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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鬼梦游     锦绣生香txt下载     锦绣生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4章 昏了又昏

    陈郁娘脸上有些愤愤,“前不久铃兰悄悄遣人来给我送信,说冬娘的养父母为了替儿子还赌债要将冬娘卖进院子里,已经暗地里寻了好几家了,只看哪家价钱高,冬娘长得好,几家都愿意加价买下来,我只得带着冬娘逃出来,可即便如此,冬娘还是被卖了,今天那些人,便是来抓她回去的。”

    原来竟是如此。

    夏含秋看向此时脸色通红,羞愧得只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的冬娘,可为何她总觉得冬娘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呢?

    是她看错了吗?

    将卖身契交给紫双,紫双双手接过递到陈郁娘手里,陈郁娘看着一时都有些不敢置信,这就给她了?

    什么要求都还没提,真的就只需满足她的好奇心?

    可不管如何,这卖身契总算是拿回来了,留着就是个祸害,三两下将之扯得粉碎,心里才安稳了些。

    夏含秋并不阻止她,只是看着迟迟不上前,一切让陈郁娘出头的冬娘心里添了分反感。

    喝光杯中的茶,夏含秋看向段梓易,“我们回吧。”

    这便回了?段梓易微一挑眉,站起身来。

    “夫人,这……”陈郁娘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幸运,不用付出什么代价就能将事情解决了。

    “以后你若想找我,来这家茶楼找掌柜的便是。”夏含秋回头对她微微笑了笑,“我不趁人之危。明明做的是帮人的事却还要被人左右防备。”

    陈郁娘被说得红了脸,她心里对这逼她说出冬娘身世的夫人确实有几分抵触,反过来一想,人家帮了她,免了冬娘的大难,她不想着谢也就罢了,还在心里腹诽别人是否别有用心,真是,太没皮没脸了。

    和那忘恩负义的人有何差别?

    上了马车后,段梓易方问。“真不管了?”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要帮她一把。”

    段梓易轻笑。握着秋儿的手道:“你看着她的眼神不像看着陌生人的,应是有旧吧,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不会去问为何要做。你开心便好。”

    夏含秋撩起窗口的帘子看着外边。一会后声音传来。“换之,你需得这般宠我一辈子才好,不然那般落差。我会活不下去的。”

    看着那红红的耳尖,段梓易笑得温柔,“这辈子都不会让你有那样的体会。”

    借着抿头发的动作收回手,夏含秋改了话题,“我想寻几个得用的女人做帮手,郁娘很合适,可现在却不行,时机不对,她不会忠心待我反会防我,再看看吧,我也并非非她不可。”

    段梓易深以为然,“秋儿,你现在想问题越来越全面了。”

    有吗?夏含秋头抵着窗沿回想,自己,好像确实长进了。

    接下来几天,夏含秋根本没时间去想陈郁娘的事。

    如段梓易所料,吴国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四皇子为引,向燕国宣战。

    势如破竹之下连下燕国两城。

    燕王大怒,一天连下多道指令,因领军梁国而声名鹊起的木清正式走上历史舞台,进入所有人视线。

    “征西大将军,会亭新任城主,木家下任家主,将他推这么高,也不怕他摔下来没人接得住。”

    “真要摔下来,怕是根本没人会去接吧。”喻长弓坐没坐相的接腔,神情动作自在之极,“王爷,您预估的全准了,接下来,收到指令的木清就算是绕上一段路恐怕都会往会亭来。”

    “按计划行事,伏睿,木清那里你去打交道,就你平常的表现即可,不要过了,他不会信。”

    “是,王爷。”

    段梓易微一点头,看向身边的人,“秋儿,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她不是那么想出风头,夏含秋轻轻摇头,不说话,她有自知之明,以她的见识,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去掺和这些事,那是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段梓易又看向下首几个小的,“你们呢?”

    几人也是齐齐摇头。

    “那便散了吧,多新,细节上你多斟酌。”

    郑多新站起身来长身一躬,“是,王爷。”

    多看得几回郑多新待换之的态度,夏含秋便越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和换之不曾相见的那辈子,那些坟头里怕是真有他一座。

    明德和一众人等错身而过,“王爷,朱强求见。”

    两人对望一眼,“让他进来。”

    “这才几天时间便撑不住了?”

    没了外人,夏含秋也就不坐得那般规矩了,倚在身前小几上道:“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再加一个漂亮姑娘,哪能过得轻松,不要说遇上贵族,便是随便遇上个地痞无赖便够她喝一壶的,更何况我给她留了退路,若是没有退路,人遇上难关只会想着前行,可有了退路,想得更多的怕就是保全了。”

    所以一开始她就是耍了心思的。

    看着进来的人,段梓易勾起了唇角。

    “属下给主子夫人请安。”

    “郁娘给老爷夫人请安。”

    身后三个小的自是跟着一起跪拜了。

    “这里没你事了,你回去忙吧。”

    “是。”朱强没有二话的告退离开。

    越加显得憔悴狼狈的陈郁娘很是窘迫,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一开始表现得抵触得是她,现在求上门来的也是她。

    “嘭!”身后一侧的响动吓得陈郁娘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是冬娘倒在了地上。

    也顾不得是不是不恭敬了,陈郁娘忙回过身去抱起她,一声一声的轻声唤她。

    她没看到她儿子那恨不得去拎壶水来淋在冬娘身上的表情,害得他们这般境地的是她,让娘数次低声下气的是她,这些日子下来,将娘折腾成现在这副模样,她呢?饭没少吃一顿,觉没少睡一会,变着法的使唤娘,娘被蒙蔽了看不出来,可他不是瞎子!

    现在,到了贵人家里,在贵人面前又昏倒了,之前怎么没看她这么容易便昏倒?什么身体弱,全是假话,因为只要她表现得稍有不舒服,娘便什么都顺着她。

    也就她娘吃这一套,她就是算准了娘会吃这一套!

    到底年纪还小,心里的愤愤难免就表现在了脸上,夏含秋看得有趣,也不管那两人,径自对他招了招手。

    旭儿犹豫了一下,咬唇走了过去,他是害怕的,可是他更知道贵人不能得罪,娘今日是求人来的。

    “多大了?”走近了,夏含秋才发现这孩子长得极好,就算小脸蛋脏脏的也掩盖不住承自他娘的姣好五官。

    “回贵人的话,五岁了。”

    夏含秋失笑,“不用叫我贵人,叫我声夫人便行,你识字吗?”

    “识的,以前的家里隔壁住的是个教书先生,娘给他洗补衣衫他教我识字。”说起这事,旭儿小脸失了光彩,“可是我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去和先生识字了。”

    “那之前学的还记得吗?”

    “记得的,每天有闲暇我便会在地上写一写。”

    才启蒙的年龄,学的也是简单的字,可这心,却是极纯的,陈郁娘,太过厚此薄彼了些,人感恩是好事,可因为感恩便没头没脑的分不清主次,这便是愚了。

    “我这里有纸笔,你把会写的字写给我看看好吗?”

    “好!”旭儿大喜,可一抬手,看到自己黑乎乎的爪子便露了怯,“我……能不能先洗洗手?”

    这怯怯的模样,让夏含秋怜惜不已,“当然可以,那边的小姑娘也去吧,都洗洗手脸。”

    珍儿胆子小,抓着陈郁娘的衣袖不敢过来,倒是旭儿这会已经忘了害怕了,小跑过去拉着姐姐的手跟着丫鬟走了。

    夏含秋这才看向满脸晦涩的陈郁娘,“有何感想?”

    陈郁娘低下头去,水光闪过,声音轻轻传来,“我没有办法,秦姨死的时候已经认不得人了,却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口里来来回回的只有一句话:不要沦落此地,便是苦死了也不要沦落至此,这话,是对我说的,也是对冬娘的期盼,她待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冬娘遭难而不管,我不能对不起秦姨……”

    说至最后,已是泣不成声,她只是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已是不易,能咬牙撑着也是因为铃兰一直对她的接济,可冬娘的事几乎压垮了她,她知道自己没本事,可这人,她不得不救,就算是搭上自己,她也不能轻易放手,那些话,是秦姨对她的托付……

    女人,太过身不由己了,从梦里醒来,当对身边的一切都起了疑的时候她曾想过,若她是个男儿身就好了。

    便是现在,陈郁娘恐怕也这么想过吧。

    郭念安最见不得姐姐伤怀,章家宝年长一些,知道姐姐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身。

    互相看了看,神情都松了松。

    段柏瑜轻咳一声,在两人的呆立中抢先走到那个倒地的姑娘面前,只是一眼,他便看出来她是装的了,真是……

    这样的桥段怎么哪里都有!

    就这货色,也敢在叔叔面前装样?比得过婶婶一根头发丝吗?

    抬头看了叔叔一眼,看叔叔对他微微摇头,便也没有当众揭穿,转身坐回原处,示意另外三人也坐回去。(未完待续。。)

    ps:  看到渊哥的打赏,我就在想,这名好熟悉啊,谁呢?再一想,可不就是安衣君嘛,哈哈!

215章 故人来

    陈郁娘虽然有些奇怪,却也不敢多问。

    从小生活在那种地方,其他的不敢说,眼力却也是练出来了的,这户人家,绝不只是一般的贵族。

    若是能在这里寻了庇护,自是一切大吉,若是得罪了此间主人,怕是……

    旭儿和珍儿洗干净手牵着手过来,白白净净的小模样很是招人喜欢,就是那身不比乞丐好多少的衣裳看着刺眼。

    此时夏含秋也只能装作没看到,示意旭儿去写字,珍儿也跟去,不让两个孩子掺和大人之间那些弯弯绕绕的事。

    “你今日会来寻我,看样子是不防着我了?”

    陈郁娘苦笑,以她现如今的境况,落在谁手里都不会比落在这位夫人手里好,只有在这里,她才感受到了善意。

    “之前是郁娘不识好歹,误会了夫人,请夫人大人大量,不要和郁娘计较,郁娘今日会寻来,便是从心底里知道夫人是好人,只有在夫人这里,我们才能落好,郁娘求夫人相救。”

    说着话,陈郁娘又跪了下去。

    冬娘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我若是接纳了你,你打算如何做?”

    陈郁娘咬牙,“我等几人任凭夫人发落。”

    “这下倒是爽快了。”夏含秋站起身来,这么坐着时间久了累得慌,“你的禀性我信得过,我也不用你签卖身契,至于以后你是不是自愿卖给我,那也是以后的事。我们且往前走走看看,这样你可满意?”

    满意,当然满意,陈郁娘一脸不敢置信,只能下意识的连连点头,来的路上她还在想,她自己卖了不要紧,可怎么着都要给三个小的签活契,可现在,人家根本提都没提小的。就连她都给了她自由。

    主家太好反倒让陈郁娘心底格外不安。可左思右想,除了冬娘,她们娘几个实在没什么可让人图的。

    难道……

    陈郁娘不由得抬头看向上首两人。

    老爷很年轻,长相俊俏。穿着华贵。可神情泛冷。看着便不是好相与的,最主要是他的眼神很正,她自认长相不差。冬娘更是花骨朵一般鲜嫩,可两次见面,他都没有正眼看过她和冬娘一眼,眼神追随的,始终只得夫人一人。

    再看夫人,细看之下她才发现夫人竟是着了一身普普通通的布衣,可气度却骗不了人,平民百姓家哪能养出这般风神气韵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便是长相平凡也吸引人,更不用说夫人本身长相也是百里挑一的。

    两人看着,如同一对壁人。

    还是一对感情很好的壁人。

    这样的人物,又能图她什么?

    想着,心便定了。

    能遇上这样的主家,说不定是她那早逝的娘在天上保佑着她,她何用想这么多?

    “旭儿,珍儿,过来。”

    旭儿放下笔,拉着姐姐回到娘身边。

    冬娘也醒得恰恰好,那副悠悠转醒的模样让段柏瑜看得嘴角直抽抽。

    你要装好歹也装得像一些,眼神别飞得那般别有目的。

    “大恩不言谢,我,不,奴婢定当努力为夫人做事。”

    从进来开始,这人就没站直过,若非为了冬娘,她又岂用将自己放低至此,夏含秋有些怀念曾见过的那般爽利模样,“起来说话吧,阿九,府里的事你好好教她,对了,郁娘你多大了?”

    “奴婢已满十九。”

    十九岁便有个五岁的孩子了,还是父不祥,真不知道那几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阿九你也十九了吧,想来我也得给你物色个夫婿了,当年承诺你的话我记得,若你有看上的人便和我说,你成亲的时候,我会还你自由身。”

    阿九脸红了红,很快眼睛也红了,“奴婢但凭夫人做主。”

    “行,我记在心上了。”夏含秋转而看向一双孩子,“旭儿是随你姓吗?”

    “是。”陈郁娘忙答话,心悬起来,不知道夫人会做何安排。

    “念儿,这孩子跟着你如何?”

    看了一阵,郭念安也看出了点名堂,遂点头,“好的,姐姐。”

    “我有个表妹,芳龄十三,珍儿便去侍候她吧。”

    珍儿尚不足七岁,但是从小坎坷的人生早已教会她识人脸色,此时便低眉顺眼的应了,礼仪还显得生疏,却也似模似样。

    夏含秋最后看向冬娘,对这个也算是从小吃苦的小姑娘,不知为何她却没法像喜欢旭儿珍儿那般简单的去喜欢,可要说不喜欢,也说不上,在她看来,即便她不懂事,也是被郁娘给惯的。

    可几个人里,最不好安排的便是她。

    十一二岁的年纪,要说不懂事该懂的也都懂了,生得一副好相貌,不管往哪个小的身边放她都不放心。

    “婶婶,不如便让她来侍候我吧。”

    陈郁娘紧张的往说话之人看去,是个俊俏的少年郎,虽然单薄了些,可贵气却是天生的。

    可这样的人冬娘又怎么惹得起,新鲜劲还在的时候还好,若是厌了腻了,说丢也就丢了,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是小贵族便是如此了,主家这样的……她想都不敢想后果。

    夏含秋眉头微微皱起,“柏瑜,你确定?红袖添香之事我可不赞成。”

    身边传来几声低笑声,段柏瑜难得的有了分不好意思,瞪了笑话他的人几眼,忙给自己解释,“婶婶,我哪有那雅兴,只是想着婶婶若不好安置,放我那便是。”

    被人当面左右去处的冬娘垂了视线,紧紧绞着绣帕,若是能到说话的公子身边,也是可以的。但是她更想……

    抬了抬眼,迅速又垂下,只觉得心跳如雷。

    夏含秋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先放我身边吧,你们几个住在一起,放个小姑娘进去不合适,也是我疏忽,忘了给你特色几个伶俐的人给你使唤,我这几天就好好挑一挑,换之。你觉得呢?”

    “这人不妨让柏瑜自己去挑吧。他要怎样的人自己最清楚,自己挑的才最合心意。”

    “是这个理儿,柏瑜,你可同意?”

    终于要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人手了吗?段柏瑜压住心底的喜意。“婶婶。我没意见。”

    “那好。明德,下午你去一趟牙行,让牙婆子带些好的来。”

    “是。”

    段梓易加重语气提醒。“尽量要些年纪小的,小了才好打磨,大的筋骨硬了,便是想学个一招半式都难学好。”

    “是,叔叔,柏瑜省得。”

    对这侄子,段梓易倒也放心得很,有个那么大的目标在前没有实现,他现在的所有心思都在那上面,没空想别的,至于以后如何,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正说着话,程均疾步进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主子,阳老来了。”

    段梓易大喜,几步站起来,“人在哪?”

    “进大门了。”

    段梓易拉着秋儿就往外走,“我们去迎一迎。”

    秋儿顺着力道往外走,边回头吩咐,“阿九,她们几个就交给你了,你带她们去安置好。”

    “是。”

    “柏瑜,你们几个随我们一起去相迎。”

    几人自然没有二话。

    阳南生看着比上回来要瘦了些,但是精神不错。

    梁国境内已是大乱,也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竟然带着一个长车队来了会亭。

    最先得到消息迎出来的姜涛等人个个竖起大拇指,“阳老,还是您最厉害,怕是王爷的整个封地都被您搬空了吧。”

    “偌大一个封地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哪是这么容易搬得空的,太惹眼的东西实在不好拿的东西我都就地埋了,以后有机会再去取回来。”

    姜涛等人再度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阳老坦然受了,问,“王爷王妃可好?”

    “当然好,王妃厉害又能干,我们都佩服得不得了。”

    意料之中的事,头一次见那个小姑娘,他就知道她和平常女子不同,现在看来,果然不同。

    王爷这帮手下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折服的。

    “王爷来了。”彭将眼尖,一眼看到迎出来的一群人。

    阳南生脚步顿了顿,旋即也加快了速度,远远的便深施一礼,“老臣给王爷王妃请安。”

    段梓易快步走近扶起他,“怎么拖到现在才来?燕军南军可有为难你?”

    “老夫安好。”

    “阳先生何止安好,王爷,您是不知道,阳先生带着一个大车队过来了,属下粗略算一算,怕是得有四十多辆。”

    姜涛能跟着段梓易多年且被倚重凭的自然不止是身手好,看王爷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反倒皱起了眉,瞬间便明白过来,忙解释道:“王爷放心,车队是分散进的城,东西也是分开放置好几处地方,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段梓易这才松了眉,现在正是最不宜引人注目的时候。

    夏含秋适时接过话头,“阳老一路来辛苦了,进屋说话吧。”

    “是。”阳南生拱了拱手,看着夏含秋的眼光很是欣慰。

    一行人在正堂坐了,本就快到午时,夏含秋便吩咐丫鬟早些摆饭。

    那边段梓易又问上了,“不是早就说好了翻过年就过来吗?你每次信上都写得含含糊糊,到底是怎么回事?”

    阳南生向来稳重,可这回,笑容里却带出了些小小的得意,“满打满算,您有小三年没有回过封地了吧。”(未完待续。。)

    ps:  推歌时间:何图——《两生契》

216章 退路

    段梓易想了想,点头,“不说不觉得,你这一说我还确实是几年未归了,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阳南生也不说话,把随身带着不假他人之手的包裹打开,将几本帐本挑出来递过去。

    段梓易接过来转手就要递给秋儿,这些事现在不归他管。

    夏含秋看出来阳南生迟来和这帐本有关系,摇头不接,“你先看看。”

    看看秋儿,再看看阳老,段梓易回过味来,翻开帐本瞧了瞧,只是看了几页就忙不迭的翻到最后去看总帐,顿时面露异色。

    “这是……”

    “老臣亲身体会了一把何谓空守宝山而不自知的感觉,南岭靠海,一年到头就没有特别冷的时候,老臣也以为这些年尽量将南岭发展起来了,可两年前见了个人后才知道我坐井观天了。”

    “怎么说?”

    阳南生笑得很是感慨,“您一定想不到那个人是哪的人。”

    “总不能是前朝遗民。”段梓易随口回了句,可看到阳南生的神情不由愣了愣,“真是?”

    “老臣一开始也不信,可他拿出来的东西确实全是前朝才有的,说自己是前朝商国之人的后代,因为商国当时产生动乱便全族离开了当时已走向末路的商国,现在已经在海的另一端扎下了根,他们几个年轻一辈的好奇家族史里记载的王朝是什么模样,便避过长辈偷偷溜了回来。结果因为海路不熟,船翻人亡,他命大,人晕了都还紧紧抓着块木板,被海浪冲到了南岭。”

    “前后矛盾的话,你也信?”

    “老臣不信大半,但有一点相信,他应该真是前朝遗民,我明里暗里的套话,也问出了些东西。和前朝的情形倒也相符。商朝的政令和现在天下十国都是截然不同的,在商朝,商人才是撑起一个国家的根本,他哪能想到现在这般轻贱商人。一回来就吃了大亏。差点丢了命。我当时恰好在,便救下了他。”

    段梓易屈指轻敲着小几,“既是整族离开应是当时的大户。看样子底子挺厚实。”

    “是,老臣打听到他们现在立足的国家不比梁国小,且极繁荣,当时他们为了出去做足了准备,带的全是纯金,并没费多少力气就站稳了脚跟,几百年里家族也经历了几起几落,元气到底还是保住了,听那人的口气,他们的家族在那里应该极有地位,只是回来的目的绝不如他说的那般简单。”

    “所以你做了什么?”

    “和生意人能谈的自然是生意。”阳南生眼神落在帐本上,笑得像只老狐狸,“两年前天下尚未乱,老臣想着为您多留一条退路,便给他弄了艘还算结实的船,他若是真能到安全到家,这香火情以后说不定能用上,若是死在半路,老臣良心上也过得去,可一年后,他竟然真的来了,还带来了一整支船队,他找到我说要和我做买卖,但是有个条件。”

    顿了顿,阳南生又道:“那支船队里有一艘船上放置的是他们祖先的骨灰,他希望我能帮他找到他们家族当年的祖居之地,让他的祖先实现遗愿,落叶归根,几百年沧海桑田,地域多有变动,老臣费了些心思才确定了地方,是在南国境内,那时梁南两国不禁商人通行,事情要办好倒也没有多难,他也讲信用,将那几船的货都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我,他自己又去搜罗了一些东西带回去,并且承诺会一年来一次,可这回因为海上风浪大,他们来得比预估的时间要迟,年前便能到的,一直到今年二月才来,所以老臣才来得迟了。”

    阳南生突然站起来,撩起袍子跪了下去,“这一切都是老臣擅自做主,请王爷责罚。”

    “一把年纪了,别动不动就跪,你向来考虑周全,若非有因当不会瞒着我,坐着说话。”

    接到主子示意,姜涛忙上前相扶。

    重又坐下,阳南生解释道:“一开始老臣是想给您一个惊喜,盼着您哪天回去了看到这些会高兴,后来您要成亲,写信给老臣,让老臣整理帐本,将一应东西做为聘礼交给王妃,当时老臣想的还是要给您留条退路,便也没有将这事说明,接二连三的隐瞒,老臣只能继续瞒下去,见面时再亲自向您请罪。”

    转向夏含秋,阳南生起身深深一躬,“说起来都是老臣的不是,老臣考虑的不够周全,并非防着王妃您,王妃您别多心才好。”

    “您事事为夫君考虑,我若还因为这事生隙,便是我不懂事了,阳老放心,我明白您的顾虑,凡事多做分准备总归没错。”

    “王妃这般说,老臣便心安了。”

    段梓易也懒得在这事上计较,看秋儿揭过去了便又问,“他们明年还会来?”

    “是,本来老臣也说让他们这几年别再来,免得出事,可那人却是个爱冒险的,说有战争更好赚钱,并告诉老臣在离南岭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海岛,不大,但是很适合人居住,他们来了后会在那里停留,他带老臣去了一次,确实是处极好的地方,南岭在别人眼中便是蛮荒之地,没几人爱去,老臣在那经营多年,即便真被他国将士驻守了要做点什么也不难,更何况在您治下,南岭的百姓这些年过得非常好,他们都只认您一个主子,有他们帮忙更方便。”

    “封地的百姓如何安排的?”

    “回王爷,这些年提拔上来的当地官员不少,老臣走之前便和他们说过了,不管以后南岭落入谁手里,日子能过便过,不能过便退入山中静候时机,王爷不会丢下他们不管,南岭的山可不是谁都进得去的,只要他们不造反,也没人会去冒险攻打他们。”

    “你倒是知道替我卖好。”这些年要不是阳老时不时替他卖好做面子,恐怕南岭只知有阳南生而不知有他四王爷。

    “老臣说的是实话。”

    段梓易无可辩驳,他确实也没打算什么都不做,这么一想,段柏瑜到时也不怕无人可用了,别看南岭人长得瘦小,但是即便是个妇人都身手矫健,好用得很。

    “阳老,你好好教教柏瑜,让他学会和南人打交道,柏瑜,那里的人说不定就是你最开始起兵的底子,别小看。”

    一老一少双双应下,对这样的安排并无不满。

    丫鬟在一边已经等了一会了,看主子们在说话完全不敢插话。

    此时看话头歇了才低头回禀道:“老爷,夫人,请移步用膳。”

    段梓易率先起身,走到秋儿身边并肩,边吩咐:“以后称呼都改了吧,虽然知道我身份的人已经不少了,但是不知道的更多,没必要现在就弄得人尽皆知。”

    “是。”

    饭后,夏含秋借口回屋午歇,留下空间给换之和阳老去说话。

    一跨进院子,就看到如月在和冬娘说话,大抵也就是教她府里的规矩,以及她的一些习惯。

    夏含秋看着已经抽条,长得很是可人的如月有些出神,当年才入府时还是个小可怜,现在却成大姑娘了,时间过得真快。

    好在这批人挑得都不差,汝娘教得也好,手脚勤快会做事,嘴巴也严,知道的事绝不往外事,不然换之的身份早就瞒不住了。

    “夫人,您回来了。”如月看到她忙迎了过来,冬娘见状,也低垂顺眼的跟上来。

    “恩,冬娘可还适应?”

    冬娘快速抬了下头忙又垂下,“是,奴婢很适应,如月姐姐很好,也没安排奴婢做重活儿。”

    如月奇怪的看她一眼,“夫人,郁娘特意来找奴婢说过冬娘身体不好,有什么重活儿由她来代劳,原本您这院里就没多少重活,所以奴婢……”

    “你看着安排便是,不用和我说这些。”

    如月顿时心安了,应喏得格外大声。

    夏含秋看都不再看冬娘一眼,径自回屋,她实在不喜欢那些不管说什么话都带着几重意思的人,显然,冬娘就是那种。

    陈郁娘啊陈郁娘,你到底护出了个什么玩意儿?

    若是哪天你被她卖了,我都不觉得吃惊。

    摇了摇头,换了身特意做的紧袖口的衣裳,夏含秋来到卧房的右边,这里东西摆得多,她又不许旁人来收拾,看着有些凌乱。

    其实书房也就多走几步路,可她就喜欢挤在这里,她更喜欢这种满满的感觉。

    花月上前磨墨。

    夏含秋先将之前的故事顺了顺,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惊世劫依旧卖得很好,莹莹就几次明里暗里的催她快写了。

    但是越往后,她写得越慢,不是故事情节写不出来,而是她加入了太多真实的知识,而这些,都是不能杜撰的,要么得去翻自己的记忆,要么得去翻各种书籍,这都要耗时间。

    这些日子,她也就写出来一册的内容。

    不过她心里现在有另一个想法。

    战争不能拖,越拖损伤越大,可国与国之间要开战也并非那般容易的事。

    既然明知十国迟早都会拖入进去,倒不如想些法子加快这个进程,让各国乱得更早一些,结束得也就能更早一些。

    构思已经有些日子,现在已经趋近完善,今日她想尝试写个开头试试。

    早乱早了,早好。(未完待续。。)

217章 送信

    没过两日便有确切消息传来,木清会经由会亭返回燕国。

    段梓易忙活了两日才又闲下来。

    “夫人在屋里?”一跨进院子,段梓易就问,这几天秋儿也不知道在写什么,还不许他看。

    被问话的正是冬娘,她时时盯着门口,一有动静就悄悄的迅速的移着脚步迎过来,每每总比其他人要快上一步。

    所以每天段梓易进来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是她,是何用心,不要说段梓易这样的人精,便是丫鬟都看出来了,原本只是小小的排斥新人变成了形于外的不喜。

    丫鬟往主子床上爬,在贵族中这样的事实属平常,可这里不是别家。

    王爷身份比外面的人高一截,可心里却只有夫人一人,她们是被夫人买入府里的,夫人给了她们安稳的生活,在她们心里,夫人就是她们的恩人,可现在,却有人起了那龌龊心思,她们当然不喜。

    这还是她不知道王爷的身份,不然还不定做出怎样不要脸的事来。

    冬娘到底还年轻,心机有,城府却还不够深,一心想着入贵人眼,却忘了在内宅,最不好对付的从来就不是那些大老爷们。

    听得又是这一句问话,冬娘脸上便现出了些不高兴,每次都是问夫人,就看不到她吗?她今天穿的是府里丫鬟的新衣裳,虽然是下人穿的,却比她以前穿的都要好,她照着镜子。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看得不得了。

    可她不敢不答话,地府里呆了这两日后,之前那样的日子,她再不想过了,“回老爷话,夫人一直在屋内没有出来。”

    听了想听的话,段梓易便再不理会她,加快脚步回屋。

    “回来了?”

    段梓易挑眉,他以为会看到趴在书桌前忙活的秋儿。

    几步走近不让她起身,挨着她坐了。端起她的茶杯喝了几口方问。“写完了?”

    “离完还早着呢,我拿给你看看。”

    追随着她的身影,段梓易觉得骨头里的懒劲都出来了,托着头问。“不是不给我看的吗?”

    “没写好当然不给你看。这是我几经修改过的。才写这种类型,可能写得不好,你不要笑话我。”

    “谁敢笑话我们的朱厌大人。”段梓易笑得不甚正经。也不接夏含秋递过去的东西,拉着她的手腕一个巧劲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就着她的手翻阅。

    关着门的小世界里,夏含秋也不拒绝这种亲昵,反倒身体往后靠,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只是翻了几页后,段梓易就敛了笑意从夏含秋手里接过去细看,威严惯了的脸上没了笑看起来极不好亲近。

    夏含秋并不意外他的反应,看他如此便起身坐到旁边,给他斟了盏茶。

    段梓易看得越来越快。

    看到最后一页后抬起头来,眼神又惊又喜,又带了抹不易察觉的复杂,低下头去看第二遍。

    故事并不像惊世劫那般以少年人的玩闹开场,而是大开大阔的以一场失败的战争带出来,而战争之所以败,并非将领无能士兵懈怠,而是因为朝廷的人这时候也不忘勾心斗角扯后腿。

    “主角是这个将领?”

    夏含秋摇头,“不是,但他也是故事里很重要的人。”

    段梓易脑子里灵光一闪,“是那个少年?”

    “恩。”

    将一叠纸张放回几上,段梓易看向秋儿,“这些人,很眼熟。”

    夏含秋笑得狡黠,“当然眼熟,少年的原型是柏瑜,那个将领是木清。”

    可将领所在的国家却亡了国……

    “燕国会亡?”

    “吴王挑得很是时候,燕国新打下大片疆土还未来得及消化便又起兵祸,木清是很厉害,可一场战争的胜负因素太多了,更何况燕王贪心,他这时候若是沉下心来将已到手的打理好,便是失了两城又如何?燕国能和南国夹击梁国,使梁国亡国,其他国家就不会学?燕王大概忘了,他还有两个邻国,罗国势弱,所以只能眼巴巴看着燕南两国瓜分了梁国而不敢伸手,可魏国国情和罗国却是相反的,等着看吧,等木清和吴国一开战,魏国肯定有所动作。”

    段梓易一脸若有所思,“怎么突然之间对他国之事这般熟悉了?”

    夏含秋轻抚几上自己这几天的心血,“这一类故事不好写,尤其是我还有些别的心思在里面,所以这几天将各国的情况摸了一遍,我说的不一定会成真,但是燕国,走不到最后这一点可以肯定,木清的话,换之,你说以后有没有可能争取一下?”

    “说不好,看以后能有怎样的缘际会吧,这事先放一边,你说有别的心思,是什么?”

    夏含秋抬眼看他,“书里的少年是什么身份?”

    “落魄的世家子弟,过的和普通百姓没有差别。”

    “虽然有个世家身份,可这个身份于他来说有等于无,他没有过过一天世家子弟的生活,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反倒和普通百姓一样被苛捐杂税所压迫,爹娘死于病痛后,相依为命的妹妹被糟蹋成了他反抗这一切的导火线,这个故事,我便是要让他成王。”

    段梓易隐隐有所感,“你是想让百姓起反抗之心?”

    “因为愚昧而无知,因为无知而盲从,可若是给他们启了智呢?若是给他们指引一个明确的方向呢?这个故事里少年是主角,可和惊世劫一样会出现很多配角,他们一开始的关系是对立的,但是他们的目标一样,那便是推翻这个王朝,活下去,再通过一些剧情让少年慢慢将这数股力量合而为一,成为他的立身之本,你说,会有多少人从这里面得到启示?”

    “可这会……”秋儿从来不是罔顾性命的人,段梓易往深里一想,顿时明白了秋儿的打算,“这样的话,你的身份便绝对不能透露出去,不然你会很危险。”

    “知道的就这么几人,外人如何会知道。”莫名想到冬娘,夏含秋又加了句,“以后便是在家里也不再说起便是。”

    终于是知道防着人了,段梓易笑,“给我看,是想从我这里得到肯定?”

    “写成什么样我知道,我只是想给你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在他人眼中这全是杜撰,可对夏含秋来说却是对上辈子历史的一个回顾,她打算将上辈子在书上看来的曾发生过的一些历史以故事的形式写进书里,比起杜撰要真实多了,毕竟她是个女人,在战争上着墨总归是太软了些,缺了血腥霸气。

    那些历史只要稍加润色便个个都是极好的故事。

    “好得我连个错字都挑不出来。”段梓易坐得离她更近了些,“怎么办,我家秋儿越来越起眼了,我都快要藏不住了。”

    “你再加把劲,把我好好藏起来,有些事,我只想让你知道便好。”

    段梓易眼神都要柔出水来,刚要说话,就听得冬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夫人,奴婢来给您添茶。”

    段梓易此时厌恶极了她,张嘴就要斥,嘴巴被对面的人轻轻捂住,“这里不用人侍候,你先下去。”

    “是。”

    掌心被舔了,夏含秋轻呼出声,连忙收回手。

    站在门口不甘就这么离开的冬娘耳尖听到了,心里更是羡慕嫉妒不已,她从未想过要取代谁,只是想有个安稳的生活,再说哪个贵族老爷不是三妻四妾,老爷迟早要有别人的,为何不能是她?

    如月快步过来,脸上全是因愤怒而泛起的红晕,“冬娘,我教过你老爷和夫人在一起时从不用人侍候,你是没听进耳还是明知故犯?”

    “我……”冬娘被斥得红了脸,怎么说都不占理,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回话。

    她进府几天已经知道,夫人院子里侍候的人在整个府里都是极有体面的,便是外面那些能干的人都对她们很客气,不说已经荣养的汝娘,阿九姑娘是跟随夫人最早的,夫人的细软都是交给她管着,是夫人指定的内管家。

    如月则因为贴身侍候夫人,隐隐已是众丫鬟之首,她如何敢得罪。

    憋了一会也没憋出个理来,冬娘便干脆认了错,“我知道错了,请如月姐姐责罚。”

    如月心里冷笑,明明是被夫人救了,不但不知感恩却还想着让夫人不好受,心性何其凉薄,若非夫人交待静观其变,她真当自己还能过得这般安宁?那帮小丫头都恨不得撕了她。

    “你身体不好,我哪敢罚你,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凭添晦气,但是冬娘,若是再有下次你就不会这么轻易过关了,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你用心些学起来才好。”

    “是,多谢如月姐姐提醒。”

    听脚步声一前一后的离开,段梓易才轻笑,“你身边这些丫鬟虽然没什么身手,其他方面却是半点都没得挑。”

    夏含秋没那么好的耳力,只隐约听到了几个字,随便一想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冬娘浪费了陈郁娘的一片苦心。”

    “各有各命,若是她安份也就罢了,若是她非要将那点小心思付诸行动,府里容不下她,依我的意思,最好是现在就送走她。”

    “四人入府,总不能凭白无辜便送走一人,我等着她露出马脚那日。”(未完待续。。)

    ps:  推歌时间:东皇薄荷--《为什么遗忘》,这是我本命。

218章 结网

    两个故事同时写,除了早晚各去一趟夏家,夏含秋几乎足不出户了。

    夏薇心疼女儿忙碌之余还要顾着夏家,回去便和爹娘红着眼睛说了一通,夏雨生当即便免了外孙女的晨昏定省,让她专心忙自己的事。

    这下夏含秋干脆便不再出门,不过几天时间就将新故事写出来两册的字数。

    “之前两册的字数印成一册吧,免得拖得过长,惊世劫我都有些后悔一册的字数定得太少了。”

    段梓易依旧低头一目十行的先看过了瘾,含糊的应了一声,也不知他听进去了没有。

    这几天将自己逼得紧了,夏含秋有些累,也不再说话,放空了脑子休息。

    “夫人,奴婢有事禀报。”

    是紫叶的声音,夏含秋看向门口,“进来。”

    紫叶快步进来,将一封没有封口的信双手奉上,“夫人,这是塔良送来的,说是一个孩子送到书香斋,丢到柜台里就跑了,平日里少有您的信,塔良怕是要紧事不敢怠慢,马上便送来了奴婢手里。”

    信封上只有一个落款:夏小姐。

    抽出信纸草草几眼扫过,夏含秋眉头微攒。

    段梓易已经放下了厚厚一叠纸,接过信去看。

    “武阳城主要来会亭……秋儿,你可知道送消息的人是谁?”

    “字迹绢秀,明显出自女人之手,信纸上脂粉气浓厚……我倒是有一个猜测。”夏含秋又拿过信纸闻了闻,“应是铃兰。你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我和章家的关系在夏家落户会亭后便就传开了,以她处的环境,知道也不足为奇,至于为什么要给我报信,我猜是为了报答我救了郁娘,她和郁娘从小一起长大,交情非比寻常,有这么做的理由,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会这么做的人来。”

    段梓易起身来回踱了两圈。“齐振声来会亭应该是为了筹集粮草之事,武阳也没有经历战争,虽然被他们自己折腾成那样,但要筹备一些粮草完全没有问题。木清如果直接从上都来会亭。武阳并非必经之地。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齐振声走上这一遭都不足为奇。”

    “铃兰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提前给我示警。这便说得通了。”夏含秋将信折好收回信封里,起身走到书桌边写了回信,“紫叶,你先确认一下我的猜测可对,如果是,将这封信回给她。”

    “是。”

    “这个铃兰,倒是个恩怨分明的,我想见见她,换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私底下见上一面?”

    “这个容易,我来办。”段梓易满口应下,拿起桌上那叠纸道:“我把这个交待下去,尽早印出来,秋儿,相信我,一定会引起哄动的。”

    “但愿能达成我的目的。”

    段梓易转身离开,秋儿想得太简单了,这书一出来,不知会影响到多少人。

    愚民愚民,若是民不再愚呢?

    若是有朝一日,朱厌是秋儿的消息暴出来,秋儿会多受追捧?!到得那时,世人谁还敢轻看女子?

    若非知道此时放出这个消息弊大于利,他只恨不得现在就让世人知道,如许多人追捧的是秋儿,是他们看不上眼的女人。

    段梓易这时候完全忘了,他也曾是看不起女人的无数人中的一个。

    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段梓易便从姜涛那里得到了齐振声将来会亭的消息。

    “真有意思,你们平日里自诩能干,这回却输给了一个风尘女子。”

    姜涛满脸不信,却不敢质问对方是谁。

    段梓易也不解释,挥退他回了后宅。

    如果说之前还是无所谓的态度,这会他是真觉得铃兰可用。

    “我原本打算呆上几日便回山上,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齐振声知道我在这里,家宝也在这里,便是做给别人看,他也会要过来一趟,若只是他来也就罢了,就不知章俏儿会不会也来,,换之,你估算着他还有几日会到?”

    “我刚才收到消息,木清还有得三日便到了,齐振声应该会比木清先到,也就是这三日内的事。”

    “那便等上三日。”

    “紫叶可有回来?”

    “回来了,铃兰收了回信。”

    段梓易喝了口茶,眉头微攒,“我安排好了,明日上午,还在之前那个茶楼,阳老带来的东西很多,我要去安排一下,就不随你去了,你斟酌斟酌,看她到底能不能用,我之前倒是疏忽了勾栏院这一块,这才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若是你觉得她不错,我让人将她赎出来,或者干脆将她安身的地方买下来交给她打理,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这等于是放她从良了,换成谁都不会拒绝,只会不相信自己有这个好运。

    依旧是那个茶楼,依旧是雅致的二楼雅间,铃兰失态的瞪大眼,好一会缓不过来。

    她几以为是自己一夜没睡又来赴会太累以至于幻听了,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落到她铃兰头上呢?

    她已经过了那个期盼被人救赎的年纪了,残酷的现实早已将她那点念想掐灭。

    勉强笑了笑,端茶杯的手都在发抖,话也说得不甚连贯,“夫人,夫人说笑了,我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夫人又不是男子需要我这不干净的身子服侍,买下我,买下我做甚?”

    两人从见面至今说的话没几句,夏含秋便提出替她赎身,话题硬生生的断了。

    好一会后才又接上。

    夏含秋夹了块茶点在碟子里也不吃,就看着那好看的浅绿色,“莫非一定得是男人替你赎身你才信得过不成?我不是男人,至少不至于存那些龌龊心思。”

    又是一阵沉默,铃兰才苦笑着开口,“就是因为想不出夫人赎我的缘由,我才不敢信。”

    “那天,我就是在这里,看着你带人来追捕陈郁娘,你很着急,但是你无能为力,我还知道,这几年陈郁娘要不是有你在后边撑着,恐怕早就过不下去了,哪还能一直保住她那么个好性子,这是我最先注意你的原因。

    昨天你让人给我送来信,便是存了报恩之心,哪怕这恩你没有承受半点,我喜欢重情的人,你恰恰好就是,当然,若是我说没有私心你也绝不会信,不瞒你,我确实是有用你之处。”

    听得她这番话,铃兰反倒心安了许多,她不怕自己有用,就怕自己不明不白的得了好,最后付出惨重代价,“夫人请说。”

    “我夫君手底下有些人手,平日里消息也算得上灵通,可昨日,你却是早他一步将齐振声要来会亭的消息告诉了我,这说明你的消息来源很广,若是能用上,于我们有利,所以,这其实也是个交易,我赎你出来,你为我办事。”

    铃兰本就聪明,在红尘中打滚数年,更是磨出一颗七窍玲珑心,此时已经隐隐明白了夫人想要她做什么,可是……

    “如果夫人想要消息,便是赎了我,我也还得做这皮肉生意,有何区别?”

    “自是有区别,若你同意,我便将你安身的勾栏院买下来交给你打理,何用你再去做那皮肉生意?若是哪日你和谁看对了眼,只要对方不是别有所图,我也绝不拦你。”

    铃兰心跳得飞快,她原以为还得再熬三五年才能不再去侍候人,便是到那时也只是成为老板手里的另一种棋子,想将自己放哪里自己便得去往哪里,没有任何自由可言。

    即便有男人愿意为她赎身,老板也不会放人,因为……她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吃在那里,便是死,怕是也得死在楼里的那张床上。

    而现在夫人所言,却像是完全给她自由,只是她得为对方做事,可这个做事却并非要将自己送去谁床上,而是成为管事……

    再开口时,铃兰声音都带着些嘶哑,“夫人,所言当真?”

    “女人活得已够艰难,我这一辈子最不想做的事便是为难女子,可我也没那本事救尽所有落难之人,既然和你有这段因缘,搭一把手也碍不了我多少事,再说我们这也是互惠互利,对双方都好。”

    捂着胸口平复了一会跳得过急的心脏,一直挺着腰板的铃兰起身,在夏含秋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夫人只是搭一把手,却是救我出苦海,只要夫人能办到,铃兰,铃兰……便是将命卖给夫人又如何?”

    托着她手臂示意她起身,夏含秋笑,“你就不怕我这里是另一个火坑?”

    “若真是,我也认了。”铃兰苦笑,“一辈子也不过如此下去了,最多,也就是以后再不抱任何希望。”

    “给人希望再让人绝望才是最大的折磨,安心,我虽不是君子,却也一诺千金,你先回去歇一歇,下午,那里便是你的了。”

    铃兰深深的福了一福,什么废话都不再说,有些恩情,岂是一个谢字能代表的。

    她会记一辈子,用一辈子去还。

    这样的事自是不用段梓易出面,上午达成共识,下午这座在会亭城颇负盛名的名为欲仙楼的勾栏院便易了主。

    铃兰看着放在她手里的一应地契卖身契,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紫双静候半晌方道,“夫人以后不可能来这种地方,老爷让我带话,若有事,还去上次那个茶楼,自会有人去见你。”

    铃兰压下心里翻腾起的一阵阵喜悦,用力点头应下,“姑娘放心,我省得,定不会给夫人惹来麻烦。”(未完待续。。)

219章 结网(2)

    “莹莹,铃兰,郁娘……郁娘现在还只能算半个。”放下笔,看着纸上并列的三个人名,夏含秋很想叹气。

    要组起一个全女人的框架来,比想像中难多了,她现在也只比无人可用要稍好一点。

    紫叶紫双,还有她院子里的丫鬟都能干,但是他们毕竟只是下人,即便她下放权力让她们去拿主意,她们也未必敢。

    人手,去哪找呢?

    收拾一番,夏含秋去了夏家。

    给祖父祖母请安过后又去和娘说了会话,看有汝娘陪着的娘神情很是安逸,便也安心去寻莹莹。

    看到她来,伏莹莹很是高兴,忙拉了她在身边坐了,握着她的手不放。

    因为起了反应,最近她被拘在屋里哪都去不得,闲得都快要发霉了。

    “听姑姐说你忙得很,这是忙完了?”

    “事就没有完的时候,一桩接一桩的,我原打算去山上住些日子也得往后延了。”

    伏莹莹知道秋的本事,心头一紧,忙示意屋里侍候的人都下去,“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你预言到了什么?”

    “齐振声要来会亭了,就这两天的事。”

    “心里还是不舒服?”

    “怎会。”夏含秋失笑,“只是有些人,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再相见的好。”

    “倒也是,本就讨厌的人,见了更添厌烦,对了。只是他一人来,还是章俏儿随行?”

    “等他们来了才知道,不过我猜章俏儿应该会随行,家宝在我这里,身为姐夫,齐振声肯定要来看上一看的,章俏儿就是为了在我面前长脸,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再说她未必就不想哄回家宝,再蠢的人。现在也应该感受到没有娘家人的底气不足了。她能依靠的人只剩家宝。”

    “我本还想劝你避一避算了,现在看来这个口都不用开,你对家宝护得紧,哪会放心让他一个人面对那对虎狼似的夫妻。”

    “这回你可猜错了。我最多也就在后方给家宝打打气。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将他护在身后了。他不需要,也不能需要。”

    她不能总如老母鸡护小鸡仔一样的护着,太平盛世也就罢了。软弱也就软弱了,可在乱世绝不能当弱者,因为那代表的,往往是死亡。

    哪怕她不舍得,她心疼,也要放手,不管是对家宝还是念儿,都一样。

    伏莹莹默默叹了口气,这事上,谁都没有置喙的余地,别看秋现在说得轻描淡写,暗地里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

    夏含秋不想在孕妇面前说这些不那么开心的事,转而说起别的,“还是胃口不好?”

    “就是比不得之前,也没有真差到哪里去,你让人送来的那些野菜味道倒是真好,我娘看我喜欢,也遣人给我送来了一些,不过我总觉得没有你弄来的味道好。”

    “这还不容易,小舅常要来往于山上山下,让他给你带就是,山上最不缺这个,无为观的人最近也没忙活别的事了,人手去摘一把就够你吃上一段时间了。”

    伏莹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被人捧着供着的无为观,到了秋这里便成了去给她摘野菜的……

    “见着小舅我和他说。”夏含秋一句话拍了板,终于记得说起自己的来意,“我想要一些能干的女人,你能不能推荐给我几个?”

    “秋,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想做什么事?”

    这些事除了换之外,夏含秋从未和人说过,听她这么说便问,“怎么会这么想?”

    伏莹莹斜眼,“你当我是蠢的呢,教我的那些东西哪是一个妇道人家用得到的,就算能用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些,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只恨不得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不露头不露尾,要不是心里有了盘算,哪会将这些东西教给我,你是我见过最会藏锋的人。”

    不是她藏锋,是这些东西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盗用本就亏心,又哪能做到坦坦荡荡。

    夏含秋苦笑,也不好怎么去解释,只得掀了一角给她知道,以期她不要再说这些明明是褒义,在她听来却不那么舒心的话。

    “我需要一些能干的,品性上也过得去的女人,只要不受制于他人,农家寡妇也好,豪门新妇也罢,我会斟酌着用,至于用来做什么……”夏含秋起身,将南面的一扇窗户打开,“天下十国,现在已有四国陷入其中,其他几国也断断不会只在岸上看着,可不管到最后是谁成了胜利者,只要不是我们自己的人,有些事便无法保证,换之王爷的身份也不见得能一直瞒下去,若被人知晓,便是被灭门也未必不可能,我很自私,首先想到的是要护自己人,而要在乱世护住自己在乎的一切,便必须掌权。”

    停了口,夏含秋转过身来,倚着窗棂看向伏莹莹,见她并未因换之的身份面露异色,便知她应是早就知道这事了。

    “从一开始,不管是你爹,还是换之都没有打算任人宰割,掌权这等事与我们无干,自有他们去谋划,可是这一回,我不想女人再被排除在外。我翻过史书,往上数数百年都没有女人什么事,女人只能在安于内宅,只能奶孩子依附男人生存,可是再往前翻,在古早时期,女人也曾掌权,和男人平分天下,为何现在变成了这样?是女人变蠢了,还是男人怕女人再有出头那日?若我没有成为预言者,我会安安份份的过我的日子,因为我无能,即便心里再不服,也做不了什么事,可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不是吗?我身后有无为观的支撑,有夫君的支持,为何不能试试?”

    伏莹莹听得心潮起伏,任是哪个女人听了这番话都无法保持镇定,可她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她知道女人要成事,太过艰难, 不止是因为女人一个个被养得软弱无能眼皮子浅,看不长远,没有大局观,更重要的是来自男人的阻力。

    “王爷真的支持你这般做?愿意让你出头?”

    夏含秋笑,对提及的那人全然的信任,“若没有他的引导,不会有现在的夏含秋,我的想法他早知道,他始终都是喜闻乐见的。”

    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做到如此程度的,她夏含秋何其有幸,想着,夏含秋心里顿起思念,明明分开不过一个时辰。

    伏莹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心跳得厉害,就好像一道门就竖在她面前,只要她上前轻轻一推,那扇门便会打开,那边,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她无法不激动。

    “所以,你一开始便没有将我排除在外,是吗?”

    “当然,我信任的人不多,能用的更少,不用你用谁。”

    伏莹莹起身,宽大的衣裙遮着,肚子并不显怀,紧接着,这个并不显怀的肚子和自己紧紧相贴。

    “秋,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认识你,最不后悔的事便是那天主动递了拜帖去找你,所以我有了现在的姻缘,有了少有龌龊的婆家,还有了孩子,也许不用多久之后,我会拥有更多,而这些,都是经由你得到,和你息息相关,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更何况还是这等好事。”

    夏含秋回抱住她,安静的听她说话。

    “古早之前的事我不知道,可现在女人有多没地位却看得到,我命好,投胎在大贵之家,可也因为生在这样的家族,见到了太多女人的不幸,我有时候也会想,若是她们能见多识广一些,是不是眼光就不会仅限于那方寸之地了?答案是肯定的,见得多了,心便大了,又岂会再去因着内宅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勾心斗角,因为女人拥有的太少了,才不想连仅有的一点都失去,会的也太少了,除了本能的去争夺男人的宠爱,其他什么都不会,何其悲哀,若是有改变的机会,谁不想?可没人知道要如何改变,也没人敢起这个头,秋,你是女人的救星。”

    退后一步,伏莹莹眼睛亮得灼人,“你的来意我知道了,但是我现在不能马上就给你答复,这事太重大,我要好好想想,你等等,我明天,不,下午就给你答复。”

    被莹莹的激动带动,夏含秋的心也起了波澜,这至少说明,她要做的事引起了莹莹的共鸣,并非没有意义。

    “好,不急,我们还有时间。”

    捂着胸口,伏莹莹突然想起前几天秋救下来的那几人,以秋的聪慧,不至于看不出来冬娘的歪心思,可她就是什么都没做,对她的提醒也只是笑笑,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冬娘不是秋的目标,怕是护冬娘护得跟什么一样的陈郁娘才是。

    “我总算明白你为什么会忍下冬娘了。”

    “她有些耐不住了,无需再忍多久,其实我也没忍什么,院子里那帮丫头防她跟防什么似的,不管她干什么怕是都好几双眼睛在偷偷盯着她,等闲如月也不会放她到我面前来晃,郁娘事事精明,唯独在冬娘这事上还没她儿子看得清楚。”

    “被恩情蒙蔽心智了。”伏莹莹想着要回家一趟,这会便开始赶人,“你回去忙你的,下午我去找你。”

    “也好。”(未完待续。。)

    ps:  推歌:琉辉--《临水照花》

220章 结网(3)

    夏含秋前脚刚走,伏莹莹后脚就出了门。

    伏家少了两个闹腾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觉得安逸许多。

    伏夫人正亲自在库房拾掇东西准备给女儿送去,听得下人禀报说小姐回来了不由得愣了愣,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这丫头,都怀着身子了怎么还坐不住。”一见到人,看她脸上没有焦急之色,伏夫人放下心后就是一通指责。

    伏莹莹当没听到,挥手示意屋里侍候的人都下去,就连侍候伏夫人几十年的婆子都不例外。

    伏夫人看她这般做态心又悬了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不成?”

    伏莹莹有自知之明,论对会亭城大小贵夫人的了解,她便是再活十年都抵不上娘,秋这事要办妥,还得从娘这里打听,可娘多精明的人,与其藏着揶着,倒不如和娘交待一番,这天底下她即便连夫君都不信了,也绝对相信娘。

    痛快的说完,伏莹莹还是不忘提醒一句,“娘,这事即便是何家人您也绝对不能说,秋是信任我才和我说这些,我不能对不起她这份信任。”

    “她告诉你便没有瞒着我的意思,你当她不知道我比你更清楚会亭城的情况?”伏夫人到底是伏夫人,就算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也一眼就看穿了夏含秋的用心。

    吃惊过后便是满满的佩服,先不说她是不是能做到这些,光是这想法。便不是等闲人有的。

    女人想出头,素来只走一条路,那便是嫁入贵族家,成为贵族的掌家娘子,这于她们来说便是出头,再厉害一点的,便是成为皇帝的女人,本事要足够,成为皇后,这已经是她们能想到的女人最大的荣耀。

    从没有人想过要改变女人的地位。让她们不用如此削尖了脑袋的出头也能不被轻贱!

    她有什么理由不帮。有什么理由不全力相帮?不为自己,不为女儿,也为她肚子里那个有一半可能是孙女的孩子。

    若夏含秋所图能成,她便赶上好日子了。

    “娘。您别不说话。秋还等着呢!”

    “这事不能仓促决定。别催。”

    伏莹莹瞪大眼,“娘,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帮秋就等于是帮我们自己啊。”

    “我没说不帮她,我肯定帮。”伏夫人按住差点跳起来的女儿,“顾着点你的肚子,别总这般毛毛躁躁的,含秋要做的是大事,人手当然要信得过的,我得好好想想看谁合适,这事上是宁愿少人也不能凑数的。”

    原来是她误会了,听得母亲这么说,伏莹莹连连点头,“对,这个很重要,秋并不挑身份,关键是品性。”

    “行了,你先回屋去歇歇,别打扰我,我斟酌斟酌。”

    “知道了,娘。”

    伏夫人想了想,并没有回屋,而是去了书房,难得今天老爷没出门,这事上多问问总没错。

    伏睿听说后沉默良久,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此事不能再说于他人知道,王妃信任我们一家子才会告知。”

    “妾身省得,便是娘家,妾身也不会透露半句。”

    伏睿微微点头,“你打算怎么做?”

    “妾身就是因为心里没底才来请教老爷,打心底里,妾身想多做些支持含秋,可是……现在的世道,女人确实被收得太狠了,想从中挑出几个有见识的都难,真不知道含秋是如何长成现在这般的。”

    觉出自己说远了,伏夫人将话题拧了回来,“如果是嫁了人的妇人,对她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丈夫儿女,含秋要做的事必然要牵扯到大事上去,到时又有几个妇人能做到不偏不颇?好处怕是都要揽到自家里去了,如果是找没有成亲的姑娘家,翻遍整个会亭,怕也找不出几个有主见的,而且她们总要成亲,到时夹杂着利益,只会更麻烦,方方面面考虑进去,我便觉得谁都不合适了。”

    “你担心这些做甚,王妃既然敢开这个口,还会没有应对之策?你只在挑人这事上多费心便是。”顿了顿,伏睿又道:“不要徇私,但也不要刻意将谁排除出去,伏家便算了,只要我不做对不起王爷的事,我活着一日王爷便不会亏待了我,更何况我们还有莹丫头,以她和王妃的交情,伏家以后怎么着都吃不了亏,但是你也需记着,绝不要通过莹丫头去向王妃提什么要求,让她们之间的感情蒙污,她们感情越真才越好,伏家暂时还不需要莹莹去帮衬,她只要性子本真不变,和婆家处得好好的便够了。”

    莹莹要庇佑的,是后人。

    “妾身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好赖妾身只得一个女儿,她好我就什么都好,便是娘家人有所求,不也有您吗?您待何家从来不薄,他们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做了这么多年亲戚,您还不知道?”

    “大舅哥的品性我当然信得过。”拍了拍妻子的手,伏睿道:“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个人选推荐给你。”

    伏夫人忙坐正了身体问,“谁?”

    “大侄媳妇孟氏。”

    孟氏?伏夫人脑子里浮现一人,安安静静的,不争宠也不搅事,家里现在还轮不到她掌家,所以不知道她能不能干,但是在何家,她并不多得大侄儿喜欢,因为不会说好听话哄人,母亲和嫂嫂对她也是淡淡的,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老爷为何看好她?”

    伏睿喝了口茶,“重清那个妾室柳氏,你怎么看?”

    伏夫人似笑非笑的道:“很有罗氏当年的风范,但是比罗氏要聪明多了。”

    伏睿清咳一声,当听不出夫人话中意味来,极正直的道:“柳氏很得重清欢心,便是我都看得出重清对她远比对原配妻子要好,她也并非没有野心,可她入何家两年,非但没有生下一儿半女,也没闹出过什么事来,真是她懂进退?我看不然,孟氏就是有种将事态抿灭于无形的本事,你若不信不防回何家一趟看看,我觉得王妃应该会很喜欢她。”

    “听老爷您这么一说,妾身还真是对孟氏有几分好奇了,现在时辰还早,那妾氏便回娘家一趟,莹丫头在屋里歇着,也别顾那么多规矩,中午便让她陪您用饭,平儿这些天也闲在家里,叫上他一起。”

    “知道了,说起这个,平儿的婚事你怎么看?真就这么拖着了?”

    伏夫人叹了口气,“杨氏的出身和伏家一比确实只算平常,可平儿显然对她有情,若是再给他许一门亲未必就是好事,要是再来个不省心的,到时好好一个家又得搅得乌烟瘴气,倒不如就这么拖着算了,也算是顺了平儿的意,杨氏出身不行,能力却有,好好教一教,当个掌家娘子也够。”

    “但是子嗣……”

    “妾身就知道您是担心这事。”伏夫人笑,日子过得舒心,连眉间的纹路都淡了许多,看着竟是年轻不少,“您就放心吧,含秋让她师兄来帮着看过了,这段时间吃的药都是他调配的,说是吃上几月就无碍了,等杨氏怀上孩子,也就顺理成章的将她扶正了,若是怀不上,我们再做其他打算便是,平儿早早就答应过不会让伏家绝后,到时我做点什么他也无话可说?”

    “那行,这事你做主,我就不过问了。”

    从书房出来,伏夫人便急急回了娘家。

    伏莹莹左等右等,直至未时三刻才将娘亲等回来。

    “您要再不回我都打算先回了,爹说得不甚清楚,您怎么突然回外祖家了?何家出了什么事?”

    “没事,别瞎担心。”拉着女儿坐了,伏夫人语气间很是高兴,“我回去看了看孟氏,还真如你爹说的那般,倒是之前我疏忽了。”

    “大表嫂?”伏莹莹一点就透,“您想点她?”

    “恩,我觉得她挺合适,人手我也琢磨得差不多了,一会就例个名单给你,不过有句话你要替我带给含秋。”

    “您说。”

    “这些人只是我觉得还不错,若是含秋观察过后觉得有不好的,不用顾着我这里,只管打回去就是,便是孟氏也一样,我绝不会有意见。”

    伏莹莹点头应下,当即便拿着娘亲写下来的一溜人名打道回府。

    只是回的却不是夏家。

    夏含秋接过来并没有细看,而是问,“夫人可有话要你转告?”

    伏莹莹是真服气了,“我娘说你告诉我便是没有瞒着她的意思,你见着我头一句又是这个,敢情就你们两互相了解,我倒成了个中间人。”

    话说如此说,还是将娘的话一字不少的转达,末了道:“我娘这是怕你顾及她的面子,尤其孟氏还是我娘的娘家侄媳妇。”

    “夫人向来想得周全,孟氏你觉得如何?”

    “说真的,我和她见面的次数不比我娘见得多,虽然我们是同辈,年纪相差也不大,但是和她并没有多熟,可奇怪的是,每次姐妹间的聚会她从来不缺席,去了就安静的坐着,该笑的时候笑笑,该说话的时候就说话,我都想不出来她和何家谁关系好,好像和谁都是那样,客客气气的,不远不近,她的性子,我摸不准。”

    “难得有你说摸不准的人,说不定还真是个有意思的。”(未完待续。。)

221章 招揽(1)

    夏含秋让人将明德找来,“这上面的人查查底细。”

    明德接过来瞧了瞧,微一躬身,退了出去。

    “紫叶,你去给孟氏递张帖子,邀她明日过来说话,以莹莹的名义。”

    “是。”

    晚餐照例围坐一桌用饭。

    饭后,夏含秋才告知家宝,“齐振声就这两天会来会亭。”

    章家宝面色一敛,“姐姐可知道他来会亭做什么?”

    “应是为了给木清送粮草,他若登门拜访,我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你要怎么做,用什么态度你要想好。”

    章家宝只要一想到害得章家家破人亡的两人心里就无法不恨,可姐姐的意思他也明白,现在他只能忍,也需得学会忍耐。

    “姐姐,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夏含秋当没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恨,看向段柏瑜,“从明天开始你去伏大人身边,等木清离开后我送你上山,去师傅那里,你们几个,都一起去。”

    “是。”

    次日,孟氏如约而来。

    “看到名帖我便觉得奇怪,表妹和我关系也就是普通,怎会突然想到要找我过来说话,原来想见我的另有其人。”

    凉亭内,夏含秋肃手相引,“真要论辈份,你还高我一辈,不过想来你也不愿被叫老了,我们还是各论各的好,夫人请坐。”

    待丫鬟上了茶,夏含秋方接上她之前的话。“听伏夫人称赞你,我便想着见上一见,说来是我冒昧。”

    孟氏不置可否,等着她接下来的话,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婆家,她都习惯了静观其变。

    而她这般稳得重,正正合了夏含秋的意,说话也就越加坦承了几分,“我想做一件事,需要一些人帮忙。伏夫人向我推荐了你。所以……当然,你若不愿完全可以拒绝。”

    “我知道你,当年表妹和一个出身普通的姑娘走得近伏何两家的人都有听闻,她的夫君是你舅舅。也是通过你成的事。同一辈里的人说起你都觉得你有心计。以这种方式攀上伏家,可我和她们想的却不同,表妹一直颇有头脑。即便她一时糊涂,姑姑那一关也难过,可事实是,姑姑从头至尾都不曾反对你们亲近,这足以说明你不但入了表妹的眼,也入了姑姑姑父的眼,我不认为汲汲营营的人能得他们认同,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孟氏说话很和缓,不紧不慢的一一道来,眉眼间神情不动,很是安稳,这样的人,若身为男子,有将帅之才,而为女子,若她愿意来帮她,必能成为她的好帮手。

    “我还知道,你有个身份不凡的夫君,便是姑父也听他调遣,并且,你还是无为道长的弟子,你说你想要做一件事,必是得到了他们的支持,而我,很荣幸入了你的眼,但我若不能达到你的预期,也不会用我,是也不是?”

    夏含秋坦然点头,“看样子我是师父弟子的事已经传开了。”

    “那倒也没有,知道的也就那么些,聪明人不会将这事传得满大街都知道,秘密捂着些才对自己有利不是。”孟氏喝了口茶,挥退跟随自己的下人。

    “不知夫人想要我做什么事。”

    夏含秋定定的看了她一会,侧头吩咐,“去将我书桌上放在左边角上的东西拿来。”

    “是。”

    孟氏神情还是淡淡的没有半分变化,仿佛这些事根本不足以让她露出其他表情来,悠哉悠哉的样子仿若在自己家里。

    夏含秋对她越加欣赏了。

    “我很奇怪,以你的聪明,怎会让自己在何家陷入那等境地。”

    “我觉得挺好。”孟氏突然笑了,“看着一个女人不惜踩着曾对她有恩的人去争宠,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被别人以同样的方式踩下来,不是很有意思?”

    “你若愿意,能让那男人不再看他人一眼。”

    “既然不是我的,何必去争,便是争来了,又能保住多久,哪个男人不贪鲜,我也鲜不了一辈子,到最后还是得落至那个地步,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便不曾拥有,至少心里不会有那个落差。”

    “有时候看得太透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为难的是自己。”

    “我从不曾为难自己,看得透了,不去想了便是。”孟氏从没和外人谈过这些,她只是安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在心里一层层剥掉那些伪装看本质,然后自己一个人乐呵。

    可现在,在一个初次见面的人面前,她毫不隐瞒自己的凉薄,这让她讶异,同时也觉得轻松。

    眼前这个人,并没有让她失望,她没有谴责她,没有觉得这有何不对,只是觉得她为难了自己。

    这时候她想,不管她所图的是什么,只要她能帮得上的,她都不介意帮上一把。

    可她没想到,她的心如此之大,一个女人竟有如此野心,她非但不厌恶,还跟着……心潮澎湃。

    若是能做到,她在何家连唯一的那点配合都不必了。

    “我是不是要先学会这些?”

    夏含秋给她看的是一个后勤的框架,以及做这些事的人需要学的东西。

    还没有经过最后整理,看起来有些乱,但是孟氏看懂了。

    虽然孟氏的底子还没有查清楚,夏含秋已经打算用她,“是,并不难学。”

    都是些很基础的东西,只要曾学过掌家,要接受起来都容易,如果人手足够,分担的人多了,相对的要学的也就少了。

    孟氏刚才只是草草翻了一下,这会重新从第一页细细开始看,夏含秋也不打扰她,安静的在一边喝茶。

    伏莹莹过来时,两人之间便是这番模样。

    “大表嫂。”

    孟氏早在听到脚步声时便抬起了头,起身迎她。

    “身子可好?”

    “都好。”

    两人确实算不上亲近,干巴巴的对话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无话找话又显得太过刻意,好在这里并非她二人在。

    夏含秋适时插话,“坐下说话吧,何夫人你继续看,我陪着莹莹说说话。”

    “我闺名凝脂,夫人若不嫌弃,唤我闺名便是。”

    “那礼尚往来,你也唤我含秋吧。”

    两人相视一笑。

    看孟氏低头继续看东西去了,伏莹莹掐了身边的人一把,说话时声音几乎是含在嘴里,“借我的名号,恩?”

    “若用我的名号她怎知我是谁?用你的不是更方便,还不让何家人起疑。”

    伏莹莹斜她一眼,懒得和她说,在相关的几个家族里,她夏含秋的名号早就被人记住了。

    “大表嫂这是愿意被你使唤了?”

    “什么使唤,这是帮我的忙。”夏含秋看了对面的人一眼,压着声音回她,“我很看好她,入何家几年,居然把你也蒙过去了,可见聪明得紧。”

    “这话我听着真不高兴,这几年我不是净和你混一起了吗?哪还顾得上别人。”伏莹莹怎么着都不愿承认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哪怕是压着声音也争得不亦乐乎。

    连她们谈论的人看完了东西看了她们好一会的戏都不知道。

    “咳……”

    两人同时抬头看过去,看她似笑非笑的模样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孟凝脂主动说到正事上,“东西我看完了,含秋,要我做什么你只管分派就是,这一定会是我一辈子做得最有意义的事。”

    “在看到你之后我便想到最适合你做的事了。”夏含秋从一叠纸张里抽出几张,孟氏扫了一眼便懂了她的意思,“其他都好说,可我并不会医术。”

    “不用你会医术,你要学的是如何管,说到底,就和管家差不多,都是进出皆记账,少什么补进什么,一开始只是医药,若是我们本事足够,能将摊子铺开,会有更多东西让你管,只是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

    孟凝脂和伏莹莹眼神炯炯的看着她。

    “我们需要挑一批心灵手巧的女子出来,我会让无为观教她们简单的医药方面的知识,以后能用得上。”

    伏莹莹马上明白了秋的意思,可就因为明白才更吃惊,“秋,你想让女人上战场?”

    “军医太少,我们短时间内不可能教出一批军医来,但如果是专门培养一批能在战场上起作用的帮手却要容易许多,她们要做的就是帮忙包扎,帮忙抓药熬药,帮忙一切善后,让军医只需诊断开方便好,在这事上争取时间意味着什么?”

    “能救下更多的人。”孟凝脂脑子转得飞快,“这些活军营里有人做,但都是男人。”

    “有,但是数量很有限,既然同样是要培养,以我们的目的来说当然要选女人,这样才能让女人从这方面撕开一个口子走出去,并且无人能阻拦拒绝,因为她们是去救命的。”

    夏含秋稍做停顿,继续道:“以我的处境,我只能从牙婆子手里去买人,可这样的话以后就全是我的下人,即便是以后我全放她们自由,在她们心里我的地位也会不同,看似是对我有利,但如果真这样做的话,以后必定祸患无穷,所以我的想法是挑良民,她们是自由身,等于是学了一技傍身,而她们学的这一技,只能用于战场,不管是为了生存还是其他,她们都会去。”

    因为,这是一个乱世,她们无从选择。(未完待续。。)

    ps:  推歌:第三十八年夏至。

222章 不速之客

    孟凝脂即便此时是兴奋的,表现得也极为冷静,“这样会困难许多,女人上战场,从未听说过,她们未必敢,不,她们肯定不敢。”

    “若是她们没得退路,只能这样才有活命的机会呢?”风起,拂过脸上很是舒服,夏含秋眯起眼享受片刻,又道:“你只能看到会亭城的繁荣,看不到其他地方现在有多少人连活下去都难,不要说给她们学东西的机会,便是让她们为奴为仆,她们也只能依从。”

    “你的意思是,去其他几城找?”

    “这些事我也是最近才细想,打算先从牙婆子手里买上一批学上,再去周边几城招人,在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我想应该不难,不管如何,我会让人先去试试看,凝脂,你要做的就是赶紧将该学会的学会,另外,要摆平何家,至少要能进出自由。”

    “我让我娘去和外祖母说,只要外祖母那里说通了其他人就不是问题。”

    孟凝脂想了想,点头,“不用我出面便能让何家同意自然是再好不过,在何家,我还是想像原来那样,麻烦都要少些。”

    何家是什么情形,伏莹莹多少也知道些,大家族中哪家都免不了的龌龊事何家同样不少,“那就这么定了,以后能常出门了你便常往我那里去,同何家的人也那么说便是,别人只会以为我们突然间投缘了,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我省得。”做了几年的表姑嫂,这还是头一次这般明显的感受到表妹的好意。起因却是因为个外人,孟凝脂对这两人的交情有了新的认知,怕是何家在伏莹莹心里,都没有夏含秋来得重要。

    何家啊!孟凝脂垂下视线,脑海里浮现夫君的脸,然后很快,换成了柳氏。

    将那张脸远远踢飞,孟凝脂心里升起一股豪气,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她是不是能脱离何家的桎梏?真到了那时。她其实一点不介意成全了那两人。

    将人送至门口。看她上了软轿离开,夏含秋笑问,“如何?”

    “比预料的还要好,只是自我保护得太好了些。”

    “不愿受伤罢了。你那大表哥是个怎样的人?”

    两人往回走。伏莹莹想了想。道:“也不算差,在会亭城没有易主前,他白天要当差。家里也就一妻一妾,在公子哥儿里面算是异数,都说他宠着妾室,我看其实也就那样,不过是在她房里歇得多了些罢了,可该给大表嫂的礼面他不曾少过半分,有一件事我印象很深刻,两年前大表嫂二十生辰那日,柳氏才入府不久,仗着大表哥的宠爱行礼不算规矩,可真要挑也挑不出什么来,大表嫂都没打算和她计较,是大表哥黑了脸,让她重新奉茶见礼,还让她跪了半个时辰,我当时看着便觉得大表哥其实也是在乎大表嫂的,但是大表嫂太冷淡了,表哥也不是能说会道的人,所以就僵着了。”

    “孟氏不是冷淡,是看得太透,就因为看得透了,压根不想去争取。”夏含秋摇头轻叹,在这个世界,女人是不能有个性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夫人,前门有人递了拜帖。”

    夏含秋停下脚步回头接过来,只看字她便知道来者是谁了,“人还在等着?”

    “是。”

    打开帖子一眼扫过便合上,“你去回话,下午,家宝会在家。”

    “是。”

    “齐振声?”

    “恩。”夏含秋将帖子递给身后的如月,“烧了。”

    如月一点不意外夫人的态度,跟夫人好几年,有些事她也是知道的。

    倒是冬娘,面有异色。

    不过此时也无人注意她。

    “换之今天有事忙,中午你在这边陪我用饭吧。”

    “怪不得这么久也不见姑爷,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家厨子做的菜别家没得比。”

    “你要喜欢,我让人天天给你送去。”

    未时正,齐振声如约而来,让夏含秋奇怪的是,章俏儿没有同来。

    当心里真的放下了,再面对这人,夏含秋平和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讶异,“没想到齐城主会独自前来,请稍候片刻,家宝马上过来。”

    齐振声看着这张时常入梦的脸,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要见着一面,实在是太难了。

    他知道含秋恨他,他也曾祈盼她有朝一日不再恨自己,可当现在亲眼见着人,她的眼里波澜无惊也再无恨意时,他又觉得,还不如像之前一样恨着他,至少那时,她的眼里还有他。

    被这么看着,死人才会没有感觉,夏含秋心下暗恼,说话也就半点不客气,“齐城主若是在找我和令夫人的相像之处,那齐城主怕是要失望了,我和她,半点不像。”

    “你们确实不像,当年是俏儿带刺,但她没有攻击力,现在却是你带刺,攻击起人来不留半分余地,哪怕自己疼了也要先让别人疼了再说。”

    夏含秋嘴角轻勾,“有攻击力才好,不然岂不是如我当年一般被人欺辱却无还击之力,说起来我还得多谢齐城主和齐夫人,今日的夏含秋,是你们生生逼出来的。”

    “姐姐。”章家宝在门外听得最后两句忙加快脚步进来,在姐姐身前站定,对本是自己姐夫,现在却成仇人的齐振声行了个再寻常不过的礼节。

    看着这个长高了不少的小舅子齐振声眼神难掩复杂,含秋说她成长至今是被他们逼的,家宝是不是也是如此?

    想来,他对这对姐弟确实从不曾留手,对含秋是无意,对家宝,却是从始至终都在算计。

    他并不觉得愧疚,男人要成事,哪能事事计较,有牺牲也是正常的,便是他那好岳父,不也是做了那许多不择手段的事才有章家?

    只是他算漏了含秋!

    “齐城主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齐振声没有不识趣的提及身份,他做过的事怕是从没能瞒过这对姐弟,此时提身份,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俏儿生病了,想念你得紧,知道我要来会亭,一再嘱咐我定要来看看你,她要我转告你,章家的一切她先替你守着,不管你何时回去,她定半点不差的还给你,你若什么时候闲了,随时回去,家依旧在那里。”

    章家宝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用力握紧,在心里拼命提醒自己要忍耐,不要像个泼妇一般上前去撕烂那张舌灿莲花的嘴。

    若非他,章家岂会落至如今的地步?

    若非他,他又岂会无家可归?

    无父无母,只剩一个空壳子在那里的宅子,如何还能称之为家?

    说这样的话,他就不觉恶心吗?

    夏含秋低头喝茶,强忍着不说一句话,家宝,必须自己来。

    “烦请齐城主带话给令夫人,章家早和她没有关系,我的一切无需她来守,她只要管好了自己便好,章家,已经没人给她祸害了。”

    “你姐姐听了这话会难过的。”

    “若她真的会难过,不防在难过之前先想一想爹娘,想一想她做的那些事看看她还有没有脸难过,倒是齐城主怕是得好好哄上一哄了,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如她一般为你付出那许多的,她就算对不起所有人,也足足对得起你。”

    在含秋面前,齐振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平素他可以对自己说他这是为含秋报仇了,可当着章家宝的面他若是这般讲,不要说含秋会怎么看,便是家宝那里就过不去。

    “我自会好好待她,这点家宝大可以放心。”

    章家宝轻哼一声,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他是恨章俏儿,也早没把她当成了姐姐,可一个失去娘家,又没能生育孩子的女人,如今看着还好,再过得几年年华逝去,还不知道会多可怜。

    想着又觉得有点不忍。

    要让他再接纳她,那也绝无可能。

    他不想自己再被她祸害,更不想她介入进来夹在他和姐姐之间,害得两人生分。

    这点他绝对无法接受!

    话不投机半句多,章家宝端茶送客,“齐城主贵人事忙,我就不多留了。”

    齐振声并不起身,而是看向上首一直沉默的人,“含秋,我有些事要告知于你。”

    夏含秋挑眉,“你说。”

    齐振声再想这屋里只剩两人,此时也万不敢提,他现在只盼着能在这里多呆片刻,没有那个碍眼的男人在含秋身边,其他人他都可以无视。

    “武阳城的情况不知你知不知晓,有些事并非我做的,但我也没有全力去阻止,这场战乱只是开端,十国谁也逃不掉,若在太平盛世,所居之处自是越安稳越好,可在乱世,一个地方绝不能太过安稳,不然一定会被盯上,不管引来谁,必然不会好过,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把它搅乱了,只要元气保住了,即便被人轻看又如何?

    会亭越繁荣越易引来争夺,木清现在便是风秀于林,不知多少人盯着他,他若真能笑到最后也就罢了,能保会亭无恙,可这事谁也说不好,一有变故,会亭必将沦为众家族抢夺之地,我知道你和伏家关系亲厚,我不方便去见他,这些话,你不妨带给他,不管是因为……家宝还是谁,我也不希望会亭荒败了。”(未完待续。。)

    ps:  今天,应该会有三更。

223章 木清之请 (第三更,烟柔,么么哒)

    外面的事夏含秋少有过问,因此并不知道换之做了何种安排,这番明显的卖好她有意不接受,可却不能当没听到。

    沉默过后,夏含秋点头道谢:“我一定转告,多谢。”

    见她接受了,齐振声松了口气,面上就带出了笑,“说不定伏城主早有安排,你这声谢我却不敢收。”

    “伏睿虽然已有所准备,这声谢也应该。”段梓易大步进来,脸上淡淡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齐振声眼神瞬间冷下来。

    没人知道他走到今日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为了今日这一切,他不惜连灵魂都染黑,可他从不曾后悔。

    想要得到,哪能不付出,至少他现在不会再被人踩在脚底,任何事都只能任由他人做主。

    心底唯一那一处柔软,也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能触摸到。

    而这个男人,却从来都在他的对立面。

    起身微微拱了拱手全了礼节,齐振声也不搭他的话,径自柔了声音对含秋道:“我该说的都说了,这就告辞,我还会在会亭呆上几日,就住在城外驿站,家宝若有事去那里找我便是。”

    夏含秋自然不会留客,“家宝,你去送送。”

    章家宝虽然恨极了这个人,这时候却也慢慢将外露的情绪收了起来,肃手送客。

    段梓易走到秋儿身边站定,目送着那人出了门心里还在悔,今儿他就不该出门。

    “他来很久了?”

    “没多久。和他能有什么话说,客套又能客套多久,你的事都办好了?”夏含秋不知道段梓易心里那里弯弯绕绕,闲闲的问。

    看她这样,段梓易心里那点郁闷也就散了,他齐振声再有心思又怎样,秋儿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拉着人坐了,道:“也就是听他们汇报些事,做几个决断,齐振声能走到如今这位置。确实有些本事。”

    夏含秋有些奇怪。换之怎么又说起他了?

    “他后面说的那番话我都听到了,仔细一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与其等别人来将好好的地方搅乱。倒不如自己先下手。至少自己知道伤了哪里无关痛痒。哪里却绝对动不得,伏睿的安排是很好,可就如齐振声所言。会亭城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将这里保护得太好了,好得必然会引人注目,这时候引人注目不是好事,他倒是给我们提了个醒,这个情,我承了。”

    段梓易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会有疏忽的地方,偏偏这个疏忽的地方还是由死敌来点明,这让他如梗在喉,连吞咽都觉得难受。

    “那你打算如何做?”

    “知道问题所在,做起来便容易了,会亭城现在太稳,那我们便让他不那么稳便是,将他们分成两方势力来打擂台,将会亭城搅得热热闹闹的,这样还有个好处,人心总有偏向,即便是墙头草也会有自己看好的一方,到时不管他们投靠哪一方都是我们的人,他们真要想做点什么我们也能马上知道,省事。”

    夏含秋也就不多问了,她很有自知之明,这些不是她能玩得转的,偶尔出出主意还行,真要参与进去肯定得露怯。

    木清是为会亭城新城主的事早就传开了,当这日他领着燕军进城时,会亭城百姓着实让他体会了一把回家的感觉。

    看着街道两边欢呼的人群,木清脸上没有变化,心里却不无震动。

    他以为他在梁国人的心目中只是个侵略者,不对他横眉冷目便是看在他不好欺负的份上,又哪会真心欢迎他。

    可现在,他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他们是真的在欢迎他回来,而不是别人安排的一场戏。

    看来,他是占了伏睿的大便宜了。

    若非伏睿头脑清醒看得清形势,这场战争绝不会消弥于无形,若真开战他便是侵略者,毁了人家家园,害人失去家中顶梁柱,百姓恨他都来不及哪还会欢迎他。

    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有种这里将是属于他的感觉。

    是他的,他定是要护着的!

    只要他活着一日,便会尽力保会亭安稳。

    “将军,是直接去城主府还是去校场?”

    木清回过神来,萧杀的眼神终于融入一丝暖意,“去城主府,你带着一众将士去校场,那些官面功夫就不做了,大家都累得不轻,好好歇息,吃的喝的我会着人送去。”

    “是。”副将精神一震,打马离开。

    城主府前,伏睿领着一众城中贵族在阶下等着。

    其中不少熟面孔。

    喻长弓站得很是不耐,只恨不得打马跑上一圈再过来才好,郑多新哪会允他这般做,一个清凌凌的眼神便让他不敢再有动作。

    他们这帮人里头一个惹不得的当然是王爷,第二个惹不得的便是多新,这是经年得来的教训。

    “来了来了。”

    喻长弓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来了,没见地上小石子都震得弹起来了吗?只有战马,还要是成队的战马才有这威势。

    郑多新眼神一横,“注意着点儿,要是坏了王爷的事你看谁能饶得了你。”

    喻长弓立刻端正了态度,不敢再造次。

    哒哒哒的马蹄声落入耳中,郑多新不着痕迹的微微抬头去看那道由远及近的一行人马,视线落在最前面那一人一骑身上。

    马是好马,没有一根杂毛,油光水亮,可见就算是在战场上也喂养得很好,木清很善待自己的伙伴。

    其人,一路征战,这些日子下来还没将身上的杀气收敛殆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锋芒毕露,但是大概是眼神透了暖意,让他看起来又没那么露锋。

    这个人,王爷说如果有可能便要争取过来,因为王妃说燕国不会笑到最后。

    他得好好想想从哪里着手,不过也不急就是了,他马上得征战吴国,不会在会亭久留,在燕国尚强盛时,他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免得让人心生反感,还暴露了自己。

    伏睿率众上前相迎,齐齐躬下身去,“见过城主大人。”

    木清纵身下马,“诸位免礼,今日这番安排,费心了。”

    伏睿摇头否认,“大人此言差矣,我们除了将您回来的日期告知,其他事并非我等安排的,哪家都免不了有几个亲朋好友,现在其他地方是什么情况百姓都知道一二,便也知道现在的安稳日子不易,对您是真心拥戴的。”

    木清不置可否,亲昵的拍了拍马头,吩咐近卫牵走好好照料。

    待马被牵走,伏睿方道:“大人一路辛苦,我等便不多打扰,待您歇好了再来请安。”

    “无需,都进来吧,正好本将有事要请诸位帮忙。”

    “大人只管吩咐,何用帮忙二字。”

    木清不再废话,率先进了府。

    在正堂分主宾坐了,丫鬟上了茶,木清便道:“本将军虽是领军的,却也是燕国木家的嫡孙,要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也说得,可领军的时间长了,天天面对的都是直肠子的军人,谈的不是生就是死,便有些不耐烦说句话七弯八绕的,你们多担待。”

    伏睿依旧是出头之人,“大人如此,我们也少废些神去猜话中意思,我等求之不得。”

    “如此,我就直言了。”木清眼神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有些失望他那个师弟没出现,“想必诸位也听说了,吴国打燕国一个措手不及,燕国连失两城,本将回朝便是为了去和吴国交战,打战讲究一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不知多少人想将我拉下来,朝堂上那些两面三刀的我一个都信不过,会亭城现在既然在我辖下,我便打起了这里的主意,城主府库房有多少存银我不知道,想来虽有一些却也多不到哪里去,不知诸君,可否出一份力?”

    这还真是直言,半个弯都没绕的,虽说这事在众人意料之中,可这会,也没人会傻得马上一口应下。

    伏睿极显眼的和各位对看一眼,“不知大人可否给个数,想让我等出多大力。”

    “我也不给定数,你们量力而为就是,多了我不嫌,少了我也不会因着这事便记仇找谁麻烦。”木清指了指心口,“我这里记着诸位的情。”

    话都说到这份上,便是没有给谁推拒的余地,多少都要出,伏睿这回并不大包大揽,“我伏家一定会尽力,便是在场的人也大都会尽心,可没在的,我等却实在不敢保证,还请大人见谅。”

    “其他人自有人去通知,会亭城大家贵族多,银钱堆成山的商户更不少,这事他们也需得出一份力才行,放心,这个恶人我不会让你们去做。”

    “多谢城主大人体恤。”

    “行了,改日我再宴请诸位,伏睿留下,其他人先回吧。”

    “是,我等告退。”

    木清将一众下人也挥退了,只剩两人的屋内他根本连坐姿都懒得顾,长腿一伸,颇是自在,“会亭城能如此安稳,全是托你之福。”

    伏睿心里微微一沉,好话过后往往就不是那么好的话了,“在下不敢居功,之前会亭城就是现如今这番模样,侥幸没有经历战火,民心也就安稳,便也和之前没有二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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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章 托付

    木清像是没听到这番话,自顾自的道:“我常年出征在外,即便还未开战时也是在军营的日子要远远多于在家的日子,家的概念早就淡了,再说我们这样的家庭又能有多少亲情在,想必出自伏家的你也明白个中滋味,燕王突然给我这么一完好无损的城,不说其他人在盯着,便是木家也不少人在打主意。

    我出征在即,现在木家来替我守城的人怕也已经在路上了,不管来人是谁,绝不会有好心眼,伏睿,我和你道这些,便是想你帮我,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守好这城,至于要怎么守,我不管,只要你做好了,以后我定然不会亏待你,我木清向来一诺千金,绝不虚言。”

    伏睿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如果真能得了这个便利,王爷想要做点什么就太容易了。

    可相对的,木清定然也会极提防自己。

    心里迅速权衡一番,伏睿郑重的一躬身,“大人看得起在下,在下不敢推拒,只是还请大人例个一二三出来,让在下知道您的底线,您想要个怎样的城,以及对待木家人的态度诸如这些,好让在下心里也有个底,免得做出不合您心意之事。”

    “你若一口应下,我还要好好思量一二,你这般郑重,我反倒是很看好了。”

    木清站起身来小范围的活动了一下身体,随着他的动作,骨头噼里啪啦的响得热闹。“我只带过军,你若问我军事上的事,我自问没有能难得住我,可管一个城,这些七弯八绕的事我从未参与过,你却不同,会亭城在你手里十余年,将会亭城经营成如今这番模样,便是和燕国都城相比也不予多让,我若在你面前指手划脚不是笑话吗?”

    木清回过头来看神情稳重。却让他有些看不透的伏睿。“你降城,降城后主动安抚各家贵族,安抚住城中百姓,我只能猜测你是不想让会亭城乱了。让你十余年的心血白费。不然我想不明白你做这些的理由。不管怎么样都好,你都是想会亭城好的,这点我看得出来。其他的我也就懒得去计较了。”

    走近拍拍伏睿的肩膀,木清坐回去,端起茶杯缓缓饮尽杯中的茶,不经意的动作里,世家子刻入骨子里的教养显露无疑,“据我估算,木家应该会让我大堂兄木靖过来,他是我大伯的长子,对木家一直志在必得,现在老爷子却越过我父亲那辈,直接将家主的位置交给了我,他必然是千万个不服气,这城若落到他手里,他肯定会想尽办法让这城成为他的,至于我是不是会因为后院失火而在战场上大败而归,他不会管,若真败了才合了他们父子的心意,伏睿,我的态度,你看明白了吗?”

    “是,在下看懂了,想必大人的堂兄也不会是易与之辈。”

    “若是易与的,我留下的人便能轻松拿捏住他。”木清冷笑,木家,老爷子真是疼他,不将他放到火上烤死不罢休啊,“你怎么说?能不能在我大堂兄的控制下给我保住这城?”

    “在下定当尽力。”

    木清全身放松,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若我有回来那日,不会忘了你的功劳,若我真的死在战场上了,你也别让木靖好过,就当是,替我报仇了。”

    “城主何用这般看轻自己,在下相信大人上了战场,当能战无不胜。”

    “承你吉言,那这事便这么定了,你好好规划规划,先回吧。”

    “是,在下告退。”

    一直如隐形人一般的副官等伏睿离开后才道:“将军是不是太相信伏睿了些?”

    “那要看和谁比,若是和木靖比,我当然是更信他一些,私心谁都有,可他对会亭的感情不同,这是我唯一能倚仗的地方,端看他以后如何和木靖过招吧,听说齐振声比我还先到?”

    “是,住在驿站,知道您回来了,想必会挑一个合适的机会过来拜见。”对齐振声的圆滑,副官曾亲身体会,对他印象不算太差。

    木清冷嗤一声,“同是降城,和伏睿比他差得太多了,伏睿绝对做不出对自己人下狠手的事,呵,谁要是敢动我的人,我定让他死在前头,可你看看齐振声是怎么做的?”

    带兵的人和文官天生就是死对头,在他们眼中,文官个个都是老谋深算,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牺牲,他们在外征战,不担心敌人有多强,反倒更担心会被那些文官扯了后腿,想想就觉得讽刺。

    显然,齐振声就是这样的人。

    想到武阳城发生的那件事,副官对齐振声的那一点点好印象顿时消失,“那将军您不见他?”

    “见,怎么不见,他这时候来了不就是巴巴的给我送粮草来的吗?就是看在粮草的份上,我也会见他。”木清敛了本就没什么温度的笑,“木靖到哪了?”

    “属下不久前接到消息,说是快到双秀城了,到会亭应该不用五日便能到。”

    “五日之内该部署的都部署好,别给他捣乱的机会,亲卫里留下一队人马隐于暗处,木家也就木靖值得我防上一防。”

    “是,将军,属下这就去安排。”

    再无一人的屋内,木清才不再掩饰,任疲惫爬了满脸,连本家人都需防着,有时候想想还不如干脆死在战场上算了,让那些人知道,没了他的木家,不过是个空壳子。

    让他们悔去吧!有时候他真这么想!

    “你的日子也没我想的好过。”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木清有一瞬间的紧绷,紧接着却比刚才更加放松了,嘴角甚至带了笑,“还知道来看看师兄,我当你不打算露面。”

    蒋念眼神复杂的看着在他面前全无提防的师兄,若是这刻他要取他性命,怕是师兄根本无还击之力吧!

    “会来的是木靖?”

    “是他,老爷子惯来都使这个技俩,他只以为自己有多高明,却连久不在燕国的你你都看得出来。”木清移开放在眼睛上的手臂,看着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师弟,“陪我喝一杯?”

    蒋念摇头,“我不沾酒,你若喝,我给你倒酒。”

    “一个人喝酒有什么劲。”木清只得做罢,他现在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就不出这个丑了,免得师兄的威严全给丢没了,“你主子要你来的?”

    “我没有任务在身。”蒋念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这般说,事实上,段梓易就是要他来走一趟,要做什么要说什么都让他自己决定,主子想拉拢师兄,蒋念知道,他不过是主子计划中的一环。

    他也很希望能将师兄从木家那个泥潭中拉出来,一个只要他拼命,却什么都不给他的家,要来有何用?

    在木清身边坐了,“师父还好吗?”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过得比谁都好,谁也别想指使他,他也不用看谁脸色,比我们强多了,有时候我真羡慕师傅。”

    “你若是能狠得下心,也能过得和师傅一样逍遥。”

    “木家再这么逼我,说不定真会有这日。”木清转头看他,“既然挂心师傅,怎不回去看看他?免得师傅一喝酒就骂你没良心,你应该知道,师傅不在乎你跟的主子是谁,只要你武德无差,师傅就不会过问别的,你离开燕国这许多年,遇上上次的事却主动回去奔走,光这一件事就足以让师傅包容你其他的一切。”

    蒋念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说我若将师傅接到你的地盘上来养老,他会不会同意?”

    木清愣了下,心下很是意动,要是将师傅接来,他自己也远离木家,平日里师徒三个一起喝酒练手,想想就快意逍遥!

    可一想到自己目下的处境,木清就只能苦笑,“我不能留守会亭,看你的样子也是不能露面的,便是接了来又如何?主意是好主意,不过,再等等吧,等着看我能不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便是残了都行,只要活着,我就将师傅接来,我们都多久没在一起吃过一顿团圆饭了,怎么着都得圆了这个遗憾才行。”

    师傅弟子有很多,但是三跪九叩正式入门的只得他们师兄弟两人,好几年都是同睡一铺,不是亲兄弟感情胜似亲兄弟,看师兄难至如此境地,蒋念心里很不好受,承诺的话脱口而出,“你不在会亭,我会替你守着的,木靖别想如愿。”

    刹那间,两人都沉默了。

    这话超出了两人的预期。

    就在蒋念想着怎么将这话收回来时,木清突然放声大笑,肆意的,纵情的,没有丝毫阴霾的,带着暖意的笑。

    抹了抹眼角,木清将沾着水意的手指伸到蒋念面前给他看,“看,我都感动哭了。”

    蒋念想起身走人。

    但木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没了动作。

    “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这么笑过了,真痛快,师弟,不管你这话是出于什么原因说的,师兄我都高兴。”用力拍着蒋念的肩膀,木清加重了语气又道:“真的很高兴。”(未完待续。。)

    ps:  今天应该也是三更。

225章 约定

    蒋念心里的那点矫情劲顿时没了,斟酌了一番主子的立场,温声道:“虽然是脱口而出的话,但师兄该记得我是言出必行的性子,你将会亭城交托给伏睿,我家主子和他有些交情,到时,我会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至于木靖……若是他死在会亭,你会不会难做?”

    “他不能死在会亭,这会成为老爷子直接插手会亭最好的理由。”

    “那就得和他慢慢磨了,就不知我主子有没有这么好的耐性。”

    木清对师弟口里的主子极为好奇,在燕国时他便打探过,师弟嘴巴紧得就跟那河蚌一样,半点关于他家主子的事都不透露。

    听蒋念提及几次,便知道那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不然师弟也不会那般服气,事事以他主子的话为准则,真想见见啊!

    往地板上一躺,脚翘起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完全就是个兵痞样的木清毫无自觉的问,“你主子真不能让我见见?”

    “主子没说要见你。”蒋念规矩惯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脚踢掉他的二郎腿,“你好歹出身木家,有点样子。”

    “就不能给师兄点面子,要不是在你面前,我能这么自在?”木清还是不起来,干脆将自己摊平在地上,“我大概只能在会亭呆上五日,你要有时间就来陪我说说话,这次分别,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这般不看好?”

    木清沉默了会,声音沉了些。“梁国太弱了,攻下来太过容易,燕国从王君到百姓一个个都膨胀得厉害,带着自大的心上战场,战败,不是理所当然吗?”

    蒋念急了,“那你还去?”

    “燕王连下三道旨意召我回去,我能拒绝?我要真不回去,别说给我个会亭城了,不管我之前多大功劳都会被抹杀掉。等着被燕王以各种罪名追杀吧。”

    “燕国若灭亡呢?还怎么追杀你?”

    对他完全不把自己当燕国人的态度。木清颇为无奈,“师弟,你师兄我好歹还当着燕国将军,这么说话不是打我脸吗?”

    “打你脸总好过让你丢了命。师兄。若燕王是个明君。便是为他送了命都没什么可说的,可他是吗?我看不出来,木家呢?木家能有今日的辉煌。你和你父亲当居首功,可你爹一朝病故,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将你扔进军营,他们可曾问过你愿不愿意?这些也就算了,为家族没什么可说的,可你家老爷子还处处抬举你大伯一家,只为压制你们这一房,若非你素来强硬,你当你那一双弟妹能有好日子过?师兄,我和你来个约定吧。”

    木清坐起身来,侧头看着他,“你说。”

    蒋念定定的回望,“上了战场,不要死战,给自己留一分生机,只要你答应我这一条,我便答应你,若真有那么一日,你的弟妹我会照应。”

    “哦?你回燕国?”木清心情说不出的好,要说他在木家还有什么挂念便是那一双弟妹了,爹娘去得都早,弟妹几乎是他拉扯大的,说是弟妹,说是儿女也不为过,他唯一的担心,便是他若有那么一日,他们无所依靠,要说没了他,木家人还会善待他们兄妹,他头一个不信。

    “我会将他们带出来,木家不是什么好地方,呆在那里眼皮子都浅了,哪里抵得上出来看看大千世界。”蒋念紧紧握住自己从不离身的剑,“师兄,我看出来了,你是真不看好燕国。”

    “可我没得选择,我是燕国的将军,必须战到最后一刻。”看他要提醒他,木清笑,抓着他的肩膀道:“你的话我记着,放心,我会的。”

    他已无后顾之忧,若是他自己的原因,他必然战死在沙场殉国,可若是因为其他原因使得燕军大败……

    他手中这支军队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若因为那些人的私心断了他们的生路,他也绝不会傻得赔上所有好男儿的性命,就如师弟所说,要忠君,也要忠个明君。

    气氛蓦然间变得沉重,蒋念起身,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他,“你离开前我会再过来一次,我没到,你不许离开。”

    说完也不管木清是什么态度,转身就走。

    待人都离开了,木清才失笑,“臭小子,到底谁才是师兄。”

    可是心情,却是实打实的好了。

    蒋念回家后,毫无隐瞒的将和师兄的对话一一向主子复述了一遍。

    彼时夏含秋也在。

    看王妃的神情像是很为师兄感慨,顾不得多想就跪了下去,“属下有事求王妃。”

    夏含秋哪会不明白他所求为何,和段梓易对望一眼,道:“想为你师兄求一些保身之本?”

    “是,师兄的本事我知道,他都不看好已经很说明问题,属下……属下……”蒋念有心想拿点什么出来交换,可掏空了脑子的去想也实在是找不出来,急得一脑子门的汗,话也卡住了。

    “你起来吧。”对上他讶异的眼神,夏含秋笑,“这并非多难的事,你可知木清的生辰八字?”

    蒋念连连点头,“知道的,属下知道。”

    “那好,你写下来,我让人送上山一趟,让大师兄替他算一卦吉凶,再从三师兄那里要点好药,别跪了,这于我来说并不是多为难的事。”

    看蒋念又跪了下去,夏含秋无奈的虚扶了扶,受第二世记忆的影响,她的尊卑观念远没有其他贵族那般强烈,所以对下人也一直算是和风细雨。

    蒋念这跪了又跪的,她便有些受不了。

    “属下多谢王妃,也替师兄谢谢王妃。”

    段梓易挥了挥手,“把生辰八字留下便下去吧。”

    “是。”

    待蒋念离开,段梓易坐到秋儿身边问,“你怎么看?”

    “对木清还是燕国?”

    “都说说。”

    夏含秋笑,“之前我还没什么把握,现在倒觉得要把木清争取过来应该有很大的希望,他并非愚忠之人,只是在燕国败亡之前我们什么都不要做,等到那时他再投靠过来便不叫叛国,军人最是背负不起那些,至于燕国,我不是说了吗?笑到最后的没有他们。”

    段梓易并非不知道这些,只是他想让秋儿说罢了,“有蒋念做这个中间人,木清对会亭城也要放心些,这样也好,倒是那木靖,木清都防着他,肯定也有点本事,得探探他的底看他究竟有几斤几两,摸清楚了再商量对应之策。”

    “我倒觉得木靖没那么难对付,他想要谋木清的会亭城,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蛮干,肯定会要拉拢城中贵族,依我看,你所说的分成两方势力打擂台可以开演了,伏睿必然是一方领头,他被木清看重,也就必然会被木靖排除在外,伏睿的对手才是他要拉拢的。”

    段梓易点头,“你觉得选谁出这个头合适?”

    “郑多新如何?”

    “你好像很看好他。”

    夏含秋斜他一眼,这都什么语气,“难不成你不看好他?”

    段梓易轻咳一声,转回正题,“我觉得他不合适,他太年轻,而且他性子沉,这样的人不好掌握,木靖不会信他,相比起来长弓更适合,不过他不能当一方领头,他镇不住,真让他出头木靖会起疑。”

    “那我们可以这样。”脑子转得快,夏含秋眼神也在发亮,“另一方选一个年长的出面压镇,喻长弓则去接近木靖,他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容易取信于人。”

    “别看长弓大大咧咧的,实则嘴巴紧得很,让他做这事最合适不过。”段梓易大加赞成,细节上再想得仔细些,这事十有**能成。

    明德在门口清了清嗓子提醒屋内两人,看两人看过来才走进去,“老奴有事禀报。”

    “说。”

    “就在刚才,冬娘找了个由子出府去了,老奴让人跟着,发现她是往城外去了,夫人,您看可要将她带回来?”

    “她去城外做甚?”夏含秋不解,冬娘的底子查了个底朝天,城外她明明无亲也无故。

    “去将郁娘找来,问问她,再有,跟着冬娘的人跟紧些,别让她接触不该接触的人。”

    “是。”

    陈郁娘来得很快。

    新生活远比她想像得要好,这几日她过得很舒心,本就是爽朗的好性子,做事又麻利勤快,大家都喜欢她,不过短短几日,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

    下人被主子召唤,心里总有一分不安,陈郁娘很是小心翼翼。

    “奴婢给老爷夫人请安。”

    “郁娘,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冬娘在城外可有亲朋故旧?”

    陈郁娘讶然抬头,“冬娘认识的人有限,连城外都不曾去过,怎会有亲朋故旧?”

    “可她这会出城去了。”

    陈郁娘一听这个,首先想到的便是冬娘会不会有危险,顿时满脸急色,“夫人,奴婢想告半日假……”

    “冬娘那一身的毛病就是被你护出来的。”夏含秋打断她的话,“你怎么不先想想她为什么要去城外?她不知道自己那张脸很招惹是非吗?还是说,她就是知道你不会不管她才敢这么大胆?陈郁娘,她不是三岁,是十三岁,能许人家的年纪了,你还能护她一辈子不成?”(未完待续。。)

    ps:  推歌时间:周华健的《纹身》

226章 真面目(第三更,求粉红)

    陈郁娘呆立在那里,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明明只是想护着冬娘还秦姨的恩情,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呢?

    儿子连看都不愿意看冬娘一眼,珍儿向来听她的话,也不爱和冬娘多呆哪怕一小会,冬娘呢?

    旭儿和珍儿都比她小,可她从不曾低头和他们说过什么,指使他们做什么就和指使她一样的理所当然,有些事她并非没感觉,只是不愿意多想罢了。

    而现在,夫人将事实点了出来,让她连继续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奴婢……奴婢不知冬娘为何要出城,出去之前她未告知奴婢。”

    意料之中的事,夏含秋并不吃惊,依着冬娘的性子往深里想,她想爬上主子的床,可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都没人给她机会,她现在要做的事必然是能在这上面帮到她的。

    那么,城外有什么人和这事有关系?

    齐振声的脸跳入脑海,夏含秋眉间一冷,瞬间明白过来。

    “吃里扒外的东西,明德,告诉下面的人,不要拦着,让她去。”

    “是。”

    陈郁娘心下忐忑,就怕冬娘真惹出什么事来,她们现在为人奴婢,若主子真起了心要整治,便是死了官府也不能问罪。

    哪户大贵族年间不死上几个人的。

    踌躇又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想打听一二,“夫人是不是知道,冬娘……她去找谁了?”

    “我倒真没想到她脑子转得这么快。既然如此,我便遂了她心愿。”夏含秋知道不管是为着什么,冬娘都不能留了,于是也不再打马虎眼,直言道:“你可知道,冬娘一直想爬主子的床?”

    陈郁娘瞪直了眼,“冬娘她怎么……怎么会!”

    “她去找的那人,便是昨天来登门拜访过的齐振声,武阳城主,至于她去寻人打算做什么。不外乎两点。要么,就是知道在府里没了希望,想着另外攀附一人,要么……”

    夏含秋冷笑。“她一直跟在我身边。自是看得出来我和齐振声不对付。我就不知道她手里抓着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居然敢去和齐振声做交易。”

    陈郁娘怎么都想不到冬娘会有这么大胆,她平时连高声说话都不会。明明温柔又胆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

    “不信?等着看吧。”原本她是打算温和些来的,免得打击了陈郁娘,在这女子普遍不将自己看成独立个体的世道,陈郁娘这样的太稀少了,她本想护持一二,可现在显然有人迫不及待了,那就掀了那层遮住真面目的纱得了。

    段梓易提壶给她添了茶,“放心,一直有人盯着她,她自以为拿住的有用东西是刻意让她知晓的,对我们不会有影响。”

    轻吁了口气,夏含秋放下心来,陈郁娘听着,面如死灰。

    她想,陈郁娘,这些年,你千辛万苦护着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怪不得旭儿不喜欢她,怪不得得一点点好都无比感恩的珍儿都不愿意亲近冬娘,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连两个孩子都不如。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夏含秋等来了一个结果。

    “请人进来。”

    齐振声一进来便觉出味来了,不由笑了,“在等我?”

    “也可以这么说。”看都不看他身后的人一眼,夏含秋引人入座。

    而段梓易却是连站起身相迎都不曾,半点不遮掩自己对来客的不欢迎。

    这正合齐振声意,很干脆的当作没看到他,眼神全落在含秋身上。

    这让段梓易心头火起,终于不能再安坐了,“不知齐城主所为何来?”

    齐振声气势同样不弱,“我以为这很明显。”

    “我问的是,你的来意,总不能是来炫耀你得了个好玩意。”

    冬娘脸色刷一下白了,顿时让她更显柔弱。

    陈郁娘盯着她,眼神几乎要冒火。

    之前夫人说时她还心存侥幸,想着夫人应该是想岔了,误会了,现在事实都摆在了眼前,她即便是再想骗自己也骗不下去了。

    齐振声惯来便是个很冷静的人,不然也不会有今日,可这会,他就是不能忍受在含秋面前被人这般抵毁,深吸一口气,不算温柔的将避于他身后的人一把拉到前边来往前用力一推,“夏小姐,这是你的丫鬟没错吧。”

    夏含秋点头,“之前确实是。”

    “她到驿站来找我,说是要投奔于我,只要我收她,她便告诉我许多这府里的事。”低头对上被他推倒在地那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齐振声冷笑,“这确实很能吸引我,不过,这样的人我可不敢要,若让她今日尝到了甜头,以后再遇上高枝,岂不是会再将我卖了往上爬?”

    冬娘连连摇头,爬到齐振声身边抱住他的腿,“您相信奴婢,奴婢绝不会这么做的,老爷,您在驿站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您说要光明正大的从夫人手里将奴婢要过来,怎么这会就变了?老爷,除了告诉您的那些,奴婢还知道很多事,真的,您信奴婢……”

    陈郁娘气得脸通红,忘了这是在主子面前,忘了眼前还有贵人在,上前就给了冬娘一巴掌,将冬娘打得头都撇到了一边,显然用足了劲。

    “冬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夫人是我们的恩人,你居然……居然做这种事,这么龌龊的事你都做,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冬娘摸着自己麻了的半边脸,不用看也知道肯定肿了,这副丑样子,竟然被城主老爷看了去,心里憋了多年的火一朝全涌了上来,“你帮我也不过是因为你承人恩情。我并不欠你什么,可这些年,你仗着曾帮过我对我指手划脚的还少吗?人往高处走有什么不对?你当年若不是存了这样的心,又怎会爬上贵人的床还怀上没人要的野种又被人一脚给蹬了?你有多清高?这会觉得我不要脸了?你当年要脸了吗?我就是想过得好些,有什么不对?我长得好,我有本钱脱离穷人的日子,为什么不能去争取?我要是有了那日,还能亏待了你?你为什么就不能指着点我好!”

    原来她一直是这么看自己的,觉得她曾爬上贵族老爷的爬,觉得她不要脸。根本没资格管她。原来她温温柔柔的背后,竟是这么轻贱自己的。

    陈郁娘心痛如绞,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就像个笑话。

    门口箭一样冲进来一个小身影,一把将闪躲不及的冬娘冲倒在地。坐在她身上死死压着她。狠狠给了她两爪子。什么话都不说,神情却凶狠的像个小兽。

    是陈旭。

    “啊!”脸上的疼痛让冬娘心神俱裂,她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这张脸。要是这张脸没了,她就是一辈子贱命,永远都别想再有翻身之日!

    这没爹的野种,竟然毁了她全部的希望!

    冬娘用力将陈旭掀翻,上脚就踹,哪还有平日里半丝柔弱模样,可她一脚刚踹出去便觉得腰上一痛,身体高高抛起又重重跌落在地。

    郭念安收回腿,上前将自己的小侍童扶起来,看他无大碍才冷哼出声,“打狗还要看主人,我的人你也敢上手打?”

    终于回过神来的陈郁娘连滚带爬的上前将儿子搂进怀里,连声问:“旭儿,哪里痛?快告诉娘哪里痛,娘带你去看大夫……”

    陈旭咬牙摇头,小手紧紧抓着娘亲的衣袖,娘过得有多不容易他自懂事那日起就看在眼里,换成别人这般说娘亲他还不会这么生气,因为他还太小,力气也小,打不过人,伤着了娘还得难过。

    可有些话,他头一个不能说,冬娘就是第二个,娘为她做了那么多,累得他们连家都没了,还卖身入府做奴婢,只为保他们安全无忧,冬娘怎么能这般在娘心上扎刀子,怎么能……

    “娘,她太没良心了,她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她怎么能……”

    陈郁娘被问得悲从中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打在陈旭手上,让他心慌不已。

    “娘,我不说了,您别哭,别哭……”

    这话,只能引得陈郁娘眼泪掉得更厉害。

    夏含秋撇开视线不再看,这一幕,让她心里堵得厉害。

    段梓易握住她的手,不着痕迹的安抚。

    齐振声对这些却并无多大感慨,更惨的事他都看过,也做过,这些,打动不了他。

    可他也不想看上首那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轻咳一声,道:“夏小姐,恕我多句嘴,这样的人不能留,今日她是找的我,改日便能去找其他人,想来这府里的事,你也是不愿意被他人知道的才是。”

    夏含秋看向说话的男人,她有些看不懂了,这个男人,做这些图的什么?想让她改变对他的印象?

    不说有没有用,他也完全没这个必要啊!总不能是多年后突然觉出她的好了,想要对她好了,说出来都要笑掉人大牙。

    “齐城主的提醒,我记下了,今日府里有事要处理,便不留你了,改日再向你道谢。”

    得了一句空承诺齐振声也高兴,实际上,今天能再来一趟,再见含秋一面已经是意外之喜。(未完待续。。)

    ps:  推一本写得很好的书,柳暗花溟新作《祸水》,书评区上方有书名链接,点击即到,话说她当时是想取名瓦当的,被编辑毫不留情的毙了,哈哈。

    给个内容简要: 世人都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君子也。

    凭什么我要做碎掉的玉,凌落成尘,被人踩在脚下?

    我就是要做一片丑陋的瓦,稳稳的站在最高处,无畏风吹雨打,酷暑寒冬,俯视着你们,成为地上的泥。

227章 事了

    ps:  恩,冬娘以后还会出现。

    看齐振声要走,冬娘不管不顾的又要上前去抱他大腿,被齐振声一脚踢开。

    “该是什么命就得认,还妄想飞上枝头?草鸡一辈子都只能是草鸡。”抖了抖衣袍,嫌恶的拍了拍刚才被冬娘碰到的地方,齐振声冷笑。

    抬头面对夏含秋时脸色转暖,“你忙,我先告辞。”

    夏含秋微微点头,转头道:“换之,你去送送。”

    段梓易没有半点抗拒的应承下来,起身伸手相引。

    齐振声挑眉,率先往外走去。

    走出一段路,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倚栏而望,互相都知对方有话要说。

    沉默过后,齐振声先行开口,“我以为你连起身都不会,没成想挺听含秋的话。”

    “别叫她闺名,你没资格。”

    “我便是叫了,你又能如何?”齐振声冷声斥回去,带着挑衅,“有本事的,便在这乱世好好护着她,不然……”

    段梓易笑了,“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秋儿,这一辈子你都不要妄想,当年不识蒙尘玉,现今便不要来悔,至于我护不护得住秋儿,你睁大眼睛瞧着便是,看看我们两人,究竟谁能笑到最后。”

    齐振声转身面对他,眼里同样锐意滔天,“那便走着瞧。”

    不说这边两个男人如何较劲,屋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夏含秋不说话,其他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待喝尽了杯中茶。夏含秋才抬头,话却是对着郭念安说的,“你怎回来了?”

    “回来拿点东西,哪想正好遇上这事。”

    “去拿了你要拿的东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语气稍顿,夏含秋看向陈郁娘怀里的孩子,“将陈旭一并带走。”

    “夫人……”陈旭很担心夫人会因为冬娘的事怪罪娘,可他却连求情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点也不想因冬娘之故被赶走,虽然是做旁人眼中下贱的下人,可在这里他过得很好。主子都不苛刻。公子还会教他识字,在这家做下贱的下人,他也甘愿。

    只要他多学多看,等他长大了一定能变成有本事的人。到时就算是下人。他也一定能做个厉害的下人。就能保护娘了,要是自己能变得再有用些,说不定就能换得娘不用再劳累。为了这个目标,他也会努力的。

    但是,他得要留在这里不被赶走才行。

    郭念安直接上前将人拎走了。

    看他一步三回头的模样,郭念安给了他一个脑崩,“我姐姐是不想你看到那些事,都担的什么心,赶紧去书房给我将那文书找出来,要是找错了你再担心也不迟,快去,我在这等你。”

    陈旭又心安又心急的被吓得小跑着离开。

    郭念安撑着游廓栏杆纵身一跳坐到上面回想刚才的事。

    经由冬娘,他想到了自己。

    他很庆幸没有如冬娘那般不识好歹,从始至终,他都知道姐姐的辛苦,并且一直都在努力想要替她分担,虽然现在还不行,但他相信总有一日他一定能帮上姐姐。

    冬娘被陈郁娘那般护着,还一护那么多年却不记好,姐姐绝不会再留下她在身边。

    夏含秋自然容不下吃里扒外的人。

    不去看浑身哆嗦的冬娘,夏含秋问平静下来的陈郁娘,“你可后悔?”

    陈郁娘抬头,眼神微起波澜,“奴婢不后悔护她这么多年,但是后悔没有将她教好,还……还做了坏榜样,她变成这样,奴婢也有责任。”

    “你这会倒是看清了。”夏含秋态度不明的说了句,眼神这才落到冬娘身上,“你自认聪明,却不知你的那点小聪明连我院里的一众丫鬟都看得清楚,又岂能瞒得过我,我曾想过你会怎么做,可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般蠢笨的事,哪怕你脱光了去勾引别人,都比你这一招要走得好。”

    冬娘咬牙,死死忍住要反驳的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必须忍。

    “你没有卖身契在我手里,看在郁娘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你,就这么离开吧,远离会亭城,去到哪里都好,我给你生的机会。”

    “秋儿……”段梓易一进来就听到这话,顿时满脸不赞同,“这样的人你还留她性命做甚,留着去祸害别人吗?”

    “便是去祸害别人又如何?我与她的因果在这里就了了,以后她如何,祸害了谁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原本还在窃喜夫人太过心软的冬娘惊愕的抬起头来,难道夫人不是心软,只是觉得与她无关吗?

    “意外?”夏含秋勾起嘴角,“我不过是不想沾得满手血腥罢了,罪孽因果总有循环,少沾惹的好。”

    段梓易想起她的身份,便也没有再说,全当是给秋儿积德了。

    “郁娘,我这么做,你可有异议?”

    陈郁娘八岁便入贵族家做丫鬟,后来虽因一些原因出了府,对贵族家的规矩却是极熟悉的,哪会不知夫人这么做何止是网开一面,简直是仁慈到了极点。

    跪下磕了个响头,哽咽着道:“奴婢谢夫人。”

    “我不想再看到她了,你去给她收拾了东西就送她离开吧,冬娘,记得马上离开会亭,不然我会改变决定,另外,我再给你个忠告。”

    夏含秋起身走到她面前,“人有野心是好事,没有野心便会不思进取,可我劝你,心还是小一点的好,太大,你掌控不了。”

    冬娘虽然一直在抖,可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再说一个字,她知道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陈郁娘都不会不管她,现在可不就是了?

    这个人,护她已经护成了习惯。

    她很后悔自己这事做得太过冲动,应该再好好谋划一番的。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的回了屋,陈郁娘利落的将她的东西打包好,又出屋了一会,回来时手里多了二两碎银,“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从今以后,我和你,再无关系,愿你能得偿所愿。”

    冬娘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接过银子贴身收好,自觉的背起包裹出门离开。

    陈郁娘看着,到底还是没忍住眼泪。

    她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为她操心为她掉泪了,以后她不会再想起这个人,再不会了,她忽略了旭儿和珍儿太久,以后,她该多为那双儿女着想才是。

    对,还有夫人,她得好好为夫人做事,遇上个好主子,不容易。

    听到后面传来压抑的哭声,冬娘脚步顿了一顿,眼睛也红了,可这些,留不住她的脚步。

    如果有朝一日她能过上好日子,她一定不会忘了郁娘,她会回来报答她的!

    “走了?”

    “是。”明德看了主子一眼,很不赞成就这么放人离开,可看主子完全以夫人的话为准,他只得按下话头。

    “总算安心了,冬娘在身边这几日总觉得不放心,就怕被人算计了去。”夏含秋脸上满是欢容,若是连家里都要提着防着,太累。

    示意明德下去,段梓易走到她身后给她按揉肩膀,力度用得刚刚好,夏含秋伏案的时间长了,肩膀上难免有些不得劲,这时便放松了享受。

    “别总想着个无足轻重的人了,这几天也没什么事了,好好歇歇,顾着别人前先多顾一顾自己的身体。”

    “我会注意。”

    当天晚上,陈郁娘便肿着眼睛带着一双儿女跪到夏含秋面前。

    “签死契?”夏含秋有些讶异她会主动要签死契,要不是没了活路,谁会愿意将自己卖了?

    “是,奴婢本就是贱命一条,能有夫人这样的主子是奴婢的福气。”

    “你也就罢了,陈旭和陈珍还这般年幼,你替他们做这样的主就不怕他们长大后怨你?”

    “夫人,小人愿意的。”

    “夫人,奴婢也愿意。”

    两个孩子抢着表态,他们也许不懂事,还不知死契和活契的区别,但他们知道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安稳,不用再颠簸流离,不用再担惊受怕,娘也不用再如之前那般防这个防那个,晚上睡觉时枕头下都要放把菜刀。

    如果签死契便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为什么不签?

    陈郁娘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眼神很是坚定,“在今天之前,奴婢想的是如何让三……两个孩子不失去自由身,可经过今天的事奴婢却是想清楚了,能遇着夫人这样的主子,便是签了死契又如何?奴婢相信夫人会善待我们娘三个,侍候夫人多年的妹妹们也用她们自身的事实告诉奴婢夫人有多好,奴婢信夫人。”

    夏含秋当然希望他们能签死契,此时听她这么说也就不矫情,让阿九去准备准备,给她们按了手印。

    然后从阿九手里接过荷包递给陈郁娘,“这是你们该得的,你在阿九那里支的那二两也抹掉了,从明天起,你来我跟前侍候。”

    接过份量不轻的荷包,知道自己被善待了的陈郁娘哆嗦着嘴唇应诺,她活了十九年,几乎是在苦水里泡大的,突然得着这样的好,让她心里很不踏实。

    想着,这该不会是一场梦吧,如果是,请让这个梦再久一点。

    “铃兰已经是自由身,你们的关系不管谁来查都是清清楚楚的,以后你们还有以前一样来往,暂时,你就当我们之间的传话人吧。”

    陈郁娘顿时觉得这个梦,最好永远不要醒。(未完待续。。)

228章 身份泄

    很快,夏家和挂名郑家的段梓易都收到了来自木清的征召令。

    夏丛过来讨主意。

    夏含秋笑,“您在商户里算是大户,而且又是从别处迁来的,很有可能会被会亭城的其他商户挤兑着出头,再说夏家是伏家的姻亲,这点木清不可能不知道,不管从哪方面想您都不能小气了,那就干脆大方一把,帮衬姻亲,这谁也没话说,反正在多数人眼里,伏夏两家联姻,本就是夏家巴着伏家上位。”

    “那我回去就好好盘算一番,听你的总没错。”夏丛长叹一口气,“夏家这点家底,在这乱世要是没有庇护,怕是半点都存不下,不管给出去多少,总比那样的情况要好得多。”

    “您想得通便好,祖父那里可有说道?”

    “没有,父亲早有言家里的事他不再管,若有实在决断不了的便让我来寻你。”

    夏含秋都不知该摆个怎样的表情好,“大舅,您可别将我架火上烤,我要是经常在夏家的事上指手划脚,你让其他人怎么想,您真有需要我的地方,私底下我们商讨一番便是,别让他人知道,不然我真是不会管的。”

    “还真担心上了,你大舅我就这点脑子都没有?”夏丛眼角瞄到旁边陪坐的表姑爷笑容不变,心才安了。

    又说了一阵话,夏丛才向外甥女打了个眼色,起身告辞离开。

    对要随之起身的换之微微摇头,夏含秋跟了出去。

    甥舅两人走远了些。夏丛低声道:“下面的管事告诉我,姜家这两日动作频繁,好像是和木城主搭上关系了,你可有觉得不妥?”

    “姜家?大表嫂的娘家?”

    “对。”

    这事夏含秋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一时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问过大表嫂了吗?”

    “我担心让他们提防,还没有问,不过最近,你大表嫂回家的次数多了些。”

    “我知道了,大舅。您先什么都不要做。我让人去查查看是怎么回事。”看大舅眉头不散,夏含秋安慰道:“木清过得几日就会离开,即便姜家搭上他也没多大关系,以后会亭会由木家的其他人来帮管。若有人和那个人接近。您才该担心。”

    “那人不好相与?”

    “好不好与我们来说没多大关系。这里面有些事您不知道,暂时也不到说的时候,您别管这些。多注意着点就是。”

    夏丛点头应下,旋即一拍脑袋,“话都被你带走了,我担心姜家和木城主走得近,还不是担心他将你和姑爷的事情说出去,姜家不同于其他人家,你大表嫂多少知道一些情况,回娘家未必就不说,再说你成亲时无为道长主的婚,她也是知道的,若是姜家将这些情况告知木城主,你当是好事?”

    夏含秋将话题岔走就是不想大舅多想,这会转移话题失败也只得道:“您就别想这么多了,总得查清楚了才能下定论,不过大表哥那里您得提前说一声,免得我真要做了什么他记恨我。”

    “他敢!还能不识好歹不成,你啊,就是太为夏家想了,要不是我还稳得住,换个人说不定早就因为你的纵容惹下大祸了。”

    夏含秋默了默,“我也只得这么一家子亲人了,不对你们好对谁好?大舅你一直这么稳着便是,我不想变。”

    夏丛深深的看她一眼,“便是为了你这句话,我也会坚持住的,好了,回转吧,就这么几步的路,不用送了,记得将姜家好好查查清楚。”

    “知道了大舅。”

    一回屋,夏含秋就将大舅说的情况向换之说明,“你这里有收到什么消息吗?”

    段梓易摇头,扬声喊,“明德。”

    明德应声而至。

    “外面可有什么消息送来?”

    “没有,主子,可要将阳老唤来?”

    “不用,你先下去。”

    “是。”

    这小小的事情扰乱不了段梓易的心境,喝了口茶,道:“会亭城现在大大小小的贵族便不少于两百家,商户更是数不胜数,数量还在一日日增加,不可能全部控制住,没有消息传来也正常。”

    “现在这些事由阳老接手了?”

    “恩,他擅长操控这些,总也闲不住,便都交给他了。”

    怪不得就算住在同一座宅子里也难见到人,夏含秋不再打听这个,“若是姜家真的知道这些,还告诉木清知道了,会如何?”

    “不如何,最多就是让他知道有我们这么一户人家罢了,我的底细,他查不到,最主要是他马上要离开,心里再有疑惑也只能藏着,好让他的大后方安稳,也让我们不至于偏向木靖那边去。”

    夏含秋一听也就放心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还真是哪里都通用,亲戚里有这么个不省心的,想想心里就不舒服。

    “别皱眉,这都是小事,不足挂齿。”

    就是这么件在段梓易嘴里的小事,却让木清毫不预兆的出现在了梧桐巷。

    看着拜帖上指名拜访的夏小姐,夏含秋侧头问,“现在还觉得是小事?”

    “当然是小事。”弹了弹拜帖,段梓易笑得莫测,“木清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蠢事。”

    夏含秋很干脆的请人至正堂。

    木清第一句话便点出了夏含秋的身份,“没想到会亭还藏着夏小姐这样的人物,无为道长的弟子,女弟子,若是让世人知道,你家里的门槛怕是都要被人踩破了。”

    “木城主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夏含秋并不否认,肃手相引。

    木清挑眉,坦然坐了,看向任由一个女人出面应对客人的男人。

    该说这个男人太惧内,还是太放任?

    这么一个……强大的男人!

    那不曾收敛的气场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个男人,绝不比他弱。

    夏含秋在两人之间来回瞧了瞧,给他做了介绍,“这是我的夫君郑梓易。”

    “会亭城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段梓易神情淡淡,“再藏龙卧虎,不也在木城主的管辖之下?”

    “哦?!郑公子这意思是,若我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你接受我的征调?”

    “木城主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你知道便好。”

    夏含秋端起茶杯,掩住嘴角没有忍住勾起的唇角,两个同样傲气满身的人,遇着了还真有意思。

    木清被噎得顿了话头,不过很快,他又从别的方面着手了,“我一直在想,得是怎样的人才能让蒋念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当是郑公子这样的人才有这本事。”

    段梓易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不知木城主看出郑某有何本事。”

    他这样的态度却让木清肯定了心中猜测,在知道会亭城有这么对夫妻的时候,他在吃惊过夏含秋的身份后,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个男人的不凡,然后联想到了自己的师弟。

    没想到竟然真是如此!

    木清敛了神情,说话也不再带刺,“有何本事不用说出来,我能感觉得到,虽不知为何你身为梁国人却要助燕国免除那一大劫,但是这个情,我承了,我也不打听你隐匿于会亭的缘由,便是你真说了我也信不过,我只希望,你能始终善待蒋念,而不是在有朝一日他没了作用后弃他如敝帚,我是他师兄,一起磕了头入得师门的也就我们兄弟两个,不管他选择的是个怎样的人效忠,我都希望他好。”

    “听着倒像是在交待后事。”段梓易也将锋利的爪子收了起来,“这便是你今天的来意?”

    “差不多,其他都是附带。”视线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木清对这个男人的身份不免起了猜测,这屋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过于精细,一般人家便是有,也绝不可能像这里一样摆得到处都是。

    只是一个待客的地方便如此了,其他地方怕是更甚。

    这郑梓易的来历,值得推敲。

    十国没有郑姓当家的,可这人……

    罢了罢了,想这些做甚,即便他是哪国皇子王爷又有什么关系?他越有本事,对他来说越有利不是?

    他既然把家安在这里,想必会亭真有事时也会伸手帮上一把的。

    不管是以这一家子和伏家的关系还是其他,他都可以期待一二。

    静候片刻,夏含秋才问,“不知木城主所言的附带是什么。”

    “我想清楚了,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对我来说才是最有利的,你们已经和这一城息息相关,我说什么都多余,不过姜家,两位还是防着点的好,野心大的人总会做些不择手段的事。”

    “多谢木城主提醒。”

    木清起身,抱了抱拳便离开了,和来时没有问候语一样,走得也半点不拖泥带水。

    “是个有意思的人。”

    夏含秋点头,“这样的人死了就可惜了,但愿他没有和燕国共存亡的心。”

    只要燕国不做挖他心肝的事,他真会和燕国共存亡,不然也不会和蒋念交待完后事又在他这里来要承诺。

    段梓易没有将这话说出来,秋儿总是想得太过美好,却不知这世间从来就不是美好的。

    不过,这份美好他不愿意打破,至少不能是由他来打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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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过了一个晚上,章含秋就糊涂了。 那究竟只是她做的一个亢长的跨越了两辈子的梦,还是那就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两辈子? 在这乱世,人命本就贱如草芥,偏生爹爹不疼,继母庶妹还等着接收她娘留给她的丰厚陪嫁! 呸,贱男人我不稀罕和你抢,但是想染指姑娘我的东西,做梦! 看姑娘我如何妙笔生花,剥了你们的遮羞布,让你们的故事广为人知!锦绣生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生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生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