼退,上前,靠在他的身边,“六郎,你没事吧?”

    摇了摇头,用手背将嘴角的血迹擦去,抬首看着众多的各式器物飞舞着,所发出那幽暗红sè光芒,在不远处的血池映照下,似乎功效比先前兴化城前的五人强上了许多。

    而徐少阳二人在这数十名邪僧的联手之下,虽起初击伤了几人,可渐渐的便只剩下了招架之力,见着情形,杨延昭哪里还能犹豫,将玉虚塞进怀中,挑着点钢枪,便冲着上前对敌。

    一寸长,一寸强,此刻,点钢枪发挥了极大的作用,那些邪僧正集中着念识与徐少阳、郭淮相斗,哪里还料防到杨延昭的突然出现,所以,枪花虚影闪过,顿时,两三名邪僧口吐鲜血的飞了出去。

    “可恶!”

    见杨延昭连杀数人,一旁的钱白站不住了,衣袖甩过,强大的气势如cháo水般散发开来,直直的锁定着杨延昭,而徐少阳等人皆受着这气势的影响,身形不由慢了下来,吃了交手邪僧的两记拳脚。

    而被钱白气势锁定的杨延昭顿时如重锤击在了心头,眼前一黑,大口的鲜血随即喷洒出来,身子则如断线的纸鸢,直直的往后飞着,砸在了岩洞的石壁上。

    “六郎!”

    柴清云正打算扑过去一探究竟,可是这一惊呼引来了钱白的不满,一道真气打出,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如此漂亮的小娘子,倒是便宜了他,今rì本座便是要了这姓杨的xìng命,而你就交给合欢派的那些烦人家伙吧!”

    说完,五指张开,虚空抓出一团殷红的气团,直直的扑向了杨延昭。

    “小师弟!”

    “延昭师弟!”

    眼看着就要击中之时,却是异象陡生,一股幽绿将其给笼罩起来,而钱白打出的招式虽然将绿光给打散,却没有伤到绿光下的杨延昭。

    吐着血,杨延昭从地面上爬起,从怀中拿出散着幽幽光芒的玉虚,见它上面有着血迹,不禁苦笑道,“沾了我的血都不发威,小爷都快死了!”

    可是玉虚哪里听得懂的他的话语,很快,就连那幽幽的绿光也消失不见,再次恢复到先前的沉睡模样。

    “娘的,看来今天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气恼的将这不听使唤的玉虚塞进了怀中,站稳有些摇晃的身体,擦去嘴边的鲜血,杨延昭枪锋斜指,对着钱白露出了一个不屑鄙夷的笑意。

    见他这表情,钱白不怒反笑,“本座差点忘记了,你手上还有件宝物,怪不得能如此的嚣张。不过也算是你走远,今天,恰好是本门圣物降世之rì,本座就让你看看,何才为天地至宝!”

    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的厉sè,身影晃动,眨眼睛便到了另一处,抓起昏迷初醒的花姑,径直的放在梼杌张开的口中。

    随即那进攻徐少阳的瘦若枯柴的老僧退出了交战,立在钱白的身后,开始吟诵着咒语来。

    一段晦涩难道的咒语之后,那老僧祭出了他的那半丈大小的禅杖,直插花姑的心门而去。

    “花姑!”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飞跃而起,将那不能动弹的花姑给推落在了血池之中,而禅杖则是插在了她的后背上。

    “该死!”

    钱白一声怒吼,但是随着扶风使的鲜血顺着梼杌的口往下流着,池中禁忌也因此启动了。

    “掌教息怒,这花间派的扶风使也是处子之身,对于伏魔金环的作用倒也是可行的。”

    说话间,梼杌身形晃动起来,妖异的红sè光芒从它口中发出,很快,一只通体犹如燃着鲜红血液的环被吐了出来。

    感觉着伏魔金环的气息,钱白不由得大笑起来,飞身上前,将其纳入手中,欢喜之后,继而斜目望向杨延昭,“本座这就让尔等开开眼界!”

    说罢,伏魔金环祭出,夹着强大的煞气,朝着杨延昭飞去。

    努力的催动怀中玉虚,可是自从刚才挡了那一击之后,竟半点反应都没有,身体已经不能动弹,额头,汗珠已经落下,耳边有着那些熟悉的惊呼之声,杨延昭不由得放弃了挣扎。

    “阿弥陀佛,风道友,这本就是我佛宗的事情,还是由老衲来吧。”

    温和的声音凭空想起,随即,杨延昭被股柔和之力往一边移了数丈,稍后便觉得怀中的玉虚有了动静。

    “佛音落世,本就是为了度化众生,你是佛祖坐下青莲,又怎对浑浊之物能生出惧怕?”

    话音之下,佛家的经文念诵之声响起,顷刻间,岩洞中涌进了庞大的佛宗般若之气,正与徐少阳、郭淮二人交手的邪僧纷纷吐血飞了出去。

    而玉虚被无数的梵文笼罩着,光芒大涨,迎着伏魔金环而去,一阵耀眼的光芒之后,只听见无数凄惨之声,伏魔金环黯然失sè跌落在地,血池中的梼杌石像更是寸寸碎裂。

    “不可能,这不可能!”

    吐出一口鲜血的钱白失去理智的高声叫着,这时,一身穿褐sè麻布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白衫白发背着把古剑的老者。

    “师叔祖!”

    见到此人,徐少阳和郭淮不禁失声叫道,后者闻言,对着二人点了点头,继而伸手将还在空中盘旋的玉虚抓来,“你这家伙,起初还胆小怕事,现在可吃的很是欢愉!”

    低声道了一句,继而走上前,运起一道真气注入已快失去知觉的杨延昭体内,“命大的小子,也算你是大气运,元符那家伙讲过玉虚交给你,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另一边,老僧看着已失去心智的钱白叹了口气,“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了真,你此生已满是罪孽,还是随老衲回山门坐修苦禅,以向佛祖忏悔。”

    “哈哈,忏悔?本座为何要忏悔?释空,你又有何资格这般说!

    本座不服,当初在山门,你们这些老家伙便以了空为傲,如今本座又有哪里比不了他?

    万民为拜,挥手间,执掌他人生死,岂不是比那只会信口胡说的了空强上太多!”

    见他已经显示癫狂之状,释空不禁叹气道,“阿弥陀佛,既已成魔,自当以佛度之。”

    言罢,佛语再起,庞大的佛家气息再次充斥在这岩洞之间,那本还是放声狂笑的钱白在无数金sè佛家梵印包裹下发出惨烈的痛叫声。

    待释空再道出一句阿弥陀佛时,岩洞中恢复如常,只是金刚禅的邪僧全都凭空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团灰尘。

第一百九十三章 禅经

    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着,柔和轻润,让杨延昭的疼痛渐渐地少了许多。

    待他睁开眼,却见一陌生的面孔,守在旁边的郭淮忙介绍着道,“延昭师弟,这是风尘子师叔祖。”

    闻言,杨延昭大惊,忙要弯身行礼,却被道真气给托住,“无需如此的客套,老夫闲散惯了,遇到你们这些拘礼的后生晚辈反而有些不欢喜。”

    被这番一说,杨延昭赶忙收了礼,有些尴尬模样,风尘子笑了笑,将玉虚递了过去,“你也算是它有缘人了,rì后有什么气运,就看你的造化了。” . .

    “阿弥陀佛,没想到老衲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禅叶归虚,倒也是件幸事。”

    将花姑从血池中救出,做了调气疗伤之后,释空行了一佛礼,很是感叹的说到着。

    “小子杨璟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先前那浩瀚磅礴的佛家气息杨延昭也是感觉到了,自然明白他的xìng命是这位高僧所救,虽然山门宗派有别,但是救命之恩岂能不言谢?

    “一切都是我佛的指示,小道友还是无需在意。”

    弯身很是诚恳的行了一礼,“大师菩萨心肠,小子敬佩万分。” . .

    待杨延昭与风尘子以及释空道完谢之后,满是担忧的柴清云忙上前,“六郎,你还好么?”

    鬓发错乱,面庞上也带着灰尘,不见先前的高贵,但却多了别样的秀美,杨延昭不禁看呆住了。

    许久才回过神来,“师叔祖出手,杨璟倒是觉得并无大碍,只是郡主可曾受了伤?”

    刚问完,杨延昭便看到柴清云右肩上映出的血迹,染着黑sè夜行衣,在跳动的灯火下,若不是仔细看着,倒不是容易发现。

    “郡主,你受伤了!”

    一声惊呼,后者闻言,秀眉微蹙,显然很是疼痛,但随即摇了摇头,“只是些皮外伤,并不是大事。”

    “阿弥陀佛,几位,这岩洞yīn煞之气太过浓烈,还是尽快离去,也好让老衲为这些冤死亡魂超度。”

    释空道了一句,继而从地上捡起那失去光泽,却依旧通体通明,流转着红晕的伏魔金环,打出一道真气,将其祭在了半空之中。

    “走吧。”

    见那释空已经双膝盘坐,念诵着佛经,风尘子对着一盘的几人说道,徐少阳犹豫了片刻,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盖在衣衫湿透的花姑身上,抱着她往山洞外走去。

    待回到兴化城中,罗氏女见到杨延昭夜行衣上的斑斑血迹当即惊呼连连,忙给他把脉看相,直到确认他没有大碍时,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一行人或多或少的受着伤,罗氏女与林默娘顿时忙碌了开来,花了一个多时辰,各自包扎后,花姑在风尘子的疗伤下,脉象也趋于了平稳。

    “多谢各位!”

    屋外,祝戎伤势还未痊愈,在祝力的搀扶下,对着徐少阳等人弯身一礼。

    “祝老前辈,万万使不得,如今这花间派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待醒来之后,还需要前辈多加开导才是。”

    徐少阳轻声的说着,花姑虽然受了伤,但是修为却在,将她放在兴化城,其中,也是有着风险。

    而劝导一事,也只有祝戎较为合适。

    又闲说了几句,杨延昭派了两名毒蝎队伍在花姑的屋子外做着守护,随后与徐少阳、郭淮一道去了西边的厢房,再次拜见风尘子。

    一阵闲聊之后,风尘子将三人给打发了,徐少阳望了望天边白sè亮光初现,遂开口道,“时辰过得倒是快,幸好有师叔祖与释空大师出手,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两位师弟,我等rì后还需勤加努力。”

    杨延昭和郭淮忙点头应道,“少阳师兄说的是。”

    这一夜,有惊无险,但却真真的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特别是杨延昭,他的修为最低,连番几次,若不是有玉虚,早就命陨闽地。

    如今,即便是徐少阳和郭淮都生出了这般感叹,他哪里能不生出急促之感?

    三人分别各自回屋之时,杨延昭半点睡意皆无,拿起命冯仑找来的有关钱白身世资料,‘建隆二年登科及第,多才,为太祖所识,开宝三年,督福建路,知福州’。

    寥寥几句,虽言不多,但却应证了他心中所想,到这福建路来的钱白果然已不是先前的那个钱白。

    竟然真的有杀害朝廷官员,取而代之的事情,而且还让他给遇上了。

    而这,却也是个好时机,正好可以搬来朝廷大军,一举歼灭闽南之地妖言惑众的邪派妖士。

    想到这,杨延昭立刻磨墨书信,将所遇之事写进密折,当然,邪派之事自然是要添油加醋了,并将闽地山民生事之责全都推卸到其身上。

    可想而知这封密折到达赵光义手中会引起多大的震怒,自从太祖之后,闽南虽然有所动乱,但始终是大宋的治下,如今,竟然隐藏着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大军前来,倒也是迟早的事情。

    至于柴清云,杨延昭也略作了提及,毕竟对方是当朝郡主,离开汴梁,赵光义怎能不会知晓,与其瞒着,倒不如直接道明,并请示了圣意,以免rì后被谏臣言官抓着把柄不放。

    将密折交给萧慕chūn,让他带着两人连夜赶回京城,待其要离去时,杨延昭又出言唤住,“萧大哥,路上注意安全,对了,等你到了京城,让今夕算算时间,听到朝廷调军的命令后,便开始将手中事情丢开,到闽南来吧。”

    待萧慕chūn离去之后,杨延昭靠着木椅上,想着几rì来的遭遇,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突然间,提升修为境界的急切再次涌现了出来。

    是许久没有修炼了,自从来了闽南,便是整rì的尔虞我诈,倒是将修行给落下了。

    想着,起身走进庭院之中,盘膝打坐起来。

    一阵吐纳后,这才觉得体内紊乱的气息变得温润起来,心头那yīn霾之物似乎有所消失,隐约间,感觉到了下一境界的门槛。

    怀中取出玉虚,依旧是没有反应,只是环绕着流动的红sè半染了翠叶,那四片翠叶越发的通透,竟能模糊的看到了被包裹的瓶身。

    难不成是吸收了金刚禅法器后产生了变异?

    杨延昭暗自思附着,却也摸不着门道,便想着顺其自然,将玉虚放入怀中,开始尝试着气势外放。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汗水已布满了他的脸颊,丹田处也传来阵阵的疼痛,可是身前那块碎石依旧纹丝不动。

    “阿弥陀佛。”

    一声佛语,清风吹过,却是释空由远飘然而来,杨延昭忙起身,“大师,您回来了。”

    “了真罪孽太过深重,只希望那些已亡人能够得意安息。”

    闻言,杨延昭不由得想起了那满池的血水,也跟着叹了口气,“大师慈悲为怀,道法高深,那些可怜的人儿定然能得以解脱,重坠轮回,只愿来世能安然一生。”

    “阿弥陀佛,小友却是个善心之人。”

    释空道了一句,继而转首望向杨延昭,“老衲想打听个人,多年前,老衲游走江南之时,与那李后主相交甚欢,曾多次秉烛夜谈,论佛说道,好不畅快。

    只是从嘉他虽有佛根,但心xìng仍在红尘之中,老衲本想待其历经人世冷暖之后,点化于他,只是自上次一别以后两载,不知道小友可有他的消息?”

    闻言,杨延昭不禁想起了他与李煜为数不多的几次相遇,正是他人生最为凄凉之时,或许,释空早些时候现身,他,可能不会死。

    但,若是有所选择,身子中傲气从未减灭的李煜或许仍旧会选择以身赴死。

    心中有着惋惜,杨延昭轻声道,“大师,实不相瞒,侯爷他已经去了。”

    “哗啦……”

    却是释空手中的佛珠碎落在地的声音,佛珠顺着砖石地面滚落,释空面露呆滞,许久,才深叹了口气,“阿弥陀佛。”

    慈祥的脸上生出难言的落寞,蹲下身,捡着那些佛珠,见此情形,杨延昭忙帮着拾取,那看起如同寻常的木珠,入手竟有着如玉的温暖。

    有些惊讶,将数颗佛珠递给释空,后者显然还有些痛惜,“怪不得能见到禅叶,当初老衲留给他护身,却没想到最终也未能护得住一分周全。”

    “大师,每个人总会有他所不能承受之重,或许是钱财,或许是名声,也或许是那傲气,这结局,对侯爷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听到这句话,释空不觉得点了点头,“小友微微几言,却是说出了世间大道理,老衲着相了,禅叶既然已经和玉虚相合,自是天意。”

    说着,从袖口中取出一本经卷,“这是‘妙法莲华经’,小友既有因缘使得禅叶认主,平rì里可阅此经卷,或许能参悟天机。”

    道完这一句,释空转身往回走去,口中念诵着佛经,只是身形中有着股化不开的落寞。

    ??

第一百九十四章接管福建路

    “你倒是走运了。”

    耳边声音凭空,回过神,却见风尘子不知何时到了他的左侧,一身白衫随着晨风飘然,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弟子见过师叔祖。”

    见到他,杨延昭赶忙弯身行礼,后者却是眉头微挑,“跟你那个师傅一个德行,酸腐,老夫都说过了,无需多礼,就不要这般的繁文缛节了。”..

    没理会杨延昭脸上的讪讪之sè,风尘子双目盯着脚前的那石子,“记住,修炼一途乃是和天地万物产生共鸣,身外之物,你所想的并不是该如何以气御之,而是心无杂念的与其沟通。

    要将万物都作为气的一种,只有当你体内的真气和万物融成一体,做到你是万物,万物便是你的时候,便可随心而为。

    或以气护它,或毁它。”

    话音落下,那碎石变成了粉末,而杨延昭竟然丝毫没感觉到真气的波动,顿时,惊愕的立在了原处。

    “其实,修炼一途,心法并无门户之别,所以我派的‘天辰诀’、‘魁衍经’乃至‘丹心脉’都无差别”,说着,风尘子指了指杨延昭手中的‘妙法莲华经’,“闲来无事,翻一翻,总归对你有益的。”

    ..

    待风尘子离去之后,望着身前那一团粉末,想着刚才的话语,不禁闭上了双目,开始感悟起天地来。

    许久,一口浊气吐出,虽然,还是没有摸清楚门道,但是有风尘子那番话,眼下倒是明白了修炼的方向。

    天边,已是大亮,钱白已死,福建路是该要变天了,眼下朝廷的文书还没下来,作为领着皇命的转运使,杨延昭理所当然的要接管福建一路。

    稍作了洗漱,往外走去,恰好看到绿珠端着瓷碗匆匆走过,见到她,杨延昭不禁想起了柴清云。

    这一夜救人回来之后,忙着琐事,却是将她给忘记,倒真是疏忽了。

    想着之前山洞中的肌肤相亲,杨延昭不觉得心头一阵热,脚下不由自主的跟着绿珠往后院东面的厢房走去。

    “杨大人。”

    见到杨延昭,正yù进门的绿珠显然有些欢喜,后者笑了笑,走上前,“绿珠姑娘,郡主的伤势好些了么?”

    “罗大夫给了些药,绿珠给郡主敷上了,此刻好了许多。”

    说到这,绿珠大眼一转,低声惊呼道,“杨大人,绿珠有味药忘记取了,还请大人帮着将这碗粥送给郡主,绿珠这就去取药。”

    说着,也不等杨延昭发话,将端着的木底托盘直接塞到了他手中,自己则是匆匆的往一边走去。

    “这丫头,戏都演的如此不像。”

    笑着摇头,继而上前敲了敲门,见屋中并无反应,则轻轻的推门而入,“郡主,你在么?”

    正说道这一句,踏进屋中,随即便愣在了原地,眼前,柴清云一身白sè罗衫半遮着羊脂白玉·肌,长发庸懒的盘着,只用一根发簪斜插,有着道不出的妩媚。

    “一枝红艳露凝香,雨云巫山枉断肠。”

    不知觉中,杨延昭道出了这一句,闻言,柴清云顿时面露朝霞,慌乱的取下床前的白sè襦裙,却因疼痛皱起了眉头。

    “郡主,你可疼到哪里了?”

    见柴清云秀美蹙起,杨延昭忙将清粥放到了一边桌上,上前几步,急切的问着。

    “没事,玉儿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并无要紧的,六郎……”

    最后两个字细不可闻,道完之后,柴清云已是低下了头,脸颊鲜红yù滴,只觉得整个心儿剧烈的跳动起来。

    这话中的‘玉儿’、‘六郎’,杨延昭岂能听不明白?

    顿时口干舌燥,猛吞了两下口水,这才稳住了心神,“没事便好,绿珠取药去了,待上了药,便能早些痊愈,粥放在这里了,玉儿你还是趁热用了。”

    说罢,便如同落荒老鼠一般,匆忙的走出来屋子。

    屋外,一阵晨风吹来,身上那股邪火倒是灭了些,杨延昭承认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对于美女哪里有着抵抗力?

    而且,在心底,他也一直抱着些幻想,毕竟,柴清云与杨延昭是结为夫妻的,如今他已是杨六郎,面对着如此国sè天香的柴清云,怎么会没有半点的渴求?

    只是蓦然间,想起罗氏女,总觉得有些歉意。

    烦闷的摇了摇头,“罢了,还是看缘分吧,眼下,还是接管闽地才是首要之事。”

    假钱白这一死,福建路的官场自然要重新洗涤一番,将他的人给抹去,是杨延昭当务之急最该解决的事情。

    泉州,漳州等地,作为转运使,他是没有权来撤换,但是福州城,却是可以纳入囊中,想到这,杨延昭忙招来林愿等人做起商讨。

    “大人,既然不愿移驾福州,还是得尽快派人暂守福州城池,以免夜长梦多。”

    林愿道了一句,杨延昭不禁点了点头,随即在屋中几人身上望去,顿时觉得手中可用之才实在是少之又少。

    思附了许久,晃了晃头疼的脑袋,“冯仑,你且先行福州,暂代知州,若有异议者,可随意处置。”

    闻言,那冯仑顿时惊出声来,立马弯身行礼,“大人,属下惶恐。”

    跟着他较早的下属中,除去那已被杨延昭所杀的杜峰,剩下之人最为看好的便是冯仑,在这缺人的时候,也只能用他来顶住福州的局势。

    摆了摆手,杨延昭也不容冯仑再说话,“你是我杨璟的人,暂代一个知州有和不可?眼下本官手中也就尔等可用之人,等朝廷的任命来了,再做计较吧!”

    如此发话,冯仑唯有再次行礼谢恩,一旁,林愿想了片刻,“大人,冯大人前往福州,肃清乱贼必定需要兵丁甲士,不如让林澹与冯大人同行可好?”

    提及林澹,杨延昭面露思索之sè,就在刚才,负责粮饷一事的张全已经与他禀报了兴化城中存粮告急,这多出来的几万人,早已经超出了兴化城的承受,为了粮草,这不善多言的仓曹已经面容消瘦,极为的枯槁憔悴。

    “大人,下官可以xìng命担保,林澹他绝不会做出有失大体的事情。”

    语中已带了哀求之意,这让杨延昭不得不改变胡乱打发林澹的初衷,毕竟在这闽地,林愿是他极大的依仗。

    正是因为有林愿,兴化城中为官的闽南当地人才甘心效命,而且现在钱白一死,放回林澹,倒也能彰显他的宽宏大量。

    “善,便依照林将军所说。”

    得到杨延昭的应允,林愿面露笑意,忙抱拳行礼,“多谢大人。”

    “本官相信林将军的识人”,杨延昭微微笑着,继而道,“如今福建路形势表面虽平淡无事,但钱白死的消息传出去,必定引来宵小生事,本官还有要事劳烦林将军。”

    “大人尽管吩咐。”

    “本官会修书几封,林将军带人送予南剑、泉州几城,招来它们的知州前来议事,若是有不从,或心存歹念者,直接杀无赦!”

    话语轻轻,可那冰冷的杀气却让屋中之人无不心中凛然,那林愿则是正sè领命,“下官定当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初寻财道

    花间派、金刚禅相继被毁,但闽地其他的邪派似乎并没有异动,这倒是让杨延昭松了口气,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厚着脸皮,请风尘子在兴化城留下数rì,好在关键时刻出手镇压群魔。

    冯仑去了福州,林澹在临走之时,只身见了杨延昭一面,二人相谈的时间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待他离去之后,本派在冯仑身边的六名毒蝎被召回了一半。

    林愿拿着杨延昭的书信之后,马不停蹄的出发了,所带随从,也只不过数十人罢了。 ..

    三rì后,再见他之时,却是满身的风尘,衣衫上也沾染着血迹,并携着数十口的大箱子。

    “大人,南剑、建州、泉州与漳州三城知州随后便到,而邵武、汀州二城包藏祸心,知州已被下官所斩杀,并僭越任命了暂代之人,还望大人恕罪。”

    走上前,扶起林愿,杨延昭大笑,“怎会怪罪,林将军此举可是安定了闽南之地,实为利民安邦啊!”

    在心里,他也未想过林愿能在短短的三rì时间内摆平了七个城池,更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这正是杨延昭所需要的可用之人。

    “谢过大人,而这三城的知州经过下官查证,都是中饱私囊,贪墨银饷之人,至于脏银,下官已经全部带回。” ..

    说着,随从将数十口箱子全都搬了进来,一时间,本还略显宽敞的屋子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打开一口,展露出来的金银之物刺花了杨延昭的双眼,看到这些,不觉得心更加愉悦了,“林将军所行正是我等为官者应尽之事,这些钱财取之于民,理应当用还于民。”

    听到这句话,林愿眼中的一丝担忧消散了,“大人圣明,下官替百姓谢过大人了。”

    摆了摆手,杨延昭尽笑着不语,心却飘到了另一处,假钱白在闽南经营多年,家中的金银宝贝绝对不在少数。

    想到这,立马坐不住了,安抚着林愿回府歇息之后,立马写信给冯仑,但凡福州城鱼肉百姓,为非作歹者,一律入狱抄家。

    将信送走,杨延昭独自一人看着满屋子的银钱,不禁再次笑出声来,自我陶醉了许久,喊来了排风,大手一挥,将这些金银全都交给小丫头保管了。

    毕竟身边人之中,也就排风跟着何钰些rì子,已被养成了小财迷,交给她,杨延昭也倒是放心。

    翌rì,福建路除了福州冯仑之外,其他七个城的知州皆来了兴化城,虽只是待了一rì,其中也大抵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之流,但眼下,能达到这种地步,也属实难得了。

    而这些,杨延昭倒是不以为意,混迹到知州的位置,哪怕是这边远之地,也皆是老chéng rénjīng,只要他们不添乱,需要之时能随声相应,便由他们去了。

    毕竟眼下他还没到换下各大城池官员,安排上自己亲信的地步,即便是有想法,也是不敢胡乱动的,因为,他只是赵光义在闽南的代言人,却不是真正的闽南之主。

    所以,杨延昭只是在这名义上宣告了自己在闽南地位之后,也暂时的偃旗息鼓起来,等待着朝廷的文书。

    将手中的事情交给单虎、张全等人,他则是想着该如何挣钱的事情了,来闽南之时,杨延昭可是身负两重使命。

    如今,与祝家寨走得近了,也终于知晓山民生事或是被逼无奈,或是受妖民蛊惑,杀了假冒的钱白,待朝廷集结大军前来,这个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剩下的,便是要赚钱了。

    抄家没收,使得杨延昭狠狠的赚了一笔,特别是假钱白的府中竟然还是金刚禅的宝藏库,金银珠宝,各类玉石器具,应有尽有,若是折合起来,怕不下百万两。

    光凭这些,杨延昭倒是可以交差,但是想着来到闽南,不趁着好机会,将商道打开,岂不是很遗憾?

    起初,杨延昭是想着走海运,挣着海外高丽人的钱,但这些,最好是要做成大买卖,形成商队,还是等着何钰前来较为合适。

    至于其它的发财路子,倒是一时半会没有想成,这天,正看着单虎送来的税收账簿,倒也是条理分明,其中免除的苛捐杂税也全都注明在内,的确是尽职尽责。

    放下账簿,看着单虎本魁梧的身形消瘦了几分,杨延昭心中不觉得有些歉意,这几个跟着他的老部下,近来都是异常的忙碌。

    无论是在福州经营的冯仑,还是重新检查整个福建路仓廪赋税单虎与张全都是在奔波劳累着,即便严明与彭言,也被派到各县翻查怨假错案去了。

    “这些rì子,倒是苦了你们了,待过两天,我便将调动的公文送到吏部去备案。”

    闻言,单虎忙弯身行礼,疲惫的眼中多了丝欢喜,由小小的九品税槽升为正七品监当官,怎能不有所的欢喜?

    将这份激动给压下,单虎恭声道,“大人,下官有一事需禀奏与大人。”

    “何事?”

    “下官所说的是海盐一事,我闽地近海,因而能产海盐,可是历来都是十之税五,寻常百姓家怎能吃得上?而下官这两rì也去了兴化城中的海盐作坊,其中堆积已达数百石。

    所以,下官想,是不是可以分税而为之,若是百姓以食而货,可降其税;倘若是商贩之流,则另征其税。”

    听到这些话,正喝着茶的杨延昭突然呛住了,继而猛烈的咳嗽起来,这情形倒是吓得单虎赶忙出言请罪。

    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杨延昭的脸sè微红,大笑着,“单大人,你何罪之有,相反,倒是为本官解决了件困扰许久的烦心事,说起来,还得多谢单大人了。”

    此刻,杨延昭的心境确实很是畅快,百思不得之事,却在单虎这无意之中指出了方向来。

    既然眼下出海不方便,为何不搞着食盐的买卖,盐乃五味之首,亦能调理身体,着实是不可缺少之物。

    想到这,杨延昭却是坐不住了,带着单虎便要往着城东而去,在庭院中炼丹的郭淮见他要外出,忙将手中的活计暂且交由给了祝力,自身跟了上来。

    那几rì,杨延昭数次险丢了xìng命,郭淮心中有些自责,虽然他也开导过,但是毕竟是心结,哪能轻易的解开。

    所以,但凡杨延昭要出府,郭淮必定寸步不离,生怕再冒出些巫教邪士伤到了他,对于这份情,也只能深藏于心,待rì后,再做报还。

    三人打马,倒也行得较快,待到了城东,cháo湿的气息迎面扑来,恍然间,似乎听到cháo汐之声。

    原来,大海是离他这般的近。

    前生今世,杨延昭都未到海边嬉戏游玩过,而近来又是被诸多事务缠身,倒是忘记了兴化城乃是临海之滨。

    脑中浮现着碧蓝大海接天而起,杨延昭不由得暗自下了决定,待过些时rì,带着罗氏女、柴清云等人一道来这海边踏浪。

    下了马,跟着单虎往前行,却是到了一被兵把守的场地,守卫显然识得杨延昭,见到他忙上前行礼。

    笑着对那些兵丁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缰绳给他们,继而大步走了进去,百丈见方的场地中,正晒着晶莹剔透的海盐。

    一边,几个**着上身之人正用木片,小心的来回拨动着,待听到动响,一花白头花用木簪子胡乱束着的老者低喝了一声,拾起放在脚边的短褂胡乱套上,急忙的走了过来。

    ??

第一百九十六章 随尘随缘

    很快,数十人皆朝着杨延昭行礼,而他不懂这闽南之言,便让单虎代为发话,询问了些海盐制作之事。

    而那些盐户见杨延昭问起,丝毫不敢懈怠,忙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他走向旁边几间简陋屋子。

    还未靠近,便觉得一股热浪袭来,待靠近之后,屋中放着一口大锅,虽然此刻没有生火,但热气未散,竟有些灼人,也难怪这些盐户要**着上身。..

    老者低声说道了几句,身后的数名轻壮汉子脱去身上的短衫,忙上前,熟练的生火,待铁锅发出滋滋作响后,另两人抬着木桶中的海水倒进铁锅中,不多时,便看到水在锅里沸腾起来。

    而这时候,所有的盐户都满脸的紧张,正当杨延昭不知所以时,身边的那老者突然一声低喝,早有人将怀中抱着的瓮往锅中洒着白sè东西。

    满屋白雾陡然升起,待雾气落下之后,铁锅中的盐也产生了,看着满头大汗,喜笑开颜的盐户,杨延昭眉头不禁有些微皱。

    这海水煮盐,劳力费事,更为要紧的是产量极为的少,而且盐若是细细望去,白中带着些杂sè,显然是粗盐。

    在印象中,这海盐不是晒出来的么?

    可杨延昭将此想法问出来之后,单虎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与那些盐户询问起来,所得到的答案则是不知情。..

    有些不解,转身望向郭淮,后者也是摇了摇头,看来的回去问问徐少阳与风尘子,或许他们能知晓。

    生财之道摆在眼前,杨延昭自然不会放过,遂让单虎好生的勉励了一番那些盐户后,又匆匆的骑马离去了。

    回到府中,正yù去寻徐少阳询问,却听到一声惊呼,似乎是罗氏女的声音,心里正想着晒盐的杨延昭顿时一惊,立马拔腿便往那东院的厢房而去。

    待他赶去之时,早已是有了数人,人群中,祝戎胸口插着一柄匕首,鲜血溢出,早已染红了衣襟。

    他的对面,花姑的脸sè还有些发白,显然伤势还未痊愈,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眼中yù喷发而出的恨意。

    “阿公!”

    满脸担忧的要上上前,却被祝戎一声喝退,正在束手无策之时,恰好看到了疾行而来的杨延昭与郭淮,忙迎上前哀求道,“师傅,师叔,赶紧救救我阿公!”

    未说话,郭淮身形往一侧闪去,恰是将花姑的退路给断去,而杨延昭则走向祝戎,“祝老前辈,你……”

    “杨大人,郭先生,此事还请无需插手。”

    伸手止住郭淮与杨延昭,没有封住穴位,也没有运转真气,但是祝戎却面sè未变,望着那花姑,语带悔意,“我是对不起翠儿……”

    “你没有资格这般叫她!”

    话还未说完,便被后者给打断看,声嘶力竭,满是怒意,“当年,若不是你始乱终弃,她能整rì以泪洗面!为了可笑的祝家寨族长之位,那些曾经说过的山盟海誓皆化为了乌有,你可知道,她等了你多久,一直到死,口中都还念叨着,而你却终究没有出现过!”

    “我娘她可以为了你放弃整个花间派,而你,甚至连几百户的祝家寨都放不下,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这般称她的rǔ名!”

    如同宣泄一般,花姑大声的吼着,因为过为激动,苍白的脸上多了些cháo红,单薄的身子也变得抖动开来。

    “她竟然是我阿姑?”

    祝力很是惊讶的道了一句,却也说出了众多人心中的疑惑,而祝戎显然也是极为震惊。捂着胸前匕首的双手竟抖动起来。

    “你……你是翠儿的骨肉?怪不得,与翠儿那番的相似。”

    “住口!”花姑眼中满是怨恨,“为了你,我娘受了多少的苦,即便是死,你也偿还这不了!”

    闻言,祝戎深叹了口气,虎目中竟有些泪花闪动,“你说的对,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便是翠儿了。”

    说着,忍痛将匕首给拔了出来,血也随之滴滴落下,祝戎将匕首递上去,“这些年,我寻了翠儿数十次,可每每都拒而不见,夜深人静之时,唯有望月解思念之苦。

    孩子,你记恨是应该,今rì,便亲手杀了我,也当是一出胸中的怨气,而我也能去与翠儿团聚,否则她孤身一人太过清冷了。”

    花姑纵身上前,拿过匕首,眼中杀机顿现,“你以为我不敢么!”

    匕首往前刺去,喝退要上前的祝力,祝戎慢慢的闭上了双目,似乎,死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姑娘,死者已逝,又何苦执着不放呢?”

    一道白衫飘过,却是徐少阳凭空出现,用手抓住了匕首,“鸦有反哺,羊有跪rǔ,上一代的是非恩怨再怎么不是,祝老前辈也是你的父亲,怎能这般刀剑相向?”

    “挡我者,死!”

    花姑的面露出狰狞之sè,从徐少阳手中拔出了匕首,直直的往他胸口扎去。

    没有想象的真气阻挡,匕首插入体内,鲜血溢出,一旁的杨延昭几人顿时脸sè大变,徐少阳却是依旧面sè从容,对着他们摇了摇头,继续对花姑道,“怨伤恨,乱人心智,不如相忘于昨rì,不将不迎,应而不藏,如此,方才能别样新生。

    姑娘,既然祝老前辈已心有悔恨,何不给他个机会,人总会犯错,若仅仅只固执于他所犯下的错误,又怎能看到那颗忏悔痛楚之心?”

    在徐少阳柔声说道中,花姑的低首不言,而就在这时,一声佛号想起,“阿弥陀佛,不着相,无妄戾,徐小道友说的极是,女施主,还是放下吧,心中有仇,终不能见到心外之物。”

    话音落下,低低的诵经之音想起,带着纯正的佛家般若气息倾泻而出,宛如深山一方溪水,潺潺而流,荡人心扉,即便杨延昭心地坚韧,也不由得心神为之所动,竟生出伴随青灯古佛的冲动。

    稳住心扉,一阵骇然。

    “当啷!”

    却是匕首落地的声音,花姑面sè有些呆滞,口中竟然跟着念道佛经来,良久,竟双膝朝着佛音传来的方向跪拜。

    “多谢大师指点,民女愿皈依我佛,守一盏莲灯,诵那慈悲经。”

    佛音随之而停,释空的声音虚幻缥缈而来,“女施主,你虽尝过了人世间的冷暖,但心xìng还在红尘之中,待尘缘了去之后,老衲自会前来点化女施主。”

    “多谢大师。”

    花姑恭声道了一句,继而起身步履有些蹒跚的走向了房中,祝力则是冲上前扶住了祝戎,而郭淮却是闪到了徐少阳的身边。

    罗氏女与赶来林默娘帮帮着止血,扶着他二人离去,祝戎却不愿离开,径直的坐在了屋前的石阶上,眼中满是焦急的祝力刚yù开口,却被杨延昭给拉住了。

    “让祝老前辈留在这吧。”

    见阿公脸上那从未有过的落寞,祝力也不敢再上前,只得听了杨延昭的话,但随即便出了知州府,直奔着祝家寨而去,想来是要将发生的事情告知于祝炎。

    “大师,你倒是存私心了。”

    屋前的石桌旁,风尘子轻声说着,闻言,释空道了句佛号,继而叹了口气,“道友见笑了,老衲虽念佛百余年,但入世越深,却发现出世越发的困难。

    从嘉一事,若是老衲能早些出手,或许,佛门又多了位通彻顿悟之人,所以看到这花姑执拗于往事,老衲坐不住了,只是希望莫违天意。”

    “大师言重了,人本俗物,生于尘,养于尘,怎能脱尘而去?”

    闻言,释空惊愕了片刻,这才面露出笑意,“阿弥陀佛,道友却是个妙人,据老衲所知,道家也是推崇羽化登仙,不理俗事才对,怎心在这尘世之中?”

    风尘子起身摆了摆衣袖,“不理俗事?只做那潜山而修之人,即便是得道,又是得何处而来的道?我风尘子,本是风尘之人,倒不如在万千苍茫间,随尽人世悲欢离合,岂不是乐事一件?”

    说完,却是淡然离去了,身后,释空慢慢合上双眼,“随尘随缘,大彻大悟也。”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异象

    “少阳师兄身子可好些了?”

    屋中,看着铜盆中的血水,杨延昭不由得担心问道,一边,脸上还有不忍的林默娘双目微红,凄楚的应着,“恩师虽然修为惊人,但身子骨却也是**凡胎,这伤口入体极深,险伤了心脾。”

    面露白sè,徐少阳无力的笑了笑,“默娘,哪有你说的这般吓人,徒增两位师弟的担忧,只不过是些皮肉伤,过两rì便能愈合了。如今,花姑放下了心中怨恨,这才是为师所愿看到的,不过话说回来,释空大师的佛法修为这般惊人,当今世上,即便佛宗门派之内能与他相提并论的,怕是少之又少。”..

    说及到先前的那场景,屋中几人皆是赞叹释空的佛法造诣,又是说了会,待徐少阳抹了药歇息之后,杨延昭几人从屋中退了出来。

    这事情一出,倒是将他先前记挂的事情给忘记,等走后才想起了,不过眼下徐少阳受了伤,海盐一事也不是三两rì能解决的,还是暂且不作叨唠了。

    想起花姑,今rì听来,也是个可怜的人儿,起初将她留在府内,是看在祝戎的面子上,而这些rì子,几名毒蝎各自忙碌,没在屋外看守,却没想到会出现这血光之事。

    好在花姑的事情解决了,杨延昭不由得松了口气,也算是有惊无险,rì后,也不用为此头疼了。..

    正和罗氏女走着,却看到不远处绿珠端着一瓷罐走来,见到他,顿时露出欢喜之sè,“杨大人,你在这,绿珠可是寻你了许久了,这是我家小主特地煲的汤,让我给大人送来。”

    见绿珠这般,杨延昭不禁扭头看了看身边的罗氏女,只见她闷声不言,双目中显然有着一抹化不开的楚楚可怜。

    接过盛放瓷罐的木托盘,杨延昭与绿珠到了谢,并让她谢过柴清云,后者闻言,自是点首应下,又是连夸了几句柴清云的好,这才笑着离去了。

    “怎么,清儿你吃醋了?”

    笑着将托盘放在一边,杨延昭轻声问着,那罗氏女咬着嘴唇,扭过头,不做理睬,一副小女子受了委屈的模样。

    拉着她润滑的手,将罗氏女的身子给转到身前,杨延昭柔声道,“果真是心中有所不快了,我这就来赔礼可好?”

    说着,便做弯身之状,这时,罗氏女哪还能不出声,忙扶起了他,只是脸上仍有着哀怨之sè,声音轻不可闻的道,“六郎,这柴郡主对你有情,奴家在汴梁便有所察觉。后来跟着六郎来了闽地,心中还有些庆幸,却是没想到郡主也相随而至。

    在心里,奴家是很佩服郡主的勇气,她为六郎付出比奴家多得多,甚至多次共赴险境,这份情谊,六郎你断然不可辜负了才是。至于奴家,奴家……”

    说到这,罗氏女竟略带哽咽,杨延昭忙将她搂入怀中,“清儿,你又再说傻话了,柴郡主貌美如仙,又为我几经生死,若是说没有爱慕,那着实在欺骗与你。不过清儿你放心,即便rì后成了亲,也不会厚此薄彼,在延昭心中,你与柴郡主并无差别,皆是不可丢舍。”

    “六郎你说得可是当真?”

    “这是自然,句句发自心府,若有虚言,便是天打雷劈……”

    正要往下说着,却是被罗氏女用手将口给遮住,“不要胡乱发誓,奴家相信便是了。”

    趁机在那香香玉手轻轻一吻,惊得罗氏女忙将手缩了回去,这时,才发现自己在杨延昭的怀中,忙面红耳赤的挣脱了出来。

    在罗氏女羞涩之时,杨延昭看着左右无人,又上前吻了下她的面额,“都老夫老妻了,还这般的害羞。”

    没有理会他,罗氏女低着头,轻声道,“这大庭广众的,六郎你可不能如此轻薄,否则会被人说道。”

    说完,便要往一边走去,待走出了数步,这才回首,“对了,六郎,你这两rì可是将鱼儿和排风给冷落了,还不赶紧赔罪去。”

    说完,美目流转,不满绯红的脸给杨延昭留下一个妩媚的笑意,看得他顿时浴火腾起,刚要上前,可是后者却已经小跑着离开了。

    “真是越来越诱人了,不行,得赶紧成亲把正事办了。”

    念叨了句,杨延昭端起了托盘上盛着汤的瓷罐,打盖子开之后,却是一股清香扑鼻,原来炖的是灵芝。

    看着这小小的瓷罐,虽然汤水不多,但作为金枝玉叶的柴清云,何时的下过炤堂,想来也是难为她了。

    想着,杨延昭虽然并不饥饿,但是这份情义却不容忽视,便拿起一旁的瓷勺,将这罐汤给吃完。

    将瓷罐洗了,正yù往柴清云那边送去,却见绿珠已走了过来,“杨大人,小主怕汤不合大人的胃口,特地让绿珠过来,若是有不喜之处,大人可提出,小主也能改一改。”

    “不用了,绿珠姑娘,请转告郡主,这汤很香,杨璟极为欢喜,有劳郡主费心了。”

    闻言,绿珠顿时笑了开来,接过杨延昭手中的瓷罐,又说道了两句,便匆匆的跑开了,想来是要将这消息带给柴清云去。

    看着她离去,杨延昭不禁笑了,真是摊上大气运了,否则,凭着他,又何德何能,得到两位绝世美女的垂青?

    rì后切不可负她二人才是。

    心中念道了一句,杨延昭望着府中流水假山处走去,八妹和排风正在那里随风尘子修行。

    也是这两个小丫头走了运,能够得到风尘子的指点,即便只是片言只语,也是受益匪浅。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确有几rì未与她们玩闹了,这些天,忙着闽南的大小事务,即便是偶有空闲,也用来修炼,若不是罗氏女提醒,倒真是没有察觉到。

    此刻,八妹和排风正在绿草地上盘膝打坐,风尘子立于凉亭之中,望着天际舒卷云朵,眉宇微皱。

    “师叔祖。”

    这次,杨延昭没有行礼,恭声的唤了一句,那风尘子转过身叹了口气,“小子,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些破事,你倒是全都碰上了。如今虽在闽南站住了脚,可还有一场考验,很快就要来了。”

    闻言,不由得心中骇然,对于星象占卜之术,他可是丝毫的不懂,但是风尘子可是道家的高人,既是这般说,定是从天机中看出了某种预兆。

    弯身一礼,杨延昭急忙道,“还请师叔祖指点。”

    见他又是行礼,风尘子略有不悦的摆了摆手,“民心稳,方才之治世根本,虽说这是治国之道,在闽南之地何尝不是如此?这两天,我rì夜观天象,并算了数卦,若是猜测不错,闽地将受干旱之灾。”

    竟然是要旱灾。

    杨延昭顿时慌了神,此刻,福建路大小城池的仓廪早已经五谷不剩,若真是旱灾,到时候流民四起,本还未稳定下来的福建路顿时又要陷入混乱之中。

    将仓廪俱空的事情已经上奏了朝廷,运往朝廷的稻米应该能免去,只是眼下将旱灾一事禀报,只怕礼部不会同意调粮来,待真到了灾情发生时,又显得为时过晚。

    心中突然多了事情,杨延昭也顿时变得急躁起来,将来此处的目的给忘了,与风尘子到了别,便匆匆的离去了。

    睁开眼,恰见到杨延昭离去的背影,八妹不禁撅起了嘴,“六哥,又这样走了!”

    一旁,排风眼中也是黯然之sè,与她稚嫩脸sè不相符的叹了口气,“也许,公子是太忙了……”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心结开

    屋中,林愿、张全等人面露震惊之sè,没有人比他们更为了解闽南的状况,若真的有旱灾,那绝对会将这好不容易换来的稳定给重新击碎。

    “大人,此事可当真?”

    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虽然眼下四月比起往年是热了些,但此刻五谷之物已种植了下去,长势也一片大好。因而听到这旱灾之事,张全不禁再次开口问着,好似做一次确认。. .

    在心中,杨延昭倒是希望这只是风尘子胡乱之言,但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他明白,世上有大神通之人,确实存在。

    所以,对于这不久之后,闽南大旱,他倒是丝毫不怀疑。

    因而,张全这般问,杨延昭当即摆手道,“这乃是高人窥探天机所得,应当错不了,各位,可有应对之策?”

    既然不是无中生有,林愿等人便也开始接受这件事,皆愁眉苦脸,要知道发生旱灾可是需要大量的粮食,而这些,对于存粮尽失的兴化城,从何而来?

    “大人,眼下方为四月,百姓家中还有着余粮,若是不用交付税收,应该能对付到暑后,而那时候,若真的是干旱,粮食怕真的极为短缺了。所以,属下认为可在这段时间内,从两江路购得五谷以存粮仓,备那不时之需。”. .

    张全点着头附和道,“林将军说的是,自古,两江之地便是膏脂堆积之地,盛产米粮,所以,下官也是觉得稳妥。”

    看来也只有买米了,若不是抄家发了点小财,杨延昭怕是连这买粮食的钱都没有。

    “善,就这么去办吧,此事交由张全,所购得米粮,一律存放在兴化与福州。”

    “大人,下官还有一事。”

    见得到允许,单虎继续沉声道,“大人,大旱之后,必定寸草不生,下官担忧池塘河流也会因此干涸,到时候,民无可用之水。”

    这确实也是所需解决的问题,不过好在福建路靠海,即便到了无水可用之时,那海水也能暂且用来保命。

    虽然眼下没有净化的药剂,但是多用些纱布来过滤还是能做到的,只是这也需要尽早安排,做些尝试才对。

    将想法说道出来,众人皆是连连点首,那单虎更是深思片刻,“大人此法甚是巧妙,也可用在海盐炼制上,下官稍后便派人去试试。”

    被单虎这一醒,杨延昭也想起来了,过滤确实可以用在海盐之上,将海水过滤之后,沉淀下来,不就是盐了么?

    总算是有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交待单虎着手办理,又是商议了片刻,众人各自领命离去。

    摇了摇头,有些涨得慌,一时间,杨延昭,只觉得身上的事情多得很,他只想做一个自命快活的公子哥,却不得不为诸多东西奔波劳累着。

    这难道便是上苍的安排?

    叹了口气,杨延昭起身往外走去,寻到后院晒着药草的罗氏女,见到他脸sè有些烦闷的靠在檐廊边红木扶手上,后者不禁将正在捣着的碾钵放了下来,走上前轻声问道,“怎么了,八妹、排风还生着气?”

    被罗氏女这一提及,杨延昭不由得惊愕道,“又将此事给忘记了!”

    笑着摇了摇头,罗氏女拉着他坐到一边的砖石台阶上,立于身后,揉着额头来,“六郎是不是又遇上烦心事了?”

    感觉着玉指带来的舒适,杨延昭叹了口气,“清儿,这些rì子,或许要苦了你,师叔祖观天象得知不久之后,闽地将有大旱之象。”

    “旱灾?”

    罗氏女一声惊呼,手也随之停了下来。

    “恩,师叔祖修为高深,领悟天地之理,想来是不会出错的。而历来大灾之后必有瘟疫横行,清儿还需多备上些草药才是。”

    闻言,罗氏女正sè点头,“奴家明白了,稍后便与默娘商议着,将所需要用的草药一一收来。”

    心中有所烦闷,杨延昭也索xìng留了下来,与罗氏女一道摆弄着药草之物,说两句闲话,倒是觉得舒适了几分。

    rì落前夕,祝炎匆匆的赶来了,可是花姑未出屋子,祝戎仍是静坐在屋前,双目中满是哀伤,纹丝不动,残晖映在他呆滞的脸庞,着实的让人心疼。

    “阿父。”

    祝炎呼唤了几次,后者才恍然回过神来,转过身着看了两眼,又不作言语,坐着纹丝不动,如同入定了一般。

    打从有记忆起,祝炎便没有见过这副情形,所以,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来,对那yù说话的祝力摇了摇头,静坐在了一边。

    思绪有些恍然,脑子中,想起了懵懂之时阿娘的数次低低垂泪,说着阿父心中有着另一人,那时,他还不是了解。

    后来,年岁大了,也忘记了,却没想到阿父心里始终没有放下。

    见搬来的父亲也随着阿公不吭声的坐着,那祝力却是站不住了,眼下,劝说之言,他二人肯定是听不进去,此刻,也之后屋中从未谋面的阿姑能劝得下两人。

    “阿姑,侄儿祝力跪求你能原谅阿公!”

    大喊了一声,祝力双膝重重的跪地,而屋中,依旧没有动响,祝戎父子,也宛然不为所动。

    这祖孙三人的动静,杨延昭自然很快便知晓了,可自古清官都难断那家务事,他又有何办法?

    闻讯而来的徐少阳,只能叹了口气,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在林默娘的搀扶下,缓缓的离去了。

    即便是释空也唯有闭目念了几句佛号,风尘子则是摇着头,拂袖摆过,转身,不再看去。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林默娘每天在屋前放上食物,可是,每次都只得将那些吃食原封不动的拿走。

    直到三天后,满是憔悴的花姑将木门打开,看了眼屋前的三人,“你们都回去吧,尘缘了,心已然,rì后我自当是念佛,以赎今生所犯之罪。”

    见到花姑,已经呆滞的祝戎眼中多了丝神sè,但或许是坐久了,身子竟要栽倒在地,幸好,一旁的祝炎伸手扶住。

    “孩子……你,你能原谅我么?”

    哆嗦着,道出这一句,继而满是复杂的看着花姑,却见后者叹了口气,“恨又怎么样?怨又如何?他说得对,逝者已逝,若是再做计较,只会坏了阿娘的清净,所以,我已经不再怨恨了。”

    听到这句话,祝戎的脸上生出丝丝的笑意,数rì来的担忧与自责消失了大半,继而昏晕过来过去。

    “多谢”,看着祝戎那许久未见过的满足之状,祝炎轻轻的到了句,犹豫了半晌,“阿姊,跟我回祝家寨吧,那里,会是你的家。”

    摇了摇头,花姑往外走去,“家,早已经成了难以触摸的记忆,祝家寨,我还是不去罢了。”

    不多时,正在凉亭中闭目打坐的释空念了一句佛号,齐脸颊的白眉耸了耸,睁开眼看着跪在身前的花姑,“女施主,老衲上次已经言明,你尘缘未了,不适合入我佛门。不如这样,老衲指点一人,女施主可随他修身蓄道,成就大功德。”

    “请大师直言。”

    “那rì你匕首所刺之人,道家的弟子,徐少阳,徐小道友。”

    闻言,花姑脸上明显有些吃惊,当然不是因为道家二字,而是释空所说之人,曾被她所伤,怎还会不生芥蒂,如此宽宏于自己?

    抬起头,见释空又合起双目入定,花姑只有出言道了声谢,起身,照着他的指点,寻徐少阳去了。

    细风卷起衣襟,风尘子不知何时到了凉亭一边,“佛渡世人,大师却为何拒她而不入?”

    “有因必有果,风道友想来也能看出来,这位女施主与徐小道友前世种下了因,今生自然要还上果来。”

    话语之下,风尘子默不作声,微风吹着他的长衫,衣角飘飘。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京来人(跪求收藏)

    “什么?你是要跟随在我恩师左右?”

    屋中,林默娘很是惊讶,看着突然而来的花姑,不禁想起前几rì的她刺伤徐少阳之事,心里越发的戒备起来。

    察觉到林默娘的戒心,徐少阳笑了笑,对她摇了摇首,继而望向花姑道,“姑娘既然有静修问道之意,徐少阳当竭力相助才是。”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本蓝sè扉面的经书,“这是《南华真经》,姑娘闲来无事可以翻阅些,若有疑问之处,可来问我。”. .

    “多谢先生。”

    花姑施了一礼,从脸上有些不情愿的林默娘手中接过经书,稍后道了别,步履轻浮的往回走去。

    待她走后,林默娘有些不解的问道,“恩师,那本《南华真经》是你最为喜欢之物,怎么这般的随便送予他人?”

    笑着将手在铜盆中洗了洗,拨弄着杨延昭为他找来的木琴,弹出几个曲调来,徐少阳这才应道,“默娘,人xìng本善,如今花姑心结已解,若是诚心向道,我们何必要拒人于外?对于我道家来说,民若有求道之心,皆可问道。”

    曲调转轴,徐少阳手指轻转,几缕音符幽转而出,稍后压低了指尖,“我看那花姑身形憔瘦,步履蹒跚轻浮,想来是这几rì没有进食,默娘你去做点清淡吃食送过去吧。”. .

    既是徐少阳发话,林默娘只得应下,“默娘知晓了,这就去。”

    至此,花姑便在屋中参悟《南华真经》,不见走动,徐少阳则是时常前去,久了,二人之间倒也能说上些话来。

    祝戎得那rì花姑所说的原谅,心里也安然了许多,而且打那之后,花姑对他态度也婉和了些,虽不说亲热有加,但也让祝戎心中舒服了许多。

    而这些事情杨延昭自是没有去关心,此刻,他可是忙得很,辛辛苦苦抄家攒的银子,因为买粮食而消耗了一小半。

    可即便这一小半的银子,也足有几十万两,也好在两江路盛产米粮,民户手中大抵都有着余粮,因而也不怕有钱买不到米。

    马车一辆一辆的往着兴化与福州而成运来,押运的则是全副武装的士卒,省去了宵小匪类的窥觑。

    而这些事情,杨延昭全权交付给了林愿和张全负责,他整个人都留在了海盐炼制的作坊中,与单虎一道,琢磨着海盐的提取。

    “大人,您看,这盐成sè可是比之前大为提升了。”

    屋子中,单虎略有所思的说着,手中的盐无论从大小还是颜sè上来看,比平rì产出的好上许多,若是放在外面,他可以保证,绝对是盐中的佳品,可大人似乎还并不满意。

    杨延昭确实有些不满意,眉头蹙起,连rì来的尝试,过滤确实初有成效,但缺少药剂添加,其中的许多不可见的杂质还是不能除去。

    屋中,老盐户带人正蹑着手脚的拾掇的东西,生怕扰了杨延昭,因而连话都不敢说,只是用手比划着。

    “等一下!”

    这突然发出的声音,虽然盐户们听不懂,但还是立马停下来,有些胆怯的望向一边的单虎,想从他那里听明白杨延昭所指何事。

    很显然,单虎也是不明所以,正yù开口询问,杨延昭却是起了身,走上前,指着一年轻盐户手中抓着的黑漆漆,灰屑之类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大人,这是草木灰,用来提取卤水的,可以除去些杂物,我们实验都是直接用的卤水,因而大人没有见过。”

    单虎赶忙上前解释道,杨延昭却盯着草木灰不再言语,直直的眼神让那盐户如坐针毡,手中抓着装满草木灰的袋子,丝毫都不敢有所动作。

    而此刻,杨延昭却是用心中默念,草木灰为什么可以去除海水中的杂质,毫无疑问,是因为吸附的作用,论及吸附,脑子里顿时闪出一样东西。

    “单虎,赶紧去找些木材烧过后的炭块来。”

    一声令下,那单虎虽不知杨延昭所指为何,但还是飞奔着往外走去,这制盐作坊平rì里煮盐便是用的柴火,所以炭块倒也是容易找来。

    用纱布缝成袋子状,在里面放进炭块,杨延昭满是期待的将卤水在其上慢慢的滤过,虽然这不是活xìng炭,但效果至少要比草木灰好上许多。

    两个时辰后,卤水已经滤了数十次,随着卤水的浓度越发的增多,木盆下的白sè的晶体也越来越的明显。

    “将这水放进锅中煮干。”

    闻言,单虎立马唤着守在一边的盐户动手,很快,海水煮尽,白sè的盐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见到这新生的盐,那些盐户皆是面露不可思议之sè,单虎接过瓷碗中盛着点的白sè盐花,也是难以置信的模样,伸出手指,取了些放进口中,须臾,竟是欢喜异常。

    “大人,成功了,这盐颗粒细小,晶莹剔透,实乃盐中的jīng品。

    虽说,这与后世的盐还有着差距,但就眼下来看,在品质上确实提高了不少,杨延昭自然也颇为开心,暗叹着这些rì子的辛苦没有白费。

    如今,盐的质地提高,但在量上,还需要改善,想着,杨延昭又想起了晒盐这一说法。

    细细盘算了下,这方法也确实可行,在海边挖着几个深浅不一的坑池,使得海水由高往低流淌,每个池子中设几道装着炭块的滤袋,这样,即减少了盐户的辛劳,又能增加产量。

    即便是遇到了yīn雨天,只需用油纸木板之物将坑池遮住,也能护住池中的卤水,想来也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将心中的计划说了出来,那单虎闻言大喜,他自幼与这些盐户接触,因而也深知这其中的辛苦,眼下能有解决之法,当即便领人去着手准备了。

    海盐一事有了成效,杨延昭的心情也愉悦了许多,见太阳已快沉西山密林之中,便赶忙与郭淮取了马,回往知州府中去了。

    正行了一半,却见迎面小跑而来的祝力,花姑一事解决之后,祝炎回山寨了,祝力留下来,一是学习武艺并帮衬着杨延昭,二来则是照顾祝戎。

    “师傅,师叔,朝廷派的人已经到了府里。”

    闻言,杨延昭心中很是惊诧,自他上书朝廷,到派人前来,总计也不过一个月,速度之快,怕是历来少有。

    看来,官家已因闽南之事而震怒了,如此,甚好,借朝廷之手,肃清闽南。

    暗喜之后,杨延昭拉着祝力上了马,手中皮鞭甩出几个鞭花,赶着往府中行去。

    跳下马,把缰绳与马鞭甩给祝力,杨延昭大步往着客厅走去,郭淮则是往着徐少阳的屋子去了,朝廷的事情他不过关心,但是还未靠近府衙的时候,便能感觉到十数道强大的气息。

    因而郭淮将气息全敛,想着去与少阳师兄做些商议,否则漏了底,暴露了小师弟的身份,可不是件好事。

    “各位大人,杨璟刚好有事在外,未能远迎,还望勿怪才是!”

    陪着不是,杨延昭大步走进了客厅,此时,客厅中做着十数人,一边是八名身穿皓月白袍,大多白首垂暮之人,正闭着双目,即便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也未曾睁开眼。

    即便杨延昭隐藏了气息,但也能感觉出来,这八人,都是顶尖的高手。

    右手边,却是坐着三位衣襟镶着金sè的黑sè印花长袍之人,上手者方脸浓眉大眼,颌下生着短须,整个人给人刚毅而又杀伐果断的气息。

    另外两人则是略显温和之态,一是脸型圆胖,面带笑意,若不是身上的黑sè锦衣,与寻常酒楼茶肆的掌柜无异,而剩下一人却是年轻不少,面白唇红,长相很是英俊,正来回打量着杨延昭。

    “杨大人,事务繁多,我等怎会有所怨言,下官乃是官家所封水衡都尉,周亮,特来助杨大人清楚闽地巫邪之众。”

    那坐在上手的黑袍人起身道了句,他身边的另外两人也站起抱拳行礼,微胖着笑道,“下官马磊,上骑都尉。”

    “下官赵飞道,骑都尉。”

    见对方介绍,杨延昭笑着回礼,“呵呵,三位大人严重了,杨璟只是转运使,所任也不过是翰林侍讲,哪里担得起大人二字。”

    周亮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道黄sè布锦,“杨大人,官家圣谕。”

    口中呼着万岁,杨延昭忙跪拜接旨,那马磊和赵飞道也一道跪了下来,而另一侧的的身着白袍的八人却依旧合目做着。

    周亮也没有理会,径直的读起圣旨来,其意大致为对闽南邪道杀害朝廷大员,取而代之一事极为愤怒,因而派来三千铁甲卫,与八名供奉前来剿灭邪教。

    圣旨中还命杨延昭暂代福建路安抚使一职,并免除福建路两年的朝廷贡粮与三分的赋税。

    这些,可都是符合着他暗自期望之事,不得不说皆是好消息。

    “杨大人,接旨吧。”

    闻言,杨延昭又是行了叩拜之礼,念了句谢官家恩典之后,双手伸过头,接下了那圣旨来。

    接下圣旨,杨延昭正yù客套几句,那周亮却是转声问道,“杨大人,闽南邪教乱世,应该让大人受惊,好在皇恩浩荡,大人平安无事。只是下官前来时,官家嘱咐了下官一件事,还想与大人打听些。”

    虽有不明白他所说何意,但杨延昭还是当即出声应道,“周将军尽管直言,本官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有劳大人了,前些rì子,在这闽地可是有佛道两家的高手?”

    此言一出,杨延昭心中一凛,没有回头,但是依然可以感觉到那八名供奉皆睁开了双眼,正目含jīng光的盯着他。

    难不成朝廷已经发现了他是道家之人?

    这绝不可能,虽说之前他与花间派以及金刚禅都有过交手,但通劲之内,气息怎能传到千万里之外?

    或许是少阳师兄与合德师兄?

    想来也就是这样,正当杨延昭想着解释之词时,耳边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杨施主,多谢你数rì来的款待,如今朝廷已经来人,老衲也该告辞了。”

    “老道也一同离去了。”

    这两句正是释空与风尘子所说,闻此言,那八名朝廷供奉无不脸sè惊骇,而周亮三人更是弯身执礼,“恭送二位上师。”

第二百章 剿杀巫教(求收藏)

    听到这道别的声音,杨延昭心中猛然一惊,急忙的往外赶去,却早已经看不到二人的身影。

    心中有些失落,但他也是明白像风尘子这般的高人,生xìng淡然,怎会一世留守于这兴化城间?

    因释空与风尘子的出现,闽地有佛道二家的气息一事,周亮等人也自然也是无需追问了。

    将他们安置在府中略显清闲的时屋子,那三千铁甲卫杨延昭倒是没瞧见,便由林愿领着进了城中营地暂作歇息。..

    接着,周亮三人拜见了柴清云,对于她这私自出来的郡主,赵光义竟无责备之词,倒是让柴清云松了口气,这也使得杨延昭有些看不明白,难道是默许了二人之间的事情?

    晚膳,几人并未与杨延昭等一道,这样也省得罗氏等人有所不适。膳后,郭淮与杨延昭说了他和徐少阳的打算,朝廷的高手来了,他二人便蛰伏在府中,并嘱咐杨延昭多加小心。

    这番话倒也合杨延昭得心思,与郭淮又是说了几句,却看到周亮三人迎面走来。

    “杨大人,我等领皇命而来,理当尽忠尽责,所以前来与杨大人商议着,明rì便开始着手剿杀邪教乱党如何?”

    闻言,杨延昭自然是大喜,忙吩咐着人将林愿等人请来,毕竟闽南他也是初来乍到,有些事情还需请教林愿这当地人。..

    很快,受命赶来的林愿等人进了书房,灯影之下,看着身前的杨延昭等人,眉头紧锁,许久才出声应道,“大人,邪教巫士在闽地已盛行多年,早已是根深蒂固,如今要将其扫除,下官觉得还是出手当迅速,最好能是福建路的八城同时出击,以雷霆之击剿而灭之。

    并与广南东路,江南路,两浙路想协作,派兵把守着于福建路交接之处,若是有邪教乱党暗中潜至,立刻将其缉拿,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才是。”

    要剿灭邪教,确实如此,应当疾风除尘沙,立在一举清除。

    杨延昭点着头,望向身旁的周亮,“周将军,林巡检所说正是本官心中的意思,闽南本就山多丛密,若是躲藏于山林之间,或者是暗中潜逃至周边路府,我等很难将其一网打尽。”

    周亮眼中闪过jīng光之sè,指着桌上的简易地图道,“周边路府倒是无需担心,朝廷的文书想来已经到达了,各路的安抚使必定会在交接的州府加强防备。

    至于闽南丛林遍地,确实是个难题,但只要时机抓的jīng准,由八大供奉一同出手,即使有残党落网,也难成大气候,rì后只需杨大人稍加行事,也便无了后患。”

    眼下也只有这样了,借着朝廷之手,重创邪派,剩下落网余党,还是要费些心力,徐徐而图之。

    到时候,靠得便是民智顿开,而这些,自然是成了他杨延昭身上的重担。顿时压抑的感觉如cháo水般袭上了心头,而他能做的,便是抗下这无人可说道的压抑。

    又是商讨了些事宜,杨延昭看出了周亮三人眉宇间的疲倦,遂出声道,“那便如此,几位将军暂且歇息数rì,待本官派人摸清邪教乱党据点之后,再一举灭之。”

    “善,那便有劳杨大人了,我等连夜赶路,确实有些疲乏,先行歇息去了。”

    书房中,灯仍在孤寂的燃着,林愿立在一侧,有些不甚明白,为何近rì杨延昭的脸上总是有着解不开的抑郁,难道是挂记眼下的福建时局么?

    良久,见杨延昭还未动静,林愿不由得上前轻声道,“大人,夜已深了,还需早点歇下,免得伤了身子。”

    闻言,后者深叹了口气,“林将军,你对着此朝廷派兵剿灭邪教可有几分把握?”

    林愿面sè显然愣住了,继而正sè道,“大人,若说实话,肃清邪教短期之内着实难以达到,不过凭着那三千铁甲卫和朝庭派来的高手,重创那些妖言惑众的邪士还是能够办到的。”

    揉了揉头,杨延昭挥了挥手,示意林愿退去,自己则是用右手托着额头,在摇曳的灯火下又陷入了沉思。

    天微亮之时,林愿再次被召进了知州府,看到杨延昭时,只见他双目红肿,显然通夜未眠。

    走上前,正yù行礼,却被搀扶了起来,“林将军,本官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大人尽管吩咐。”

    接下来的几rì,福建路的八个城池中大街小巷中,皆是贴满了白纸黑字的告示,其中书列着闽地巫教七门八宗的种种罪行,大街之上,甚至有人在围着告示抱头痛哭,遇人前来,便悲切异常的指着告示上的某一巫教,咬牙切齿的说着其所做歹毒之事。

    并且城中守备森严,但凡巫教之人出现,立刻便捉拿,胆敢抵抗者,就地格杀勿论。

    一时间,倒也是人心惶惶,即便多年来,一直信奉着某些教派大仙之流,但在这情形下,百姓们也不得不对巫教中人避而远之。

    而这,便是杨延昭冥思苦想所得之法,邪教是怎样取得传散之本?其中最为主要的是对百姓的洗了脑子,眼下,他要做的,便是用强大的舆论,彻底击碎邪教所立下的盲目信从。

    三rì后,城南乱山之中,杨延昭一身简易的甲胄,手中提着点钢枪,身前尽是残枝断叶,以及数不尽的尸首。

    合欢派,闽南邪派七门八宗中较为有名的一支,男女双修,却以欢喜佛来为借口,掩饰了yín乱之象,更是麻痹了愚昧的世人。

    如今,在这雷霆一击中被彻底的连根拔除,借此,杨延昭也算是见识了铁甲卫的强悍战力。

    身披黑sè重甲,竟能奔跑如飞,手中一柄长枪,挥刺残影如云,这等战力,已经不下于毒蝎,远胜于他所见到的任何营旅。

    也难怪周亮有着力剿邪教的信心,这样的士卒,配上八大供奉,能逃脱的又能有几人,顷刻间,杨延昭之前的担忧散去了大半。

    清扫了合欢派窝藏之地,自然发现大批的珠宝银钱,那八位供奉击毙了合欢派高手便自行离去了,而周亮三人似乎也不将此放在心上,杨延昭看了几眼,只觉得眼馋的很,但却知道想贪墨下来,着实不可能的。

    因为,这些得用来向朝廷表忠心,当然,其中的一些好物件,是可以留下来的,比如,他此刻手中拿着的一柄三尺铜鞘长剑,剑鞘镂空镌刻着牡丹朝云,并镶嵌着金银双丝,剑柄上,裹着几颗细小宝石,竟成北斗七星之象,整把剑看上去便不属凡品。

    杨延昭抚摸了下剑鞘,只觉得入手一阵寒意,弹指推动机簧,“呛”的一声,长剑弹出半尺如秋水般澄碧的剑刃。

    剑锋上闪着寒光,顿时觉得面颊上汗毛yù摧!

    这绝对是把惊世好剑,见到它,杨延昭哪里能错过?

    刚好柴清云没有兵器,这把剑送给她也较为适合,如此一来,暗器绣花针也能留作保命用,想到这,怎还会有所迟疑,当即将此剑收入囊中。

    稍后,又是看了看,给罗氏女等人皆挑了几件,否则厚此薄彼,难免引来内院不和。

    回到兴化城,借花献佛,将剿获的东西送予开来,即便是毒蝎也是得了些,因而众人人皆欢喜的很。

    当然,对于周亮三人,杨延昭也挑了点像样的东西送了过去,铁甲卫自是不能落下的赏了银钱。

    用意外之财拉拢人心,何乐而不为?

    接下来的几rì,大军继续横扫,一连灭去了血莲教,罗散门等数个邪教,事情顺利的让杨延昭心安了不少,而清扫之后自是又赚了好些宝物。

    “周将军,连rì来奔波突袭,铁甲卫可还承受的住?”

    屋中,周亮走进来,杨延昭放下手中正看着的整理剿灭所得财物的账簿,将这两天担忧的事情问了出来。

    “杨大人,下官正是为此事而来,连番恶战,纵使铁甲卫骁勇善战,也难以承受此耗损。”

    数rì奔袭,也着实难为铁甲卫了,想着,杨延昭忙道,“既是如此,还是需要休整一番才是,那些邪教或许是被惊吓到了,皆是收敛了行踪,再找到下一个窝藏之处,尚且也需要些时rì。”

    “多谢杨大人,不过下官听说进来有巫教同党在县府之中生事,大人还需多加戒备才是。”

    周亮所说,也确有此事,好在杨延昭命令个州府将弓弩之物全都搬了出来,所以暂且并未生出大乱子。

    只是对方提及,总是一番好意,遂笑着谢道,“多谢周将军指点,稍后我便传令下去,让个州府加强盘查,定不然宵小使出yīn谋诡计来。”

    待周亮退去后,杨延昭正往着后院走去,却突然一道yīn风袭来,当下心中大呼不好,急忙的闪避到一侧。

    几个身着兵丁衣甲的刺客见一击落空,又紧追不舍的杀了过去,刀势所夹之风带着浓郁的yīn煞之气,逼的杨延昭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后院中,郭淮低呼了一句,便要起身,却被旁边的徐少阳给拉住,“合德师弟,稍安勿躁。”

    待他话音落下之后,几道庞大的气势凭空而生,只压那几名刺客而去,“孽畜,难道真欺我大宋无人了么!”

第二百零一章 巫合之众

    声若炸雷当空响起,磅礴的气势倾泻而出,直逼那几名刺客,或许是被惊骇到了,这些刺客身形明显的停顿了下来,也使得杨延昭有机会躲了开来。

    须臾,三名供奉的身影快速闪来,眼中满是不屑,出手更是毫不留情,眨眼睛,便将刺客给悉数击杀。

    “多谢几位供奉相救。”

    瞥了一眼正在被拖下去的刺客尸首,其中一身形清瘦,颧骨凸出的供奉摆了摆宽大袖袍,“这等作乱贼子,竟然敢跑到知州府衙行刺我大宋重臣,死不足惜,不过杨大人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说完,三人身影轻闪,回了后院的屋子静坐去了,而杨延昭则是被吓出了一声冷汗,与听到声响迎面赶来的罗氏女、柴清云等府中女子道了平安之后,便匆匆去寻徐少阳商议起对策来。

    “少阳师兄,合德师兄,可有主意?”

    眼下,杨延昭口中不免多了急切,巫教邪士竟然敢潜入到府中来行刺,这一来,罗氏女等人可都有着危险,这怎能不让他担忧?

    肃清邪教,是为百姓造福不错,但若使得身边至亲有着xìng命之忧,那杨延昭绝对不会再进行下去,连心系之人周全都保不住,天下苍生与他又有何关联!

    ..

    徐少阳面露凝重之sè,手在木琴的两端,抓着又松了,如此重复的做着,好一会,才正声道,“巫教邪士功法诡异,而我与合德师弟也不易现身,眼下别无他法,唯有加强府中的戒备。

    待小师弟出去剿杀邪派时,留下两名朝廷的供奉,想来能够护得住府里的安全,若是情况突然,为兄与合德师弟定当出手,不过到时候得用上些易容丹,不知合德师弟你那可有?”

    闻言,郭淮忙点首应道,“虽然这几rì没有启炉炼丹,但是之前闲弄着倒是剩下不少。”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杨延昭谢过二人之后,便找来林愿,让他挑了些jīng干机灵的兵丁,加强知州府的jǐng戒与防守。

    也许是被朝廷派来的供奉实力所震慑,接下来的数rì倒是没有邪教之人闯进知州府行刺之事发生。

    更为让人惊讶的是在整个福建路,都鲜见巫士之流。

    “杨大人,可曾找到了邪教藏身之处?”

    屋中,周亮出言问着,休整了几rì,铁甲卫的战力自然是恢复了过来,只是,突然间却没了目标,反而一时间难以适应。

    周亮如此一说,杨延昭也觉得近来确实有些不对劲,最近果真是太过安静了,正所谓事多离奇必有妖,想到这,当即脸sè一变,“周将军,本官有种不祥的推测。”

    “大人可是担忧这些邪士隐于林野之间而不出?”

    摇了摇头,杨延昭沉着脸,“邪教巫士乖张跋扈,想来也不会做起缩头乌龟,所以,本官推测他们是在等待时机,然后反扑而来,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闻言,周亮沉思不语,身旁的马磊则是点了点头,“杨大人说得有道理,这些yīn险之辈如此销声匿迹必定是有所图谋,我等还当做好戒备。”

    又是平静的过了两rì,看着临近城池送来并无乱事发生的消息,心又莫名的难安起来,不觉得又加紧了城中的jǐng戒。

    终于,三rì后,南剑城与漳州城皆快马加鞭的送来了加急文书,两地都发现了巫教的踪迹,并有集聚之像。

    拿到这急报,杨延昭不由得面露凝重之sè,巫教消失数rì之后,竟然大张旗鼓出现,其中怎能没有yīn谋诡计?

    但如今已经浮出水面,自是要寻些方法来对付,遂召集了众人进行商议,知道缘由后,周亮等人倒是没有欢喜之sè,而是面露沉思。

    “杨大人,巫教邪士沉寂了数rì后竟敢再次露面,怕是其中有诈。”

    行军多年,论兵法与谋篇布局,周亮三人自然是老手,南剑城与漳州城相隔数百里,而这两地同时出现异动,不难想象出这是分兵诱敌之计。

    “周将军,你所说之言,本官也是知晓,但巫教之流生xìng狡诈,若是不尽早歼灭,只怕夜长梦多。

    而将军与本官也都没有过多的时间来陪他们耗着,既然此番已经出现,虽说其中有诈,但却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见杨延昭这番说,略微年轻的赵飞道不禁砸了砸嘴,“杨大人是说将计就计?”

    “没错,正是这样,只要他们肯现身,我等便有举而歼之的时机,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要先看一看黄雀身后的雄鹰答不答应!”

    说着,眼中杀进迸出,让林愿几人心神为之一震,而周亮则是依旧沉思之状,稍许,才点首应道,“杨大人此举虽是深入虎穴,看似凶险,但却又是眼下最好的计较了,兵家常言置死地而后生,下官全凭大人吩咐。”

    兴化城东,却是屋舍破陋,民生多寒之地,一家不起眼的小酒肆已经多rì未开门做生意了,但奈何周边皆是穷苦之人,寻rì里也无余钱到这酒肆消遣。

    而且这酒肆的东家从中土而来,生xìng冷淡,遂数rì未曾看见,到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猜测掌柜的老孙头家中有事,并未去多想。

    太阳还未落下,此刻酒肆的后院却已是门窗紧闭,晚风吹起,席卷起小院中的四月落花与尘沙碎石。

    小院似乎已有些rì子未清扫了。

    夜幕如期洒下,将一切给湮没,趁着夜sè,几道身影跃进了小院,并飞快的进了一盏孤灯亮着的屋子。

    风惊得屋中油灯快速跳动着,屋中,早已经有三人坐在其中,见到来人,不禁都将手中的茶水放了下来。

    “血莲教,红衣老祖,却是你亲自来了。”

    来人正是白发满头,一身绣金提花红衣,双目狭小,却是露着慑人的寒光,面无表情的对着屋中三人拱了拱手。

    “大名尊教的不动明王相邀,本座岂能不给脸面?”

    血衣老祖对着说话的浓眉方面的道了句,继而转身做到一侧,“rì月神教的月神,五毒门的毒禅子,看来本座并不是最后到来之人。”

    话音落下,却听一阵风落花柳之声,那不动明王却是笑了,“说来便来,看着气息,来者应该是星宿阁的青龙使了。”

    “呵呵,让各位久等了,倒是徐某来迟了。”

    灯影又是晃动了几下,木门吱呀一声,继而屋中又是多了两道声影,为首者青袍满秀星辰图,眉宇清朗,咋一瞧,倒是有股风雅sāo客之态。

    让身边的立着的徒弟给血莲教的血衣老祖以及星宿阁的青龙使各倒了杯热茶,“既然人都来了,老夫也就长话短说了,自新来的转运使来了闽地之后,福建一路便不得安生,花间派、金刚禅、合欢派等不禁高手被剿杀殆尽,即便是门徒也被大肆搜捕。

    如今时局,你我也岌岌可危。所以,我等当放下以往成见,共应对此难关,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转运使以及所谓的朝廷高手给给击杀,方能解眼前之危。”

    “明王说的有道理”,五毒门的毒禅子接声附和,“大名尊教为了击杀那转运使已经失去了数名jīng英弟子,因此,要想成功,我等还是要联起手来,否则只会被对方各个击破,到时候,可真是门庭尽灭,香火全断。”

    “不错,所以,此事还需尽早,我rì月神教与五毒门、大名尊教已经在南剑与漳州设下诱子,但若是要剿杀这些朝廷中人,还需血莲教与星宿阁的加入才是。”

    这是rì月神教的月神,此人身形瘦弱,但是双目却是jīng光迸发,一双小眼正盯着血衣老祖与青龙使。

    “此事本座并无异议。”

    血衣老祖淡淡的道了一句,顿时屋中众人的目光望向了青龙使,后者嘴角上扬的笑了笑,“既是大家都同意了,我星宿阁怎会反对,只是这计划该是如何?”

    见二人都应允了,不动明王面露出一丝笑意,“眼下,我三派的高手已经潜伏到了兴化城中,只要他兵发南剑与漳州,便能一举拿下兴化城。

    而剑南与漳州的知州本心便不在这新来的转运使身上,只要我等夺城,他二人便起兵响应,到时候,整个福建路便能控制在你我手中。”

    “那朝廷倒是再派人来该如何?”

    青龙使笑着问道,那血衣老祖也是望向了不动明王,后者则是继续道,“这个好办,到时候,由剑南与漳州的知府上书朝廷,写着剿灭大军与合欢派等同归于尽,闽地已是安生之地,再无所谓的门派宗阁。若有朝廷之人来调查时,我等只需消声灭迹些时rì,待人走后,闽南自会重新属于你我的天下。”

    “朝廷的派来的几大高手该如何对付?”

    血衣老祖问出心中所想,闻言,不动明王脸sè则是郑重了不少,“这便需要我等派中的老祖同时出手,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兵分两路,如此一来,以多敌少,想来将他们给悉数击杀。”

    “善!”

    血衣老祖轻轻的道了一个字,那青龙使则是点了点头,显然,对于这番计划并无异议可言。

第二百零二章 兵行险招

    天,越发的热了,四月在逐渐而来的热浪中悄然溜过,本是聚集的巫教邪士开始越发的猖狂起来,甚至潜入各州府蛊惑百姓生事,剑南与漳州二城每rì皆以加急文书,快马送往兴化来求兵围剿。

    书案上,杨延昭将手中的文书扔到一边,那里,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堆,抬首望向周亮,“周将军,我已经将福州城中所有的弓弩也调集了过来,如今,这些邪教巫士不断的作乱生事,想来便是引你我前往,也是时候出击了。” . .

    点了点头,周亮的眉头拧成倒八状,他也明白时机已经成熟,但只是依仗着弓弩之物,想来这次出击必定会伤亡惨重。

    “杨大人,再等些时rì,到时候,下官决定能挥兵直捣黄龙,斩杀了这些妖言惑众之辈!”

    看这周亮脸上的郑重之sè,杨延昭明白,对方是在等着后援,否则即便是给铁甲卫全都配上了弓弩,但是要兵分两路应对众多邪教之徒,还是远远不够。

    也罢,那便多等上几rì,也许能有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叹了口气,唯有继续派人给南剑二城,继续加紧防备。

    事情越演越烈,即便连建州,泉州也有巫教之人出没,借民生事,更有甚者竟杀害兵丁甲士,一时间,各地皆是人心惶惶,百姓rì不敢出户。 . .

    终于,后院的那株晚桃花落之时,周亮大步走进了杨延昭的书房,“杨大人,眼下万事以备,只待大人发令!”

    闻言,杨延昭猛然站了起来,扔下手中的告急文书惊喜道,“既是如此,当不再迟疑,本官立刻将人召集来。”

    不到一刻的时间,杂乱脚步声纷踏来,接到传唤的林愿等人匆匆的进了书房,见屋中众人齐聚,大致也猜到了所为何事。

    “妖士作乱,为祸百姓,本官领浩荡皇恩,自是要保一方安危,今rì,我兴化便要发兵剿杀这些乱我太平世道的歹毒邪恶之人!

    林巡检,城中兵马你领八千,与马都尉一并前往南剑城,必定要一网打尽,不得留有后患!”

    林愿与马磊皆出列恭声道,“末将领命!”

    “周将军,兴化城仍有兵丁一万余人,将军自领八千,前往漳州城,不过八位供奉的去向,还需看将军的意思。”

    巫教虽歹毒,但也是有着厉害的手段,要想斩其首,还需高手出马,否则单凭铁甲卫和兴化城的兵卒,那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八位供奉,皆可与林巡检一道,下官zì yóu对敌之策。”

    杨延昭还在担心将这八位供奉分开之后,对付那巫教高手不及时,周亮淡淡的来了一句,既然这般说,当即明白,他所等的依仗来了。

    会心一笑,点首道,“如此甚好,时不待我,诸位将军,能否救闽地百姓于水火之中,便全看各位了,杨璟再次先行拜谢过。”

    说着,杨延昭起身对着众人躬身一礼,群将自是口中呼着不敢,稍后,恭谨的对他抱了抱拳,“大人放心,此行,不杀尽作乱妖士,绝不回城!”

    翌rì,晨曦,兴化城,大军集结,号角声飞扬,本就严阵以待的士卒用不了几刻的时间便队形整齐的列在了校场上了。

    看着身前一万多铠甲残旧的兵丁,杨延昭叹了口气,时间还是太急了,即便是护身甲胄都来不及准备着,只能匆忙的从福州调了些过来。

    还是等仗打完之后再做计较,出征在前,士卒的气势极为重要,杨延昭自然也是明白的。

    虎目扫过,晨风卷起风沙,吹着衣袍微微作响,杨延昭突然间将手中的点钢枪负于身后,“若是有人谋害尔等手足,该当如何?

    若是有人毁尔等家园,该当如何?

    若是有乱尔等心智,而失忠孝廉耻,又当如何?”

    厉喝问着,字字铿锵迸发,如同锤鼓炸雷,响彻在校场之内,混在风尘间,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说完,杨延昭用着昨夜特地与林愿学来的闽地之言重复了一遍,待说完之后,盯着脸sè皆沉下来的士卒,手中点钢枪画过几个枪花,直指苍穹,再次厉声道,“吾当奋起而杀之!”

    “杀之!”

    立在最前方的,铁甲卫皆举起手中长枪嘶吼着,身上的重甲发出哗啦之声,杀气也随之迸发出来,随着微带凉意的晨风一道席卷了身后兴化城士卒的身子骨中,竟有莫名的寒意。

    胆颤之后,心血突然间提了起来,在三三两两的吼声之后,继而一万多人皆是嗷叫了出来,似乎想将之前铁甲卫的气势给完全掩饰住。

    点将台上,听着这如雷的喊声,杨延昭枪尖压下,大吼一声,“好,出发!”

    战马嘶吼,沙土飞扬,大军兵分两路,朝着南剑与漳州快速而去,城头之上,看着越发远去的背影,杨延昭面露沉思之sè。

    “杨大人,还是先行回府吧,既然大军已去,妖邪之士终会一击便破,不足为惧。”

    身边,是两名白袍的供奉,是留下来护他周全的,毕竟,邪教沉息多rì后堂皇而出,必定是有着yīn谋,或是以此为诱饵。

    而杨延昭发兵前往,亦是以己为诱,早已经看透的供奉自然是要留下些人来,以防不测。

    这是一场博弈,而所赌的却是自身的xìng命。

    兴化城中,隐藏于小院中的不动明王待听到城中大军已出之后,忙将手中拨弄的数只盈尺小鸟放飞了出去。

    “召集教众,准备攻克知州府,所遇之人,皆斩。”

    街道上,人迹少见,大军拔城而出,寻常的百姓则是惧怕的躲进了自家小院,以求一份狭小的宁静与周全。

    “踏踏……”

    这是脚步疾行所发出的声音,不知何时,无数黑袍蜂拥而出,手中提着白晃晃的单刀,直扑知州府而去。

    “公子,他们来了!”

    萧慕chūn大步的走进后院,与正在陪两位供奉饮茶的杨延昭低声说道,闻言,后者立马起身来,“二位供奉尊者,晚辈的家眷便暂请供奉大人照拂,外面歹人这般大逆不道,想来是有备而来,在危急时刻,还望供奉大人出手相助。”

    二人自是点了点头,“杨大人放心,老夫等自当不会袖手旁观。”

    “六郎,我要随你去!”

    一旁,柴清云手握着宝剑,便要只身上前,那便的罗氏女,八妹以及排风也都各自提着兵器,yù跟着他一道杀敌。

    摇了摇头,杨延昭笑着一甩衣袖,“一切竟在我的掌握之中,无需担忧,尽管在此歇息便是。“

    说完,提着点钢枪大步离去,走了一段路,急忙停了下来,“萧大哥,侯涛来了没,他手中还有着五千甲士。”

    “妖士来的太过突然,想来侯校尉调兵还需些时间。”

    喊杀声传来,杨延昭也顾不得多想,握紧长枪,直奔前院而去,这时,府中的侍已被巫教杀的难以抵持,无数的黑袍人从墙头翻进了院子。

    “给我杀!”

    杨延昭一声低吼,舞着手中的点钢枪冲了上去,而在他冲去之时,顿时感觉数道强大的气息隔空而来,竟然丝毫不得动弹。

    “大胆,我大宋重臣又是尔等宵小所冒犯的!”

    一声炸雷的声音响起,本在后院的两名供奉急闪而出,强大的气势横扫四周,顿时,那些冲进来的黑袍人皆惨叫着飞了出去。

    “休得聒噪,看本座收拾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痴狂老儿!”

    说着,一道飞影扑了过来,却是一只周边锯齿的飞轮,其齿口露着紫sè光晕,显然,是抹了剧毒之物。

    那锯齿飞轮绕着其中一名供奉缠去,随着飞轮之后,是三名白发脸sèyīn冷的白衫老者,纵身扑着那躲避飞轮的供奉而去。

    另一边,又是三四名邪教的高手直扑剩下的一名供奉,虽然朝廷的两名供奉修为惊人,但是被三四名邪教高手缠着,一时间,竟也抽不出身来护住杨延昭的周全。

    数名邪教高手将两位供奉给困住,那些门徒弟子当即倍受鼓舞,继续嗷叫着,往府中冲去。

    “咻咻咻……!”

    连弩已经shè完,看着前仆后继的黑袍人,萧慕chūn将连弩收进了怀里,抢过低声的单刀,紧随着杨延昭身后,砍杀着那些像是发了疯邪教信众。

    院外,厮杀声也响了起来,看来是侯涛带人来了,可是屋外的匪类众多,战斗力惊人,甚至赶来救援的士卒此刻已是自身难保。

    将脸上的血水摸去,枪尖连挑数人,杨延昭回首看了眼两名供奉已被邪教高手给死死缠住,而身边府中的侍卫伤亡大半,即便是毒蝎,也苦苦支撑着。

    而眼前,不断有邪士前仆后继,似乎有着必死的决心,誓要将他给斩杀。

    “萧大哥,你带着兄弟们先撤,到后院,护着郡主先行离开!”

    一声低喝,正在身后的萧慕chūn将交手之人砍刀,望了眼衣衫半染鲜血的杨延昭,不由得一咬牙,领命而去。

    “六哥,鱼儿来了!”

    萧慕chūn正要往后院杀去,却见八妹挑着朝云枪便冲了出来,在她的身后,排风手舞青鸾鞭,柴清云在绿珠的护着下,刺着幽水宝剑,即便是罗氏女,也将那护身的梨花枪使了出来。

    见她们都杀了出来,杨延昭不由得心中一急,正yù呵斥几女赶紧离去,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突然生出。

    像是潜伏已久,志在寻找时机,将他一举击杀。

    长枪挑落身前的刺客,杨延昭只觉得背脊一阵yīn寒,抬首望去,却见一灰袍人朝着他杀来,却是,大明尊教的不动明王。

    “砰!”

    只是一掌,便将他给击飞在地,八妹等人惊呼一声,便冲杀了过去,护在了杨延昭的左右。

    “六郎!”

    “六哥!”

    “公子!”

    几女皆是惊呼,杨延昭则是口中吐着鲜血,忍着胸口的疼痛站了起来,一边,两名供奉见再露强敌,不免得心生急躁,却被围攻的邪教高手给击中了几下,顿时身影急剧的往后退着。

    后院,郭淮看不出脸sè,但是他的衣袖却被徐少阳紧紧的抓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许久,徐少阳放开了郭淮,伸出满是汗的手掌,“合德师弟,将易容丹药拿出来吧!”

    闻言,郭淮哪里会犹豫,可正当他拿出蓝白相间的小瓷瓶时,又是数到强大的气息由远而近,顿时,徐少阳将他的手给压了压,脸sè一正,“合德师弟,再等上片刻。”

第二百零三章山河流沙,天地罗网

    强大的气势如cháo水般倾泻而出,直压着杨延昭而去,震飞了柴清云等人,那不动明王右手拳掌变幻,身子后竟生出脸目清晰,身着甲胄残影。

    残影散着庄严的气息,宛如天将神兵,让人心生敬畏。

    “这就取了你的xìng命!”

    说罢,瞥了眼身形有些摇晃,口中吐着鲜血的杨延昭,几个虚闪便到了他跟前,手掌看似轻柔,却带着撕裂风声的呼啸,径直的拍了过去。. .

    胸口气血翻涌的厉害,杨延昭深吸了口气,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快速调动起来,极力的抵抗者束缚他周身的强大气势。

    见着情形,不动明王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来,眼中生出了怜悯之意,此刻,对他来说,杨延昭所做的不过是垂死挣扎。

    而这,总是能让捕猎者觉得心血喷张,生出莫名的快感。

    “不要!”

    耳边是绝望的惊呼声,使得不动明王嗜血的笑意浓郁开来,而朝廷的两位供奉则是怒目圆瞪,怎奈摆脱不了对手的纠缠。

    “呵呵,这是在以多欺少么?”

    一阵轻笑凭空响起,继而,不动明王只觉得眼前细风拂过,本来近在咫尺,眼看就要毙命在他掌下的杨延昭不翼而飞。. .

    猛然的收住身形,转过身,却见数道身影立在了院墙之上,周边三丈之内,但凡有靠近的门下弟子无不惨叫着一声,飞了出去。

    为首者,一身青衫,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白sè的长发随风轻摇,整个人显得卓尔不群,却又高深莫测。

    在他的身旁,是一紫裙极其妩媚的女子与四名黑sè衣袍的随从,而杨延昭此刻正立在那女子的一侧。

    来人修为极其的高深,一时间,不动明王竟气息收敛于体内,立在原地,不作举动。

    “既是来了,先生为何还不出手,难不成老夫师兄弟二人死在此处,尔等流沙对官家好生交代?”

    回首看了下面sè灰土的杨延昭,伸手止住了他的道谢,又是轻笑了起来,“供奉大人的火气还是这般的大,让人有些受不了,不过既然来了,我等怎会袖手旁观?”

    话音落下,身边的四名随从腾空而起,一人使着狼牙青铜爪,一人舞着三寸见长的匕首,朝着先前发怒的供奉而去。

    另外两人扑向左侧的邪教高手,一个身形轻摇,步法在空中急速的变幻,剩下一人身强体壮,在砖石路上疾行,所遇的邪教弟子无不被他散出的气势震死。

    这四名高手加入到战局,本就因人数而占得优势的大明尊教与rì月神教的高手顿时倍感吃力,而这突然出现的几人实力更在朝廷供奉之上,百招下来,竟只剩下招架之力。

    情形瞬间被逆转了开来。

    不动明王额头生出了细汗来,盯着那白发青衫人,满神戒备着,后者却全然没有察觉,侧过身子,对着那紫群衫的女子道,“赤练,这小子伤势怎样?”

    玉手拿起杨延昭的右手,只是在他手腕上轻触了一下,继而痴痴的笑了起来,“大人,怎会这般的担心他,倒是让人家很是吃味呢。”

    声音清喉娇啭,如同含娇细语又如娇莺初啭,带着丝丝入骨的妩媚,即便是此刻异常难受的杨延昭也觉得心神为之一乱。

    笑着摇了摇头,衣袖在杨延昭面前拂过,顿时,后者只觉得一咧寒风吹来,那本扰乱的心神清醒了许多。

    “何必跟这小子较计来,若是手痒了,诺,下面不还有个碍眼的么?”

    又是痴痴的笑了几声,一道紫sè随风而下,很快便闪到了不动明王的身前,发出银铃的笑声,“卫庄大人生气了,那俊俏小子是不好玩了,那奴家只有来找你耍耍咯。”

    声音依旧甜糯,沁人心脾,可是笑声还未散去,玉手中已多了一根红sè的长鞭,带着开山碎石之势,朝着不动明王的面门砸去。

    看着赤练一边甜声蜜语,一边挥鞭凌厉的进攻,立在墙头的卫庄不由的苦笑,“还是这样,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

    院墙上,杨延昭调息了片刻,看着仍在与邪士拼杀的柴清云等人,不禁对那卫庄施了一礼,“多谢大人出手相救。”

    道完了这一句,便提着点钢枪跃下墙头,朝着围在几女身前的刺客杀了过去。

    看着脚下青砖上的流水汇聚,尸首遍地,卫庄叹了口气,下一刻,身影已消失在了原地,正在招架那刁钻匕首的大名尊教老祖突然觉得一股可怕的气势袭来,还未明白过来,却已被一根食指点到了眉心。

    刹那间,一道血水从他后脑勺飙风了出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纸鸢,飞了出去,砸在那院墙之上。

    一招出,顿时所有巫教的高手心中一阵骇然,神识大乱,哪里还能撑得住,几息之间,又是两人被击杀。

    而另一边,不动明王在赤练的攻击下也步步为险,闪动着身形躲避无数袭来的鞭影时,恰好到了那魁梧的汉子身边。

    只见后者怒吼一声,继而猛的冲上前,一拳恰好击在了不动明王的后背,竟是硬生生的将他的身子给穿了个透。

    “见你这模样,倒真是合了无双鬼的名声!”

    娇怒的瞪了一眼,赤练百无聊赖的将鞭子收在了腰间,那无双鬼则是用力的甩开不动明王的尸身,手中一颗心脏似乎仍在跳动,他看了一眼后,便摔在地上,并大脚踩踏过去,继续寻找其他的对手去了。

    这触目惊心的场景让八妹等人皆是脸sè发白,即便她们衣衫已经染了血,但如此暴戾,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有流沙几人的加入,战局如同风卷残云,邪教的几大高手悉数被杀之后,那些信徒教众哪里还有心思冲杀,如同一盘散沙,抱头四处逃散。

    失了士气,自然战力大不如前,被守在外面的侯涛带兵剿杀了大半,即便有少数漏网之鱼,也被勇气大增的兵丁所追杀,如同丧家之犬般四处逃窜。

    激战过后,尸首遍地,血腥味甚是刺鼻,让脸sè发白的罗氏女、柴清云等人去了后院,杨延昭忙对着两名略显狼狈已经从天而降的流沙几人道谢。

    “既然妖士以除,我等便先行回屋调养去了。”

    闻言,杨延昭忙再次出声言谢,看着二人离去,流沙的几人皆是笑了,卫庄嘴边也是抹不开的笑意。

    “今rì之事,多谢几位大人出手相助。”

    很是恭敬的再行一礼,杨延昭虽不知对方的身份,但是从之前两位供奉的话来看,这流沙怕是赵光义手中的一柄利器,地位自然在他之上。

    “要说谢,你小子得谢我们不知道多少次了。”

    那用狼牙青铜爪的jīng瘦汉子语快的道了一句,让杨延昭很是不解,后者还yù说什么,却被卫庄轻咳一声打断,只能收住到了嘴边的话,对他挤了挤眉。

    “苍狼王,你再这番心直口快,大人可是要责罚你了。”

    赤练的声音仍是醉人心弦,好在杨延昭早已做了防备,这次才没有因此而失态。

    “小子,既然你已无事,我们也该走了,城外,你倒是不用担心,罗网出手,想来也胜券在握。经此一战,闽地邪教巫士元气大伤,怕是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不过你得记住,官场,杀人是不见血的。”

    说罢,身形轻摇,卫庄飘到了院墙上,那赤练仍是痴痴的笑着道了一句,“大人,对他可真不是一般的照拂呢。”

    见几人要离去,杨延昭忙弯身行礼,待抬首,已无了踪影,只是耳边飘来那游离却清晰的话语,“南剑与漳州二城图谋不轨,已被我派人斩杀了乱事之人,你早rì去接管了,免得民心不安。”

    恭声应了声是,杨延昭此刻心中满腹疑问,仍在想着之前那苍狼王所说,若真的说来,他确实有着不能说出去的秘密。

    比如道家弟子,经商,甚至是来自后世的隐秘。

    从刚才的身手与言语来看,流沙形同于后世的锦衣卫无异,想来有些事情已被知晓,只是为何要帮衬着自己?

    杨延昭着实的想不明白。

    身前,萧慕chūn正带着收拾残局,突然间,马蹄声大作,却是林愿和周亮麾下士卒一前一后快速而来。

    “报大人,周将军已击杀大部分的邪教之徒,如今正带人围剿罗网之众!”

    “报大人,林巡检攻占了妖士巢穴,此时正在追剿漏网之鱼!”

    听到这两则消息,杨延昭顿时心中大定,走向后院,安抚了还未缓过神来的罗氏女等人,稍后自然是被罗氏女抓着不放,施了银针,解了些身子里的伤痛。

    别了几女,又是拜见了两位供奉,见他们无事,这才匆匆的去了东侧的厢房,寻那一直未出面的徐少阳与郭淮。

    “延昭师弟,你可无事?”

    还未进屋子,便见郭淮迎了上来,语中满是关切,身后的徐少阳也是一脸的担忧。

    道了声无事,杨延昭进屋将先前所发生之事详细道来,待听完之后,两人面sè凝重的对视一眼后,郭淮沉声问道,“延昭师弟,你是说流沙和罗网都出现了?”

    点了点头,杨延昭应道,“流沙是小弟亲眼所见,至于罗网,则是是流沙的卫庄所说,想来也假不了,对了,二位师兄,这流沙和罗网有何高深之意,怎么听起来如此的高深?”

    “流沙自古便有,相传为战国时期韩非子所创,其首领皆以卫庄为号,流沙的人不多,但身手极其的了得,而且行踪也很是诡秘,无论王朝如何更迭,它只会效忠于登基上位之人。”

    “恩,合德师弟说得不错,至于罗网,却是秦始皇帝所创,也算是传承多年,不同于流沙的成员稀少,罗网真正的印含了它的名称,其手下之人无数,宛若一张大网遍布九州。正是所谓流沙潜山河,罗网天地间。”

第二百零四章 乱事平,今夕至

    自那一战之后,闽地的巫教元气大伤,还做着抵抗的零星散众也在大军一个月的清扫下逐渐消声灭迹。

    邪教已灭,周亮等人自是要回汴京复命,杨延昭则是将剿灭数个巫教所得财物装进了箱子,由他们一道带回京。

    三千铁甲卫,八大供奉,还有什么比这护送队伍还要安全?

    “公子,几十箱的宝物就这样拱手让人了么?”..

    看着逐渐远去的队伍,排风眼中满是不舍,百万两的金银珠宝从她手中交出去,无疑比割肉还痛。

    其实,杨延昭心里也是吃痛紧,这些钱足够他快活吃喝几辈子了,但这世道,有钱还得有命去花,将这些交给赵光义,无疑是表忠心最佳的方式。

    一大一小两个人满是悲痛的脸sè,许久,直到看不见那连绵的巨木影子,杨延昭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排风,我让你事先收了些宝物,你可照做了?”

    “公子你说得太过仓促了,排风还没来得及准备,也就是挑了些玉石珍宝,珊瑚玛瑙,还有公子喜欢的古籍字画,也就装了十来口箱子……”

    排风语中很是懊恼,像是在为她没有将这些金银之物全都装下而惋惜,一边的杨延昭却是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排风,你刚才说你装了多少来着?”..

    “十一口,其中有一口没装满,都藏在了排风床下的密室中了。”

    床下密室,是排风为了保管这些宝物特地请萧慕chūn等人偷偷挖的,也只有将钱藏在床下面,小丫头才会觉得放下心来。

    “哈哈,排风真是本公子的贴心小棉袄啊!”

    大笑着,在排风的脸上捏了捏,后者顿时低下了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杨延昭很是欢喜的往府中走去,一边的柴清云与罗氏女只得摇头苦笑,心中暗叹,平rì里如同蹁跹公子的风雅谦和,怎就变成了如此贪财?

    六月底,热浪已经开始来袭,即便是临海之滨,也时常觉得闷热,胸口如同堵着气一般。

    一个多月未见雨水落下,河塘中水都开始往下降着,天地里本是拔青茂盛的稻秧也有了萎靡之状。

    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晨练之后,杨延昭大汗淋漓,接过罗氏女递来的湿汗巾,“这天气,却是越发的热了。”

    “是的,以前在代州的时候,鱼儿总是听人说,靠在海边,夏天便不觉得热,看来也是骗入的。”

    鱼儿撅着嘴,练了会朝云枪,她也是汗湿夹背,脸颊的鬓发也被汗水所湿,正胡乱的拿着手绢擦着。

    另一边,除了在冯仑身边的屈寒三人,被郭淮训练的祝力、萧慕chūn他们早已经热的不行,各自回院子去冲起凉水来。

    将汗巾湿在铜盆之中,手上顿时觉得一股清凉,本想递给身边的柴清云,但想起男女授受不亲,遂手停在了半空之中。

    此时她香汗淋漓,见杨延昭这般,本就有红霞的脸颊更红了,低首拽着宝剑,不远处的绿珠见此,忙上前接了过来,给柴清云擦拭起来,“小主,你也是累了,赶紧歇会吧。”

    这情景,罗氏女微微的笑了笑,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心中起初的吃味和酸楚倒也消散去了,而且柴清云并无郡主的傲慢,时常与她一道说着女孩儿家的私房话,两人的感情竟犹如姐妹一般。

    做了洗漱,杨延昭用了早膳,便匆匆的往外走去了,今rì是正月十五,恰是旬假的前一rì,而每逢这一天,他都得召集部下,将各项事宜好生的商量一番,特别是这旱灾将始之际。

    朝廷的公文在半个月前已经下达了,命杨延昭暂代福建路安抚使一职,虽不解朝廷为何没有派其他人过来接手,但眼下没有人来搀和一脚,自然是省事了许多,否则做起发财的买卖岂不是受人牵制。

    屋子中,众人齐聚,各自小声的说着话,本是不相熟络的他们,共事几个月来倒也是觉得亲近了许多。

    待看到杨延昭走进来,一群人忙起身行礼,“见过杨大人!”

    “无需这般客气,都坐吧”,摆了摆手,杨延昭入座到上首,环视了下众人,“天越发的热了,想来旱灾也快要出现了,诸位应对之策做的怎样了?”

    “回大人,照着大人的吩咐,兴化与福州城的粮仓已经放满了五谷之物,正在购进的米粮已照着大人的吩咐,运送到了南剑、漳州二城。”

    闻言,杨延昭点了点头,自南剑与漳州的知州换成林愿推荐之人后,如今福建路八个城池,已有六城在他的手中,而剩下的泉州与建州,也老实乖巧多了。

    眼下,张全正照着他的吩咐,从两江路,两浙路买来了大量的五谷米粮,只是还不知灾情如何,唯一能做的,便是多做准备,只可多来,不能少才是。

    张全说着,面露犹豫之sè,见众人都将目光投来,不由得开口继续说道,“而热暑也蔓延到了两江地区,虽然下官等都是扮作商人购买,但还是被发现了,米粮之价比之前贵了两成。”

    贵了两成!

    在座之人无不倒吸了口凉气,这分明就是jiān商之举,若是买个三五石,贵些银钱倒也罢了,可是如今兴化城所购都是成百上千石,再加个两成的价,那可就是万两的银子了。

    “大人已经给两江各州府送去了书信,那些言而无信之辈,分明了是想趁火打劫!”

    开口说话的是薛道,经上次守城克敌,抵·制钱白来袭之后,杨延昭便提拔了他,如今正跟着张全做着购粮之事,心里难免憋着火气,而列会之时杨延昭都是鼓励畅所yù言,所以他这才将不满说道了出来。

    见杨延昭的脸sè冷了下来,在座之人皆不出声,半晌,才听他说道,“今rì起,jīng盐价格提高一成。”

    听到这句话,负责此事的单虎忙低首应了下来,兴化城外,晒盐已经颇有成效,所得的细盐品质极佳,而且价格也只是比寻常眼多了十几文钱,几乎是供不应求,所以在他看来涨上一成自是不会影响jīng盐的生意

    在心里,杨延昭也很是气恼,可是也着实没办法,两江路不在他的治下,而大肆收购米粮之事虽说已经上了折子给朝廷,但赵光义毕竟没有答复,因而唯一能做的还是用真金白银去对方定下价格的粮食。

    将这烦心事揭过,又是说了些其他有关百姓民生之事情,末了,杨延昭望向林愿,“林大人,最近各山寨可有异动?”

    十数天前,客家族的寨子生事,竟然带着族人袭击漳州城,正待杨延昭怒火中烧,派兵围剿时,恰在此时,祝炎出了面,这时,那埋头生活在山林间的客家族才知道福建路已经换了当家的,已经不再是带着族人城前走一遭,便有钱物送上前的rì子了。

    听到杨延昭这番问,林愿则是摇了摇头,“祝族长将大人的话转达到了各山寨,想来应该无事了。”

    畲族乃是闽地的大族,祝家寨又是其中说的上话之人,由祝炎来转达杨延昭的意思,确实有着震慑其他族氏山民的效果。

    既无大事,杨延昭便令诸人继续各行其是,后院中却是清冷了不少,罗氏女这些天在兴化城中找了几十为心灵手巧的姑娘,传授着医术,一来解除百姓患疾无医可治,二来也为旱灾后可能出现的疫情做着准备。

    知州府有所不便,所以先前的转运使衙门成了临时的药铺,她这一开班收徒,柴清云、八妹等人自然是全都跟了过去,而郭淮与徐少阳也是在一旁,护着她们周全的时候也做着些帮衬。

    或许见此事有利于闽地百姓,就连花姑也紧随其后,而她也终于被祝戎的所打动,虽不说待之以父女之礼,但也比过往要温和了许多。

    先前带着祝戎祭拜了她娘亲,离去的那几天,恰好是邪教反击的rì子,也让祝戎在心中很是愧疚,没有在危急时刻,助上杨延昭一臂之力。

    在府中转了两圈,少了八妹等人,倒是觉得冷清不少,当然除了萧慕chūn几人正与祝力在赤着胳膊搬手腕。

    待杨延昭走近之时,刚好是看到祝力苦苦挣扎后落败的场景,顿时,围观的几名毒蝎哄笑起来。

    “怎着?闲的发慌了?走,一道出去走走!”

    听到杨延昭发话,本就闷得难受的萧慕chūn等人自然高声叫好,抓着衣裳,小跑着回去,胡乱的冲洗了一番,不消片刻,便又赶来了,就连那挂在脸上的水渍都未擦干净。

    可正当他们要出府之时,却看到十两马车停在了门前,而杨延昭心中仍记着代州杨府的情形,遂门口也未设侍卫兵丁,因而见到这情形,萧慕chūn不禁要上前询问。

    可他还未走近,却听到欢喜熟悉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这不是萧大哥么,小弟倒是许久未瞧见你了。”

    车帘掀开,却是个胖墩的身形,待看清楚,萧慕chūn立马咧嘴笑了,“啊,是今夕兄弟,你总算来了,教官可是rì夜的念道着今夕兄弟。”

    在萧慕chūn说笑着时,杨延昭自然也看到了来人,却正是数月未见的何钰。

第二百零五章 灾情生

    数rì不见,何钰的脸却是消瘦了些,身上少了些浮华懒散,多了jīng神和干练,显然这些月来·经商磨练已经洗去了他曾经的稚嫩。

    “兄长!”

    待见到杨延昭,胖胖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意,急急忙忙的小跑上前,这模样,却又是当初书院那般,满是热情与天真。

    结实的一个熊抱,两人对望着大笑起来,稍后,杨延昭拍了拍他厚实的肩头,“今夕,你倒是成熟了不少。” . .

    “多rì不见兄长,小弟这心里可是想念的紧,待听到城中传来闽地乱世平息之后,我这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说着,何钰憨厚的笑了笑,“还是在兄长身边做事安心些,否则遇上个事儿,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二人又是说道了几句,杨延昭便要领着何钰进府,后者却是笑着指了指身后那数十辆的大车,“兄长,小弟来的时候带了些银钱,本还想着闽地一路不太平,却没想到异常的顺利,这都是兄长治理有方啊!”

    对着何钰的胸前锤了几下,杨延昭笑着道,“你这家伙,对外人嘴甜就罢了,跟我还这般的油腔滑调。”

    让萧慕chūn等人帮着将马车中的箱子抬下,里面都装着白银,怕是有一万两之余,看到这,杨延昭不由得仔细的打量着何钰,单凭几名车夫随从,竟然敢带着如此多的银子,经商摸爬滚打了一载,胆子倒也大了不少。 . .

    察觉到杨延昭眼中的意思,何钰用白胖的手挠了挠头,继而讪讪的笑着,“兄长曾经不是说过么,兵法讲究虚实,出其不意,小弟也是这样想的,刚好路上也是运气,没有遇到劫匪之徒,倒也是平安的很。”

    遣着人将这些送到了排风的屋子中,倒了杯凉开水递上前,杨延昭的话中不免多了些责备,“今夕,既然为兄让你过来,这银钱自然是有的,你又何必不辞劳苦的带着,若是遇上见财起意的歹人,你让为兄如何是好?”

    接过茶水,一口气将它喝完,何钰径直了走上前,又是喝了一杯,这才用袖口随意的擦了擦嘴,“兄长如今为一方父母官,诸事不便,这些黄白之物,还是备上些才好,否则,兄长还不把小弟给赶回去?”

    说罢,何钰发声的笑了起来,杨延昭则是不去看他,坐在一边,自倒着茶水饮了起来,待稍后,才问起了汴梁城的事情来。

    闻言,何钰收了笑意,将杨延昭离开汴京两三月所发生的事情如实道来,待听完之后,后者不禁面露沉思。

    原来,只是在这短短的几月里,却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吕蒙正在大理寺待了只不过两个月便因断案立奇功,之后便调任为刑部的司刑,正六品变成了从五品。

    虽然只是升了半级,但是对于初进仕途之人来说,也是莫大的恩赐,当然,杨延昭心中很是明白对方为何能这般的快速升迁。

    佛宗弟子悟行已经成为了大相国寺最受推崇的高僧,信徒终rì不断,每逢开坛布道之rì,更是惊动汴梁城,无数人从各地蜂拥而来。

    儒佛二家的弟子已经都是一展宏图之时,而他,仍窝在这穷山恶水之中,杨延昭不由得叹息了几分。

    但稍后,这才觉得不妥之处,“今夕,你怎么不先说秋白他们如何了?”

    闻言,何钰脸sè郁结了几分,话语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兄长,你让小弟说些汴梁的传闻,小弟这脑子就冒出了刚才的几件事,所以就藏不住的道了出来。”

    见到他眼中的躲闪之sè,杨延昭不禁把脸冷了下来,“今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为兄?”

    冷冽的目光顿时让何钰觉得头皮发麻,踟蹰了半晌,这才幽幽说道,“兄长,自你走后,小弟也只是和秋白兄、元沛兄有所联系,其余之人,倒是有些rì子没有瞧见了。”

    又是叹了口气,何钰将剩下的话说完,杨延昭不由得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不过短短的几月光景,曾经同榻而眠,把酒言欢的几人怎的变化如此之大?

    向敏中如今与秦王赵廷美走得很近,而温仲舒、韩国华则是投向了之前便很是推崇的赵普,也就剩下张谦和李至没有门庭可依,在汴梁城中的高门深衙之内埋首做着官差小吏。

    将靠在嘴边的凉茶放了下来,杨延昭木楞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语中带着些伤感之意,“这官场宛如染布之缸,将人变了sè,再也不是当初的xìng情了。”

    何钰不做声的点了点头,眼中也满是复杂。

    rì落前夕,罗氏女众女子回了府中,旧人相见,自是一番热闹,可待柴清云走进时,本是笑的很是欢喜的何钰顿时露出惊讶之sè,与她身旁的绿珠儿作揖敬声道,“大东家,怎么你也在此处?”

    大东家?

    这一称呼让其余之人懵懂了开来,皆望了过去,那躲闪在柴清云身后的绿珠只得露出脸来,对着何钰尴尬的微微颔首。

    “兰桂斋其实是我一时兴起所开设的,只不过后来遇到了六郎,并有着芳哥哥的帮衬,才越做越大。”

    柴清云轻轻的道了一句,恰是给杨延昭解了疑惑,曾经,他猜测过兰桂斋身后有着官府做着依靠,但没有料到竟是柴清云兄妹几人。

    轻咳了几声,打破了安静的气氛,杨延昭笑着挥了挥手,“闹了这么久,都是自己人,还愣着作甚,我已经让萧大哥在老张头家买了不少的野味,今晚敞开了吃,算是为今夕接风洗尘。”

    “又有好吃的啦,真好!”

    八妹拍着手,欢喜的叫着,拉着排风率先跟着杨延昭往客厅走去,身后,柴清云因一句自己人听得眉目中闪过一丝羞涩之意,长袖捂着嘴角边的那抹欢喜。

    “柴姐姐,我们也一道去吧。”

    耳边是罗氏女的轻唤声,柴清云忙点首应声道,二女结伴,不时轻声说笑着,使那落在后面几步的何钰不时的抬首,惊讶之后,望着前方搀扶八妹和排风的杨延昭,心中满是敬佩。

    用膳之时,有了何钰,自是欢声一片,八妹更是和他斗起嘴来,那情形,着实的欢快,却是许久未曾遇到了。

    又是几rì,数十辆马车在几队护卫的带领下,进了兴化城,却是何钰的货物到了。

    将卖了的铺子做了装修之后,兴化城中一阵鼓鸣鞭炮之声,聚宝阁在闽地的分号也算是正式成立了。

    自此,何钰已是忙的不可开交,杨延昭将jīng盐与收购米粮的任务全都交付给了他,兴化城上下自然不会有所怨言,而何钰却是不得不终rì奔走在外,一边做着官府认可的盐商,赚着银子,一边又大把的购进米粮,将赚来的钱支了出去。

    忙活了大半个月,却是分文未进,每见到杨延昭时,都不由得唉声叹气,满是痛心疾首样,恨不得将jīng盐得来的钱财全都拽进手中,半文钱都漏不出去才好。

    对此,杨延昭只能笑而不语,这些天着实辛苦了何钰,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接手了盐粮之事,运转效率相比之前,提升了许多。

    这一忙活,又是到了七月底了,天气炎热异常,浅些的河塘已是被晒了干涸,塘底的泥土龟裂开来,看不见一滴的水来。

    所种的庄稼早已经枯缩了下来,只剩下根部残留着一丝的绿意,还在顽强的立在已干裂的田垄间。

    风尘子所说的旱灾终于还是来了。

    烈rì之下,几匹马吐着舌头,快速的奔跑着,扬起层层沙土,马蹄所掀起的风也带着灼人的热气。

    “六郎,你回来了!”

    拍着身上的灰尘,走进府中,却见罗氏女和柴清云迎了上来,手中已是端着的井水。

    见二女额间也是细细的汗珠,杨延昭随意的擦了擦之后,又将汗巾递了过去,“这天怪是热的,真是让人难以忍耐,巴不得泡在井水里才好。”

    喝了一口井水,顿时觉得心里凉爽了许多,身后的,萧慕chūn几人也是咕咚咕咚的喝着,那柴清云拿着手绢走上前给他擦着水渍,“这天若是在这番热下去,怕是后院的那口井都要干枯了,到时候,连井水都要喝不上了。六郎,你这番出去,外面的情形可好?”

    闻言,杨延昭叹了口气,“各州县大部分都受了干旱的影响,如今气候还不是最炎热之际,想来百姓手中还有些余粮,待稍后,怕是要挨饿了,也幸好备了不少的粮食,否则,必定是要大动乱了。”

    柴清云的秀眉蹙了蹙,略带埋怨,“朝廷这是怎么了,六郎的折子早就递交上去了,这救急之物怎还不送来,难不成全都要我兴化城来担负着?”

    叹了口气,杨延昭应声道,“玉儿,这朝廷想来也有它的难处,眼下兴化城还能做着应对,只怕不要苦了百姓才是。”

    此言让罗氏女等人无不跟着叹了口气,心中暗自祈祷着,见众人面sè凝重,杨延昭微微的笑了笑,“别都这般苦着脸,为了这旱灾大家都已经忙活了许久,怎还会应对不了?”

    经他这一说,几人想想倒也是如此,心头顿时舒展了不少,正当伴着杨延昭往里走去之时,却听着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大人,城外突然来了大量的山民,手持利刃之物,林将军让属下前来急报于大人!”

第二百零六章 镇蛮夷 救灾民

    骄阳似火,洒下来,只让人觉得在炭火上灼烤着一般,即便是城墙砖石,摸起来,也是烫手的很。

    城头,林愿低首看着那数千客家族部众,眼中不禁闪过恼怒之sè,手猛的拍在了垛口之上。

    蛮莽之民,只会平添生事,眼下旱灾刚起,便呼啸而来,岂不是要慌了人心,乱了大人之前所做下的安民之举?

    汗珠,顺着额头滚落了下来,目光扫过城下,**着身子的山民正胡乱的叫嚣着,使得他不禁觉得胸口闷得慌。..

    左右的兵卒已经摆弓拉弦,搭上了羽箭,烈阳照过,箭头上泛着冷冷的光晕。

    “大人,这陈山果真不识好歹,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不如放几轮箭,也好省的他在那咋咋呼呼让人生厌。”

    闻言,林愿收了目光,转首望了眼这出言的队正,“天热了,火气也大了,这陈山虽是个木愣子,但他又怎敢攻城?各州府旱灾正起,必定已是民心惶惶,若是箭放了出去,伤了xìng命,岂不是给杨大人添起烦心事?”

    听到这低喝,那说话队正不由得悻悻的退到一边,而这时,却有一道身影从他身边快速经过,“伤便伤了,本官倒要看看,这帮子刁民有什么能耐!”

    待定睛望去,竟是安抚使大人,脸yīn沉的吓人,周身竟有一股骇人的杀气。..

    对着行礼的林愿众人摆了摆手,杨延昭手中拿着一边士卒手中粗简的榕木弓,拉弓如满月,“林将军,领事者何人?”

    见这番情形,林愿心中不禁骇然起来,这陈山常来兴化城生事不假,但若真的shè杀了,客家族还不要闹得凶来?

    正打算开口劝慰,又听得杨延昭继续问来,语气不容置疑,无法,林愿只能往城下杂乱无章的队伍中指了指。

    那人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须,头发胡乱的扎在脑后,穿着一件兽皮短裙,**着上身被晒的油光发亮。

    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杨延昭手中的箭矢立刻锁定了他,羽箭划空而去,须臾,便听得一声惨叫传来,那林愿忙探身望去,只见那陈山正手扶着肩头上的羽箭,满是疼痛的哀嚎着。

    松了口气,原来并不是要去他xìng命。

    可就在这时,杨延昭将手中的弦弓给扔到了一边,猛然的纵身跃下城头,如此,林愿忙慌张了起来,大急着命手下的兵卒出城接应,恰好此时萧慕chūn等人赶到,见到杨延昭已经冲下了城头,怒吼着与兵丁一道杀了出去。

    而杨延昭跃下城头后,凡遇到挡路之人,皆被他击飞,数息的时间,便到了陈山的身前,一只手将他提起,继而猛的摔在地面之上。

    “砰!”

    一声闷响,让所有的客家族人傻了眼,而身后从城里杀出来的士卒更是让他们慌然不知所措。

    冷目扫过四周面露胆怯之意的客家族人,杨延昭夺过一柄柴刀,指尖用力将它给折断,“莫要自寻死路!”

    信手甩过,断刀插在陈山脸颊边,让本在呻吟的他顿时双目圆睁,吓得不做声来。

    转身,止住正杀过来的兴化城兵卒,在他们满是疑惑的目光中,杨延昭慢步往城中走去,萧慕chūn几人自是随其后,而兵卒则是被城头上的林愿使人唤了回去。

    还是不能杀了人,手中砍柴刀的刀柄被捏成了飞屑,一路洒落,杨延昭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心中恼怒压制了下来。

    陈山是被族人给抬了回去,怕是经此一事,受了惊吓,倒是乖实多了,如此一来,闽地虽受灾情,暂且也无动乱起。

    七月眼看到了尾声,本是暑气退去,秋意渐起之时,天却依旧热的人异常难受,恨不得躲进冰窖之中,或是找块冰来吞进到腹中去,那样才会觉得舒坦。

    而至此,躲荒的灾民也开始出现,自然,赈灾之事由兴化城最为开始,杨延昭亲自带人施粥与糕饼之物,一时间,治下各县皆往城中涌来。

    见着那些衣衫褴褛,蓬头污垢的民众,杨延昭一边加紧赈灾,一面让林愿rì夜派人巡视,免得歹人趁此机会为非作歹。

    虽然其他的州府陆续开仓放粮,但丝毫没有缓减落难流民涌向兴化城,不得已之下,杨延昭唯有从福州调来米粮来作应急。

    自灾民流离失所之后,整个福建道都在杨延昭的调度下运转开来,萧慕chūn等人甚至是各领一营队士,巡视于各州县,若是有赈灾不利,或贪墨粮饷者,轻则将其入狱,重则直接就地格杀。

    此举,倒是利于放粮赈灾,只是苦了萧慕chūn等人,终rì在外奔波劳累,数rì才能回兴化城歇上一歇,但是看到杨延昭忙的夜不能寐,即便罗氏女等人也是劳碌辛苦着,那林默娘更是昼夜在外,施药治病,行走于悲楚无助的灾民之间。五大三粗的汉子哪里还坐得住,与杨延昭做了禀报之后,稍做了收拾,便由匆匆的出发,往着别的州县前去了。

    夜sè未退,晨曦未染,夜间好不容易聚起的凉意已所剩无几,城西,施粥的铺子前,早已经排满了前来领些吃食的潦倒百姓。

    大铁锅支在不远处,几个兵丁穿着汗衫,奋力的挥着大铲来搅动铁锅中熬着的粥,湿透的衣衫依附在后背上,却没有功夫去管它,心思全在了那满锅的粥中,得空了,也是抓着脖子上的巾布,胡乱的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

    “开锅了!”

    声音落下,那些本是萎靡的灾民顿时眼中来了jīng神,望着那盛满粥的木桶,以及白sè的馒头,猛噎着口水。

    粥铺前,林默娘拿着木舀子,盛着粥分了起来,滚烫的热气之下,却不为所动,就连散乱的鬓发都全然不知。

    待粥和馒头分完之后,十数辆木板车拉着水来了,这些都是海盐炼制沉淀后的清水,虽没有甘甜爽口之觉,但这时候,也只能将就着了。

    几十桶的水放在一边,放着一队士卒守着,口渴者,可自行取用,当然,寻rì里的换洗便只能用海水了。

    待吃喝之后,何钰便会带着人前来,虚胖怕热的他虽然很不情愿,但在杨延昭的威逼利诱之下,也只能每rì准时前来。

    见到何钰,那些灾民顿时来了蜂拥而起,只因跟着他去做修路搭房的事情,可以每rì领半斤的米,要是活干得好,甚至还能有些野味。

    昨rì,那潘老五可是侥了幸,既然得了半只野鸡,那香味,馋的一群人彻夜难眠,因而此时何钰在他们眼中已是尊活菩萨。

    “大人,要俺吧,俺李二牛力气大,搬起砖石来很麻利!”

    “大人,俺是帮人盖过房,做事情肯定拿手!”

    ……

    见着情形,何钰白胖的手压了压,身边的随从则是挑走了一半的人来,被选中的人自是欢喜,落下的人只能满是羡慕之sè。

    看着何钰带人离去,不远处,徐少阳微笑着道,“小师弟这方法倒是好,如此一来,兴化城便要翻了样子了。”

    那郭淮也满是赞服的点了点头,闻言,杨延昭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两位师兄,小弟也实属无奈之举,否则这么多人,吃饱了没事做,岂不是要乱了套,倒还不如寻些事情给他们消磨时间。”

    “也确实如此,闲散则易生是非。”

    又是说道了几句,见林默娘与花姑给简易营地中的老弱病残着检查了身子之后,徐少阳则是大步走了过去,与二女一道,坐上祝戎驾着的马车,往着其他州县去了。

    “默娘真是慈善心肠。”

    郭淮轻声道了一句,这些天,林默娘四处奔走,救济灾民,身形rì益消瘦却不愿歇息,让人很是感动。

    “恩,默娘自遇见她那刻起,便是不同寻常,心在天下苍生之处,如今,进了我道家,也算是修筑功德,成就自身的圆满。”

    杨延昭则是眼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此刻,在心中,他越发的觉得林默娘便有可能是妈祖,机缘巧合,与她相遇,还成了小师叔,此事若是后世考证出,不知该有怎样的轰动?

    “延昭师弟说的不错,功修三千,行圆八百,默娘师侄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得先祖真谛,当真是我山门之幸事。”

    又是说道了两句,杨延昭四处了看了看,稍后,将又是嘱咐在此当值的校尉,之后便望着城南赶去,那里,罗氏女,柴清云等人也在忙碌着,他得赶过去瞧上一瞧,否则,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等杨延昭感到之时,罗氏女等人已是忙的香汗淋漓,见状,自是要上前帮忙,而那些识得他的黎民百姓则是纷纷行礼,口中道着感谢的话语。

    笑着安抚众人,熟练的帮着在一旁照看染疾之人,待全都忙完之后,rì头已经到了三竿,即便是站在树荫下,也是汗流浃背。

    擦着汗,看着有些萎靡的几女,杨延昭不由得心疼道,“玉儿、清儿,你们带着八妹和排风回府中歇上一歇,可不能将身子给累垮了。”

    “六郎,我还不累,不多时,便得派午膳了,默念去了漳州,城西那便需要人照料,待稍后我便去了。”

    “奴家也不觉得累,柴姐姐说的是,那便辛劳柴姐姐了。”

    听二女这般说,杨延昭也不好再多言,遂让身边候着的侍卫带着八妹和排风回府歇息,两个小丫头虽然习武,但毕竟还是孩童,已是疲惫不堪,因而也未作拒绝。

    待杨延昭正yù继续嘱咐二女几句之时,却见一身着皮甲的队正飞奔而来,“大人,朝廷的使者来了,刚进了城,正往知州府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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