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相国TXT下载相国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相国全文阅读

作者:刘玉倌     相国txt下载     相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七章 治病施恩

    木屋中,祝星有些惊怕的站着,这是她第一次来大屋,从婆母平rì里的话来看,即便未曾谋面的阿爹与娘都未曾有机会踏足于此。

    “星妮子,你可愿意?”

    此刻,整个祝家寨都处在危境之中,虽然作为老族长,祝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但是,他仍是将祝星唤来了。

    低着头,看不清她脸sè,或许是为了安慰,祝炎开口道,“此举是有些危险,但有罗大夫在,想来也能多几分保全之算,小妮子,祝家寨能不能活下去,便看你了。”..

    此言一出,祝星瘦弱的身子明显颤抖了起来,不要说罗氏女与林默娘,即便是杨延昭心中也有些了不忍。

    失了一半的鲜血,极有可能会因此丢掉xìng命。

    大屋中,陷入沉寂,好一会,细微的声音响起,“族长,妮子愿意。”

    木寨右侧,靠近那些简陋的木屋前,祝星卷起那已经缝补了多处补丁的衣袖,露出那纤细的右手臂,举向了她身前清洗干净的瓮。

    颤抖的左手接过匕首,似乎有些后怕,但终是在右手腕上划开,顿时鲜血如烂漫山花,在她手腕上绽放而出。

    看着那越来越白的脸,徐少阳身影轻移,隔空将一道真气打进了祝星的体内,这才使得她脸sè缓和了几分。..

    咬着嘴唇,瘦小的身躯已经开始不断的颤抖,肌肤也因开始失血过多黯淡起来,祝戎祖孙仨人以及祝家寨另外三名隐士高手皆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封!”

    鲜血到了瓮口,徐少阳忙出手封住了祝星的几大血脉,将萎靡倒下的女孩儿接住,“延昭师弟,你们照着之前所说,医治患病之人,我去罗姑娘那边。”

    话音还未说完,便是一阵清风而过,哪里还有徐少阳的影子?

    看着那瓮中的鲜血,杨延昭心中有些沉重,转首与那祝戎点了点头,抱着那瓮便往前面的木屋走去。

    木屋之中,杨延昭、祝戎、祝炎以及另外三名祝家寨高手盘膝而坐,昏迷不醒的阿姊睡在其中。

    “喝!”

    随着杨延昭的一声低吼,六人打出徐少阳之前所教授的手印,顷刻间,木屋因强大的气劲而抖动着,发出瑟瑟作响之声。

    待其余五道气劲聚到自己手中之处,杨延昭又是结出一个手印,那几道气劲旋即合成一道,盘在那阿姊身旁的瓮中。

    “去!”

    气劲沉入瓮中,随即破血而出,带着妖异的光晕,如雾气一般将阿姊给包围起来。

    见此情形,祝戎五人丝毫不敢耽搁,立马飞身到杨延昭的身后,将各自的真气注入到他体内,顿时,那雾气发出耀眼之sè,继而钻进了阿姊的体内。

    控制着真气,用祝星的鲜血将阿姊的经脉包裹之后,须臾,便有乌黑的血迹顺着她的肌肤和七窍流出。

    半盏茶之后,杨延昭收了气劲,只觉得心中有些翻涌,刚才这一出,虽有祝戎五人相助,但还是消耗了极多的内力。

    调息了片刻,杨延昭起身往外走去,“老族长,让祝力寻人来给阿姊梳洗,我们还得继续给他人医治。”

    两个时辰之后,随着最后一个麻病病患倒地,瓮中的鲜血也所剩无几,杨延昭则是一阵头眩目晕,若不是身旁的祝炎及时扶住他,早已经栽倒在地了。

    “杨大人,小心。”

    无力的挤出个笑脸,杨延昭从未有过这般的力竭之感,“祝族长客气了,只是眼下,能否痊愈,那便看天意了。”

    言罢,祝家寨的五位高手皆是沉默不语,深深的叹了口气。

    换血之后,剩下的事情便交由给祝力了,杨延昭与祝戎等人则是力脱的往寨子中走去。

    寨子中,祝星祖孙俩那低矮的小木屋前早已是围满了人,见到祝戎几人走人,皆是无言的散开一条道来。

    想起祝星那瘦弱的身影,杨延昭心里不免生出难言的痛惜,看着木屋前哭的跟泪人似的阿婆,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许,是想到此刻屋中徐少阳和罗氏女正在极力的抢救祝星的xìng命,祝戎等人皆驻足在外,不敢贸然进屋打扰。

    这在平rì里不起眼的低矮木屋,以及无依无靠的祖孙俩,现已成了整个祝家寨最为挂心的地方,越来越多寨民不作声的围了过来。

    rì头慢慢的西斜,将林木之影给拉斜,半遮在小木屋上,多了几分冷瑟之意。

    “吱呀……”

    木门打开,徐少阳与罗氏女走了出来,二人皆是面sè疲惫,见到他们,人群下意思的往前进了几步。

    “先生,星妮子怎么样了?”

    祝戎一语问出了众多人的心声,徐少阳却是叹了口气,“暂且是无了xìng命之忧,但是体弱气虚,若是能熬过今夜,再加滋补之物好生调理,或许能恢复如常。”

    徐少阳说的之中原话,祝家寨中有许多人听不明白,便扯着身边学习过中原话的同伴问着。

    不多时,人群在议论声中各自散去,待再回来,每人都提着家中最为珍贵的东西前来,有挖来的人参灵芝,也有飞禽走兽,眨眼睛,便将小屋前的空地给堆放上了。

    看着此景,杨延昭不禁暗叹了声民风淳朴,而本是身份卑微的祝星也用她的xìng命换来了整个寨子的感恩,只是希望她能熬过来,从鬼门关上捡回一条命来。

    灯火燃上,火把点亮了整个祝家寨,这一夜,无人有心于睡眠。

    寨子右侧,虽说杨延昭等人已经施了法,但是敢前往照料的寨民依旧很少,唯有林默娘与那些染病之人的家眷轮番照顾。

    而罗氏女,却是最为忙碌的,检查了阿姊等人的情况,开了些方子,待药煎熬出来之后,便又不得休息的赶到祝星的床前,生怕这用xìng命救下整个寨子的女孩儿出了半分差池。

    终于,万般煎熬中,天边的晨曦化开一丝的白sè,当罗氏女从木屋走出之时,祝星的婆母,双目已是红肿的老妪赶在祝戎之前,张着嘴问了起来。

    口音浓重的闽南方言很难听懂,但此时不用想,罗氏女也明白这老妇人最为关心,也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星儿姑娘的脉相依旧虚弱,但却没有生命危险了。”

    这话语老妪怎能听明白?不过立马有人为她解释了起来,这老妪双目再次流出泪来,双手放在胸前,口中喃喃之语,看得出,这是在感谢着神灵。

    她身后,祝戎则是惊喜的上前走了两步,“罗姑娘,你可是说星妮子可以活下来了?”

    点了点头,不过罗氏女脸上却无轻松之sè,“星儿姑娘虽然脉相有了生机,但能否恢复,还得看接下来的调理,否则即便苏醒了,身子骨也会落下病根。”

    闻言,祝戎忙开口道,“还请罗姑娘帮忙。”

    “奴家会尽力”,点了点头,将耳边的青丝理了理,继而抬头看了看天,罗氏女正yù往寨子右侧走去,却见杨延昭、徐少阳以及祝炎父子正走了过来。

    “徐大哥,情况可好?”

    罗氏女这一问,正小声与祝星婆母交待着的祝戎也忙将头抬了起来,本是有些缓和的脸sè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

    见罗氏女这般的疲惫,杨延昭心中很是不忍,道了这一句后,忙上前轻声劝慰,“清儿,你辛劳了一天一夜了,回屋去歇息片刻吧。”

    听闻阿姊等人的‘麻病’有了转机之象,罗氏女眼中多了丝神彩,不过对于杨延昭的话,仍是摇了摇头,“六郎,奴家有些不放心,想要再去查探一番。”

    说完,也不等杨延昭出声,便径直的往前走去,看着她那满是疲倦的背影,后者只能叹气跟了上去。

    天又到了晌午之时,罗氏女才真正的松了口气,即便是病情最为严重的阿姊,脉象也开始趋于平稳。

    看着她与林默娘发白的脸颊,杨延昭当即动了怒气,这才使得二女回到寨子中暂且休息。

    又是过了两天,在众人的期盼中祝星苏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还虚弱的很,之前还水灵灵的大眼都已经深陷下去,显得极为的吓人。

    失血过多,如今醒来,虽不属于大病初愈,但是大补之物还是不能进食的,否则,身子骨怕是受不了,好在有罗氏女在,用那些寨民送来的草药之物,做了些温补的药膳,给小丫头慢慢调理着。

    四天后,换了麻病的祝家寨族人身上的疱疹开始结痂脱落,除了阿姊神识还未完全清醒,其他人大抵可以下床走动。

    一时间,杨延昭等人在祝家寨的地位大涨,寨民见到他们无不双目充满敬仰之sè,那祝力更是捧着自家酿的酒坛子,抓着杨延昭与徐少阳的手,大呼着不醉不归。

    这种受人敬重的感觉,杨延昭心底很是享受,如今总算能将之前的不安与担忧放下,来好生的享受这其妙的滋味。

    笑着与那些用闽南之言问好的寨民颔首示意,信手走在寨子中,眼下就连阿姊也没了大碍,祝家寨的危机自然是去了。

    仍留在此处,是因为罗氏女放心不下还未康复的祝星,当然,其中也有着杨延昭的私心,在等着时机,与祝炎商讨祝家寨之事。

    该怎么开口成了杨延昭这几rì一直在思索的问题,眼下他对祝家寨有着大恩,委实是一个最佳的机会。

    但是趁着此时提出,便显得有些趁火打劫之味,对于心情率直的祝家寨之人来说,也许适得其反,从而费了之前的努力。

    正当杨延昭沉思之时,耳中传来一声叹息,却发现自己走到了祝星的小屋前,那阿婆正将熬的兔子汤端了出来。

    见此情形,杨延昭不难明白,是东西太为油腻,祝星怕是难以下口。

    想到这,拿起那还在果树上挂着,已经风干的腌肉,在阿婆的疑惑的目光之下,杨延昭走进了那低矮的木屋,开始生火做起菜来。

    ??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下山

    屋子中,那破旧的小炉子正静静的燃着,祝星无力的躺在床上,虽然盖了厚厚的被褥,但依旧感觉有些冷意。

    有些晕眩,也感觉腹中饥饿,可是想起那满是油腻的鲜汤,不由得反胃难受。

    突然间,一阵从未有过的香气穿进心脾,不多时,便见着那总是面生笑意,被族长带回来的中原人端着个有些破损的碗走了进来。

    “怎么样,身体还难受么?” . .

    声音很是温和,祝星微微的点点头,后者将手中的瓷碗放在床头的案上,小心的将她扶着起靠在床头。

    也许是太过虚脱,即便是这样由杨延昭扶着坐起,都觉得头晕眼花,并剧烈的咳嗽起来。

    见祝星这般,杨延昭忙用一边的衣物折叠起来,垫在了她的身后,这才使得小丫头舒服了几分。

    “来,吃点东西,这可是我亲手为你做的。”

    没有筷箸,杨延昭便用刀削了两只光滑,一寸长的细小木棍,刚好可以当做筷子来使用。

    咸肉切成了片,点了些油,加上几瓣灵芝,香气扑鼻,却也少了油腻味儿。

    很快,一晚的咸肉汤便被祝星吃完,小丫头脸上似乎有着意犹未尽之sè,显然,很是享受这从未吃过的咸肉。 . .

    与祝星随意的拉了些家常,也算是给她解解闷,稍后,轻手扶着她继续躺下,进入睡梦之后,杨延昭才蹑手蹑脚的离去了。

    屋外,阿婆正靠门辕边,见到杨延昭出来,看到他手上的碗已经空了,满是皱纹的脸上一扫担忧之sè,露出欢喜的笑容。

    将碗在木屋一旁盛着水的瓮中洗了洗,杨延昭与阿婆笑了笑,转身望着寨子右边走去,此刻,罗氏女在那里,自己也该过去看看了。

    信步走过去,却看到祝力有些沮丧的往回走了,见到杨延昭,似乎看到了救星,忙大步上前,“杨大人,你在这,赶紧帮我想想办法。”

    几rì来的相处,倒是让祝力的中原话长进了许多,至少,不会再含糊不清,特别是简单的句子越发的流利了。

    “怎么了,祝兄弟?”

    见杨延昭驻步,祝力忙开口道,“阿姊和族人们没胃口,吃不下东西。”

    阿姊等人皆是大病一场,虽初愈,不过现在嘴中应该和祝星一般,吃不下油腻之物,而这祝家寨中除了蒸烤肉之外,倒也没有其他可口的食物,即便这山下的兴化城,怕也是拿不出中原风味来。

    “这件事,罗姑娘知晓么?”

    做些中土的菜,对于罗氏女来说应该不是难事,自己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肯定与她有着不小的差距。

    摇了摇头,祝力低声道,“罗姑娘与林姑娘整rì的为寨中族人cāo劳,已是疲倦的很,阿父吩咐了,这些小事不能再劳烦她们。”

    说来也是,每rì煎药熬药,给病者查探,确实极为辛苦,既然如此,只能由他出手了,想到这,杨延昭不禁想起了祝星屋前的那十来斤腌肉,便领着祝力往回走去。

    在几个祝家寨族人的帮助下,半锅的咸肉灵芝汤再次出锅,问着那诱人的想起,即便是祝力,都不禁大咽口水。

    待祝力带人用瓮将汤抬走之后,剩下的人看着那小块的咸肉,将眼中的向往之sè给压下,随即匆匆回屋子,将那些还未吃掉的猎物野味拿出来,学着杨延昭先前的样子,开始如法炮制的腌制起来。

    果不其然,咸肉的香味将阿姊等人的食yù都勾了出来,即便是徐少阳,也忍不住的尝了尝,继而出声赞道,“小师弟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法子,也怪不得师尊与师叔常称赞于你。”

    如此一出,腌肉倒是在祝家寨推展开了,毕竟那香气可是众人都闻到了,但总不能跟着病人争抢吃食,皆开始腌制起家中的猎物,一时间,户户门前挂着裹满盐粒的腌肉。

    不过腌肉风干总是需要些时rì,好在有林默娘在,杨延昭也能从伙房中抽身而出,但闽南之地的菜肴味道着实不怎么样,闲不住的他不禁处着主意,倒腾去菜谱来了。

    蘑菇炖肉,小炒肉,蒸腌肉……

    随着一道道菜完成,香气早已经溢满了整个祝家寨,即便是祝戎,也忍不住嗅着鼻子,只能暗自做着凄惨模样,望着林默娘。

    待后者笑着端出另外准备的菜肴,这有着深厚修为的高手不禁眉开眼笑,吃的口中直呼过瘾。

    就这样,又是过了几天,阿姊等人的天花已经痊愈,无了大碍,而祝星,也能出了屋子,做些走动,祝家寨的一切又开始恢复了往昔那般。

    抬起头,望着窗外阿姊扶着祝星道屋外晒着太阳,其他的寨民安静有序的忙碌着,眼前一切都是那般的闲适。

    安逸的rì子过了久了,杨延昭也都快要忘记来闽南的使命。

    却是该回去收拾那些烂摊子了。

    想着,杨延昭便嘱咐罗氏女收拾东西,如今祝家寨已无危机,后者也是想着回兴化城了,毕竟心中还是有些挂念着八妹她们。

    不过林默娘听到罗氏女唤她收拾衣物之时,脸上生出些犹豫之sè,许久,捏着衣襟的手放了下来,似乎做出什么决定来。

    “罗姐姐,默娘想留下来。”

    正在整理衣衫的罗氏女停了下来,有些惊讶,转过身,“默娘,你是说要留在祝家寨?”

    点了点头,林默娘认真的说道,“罗姐姐,默娘跟在杨大人身边有所不便,而且祝星还需要人来照顾,默娘留下来,也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实现儿时在心中立下的志向。”

    闻言,罗氏女只能不再作声,稍后将此事告诉了杨延昭,后者也是沉声不语,一侧的徐少阳却是笑了,“小师弟,无须担心,此处山青景幽,为兄也正打算住上些时rì。”

    听到这句,杨延昭疑惑的出声道,“少阳师兄是怕‘麻花’症复发?”

    徐少阳笑而不语,多半也是这样了,有他留下观察一阵子也是好的,远渡高丽的事情便等自己摆平闽南官场之后再作商议。

    晌午过后,用过午膳,杨延昭与祝炎道出了离去之意,话刚说话,那祝力便是吃惊道,“杨大人,你是要走了?”

    数rì相处,祝力对他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有起初的怨恨,到现在的无比信服,以至于听到杨延昭说要离去,竟生出惊讶,仿佛从未想过这件事会发生一般。

    瞪了一眼祝力,祝炎缓缓颔首道,端着手中的酒碗,“杨大人公务在身,想来是不能在祝家寨久待,这杯酒,一是对之前的冒犯赔罪,二是对杨大人恩情的感激,望大人rì后有闲暇之时,能来我祝家寨盘息几rì。”

    “呵呵,祝族长言外了,我们之间,可谓是不打不相识,杨璟心中怎会有怨恨?”

    存在拉拢之意,‘本官’二字,杨延昭也不再提了,说道着将碗中酒饮尽,擦了擦嘴边酒渍,笑着继续道,“再说了,祝家寨身处好山好景之中,即便祝族长不说,rì后也定当前来叨唠,只愿勿嫌杨璟吵闹了清净才是。”

    “怎会,杨大人是我祝家寨的福星,我倒是希望大人能长住在寨中。”

    祝力枪声说着,引来了一阵笑语,待嬉笑过后,杨延昭有些为难,叹了口气,“祝族长,杨璟领皇命而来,负责闽南赋税监察一事,只是眼下水深事浊,而我则是势单力薄,rì后若是有求,还请祝族长能略施援助之手。”

    “这是自然。”

    没有犹豫,祝炎点首应下,做了几十年的族长,他怎能不明白这句话所指之意,但依旧没有丝毫推脱,这让杨延昭不禁有些感动,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种真xìng情,许久未曾遇见了。

    午膳之后,因为徐少阳与林默娘留了下来,也只有杨延昭与罗氏女离去,之前的马还在,身上的发毛光亮了不少,显然这些天没少吃喝。

    马背上,拖着各式各样的野味,这是知道他要离去,寨民们各自从家中取来的,若不是再三推辞,只怕几匹马都拉不走那些快堆积成山的礼物。

    “诸位乡亲,杨璟这便走了,rì后有为难的事情,尽管去兴化城寻我,必定倾囊相助。”

    与周边围满的祝家寨寨民拱了拱手,杨璟很是诚恳的说着,虽然大部分人听不明白,但是,身边也有人解释着,一时间,纷纷出言感激。

    感受着众多的真情,杨延昭再次笑着拱了拱手,穿过人群,走到那被阿姊扶着的祝星身前,“小妮子,你很勇敢,以后身体好了,来兴化城,哥哥带你逛热闹的街市。”

    说完,转首望向脸sè仍有些发白的阿姊,不禁想起了那rì她决然往外走去的消瘦身影,遂笑着道,“阿姊,你也好好养病,rì后与星妮子一道来,兴化城任你们玩耍。”

    说完,杨延昭与一旁的徐少阳以及林默娘道了别,接过罗氏女收手中的缰绳,对祝戎父子拱了拱手,大步的朝着山下走去。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杀伐

    牵着马缰,一手扶着罗氏女,照着来时的记忆,顺着幽幽山路,往山脚走去。

    林深藏青草,鸟语伴花香,佳人玉手柔绵,有着说不出的顺滑,杨延昭顿时觉得心情愉悦了许多。

    走了大半个时辰,寻了个地,将马放在一边胡乱的吃着草儿,杨延昭则是趁着罗氏女低首擦拭青石之际,右手一揽,将她抱进了怀中。

    “六郎,不可,光天化rì之下……”..

    低声惊呼着,罗氏女双颊染红,可是杨延昭哪里让她多说话来,径直吻了上去,顿时幽兰香气迎面扑来,只让他心血喷张,越发快速的流动起来。

    舌尖撬开贝齿,本还有所扭捏的罗氏女随即沉醉了开来,一只手顺着她的细腰也渐渐的到了胸前。

    “六郎,不可……”

    话还没说完,便是一阵酥麻,哪里还有反抗的余力,只能任由着杨延昭来抚摸着。

    看着怀中娇·喘吁吁,满脸羞涩的罗氏女,杨延昭更加的心猿意马,伸着手,便想去解开她的衣衫。

    可是,罗氏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按照他的手,转过脸,避开杨延昭的亲吻,“六郎,奴家迟早是你的人,可是,此处……”..

    语气中已多了些坚决,闻言,杨延昭讪讪的笑了笑,也是自己鲁莽了,光天化rì,荒郊野外,罗氏女要是放得开,来一场鱼水之欢,那倒与这当今世人口中的荡妇有何区别?

    “清儿,却是我错了,这四月天,chūn意萌动,而清儿又是貌美倾城,这才失了神智,待兴化城的事由了却,我便回代州与你父亲提亲如何?”

    努力的平息心中的躁动不安,杨延昭与怀中的罗氏女轻声说道着,后者闻言,不禁将脸往他怀中埋了埋,声音虽小,但明显带着欢喜,“奴家全凭六郎安排。”

    好一会,才将yù·火克制了下来,见怀中望着天的罗氏女,白皙的脸庞上依稀残留着淡淡的红晕,细长的睫毛盖着水灵的大眼,朱纱一点的小口绽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是喜欢眼下的时光。

    不知觉中,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山中本就清净,而杨延昭又是习武之人,自然听的尤为真切。

    “有人来了。”

    闻言,罗氏女虽有不舍,但还是从他怀中站了起来,赶忙的整理起因之前缠绵而弄乱的衣衫。

    “总算是追上了,杨大人。”

    待来人出现,却是有些气喘的祝力,身上背着个小包袱,手中提着他那狼牙棒,正三两步的走来。

    “祝大哥,你怎么来了?”

    有些吃惊,杨延昭走了上前,那罗氏女则是低下了头,脸上不知为何,又是红了几分。

    “阿父让我来的,说是跟着杨大人到寨子外面见识见识。”

    祝力有些高兴的说着,杨延昭却是明白,这是祝炎对他午膳前承诺的表示,将祝力派到自己的身旁,显然是再次表明了态度。

    “即使如此,祝大哥怎么不将嫂子一并带来?”

    祝力成家不久,杨延昭自然会问起那话语不多,却是异常温和的畲族女子,若是将她带来,今后,祝力也能安下心来。

    闻言,挠了挠头,祝力憨厚的笑了笑,“新兰说要留下来照顾阿父,等跟着杨大人安顿下来,再将她接出来。”

    “这倒也是,还是祝大哥考虑周到。”

    歇息了片刻,三人便继续赶路,有了祝力,这牵马之事自然由他代劳了,正当杨延昭担心能否在rì落前进入兴化城时,祝力却将上次拆开的车身给找了出来。

    “阿父特意嘱咐我来安放好,说若是杨大人下山,没了马车可是不方便。”

    暗赞了声祝炎粗中有细,由他相助,或许,闽南山民安抚之事也能顺利许多。

    套上马车,赶起路来自然比步行快了许多,在rì未落之前,纵终于进了兴化城。顺着罗氏女的之路,马车在不平的砖石路上颠簸到了转运司。

    还未下车,便听着吵闹声传来,是闽南之语,杨延昭听不明白,但是其中一人的声音却是有些耳熟,掀开车帘,抬首便见到穿着官服的杜峰正对着一身着绿sè镶蓝边,提花袍子的满脸yīn厉,瘦小貌丑之人点头哈腰着,而后者竟是越发的趾高气扬,说话间,训斥之声更是大了几分。

    没有见到萧慕chūn他们,想来是自己不在,被郭淮给约束着,没有生事。让祝力将马车靠在一边,轻声的问道,“祝大哥,他们在说何事?”

    “似乎在说着赋税一事,那穿着绿sè袍子的是兴化城的主簿孔有礼,一肚子坏水,周围的寨子几乎都吃过他亏,此刻似乎在责备老头儿将税银给弄丢了,后者却是口中说着并无收到税银。”

    闻言,杨延昭眼中闪过一丝杀机,那rì,进城之时便被这兴化城摆了一道,如今,来借机生事,欺辱他的下属。

    这笔帐,是该清算的时候了。

    在祝力耳边说道了两句,后者脸sè愣了片刻,见杨延昭并无玩笑之意,遂提着狼牙棒跳下马车直奔那仍在大呼小叫的孔有礼而去。

    指责着杜峰正是起劲,却突然感觉双脚离了地,不禁转过头,却见一身形健硕的汉子将他给提了起来。

    这人,孔有礼曾经也见过,是祝家寨的,打起架来很是凶猛,本还是气势汹汹的他顿时焉了下来。

    可是少许,便又来了气焰,因为孔有礼看到祝力身边并无其他人,只身一人,还敢如此嚣张,他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城主簿,六品官,怎么能在自己的地方丢了脸面?

    怒气冲冲的扭过脸,对着身后随从比划着,那些人刚yù上前,那祝力将狼牙棒狠狠的往砖石路上一插,顿时石屑飞扬,数十名随从无一人敢动。

    “大胆,本官乃是朝廷命官,尔敢如此放肆!”

    也许是极为的气恼,这孔有礼竟然对着祝力说出了中土话来,毕竟这是官廷所用之语,说起来,很是能体现他的身份。

    “哼,你还知道自己是朝廷官员,竟然胆敢私吞税银!”

    正叫嚣着,却听到一声厉喝,那孔有礼寻声望去,却见一相貌俊朗的少年走来,见到他,不由得心里猛地发起虚来。

    与祝家寨的人在一起,而又敢这般的说话,铁定是前些阵子被抓去的转运使了。

    可想到身后之人,孔有礼不觉得又多了些底气,冲着杨延昭道,“这位可是朝廷派来的转运使大人?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讲,没有证据,你可就是冤枉了下官,这钱大人若是追问下来,怕是大人不好交代。”

    看着自己的转运使司衙门,低矮破旧,门楣暗淡无sè,杨延昭心中的怨气不由多了几分,伸手止住正要上前行礼的杜峰,嘴角裂出一丝嘲弄的笑意,“是么?那本官倒是要试一试,看看钱大人能不能到阎王殿那边给你讨个说法!”

    说罢,移步上前,在那孔有礼满是不信之中,拗断了他的脖颈,继而转过首,对着处在惊恐中的杜峰道,“去写告示,就说此寮贪赃枉法,作恶多端,已被本官正·法,至于尸首,找个合适的地方悬挂三rì以示众人。”

    那杜峰愣了片刻,才从惊吓中回过神,忙领命进衙门中写告示去了,祝力也是未曾想到杨延昭会站眨眼间便将这平rì里极为气很的孔有礼杀掉,呆滞了稍许之后,则是随手将尸首扔下,笑着道,“杨大人,杀了此人倒是为民除了一大害。”

    摆了摆手,让祝力将孔有礼的那些随从抓了起来,这些人想来平rì里也是为虎作伥,没少鱼肉乡里,也应当有所教训才是。

    走到马车前,将罗氏女给搀扶下,虽然之前杨延昭不让她下车,但在车中仍是听到了些声响,待看到地上躺着的尸首时,罗氏女不由得的惊呼了一声。

    好在她行医多年,也见识过了生死,心中不明白杨延昭为何要杀了此人,但肯定是有着他的道理,遂只是扭过头,不再去看。

    而就在这时,听到动向的八妹等人也走了出来,见到是杨延昭,她与排风忙欢喜的冲了过来,眼中泛着红sè,声音都带着哽咽,“六哥,罗家姐姐,你们总算是回来了,鱼儿可是担心死了。”

    笑着将两个小丫头给劝慰好,杨延昭走到郭淮身前,“少阳师兄打算在山上待上一阵子。”

    “师兄xìng子喜山乐水,相比此处,山上确实是个好地方。”

    郭淮瓮声应着,这些天,他一直约束着萧慕chūn等人,虽然面上很是镇静,其实心中也不好受,如今见杨延昭平安回来,也算是安心了。

    没有见到林默娘,八妹自然有些觉得奇怪,不禁出声问道,“那林家姐姐呢?”

    “寨子中还有些事情,默娘也留下帮忙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八妹略有所悟的点着小脑袋,“林姐姐总是想着如何去帮助别人,这下,却是如了心愿。”

    在八妹脸上捏了两下,转过脸,对满眼尽是欢喜的萧慕chūn等人笑着点头道,“你们做得不错。”

    稍后,杨延昭指了指祝力,“这是祝大哥,以后与我们住在一起,萧大哥,今后你们当需以兄弟待之。”

    也没有管萧慕chūn等人眼中的异样之sè,杨延昭扶着罗氏女往衙门内走去,门口,除了去写告示的杜峰,其他几人在冯仑的带领下,恭敬的对他行着礼。

    “这些天,我不在,倒是辛苦你们了。”

    杨延昭轻声说着,他在祝家寨的rì子,这兴化城中的知府等人肯定没少刁难,这些属下自然没少出力来拖延着时间。

    “大人严重了,下官不敢。”

    没理会这些略带惊恐的话语,杨延昭继续往里走去,打算好生的看一看这属于他的衙门。

第一百八十章 林愿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转运司还真是表里如一,墙壁上的灰尘虽被打扫干净,但却布满了岁月蹉跎的斑驳。

    门窗上的朱漆早已是残损不堪,木门推开,便有那‘吱呀’的刺耳声随之传来,整个看上去,就像一没落许久,没有人居住的宅院。

    真的是被人随便打发了。

    好在有十数间的屋子,前院办公,后院居住,也算是暂且能安顿下来了,至于rì后,杨延昭需要从长计议,想出该如何来料理这闽南时局。..

    很快,杜峰便写出了几十份份闽南字的告示,列数孔有礼的罪行,继而张贴到到兴化城大街小巷。

    而那孔有礼的尸首则是被萧慕chūn带人绑到了城头之上,场景有些触目惊心,可是闻风而来的兴化城百姓却无一不拍手称快。

    稍作了歇息,杨延昭唤来了杜峰,询问其税银一事,后者慌忙请罪,“大人,都是下官做事不够谨慎,那孔有礼送来税银之时,未仔细盘查,结果箱子下面皆被他偷梁换柱,装成了黄泥。”

    闻言,杨延昭不禁双眉皱起,虽说他不在之时,孔有礼等人以yín威嚣张跋扈,但税银怎能不清点仔细,顿时,心中对杜峰的行事能力打了折扣。

    可是眼下正是用人之时,也不能过多责罚,遂对那口中不断说着‘下官有罪’的杜峰摆了摆手,“我等所经手的钱财都是朝廷,所以,下次切莫再犯了。”..

    “多谢大人。”

    看着杜峰退去,杨延昭揉了揉额头,有些烦闷的起身,走到窗前恰好看到祝力与萧慕chūn在那比试着身手。

    萧慕chūn等人都是跟着他的老部下了,虽然刚才见到祝力没有出声,但是杨延昭明白,那是他们心中仍有着的不满之意。

    那rì在兴化城外,祝力狼牙棒迎面挥来,虽被郭淮给挡下,但是身为杨延昭的护卫,萧慕chūn等人心里还是有着怨怒。

    想要化解这不和,最好的方法便是有他们自己去较量较量,双方都是直xìng子人,打过几场之后,自然就能融合到一起了。

    兴化城,知州府衙,楚原穿着他那很是喜好的丝绸长衫,努力的喝着那苦涩茶水,可心里却是极为的厌恶这种感觉。

    但是钱大人喜好这些,那楚原自然也会喜欢,不,应该是与生俱来,便有着衣衫飘然,品茶论经的心xìng。

    “大人,不好了,孔主簿被人杀了!”

    一侍卫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见到这模样,正压着心火的楚原便怒了,可待听到他口中所说之话,手中的杯盏哪里还握得住,顿时跌落在地,溅起那茶水与瓷屑。

    “你说什么?”

    起身冲上前,肥胖的手抓着来人的衣襟,这模样顿时惊吓了那侍卫,哆嗦了好一阵子,才继续道,“前些rì子被祝家寨抓走的转运使回来了,孔主簿便是被此人给斩杀的,并……”

    “并什么?”

    看着那因怒气而变得扭曲的胖脸,侍卫又是深吸了几口气,“并在城中张贴了告示,列举出孔主簿贪墨舞弊等众多罪名来。”

    “岂有此理”,不自觉中,楚原竟将这学习了有好些rì子的四个字用了出来,继而猛的拍在一边的桌案上,“你去找林愿,让他速速带人将这些人抓来!”

    中原有句话,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孔有礼虽不楚原的人,但眼下死了,却是更为麻烦,因为他是钱白的心腹。

    更何况对方竟然敢在兴化城中杀人,所杀之人更是朝廷命官,那便是打了楚原的脸,这兴化城可是他的地盘,即便是朝廷派来的转运使,在此那也得好生的盘在那角落里才是。

    大群身着半革片甲的士卒围向了运使衙门,院子中,看着那口中大呼不好了,并急急忙忙往杨延昭屋中疾跑而去的杜峰,交战正酣的萧慕chūn和祝力不由得停了下来。

    “哼,本官倒是要瞧瞧谁敢带兵来我转运司!”

    脸上一丝厉sè闪过,杨延昭甩着袖子便往外走去,屋外,已经知晓缘由的萧慕chūn等人也是怒火中烧,这些rì子,没少受着兴化城的刁难,如今教官回来了,怎么还能继续忍气吞声?

    而祝力虽是来这兴化城不久,但听到有人胆敢来欺辱杨延昭,二话没说,拿着狼牙棒便跟了上去。

    将听到声响的而走出的罗氏女,八妹以及排风留在屋内,杨延昭刚踏出去,便看到了一身穿黑sè劲装武服的中年人,这服饰,在中原常见,不过在闽南,倒还是第一见到。

    来人头发用簪束起,白皙的脸sè让他少了些武夫的粗鲁,却是多了几分的儒雅之气,倘若不是今rì,在闽南有这样的人物,杨延昭倒是愿意与他结交一番。

    “哼,尔等何人,竟敢带兵来我转运司!”

    一声厉喝,杨延昭率先发话道,如今这兴化城官职谁能在他之上,而且地方这几百兵丁甲胄都零散不全,虽目光中有着狠劲,却唯独少了些杀气。

    所以,这几百人,单凭萧慕chūn十人便足以对付了,而这率兵之人身上也无气劲,只是寻常的武夫,根本都不需要郭淮来出手。

    “末将乃是都巡检林愿,受知府大人之命前来,望转运使大人勿让末将为难。”

    话说得不卑不亢,三言两语之间,便将事情推到了楚原身上,这林愿倒也是八面玲珑之人。

    林默娘曾说过,她家便是在兴化城中,而父亲正是做着都巡检,或许便是眼前此人。

    心中暗自思附着,杨延昭的双眼紧盯着林愿,“林将军,本官有事想与你独自相商,请将军随我来。”

    说罢,对着虎目怒瞪的萧慕chūn等人挥了挥衣袖,“萧大哥,在我发话之前,切不可胡乱生事。”

    “是,公子。”

    声音有些不情愿,不过杨延昭却是未作理会,与那林愿道,“林将军,请。”

    后者迟疑了稍许,这才转首对着属下吩咐了几句,跟着杨延昭进了连门额都没有,在兴化城中只是个虚设的转运司。

    进到后院,四下左右无人,杨延昭停了下来,似随意般转首道,“林将军,你可觉得本官杀错了那姓孔的?”

    突如其来的这一问,林愿倒是愣了片刻,在他心里,这孔有礼确实罪该万死,乒百姓,逼良为娼,早就弄得民怨四起。

    本是一粗鄙之人,可平rì里也总喜欢以孔圣人的第三十六代孙自居,装着不入流的风雅,嘲弄他们这些闽地的同僚。

    “大人做事,总是有大人的道理,末将怎敢妄言?”

    听了这句话,杨延昭笑了,没想到,果真是没想到,这林愿如此的谨慎,不过也难怪,眼下自己初来乍到,根基不稳,有所提防也是理所当然。

    没有在此事上继续纠缠,杨延昭踢起脚边砖石路面因为时间久了,而裂开的细小碎石,“林将军,本官是朝廷派来福建路的转运使,理应有监察各地朝廷官员的之责,更何况,本官前来时,官家还给了便宜行事的权力。

    杀了这孔有礼,只是本官职责所在,林大人若是愿意为兴化城的百姓谋得福祉,还是需要考虑清楚些,因为本官杀的人可能不止这孔有礼。”

    这句话起初是说的柔绵有度,而后来却是语峰一转,满含杀气,即便是与周边山寨交战了数十次的林愿都感觉到了冷冽之气。

    他怎么会有如此浓重的杀气?

    惊愕之后,林愿心中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让自己做一个抉择,归顺则生,违逆那便是死。

    背后生出了冷汗,兴化城中有着两万兵卒,难不成皆不在他的眼中,竟然如此自信的说着要斩杀异己,接管城池。

    不过既然敢在进城之后便杀了孔有礼,就凭着杀伐果断,林愿绝不怀疑杨延昭是随口说说。

    “林将军,本官希望你能明白,兴化城的官场是要清洗一番了,否则,百姓将怎样活下去?而本官便是来此造福乡里,推行教化,为闽南之地做些实事。”

    听到这一句,林愿脸sè有了松动,像是在感叹,“大人yù启闽地民智,这是何等之难?”

    明白自己说中了他关心之事,杨延昭大致能明白了,这也是位心系百姓之人。想来真的是林默娘的父亲了,否则,默娘也不会有着立志帮扶疾苦民生之志。

    “不管如何,总是值得一试,不是么林将军?还有什么情况会比眼下的情形更糟呢?”

    闻言,林愿脸sè一凛,“大人说得是。”

    见差不多已经打动了他,杨延昭笑着打出了最后一张底牌,“解民生之苦,本就是我等为官者所应为之事,只要林将军相助,本官便多了些把握。

    对了,前些rì子,本官在建州城救下一姑娘,她倒也是为奇人,想法竟是与本官不谋而合,只是可惜是女儿身,否则,必定能造福一方。”

    “大人可是说的默娘!”

    这时,林愿终于是脸sè大变,语中满是担忧,匆忙之下,竟往前跨出了几步,只身靠近再杨延昭的面前。

    见他这般,杨延昭便将他与林默娘相遇娓娓道来,待听到林默娘此刻在祝家寨,林愿脸sè显然缓和了开来。

    “林将军,默娘女儿家便有救济苍生之心,而我等为官者怎能不体恤民生之苦,望将军助我。”

    说着,杨延昭竟弯身施之一礼,那林愿顿时慌忙上前扶着他,“大人折杀末将了,林惟殷甘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入主兴化城

    ??

    夜幕垂下,知州府一如往常,亮着堂皇绚丽的大盏灯笼,书房中,楚原有些烦躁的挥着手,将端着羹汤宵夜的小妾赶了出去。

    有些不满,但她何时见过楚原这般火气冲天的模样?即便是寻rì里被宠出了刁蛮的xìng子,也只能撅着嘴,甩着衣袖往外走去。

    肥胖的手将桌上的白玉碗给扫到地上,恰好将匆忙进屋的小厮给惊吓的退让到一边,但来人又怕招惹到火气上身,连忙口中说着打听来的消息,“大人,小人已经打探清楚了,林愿果真是没有照着大人的吩咐去缉拿那些人,反而此刻正在张跛子家的酒肆吃上酒菜了。”..

    “他林惟殷真是长了本事了,竟不把本官给放在眼中!”

    闻言,楚原白胖的脸都是被涨的通红,身子也气得抖索了起来,那小厮见了这情形,赶紧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可是这神情恰好落在了楚原眼中,后者伸出手指着他的脸,“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官,还不赶紧说来!”

    吞吐着,这小厮才将剩下的话道来,在酒肆中的人远不止林愿,那些平rì里被楚原已经孔有礼打压,在兴化城做着小官的闽南当地人大多前去了。

    听到这,楚原那里还在屋子中待得住,铁青着脸快速的吩咐道,“你速速去将三位先生请来,另外让陈同他们来本官府中。”..

    三位先生,是福州钱大人给他留下的高手,也正是有他们在,林愿才有所顾忌,乖乖的听命行事。

    而陈同等人则是兴化城中都头,官职虽在林愿之下,但是有他的帮衬,已将城中守军拉拢到麾下,早已经架空了林愿。

    “不必去了,人给你带来了。”

    正当那小厮准备领命前去的时候,屋门口,低沉的声音传来,不过时,便见那小厮几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眼中满是恐惧之sè。

    “噗通……”

    几团东西滚进了书房,待看清,楚原也是吓破了胆子,竟然是人头,都是他刚才所说之人,血液伴着那惊恐的表情,让他双腿不禁发软,连连往后退了数步,直到撞在了那桌案上。

    十数道身影鱼贯而入,为首者面无表情,身边有一人楚原倒是认识,那硕大的狼牙棒曾经惊恐了他多次。

    “狗官,你助纣为虐,却是到了要你命之时!”

    这声低喝让楚原彻底失了心神,慌乱之中,竟跪伏在地,“各位好汉,饶命,饶命啊,我家中有着黄金白银,只要能饶得小人一条xìng命,全都归各位。”

    可是萧慕chūn哪里让他多说,走上前,手中棱刺划了一个虚影,哭天喊地的楚原顿时捂着脖颈栽倒在地。

    “事情办完了,也该是回去了。”

    看着满地血xìng,郭淮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喜,转身率先的离去了,那祝力却是异常的高兴,用那狼牙棒在屋子中狠狠的砸了一番,这才跟着萧慕chūn他们身后离去。

    翌rì,睡梦中醒来的百姓照着往常开始新一天的生活,却看到大街小巷中的告示,告示罗列了兴化城知府楚原二十条罪状,并言明已将他处死。

    今后兴化城由朝廷派来的转运使暂代知府,今rì起,重审冤案,减苛捐杂税,看到此处,围观之人无不拍手称快起来。

    昨rì斩杀了孔有礼,便有百姓开始对这转运使有些好奇,但今天又见这三字,不禁议论开来,一时间,还未露出面的杨延昭已经成了茶钱饭后所议论的焦点所在。

    知府衙门中,楚原的家眷被杨延昭给遣走了,今后,他便是这兴化城的话事人,自然已经搬到了这府衙内院。

    看着其中的檐廊楼阁,虽不是朱颜玉砌,但也极为的富丽堂皇,更有假山流水,这风味,分明就是中原之地才该有的碧玉映堂前,绿柳垂丝绦。

    以雷霆之势接管了兴化城,将楚原的那些余党一网打尽,任命之上,悉数提拔着林愿等先前被打压之人,一时间,倒也是未引起多少的波动。

    闽人治闽,是杨延昭思虑许久才想出的办法,毕竟他的根基还未扎下,如今还需依仗这些人,只要自己在大局上把握住方向,做着对闽南之地有益之事,想来他们也不会反对。

    将楚原造成的冤家错案交给杜峰等人处理,杨延昭揉着有些发昏的脑袋往外走去,恰好看到神sè欢喜的萧慕chūn从远处走来。

    见到他,后者加快了步子,走上前,压低着声音,“教官,弟兄们发现好东西了。”

    “这么开心,萧大哥你是捡到宝了?”

    “嘿嘿,还真被教官发现,属下几个在这府中发现个密室,里面藏得皆是金银珠宝,数量多得吓人。”

    闻言,杨延昭来了jīng神,敢问世上什么行当来钱最快,不用想,肯定是抄家,如今自己将这楚原给收拾了,怎么将他收刮多年的银钱给忘记了?

    跟在萧慕chūn的身后,来到了书房,昨rì将楚原斩杀于此,而杨延昭又是搬了进来,毒蝎的几个成员遂开始打扫起来,却没想到发现了那书架后的密室。

    见到杨延昭进来,那几个守着的毒蝎成员忙侧身让到一边,那萧慕chūn则是解释着,“这楚原倒也是个百年难遇之人,架子上的放着不下众多的书卷,灰尘弥散,唯独这本《楞严经》四周干净异常,属下便有所好奇的取了下来,便见到了这个小机关。”

    说完,萧慕chūn拿开那佛经,顿时看到身后被挡着圆盘,待转动之后,书架吱吱作响,继而移开了位置,露出一方密室。

    密室两侧的墙壁上正燃着数十个铜盏油灯,将这数丈见方的密室给照的通亮,而更为刺眼的却是胡乱堆放的金银财宝。

    见到这些,杨延昭不由得笑了,继而转首对着萧慕chūn道,“萧大哥,此事切莫与他人提及,这些钱财留着以备rì后不急之需。”

    “属下明白。”

    出了密室,或许因为这些意外之财,杨延昭的心情倒是舒坦了许多,罗氏女带着药箱去城中当起了游走郎中,八妹与排风自然跟着去了,耳边自是少了分吵闹。

    而郭淮,却是头疼的要紧,从昨夜刺杀之后,祝力便缠着他拜师,两个人都是天生有些木楞,一个心中念着门规不敢随意收徒,另一个则是死缠烂打。

    最后无法,郭淮只能避开祝力跟着罗氏女出去了,可是不多久,闻讯的祝力也匆匆出去寻他了,想来又要热闹一番了。

    依靠在檐廊红柱上,望着庭院中花红草绿,杨延昭不由得面露了沉思,兴化城是到了他的手中,可是放眼整个闽南,他不过之冰山一角,用不了两rì,消息传到福州,那钱白定然会恼恨出手。

    在心里,他很想顺手将钱白等人也一道收拾了,这样,将整个福建路纳入手中,到时候,也能放开手脚来革新旧物,想着法子来挣钱。

    可是这钱白在闽南已有数十年,早已经是根深蒂固,贸然出手,虽然自己有徐少阳以及郭淮两位功夫了得的师兄在,可是安知对方身边没有高手?

    最为要紧的是贸然出手,一击击中便罢了,若是打蛇不死,这钱白在朝中肯定也是有人的,告到官家身前,即便他有‘便宜行事’的圣谕,但也要吃下不小的后果。

    显然,这钱白的命要比楚原金贵多了。

    脑子中烦杂的很,许久,仍是想不出解决之法来,只能摇了摇头,叹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见招拆招吧。

    rì落时分,罗氏女等人回到了府中,脸上有些沮丧,八妹更是愤愤不满,待问明白,原来是她们免费治病都没人领情,更是被拒之千里之外,而那些异教邪士却被视为上宾,见识过用火烧人的三人当然很是难以置信,也有些郁结不开。

    这些巫教在闽南已久,冰冻三尺非一rì之寒,想要除去,也非一朝一夕之事,看来今后肩头的担子还是重的很。

    一连三四rì下来,兴化城的也算是重新步入到了正规,杨延昭一系列利民之策使得满城百姓感恩载德,威信倒是在无形中提高了不少。

    福州城那边暂时还未有动静传来,正是因为这样,杨延昭反而心情才越发的沉重起来,毕竟平静,往往是风暴开始的前夕。

    在衙门中看着杜峰等人整理出来的文件,好在钱白给他的人囊括了赋税行刑,这冤案审查起来倒也是快速,几rì下来,大牢里竟空出一大半来。

    看着刑狱文书上千奇百怪的定案缘由,杨延昭顿时对那楚原哭笑不得,竟然连张家生的女孩儿姓张都能判定有罪,也是千古以来的一道奇案了。

    随后翻了几页,却是看到一段另起篇幅的文字,似乎与别的有些不同,仔细看了看,却是些女子失踪之事。

    这数十年间,兴化城无故不见的女子竟有百余人,而冯仑本是福州的县城,因而在此段最后一句加上了福州几县也有此事发生。

    女子本就地位卑微,即便是失踪,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各地对此事也是不了了之,可是照着冯仑所言来看,怕是与这闽地的巫教邪派有关。

    正要将这刑狱文书放到一边,看一看其他赋税之类,但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在刚才一页上扫过,顿时心中一惊。

    “失踪者,大抵为是祈福拜花姑,而花间派也亦传皆是女子,盖其缘由,怕是必有牵扯。”

    话说得有些含蓄,估计是冯仑还不知杨延昭品xìng,若是贸然提出,担心引来转运使的不快,可是不说出来,又觉得心里不安。

    可眼下杨延昭哪里有心思来想着冯仑这些的小心思,因为今rì罗氏女与八妹、排风正是随着城中其他妇人去城外的花姑庙祈福去了。

    虽有萧慕chūn等人陪伴,但对方可是巫教邪派,诡计多端,而眼下,已是rì到正午,却还未见到身影,想到这,杨延昭哪里还坐的住,忙大步起来,去寻郭淮一道前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花间派

    花姑,闽地花草之神,为救凡尘之苦,耗尽千年修为,终湮灭于尘烟之间,因而受万民敬仰,也遂有了花间派。

    花间派弟子行走以救济百姓为己任,在闽南极富盛名,香火也长盛不衰,而今rì便是一年一度花姑诞辰,城中的小娘子与妇人争相结伴前往,求着姻缘与子嗣之类的事情。

    “驾!”

    甩着马鞭,杨延昭也顾不得路上三三两两的路人,与郭淮在冯仑的带领下,快速的朝着城外的鼓山而去。. .

    越往前行,人也就越发的多了起来,尽是些女子妇人在往回走,手中提着空的兜篮之物,面带着娇羞笑颜,窃窃私语,似乎在说着之前与神灵所祈求之事。

    一路走来,仍没有见到罗氏女等人的身影,杨延昭不由得心中大急,又是猛抽了几鞭,马蹄扬起尘烟,惊得路边的那些妇人慌忙的躲到一边。

    山路崎岖陡峭起来,杨延昭跃马而下,缰绳留给冯仑,“冯大人,马就劳烦大人带回城中去了,兴化城也暂且交付给大人,本官那几名属下任由你调遣,若有急事,多与林都巡检商议。”

    六名部下中,也就冯仑处事冷静,此去寻找罗氏女等人,杨延昭也不知是否会一帆风顺,所以暂且将兴化城交付给了他。. .

    正sè的行了一礼,冯仑沉声道,“大人放心,下官定当护好城池,恭候大人归来。”

    道了别,心急如焚的杨延昭纵身疾行在林草间的砖石小道上,郭淮则是不出声的紧随其后。

    突然间,一道身影从他右手边的林间飞了出来,声音中带着惊慌,杨延昭正yù出手,后者却是道了一句,“杨大人!”

    急忙往将打出去的拳势变了方向,身子因为惯xìng往前疾行了数十步才收了回来,转过身,却是见来者,是有过数面之缘的柴清云身边侍女。

    “杨大人,赶紧求郡主!”

    杨延昭还未开口,那绿珠却是迎了上去,此言一出,他倒是愣住了,这柴清云怎的就到了闽南来了?

    可是眼下挂心着满是罗氏女与八妹她们,杨延昭哪里有心思去想这些,正要说让绿珠去兴化城求援,后者却已是慌张的继续开口道,“郡主她去救罗姑娘,现在已经被那山上装神弄鬼的人给抓走了!”

    心猛然一惊,与郭淮对望了一眼,二人皆是有着凝重之sè。

    “姑娘,你能不能将详细经过道来?”

    “杨大人,绿珠是郡主的贴身侍女,郡主因为心系大人,所以才暗自跟随来到了兴化城。”

    此时,绿珠倒是没有多少顾忌,一路行来主仆二人也吃尽了苦,既然小主抹不开脸面,她这做侍女自然要将它说出来,也免得小主独自一人心中难受着。

    听到这句话,杨延昭有些诧异,他与柴清云,委实不知怎么来形容,曾经,也有过幻想,但后来,随着柴清云莫名的冷淡,倒也渐渐无了非分之想。

    收了心里那丝异样思绪,杨延昭将话给岔开,“绿珠姑娘,眼下郡主等人命在旦夕,还是赶快将事情经过道来。”

    听杨延昭这般说,绿珠忙将话转到正题来,原来她们主仆二人也是这两rì到了兴化城,本想要寻杨延昭,可是思虑之下,柴清云却是没有这般去做。

    恰好,今rì闲逛,听说到了花姑诞辰,出于好奇,柴清云带着绿珠也随着来了花神庙,本也想着拜神祈福,哪只在无意之间,竟发现了那些装神弄鬼之人借着点化姻缘之事,迷倒并囚禁年轻貌美的女子。

    其中便有着罗氏女与八妹她们。

    柴清云本想上前搭救,哪只却是着了道,而绿珠她则是因为有信徒经过才侥幸逃脱,所以立马下山,想要跟着杨延昭来求救。

    听到这,杨延昭顿时明白了,那冯仑所说的女子失踪之事果然和这花间派有着脱不了的干系,以往,钱白等人对此事不了了之,而如今,罗氏女等人已经落在对方手中,他岂能也这般的坐视不理?

    “绿珠姑娘,事情杨璟已经知晓,眼下姑娘也是受了惊吓,不如到城中知府衙门稍微歇息,至于营救郡主,便交由我去做吧。”

    心中极为担心小主的安危,但是想起之前那凶险的场景,绿珠明白她若是一道前往非但帮不上忙,甚至还要成为累赘。

    “绿珠明白了,希望杨大人多加注意,一定要将郡主安全救回。”

    别了绿珠,杨延昭往继续疾行一段之后,却是突然停了下来,此时他依旧心急如焚,但是头脑却是清醒了许多。

    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一支巫教,在闽地扎根多年,自然有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实力,所以,贸然前往,很可能救不出人,还将他与郭淮给搭了进去。

    “合德师兄,这花间派,你可曾听闻过?”

    止住身形,郭淮摇了摇头,“闽南之境,我也很少听师尊提及,所以对此处的教派倒是有些陌生,只是从今rì上山参拜接踵相至的场景来看,应该是不容小觑。”

    听郭淮这么一说,杨延昭心中的把握更是少了几分,不禁开口问道,“那该怎样才能救人?”

    “或许,应该将少阳师兄请来,由他在,也能多谢胜算。”

    “那便有劳合德师兄了。”

    见识过上次郭淮捏碎玉哨,徐少阳便能感应到之后的神奇,杨延昭自是希望再能用那神奇的手段,将徐少阳唤来助阵。

    点了点头,郭淮并未取出上次的玉哨一般的事物,而是随手取下一片树叶,手指在上面画了个阵符,继而打出一丝气劲,稍许,那绿叶竟凭空消失了。

    见杨延昭面露惊奇之sè,郭淮轻声道,“这些只不过山门中的小把戏,等你到了气势收发自如后,也会熟用于心。

    消息已经发出去了,想来少阳师兄应该很快便能赶到了,延昭师弟,我们是不是就在此地等他?”

    思索了片刻,杨延昭摇了摇头,捡起一块碎石在身边的树枝上画了个箭头,“合德师兄,救人如救火,耽搁不得,我们现行去探探虚实,至于少阳师兄,有此印记,定然能寻到我们的。”

    说罢,便在往前行去,郭淮当然紧随其后,每行数十丈,杨延昭便用石块在道边的书上刻下箭头,以作指引。

    终于,半山腰,绿树林荫之下,出现一团花团锦簇之景,芳草纷飞前,一座红砖庙宇映入两人的眼中。

    此时,还有三三两两,零星的祭拜的妇人还未离去,看着极为安静的花神庙,杨延昭却是觉得一股神秘的气势迎面扑来,不由得停了下来,“合德师兄,你可察觉到异样?”

    “是有些怪,延昭师弟还需当心才是。”

    眉头拧着,稍后,杨延昭将手中的小石子收进了袖子中,“合德师兄,既然这些邪派胆敢光天化rì之下拘禁良家妇女,肯定是早有准备,我们与其偷偷摸摸进去,倒不如光明正大的前往寻人。

    他既是做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自然会心虚的很,我们只需将计就计,或许能发现这些人的秘密。”

    闻言,郭淮点首赞同,毕竟这深山野林之中,要想藏着些人,简直是轻而易举,再加上对方已被柴清云发现,肯定会倍加小心,所以,想要查出些踪迹,一时间,也是无从下手,倒不如来个深入虎穴,探一探险境。

    在通劲巅峰的修为下,在疾行之中衣衫自然没有多少凌乱,而如今,他是上山来寻妻女的普通中土商人,这衣衫自然要理的乱一些,才能像些样子。

    脚步还未踏进花神庙,便见一身穿白sè长袍,袍子上绣着大朵红sè花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道了几句话,却是正宗的闽南话。

    伸头做探望之状,杨延昭面生出焦急之sè,弯身一礼,“见过花娘子,我是从汴梁来的商人,今rì妻女来此进香,到现在都还未瞧见人影,特地来此寻找。”

    闻言,那妇人脸sè倒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话语已经变成了中原话,“申时已过,花姑已还天庭,前来祈福的人都已经离去了,或许只是在路上耽搁了,这位官人还是去别处寻上一寻。”

    “怎么会?”

    杨延昭一声惊呼,“花娘子你有所不知,贱内生xìng怯弱,从不胡乱走动,今rì也是听闻花姑诞辰,才慕名前来烧香祈福。”

    见杨延昭认定了人是在花神庙中消失的,妇人眼中闪烁之后,轻声出言道,“即是拜我花姑而来,我等自会帮着官人寻回,还请稍后片刻,我去唤来那些花童子来问上一问。”

    转身,离去,一阵微风也随之而来,风绪之下,几朵艳丽的花瓣轻轻绽放,那郭淮见此景,正yù抬手却被杨延昭给抓住了衣袖。

    清香扑鼻而来,似乎有些熟悉,正想着,神识却是越发模糊,不多时,只听得两声噗通,二人皆栽倒在地,那妇人从一边再次走来,身后跟着另外几名同样绣着花sè的长衫年轻女子。

    “将他们带走,想来是那中原女子的相公,正好用来做感化之礼。”

    ??

第一百八十三章 花姑

    “教官,教官……”

    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唤声,待杨延昭睁开眼,却发现他已经身处密室之内,在他的身边,正是之前陪着罗氏女的萧慕chūn四人。

    此刻,他们手脚皆被铁链锁着,见到杨延昭醒来,急忙开口道,“教官,罗姑娘、八小姐和排风都被她们给抓起来了。”

    揉着有些发晕的头,看着一边已醒来的郭淮,杨延昭点着头,“这个我已经知晓,我与师兄也是将计就计被擒,或许是瞒过了她们,所以少了脚镣手链。”. .

    闻言,萧慕chūn几人悬着的心放下不少,在他们眼中,没有杨延昭办不成的事情,哪怕如今身陷困境,也绝对有脱身之法。

    “这些臭婆娘,就知道使一些yīn谋诡计,用那些花香之味来迷倒人,真是卑劣!”

    少了担忧,这群xìng格教直的汉子自然要骂起娘来,听到这番话,杨延昭不禁望向了沉声的郭淮,“这里的人却是有些奇怪,合德师兄,你可有办法来破解那悄无声息的烟香迷药?”

    转过身,郭淮从思绪中回过神,“延昭师弟,刚才我也一直在想,也似乎有了些眉目。”

    听到这句话,杨延昭大喜,“还请合德师兄说来。”. .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还未闻到那迷烟之时,会有花瓣出现。”

    待郭淮说完,萧慕chūn不禁出声应道,“还真是这样,之前,属下在昏倒之前也看到花瓣之物。”

    如此说来,倒是对了。

    “若是屏住呼吸,或许能抵住这迷烟。”

    杨延昭点首说道着,郭淮却担忧的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中可能之一,闽南的巫术很是厉害,许多情况下都是防不胜防,或许这迷烟只要触及到肌肤,便能起到了作用。”

    想起建州救林默娘时突然全身发软的感觉,杨延昭明白,这确实不是胡乱之言,想着,不觉得头又疼了些。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由脚步声传来,杨延昭忙上前拿出事先放在袖子中,打算用来刻记号的石子,运起气劲,在萧慕chūn四人的手链脚铐上划出裂缝来。

    “不要说话,等下就当我们不认识,随随机应变。”

    吩咐了一句,杨延昭便再次倒头,而一边的郭淮也是随他,装晕起来,毕竟两人此刻是寻常的普通人。

    铁门被打开,却是几名容貌尚佳的女子,赤着脚,脚踝上系着一只金sè的铃铛,领头的女子瞪了萧慕chūn等人一眼,继而上前对着杨延昭和郭淮两人各踹了几脚。

    “叮铃铃……”

    铃铛声顿时响在密室之中,一旁的毒蝎成员有张口yù呼者,却是被萧慕chūn狠狠的踩了一脚,吃痛之下话也咽了回去。

    回过头,用那闽南语训斥了几句,那女子衣袖轻甩,飘出几片花瓣,正眯着眼装昏的杨延昭哼了几声,这才缓缓的将眼睛睁开。

    脸上有些惊吓,身子蜷缩起来,“这是哪?我怎么在这里?”

    见杨延昭如此,那些个女子皆是轻蔑的笑了起来,领头的女子更是放声大笑,继而用那不是很纯正的中原话道,“哼,天下男子皆负心,不过算是你们走运,可以用来献祭神母。”

    说着,又是一阵狂笑,转身往外走去,而其余的女子则是手中拿着皮鞭,狠狠的在众人身上抽着,显然,是要他们跟着出去。

    出了密室,耳中竟有哀求声,抬首望去,这狭长的通道上有着十数名的男子,身体壮之人则是和萧慕chūn几人相似,戴着手链脚镣之物。

    而那些平rì里扮作清高的花娘子皆是兴奋的舞着鞭子,口中发出近乎疯狂的笑声,萧慕chūn眼中冒着火气,想要起身反抗,却是被杨延昭死死的拉住了衣襟。

    在皮鞭的抽打下,一行人顺着通道前进,约莫着半盏茶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来,却是到了一个祭台来。

    高台之上,不满了颜sè妖异的鲜花,群花内放着一座雕像,容貌逼真,长衫微摆,宛如一秀丽的女子正迎风站在花海之中。

    高台四周,雕刻着四只异兽,似乎是猛虎,巨龟,腾蟒,海蛟,四只异兽皆是仰天张口,在做着怒吼之状。

    在鞭子的抽打下,杨延昭等十来人站到了一边角落,等待了稍许,却见到花瓣漫天而降,而之前杨延昭在祝家寨所遇的那一幕再次发生。

    几十名身穿白sè刺花的女子赤脚离地,漂浮而来,口中喃喃清唱之声,伴着铃铛作响,似乎有些迷惑心智之效。

    好在杨延昭已经有了防备,稳住了心神,回首朝着萧慕chūn等人望去,只见他们皆是面露汗珠,想来是在耗着心神做抵抗,而其他的男人则是逐渐目光变得迷离起来,竟跟着低声念道起来。

    最前方蒙面的女子纵身飞跃到高台之下的石梯顶端,而身后的女子则是立在石梯两侧,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后,耳边再有脚步声传来,抬起头,却是见到几十名年轻女子被押送了过来,而其中,正有着罗氏女、八妹与排风,在她们之后,则是双手被缚的柴清云。

    “六哥!”

    见到人群中的杨延昭,正是板着脸的八妹忙欢喜的叫了出来,她这一出声,罗氏女、排风以及柴清云皆是身躯一震,朝着八妹所望的方向看去。

    听到八妹的声音,杨延昭心中也是猛然一紧,可是此刻哪里能有所反应?只能学着身边之人,脸上继续装着那呆滞的神情。

    八妹又是唤了几声,见没有回应,语中竟带了哭意,那罗氏女甚至开始低低的抽泣起来,强压着心中的冲动,杨延昭仍是没有应声。

    在那些花娘子的训斥下,八妹不惧反而迎了上去,一个跳跃,便朝着对方的腹部踢去。

    可是须臾,便听一声呻吟,在脚尖接近那花娘子之时,八妹却是直直的落了下来,而后者却是轻蔑的一笑,想要上前教训八妹,却是被喝退开了。

    石梯之上,那花姑口中高呼一声,继而,所有的花娘子皆朝着那石像跪拜下来,三叩九拜,好一阵子,才停了下来。

    待起身之后,对着罗氏女等人又是一阵闽南语说教,杨延昭自然是听不明白,但在其言语之下,众多女子开始面露痛苦之sè。

    突然间,那花姑对着杨延昭身边指了指,便见一戴着手链脚镣的魁梧汉子有些木楞的往那些了几步,望着一边的花娘子,竟生出yín·荡的垂涎模样。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场景,花娘子对他笑了笑,那汉子顿时更加的眉开眼笑,而另一边,柴清云的右手边,一畲族的女子正焦急的大声喊着什么,看情况,两人似乎是夫妻。

    在那花娘子的玉指之下,汉子扭过头,脸上多了些不悦,甚至是愤怒,继而神情扭曲,口中不知念着什么,大步走向那畲族女子,一只硕大的拳头便要砸了过去。

    “啊!”

    是女子尖叫之下,跌坐在地,在那拳头要砸到她面门之时,一侧的花娘子身影移动,将那汉子给踢开了。

    稍后将那女子扶起,而高台之上,花姑也开始不断的说道起来,杨延昭仍是不知她在说着什么,但是看着那些被抓来的女子面sè皆有无助变为痛楚yù绝。

    应该是在做着洗脑一类的事情。

    说话间,铃铛轻摇,似乎更有着淡淡的花香之气,即便是杨延昭,也觉得心中有着哀伤生出。

    须臾,除了罗氏女等人或许是因为听不明白闽南语的缘故,其余被抓来的女子都泪水涟涟,抱头痛哭起来。

    “我花间派以救天下黎民苍生之苦为己任,本座有心纳尔等入教,更是许出执事之位,还有何不愿意?”

    纯正的中原话,清脆入耳,杨延昭也来不及做着惊讶,因为他得时刻注意着对方的举动。

    “你不要说了,我们才不跟你做着什么烂执事!”

    八妹依旧是心急口快,大声的回绝着,那花姑闻言不怒反笑,“牙尖嘴利,不过两个小娃娃的天资倒是不错,若是愿意拜本座为师,待本座坐化之后,花间派便由你们执掌如何?”

    “哼,我才不稀罕!”

    撅着嘴,八妹口中满是不屑,那排风也是跟着点起头来,罗氏女则是抬首望着那看不清脸庞的花姑满是坚决的说道,“你不要徒费口舌了,还是尽早放我们回去,否则,六郎定要荡扫你这歪魔邪道!”

    虽然杨延昭就在眼前,而且神态有所异常,但是罗氏女相信,有他在,必定会安全离开这里。

    听到她口中提及‘六郎’二字,身后的柴清云不由得生出丝醋意,但与此同时,她在心中也是同样的希望对面的杨延昭已有了灭敌的准备。

    “六郎?你是说他么?”

    指着面sè呆滞的杨延昭,继而轻笑着道,“死在本座手下的朝廷官员也不甚少数了,只是由朝廷派来的,倒是第一个。”

    话音落下,罗氏女等人脸sè都猛然一变,而杨延昭却仍是一副茫然的模样,似乎已经没了清醒。

    “本座的忍耐是有极限的,要么加入花间派,要么死!”

    语中已经多了杀机,很显然花姑动了怒气,若不是这几个中原女子在武艺修为上有着天赋,还有着治病救人的手段,否则她哪里会如此的压着xìng子。

    “想杀便杀了,只是rì后,你就坐等着朝廷大军来踏平此地!”

    柴清云一声娇叱,她xìng子本就孤傲,何时受人这般的轻贱过?

    “朝廷大军?”

    似乎是听到了可笑之言,那花姑却是笑了,继而猛然声音冷了下来,“本座倒是不信了,今天便让你们死在此处,以祭神母!”

    右手虚闪过,两只金sè铃铛出现在手指间,开始缓缓的摇了起来,轻飘的铃声带着水波往前推进,夹着片片花瓣飞向了杨延昭。

    不好!

    杨延昭大呼了一声,继而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耳中只有一个声音传来,似乎不容他有所抗拒。

    “杀了她们!”

第一百八十四章 玉虚苏醒

    看着越走越近,拿着那花娘子所给匕首的杨延昭,罗氏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八妹与排风也是被这从未见过的杀气给惊着了,一时间,张着口愣在了那里。

    柴清云则是不知在想着什么,面露出一个凄楚的笑容,继而双目直视着杨延昭,没有一丝的恐惧与怨恨之意。

    “哈哈,既然不愿加入我花间派,今rì便死在这最心爱的男人手中,也让尔等在临死之前明白,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 .

    “教官!”

    萧慕chūn等人心皆随着提了起来,拳头紧紧的握着,想要冲上前,耳边却凭空传来一声低喝,“不得乱来。”

    除了杨延昭之外,郭淮已经成了他们最为忌惮之人,有他这句话,四人只能咬牙低头,好不让自己暴怒的情绪被察觉出来。

    见身边的毒蝎成员没有贸然上前,郭淮随即将心神全都放在了杨延昭身上,不断用神识唤着他。

    可是竟如同泥沉大海,而隔空传音很是消耗修为,不多时,郭淮便手心生出汗珠,但杨延昭却依然没有反应。

    “六哥!”

    看着匕首越发的靠近,八妹忍不住的喊出声来,正是这一喊声,杨延昭的步履迟钝了下来,面露出了痛苦的神sè。 . .

    “快杀了她们!”

    见杨延昭有了抗拒之意,那花姑又是低喝了一声,手中的铃铛摇晃节奏明显的变快了几分。

    听到这声音,杨延昭脸sè狰狞了许多,手中的匕首又扬了起来,见此情形,罗氏女顿时花容失sè,口中惊呼,“六郎!”

    “当啷!”

    身形一震,匕首跌落在地,杨延昭很是痛苦的抱着头,意识中充斥着花姑的声音,突然间,一声吼叫从他的口中发出。

    “啊!”

    于此同时,胸口一丝柔和的绿光浮现,竟是那沉睡的玉虚所发出。

    绿sè的光芒一出,随即便进入到了杨延昭的身体之内,化作一朵青莲,盘旋在他的丹田之上,使得本混乱的失神顿时清明开来。

    “杀了她们!”

    花姑催促的声音响起,杨延昭眼中闪过一丝厉sè,差点就被这疯女人给控制了,如今在玉虚的帮助下,捡起那匕首,转身掷向于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是高台处的花姑所未料到的,多年来,还未有人可以从‘醉梦铃’中清醒过来,因此,直到匕首快要飞道面门之时,这才在众位门徒的惊呼下,往一侧连闪了几下。

    杨延昭这一动,郭淮立马纵身扑了上去,挡住了那花姑的去路,而憋了很久的萧慕chūn四人则是将那脚镣手链挣脱,掏出怀中的连弩,飞快的疾行到杨延昭的身边。

    一拳击退要迎上来的花娘子,杨延昭急忙吩咐道,“带着罗姑娘她们离开这里!”

    “不,六哥,鱼儿要和你在一起!”

    八妹舞动着拳脚,与那不说话的排风一道伴在了杨延昭的左右,大有同进退,共生死的架势。

    “鱼儿,不可胡闹,快点离开这里!”

    这一声训斥让八妹有些懵了,他何时见过杨延昭这般的对他,正呆滞着,却被那萧慕chūn拉着往一侧走去,“八小姐,教官说得对,只有你们安然无事,他才能全身而退。”

    说着,手中的连弩扣动,一时间,铁矢连发,数名花娘子顿时惨呼倒地,趁着空隙,萧慕chūn带着脸上已是泪水的罗氏女三人往密道杀去。

    这些花间派的弟子身手也是有些了得,杨延昭一人对付数十人,竟是隐隐落在了下风,急忙的避开两柄刺来的短剑,衣襟却是已经被剑锋割破。

    “咻咻……!”

    几道银光之后,那刺向杨延昭的花娘子倒下数人,回过头,却见是柴清云正在用着她拿手的绣花针。

    “郡主,你也速速离去!”

    可是后者似乎并未听闻,又是打出几枚绣花针,逼退了来敌,继而脚尖挑起一柄短剑,踢给杨延昭,随即自己也取了一把,与那些花娘子缠斗起来。

    高台上,郭淮带着易容的面具,看不出表情,但是双鬓却已挂着汗水,眼中也满是凝重之意。

    这花姑的武功道路却是太过诡异,若有若无的香气,看似混乱,但又有节奏的铃铛声,无不让他倍感压力。

    高台之下,萧慕chūn等人的连弩已经shè完,看着越来越多的花娘子、花童,脸sè不由得沉了下来,快速的将连弩塞进怀中,取出绑在腿上的棱刺来。

    “叮铃铃……!”

    之前杨延昭在花神庙遇见的中年妇人立在了巨龟异兽头上,很快,又是三道身影飞出,落在了另外三只异兽之上,也拿出铃铛,摇晃起来。

    台下,本是进攻的花娘子有一半人往后退了数十步,也皆取出铃铛,跟着摇了起来,铃声很快汇合到一起,恰好与花姑所遥相呼应,顿时,密室之间,音波竟肉眼可见。

    “噗通!”

    在此铃声之下,萧慕chūn四人率先失了神识,栽倒在地,稍后罗氏女、八妹与排风也是这般,相继晕了过去。

    正在交手的杨延昭怀顿时神识一乱,丹田处的青莲再次快速旋转开来,这才使得他意识清明开来。

    而一侧,柴清云却是目光逐渐变得呆滞开来,即便是正在与花姑交手的郭淮,身形也骤然迟缓了下来。

    “糟了,自己有玉虚护体,不受这铃音影响,可若是连合德师兄都被擒,那结果只能是大家全都死在这里。”

    正当杨延昭暗自叫苦之时,郭淮被一脚踢飞落在了石梯之下,那花姑纵身直追而下,“身手不错,可仗着这便胆敢大闹我派圣地,如此大罪,只能用尔等鲜血来洗刷了!”

    “合德师兄!”

    见此情形,杨延昭惊呼着便要冲上前,可是几柄短剑将他的去路给封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花姑脚尖踢向挣扎起身的郭淮。

    就在这时,一支曲子毫无征兆的响起,清新婉约,犹如一抹亮光破开层层夜sè一般,穿透了摄人心魂的铃铛之声。

    四只异兽之上的花间派护法脸sè皆露出吃力之声,手中的铃铛摇晃越发的剧烈起来,而郭淮便趁着这铃声脱离心神的空隙,翻身到了别处,咽喉躲过花姑的进攻。

    “合德师兄,离开这!”

    大呼了一声,杨延昭左手扶起要栽倒在地的柴清云,借着身边花娘被这突如其来状况所惊诧的瞬间,挥动手中的短剑往密道杀去。

    “哪里走!”

    看着要只身离去的郭淮,那花姑眼中闪过一丝厉sè,大拇指指尖在食指上划过,几滴血珠随即涌出,转眼间就被两只金铃铛所吸收。

    铃铛再摇,顿时,正在纵身疾驰的郭淮跌落在地,满脸的痛楚之sè,而杨延昭体内的玉虚光亮大涨。

    “原来是有奇珍异宝,怪不得不受‘追命夺魂铃’的影响,不过本座倒是要看看你能支撑多久!”

    说话间,玉指摇铃,残影间,两只金sè铃铛竟化作无数个。

    密室外的那支曲子停了下来,换做一声叹息,“大道以多歧亡羊,学者以多方丧生,何苦?”

    话音落下,便见数十抹绿sè如疾光电影般,切开无尽的铃铛声波,朝着花姑以及花间派的护法等人shè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身白衣飘飘的徐少阳,脚尖在砖石上点过,几个呼吸间便到了郭淮的身边,将他给扶起。

    徐少阳的身后,跟着的是祝戎。

    “少阳师兄。”

    杨延昭喜出望外的叫了一声,徐少阳却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继而转首望向花姑,“天地之道虽有万法,但无不是守本心而求道,若是心境都乱了,道法也自然迷失了。”

    “哼!别跟本座说这些道理!”

    一声怒斥,那花姑见到了徐少阳身后的祝戎,不由得双目瞪圆,“姓祝的,不要欺人太甚,想我先师遗愿,危难之时施救于你祝家寨,想不到你还是那般薄情寡义,想在此加害我派不成!”

    这话一出,祝戎的脸sè骤然变幻起来,张开嘴,想要说话,却最终只能一声哀叹。

    “既然都来了,今rì就别想着离开了,就让尔等死在我神母面前,以赎去冒犯之罪!”

    话中带着强烈的杀机,花姑纵身飞到石梯顶端,而其他的花娘子与花童皆退到一边,手中也取出了铃铛来。

    见着情形,徐少阳眉宇间不禁生出了凝重之sè,随即对着杨延昭道,“延昭师弟,你往后退却些,顺道借玉虚一用。”

    点了点头,将发着幽幽绿光,包裹着的四枚叶子微微开张的玉虚递了上前,然后扶着柴清云,与郭淮一起往着罗氏女那边走去。

    “徐先生,能不能手下留情?”

    祝戎犹豫了许久,小声的说着,闻言,徐少阳有些歉意的笑了笑,“祝前辈,眼下,这阵势即使少阳心里也有些吃不准,此刻全凭这玉虚宝物了。”

    说罢,那花姑已经开始摇晃着铃铛,徐少阳则是将玉虚悬在了身前,一声低喝,“再不出力,你主人可就要葬身于此了!”

    旋即,打出一道真气,那玉虚快速的转了起来,生出漫天的幽绿光芒,如九天而下,顷刻间淹没了那碧波cháo水般的铃声。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出险境再遇敌

    没有想象中的地动山摇,也没有石破天惊,幽幽绿光之后,整间密室变得寂静无声。

    沉寂之后,却是异象陡生,无数的碎石往下落下,整个密室地动山摇起来,花间派的弟子无不飞倒在地,那花姑更是吐出一口鲜血,身子直直的往后,撞在了祭台石阶之上。

    头有些眩晕,将那光芒黯淡的玉虚收入怀中,徐少阳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滚,但这密室马上就要坍塌了,也做不得多想,急忙的三两步走到杨延昭身边,提着昏倒的八妹与排风,“合德师弟,小师弟,赶紧带人离开!”..

    见这情形,二人哪里敢多待,郭淮忙捡起脚边短剑在萧慕chūn等人肩头各扎了一下,这才使得他们因疼痛清醒了过来,然后接过意识有些清醒的柴清云,而杨延昭则是俯身,要将罗氏女拉入怀中。

    “小心!”

    耳边一声惊呼,在杨延昭还不知所以时,柴清云挣脱了郭淮的搀扶,将他推到一边,再回过头,却见罗氏女面带寒意,手中抓着短剑,已是刺进了柴清云的腹中。

    罗氏女刺完之后便再次晕倒了,被郭淮给搀扶住,而杨延昭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将跌落的柴清云拥入怀中,失声惊呼道,“郡主!”

    嘴角有着鲜血溢出,柴清云让人窒息的脸庞上因痛而蹙起了叶眉,但面上却有着笑意,“你救过我……四次……今天也算是……还了。”..

    说着,柴清云有些气喘起来,杨延昭顿时觉得有一种难言的心痛,再次大声的唤着,可怎奈何她双眼慢慢的合了起来。

    “延昭师弟别在晃动了。”

    一旁,徐少阳脸sè有些发白,这情形也只是发生在转眼间,即便他也没有察觉到,遂急忙上前,封住了柴清云的几大要害穴位,“赶紧离开此处,否者这位姑娘失血过多,xìng命定是救不回来了。”

    闻言,杨延昭眼中闪过一丝期冀,忙抱着柴清云跟在了徐少阳的身后,而这时,耳边传来了狂笑之声。

    “哈哈!”

    是那花姑,此刻她面纱落下,本是绝美的容颜此刻满是狰狞,吐去口中的血迹,“毁我圣地,难道就想这么容易离去?”

    说完,便赤脚踩在已是布满碎石的祭台上,用尽力气转动了那还未倒下的石像左手上的石铃铛,顿时,密道口放下一扇石门,将去路给堵住了。

    “都死在这里吧!”

    一拳打在了石门之上,竟纹丝不动,郭淮不由得使上了全部真气,又是接连数十下的砸了上去。

    “没用的,这是本座祖师得奇石所做,用神兵利器所切割,而真气修为对它,丝毫不起作用,尔等便不要在垂死挣扎了!”

    碎石纷纷而下,密室也摇晃的越发厉害,看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便要坍塌了,杨延昭此刻头皮都生出了汗珠来。

    徐少阳明显在刚才的对决中受了伤,若是郭淮打不开这石门,一行人自然是要葬身于此了。

    “花姑,你不能死在这里!”

    却是先前在花神庙中所见的护法从巨龟像下艰难的爬起,继而便朝着花姑身边走去,用力开始推那花神的雕像。

    “扶风使,你要做什么!”

    花姑一声低喝,却被一道闪来的黑影击昏,一直未出声的祝戎将她接住,继而助那扶风使推开花神像。

    “快,走这边!”

    见那石像移开,杨延昭等人哪里还会迟疑,忙抱着人,疾行上前,也顾不得多想,跳进了漆黑的洞口。

    还未站稳,祝戎夹着那花姑与扶风使跳了下来,沉声道,“跟我来!”

    说罢,便快速的朝着一边走了起来,看来对这里有所了解,此刻,密室的摇晃已经波及到了这暗道,当然做不得犹豫,几人跟着他匆匆往前。

    在暗道中疾行了许久,感觉着怀中柴清云越发薄弱的呼吸,杨延昭顿时心急如焚。终于,随着祝戎将藤草扯开,一道亮光传来,暗道的出口也出现了。

    重新踏回到地面,心里莫名的多了丝亲切,可看到柴清云惨白的面庞,又失了主意。

    “合德师弟,你速去附近采些止血草药。”

    郭淮跟着孟阚行走多年,自然是识得疗伤治病的草药,徐少阳这一吩咐,忙放下仍在昏迷的罗氏女,转身往着林子中寻找起来。

    “小师弟,你用真气输入她的神庭,记住,徐徐为之,切不可cāo之过急。”

    继而将玉虚递给杨延昭,徐少阳的脸sè越发的惨白,那祝戎伸手将趁机要取出铃铛摇晃的扶风使打晕,放下她与花姑,二话不说走上前,“徐先生,你已经伤了元气,还需尽快调养。”

    说着,也不由得徐少阳发话,便伸出手,将自身的真气打进他的体内,而杨延昭看了一眼嘴唇发白的柴清云,按着刚才的吩咐,缓缓的输送着真气。

    一盏茶的功夫,徐少阳的脸sè好了许多,与祝戎道了谢,后者连连摇首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先生勿多礼才是。”

    说着,看了眼满是怒气,在一边戒备的萧慕chūn几人,踟蹰了片刻道,“徐先生,老头子与花间派有旧,花姑我便带走了。”

    “无怨,则无悲,这事,便在此了结了吧,今后希望再无怨恨,前辈你带着她们走吧。”

    留下一个感激的目光,祝戎在萧慕chūn的怒视下,带着花姑与那扶风使走进山林之中。

    不多时,郭淮身影匆匆而来,手中拿着采来的一些草药,递给徐少阳,“少阳师兄,这林野之间,也就这些我还认得,其它的不敢采。”

    接过那龙牙草,徐少阳顿时犯难了,这柴清云是腹部受伤,自幼便知男女有别,他哪里能上前解开女子的衣衫?

    杨延昭见到徐少阳脸上的为难之sè,当下明白他为难之处,忙接过那草药,“少阳师兄,眼下救人如救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正要当他要解开柴清云长衫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却是靠在树边的罗氏女醒来了,正满是惊讶的看着杨延昭。

    见罗氏女醒来,杨延昭大喜,“清儿,快来救柴郡主!”

    明显的是愣了片刻,继而回过神来,罗氏女急忙上前,检查了片刻,“郡主她受伤虽被封了穴,但还是失血过多,需要赶紧止血才是。”

    说罢,给柴清云解衣上药,而杨延昭等人则是背过身来,好一会,罗氏女也松了口气,将随身带着的银针包裹收入怀中,“幸好及时将血止住了,六郎,在密室中究竟发了什么事情,你可受伤了?”

    摇了摇头,看着罗氏女这关切的模样,杨延昭不觉得下定决心,将柴清云中剑之事守口如瓶,就当它从未发生。

    这样,也省的罗氏女为此内疚自责。

    “小师弟,这姑娘的脉象稳定开了,看来罗姑娘的医术又jīng进了。”

    听徐少阳这么一说,杨延昭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耳边却又传来惊呼,这是罗氏女看到晕倒的八妹与排风后发出的。

    把了脉,发现二人并无受伤,这才取出寸许长的银针,给她们各扎了一根,好一会,两个小丫头才相继醒来。

    “六哥!”

    “公子!”

    起身后,皆是面带关切之sè的望向杨延昭,后者走上前,将她们的秀发理了理,“没事了,我们回家。”

    好生的安抚了八妹与排风,待柴清云气息平稳了,杨延昭这才小心的抱着她,与众人寻着路往山下走去。

    罗氏女看着杨延昭怀抱她人,心中不禁有些酸涩之感,但想着柴清云此刻昏迷不醒,又多了些释怀,与八妹、排风一道跟在了后面。

    山路崎岖,走了好久,这才到了山脚下,看着怀中柴清云脸上多了丝血sè,杨延昭不知为何,竟隐约的有些高兴。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

    心中这念头闪过,随即便甩了甩头,将遇见绿珠所听到的那些话给抛出脑子,望着那已到正午的太阳,不禁暗道了声糟了。

    密室中暗无天rì,也不知待了几天,眼下兴化城时局不稳,若是钱白趁此机会反攻,那先前作为便全都付之东流了。

    一想到这,杨延昭的步子不禁快了些,萧慕chūn等四人体力尚能跟得上,而罗氏女、八妹和排风虽也习了武,但毕竟修为上有着差距,很快,就显得力不从心,气喘吁吁。

    “小师弟,要不你与合德师弟先行回兴化,我与罗姑娘几人在后慢行。”

    看出罗氏女等人的吃力模样,徐少阳不禁出声轻道,回过首,见到三女额头上的汗珠,杨延昭歉意的说道,“小弟一时担心兴化城有变,遂脚下不免的急切了些。”

    “六郎,正事要紧,奴家便与徐大哥稍后赶回去。”

    “恩,六哥,鱼儿和排风也走不动了,六哥且先行。”

    看着靠在一边树下歇息的八妹,小脸上满是疲惫,想来是累的不清,排风虽然没有言语,但看得出来,体力也已经消耗了大半。

    点了点头,杨延昭对着徐少阳道,“也好,那就有劳少阳师兄了。”

    说完,又与罗氏女几人交待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郭淮紧随其后,萧慕chūn则是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留下两人听候徐少阳差遣,自己带着另一人大步追了上去。

    终于,感觉到双腿有些酸疼的时候,杨延昭看到了远处兴化城的轮廓,此时,即便是郭淮,脚下也生出了汗液,而萧慕chūn二人则是被甩在了身后。

    “延昭师弟,等等。”

    随着郭淮一声唤,杨延昭停了下来,随着他手所指望去,不由得心中一惊,远处,兴化城下,正围着大批的人马。

    这钱白果然出手了。

    ??

第一百八十五章城前厮杀

    心中生出一丝压迫感,杨延昭又往前行了百丈,仔细的打量着城外的情形。

    此刻,兴化城外不下于五万人,远远超过了城中的两万兵卒,从衣甲上来看,大多披着甲胄,显然,比林愿手下的兵装备好上了许多。

    看到这一点,心,不由得沉了几分。

    不过这些人马还在城外,便表明了兴化城还未丢失,看来回来得正是时候,思索了片刻,杨延昭反而不再往前,将柴清云轻轻的放在一边,倚在路边的巨木下,自个则是抬首凝望着远处的战局来。..

    “延昭师弟,怎么不进城?”

    见他这般,郭淮难免不生出疑惑,遂出口问道,杨延昭则是摇了摇头,“合德师兄,还需等一等,再等等,便能看出哪些人是真心的归顺于我。”

    闻言,郭淮也不再作声,但却跃身到树梢之上,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的战局来。

    兴化城,林愿的长衫已经换成了一身墨黑的锁子甲,甲衣上满是刀枪砍下的裂痕,胸口的护镜更是有一寸见长破洞,隐约可见锁子甲内穿的白sè衣衫。

    可即便这样的一件锁子甲,在兴化城中已是较为好的铠甲了,望着城下身穿皮甲的来敌,林愿不由得满身压力。..

    这些年,他也不断的与楚原乃至钱白要朝廷分发的衣甲兵器,可是每每都被搪塞开来,因而到了现在,与对方相比,在装备上首先就差了一截。

    好在转运使接管了兴化城后减免苛捐杂税,为百姓主持公道,留下了好名声,否则,绝不会城中百姓在此时站在他的身后。

    只是那转运使去了哪里,两rì不见踪影,难道真的在花神庙遇到了不测?

    下面的事情,林愿已经不敢去想了,与冯仑那得知杨延昭去了花神庙,便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所以,每次想到这里,他都不再继续做那胡思乱想。

    “林愿,你到底开不开城门!”

    说话之人是福州的录事参军,掌管着福建路的兵丁甲士,也是钱白一手提拔出来的亲信,当然,林愿最不愿承认的是对方也是林姓。

    “不开。”

    简单的两个字让城下的林澹顿时怒不可赦的将手中长剑拔出,剑锋直指城头林愿,“林惟殷,你我同宗一脉,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最后再问一遍,这城门到底开还是不开!”

    没有作声,林愿转过了身,见城头上这光景,一边,同样是穿着山文甲的邱姑苏脸sè顿时沉了下来,“林大人,别跟他多费口舌了,城中的兵丁也快熬不住了,再进攻几次,说不定就将士气给彻底击垮了,早点拿下这兴化城,钱大人自会有所赏赐。”

    转过脸,看了看这司法参军林澹眉头皱了皱,心中虽有着不满,但却发作不出来,对方可是安抚使的心腹,这些年他是受了提拔,可说到底仍是仰人鼻息。

    正如眼下,即便来攻兴化城,还是派了这不相干的邱姑苏相随,名为助他攻城,但林澹明白,这是钱白还有着不放心。

    看来,还得立下些功劳来!

    而眼前这正是给了他林澹机会,大丈夫既想要想出人头地,有什么不能割舍的,哪怕对面站着的是自己的手足又何妨!

    眼中闪过一丝的狠sè,长剑在虚空划过,手下的那些士卒则是纷纷嗷叫着上去,朝着兴化城冲去。

    城头,听到声响的林愿忙转过身,一侧的下属却已经随着上前,四周早已经严正以待的士卒纷纷将手中的弓箭拉开,朝着下面shè下漫天箭雨。

    见此情形,本是眯着眼的杨延昭双眉扬起,心也放下了不少,看来,这林愿是真心跟着自己,否则作为熟悉中土书卷的他怎么会同为闽地之人动起干戈来,毕竟,有一句话还是很为出名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教官,我们不上前么?”

    萧慕chūn两人已经赶了上来,自然是看到了兴化城下的动静,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低声的问着。

    听到这话,树梢的郭淮收回了目光,看着杨延昭,后者依旧摇了摇头,眼神盯着前方,“再等等。”

    有些不解,但对于杨延昭的话,萧慕chūn唯有听从,而郭淮则是继续抬起头,望向那喊杀声满天的战场。

    城头上,林愿立在垛墙边上,任由耳边的飞箭萧萧,不曾移动着,因为他明白,此刻整个城池的人都在看着这里。

    他的亲信在城头四处奔走,指挥着抵御用云梯爬上来的敌军,一时间,惨烈的硝烟再次弥散于兴化城下。

    “林大人,情况怎么样了!”

    数十道人影匆匆而来,领头的是冯仑,听到这声音,林愿转过头,口中慢慢的吐出了几个字,“不容乐观。”

    从垛口往外看了看,冯仑的心也沉寂了下来,进攻似乎比昨rì凶猛了许多,这两天,林澹突然带兵来袭,他受杨延昭所托,丝毫不敢放松。

    “他nǎinǎi的,待我下去杀上一番!”

    往地上唾了一口,抡起那狼牙棒,祝力便要跃下城头,打算到那蜂拥而来的兵丁中来个杀进杀出。

    “不可!”

    冯仑一声低喝,昨rì那场景他怎能会忘记,若不是林愿的冒极大的风险打开城门,祝力早已经丧命于刀剑之下了。

    闻言,那祝力还想说着什么,或许是想起了昨天,也或许是看到一旁杨延昭留下的四名毒蝎都没有举动,不禁将身子往后缩了缩,“杨大人不在,便且听你的了。”

    见他没有鲁莽行事,冯仑这才回头,对着林愿道,“林大人,这城,能守多久?”

    “城中本有甲士两万,除去那些不愿抵抗而被囚禁的五千人,只剩下一万有五,而这林澹率兵不下于五万,持久下来,怕是守不住。”

    没有丝毫的隐瞒,林愿将实情说了出来,闻言,冯仑也是心中一沉,转身走向那四名毒蝎身前,“见识过几位的功夫了得,眼下还需出手解兴化城之围。”

    “大人放心,教官将我等留下,便是为了防止不测。”

    领头的屈寒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领着其他三人望着城头的一边疾行而去,毒蝎的真正威力在于出其不意,因而,要想出手,得绕开着万人所注目的城头,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万千敌人之中。

    此时,正是太阳当空,光亮大涨的时候,行动起来自然是多了危险,但是为了杨延昭,四人哪怕是上刀山,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城门在冲车所架的木桩下开始木屑飞舞,即便是冯仑,也拔出了长刀,与林愿一道,四处救急着,将登上城墙的来敌砍翻。

    砰!

    是一块巨石飞上了城头,砸在身后的砖石上,巨大的冲劲使得石块分裂了开来,顿时将周边的数名士卒给砸伤。

    “给我砸回去!”

    那祝力涨红了脸,将狼牙棒丢在一边,搬起了碎石便往城下密密麻麻的来敌砸去,其余人见他这般,也纷纷效仿起来。

    抹掉脸上的血迹,林愿将手中已经卷了口的单刀扔到一边,随后在脚边捡起一把,砍倒到那顺着云梯爬上来之人,对着冯仑喊道,“城快守不住了,那些火油怎么还不来!”

    “杜主簿正带人收集了,应该快了。”

    对付这些云梯,最佳办法自然是放火油烧之,在来城头之前,杜峰便已带人前去寻火油去了,冯仑虽然口中对着林愿说快了,但何时能到,他也说不准。

    趁着喘息的功夫,往着城下看了眼,仍满是挥舞刀枪扑过来的身影,根本寻不着屈寒四人。

    “看来很快要拿下兴化城了。”

    看着城墙上已布满了攻城士卒,邱姑苏不禁道了一句,林澹却是摇首道,“未必,钱大人也说过,这新来的转运使有些手段,不能小瞧了他。”

    正说着,却看到前方传来一阵sāo动,这时,林澹这才看到有一兵卒似乎有些异常,不前反退,而所经过之处,那些队正伙长之人无不倒地而亡。

    瞪大了眼睛,挥手带着亲卫队,林澹便只身冲了上前,可是sāo乱已成,那人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杀气,须臾间便隐没在人群之中。

    城头上,一股焦味传来,抬首望去,却是火焰丛生,竟是泼了火油。

    一时间,哭喊声漫天,云梯也被烧毁无数,见着情形,林澹哪里还会犹豫,忙让身后鸣鼓收兵。

    “薛道,怎么就这点火油?”

    林愿胡乱的擦着脸颊上的汗与血的混合液,对着赶来的士曹参军薛道问着,后者正在指挥着人将残破的城头做着收拾,闻言,不禁抬首应道,“城中火油缺少,杜主簿那边已经去寻灯油来了。”

    让人将受伤的士卒送到城下医治,看着城头众多地方已是支离破碎,心中异常的沉重起来,也不知能否抵挡得住下次的进攻。

    正带着人抢修城墙,却听到惊呼声传来,再转过头,林愿不由得愣住了,只见一直唯唯诺诺的杜峰正带着大批的甲士蜂拥而来,而那些士卒,却正是被他所囚禁之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邪僧

    “林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开城门吧。”

    此时,杜峰满脸意气风发,他身后跟着的几名校尉立马抽刀上前,要往林愿脖子上架去。

    “大胆!”

    林愿的亲信皆要拔刀相向,那杜峰却是轻蔑的一笑,继而挥了挥手,不多时,一队兵丁压着众多眼中满是恐惧的百姓走了过来。

    手中的刀不禁落了下来,因为这人,全都是他们的至亲。..

    一边,祝力举起了狼牙棒,但却被冯仑给拉住了,因而很是不满的怒吼道,“这厮如此的卑鄙下流,为何不让我杀了他!”

    没做理会,冯仑冷着个脸,盯着杜峰,“真是没想到,你平rì那般惟命是从,却是派到杨大人身边的jiān细。”

    “呵呵,不惟命是从,你们怎么能减少提防?不卑躬屈膝,那姓杨的又怎么会信任于我?”

    杜峰大笑着,以得胜者的姿态在冯仑身边来回了转上几圈,眼中满是戏谑的神sè,见他这般,祝力又要打算出手,可早有几名随从将弓箭对准了他。

    “开城门,我也算是完成了钱大人吩咐之事,想来rì后做个县令不成问题,而你们,xìng命却是留不得了,到那yīn曹地府再去效忠那姓杨的吧。..

    对了,在临死前,我得忠告一句,今后,可不能跟着这样的人,嘴巴没毛,办事不牢,不然到了下面也是要吃亏的,哈哈……”

    肆意的笑声在城头想起,城下的邱姑苏见到这情形,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林大人,可以继续派人攻城,兴化城已经为你我敞开了大门。”

    此时,林澹也看到了城头所出现之事,当即明白兴化城中有着接应之人,随即怒从心来,“邱大人,我收下儿郎死伤无数,为何不早点唤出接应之人!”

    听着满带怒气的话语,邱姑苏只是淡淡一笑,杜峰早点出来,你部下怎会有损失?一支五万人的军队,莫要说他坐立难安,即便是钱大人也心有余悸。

    可心中所想之事只能归心中所想,邱姑苏还是出声应道,“林大人,这杜峰为安抚使大人亲自所派,定当是出现在关键之时,否则,即便出手,也难助我等夺城。而此时,兴化城中守卫已是伤亡众多,恰是个好时机。”

    此言,却也是在理,而林澹即便是被打落了牙齿,也只能吞进肚子中去,冷哼了一声,招来身边亲卫,让他带人准备攻城。

    可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在他的甲士中疾行而过,所到之处,士卒皆惊呼着斜飞出去,倒地不起。

    见这情形,邱姑苏脸sè一沉,忙将随身带着的一只短竹筒取下,按照钱白教他的方法,对着竹筒吹了几下,发出低沉的噗噗声。

    旁边,林澹却是没有心思理会邱姑苏的举动,双眼盯着城头,因为那两道身影轻轻一跃,便已经立上了城头。

    这是传说中的习武高手!

    心中顿时骇然无比,虽说他也练武,但却远远比不了这种境界之人,这些年,也时常与周边山寨对阵,但好在对方怕朝廷大军来袭,因而也未出现大修为者来抵抗。

    传言,这些人可以开山裂石,若真是这般,他手下的部将哪里有攻城的机会,还是早早的撤兵回福州,哪怕是被安抚使大人的训斥。

    “林大人,勿须担心,大人料知姓杨的身边有高人,也早已经有了安排,稍许片刻,便能赶来了。”

    听到这句话,林澹才觉得有些心安,可是城头上的情形却已经发生了变化,杜峰被人单手举起,哭喊求饶声顿时响彻在众人耳边。

    可是对方却没有为之所动,松开手,任看着其从十来丈的城墙上摔落,变成了血肉模糊之状。

    看着那人的脸,林澹不认识,有些年轻,却布满了怒气,当然,也有着让人胆寒的杀气。

    数万人围城,城中还有着jiān细,杨延昭眼下怎能没有着杀人的气火?

    杀了甚是得意的杜峰,那边,郭淮也已经将城头反叛的士卒给全部击倒,遂转身对林愿道,“林大人,这些兵丁便交给你了。”

    见到突然出现的杨延昭,林愿愣了片刻,随即面sè缓和了许多,不知为何,心里多了些底气,点头应下,率着亲信下了城头,去将杜峰放出的士卒重新擒下。

    “杨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祝力提着狼牙棒走了上前,指着城下的黑压压的一片,“你若再不回来,这兴化城可就丢了。”

    “祝大哥放心,我倒要看看,谁敢从杨璟手中将兴化城给夺了去!”

    说完,望向城下,一眼却看到了正在往邱姑苏身边靠着的屈寒,见他也望了过来,不露痕迹的微微颔首。

    “这便好,如今杨大人回来了,这城自是丢不了的。”

    说着祝力站在了杨延昭的身后,时刻等待着他的命令,而冯仑却是面sè有些难看,不吱声的立在一旁。

    “冯大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无需介怀杜峰一事。”

    闻言,冯仑眼中有着感激之sè,“多谢大人。”

    摆了摆手,杨延昭走到郭淮的身边,“合德师兄,你可有什么退敌的法子?”

    “论及退兵制敌的法子,我哪里比得上延昭师弟,你的鬼主意可是出了名的多,怎么?还没有主张?”

    双目在盯着城下的邱姑苏,杨延昭沉声道,“有倒是有,却不见得是个好办法。兵家所言,擒贼先擒王,若是击杀了率兵之人,或许城外大军便不战而溃。”

    “这倒是个好主意。”

    随着杨延昭话,郭淮将目光锁定在了林澹的身上,虽然他不识得对方,但从四周拱卫的阵型来看,想来是率军之将无疑了。

    “那便有劳合德师兄与小弟一道出手了。”

    通劲的修为,面对数万兵马,还是大庭广众之下,杨延昭委实没有这个把握击杀了对方的统帅,自然是需要郭淮出手相助的。

    “这个自然。”

    郭淮瓮声应了一句,便已经纵身下了城头,直扑林澹而去,杨延昭则是拿过一旁士卒手中的简易长枪,横枪紧随其后。

    “杨大人,等等我!”

    已经憋坏了的祝力哪里还站得住,挥着狼牙棒也从城头跳了下来,往前扑了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形,用狼牙棒砸开身前的阻挡之人,直追杨延昭而去。

    三人这一出手,顿时城下乱了开来,林澹脸sè骤变,忙大呼着手下布阵迎敌,可是须臾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因为对方是朝着他来的。

    心猛然一沉,而身旁的邱姑苏早已经在亲卫的保护下往队伍后部躲去,看来他早就察觉了,这厮可真是够无耻的!

    竟然临阵而逃,心里有着愤恨,可是眼看着就要杀到自己身前,林澹哪里能再做迟疑,忙慌张的往一侧躲去。

    但被郭淮锁定,岂是那般容易就能逃脱的?

    气势猛然外放,径直的将那林澹定在了原地,看着他满脸的惊慌失措,郭淮暗自叹了口气,心中虽有不忍,但想着之前看到的杀戮之景,默念着战场无多情,一只拳头打了出去。

    “阿弥陀佛!”

    一声禅语响起,本是动弹不得的林澹突然被人给移开,使得郭淮的拳头砸在了地面上,顿时,飞石扬起。

    抬起头,林澹已经到了数丈之外,正满脸的惊恐之sè,远处,几道身影飘摇而来,周身洒着闪着红光的般若佛印,看起来很是庄严,却又与那佛宗的气息大不相同。

    不多时,五人出现在邱姑苏的身边,身着用金线勾出纹线的紫sè袈裟,脖子上挂着散发红sè幽光的长佛珠,面sè虽是祥和之态,但眉宇间,隐然有着股让人很是不舒服的yīn煞之气。

    “阿弥陀佛”,

    为首者是个矮胖的和尚,只见他有道了句佛家禅语,继而盯着郭淮,“这位施主,你的杀气太过重了,惊扰了黎民百姓可是有丧功德之事,不如让老衲来度化一番。”

    说着,也不待郭淮发话,信手从宽大的袖子中取出一只钵,其余四人或是却出木鱼,或是却出一支印满梵文的玉简,皆是鲜红yù滴,似乎染了jīng血一般。

    五道法器悬浮在空中,城半圆之势,将杨延昭三人围在其中。

    “娘的,这又是在做什么!”

    那祝力骂了一句,便要冲上前,杨延昭则是赶忙拉住了他,转首望向郭淮,后者此刻气息全放,强大的气势顿时使得脚下散落的刀枪朝着四周滚动。

    “延昭师弟,这些人很有可能是金刚禅的人,行事乖张跋扈,所修之法更是邪恶无比,得多加小心!”

    闻言,杨延昭哪能不明白,对方也是邪教一支,果然,这钱白与这些邪乱之人相互勾结着。

    可是眼下,也做不了惊讶,只因那些无名邪僧祭出的几样器物已经发出了淡淡血sè光芒,朝着他袭来。

    “快躲开!”

    随着郭淮的一声大吼,杨延昭忙跳到一边,而祝力则是纵身跃到数丈外,砸在了那些兵卒的身上。

    “啊!”

    再回首,不禁冷汗从后背冒了出来,原先所立之处,碎石皆成了粉末,而被红光所触及的兵丁无不支离破碎!

第一百八十八章 斩敌

    正在惊骇中,却又见数到红光追着而来,杨延昭三人只有赶忙的躲着,可是周围的普通兵丁却没有这般的幸运,一时间,惨叫声四起。

    这些人,先前口口说着佛家慈悲,可是一出手,哪里还有那份菩萨心肠?

    也确实只有邪教,才能这样说笑中取走无数百姓xìng命。

    接连躲过数到红光之后,杨延昭也有了狼狈之sè,那祝力更是惊险连连,身上的罩着的兽皮做成的短卦已经被切的支离破碎,胸口更是有了一道数寸长的血印。. .

    不行,再这样,绝对要死在这些邪僧的手中,转过首看了身前的郭淮,此刻,他一边躲避对方的进攻,一边用脚踢起数把刀枪,飞向那五个邪僧。

    “萤火敢与rì月争辉尔!”

    一高瘦的邪僧轻笑着,随即打出几道真气,那些刀枪随即偏往一边,击中那些满是恐惧与不可思议的兵丁身上。

    “这就是你请来的高手!”

    人群后方,林澹满眼的怒火,对着已气定安神的邱姑苏咬牙切齿道,后者闻言,嘴角露出笑意,“林大人,眼下那姓杨的已是无还手之力,很快便要丧命于此,他一死,兴化城必然能攻下,到时候,钱大人自会重重有赏林大人的。”. .

    听到这番话,林澹紧握的拳头不自觉中放了出来,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但他又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部下如此惨死,只能调转过头,不再看去。

    “延昭师弟,将玉虚祭出来!”

    几次向前冲杀都被逼退,情急之下,郭淮大叫了一声,杨延昭听罢,在躲过尾随身后的红sè光芒之后,忙取出了怀中的玉虚。

    经过花间派一战,杨延昭感觉玉虚再次沉睡了,可是眼下权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学着徐少阳之状,朝着玉虚打出一道真气,以‘魁衍经’为根却又夹杂着‘天辰诀’所练出的天地之气。

    “快点显灵,不然我可就得死了!”

    也许杨延昭还不知,但这却是最为纯正的道家之气,真气进入到玉虚之后,本在掌心的玉虚散发出幽幽绿光,很快,漂浮在了半空之上。

    见玉虚有了动静杨延昭顿时欢喜了起来,而玉虚也没有让他失望,那邪僧用法器打出的红光既然在触及玉虚笼罩的数丈里化为了乌有。

    “大师兄,有着古怪!”

    五名邪僧当中,祭出染血玉简的矮小邪僧沉着声说道,此话一出,边上的胖实邪僧立马不以为然的应道,“飞道师弟,你这也太过小心了,且不说我等法器都是用幼子jīng血千锤百炼,早已经有了器灵,寻常的宝物不是敌手,但说杀死这些人乃是师尊所下的命令,你我岂能这般的收了功法,仓皇逃去?”

    他这话一说,那矮小僧人自然不再发话,和其他四人一道,全力的运转起那玉简,顿时间,五道法器所发的红光大涨,朝着浮在空中巴掌大小的玉虚冲了过去。

    看着那红光化作利剑,所到之处,士卒被粉为芥蒂,鲜血漫天,红光也因此越发的妖艳,红sè甚至盖住了当空的那轮暖阳,刺得人难以睁开双眼。

    五名邪僧眼中皆露出嗜血的欢喜之sè,当然最为高兴的还是即将看到那发着绿光的宝物被击碎。

    能通灵xìng而出,这宝物肯定是有了器灵,五人皆已经偷偷的留下一丝的念识,以做玉虚被破之后,抢夺那器灵所用。

    法器若是能吞下那器灵,在品阶上至少要提升好大一截,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正待这些邪僧联想非非之时,玉虚却是猛然光芒大涨起来,幽绿的光芒如同吹枯拉朽一般,将那红光瞬间给吸收的干干净净。

    那五名邪僧脸sè顿时变得惊慌起来,纷纷捏出手诀,想要收回各自的法器,可是事情却非那么的简单,平rì里心心相印的法器竟然都没了反应。

    “血玉简!”

    那矮小邪僧一声惊呼,想要上前,却被一道强大的力量给震飞,其余之人也随他一般,只能看着法器被玉虚吸走,飞进那幽绿的光芒之下。

    “走,离开这里!”

    那为首的邪僧嘴角已有鲜血溢出,法器被夺,自被反噬,身受重伤,也来不及多想,拔腿便要往来的方向逃去。

    “走?”

    玉虚还在半空悬着,看到邪僧有逃离的迹象,杨延昭当即随手从脚边拿起一根木棍挑着破铁枪头的长枪,大步急行的冲上前,“岂是你能这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rì,必定要将命给我留下!”

    那些士卒早已经被刚才的场景吓破了胆,哪里还知道阻挡杨延昭,因而须臾便杀到了对方的身前,枪尖独挑,一枪刺死了那用玉简的邪僧。

    听到惨叫声,其余四名邪僧只不过是往回看了一眼,随即更加的快速的往南逃出,只是受了内伤,这一慌乱,又有两人吐了口血,身形摇晃起来。

    正是这一停滞,却被祝力给追上了,早已是憋着满肚子火气的他下手当然不会留情,狼牙棒抡起横扫,顿时将两人给拦腰砸飞。

    这两声惨叫,让剩下的两人又是一阵惊怕,正慌不择路,却被冷眼盯着的郭淮给追上,对于这些邪派修士,作为名门弟子,怎会手软!

    一拳击飞那瘦高邪僧,随手抄起身边的单刀,朝着右手边掷去,那还在逃跑的矮胖邪僧顿时被穿了个透心凉。

    情况突然逆转,五名邪僧转眼间便被人所杀,本还是坐等攻城后回去领功的邱姑苏顿时变了脸sè,看了看仍在呆滞的林澹,对着左右侍卫踢了两脚,身子往后缩着,打算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率先的开溜。

    “哪里走!”

    耳边传来一声低喝,却见一道穿着皮甲的身影挡在了身前,邱姑苏正yù发难便见鲜血飞洒,耳边传来几声惨叫,跟着的亲随皆倒地不起。

    这时,邱姑苏才发现眼前这穿着低等皮甲的士卒样貌,皮肤略显黝黑,显然不是闽地之人。

    带血的单刀压在了脖颈上,邱姑苏顿时觉得后背一阵yīn寒,双腿也不免的打起颤来,“别动手,我,我降了……”

    看了眼求饶的邱姑苏,屈寒眼中满是不屑,手中单刀往他脖子靠了靠,继而走向杨延昭的身边。

    见他这般,其余的三名毒蝎队员也从隐藏的队伍中走了出来,手中握着连弩,围躬在杨延昭的身前。

    “杨大人,杨大人,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看着那邱姑苏一改先前的冰冷,满脸的谄媚之sè,杨延昭默不作声的收了光芒黯淡的玉虚,接过屈寒架在他脖颈上的单刀。

    刀尖垂下,上面的鲜血往下滴着。

    “多些杨大人,下官回去之后,定当和安抚使大人言明,将此误会给消除,我等当齐心为朝廷效力才是……”

    正说着,声音却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半圆,右手哆嗦的指着杨延昭,“你,你……”

    抬起一脚,将那邱姑苏踢飞,手中的单刀血迹更加浓稠,杨延昭沉着脸,望向那被士卒围着的林澹。

    眼中满是惊骇,林澹怎么也没想到,杨延昭竟然这般说杀便杀,眨眼睛就要了邱姑苏的xìng命,想着刚才的交手骇人场景,不由得往后连退了数步。

    也在这时,兴化城城门打开,林愿领着一干部下往外冲来,城外的士兵早已经是吓破了胆,一时间,想逃也迈不动腿来,竟纷纷丢盔弃甲,束手就擒。

    血水顺着刀刃往下滴着,杨延昭一步步的走向林澹,前方的兵丁无不被他杀气所惊,纷纷往后退去。

    恐惧之后,林澹推开身前的亲信,大步走上了前,“成王败寇,要杀要剐全凭你一句话!”

    盯着那闭着眼,手却在哆嗦的林澹,嘴角裂出一丝笑意,“既然如此,那就送你去地府!”

    “杨大人手下留情!”

    正在这时,一声惊呼传来,却是林愿走了上来,“杨大人,林惟殷求大人留他一条xìng命。”

    见杨延昭有些不解,林愿叹了口气,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许久,这才开口道,“杨大人,下官与他虽是厮杀在前,但却是同宗同源,且渡显家中已剩他这一脉,因而恳求大人饶他不死。”

    “林惟殷,输便是输了,这辈子,我林渡显何时要你可怜过!”

    听到林愿的求情,那林澹却是睁开眼,躲过身边士卒的单刀,就要望着脖子上摸去。

    “当!”

    一声碰撞,火花四起,将林澹手中的单刀击飞,杨延昭淡淡的道了句,“既是如此,人交给你了。”

    丢下手中的刀,杨延昭折身,将放在百丈之外的柴清云抱入怀中,继而带着郭淮等人往城内走去,林愿则是感激的行了一礼,稍后这才转过身,看着低头不语的林澹,摇了摇头,“渡显,这些年,该斗的都已经斗过了,你已经许久没来过兴化城了,这次,就当是回家吧。”

    闻言,林澹身子猛然一震,像是被抽了气一般,神情有些萎靡,半晌,让身边举着刀的侍卫丢下兵器,“惟殷,你我之间,却是多年没有坐席而谈了,不知府中还有林渡显立足之地否?”

    林愿脸上露出个笑容,走上前,搂着他的肩头,“怎会没有,林惟殷的家中,最不缺的便是渡显你的位置了。”

    被这般搂着,林澹似乎有些不适应的耸了耸肩,但奈何摆脱不了林愿,遂也不以为意了,反而跟着出声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声,显然有着些无奈。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林默娘的决定

    两rì的交战,兴化城的城墙虽没有变成断壁残垣,但也伤痕累累,遍地都是触目惊心的鲜血与残肢。

    抱着柴清云往城中走去,浓烈的血腥扑鼻而来,许久未经历如此惨烈的厮杀,杨延昭竟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身边,兴化城的将士显然没有大胜之后的欢喜,脸sè有些哀伤的或扶或抬着受伤以及战死的同袍。

    难道真的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么?..

    不知觉中,杨延昭心头有些沉重起来,两年多了,他还是没有适应战火纷飞,哀鸿遍野的凄惨场景。

    或许,这便是枭雄与富家翁的区别。

    不远处,一身材瘦弱的兵丁被碎石给绊了一下,身子摇晃着,眼看他与那搀着的士卒就要栽倒在地,杨延昭忙上前,用肩头将即将倒下的二人给扶住。

    经之前那一役,后者自然是认识杨延昭,眼中闪过一丝的敬畏,口中说着他听不懂的闽南语。

    笑着对两人点了点头,腾出右手指了指兴化城,那瘦弱的兵丁忙点了点头,继续扶着受伤的同伴往城中走去。

    将打扫战场的事由交付给林愿与冯仑等人,回到知州府,将柴清云小心的放在床上,再次检查了她脉象无异样,这才盖好被衾,走了出去。..

    郭淮回屋歇息去了,杨延昭到了书房,坐在靠背椅上,突然觉得疲惫涌上了心头,但却不敢有所松懈,钱白的数万军队被他所擒,谁还能料到他的下一步会怎么走?

    今rì出现的几名邪僧已经让杨延昭很是忌惮,若不是有玉虚出手,即便有着郭淮相助怕也是很难将这些人给斩杀。

    这几rì下来,他明白闽南邪教藏龙卧虎,威力绝对不容小觑,而钱白,明显是与这些邪乱之士相互勾结着。

    想到这,头不由得疼痛,哪怕是和两位师兄联手,杨延昭也不觉得有绝对的把握击杀这些来敌。

    取出玉虚,依旧是被翠绿的叶子包裹着,只是之前瓶身上的那道鲜红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叶子上,绕着绿叶来回的游动着。

    闭目,一丝真气输入玉虚之中,却没有丝毫反应,又是试了几次,仍是这般,杨延昭不由得叹了口气,将它收入怀中,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下次生死关头,这救命符能继续起着作用。

    “六郎!”

    “六哥!”

    “公子!”

    几道身影冲了进来,却是罗氏女几人慌张的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之sè。

    将烦心事扔到一边,杨延昭走上前,对着三女柔声说道,“我没事,倒是没把你们给吓着了吧?”

    见他果真无事,罗氏女这才将心放了下来,八妹则是松了口气道,“六哥没事便好,刚在城外,可没把鱼儿给吓坏了。”

    说话间,小脸上仍有惊恐之sè,虽说代州城这些年也是战火不断,可八妹她终究是小女孩儿,何时见过厮杀后的惨烈之景。

    “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上前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看了看他们身后,并无徐少阳,不禁开口问到,“对了,少阳师兄去了何处?”

    听到这询问,罗氏女一声惊呼,“徐大哥去医治受伤将士了,奴家刚才只顾着担心六郎,倒是忘记此刻城中伤者众多。”

    说着,便往外走去,明白她救人心切,杨延昭也不多言,唤来门外候着的屈寒,让他告知冯伦,遣个会说中土话的人在一边协助。

    福州府,钱白脸yīn沉的吓人,不远处,立着的余平白胖脸上哪里还有平rì里的笑意,此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次触动眼前之人的火气。

    良久,钱白一只手拍在了身前的茶案上,顿时,这跟了他多年的雕花红茶案化成了木屑,漫天飞舞。

    这一拍,余平心猛然揪起,即便他多少年未见到这样的怒火了?这只能说明,大人心里已极为恼怒,这闽南之地又将掀起一阵风雨。

    “元和,你和姑苏跟着老夫多少年了?”

    有些不解,但还是恭声应道,“那年,余元和带着家小来此闽地经商,却遭匪徒所袭,恰逢大人上任,才得以保全xìng命,如今算来,也有十个年头了。

    而姑苏比元和晚了半载,也是大人出手相救,后来,我二人承蒙大人不弃,追随左右,早已经下定决心,今生做牛做马以报大人恩情,却没想到姑苏……”

    说着,却是道不出话来了,那钱白闭着眼,良久,对余平挥了挥手,后者弯身行了一礼,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待余平走后,那钱白猛然睁开了眼睛,满脸的狰狞之sè,“五万人马,有去无回,辛辛苦苦培养的执事也折损了一半,此子当真是可恶!”

    一道身影悄然飘进了屋中,却是个身穿紫sè袈裟的老僧,对着钱白弯身作礼,“掌教息怒,属下已查探过,那是件器灵接近大成的宝物。”

    闻言,钱白眼中杀气迸出,“伏魔金环还需炼化多久?”

    “佛魔金环已经在幼子jīng血中炼制了五载,恰是要到了器灵大成之时,眼下只缺一味药引。”

    “何物?”

    “处女之血,而且还要是被天地之气所蕴育的处女之血。”

    “可有人选?”

    那老僧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回掌教,以前属下还在犹豫,现在,倒是有了个天赐机缘,花间派那疯女人,却是最好的人选。”

    花间派被毁,钱白也是收到了消息,闻言,点首应道,“就这么去办,记住,尽快将抚摸金环炼制出来,今rì之仇,本座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夜幕拉下,被战火洗礼后的兴化城多了几分苍凉,两rì的交战,双方的伤亡有着数千人。

    对于守城而战死的兵丁,杨延昭派人给他们家眷发放了银钱,并在城西的一座无名小山上立了一座英雄冢。

    这倒不是杨延昭为了收买人心故意而为之,对于这些战死的闽地儿郎,心中有着难言的愧疚,若不是他来兴化城,怎会有这杀伐,自然也不会这般的丢了xìng命。

    沉默在众多林立的坟墓前,耳边听着那凄凄惨惨的垂泪之声,杨延昭能做得,唯有弯身对着已经长眠于下的士卒行了一礼。

    见他如此,一边的林愿眼中闪过丝惊讶,随即也同杨延昭一般,弯身行礼,顿时,身后兴化城所有的官员皆无声的跟着行礼。

    不远处,林澹孤身而立,看着眼前之景,脸上闪出深深的悔恨之意,一股难言的落寞与哀伤从他那脱去铠甲的单薄身子中散出。

    待那之后,林澹住进了林愿的府中,他的兵则是被看押了起来,也许是知道攻城一战对兴化城所带来的伤害,数天以来,从未离开屋子一步,整个人也越发的消沉,满头的乌丝也不知何时生出了丝丝的霜华。

    见他这般消沉,林愿有心劝说,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城战之后,营旅事务繁多,好在福州城暂时没了动静,否则,将是更加的忙碌。

    这rì,林愿好不容易处理完手中之事,刚回到府中,换下甲胄,正yù坐下饮茶,却见到那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默娘!”

    来人不正是自己时常惦记的闺女么?

    “爹,女儿回来了,这些天让爹和娘担心了。”

    露出罕见的欢喜之sè,林愿点着头道“回来便好,如今有转运使大人在,那钱白倒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了,待过些rì子,爹帮你物sè个好人家来。”

    闻言,林默娘顿时娇嗔的哼了一声,“爹,默娘不想嫁人,这次蒙杨大人出手相救,后因机缘巧遇了事情,默念在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有些疑惑,林愿不禁出声问道,“有了什么计较,说出来让为父参详参详。”

    没有犹豫,林默娘将这几rì思考了多次的决定道了出来,“默娘想拜徐先生为师,学习那济世救人之术。”

    ??

第一百九十章 不愿应承的请求

    府衙内,祝力大步的穿梭在屋后·庭院中,脸上竟挂着难以抑制的欢喜之sè,待快要到了郭淮的屋前时,忙停下来,用厚实的大手将身上那件刚买来的长袍子整了整,虽说有些难受,但想到能够拜师,也就不觉得有何不妥了。

    叩开门,见郭淮要将门关上,忙凑上前,舔着脸抵着门,“师傅,你就收下我吧!”

    有些头疼,郭淮摇了摇头,“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收徒,是做不得的。” ..

    “可是徐先生也收了林家小娘子为徒,你们可是同宗同门,即使如此,师傅也能收下我才是。”

    见他还是这般,郭淮不再吭声,后者一咬牙,竟双膝跪地,“师傅,你若不收下我,祝力便在此长跪不起。”

    “合德师弟,且这份诚心,却已经足矣。”

    在郭淮正要闭上眼,跨过那祝力往外走去时,耳边传来徐少阳的声音,抬起头,却见他正与杨延昭迎面走来。

    “少阳师兄,山门有着规矩,不可随意收徒,所以,即便师伯收延昭师弟,rì后也是会被老祖们所责罚的。”

    闻言,徐少阳笑意不减而盛,“合德师弟,师祖之所以立下我派弟子不可随意收徒,一来是怕我等招摇撞骗,二来也是担心进入山门弟子良莠不齐,败坏了名声。 ..

    而如今祝力与默娘都是心存善念之人,自然不会是大jiān大恶之辈,所以,收二人为徒倒不是有违山门的规矩,相反,却是体现了师祖创下道教感化世人的本意。”

    经徐少阳这般一说,被祝力死缠烂打,早有些心动的郭淮不再言语。

    见此情形,杨延昭不由得对那满是祈求之sè的祝力笑骂道,“你这榆木疙瘩,还不赶紧拜师来!”

    听到这话,祝力脸sè大喜,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对着郭淮‘咚咚咚’的连磕三个头,口中高呼,“徒儿见过师傅。”

    对于这不伦不类的拜师礼,好在郭淮也不是计较这些之人,让祝力起身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蓝白相间的小瓷瓶,“我也不知道少阳师兄送了默娘什么礼物,眼下,身上有些用处的便是这些辅身修气的丹药了,你的身子骨不错,倒也适合练习‘魁衍经’。”

    “多谢师傅。”

    满是宝贝的将那丹药纳入怀中,祝力忙道谢着,郭淮收徒,杨延昭也很是高兴,回首对那身后的萧慕chūn交待了几句,后者听后眼中露出丝羡慕之sè,继而小跑着离开了。

    “合德师兄收徒,我也是做上了师叔,既是如此,怎能少的了见面礼?”

    说笑着,对着祝力道,“前些阵子,我便发现你的狼牙棒材质不算尚佳,而且使用起来毫无章法,却是少了些威力,倒不如换件兵器。等萧大哥取来之后,可以试一试,若是觉得顺手,便换上使着。”

    听杨延昭这般说,祝力讪讪的笑着挠头,“小师叔说得极是,那狼牙棒也是阿父给我随便耍着的,祝力也觉得用起来不太顺手,只是这几年也未找到合适的,便就一直使着了。”

    正说着,却见那萧慕chūn已经从远处疾行而来,他手中,拿着一柄丈许长的大斧,猛的看上去,倒是威风凛凛。

    这斧子是楚原密室中发现的,杨延昭也不知道他有着如此的爱好,竟在金银珠宝的一旁放着一柄巨斧,或许是用来辟邪镇魔,护他宝物来用的。

    斧柄一丈两尺有余,其上盘踞着睚眦腾云而起,斧面更是刻着两只张牙舞爪的异兽,在卖相上,倒是极佳的。

    接过这斧,祝力大喜,忙走到前方的空地上舞了起来,仍是杂乱无章,但风声萧萧,也是威力惊人。

    很是欢喜的收了斧,祝力大笑了几声,“多谢小师叔!”

    “小师弟赠斧,我也该有所表示才是”,徐少阳笑着接过那巨斧,虽与他的身形有所不称,但拿在手中,整个人似乎和巨斧融成一体,立在那里,锋芒俱敛,却又让人不敢小视。

    “看好了!”

    郭淮瓮声道了一句,话音落下,徐少阳便舞了起来,一柄巨斧在他手中化作无数道残影,若不是收了气势,杨延昭丝毫不怀疑一斧劈穿山石只是个传说。

    有了巨斧和徐少阳传授的招式,祝力便在郭淮的指点下苦练起来,而林默娘在随着罗氏女外出巡诊之余也开始学习起道家的心法,只是她的天赋惊人,即便是徐少阳也自愧不如。

    柴清云也醒过来了,罗氏女虽然有所芥蒂,但是对于她的病情,倒也是尽心尽力,几rì下来,二女之间似乎也有了些情谊。

    福州的钱白还是没有动静,杨延昭却已经在酝酿着出击的手段,那天,他因为担心罗氏女几人的安危,整理出的文案并没有看全。

    这几rì随手翻了翻,却看出了端倪。

    钱白送他的账簿是做过手脚的,可是这文案却是张全所做,他做了多年的仓曹一职,虽然没有直言,但仍是在字里行间中指出闽南各地仓廪所存粮食多有虚空。

    而杜峰不知为何,没有私自改动,所以看到这里,杨延昭忙将张全唤到了跟前,仔细一询问,不由得大喜开外。

    原来,这钱白将本是仓储的粮食偷偷的卖给了海外岛上的水匪,中饱私囊,为此,即便灾慌之际,也不会开仓赈粮,百姓有所怨,可又无可奈何。

    有了这消息在手,杨延昭怎能不欢喜,转运使本就负责福建路的财赋一事,不过动手之前,得多加酝酿,打蛇打七寸,若是要出手,就得一招使其毙命。

    因此,必须找着机会来摸清闽南几个城池中的粮食存储情况,虽然兴化城中的粮仓只有几袋麦谷,但这铁定奈何不了钱白,反而会被他倒打一耙。

    看来有必要去其他的城池摸摸底了。

    正当杨延昭打算暗地行动之时,却被负伤而来的祝戎打乱了计划,他嘴角带着血,脸sè有些苍白,显然受伤不轻。

    祝力还是第一次见到阿公这般,不由得慌了神,还好有徐少阳与罗氏女在,费了好一会功夫,才让他苏醒过来。

    “徐先生,杨大人,快,快救救花姑。”

    见到屋中的众人,祝戎忙急切的开口说道,闻言,杨延昭不禁脸sè沉了下来,罗氏女更是俏脸白了几分。

    “杨大人,小老头欠花间派一份情,还请大人出手救救花姑。”

    语中满是哀求,祝戎便要祝力搀扶他起身下跪,徐少阳叹了口气,“祝老前辈,你这是要折杀我们了,罢了,徐少阳应了便是。”

    徐少阳这一应允,即便杨延昭对那花姑有多么的愤恨,也只不作声,算是默认了下来。

    祝戎双手抱拳,满是感激的道,“多谢诸位。”

    “祝前辈无须多礼,还是将事情说来,也好让徐少阳在心里有个计较才是。”

    点了点头,祝戎开始讲来龙去脉道来,“那rì,小老头带着花姑与扶风使出了鼓山,后来,二人醒来,执意要离去,我也只能随着她们,但却一直暗中跟随。毕竟宗门被毁,小老头怕花姑……”

    说着,祝戎望了望杨延昭,下面的话不言而喻,花间派被毁,他所怕的自然是花姑前来兴化城寻仇。

    “还好,她二人并未前往兴化城,但却遇到了麻烦,闽地教派众多,花间派也算是一枝独秀,如今遭遇此难,其他宗门哪里会错过这个好时机?

    起初,那些小门小派,还是能应对,可是昨夜,遇到了金刚禅的六大高手,力敌不及被擒,小老头也是被那些人所伤。

    金刚禅皆是邪僧,花姑与扶风使落到他们手中,必定是xìng命危在旦夕,还望诸位能速速出手相助!”

    说着,祝戎又是抱拳行礼,满脸的感激之sè。

    ??

第一百九十一章 闯邪坛

    “金刚禅,本源于佛宗,在福建,又被称为明教,其大抵是妖幻邪人,平时誑惑良民,行为处事歹毒yīn狠,心地丝毫不见佛家的慈悲宽怀。”

    屋中,徐少阳低声将他对金刚禅的了解说了出来,杨延昭和郭淮则是默不作声,前几rì的交手,已经使得他们明白对方的骇人之处。

    而眼下,还是去要金刚禅的总坛去救人,岂不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 .

    “两位师弟,你们有何看法?”

    见二人不说话,徐少阳不禁出声问道,郭淮眉头蹙起,“少阳师兄,金刚禅委实太过邪门,要不是依仗玉虚,我与延昭师弟早就死在了对方的几名门徒手中,所以,合德心中毫无计策可想。”

    言罢,转首望向了杨延昭,徐少阳也将目光投去,知道躲不过,后者叹了口气,“合德师兄说的是,金刚禅确实不是块好啃的骨头,即便我们三人一道前往,小弟心中也没有底气能全身而退。”

    “是为兄疏忽了。”

    徐少阳脸上有些失落,相识以来,这还是杨延昭第一次见到这般神sè,而那郭淮则是连忙摆手,“少阳师兄,你心系苍生,应允下来乃是人之常情,虽说此行困难重重,但只要我等小心行事,或许也能救下那花姑来。” . .

    想着两位师兄一直以来的庇护,杨延昭怎能再做拒绝,应声附和道,“善,谨慎为之,应该能从而应对。”

    待rì落夜幕垂时,杨延昭三人换上了临时准备出的夜行衣,将要跟随的祝力留下,与罗氏女嘱咐了几句,便出了府衙,往着城西疾行而去。

    从城头跃过,往西行了数十丈,山林近在眼前,却看到柴清云只身立在上山的道路前,黑衣在身,似乎早已经在此等候。

    怪不得晚膳之时便没有见到她,绿珠还打着幌子,道柴清云是身子不适,在屋中歇息,没想到是偷偷到了这里。

    迎上前,杨延昭有些奇怪,“郡主,你怎么会来了?”

    “这些邪派巫士在我大宋国土上为非作歹,我岂能坐视不理?”

    几天来,柴清云的伤是好了,而杨延昭则是忙于兴化城的诸多事由,二人见面的次数倒是不多,倒也是冷落了她。

    只是这生硬的口气,也有所习惯了。

    “不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杨延昭立马斩钉截铁道,“郡主,你不能随我们前去!”

    此行,诸多凶险,怎能带着柴清云身陷其中?

    低着头,柴清云不作声,许久才抬起那媚世倾俗的脸,竟带着那与往常不相同的楚楚可怜,“我想伴在你身边,绝不会胡乱行事。”

    语中带着哀求,却是让人不忍拒绝,而杨延昭却不为所动,狠下心来,让她离去,后者却不加理会,紧随着其后。

    别无他法,只能停下脚步,“罢了,郡主,你要跟,那便跟着,不过得有言在先,不可鲁莽行事,一切得听我的。”

    见杨延昭答应了,柴清云脸上绽开欢喜的笑容,刹那间,即便是百花,也随之黯然失sè。

    带上面巾,一行四人,穿梭在夜幕之下,朝着祝戎所指的城西无名山前去。

    山林越发的茂密,行走其中,不时听着兽语虫鸣,好在有徐少阳在,由他引路,也避开了些鸟栖之木,省得惊鸟飞起,露出了行踪。

    “有血腥味。”

    郭淮瓮声到了一句,不远处,一个山洞出现在几人的眼前,那浓稠的血腥味正是从其中发出,混杂着山洞四周的花草之味,倒是越发的令人恶心。

    “两位师兄,这是不是有些邪气?”

    山洞,却比其他地方要难闯的多了,虽然这洞口没有人把守,但是此刻在杨延昭却是感觉极为的凶险。

    徐少阳沉思了片刻,扭头道,“我在前面,延昭师弟随后,合德师弟垫尾,柴姑娘则是居你二人之中。”

    交待完毕,徐少阳身形轻闪,杨延昭则是丝毫不敢大意的提着点钢枪紧随其后,柴清云则是在疾行中右手取出数枚银针,以作随时出手的准备。

    到了洞口,血腥味越发的浓郁,有些亮光,是洞壁两侧上刻着的石盏油灯所发出。停下身形,左右看了看,确定并无机关陷阱之类,徐少阳这才继续往里前行。

    往里行,两边皆是雕刻着怒目金刚,或手持心脾之物,或手撕人身,在昏暗的灯光下,着实的有些触目惊心。

    “有人!”

    徐少阳低喝了一声,躲在了一侧的岩石之后,闻言,杨延昭则是就近寻了个遮挡的山石,而柴清云却未来得及收住身形,猛然的扎进了他的怀中。

    心跳猛然的快速跳动起来,柴清云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被杨延昭搂着转了个身,贴在了洞壁之上。

    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一时间,心头如麻,只觉得脸烫的厉害,右中拿着的银针差点脱手落在地上。

    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若是可以,倒真希望这一刻可以永久。

    正在这时,轻哼声传来,继而便见徐少阳与郭淮拖着身穿袈裟的邪僧尸首,丢到了一边的隐蔽之处。

    虽然,杨延昭也很是喜欢这种美人在怀,鼻尖幽香萦绕的感觉,但眼下哪里是谈情说爱的时机,遂松开了左臂轻声道,“多有冒犯,还望郡主勿怪。”

    柴清云未出声,还好有布巾遮面,不然,此刻可真是要羞得慌了。深吸了几口气,将仍是慌乱的心在稳了下来,继续跟在了杨延昭的身后。

    山洞里,越往里,所遇的邪僧是越发的厉害,也还好四人相互配合着,这才没有暴露身份,一路直行。

    前方,光亮大涨,像是山洞到了另一个出口,徐少阳转过身,对着三人点了点头,杨延昭不禁握紧手中的点钢枪,而手心,早已经是布满了汗水。

    查探了片刻,徐少阳纵身往里行去,在脚踏过狭窄的山洞通道那一刹那时,不由得心中大呼不好。

    这里,竟然布置着一道真气,而刚才,他触发了这机关。

    “少阳师兄,不要多想,赶紧找人。”

    身后的郭淮翁声说着,刚才的情形,他也看到了,想要进入这岩洞之中,触发机关,是在所难免,此刻所要做的,便是赶紧找出花姑二人。

    “六郎,看!”

    说话间,却听柴清云一声惊呼,随着她所指望去,杨延昭也是呆滞住了,竟没有注意到柴清云刚才唤的是‘六郎’。

    数十丈见方的岩洞东南位,有着一个大池子,这池子四周刻画着无数张牙舞爪的鬼怪邪僧,池子里一片鲜红,想着金刚禅的歹毒行事,不难猜到这是人血。

    此时,鲜血沸腾着,泛着泡,一只九如虎满目狰狞的怪物立在池子的zhōng yāng。而他们寻找的花姑正与扶风使正被用绳索悬在血池上空,正对着那异兽张开的嘴。

    “这是……梼杌?”

    徐少阳震惊之后,忙飞身上前,“合德师弟,你随我救人,小师弟,柴姑娘,你们在前方开路,速速离去!”

    真气化刃,快速的斩开绳索,徐少阳抱着身受重伤的花姑飞下那血池,一边,郭淮也已经将扶风使也救下。

    见二人得手,杨延昭忙顺着来的道路,正yù往外疾行,一股几位骇人的气息迎面扑来,来不及多想,忙搂着紧随其后的柴清云,往这一边扑倒。

    “哼,正是地狱无门偏偏前来找死,正好,今rì你们全都死在这里!”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375/ 第一时间欣赏相国最新章节! 作者:刘玉倌所写的《相国》为转载作品,相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相国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相国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相国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相国介绍:
header相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相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相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