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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鬼梦游     锦绣生香txt下载     锦绣生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9章 瓮中(求粉)

    夏含秋跑回来时喘得厉害,紫叶紫双忙扶着人问怎么回事。

    挥了挥手,顾不得喘匀气息就急急吩咐道:“准备马车,要能去山里的。”

    然后自己奔到衣柜前翻衣服,找来找去全是衣裙,忙呼唤平日里管着这些的阿九,“我记得有几身适合出门穿的衣裳,放哪了?”

    阿九忙翻出来,边问,“您这是要去哪?”

    “去山上,师傅出事了。”

    “柳叔出什么事了?”段梓易一进门就听到这句,忙追问,十几年的朋友,虽然见面了总免不了呛来呛去,可感情却是实打实的。

    “不知道。”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夏含秋忙回过头去,眼睛顿时有些红,“二师兄没细说,大概也是知道得不甚清楚。”

    “别乱了阵脚。”段梓易走过来扶住人,“紫叶,你去收拾一些出行要用到的东西,明德。”

    “是,王爷。”

    “我记得仓库有不少好药材,各带一些。”

    “是。”

    待段梓易安排妥当,寻着主心骨的夏含秋心也安定了许多,“换之,你陪我去吗?”

    “当然,哪放心你独自出门,到时陈辰他们未必顾得上你。”

    “我不会骑马,只能做马车,刚才我都和二师兄说不用管我,他们先上去,我自个儿能去。”

    段梓易知道她担心,遂拉着人起身,“我骑马带你。天气渐渐热了,风不冷,你受得住。”

    夏含秋连连点头,她一开始打的就是换之的主意,她知道换之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出门的。

    东西很快准备妥当,陈辰一过来看他们如此就知道事情不会再有商量的余地,好在段梓易跟着一起去,不然还真是……

    “我骑马带秋儿,人手我这边也会带足。”

    陈辰对他拱了供手,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敌人是谁。有多大本事,什么来头他们半点都不知道,师傅虽然拳脚功夫不算出众,但是也不差。平时一个人哪里没去过。也不曾出过半点事。这回,怕是碰上硬茬子了。

    早就劝他多带些人过去,他偏自信的以为自己还和以前一样。有危险近身必然知道,这不就出事了。

    偏偏早上师傅离开前还嘱咐四师弟出门办事,带走了黄组大半人手,这种纯武力的事上,天组玄组派不上用场,黄组才是最有用的,地组次之。

    他本打算实在不行就带上地组的人手的。

    好在还有个四王爷做为靠山,无为观记着这个人情就好。

    夏含秋着急,连连催促,“好了没有?可以走了吗?”

    “走吧。”

    一行人走至前院,杜仲和葛慕已经牵着马在等着了。

    看到段梓易一起出来半点不意外,以他护着夫人的那劲儿哪会放心让她离开自己视线。

    “三师兄,葛慕,你们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不用管我们,师傅的伤要紧。”

    陈辰点头附议,“确实如此,你们尽量快。”

    “知道了,那我们先走。”

    目送两人风驰电掣般的先后离开,段梓易翻身上马,再巧劲一带,将夏含秋拉上马安放到身前,“抱紧我,不要看前面,也不要看地,闭上眼。”

    “恩。”

    圈住换之的腰,脑袋搁到换之的肩膀上,视线自然落到后边众人身上,她才发现去的人不少,里面居然还有明德。

    明德年纪不小了吧,经得起这一路折腾?

    和陈辰对看一眼,段梓易一夹马腹,率先前行。

    在城中不可能跑得快,待出了城,顾及秋儿是初次骑马,段梓易也压着速度,不让她难受。

    夏含秋在马上被颠簸得有些想吐,更是从始至终没有睁开过眼睛,凭着呼啸而过的风声都知道,要是睁开眼睛,她肯定会更难受。

    走上上山的路后,速度不得不慢下来,段梓易庆幸龙脉离会亭城并不远,一个多时辰就能到,这还是因为路是新整出来的不算好走,尤其是后面一截还只能牵马步行。

    感觉到慢下来了,夏含秋这才张开眼睛,“入山了?”

    “恩,路没平地好走,抱稳,小心些别摔下去了。”

    夏含秋忙抱得更紧。

    几人都没有说话的兴致,齐齐埋头赶路。

    突然,段梓易挥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陈辰下一刻也听到了动静。

    “我们被包围了。”

    披风一抖,将怀里的人密不透风的捂住,段梓易手稳稳的揽着夏含秋的腰,“陈辰,一会我们分开走,你带无为观的人去找杜仲和葛慕,他们怕是落进对方手里了。”

    陈辰勒住马,脸色黑得如锅底一般,“你小心些,这些人可能就是伤了师傅的人,能让黄组回去求救的,身手不会差。”

    段梓易微微点头,我心里有数,彭将,你带一队人掩护他们离开。”

    “是。”

    “别让他们形成小包围,姜涛,冲开。”

    “是,蒋念,你寸步不能离王爷身边,一队二队随我冲。”

    蒋念没有应话,动作上却极响应,往王爷身边走近了几步,和明德一左一右护住,打出几个手势,隐部的人都现出身形来。

    兵器相撞声,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段梓易隔着披风捂住怀里人的耳朵,听了片刻眉头皱起,“再去两队人手。”

    陈辰打马到他身边,“情况不好?”

    “对方不像是临时凑成的人手。”

    陈辰心里瞬间闪过各种推测,听得段梓易又道:“带着你的人往东方去。”

    “你自己当心,尤其是要保护好小师妹,不能有半点损伤。”

    “这个你不用操心。”

    陈辰不再废话,东边不能骑马,只得弃马步行,好在于他们来说,在山上骑马还没他们施展轻身功法来得快。

    夏含秋扯了扯披风引起段梓易注意,从里露出头来,“让我换口气,憋得难受。”

    段梓易低下头去看她,额头上都已经见汗,真是憋着了,“忍一忍,对方的来路没有摸清楚,我不能大意。”

    “我知道,换口气就好了。”夏含秋含笑抬头,“这种时候不要担心我,我再不争气也不会这点苦都受不得。”

    边顾着怀里人,段梓易边竖起耳朵听四周动静,若是以往,他早自己冲到前边去摸情况了,可现在他最在乎的人在这里,他不得不多留心几分。

    将她沾了汗渍的头发拨弄开来,段梓易忍着心疼将人又收进披风里,他听到有人往这边来了。

    出乎预料,首先出现在视线内的,是一个长相清秀斯文的男人。

    大概是有比较在前,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男人看着很是凶神恶煞。

    双方都看出了对方不好惹,互相提防着。

    清秀男人先行开口,“你们和山上那位什么关系?”

    段梓易没有理会他,因为此时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顾不得其他,忙将披风拉开低头去看,只一眼,他就知道秋儿大概是又看到什么了。

    这些日子夏含秋练习功法很刻苦,好些日子没有再预言过了,身体状态有了很大好转,可真的当又看到那些画面她才肯定自己的身体情况确实好了许多。

    至少没有如之前每一次那般只恨不得自己能赶紧晕过去。

    脸色不正常的白着,冷汗直冒,夏含秋坚定的扯开拦住自己视线的披风,当外面那人和画面中,记忆中的人对上号,毫不犹豫的道:“杀了他,换之,杀了他!”

    段梓易什么都不再问,对蒋念用力点头。

    蒋念会意,点了三人上前二话不说就攻了过去。

    清秀男人迅速后退,脸上满是不悦,“好不识好歹,既然如此,韦阳,不用客气。”

    护着他的四人留下一人在他身边,三人迎上攻过来的人。

    安全无虞了,清秀男人凝目看向马上被披风包住的人,要是他刚才没看错,对方突然动手是因为那个人?

    被男人这般抱着的,是个女人吧!

    “志焕,将马上那个男人收拾了,我倒要看看他这般宝贝着的是何等绝色。”

    “奴不是对手。”

    “恩?”男人讶然看向他,这还是头一次,这人还没动手就干脆认了输,“他有那么厉害?”

    “是。”

    男人不说话了,看着对面的人若有所思。

    他手底下有个对地脉很有研究的风水师,不久前神神秘秘的和他说发现了龙脉,龙脉意味着什么他哪会不知,也没告知家里人便急急忙忙的带人赶来。

    可还是迟了,等他来了后发现已经有人比他们先到一步,宅子都建得差不多了,他立刻就知道风水师怕是早知道了这事,只是不知为何拖到现在才告诉他,此时也不是算帐的时候。

    着人将宅子里的人都清理干净,正要部署来个瓮中捉鳖便发现有人上山来了,那风水师指认说这是无为观的无为道长。

    来此目的为何何用人再细说。

    既然这地方已经被他发现,哪还能轮得到别人,管他是无为观还是谁,阻了他的路便别想活着离开。

    没想到无为道长身手不错,他身边那些护卫更加不弱,即便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也依旧没能将人留下。

    这下不用想也知道捅了马蜂窝,他干脆便在这山道间占据地形布好局等着。(未完待续。。)

200章 不能留!

    前边两个倒也拿下得顺利,几乎没付出什么代价就得手了,只是没想到随后跟来的却是硬茬子。

    为保此事顺利,他带来的人是家里最拿得出手的,身手个个都不弱,可对方显然还没有出尽全力,他却已经是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拖下去于自己不利。

    既然拿不下,怕是只能先撤,反正已经知道了这个地方,以后总能拿回来。

    想至此,男人迅速做出决断,“撤!”

    夏含秋隐约听清了这个字,急得连忙去扯换之的衣袖,“不能让他走,留下他,必须杀了他,换之,杀了他!”

    “别急。”安抚的轻轻拍了拍怀里恨不得自己跳下马去和人拼命的秋儿,段梓易转开视线看向下首之人,“明德,你去。”

    “是。”

    应诺的明德躬身一礼,大步往前走去。

    他走得很慢,每走一步,气势便强一分,当走至两方人马的中间,再看他仿佛变了个人。

    背脊挺得笔直,只算中等身高的人此时看起来竟格外高大!

    夏含秋惊讶的移不开视线,“明德他……”

    “明德现在已经很少出手了,初从宫里出来的那几年他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若非那几年,我也不知他身手会那么好。”段梓易想起了那个早早给他留下护身符的母亲,“明德和我说过,我娘对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护得住我。我娘对他有救命之恩,为了回报我娘,他这一辈子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习武了。”

    “怪不得你信他。”

    段梓易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在心里道:若是明德都信不过,现在怕是已经没有段梓易这个人了,那些年他有多疯狂只有明德知道,若非他几次拼死护住自己,坟上早都长草了。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明德不是普通人,清秀男人警惕的后退两步将自己藏到护卫身后,把那个叫志焕的往前推。

    志焕神情谨慎的亮出佩刀来。

    明德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有二话赤手空拳便冲了过去。

    只一击。志焕就败退。连挥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远远踢飞,明德去势不歇,直取清秀男人的喉咙。

    男人却也不躲,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球一样的东西。往明德面门丢去。夏含秋看着。脑中突然闪过暴雨梨花针一词,下意识的大喊,“躲开!”

    本打算将之踢开的明德千钧一发之际飞身后退。看着那东西落在地上,一经碰撞,无数细密的暗器从里发散而出攻向各个方向,心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这东西的受力点是在他身上,这么近距离,便是他身手再好怕也休想全身而退。

    若非王妃提醒……

    清秀男人见状不妙,知道凭自己根本不可能跑掉,干脆也不跑了,撮住嘴唇吹出一个长长的口哨。

    夏含秋问,“他这是在叫人?”

    “估计是,不用担心他跑了。”段梓易这时候才问,“你知道他丢的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直觉不是好东西,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喊出声了。”

    秋儿的直觉确实不可小觑,段梓易微微点头,“他不能留?”

    “不能留。”夏含秋沉下脸,眼里全是杀意,“我看到龙脉是毁于他手,无为观一门死伤惨重也没能护住,师傅更是无知无觉的躺在地上死活不知,而且这个人……”

    这个人她记得。

    她一直以为鬼魂时期的自己并没有记住几个人,毕竟那几十年她只是一抹无所归依,满天下游走的游魂,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只是旁观,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现在她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记忆深刻的人和事,总能勾起她潜藏的记忆。

    眼前这人便是,虽然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是她记得他所有的暴行,看着这般斯文的一个人,性子却极为暴戾,她之所以记得他并非他做出了多大功绩,在这个乱世中拥有一方多大势力,而是她亲眼见过他凌虐小女孩的场面,现在想起来都背脊发凉,那种手段闻所未闻,那么辱没人性,那时她明明尚是软弱的性子,都恨不得拿起刀捅死他!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拿不起剪子拎不动刀,就连想现出身来吓死他都不能,只能看着,最后吓得远远逃离那个地方。

    不过,他明明不是梁国人,怎会来了这里?

    闭了闭眼,夏含秋摇头,“他的暴行我说不出口,你若想知道他的底细,去吴国查,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他家好像是很大的贵族,应该不难查到。”

    “好,我自己去查。”看秋儿脸色难看,段梓易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你想留下他我便不会让他跑了。”

    想到自己还是鬼魂时后来还是没有忍住偷偷去看过,那时天下已是三分鼎立的局面,而那家便是其中一方势力中最有权势的……

    不对,三下三分时,其中一方势力便是吴家!是了,这个男人姓吴!

    “他姓吴,对,他姓吴,吴家很强,我不记得了,后来没关注到底是哪方势力得了天下,以当时的情况,吴家极有可能……龙脉,吴家,是了,他是为龙脉而来,没有得到后更不惜毁了龙脉让谁也得不到,怪不得他要伤师傅,他手底下有人认得师傅,风水师,一定是风水师,龙脉并不易被发现,有些人就算就住在龙脉旁边也不一定发现得了,这个风水师本事一定差不了……”

    夏含秋以为这些只是她自己的心理活动,根本不知道自己全碎碎念的说了出来,末了又提高声音道:“换之,他手底有风水师,你让人找找,那个人不能留,龙脉的事不能宣扬出去,若是传开了,会亭休想有一日安宁,某些人更可能会为了不让燕国得到干脆毁了龙脉,师傅说过,现在全天下只得这一条已经成型的龙脉,若是毁了,天下百年内都安定不了,那我这一辈子都得为这些事奔波,不行,一定不行,龙脉必须守住,就算是为了我们自己,也一定要守住!”

    秋儿一定不知道她刚才的话里透露了多少信息,段梓易心里有太多疑惑,可他知道此时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吴是国姓,他即便不是皇室中人,也是吴国皇室旁支,我来安排,一定不会让你担心的事成为现实。”

    吴国的手伸得可够长了,梁国还没亡呢,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夏含秋用力点头,手紧紧揪着换之的衣服,用她自己所不知的大力气,勒得段梓易都觉得有点疼。

    正说着话,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许多人,个个身手矫健,不少人手里还拿着武器,有些上面甚至还带着血迹。

    彭将姜涛等人也围拢过来,以马上两人为中心团团护住。

    夏含秋却眼尖的发现,人数少了些。

    “我们下马。”段梓易自己先行下马,再将秋儿抱下来,坐在马上目标太大,他担心一会乱了敌人会对秋儿下手,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里谁最紧要。

    “紫叶紫双,就算有刀子落在你们身上了你们也不要管,给我好好护着秋儿,不能出半点差错。”

    “是,奴婢谨记。”

    到底还是拖后腿了,夏含秋心底为自己的没用叹了口气,可她并不后悔非要跟来,二师兄带的人手并不多,她不敢想像若是她没来,没有换之的助力情况会恶化到何种程度。

    三师兄和葛慕不是应该就在周围吗?怎么还没有救出来?该不会是……

    猛的捂住嘴,将脑子里的念头赶走,她不能乱说话,好好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都要坏!

    段梓易并不离开秋儿身边,于他来说谁的保护都及不上自己的,他才是秋儿最后也最安全的一道屏障。

    清秀男人在一帮人的护卫下胆儿又肥了,往前走了几步扬声道:“看样子你们都是无为观的人了,可惜你们来得迟了,天下人将无为吹捧得那般厉害,还不是被我三两下就收拾了,现在去找人说不定还能有得救。”

    段梓易半点没打算纠正他的错,反倒尖锐的反讽回去,“不是你胆怯了,知道打不过了想打发了我们好逃离吗?”

    “笑话,我吴群是谁?怎么可能这般窝囊!”

    很好,自报家门了,省得他去打听。

    别人捧着供着的无为道长他却直接下杀手,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想着将人留为己用,到底是他太自信还是他太不将无为那身本事看在眼里?又或者,他无知到根本不知道将无为收为己用所代表的是什么?

    段梓易冷笑,“所有人听令,其他人跑了走了都无妨,吴群给我留下!死活不论!”

    “是。”

    姜涛将一双手捏得噼里啪啦响,向主子请示,“那属下现在就动手?”

    “不动手还等什么?”

    “是,大家伙都听到了?动手。”

    那边吴群也恼了,“里面被层层保护的那个女人,将她揪出来,本大爷倒要看看将他心肝宝贝抓在手里了他是不是还能这么牛气!”

    双方都发了狠,打得越发激烈。(未完待续。。)

    ps:  200章了,给自己撒个花!

201章 舍弃

    ps:  么么哒烟柔童鞋,仙葩缘啊,好贵!必须加更,我先攒攒稿!

    夏含秋近距离看着,只觉眼花缭乱,可此时,她对师傅更担心了,细想今早师傅离开前,带的人手只有大师兄为首的天组,以及黄组八人护卫,天组论身手根本不行,就靠那八人……

    无为观这次怕是要折损掉一些人手,师傅,千万不要有事!

    眼前一花,再一看,换之已经换了位置,从左边换到了右边,顺着他戒备的方向看去,顿时放下心来,“是二师兄,三师兄和葛慕都在,他们没事。”

    看这边打得厉害,陈辰也顾不得说其他,带着无为观的人手就加入过去,夏含秋只来得及喊了声,“二师兄,拿下对面被保护的那人。”

    “死活不论。”

    后面这句是段梓易加的。

    夏含秋没有反对。

    陈辰虽然不知道那人怎么就惹出了小师妹的杀心,下手却半点没犹豫,招招致人死地。

    葛慕和主子打了个招呼也参与进去。

    离得近了,夏含秋才发现杜仲受了伤,一只手臂不自然的垂着,脸色也不太好。

    “骨头断了,葛慕给我临时弄了一下,没事,幸好他身手不错,不然我们怕是没这么快能逃出来。”

    “没事就好,可不要师傅还没找到三师兄你又有点什么事。”这点伤不管对三师兄还是葛慕来说确实都不是大事,夏含秋也不再揪着不放。“你们是自己跑出来的?”

    “对,我们被困在一个山洞里,大概是抓我们时他们得手太容易,看守得也不严,葛慕的身手配上我身上最不缺的各种药粉,放倒他们倒是容易,二师兄找来时正好将追在我们身后的人解决了。”

    “那你这手……”

    杜仲摸了摸鼻子,在师妹面前说这窘事觉得很是不好意思,“他们用的是战场上那套,在地上埋了绳子。马翻时我反应不及。从马上摔下来,手是那会摔断的。”

    “……”夏含秋撇开头有些不厚道的想笑,那场面,只是想着就觉得很有喜感。

    段梓易双耳听着。心下却半点不曾放松。对方怎么想他不能肯定。但若是换成他,他一定会盯死对方最紧要的人,推己及人。对方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

    对方带来的人手很多,越看,段梓易越觉得这吴群恐怕并非旁支,很有可能便是吴国皇子。

    这里有龙脉,不管是为他自己还是为吴国,他都有来的理由。

    “王爷!”程均潜了回来,低声回禀,“属下发现风水师了,就在往南边去翻过两座山的背面,有二十人随在他身边保护,属下带去的人手不及,不敢轻举妄动。”

    段梓易看向秋儿,用眼神问,‘那里是龙脉所在吗?’

    夏含秋这还是头一次进山,哪会知道龙脉在哪,“叫二师兄过来,二师兄之前随师傅来过。”

    “现在不问也罢,柳叔对那里熟悉,极有可能藏身在那里,蒋念,你抽出隐组一半人手给程均,另外,葛慕。”

    葛慕远远听得主子唤他,虚晃一招就从战场上退了出来。

    “你随程均走。”

    “是。”

    此时战场上因为陈辰等无为观的人加入而呈一边倒之势,即便吴群看到这边的动静,也猜到了他们是要去找无为道长也只能跳脚,他现在更担心自己会把命丢在这。

    当时他觉得十拿九稳,为了抢占功劳,出来时他并没告知任何人他是要来梁国,他想着自己要是将龙脉掌握在手,那个位置迟早是他的!

    现在他后悔了,若是为这事丢了命,怎么想怎么不值!

    还是先走为妙!

    场中双方各有死伤,夏含秋撇开视线不再看,她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人被被野心支使时会那般贱踏人命。

    天下谁都想夺得,最后只会有一个胜利者,可多少与此无关的人却为此付出性命!

    百姓期待仁君仁政,可数遍历史又能数出几个来?即便以后柏瑜真的成事,她也不觉得他会成为仁君。

    起风了,段梓易将披风解下来披到夏含秋身上,“刚才出了汗,再受风怕是会生病。”

    此时却还记得顾着她,夏含秋揪紧披风,心里暗想,这个男人,她的夫君同样有野心,若是没有她,他未必会想着推柏瑜出头,谁当权能有自己当权来得痛快?

    换之出身皇家,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最终,他还是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对她,他始终用情至深。

    她要如何做,才能不枉费换之的一往情深?在兵器相撞声不断的环境中,夏含秋想的却是这个。

    看她不做声,段梓易以为她是不喜这样的血腥场面,移动了下位置尽可能多的挡住一些,轻声道,“快结束了,再忍忍。”

    “我没事,曾经我看过比这更惨烈的。”夏含秋笑得半点不勉强,看换之讶异的眼神也不解释,也许有那么一日,她会对换之说出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但现在,她还做不到,非是不信任,而是她没有勇气。

    今日的秋儿透露的东西太多,之前是无意,现在却有些故意了,段梓易不知道她是想让自己知道些什么,心起有疑,到底却也没有问出口。

    “王爷,他们想跑!”话一直不多的蒋念突然出声。

    段梓易凝神瞧去,还真是起撤退之意了,“信号发出去了?”

    “是,这时候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你估计还要多久才能到。”

    蒋念迅速在脑中盘算了一番,“最少还得一刻钟到山脚下。”

    “不要逼得太紧,拖住他们一刻钟。”段梓易看着对面将自己保护得很好,手里拿着一个像是之前投向明德的东西的吴群,眼里满是杀意,向来平和的秋儿说留不得的人必然有其该死的原因,“这里不能暴露出去,这些人一个不能留,派人去下面等着,待人来了后不用过来,在外形成第二层包围圈,截杀漏网之人。”

    “是。”

    段梓易看着垂下视线,面无表情的秋儿,没有说任何宽慰的话,他知道秋儿懂。

    吴群是极聪明的人,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顿时脸色大变,招了个人过来吩咐道:“去将老东西身边的人都召回来。”

    “是。”

    跟随吴群久的人都知道他极不喜欢神神叨叨的人,要是卜算一下便能断人生死,那还用争什么天下,将声名最盛的无为道长拱上位不就成了?

    心里有这样的念头,因此他也从不曾将无为放在眼里,他手底下那个还算有点本事的风水师在他嘴里便是老东西,不曾给与半点尊敬。

    即便是当面也没有多客气。

    所以,他放弃的没有半点犹豫,总得先保住命才能图谋以后不是。

    可他迟迟都没能等到援手归来,更没想到无为观这边的援手来得这么快。

    当属下逐渐减少,数次突围都没能成功时,吴群才真急了。

    “志焕,将他们几个叫回来,由其他人将对方绊住,我们先撤。”

    自己跟随的主子是什么德性志焕如何不知,若有可能,他也不想有个这样的主子,志焕咽下带着苦意的口水,对其他几位兄弟打出手势。

    他们毫不犹豫的默默退了回来。

    “进山去,我在西面做了准备,往那个方向去。”

    “是。”

    “他就这么丢下为他拼命的属下跑了?”夏含秋眨巴了下眼睛,不敢置信这样的主子还有人追随。

    “皇家的人都这德性,自己的命最重要。”段梓易满眼不屑,几句话将天下十国的皇家人都贬了进去,连带梁国在内。

    夏含秋看着场中明显失去斗志的人,心下为他们感到悲哀,有个这样的主子,真不幸。

    到最后,他们几乎不反抗了。

    明德退了回来,满身杀意渐渐收敛,没一会便又恢复到之前普普通通的模样,若不是亲眼见他发威,谁能想到这个太监竟那般深藏不露。

    “王爷,这些人……全杀了?”

    段梓易沉默了一会,按他以往的性子自是一个不留,可秋儿在……

    “你们可有家小在吴国?”

    一句话提醒了那些人,是的,他们的家小全在吴国,一家老小都捏在吴群手里,连投诚的心都不能有,他们,只能在一场必败的战斗中失去性命,保家小平安。

    重新拿起武器,重新向敌意已经不那么大的对手冲过去,招有形而无力,他们存了死志,却半点没有要拖几个垫背的决心。

    为那样的主子,不值!

    这些人,最后自然一个也没有活下来。

    了结了他们性命的姜涛等人也不觉得痛快。

    当看到吴群在两个侍卫的保护下又退回来时,段梓易冷冷的笑了,“你只剩两人可以舍弃了。”

    胳膊上鲜血淋淋的志焕面色一沉,护着主子撤退的另外两人在刚才遇上又一轮敌人时被主子舍弃了。

    毫不犹豫的舍弃,只为给他自己拖延些许时间。

    他知道今日自己会死在这里,可想到这个自己无从选择的主子也活不了,他便不觉得死有什么可怕了!

    任你身份多高贵,平日多不可一世,死亡来临时,你和我一样,都只有一条命,血流光了就死了,没有区别。

    这么一想,他甚至都有些期待了。(未完待续。。)

202章 死!

    ps:  抱歉,上午十点多开始停电,一直到晚上才来,将这章码完已经很晚了,干脆就这天一起发,所以今天会有三章哦!下一章马上有。

    家里没水没电没网,一下子打回数年前,各种不便不习惯,后来去蹭了下网,在微博上说了一声,不过可能大家也没关注,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没更文。

    新浪微博名:作者-鬼鬼梦游。

    吴群脸色惨白,身体发抖,这时他也不管什么龙脉不龙脉了,他只想活命,活着,才能有一切,死了,死了他还能去和活人去抢那个位置不成!

    他得活着,必须活着!

    如果他死在这里,不用想都知道他的那些好兄弟会笑得多开心!

    怎么能让他们开心呢?休想!

    眼里闪过疯狂的光芒,吴群突然推开侍卫往这边冲过来,“我是吴国四皇子,我们谈个交易。”

    对他这个身份,段梓易半点不意外,只有皇子才有这样死多少人都不在乎的底气,因为在他们眼中,整个国家的人都是他们的,能任他们支配使唤。

    “当着他们的面?”

    顺着段梓易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被他舍下的侍卫,一个个死得满脸不甘,吴群心里顿生厌恶,不甘?有何不甘?他是吴国皇子,他们是保护他的侍卫,为他拼命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居然不甘愿,若他能安全回去。看他如何好好‘照顾’他们的家小!

    “有何不可?”

    夏含秋真是看他一眼都嫌恶心,干脆背过身去。

    段梓易双手背在身后,精准无比的握住秋儿垂在一侧的手,大拇指轻轻摩挲她掌心安抚,口气淡淡的问,“你打算用什么代价来换你性命?”

    “我是吴国皇子,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打算杀了我?”吴群眼睛大张,不可置信的看着段梓易,“无为观得罪了吴国没有半点好处。”

    “这里之前是属于梁国,现在也算是燕国的。你一个吴国皇子来此做甚?而且。你说你是吴国皇子我就得信?”段梓易冷嘲,“一直是你在说我是无为观的人,我何时承认过?”

    “你不是无为观的人?”吴群觉得事情越来越朝自己不利的方向滑去了,“你是谁?”

    “我是谁何用告诉你。说说你的筹码。”段梓易这会都不将吴群当成对手了。这样一个人。虽说被皇宫那个地方养得一肚子脏水坏水,自私自利,但是狠毒归狠毒。先天上却吃了亏,脑子不够聪明。

    但是他并不会因为吴群不够聪明就小看他,他很忌惮他那时候丢出来的暗器。

    而且,他担心他还有最后的护身之本!

    吴群恼恨不已,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被这般小看,即便是年纪还小,母妃尚没有得势时他也不曾吃过这么大亏,这个人,这个人居然敢这般轻慢他!

    只要他能安全回去,只要他能安全回去……

    可这时候,他只能忍!

    “筹码我有很多,既然你说你不是无为观的人,那更好,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有何目的想达成?或者想做件什么事都行,我都能让你如愿。”

    “吴国四皇子,你觉得我需要借你之势?眼下,处于劣势的是谁?”

    “是我。”吴群高高昂起头,一脸高傲,“可我后面有整个吴国,一时劣势有何可怕?你再厉害也只是一方势力,可我是一国皇子,你未必能做到的事我一定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说不定我也能做到,你又何必与定要得罪于我,得罪吴国。”

    “哦?!”段梓易不着痕迹的继续套话,“照四皇子这么说,吴国会因为你挥兵攻燕?你于吴国有这般重要?”

    “那是自然,我母妃是父皇最宠爱的贵妃,若是我遇难,我娘一定不会善罢干休,与其到时不死不休,不如,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天真!”段梓易冷哂,“一国之君如果受后宫女人摆布,吴国离亡国不远矣,据我所知,吴王并非那般糊涂之人,再者说,吴国也并非只有你一个皇子,于皇帝来说儿子可以生,女人可以有,死掉一个自找死路的算什么。”

    “你……”吴群气得气息加重,额角青筋暴起,他一定要杀了这个男人,一定要,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吴群继续说自己的重要之处,“我外祖一家个个掌有实权,舅舅是大将,若是我有事,一定不会善了,若是你放我回去,我一定会重重谢你,就是我外祖一家也会念你的情。”

    “我记得吴国已立下太子。”段梓易笑得没什么温度,“听你这么说,好像你连同你的外祖一家都别有居心。”

    吴群只是不够聪明,日日耳濡目染,什么说得什么说不得自也清楚,此时便再不接话继续接这个话茬,而是将话题转回最初,“我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能放了我,一切好说。”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对我来说,杀了你才最符合我的利益,蒋念。”

    吴群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看,那里,插着一把没至手柄的短刃,“你真的杀了我……”

    喃喃低语着,吴群身体倒了下去,眼里,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他不懂,为什么都知道了他的身份,对方还是要杀了他。

    留着他,不是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吗?

    为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吴群渐渐失去意识,眼睛圆睁,到死都没有闭上。

    接收主子的示意,紫双紫叶双双换了个位置,不让王妃看到哪怕一点点。

    夏含秋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经亲眼所见的那些画面便生不起任何怜悯之心。这样的人,偏偏还生在那样站在权势顶峰的家族,以前已不知有多少小姑娘在他手里凌虐而死,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段梓易没有松开握着的手,视线落在对面两个一直没有动作的两个侍卫身上。

    他们的表现太过……平和,他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他们此时的神情,像是刚才死在他们眼前的不是他们主子一般,完全没有护主之心。

    这样的侍卫,段梓易自是看不上,身边也绝容不下这样的人。

    “不为你们主子报仇?”

    “他活不了。我们也活不了。反正要死的,何用报仇?”志焕看着躺在地上再不会动弹的人,眼里有恨,“就在之前被他舍弃的人里。有我的亲兄长。他是主我是仆。我不能犯上,就在这里死了也好,免得以后我真起犯上之心。”

    平平淡淡的一番话里道尽凄凉。为人仆者,若不能遇个好主子,性命贱如草,尚念一点点旧情的还会对家人照拂一二,可吴群这种人,不给他们带去灾难已是他开恩。

    姜涛等人不由得都看向自己的主子,好在,他们命好。

    “我们是吴国人,被主子舍弃也不能背国,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吴国虽立了太子,但是皇后早逝,宫中掌权的正是四皇子的母妃贵妃娘娘,再加上外戚强横,有何居心吴国无人不知,若让他们知道四皇子死在这里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好自为之。”

    语毕,志焕侧头看向最后一个同伴,笑得清清淡淡,“林子,我先走一步,下辈子,我们再做兄弟。”

    被称为林子的男人尚来不及回话,志焕拿起自己的佩刀划过脖子,动作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手软,就像是……对待敌人一般的决绝。

    “志焕!”林子一脸悲戚,眼神在地上一众兄弟身上扫过,满目死志!

    段梓易知道,这个人,也不会独活。

    沉默着看他一掌拍在自己天灵盖,段梓易没有说任何阻拦的话,他们慷慨赴死,他对他们便有一分敬,若他们妄想苟活,他不会多看他们一眼。

    吴群有一群好属下,可惜,跟着他糟蹋了。

    “杜仲,葛慕不在,麻烦你去验验。”

    杜仲会意,往吴群走去,用遍他所有的方法检查过后对段梓易点头,“死透了。”

    在杜仲一一检查的时候,程均等人回来了,夏含秋直至看到最后一个人也没有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忙急声将葛慕叫过来,“没找到我师傅吗?”

    葛慕摇头,“没有,王妃不用着急,我们担心这里有失,并没有大范围去找,无为道长肯定在山上哪个地方等着我们的。”

    再多安慰的话也安抚不住夏含秋焦躁的心,胡乱的点了点头,往二师兄走去。

    “二师兄,无为观没有一套暗号之类的什么东西吗?”

    陈辰苦笑,“无为观有一个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的法门,由地组负责,可这次师傅上山却没有地组的人跟随,这条路师傅来往次数那么多一直都安全,哪想到偏偏这回出了问题,是我大意了。”

    看着自责懊悔的二师兄,夏含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入门还不到一年心里就已是这般记挂,二师兄和三师兄都是从小跟在师傅身边长大,他们现在的心情不会比她好。

    杜仲也走了过来,断骨的痛让他脸色不怎么好,“现在敌人除了,二师兄,将人手派出去找师傅吧。”

    陈辰点头,看向走到小师妹身边的段梓易,“四王爷,须得向你借些人手才行。”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段梓易揽住秋儿的肩膀,道:“我先带秋儿去上面宅子,杜仲受了伤,也一起过去,若有什么事,你找姜涛就是。”

    陈辰眼里透出一丝感激,对他拱了拱手快步离开。

    这时候,找到师傅才是最紧要的。(未完待续。。)

203章 主心骨(求粉红)

    ps:  三更十二点,除了补上昨天那章,就是平时的节奏!我乖不乖?

    夏含秋也没有意见,她只需顾好自己就是帮了最大的忙。

    只是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这些人,找个地方埋了吧,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段梓易点头应下,吩咐下去。

    想着管杀不管埋的过往,再一对比现在,段梓易觉得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但是,心安。

    这就已经胜过一切。

    这里离宅子已经不远,段梓易悄悄示意明德先行上去处理一番,自己牵着秋儿慢慢的往上走去,一应侍候的人都识相的远远跟在后面,只不让两人离开他们的视线。

    有个吴群那样的主子对比在前,他们此时比任何时候都明确的知道他们有多幸运,这会正是最感恩的时候,只恨不得对着前面相亲相爱的两人掏心掏肺才好。

    “别这么担心,你即便信不过别人,也该相信柳叔不是那般好对付的人,若非吴群带了那许多高手以有心算无心,他也不会受伤,再说他身边还有你大师兄在,吴群的人手全在这里,这更说明柳叔现在躲得很安全,只要让他知道此时安全了,他自己便会出来的。”

    “他昏迷了。”夏含秋低声接话,“我怕的不是他们会有其他危险,而是师傅的伤,我怕拖得越久对师傅越不利,再厉害他年纪也摆在那。恢复能力下降,身体的一切都在衰竭,要是一个不好……”

    “别瞎想,这么多人在找,很快就能找到了。”

    “恩。”夏含秋在心里安慰自己,师傅虽然失去了预言的能力,但是他其他本事还在,几十年沉积下来的经验还在,就算是潜意识里,也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对。一定会这样。

    走了半刻钟左右,宅子便近在眼前,屋顶连绵起伏,看着便知道占地极大。

    夏含秋站定看了好一会。心底忽生一念。“换之。你说师傅会不会就藏在这宅子里?不是有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吗?这里师傅来的次数最多,要论了解,岂是吴群能比的。”

    段梓易眼前一亮。迅速回头吩咐,“听到王妃说的了?去找。”

    “是。”

    夏含秋按捺不住,拉着段梓易往里走,“我们也去找。”

    考虑到这里将是秋儿的大后方,无为观的大本营,以后可能还会有人手加入进来,这宅子建得极大,分东南西北中五院,对应的是天地玄黄四组,中间则是夏含秋所居之处,当然,只要无为愿意也住这里。

    而这宅子如何,建成个什么样却是在无为的监督下完成的,具体有个什么讲究,怕是只有无为才最清楚。

    段梓易很相信秋儿的直觉,“秋儿,你带路。”

    夏含秋一点也不客气,上衣下裳的利落穿着让她走路快得都要飞起来,想也没想就往东边行去。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东方在师傅心里很特殊,只要是让他自己选择的方向,定然会是东方。

    这回,她也赌师傅会在东边等着她。

    一跨入院落,段梓易就感觉到了几股习武之人特有的悠长气息,正要提醒秋儿,就看到秋儿正往那个方向而去。

    毫不犹豫的。

    段梓易心下感叹,预言者的直觉准得可怕。

    急促的喘息着在一扇门前站稳脚步,夏含秋捂着胸口,“师傅,大师兄……”

    门应声而开,露出里面孔易的脸来。

    虽然一身狼狈,眉目却依旧从容,要不是眼里的忧色出卖了他,夏含秋真要以为他们一切都安好。

    “听脚步声就猜到是你。”孔易看了眼天色,已经黄昏了,“你三师兄呢?”

    “来了,换之,你快让人去将三师兄找来,对了,还要告诉在其他地方寻找的人,尤其是葛慕,让他快点来。”

    “放心,我来安排。”段梓易对孔易微微点头,转身去和明德交待。

    没了后顾之忧,夏含秋便什么都顾不得了,推开大师兄就往里走去,“师傅在哪?”

    “床上。”孔易随之进来,直至见到小师妹,他提着的心才落回原地。

    虽然不想承认,可论武力,无为观比不过四王爷,四王爷不需要那些旁支细末,只要有足够的武力就够了,无为观却不同,从性质上来说,无为观是接近于无害的,有的那点武力也只是用来自保。

    自从师傅渐渐失去预言的能力,小师妹又习惯于使唤四王爷的人手,现在的无为观虽然看似没有变化,他们四师兄弟身处其中却最是明白变化有多大。

    师傅明明知道现在无为观人心浮动却没有任何动作,他们兄弟几个里大概只有陈辰知道师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都按兵不动。

    可现在,这一瞬间,他有些明白了。

    师傅之后,小师妹必然是无为观的中心,可小师妹入门才不到一年,他们再早有准备心里也难免会有些不以为然,师傅应该是知道的,所以他在初相见时将身份说明后便再没有为着这个说过话。

    强按牛头不喝水,师傅只给他们一个底,却让他们自己去寻这个底,落实这个底,而现在,已初见成效。

    至少,他已经不知不觉中将小师妹当成了主心骨。

    也许是因为师傅的话,也许是因为小师妹继承的师傅的身份,也许,是因为她身后有四王爷。

    不管如何,师傅的目的已经达成至少一半了。

    夏含秋根本不知她的大师兄这么一会的功夫已经想了这么多,几乎是用扑的去到床前,看着师傅灰白的脸色暗暗心惊,下意识的伸出食指到鼻尖,感受到热热的气息才放下心来,人也跌坐在地。

    刚才,她真的以为……

    孔易莫名的鼻子一酸,上前将人扶起来坐到床边的坐塌上,低声道:“一进山师傅便说感觉不太好,让我们留心,师傅的感觉从不会出错,所以当时我便留出一人远远坠在后面,看情况不妙就回去报信求援,可没想到对方有那么多人,即便我们提前有了预防也损失了一半人手,他们应是认得师傅,主要的攻击都落在师傅身上,我身手只能自保,被三人缠住根本无法上前,要不是无为观的人看师傅受伤拼死打开一个突破口,当时怕是就……”

    “人都死了!”

    “恩?”孔易心思一转,马上就明白过来,小师妹这是在告诉他让师傅受伤的人已经死了!

    这回,怕是小师妹也怒了!

    夏含秋心里酸胀得难受,不管天下人如何看无为道长,面对她时,师傅始终是温和的,没说过一句重话,同为预言者,师傅最懂她的无奈,所以师傅看她的眼神一直都是带着心疼的,她享受那样的眼神,也期待那样的眼神,残缺的亲情逐渐从师傅这里补全。

    她尊者敬着依恋着的人,此时却躺在这里人事不知!心里的难受排山倒海般涌来,几乎是瞬间便将她淹没,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拥有的明明就不多,她也从不贪心祈求更多,只求老天不要将她现在拥有的再夺走!为什么就那么难?

    就当是她被迫成为预言者给与的好处,不行吗?

    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下,夏含秋自己都被吓着了,伸手一抹,满手的泪。

    “小师妹……”

    胡乱擦掉眼泪,夏含秋低声回应,“我没事。”

    孔易一辈子也没和几个女人共处过,此时对着小师妹的眼泪越加没辙,听得脚步声忙回头,见是四王爷顿时如看到救星般大松了口气。

    段梓易耳朵利得很,在屋外交待事情时就听到了秋儿小小的抽泣声,也不顾说了半截的话便急步进来。

    将秋儿揽进怀里安抚,一手去握无为的脉门,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他不是大夫,但他习武,一个人好不好总能从脉象中感觉得出来。

    看他睁开眼睛,夏含秋忙问,“怎么样?师傅有没有事?”

    伤势比预料得要严重许多,看秋儿期待的眼神,段梓易怎么都说不出这话来,可他更无法骗她,轻拍了拍她,扬声道:“明德。”

    “老奴在。”

    “你亲自出去一趟,将葛慕拎来。”

    “是。”

    夏含秋哪会听不明白换之这话的意思,死死揪着他的衣袖,身体在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师兄!”

    孔易几步迎出去,“快,师傅在这。”

    杜仲快步跑进来,此时他无比庆幸自己伤的是左手。

    把完脉,杜仲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怎么就伤至这种程度?该死的吴群,杀了他真是便宜他了!

    “我这手现在不方便,心也静不下来,四王爷,怕是得葛慕前来才行。”

    “去找了。”

    杜仲点头,连连来了几个深呼吸,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冷静后,完好的右手迅速掐了一下受伤的地方,疼痛让他顿时白了脸。

    孔易大怒,用力捏住他的右手,“三师弟!你疯了!”

    “我没事,要疯也不会现在疯。”杜仲疼得手都在抖,可疼痛让他清醒。

    师傅的伤在内里,不知道葛慕有没有办法将师傅体内堵塞筋脉的污血弄出来,这还不是师傅伤势最厉害的地方,师傅最重的伤,在心脉,居然伤了心脉,他此时无比痛恨自己学艺还不够精!(未完待续。。)

204章 觊觎

    屋里几人都沉默了。

    段梓易心里也不好受,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不避讳的低头亲了亲秋儿额角,抬头道:“我带了些药材过来,来的时候交给了葛慕,你们看看用不用得上,有什么需要只管说话。”

    杜仲和孔易都点头,这时候不是客气的时候。

    “对了,啾啾!”夏含秋突然猛的站起来,若不是段梓易闪得快,差点撞上他下巴。

    “那个白团子?”

    “对,师傅才到会亭时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啾啾就是那时给了我两个熟透了的果子,我给了师傅一个,师傅的伤有多严重你是清楚的,可吃了那个果子后很快就好了,要是啾啾还能找到这种果子,说不定师傅马上就能好了,换之,我们回家找啾啾。”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夏含秋拉着段梓易就要往外走,却发现怎么都拉不动身后的人,疑惑的回头,“换之……”

    “天黑了。”

    “你带着我,我不怕。”

    信任的话脱口而出,这让让段梓易很高兴,可他也不会因为高兴就置秋儿的安危于不顾,“晚上骑马有太多意外,我一个人回去将啾啾带来,你在这里等着。”

    夏含秋咬唇,她担心伤势严重的师傅,可她也心疼因她之故又要奔波的夫君,而此时,师傅的安危重于一切,一句“对不起”低声道出。

    “和我说什么对不起。”你眼里透出的心疼就足够让我为你做更多了,段梓易心想。给她抿了抿头发,又道:“你不要太担心,忘了柳叔说过的话了?”

    夏含秋此时的脑子并不好用,实在想不出来他指的是师傅说过的哪句。

    “柳叔曾说预言者被上天眷顾,大多长寿,他为之奔波这么多年,又岂会例外?秋儿,你现在不止是夏含秋,在柳叔倒下来的时候,你要代替他撑起无为观。你是他的继任者。没人比你更有资格。”

    夏含秋不由得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师傅曾说无为观是要为她所用的,可是,她有用过吗?

    没有。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够资格使唤包括师兄在内的那许多人。反倒是使唤换之的人手格外得心应手。

    这时候。她如何还能再因为自己的那点自尊去计较那许多!

    “我知道了,那换之,麻烦你跑一趟。要是小舅回来了也让他过来,这时候什么事也没有师傅重要。”

    “恩,见到他我一定如实转告。”段梓易应承下来,转头看向孔易和杜仲,“是不是有漏网之鱼还在查,这里暂时也说不上安全,我的人手会全部留下,有什么事便和秋儿说,她能使唤我所有的人。”

    两兄弟同时点头,“承情了。”

    “我和无为这么多年交情,现在他又是秋儿的师傅,说这话就见外了。”段梓易对外人难得温情了一回,让两兄弟都有点不习惯。

    “秋儿,明德会留下来保护你,以后都要习惯他在身边,恩?”

    知道明德有着那样的身手,夏含秋点头点得没有丝毫犹豫。

    段梓易不再废话,用力握了握秋儿的手转身离开,趁着这时候还有一点余晖,早去早回。

    葛慕进来时,正好迎上出去的主子,忙停下脚步要施礼,就见得主子和他错身而过,声音传入耳中,“快进去。”

    “是。”下意识的应了,下意识的赶紧往里走,脑子执行着主子的命令,等进了屋见到无为道长的情况,他才明白主子为什么那么急。

    被几双眼睛紧盯着,葛慕觉得喉咙发紧,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杜仲苦笑,“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们受不了,你就说有没有办法解决吧。”

    “污血我能引导出来,但是心脉上的伤……实话说,我没有办法。”

    夏含秋急了,“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很难,心脉本来就是最关键的地方,道长昏迷不醒也是因为伤了心脉。”

    夏含秋摸索着扶着能依靠的东西坐下来,“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污血要排出来不难,但是道长伤了心脉,现在便不能轻举妄动,王爷给了我不少药材,我先去开个温养的方子温养着,我们……再想办法吧。”

    葛慕的话让夏含秋的心一阵阵的下沉,难道真的要将希望放到一只说不清来历的动物身上吗?

    啾啾当时为了那两个果子消失了几个月,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罪,可能还付出了她所不知道的代价,这样的好东西岂是遍地都有的,她病极乱投医,心里却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可现在,像是希望全在啾啾身上了。

    杜仲和孔易也都沉默了。

    将外面一应事情都安排妥当的陈辰一进来就知道情况不妙,他甚至都不问,在一边坐了陪着他们沉默。

    屋子里压抑得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每个人的呼吸都比以往要沉。

    紫叶紫双端了饭菜进来,沉默着摆好饭菜,轻声道:“王妃,还有各位公子,先吃些东西吧,今日折腾了一天,总要让自己撑住了才能想别的。”

    陈辰率先起身,走到夏含秋身边不容分说的扶着她到饭桌前坐下,拿了筷子塞进她手里,“吃。”

    夏含秋真就埋头吃,拼命往下咽。

    再难受又怎样?不吃不喝的还让大家来操心她吗?她是师傅的继任者,无为观是她的助力,也是她的责任,师傅不醒,她便要将之抗起来。

    她是女人,于男人来说女人天生软弱,可她此时没有软弱的资格!

    她想走出她的路,这第一步,便是让人知道女人是软弱,可当她们坚强起来时,无坚不摧!

    想着这些,夏含秋吃饭都吃出了狠劲!这股劲,鼓舞了其他几人,吃得都不比往日少。

    饭后,几人还是在床前守着,一筹莫展。

    夏含秋拼命想她现在能做什么,可一想她才发现,她对无为观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于是,她头一次打听无为观现在的情况。

    “天地玄黄四组的人手现在除了玄组的大夫大半不大,其他的呢?我看今日这般情况,二师兄能调动的人手并不多。”

    几兄弟对望一眼,皆松了一口气,之前小师妹对无为观不闻不问,师傅失了预言能力,也不像以前那般指使他们做事,他们都有些失了方向。

    但是他们只能等。

    好在,现在总算是等到了。

    陈辰清咳一声,详细给她说明,“除了玄组外,天组的人手也大都在战场上,不过他们并不会打着识卜会算的本事奔走,而是成为幕僚,在暗处出力,地组算是后勤,是留守最多之人,黄组……”

    陈辰突然苦笑,“黄组的重要性你也看到了,要是这一回随着师傅进山的是四师弟领着黄组的人,吴群不见得能占到便宜,如果是纯粹武力上的对抗,天地玄黄四组里,地组尚能自保,天组玄组却绝离不了黄组的保护。

    无为观能一直保持优势就在于之前没有出现吴群这样的人,他以为师傅只是被捧起来的,不相信师傅有那般本事,不像其他人那样见到师傅首先想到的是拉拢,让师傅为之算上一卦指点迷津,这也提醒了我。

    乱世中,无为观必定越来越显眼,但同时,无为观也变得危险了,因为有多少人想得到,就有多少人不愿意让别人得到,与其被谁得到,倒不如谁也得不到,小师妹,不止师傅的危险增加了,你也是,你的存在,一定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

    夏含秋默默消化着这番话,预言者的身份会给她带来多少危险她早有预料,所以这会反倒是没有多大反应,继续又问,“无为观的人手,是从小培养还是如何?”

    “基本是从小培养,不然很难信得过,偶有几个半路加进来的也是因缘际会,比如葛慕。”

    这样的话,想要给无为观增加一些武力上的人手便难了。

    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现在再去培养,得多少年后才有成效。

    夏含秋不着痕迹的掐着自己虎口,“没有后备力量吗?黄组总不能一直就这些人手。”

    “有的,等四师弟来了你可以问他。”

    还好不是一锤子买卖,夏含秋顺着思路继续往下想,黄组人手有后备,但是必然是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入黄组来,想必其他三组也是一样。

    那现在无为观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呢?

    ——被觊觎!

    是的,被有野心的当权者觊觎。

    “西山那边还有人留守吗?”

    陈辰点头,“有留下打掩护的人手,是不是有何不妥?”

    “也不是不妥,我只是在想,世道乱了,手里有点力量的人野心都在急剧膨胀,乱世出英豪,想成为其中之一的人肯定不少,师傅的卜算扬名天下,你们觉得,这种时候他们会不去西山寻人?”

    顿了顿,夏含秋接着往下说,“那些人都不是好脾气的,一次两次还好,久寻不着未必不会来硬的,若是让他们知道那里只剩个空壳子,那些留守的人怕是会最先遭殃,而且无为观也会越加让他们留心,人手宝贵,无为观为何不避免这些不必要的损失?我再让人将这里拾掇一番,将就着也能住了,不如就先将人手撤来这里,不管如何,只要在一块了,人心总是稳的。”(未完待续。。)

205章 嫁祸

    “小师妹,你不知道吗?我们一直在等你的命令。”

    这样的时候,陈辰阴云满布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和孔易杜仲一起起身,对着夏含秋深施一礼,“无为观一众人等早已做好准备为小师妹所用,我们师兄弟四人,也已做好准备。”

    夏含秋下意识的虚扶了一把,脸上显出怔愣之色,“你们,不反感吗?”

    “天下间只得你传承了师傅的本事,这是老天爷决定的事,何来反感一说?小师妹便是理直气壮的使唤我等,我们也只需听从便是。”

    几人此时才明白了为何小师妹那般远离无为观,原来是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知道了原因,几人待夏含秋也就更多了分亲近,没有谁天生愿意给人使唤,他们听从师命,但若是他们必须听从的那人也尊重着他们,谁心里不得暖和两分?

    “我担心会让师傅失望,在世人皆轻贱女人的世道,我不知道路该如何走,能走多远,也担心连带的让你们跟着受累。”夏含秋苦笑,“师傅能带给无为观的荣耀我未必能做到,师傅能让无为观声名远扬,而我,除了让无为观跟着我遮遮掩掩,实在想不出能给无为观众人带去什么,我无法不去想这些。”

    陈辰三人都沉默了,最后还是陈辰开口,“小师妹可知师傅建无为观的初衷?”

    夏含秋看着他。

    “我们四师兄弟里,除了四师弟外都是孤儿。师傅于我们来说和父亲无异。”陈辰脸色淡淡的,可眼里却有温情,“师傅建无为观是为小师妹,养育我们也是为小师妹,间接来说,我们受惠于小师妹,若非因你之故,我们可能早就死在哪个角落了,又何来这许多年的安逸生活,所以小师妹。从初相见起。我们对你便无抵触,反倒因为对无为观众人的冷落而心有不安。”

    陈辰突然笑,“我们庆幸你身边有四王爷,可有时候。我也嫌你身边有他。若是没有他。你能仰仗的便只有无为观,又哪用像现在这般如同女人在争宠。”

    夏含秋一想,还真有这么点味儿。换之是正妻大房,本是为她存在的无为观倒成了妾室。

    嘴角不觉便带上了笑,可一想到现在的形势,笑容便又敛了,长长叹了口气,道:“我得好好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其他不论,先把西山的人全撤回这里来吧。”

    “是。”

    陈辰应得太正式,让夏含秋生出些不好意思来,“二师兄,你不用如此,还像以前一样便好,我没有弄权之心,也没有野心,反倒更喜欢之前那样的相处方式,我希望我们是亲人,而不是上与下的关系。”

    陈辰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后才笑着点头,“好,还和以前一样。”

    师兄妹几个相谈甚欢,可只要想及床上躺着的人,总也欢喜不到片刻心便又直往下沉。

    “启禀王妃,老奴有事求见。”

    夏含秋一愣,才道:“进来。”

    明德低头进来,眼眼低垂着,“王妃,姜涛前来禀报说抓到漏网之鱼,请王妃决定要如何处理。”

    若是平时,这样并没有着急到非现在就处理不可的事根本不用告知自己,待换之来了自有他去解决,可现在却……

    师兄们如此,换之的人也是如此,好像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拱上位,为何?

    一介女子却要掺和这些事,他们不是应该轻看她吗?

    抿了抿唇,夏含秋问,“有几人?”

    “两人,两个方向抓到的。”

    沉默片刻,夏含秋突然问了个与此无关的问题,“吴国与燕国是相毗邻吧。”

    “是。”

    夏含秋莫名觉得屋子里憋闷得难受,起身走到门前,深深的呼吸了几口,轻声道:“燕国拿下梁国一半的江山,国力大增,吴国恐怕已是心有不安,吴群来了会亭他们肯定查不到,而会亭,现在属于燕国,将吴群之死引向燕国如何?这是个很好的导火线,起了争雄之心的燕国不会否认,吴国也需要这么一个理由开战,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这个道理我懂,惯于战事的将领定然也懂。”

    明德依旧低着头,无人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喜悦。

    陈辰眼里光芒大盛,首先投了赞成票,“此主意大善,若是能成,不仅能将他们的眼光引开,于会亭来说也是大好,只有战事起,燕国才无瑕顾及会亭城。”

    夏含秋转过身来,脸上少见的露出冷意,“若是不将燕国的注意力引开,燕国和南国必然会起冲突,而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才攻下来的梁国,若是在新得的地方起战事,他们不会有半分顾忌,到时倒霉的,还是梁国百姓,我是梁国人,能保全的地方还是想保全一二,至于燕国吴国,那并非我该操心的。”

    “确实如此。”

    像是没听到陈辰的应和,夏含秋又道:“此事有个前提,我们需得先确定再没有漏网之鱼,不然做得再多都是白费。”

    明德忙应承,“老奴这便让他们再仔细去搜查一番。”

    “去往吴国的必经之地去几个人守着,看有没有可疑之人过去。”

    “是。”明德抬起头来,老眼却不昏花,反而极亮,“老奴这便让人引导将此事嫁祸给燕国。”

    “不,此时交给无为观去做,二师兄,可行?”

    陈辰顿时来了精神,“没问题,地组最擅长做这些杂事。”

    明德却也没说什么,强者只服强者,服与因身份而产生的敬,区别很大。

    段梓易风尘仆仆的赶来时已是夜深人静时。

    夜色中,他怀里那团白色格外显眼。

    看到明德等在大门口很是意外,“不是叫你侍候王妃?怎么来了这?有事?”

    明德将屋中发生的一切轻声告知了王爷。

    段梓易听得直皱眉,“明德,你在逼迫秋儿。”

    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明德知道王爷生气了,可他并不惧,“老奴认罪,王爷,您平日里将王妃保护得太好,王妃才会安于现状,可现在并非安于现状的时候,非是老奴要逼迫王妃,而是现实在逼她,老奴冒犯的说一句,王爷您再强大,王妃要做的事却非您做得到的,若是到了王妃必须做什么的时候她却没有准备好,到时,伤的还是王妃,王爷,您有时该狠一狠心,放任王妃去成长,一味保护,于王妃来说并不利。”

    轻抚着啾啾的一身软毛,段梓易沉默着听完,末了道:“明德,只此一次,若再有冒犯,我绝不留情。”

    明德深深一躬,“老奴谨记。”

    往前走了几步,段梓易又停下,也不知是说给身后的明德听还是给自己听,“有时候并非不知道如何做才是好的,可总也狠不下那个心,成长,太痛,秋儿已经经历了太多痛疼,我舍不得。”

    看着远去的身影,明德长长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知道王爷舍不得他才来做这个恶人的啊!

    效果很好不是吗?没有王爷在身边的王妃,出乎他预料的能干。

    段梓易才走到门口,门便从里打开,露出他最想看的那张脸。

    自然而然的脸上便带出笑意,“守在门口等着?”

    “我听到脚步声了。”夏含秋低语,将啾啾接了过来。

    他走路不说无声,不用心却也绝对听不到,想到秋儿一直在竖着耳朵在等他,段梓易便觉得很高兴,哪怕知道她等的是啾啾也无损他的好心情。

    “吃晚饭了吗?”两人一起进屋,夏含秋看着他问。

    “没来得及,是有些饿了。”

    紫叶紫双闻言忙退了出去准备。

    夏含秋心里又愧又心疼,“辛苦了,你先坐着歇一歇。”

    段梓易笑着不答话,轻推着她一起往前走。

    陈辰等人皆站起来了,视线都落在小师妹怀里那一团白色。

    要不是今日见着,他们真不敢相信这么个小东西居然一直和他们共处一宅,可他们却从未见过。

    要说它没有灵性,他们都不信,看着它的眼神都带出了些希冀。

    夏含秋抱着它,一时却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知道啾啾是听得懂她的话的,可她要如何说?若是说了,啾啾会不会因为她贪得无厌而离开它?

    这是她最无依时便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啾啾,只是想着它可能会因厌恶她而离开便觉得难过,可躺在床上的人是她师傅,父亲一般的存在,她要如何取舍?

    真是奇怪,今日就像个不吉利的日子,师傅受伤了,而她,一直都在做着取舍。

    正黯然出神,怀里的啾啾有了动静,一蹬腿从怀里跳到了床上。

    “啾啾……”夏含秋怕它碰了不该碰的地方让师傅伤势更重,忙趴到床边上想将它抓回来。

    段梓易按住她的手,将她带回怀里,“它有分寸,让它去。”

    夏含秋向来是信任段梓易的,不错眼的盯着,却不再动了。

    “啾啾,啾啾……”

    看它的眼神在师兄三人身上扫过,夏含秋好像懂了它的意思,“只让我留下,其他人都离开?”

    啾啾没有动作,可它的眼神却让几人看明白了,它就是这个意思。

    不用夏含秋再说什么,师兄弟几人自觉离开了,与师傅的安危相比,这点事实在不足为道。(未完待续。。)

206章 当下

    段梓易却没动。

    啾啾好像也默许了它的存在,并没有对着他叫唤,而是在床头坐了下来。

    抬起藏在柔软皮毛里的小前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比划了一下,夏含秋几以为看到了寒光。

    待看到啾啾抬起另一条腿移到师傅嘴巴上方,绿色的液体从它腿上滴落至师傅嘴里,她才知道刚才应该不是眼花。

    可是,为什么啾啾的血是绿色的?

    想到啾啾平日里吃的东西,她顿时又不觉得吃惊了。

    再一看啾啾,不知为何她就是从它脸上看出来肉疼舍不得的表情。

    动作极轻的跪在床边,啾啾回过头来看她,眼神水汪汪的,像是要哭一般。

    夏含秋不知道啾啾这血有什么玄机,担心它有事,轻声道:“只要能救回师傅就好,其他的伤我们可以慢慢治,啾啾,不要再给了。”

    啾啾回过头去看了无为一眼,也不知它看出了什么名堂,真就迅速收回手,伸出舌头舔了舔,伤口迅速愈合,一滴血都没有浪费。

    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到夏含秋面前,一副功臣的傲娇模样要求抱抱。

    夏含秋忍笑,将它抱起来,又喜又爱的揉乱它一身软毛。

    段梓易上前号了下脉,迅速去打开门将几人放进来,“杜仲,去看看柳叔。”

    杜仲快步上前,一番检查过后脸上全是喜色,“心脉上的伤在愈合。怎么做到的?”

    段梓易看了眼白团子,没有答话。

    杜仲是聪明人,也就不多问,将心思全用到了师傅身上,心脉上的伤好了就能让葛慕帮忙将污血引出来,师傅就能好了。

    之前还一筹莫展的伤势这么一会居然马上峰回路转,屋里的气氛终于不再沉闷,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刚才,他们真的连最坏的局面都想到了。

    紫叶紫双拿了饭菜进来刚要摆,夏含秋便阻止。“送到隔壁去。换之,我们先过去那边。”

    段梓易欣然点头。

    隔壁屋子也只是草草收拾一番,有床有桌有坐塌,但是都绝算不上精致。

    段梓易像是根本看不到这些。脸上一直带着笑。看着秋儿为他忙活着布菜乘汤。一副小妻子的模样,谁能想到就在不久前她还做出了嫁祸燕国的决定。

    他的秋儿,软得。硬得,谁比得了?

    这么想着,心里顿时升起骄傲之感。

    “别发呆,饭点早过了,先喝点汤安抚一下胃。”

    段梓易听话的端起汤碗一勺一勺喝得见底。

    夏含秋又将饭放到他手边,夹了几箸平日里他喜欢的菜放到近前的碟子里。

    被这么精心侍候着,一顿饭,段梓易吃得满心欢喜,明明不饿,吃得却比平日要多。

    撤了残羹冷炙奉上茶,紫叶紫双齐齐退了出去。

    段梓易先揭开秋儿面前的茶杯看了看,见是花茶后才满意的点头。

    夏含秋笑,“都被你那般发脾气了,她们哪里还会记不住。”

    “你思绪重,不喝茶都时常睡不好,要喝了茶你得翻半宿身。”

    “现在好些了。”

    被葛慕那般调理,要还不好葛慕会被他划去庸医的行列,段梓易摸了摸她的脸,眼下有些青黑,“不早了,要不要先去歇会?柳叔那里有什么事我一定叫你。”

    “半点睡意也无。”夏含秋苦笑,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哪里还能睡得着,明明知道师傅会没事,心还是一下一下的跳得沉。

    将腿上昏昏欲睡的啾啾抱起来,“换之,你知不知道啾啾到底是什么?它的血怎么会是绿色呢?”

    段梓易视线落向白团子,突然就翻起了古,“头一次见你是在清源寺,那时你正想方设法的和你岳母见面,小小年纪,明明害怕得发抖,却又有股一往无前的劲,见着十来年不见的亲娘却还能忍着按自己预定的步骤走,那时我便想,这小姑娘若是个男儿身,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笑了笑,段梓易柔软了眼神看着陷入回忆中的秋儿,“即便不是男儿身,秋儿现在也很了不起。”

    夏含秋脸红了红,被夸得不好意思之余还记得之前的问题,“这和啾啾有什么关系?”

    “我和你小舅便是那时分开的,他直到那时方知岳母未死,自是要去武阳查个明白,而我,则听说会亭出现了个很有意思的小东西,速度非常快,没人抓得到,我听得有趣,便来了会亭,当时我若是也去了武阳,说不定那时我们便有牵扯了。”说不定秋儿后来吃的那些苦头都不用再吃,即便是那时的自己,也定然会舍不得看她一个人苦苦挣扎吧!

    “那小东西便是啾啾?”

    “恩,我远远看过一眼,是它没错,我自认轻身功夫不错,可到底也没有抓住它,后来它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它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更没人说得出它到底是什么。”段梓易笑得没什么内容,“吃饱了撑着的人不都如此吗?越是说不出名堂的东西越是要去追逐,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夏含秋失笑,“你这话可将自己也概括自己去了。”

    “本也没说错,那时我也是吃饱了撑着,满天下的跑,听到哪里有什么稀奇事就往哪里去,人一无所有时为了拥有那些可望不可及的东西拼命努力,所以他们总有忙不完的事,可对于什么都有的人来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因为别人努力要得到的东西于他们来说唾手可得,根本无须努力,不过是荒唐度日罢了。”

    听他这般说起自己的往昔,夏含秋心里涌起淡淡的涩意,她从不追问打听他的过去,不是不在乎,而是深知不能问,没有她参与的过去,身为一国王爷会过得多荒唐奢侈她无从去想像,因为她想像出来的一定不足真实十之一二。

    她能守住的只有现在,能在乎的,是以后。

    不管换之从前如何荒唐,至少现在,他真心待自己,疼宠自己若宝,这就够了。

    人,该活在当下!

    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在想什么?”

    夏含秋展颜一笑,直言,“想你的过往,你将我的过去查得清清楚楚,你的过往我却半点不知,好不公平。”

    “秋儿……”段梓易顿时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的过往,如何能让秋儿知晓。

    “我不问,也不那么想知道,就是单纯的觉得不公平罢了,你若觉得我吃亏了,对我再好些就是。”

    段梓易松了口气,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我只恨不得自己会仙术,将你缩小缩小放进这里,去哪都带着,生在一起死在一起,下辈子还能去找你。”

    “才不要,能过好这辈子就不错了,还下辈子。”这一刻夏含秋承认自己就是个普通女人,不是什么预言者,也爱听好听话,爱看夫君深情的模样。

    如果这一刻就是永恒,多好!

    未来,太多未知了!

    温情片刻,夏含秋说起正事,将自己对吴群这事的决定告诉了换之。

    “秋儿,你该对自己更自信一些,就是换成我,也未必能想出比这更好的办法,梁国被燕国和南国前后夹击,两月内必亡,梁国一亡,燕国和南国为了抢夺必然会起纷争,虽然各自拿下梁国数城,但是他们哪会这么快对新拿下的城有归属感,无所顾忌的情况下,由小纷争变成大战争的可能性太大,与其让梁国成为战场,倒不如让他国再起纷争,好歹,也给梁国百姓留一条活路。”

    “我就是这般想的。”被换之肯定的喜悦远超被其他人认同,夏含秋眼里细细碎碎的光芒如同星光洒落,“人心是偏的,我们总归是梁国人,能做的也就是给大家争取一个喘息的余地,谁能熬得过去谁就能见到曙光。”

    熬不过去的,就当是早早解脱了。

    段梓易被眼神吸引着,不错眼的盯着眼前这张明明日日相见,却总觉得看不够的脸,“你打算用无为观的人了?”

    被看得有些甜,又有些窘,夏含秋尽量忽视那道目光,心思都放到正事上,“恩,师傅早将无为观交给我了,是我自尊心作祟……现在,我不想让师傅失望。”

    “柳叔醒来一定会很高兴,他一直在盼着你想通。”

    何止是师傅在盼着,师兄们又何尝不是,是她让大家失望了,若不是师傅突然出事,她怕是还躲在换之身后过她的安逸日子,不等事到临头不愿意冒头。

    之前十几年的动荡,让她太想过安逸日子了,一陷进去便不想再出来。

    段梓易就因为懂,才格外舍不得将秋儿推出去,只想让她一直过那样的日子,看她满足的神情。

    隔壁传来动静,段梓易耳朵动了动,拉着秋儿起身,“柳叔醒了。”

    夏含秋先是一愣,旋即跑到了换之前头拉着他跑,一走出门就看到那边同样出门的大师兄。

    “小师妹,我正要去唤你,快,师傅醒了。”

    夏含秋什么话都顾不上说直往门里冲,孔易忙让至一边。

    冲至床边看着冲她微笑的师傅,夏含秋瞬间红了眼眶。

    没事了,师傅没事了!(未完待续。。)

    ps:  未修,这几天累得慌,老公终于回来将带儿子的活接过去,今天狠狠睡了一上午,感觉全身都是软的。

207章 重赋

    又是一番检查后,杜仲红着眼睛宣布,“伤已经不碍事了,休养上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夏含秋抱着啾啾上前,含着眼泪笑,将啾啾往师傅面前一送,“快,谢谢啾啾,它都救您两回了。”

    无为笑,勉强抬手摸了摸啾啾的头,便又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夏含秋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大喊,“三师兄,快看师傅……”

    “别急,师傅没事,就是伤了元气。”杜仲早知道会这样,像是怕声音大了会惊醒师傅一般轻声安抚道。

    上前检查了一番的葛慕附和,“王妃不用担心,道长没事了。”

    夏含秋连连点头,心落回原地。

    段梓易扶着她,道:“时辰不早了,柳叔既然没事就不用都守在这里,陈辰,你们兄弟几个轮流在这里看着,秋儿,我们去隔壁歇上一歇,有什么动静也听得到,明天还得继续过,恩?”

    夏含秋也不犟着,转过身来对陈辰道:“二师兄,这里就拜托你了。”

    陈辰点头,“放心,我在这里看着,有事我马上通知你。”

    夏含秋又看向葛慕,“三师兄有伤在身,葛慕你受累,今晚就在这里帮忙守着。”

    “王妃不说我也是会在这里守着的,您身子好不容易调养得好些,熬不得夜,这些事就别操心了,快快去歇了的好,我可不想之前的心思都白费了。”

    夏含秋真的就不再废话,和换之一起双双离开。

    早过了平日歇息的时辰。心里装了太多事,夏含秋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当她如往日一般躺到换之的臂弯里,在换之一下一下的轻拍安抚下没多会就气息悠长了。

    大概是这一日过得心神俱疲,睡得比平时都要安稳。

    虽然睡得晚了,但次日夏含秋还是一早就醒了过来。

    初醒的迷蒙加上身边这个熟悉的人让她忘了昨日种种,声音慵懒拖着长腔道早安。

    早一刻醒来的段梓易看她这模样满眼宠溺,俯身含住她嘴唇,将人彻底吻醒了才松口,一大早的。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点着了可不是好事。

    人一清醒。夏含秋就想起了隔壁的师傅,忙掀被子下床,“昨晚师傅安好?”

    “应该是,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将人按回被子里。段梓易下床拿了衣服过来亲自帮她穿戴。

    这是自从成亲后他便日日在学着做。现在已经很像模像样的活儿。

    等穿戴好后。夏含秋回报一般利索的给换之穿戴好,并将人按着在梳妆台前坐下,给他将头发拾掇好。看着人精精神神的了才叫人进来侍候。

    互相做这些让对方心暖的事,是两人表达对对方好的方式,并且都暗暗决定一直要这么坚持下去。

    收拾妥当,两人来到隔壁屋子,一宿没睡,精神依旧尚好的陈辰对两人点了点头,不待两人问便道:“师傅一直没醒,葛慕说师傅在恢复,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夏含秋神情随着陈辰的话放松,“白天有我们在,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吃了早饭好好去歇一歇。”

    “也好。”

    正说着话,杜仲进来了,神情看着有些疲累,明明几兄弟里只有他歇着了,可这会看着却数他精神最差。

    上前号了脉,杜仲脸上笑意明显,“好转得很快,比之昨天简直是……怎么就跟吃了仙丹似的。”

    想到还在床上睡着的啾啾,夏含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啾啾该不会真是天上来的吧。

    紫叶紫双送早饭来了,一众人吃了各自散去,该歇着的回屋,该忙活的也还得继续忙活。

    在山上一住就是数日。

    山中安逸平和,空气也清新,这让夏含秋都不太想回去了。

    而段梓易也丝毫没有要催她下山的打算。

    等到她发觉在山上竟然住了半月余时,她在山上的居所已经收拾得很是精致,宅子也再不复之前的空落。

    早上,清脆的鸟鸣声中,两个人相携在山间小道上围绕着宅子走了一走,行在里边的段梓易鞋面被露水打湿,行在外的夏含秋却没有沾上哪怕一点点。

    “先回屋换了鞋子吧。”

    顺着秋儿的视线低头看去,段梓易笑得简单而纯粹,这么简单悠闲的日子他一辈子没有过过,偶然得到了,竟是半点不想离开。

    “里面没有湿到,现在天气也好了,不碍事,走吧,去看看柳叔。”

    夏含秋看他坚持,只得回头吩咐了一声,随着换之往师傅屋里走去。

    段梓易将她的话听在耳里,满目温柔。

    屋里只有陈辰在,看到两人进来便站起身来。

    叫了声二师兄,夏含秋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师傅,今日有好些吗?”

    “好多了。”看着气色好了许多的小徒儿,无为很是高兴,“含秋,以后便住在山上算了吧,和龙脉相伴,于你有好处。”

    “最近身子是轻快许多,我也在考虑,不过总归还是要下山一趟,外祖那里得说上一声,还有我娘,我想带她一起上山来,几个小的也不能放任自流。”夏含秋脸上带出苦意,“这么一说,我觉得是该下山了。”

    “你就是操心重。”无为说她,不过看她打算住到山上来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坐着说话。”

    夏含秋在师傅面前向来极听话,当下便坐了,段梓易极自然的坐在秋儿身边。

    见得多了两人亲昵,无为和陈辰早就见怪不怪了。

    “换之,武阳的情况你知道了吧。”

    夏含秋讶然,武阳什么情况?她怎一点没听说?

    “知道一点。”看到秋儿的眼神,段梓易给她解释,“我也是今儿一早收到的消息,齐振声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但未起战火便将自己归入燕国,还依旧当着武阳城的城主,不过武阳的税收却重了,我的人已经查清楚,这是齐振声的主意。”

    一开始,听到齐振声和平演变她还有几分佩服,不管如何,保全的始终是梁国的百姓,可听到后面,夏含秋收里顿生厌恶,这才变节就加重赋税,以后百姓的日子一样不会好过。

    “加重了几成?”

    “三成。”

    夏含秋瞪眼,“他这是要逼死人吗?”

    “三成死不了人,刚刚好在百姓的临界点上,再多一点他们便承受不住了,但是必须得保证没有天灾,不然……”将茶放到秋儿手里,借机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具体的情况还在查,别动气。”

    “动气是小事,我现在更担心木清会有样学样,也加重会亭的赋税,到时……”夏含秋这下真是恨上齐振声了,世道本就艰难,百姓都是在挣扎着活下去,再加重赋税,还有几家人能填饱肚子?

    “我刚才和辰儿就是在说这事,我想着要实在不行就露一脸,给那木清卜一卦,要他这个人情,说不定能成。”

    “不行。”夏含秋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您现在出现在谁面前都是自投罗网,西山的人要不是撤的及时,怕是全得交待在那里,为了找您他们都已经打算撕破脸了,您以为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客气?您哪都不能去,就在这山上养着,二师兄,你多看着点师傅,这事还不到需要师傅逞强的时候。”

    无为不由笑骂,“你这丫头,都目无尊长了。”

    “我觉得小师妹说得对,您现在哪儿也不能去,既然谁都是要在这油锅中滚上一滚的,那便都去走上一遭,不管是送了性命还是脱一层皮那都是各人的命,您便是想救又救得了几个?”

    陈辰说得现实又无情,可屋里几人却没一人觉得他说得过份。

    他们不能将自己当成救世主,尤其不能高看自己,逼着自己去成救世主。

    “启禀王妃,奴婢将鞋子拿来了。”

    “进来。”

    紫叶进来,并不过去侍候换鞋,而是极有眼色的将鞋交给王妃,自己拿了空了的茶壶退了出去。

    “师傅,二师兄,失礼了,换之的鞋面湿了,我给他换一双。”说着话,夏含秋边起身在段梓易面前蹲下,话是对着床上的人说的,动作却丝毫不含糊,说话的当儿已经将段梓易的鞋子脱了下来,又将干净的鞋子给他穿上。

    穿好后还仔细的调整了一番,“有没有哪里胳脚?”

    “没有,很好。”段梓易拉着人坐回自己身边,眼里眉间的笑都能闪瞎人。

    无为对这两人着实没辙,看着他们这样吧高兴自然是高兴的,谁不希望自己关心的小辈日子过得顺当,可偏生这两人里一个是自我惯了,想如何便如何,另一个嘛,以前也许是不懂,现在却是学了换之的那一套态度,自在得很。

    倒是看的人会不好意思。

    就像这会,在尊长面前做了这等亲昵的动作,夏含秋却不觉得如何,问起另一件事来,“吴国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他们这几日才收到消息,要有动作也没这么快,再等等,梁国就剩一个上都还在死守,燕国和南国都不可能在最后时刻丢下这块肥肉,吴王若是聪明,现在正是最好攻打燕国的时候,不会等很久的。”(未完待续。。)

    ps:  过渡章我也是交待了剧情的,下一章就有转折了。

208章 见背

    夏含秋若有所思的点头,“你觉得上都会落在哪国手里?”

    “燕国。”段梓易说得毫不犹豫,“接连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两城,燕国士气冲天,梁国,定然会亡在燕国手里。”

    “燕国啊……”可最后的三国鼎立并无燕国呢,到时燕国又会亡于谁人之手呢?

    “要是离得近,要是我没有遇上你,我一定会去一趟上都,去问问我那好兄长落至现在这般田地是何感想。”

    这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哪,夏含秋这才明了,换之对梁国不是没感情,对梁国亡国不是不气,对梁王的有勇无谋不是不恨的。

    两人坐得近,夏含秋悄悄握住换之的手,“已成定局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燕国未必就能笑到最后。”

    段梓易看着她,眼神闪了闪,对秋儿说的每一句话,他比她自己还要相信,哪怕她的本意只是安慰他,可从预言者嘴里说出来的话,总带着一股子预言的味儿,成真的机率——很高。

    “咳……”无为清了清嗓子,提醒这屋里不止他们两人,不要太自我了。

    夏含秋脸上红了红,将手收了回去,不敢抬头去看师傅此时是什么神情。

    段梓易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放到她手里,自己也端杯喝了一口,继续之前的话题,“只要会亭能安稳,梁国亡不亡都与我无关,只是有一件事怕是得要提前做下准备,木清是燕国年轻将领中最有作为的。少有败绩,为求稳妥,若是吴国有所动作,燕王可能会召木清回朝。

    为将者不怕打仗,他们最担心的是粮草会供给不及,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现在燕国想要将木清拉下来的人必定不少,木清心里很清楚,所以他更担心有人会在粮草上动手脚。而会亭是保存最完好的一城。论繁荣论人心安稳都要远超武阳。

    我估计木清回朝之前会要从会亭带走一批为数不少的粮草,会亭的归属燕王迟迟没有下令,若是将木清调回朝,等于是抢了他一个即将要到手的战果。这是将会亭给木清的最好时候。即便是朝中官员也没有理由再从中作梗。

    而于我们来说。与其将会亭给一个半点不了解,也没什么本事的人,倒不如给了木清。不管他会要家族中的谁来帮他打理,大面上都会要有所顾及,不至于伤了会亭的根本,但是前提是这次的粮草准备要充足,让木清放心城中贵族不会在他不在时造他的反。”

    无为微微点头,“现在大半个会亭落于你手,想来要做好这事不难。”

    “自然。”段梓易看向秋儿,“山下的事你既然不放心便早早下山一趟,将事情处理好了早些返回山上来,这里总比山下要安全,我也放心些。”

    夏含秋没有拒绝换之的好意,哪怕她是预言者,真有什么事她也必是拖后腿的那个,实在是没有逞能的必要。

    “那明日我们便下山。”

    段梓易自然没有异议,正要说什么,眉头皱起。

    很快,陈辰耳朵动了动,也听到了动静。

    这般急促的脚步声,怕是发生了什么事,且不是好事!

    “小姐,塔松求见。”

    自从有换之的人手给他使唤后,她便很少用塔松几兄弟了,他们身上的奴隶印记有时候会给她带来不便,所以只让三人管着一个书香斋。

    好在三人都极喜欢这种安稳的生活,从无怨言。

    这会怎么是塔松找来了?

    “进来。”

    塔松急步进步,眉眼不抬的疾声道:“小姐,武阳城章家来人,吴氏去世。”

    “什么?”夏含秋猛的站起来,“吴氏怎会……发生了什么事?”

    塔松缓了口气,将自己所知一一道明,“来的人是章家的管家以及七个家仆,说是吴氏病了有些日子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公子,所以当公子说要回去时吴氏怎么都不同意,会亭落入燕军之手的消息传开后,齐城主去找了趟吴氏,当天晚上吴氏交待了章家管家一些事,次日一早下人就发现吴氏死了,武阳只许进不许出,他们花了不少心思才来到会亭,姑爷的人手担心后面有尾巴去处理了,这里便让我来给小姐送个信。”

    “公子可好?”

    “是,公子看起来还好。”

    看着好才是真的不好,这会怕是正自责得不得了,“换之,我们现在便下山。”

    意料之中的决定,段梓易点头,“明德。”

    “老奴在。”

    “准备准备,我们马上下山。”

    “是。”

    夏含秋起身,对着师傅要说什么,无为便摇了摇手道:“去忙你的吧,我这里就不用你操心了,对我来说不过是将无为观搬了个地方罢了,在这里住得很心安,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不过那个啾啾,你不要勉强它,不管它是要住在山上还是随你走都由着它。”

    夏含秋这还是头一次听师傅说起啾啾,虽然现在不是时候,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师傅,您是不是知道啾啾的来历?”

    “知道一点,但也只是皮毛罢了,你不要瞎想,即便它真是大有来历它也是自愿随在你身边的,这至少说明它对你没恶意,还和之前一样便是。”

    哪怕是一点,夏含秋也想知道,可这会真不是时候,“等我忙完了师傅你再和我细说,二师兄,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不用顾及我什么,你还和之前一样便是,以防万一,从西山撤回来的那批人一定不能露面,免得暴露了无为观。”

    “放心,我省得。”陈辰嘴角带笑,“就像师傅说的,不过是无为观整个搬了个新地方,我们都适应得很好,你身边有王爷跟着,安全无忧,我也就不安排人手跟着你了,不过这个你要收好。”

    “这是什么。”夏含秋接过来几个拇指大小的瓶子,“能打开看看吗?”

    “不能。”陈辰忙阻止,“这是你三师兄做出来的东西,瓶口都是用蜡封好了的,具体是用什么东西做成的我也不清楚,打开后不用多久会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图状,极显眼,晚上也能看得到,我会让人日夜注意这个方向,若有事,记得你身后还有个无为观。”

    夏含秋想起了上辈子见过的美丽烟火,三师兄做的这个和那个听着有点像,只是因为材质不同效果便大有不同。

    “我记下了。”将东西贴身收好,夏含秋对着师傅施了一礼转身离开,步子迈得有些急。

    啾啾留在了山上。

    下山依旧是骑马,在山上的这些日子正是春天里最好的时候,雨水渐少,鲜花盛开。

    两人时常并骑一骑满山的走,夏含秋已经很适应了,不停的催段梓易更快些。

    回来的速度比去的时候快了许多。

    一进家门,夏含秋就问,“二公子在哪?”

    前来迎接的阿九忙回话,“在偏厅问章管家话。”

    屋里几个小的都在。

    从知道恶耗便一直表现得很沉稳的章家宝在见到姐姐的那一刻破功了。

    眼睛先是泛红,然后眼泪滚了下来,一声姐姐卡在喉咙口怎么都喊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好卑鄙,明明知道姐姐有多讨厌娘亲,却还要因着姐姐疼爱他而期望在姐姐这里得到安抚,听到安慰的话。

    “老奴见过大小姐。”

    夏含秋疾步走过来搂住家宝,肩膀上很快便感觉到了湿意,家宝不是孩子了,她知道这不合时宜,但是再大也不过十五岁,丧父不久便又丧母,便如满弓此时也到了极至!

    她心疼。

    看向一旁佝偻了身体,比之上次相见老了怕有十岁的章松,夏含秋免了他的礼,“要从燕军和齐振声的眼皮子底下出来,吃了不少苦头吧。”

    章松低着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哽咽,“夫人之前便防着齐振声,暗暗做了一些准备,老奴才能出得来。”

    原来如此,夏含秋对吴氏此时已经没了感想,人死如灯灭,再大的恩怨也了了。

    段梓易在边上忍了一会才轻咳一声提醒章家宝他的存在。

    经过这许久的历练,章家宝到底是长进了,再悲伤也能分心几用,知道自己做得过了,忙从姐姐怀里退出来,低声道歉,“对不起,姐,姐夫,我……”

    站直身体的家宝长得已经比她高了,两姐弟好久不曾这般亲近,她今日才发现,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夏含秋柔声道:“说这些做甚,你本身就在服丧,衣服都穿得素,不过这几天还是去着上麻衣,回屋去换上一身,情绪也好好收拾收拾,现在要想的是之后的事,恩?”

    章家宝点头,二话不说就起身离开。

    接到姐姐眼神示意的郭念安跟了出去。

    章松没有随主子离开,他知道大小姐支开公子是有事要问他。

    眼角余光看到之前便见过的高大男人亲手给大小姐解了披风,又给她理了理头发,章松忙垂下视线不敢再看。

    他一直知道大小姐在会亭过得很好,可只有当亲眼见到了才知道有多好,家中仆役成群,屋中随便一样东西都不是俗品,便是老爷在时章家也远远不如。

    这个男人身份,恐怕很是不凡。

    并且,这个身份不凡的男人对大小姐很是用心,明明是头一次见着两人的相处,他也看得出来他待大小姐的好是发自内心的,从心底的待大小姐好。(未完待续。。)

    ps:  这两天都没有缓过来,明天就好了。

209章 千斤承诺

    “可是齐振声做了什么逼迫的吴氏?”

    冷不防的,大小姐清冷的声音钻入耳内,章松忙收敛了心神回话道:“这事老奴确实是不知,夫人一直不许二小姐和姑爷登门,那天姑爷是强行进来的,带了许多手下,将章家护卫全部制住,还让人守在门口不许老奴等下人靠近,虽然见面的时间不过一刻钟,但是等二小姐和姑爷离开后,夫人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动作,也没说话,老奴请安时都没有半点反应,直至半夜,老奴都准备歇着了,夫人却遣了身边的丫鬟来找老奴去。”

    缓了口气,章松才继续道:“夫人说齐振声不会放过公子,二小姐太蠢靠不住,恐怕还会给公子带来灾难,指了几个人给老奴,让老奴带着来侍候公子,老奴当时以为夫人是担心姑爷会遣人来会亭对公子不利,让老奴来会亭报信的,那时根本没想到夫人已是存了死志……”

    章松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平平稳稳过了几十年,临到老了却是接连发生变故,这让将章家当成自己家的章松难以接受。

    夏含秋体贴的保持沉默。

    好一会后章松才平复下来,颤抖着继续道:“夫人让老奴带话给公子,问他记不记得当年埋下种子的地方,另外,这是夫人让老奴带给您的信。”

    夏含秋接了这封有些烫手的信,捏在手里也不拆开看,“你说的这些家宝可知道。”

    “是。老奴不敢隐瞒。”

    “齐振声那般对待岳母,章俏儿也只是看着?”

    章松何尝不气二小姐不争气,轻易被人哄骗住给家里带来如此大的灾难,可他只是个下人,再气也得忍着,话里却不可避免的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老奴当时便问二小姐可还记得自己是谁十月怀胎所生,二小姐非常信任姑爷,说姑爷只是想问娘一点事应对眼下的局面,绝不会对夫人不敬。有没有不敬老奴不知道。可夫人次日就寻了短见,若非齐振声做了什么,夫人即便是为了公子也万万不会走这条路。”

    对于章俏儿的蠢,夏含秋有了新的认识。由人及己。回想当年的自己。不也是这般被齐振声哄得团团转,若不是死后成了游魂知道了那些内情,怕是死了都认为自己的夫君是世上难寻的好夫婿。

    现在再想这些做甚呢?她有换之了。谁于她而言都不及换之重要,侧首对换之展颜一笑,也不管换之有多莫名,道:“章家没了当家主人,家宝还在这里,后来的事是不是由齐振声接手了?”

    “是,夫人过世后一切后事是由二小姐和姑爷打理的,不知道姑爷是如何哄得二小姐信他夫人的死和他无关,夫人一死二小姐便回了章家主持大局,可惜二小姐接手的是一个空壳子。”

    章松冷笑,“夫人对他们夫妻早有防备,担心自己有朝一日倒了会守不住属于公子的一切,这几个月时间不着痕迹的将一些铺面脱手,除主宅之外的几处宅子也全卖成了真金白银,老奴不知道夫人将东西藏在了哪里,也从不打听,但是老奴可以肯定二小姐一定没有找到,充其量,她也就是得到了章家的那栋大宅子。”

    夏含秋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赞齐振声好本事还是骂章俏儿太蠢,或者,真是旁观者清,“你们是在燕军还没有进城前出来的?”

    “是,武阳的将领里有人曾受老爷救命之恩,老爷暗中提拔了他,他也感念老爷的恩德,暗中多有往来,夫人早早便联系了他,因为那时会亭沦陷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皆知了,按燕军进攻的方向武阳必是下一个目标,姑爷忙起来后,二小姐来得也少了,老奴等人这才有机会在那人的安排下逃出来,只是出了城后,从武阳到会亭这一路全是燕军,老奴等人只能绕路走,多花了许多时间才到会亭。”

    知道了个大概,夏含秋也就不再多问。

    等到家宝着一身麻衣回来后便和他商议起正事,有事做,家宝才能不陷入悲伤,“家宝,你手里还有些银子是不是?”

    章家宝不知道姐姐为什么问这个,半点不隐瞒的点头应是。

    “我让人去给你看好宅子,你自己花银子买下来,将章管家等由武阳过来的人安顿过去。”

    “姐!”

    夏含秋定定的看着他,“不明白?”

    章家宝满心都以为是姐姐要赶他走,心彻底慌了,哪还会去想这其中有何深意,只能不停的摇头。

    “姐姐不想你有寄人篱下的感觉,这种感觉有多难受,没人比我更清楚,我相信自己会始终待你如一,可你在长大,你一天一天的拥有自己的想法,对事对人也有了自己的见解,说不准哪天就会因我一个无意的决定而多心,我不想我们姐弟间的感情出现裂痕。

    你有了自己的宅子,那里便是你的底气,你随时想去便去,想如何便如何,心里就不会生出你无处可去,无处安身,这里只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这样的想法,至于姐姐这里,不论何时,你成亲也好,还是你有了另外的出路,姐姐这里始终是你的家,我只愿你哪天累了倦了时首先想到的歇息之处便是姐姐这里,就算到时我们都白发苍苍了,这话也有效,所以,现在安心了吗?”

    随着夏含秋的话,章家宝眼眶泛红,眼泪都在眼眶里转了却倔强的没有掉下来,在他最不安时,姐姐这个承诺重逾千斤,能让他死死的记一辈子。

    “会亭安稳,来会亭安顿的人不会少,什么东西怕是都贵了,你盘算盘算看手里银子够不够,若不够姐姐先借给你,你以后有了再还给我。”

    章家宝这一刻完全理解了姐姐的意思,那座宅子是他的,和姐姐没有丝毫关系,他以后继续住在姐姐这里也并非无家可归,而是因为亲近,完全无需觉得底气不足矮人一头。

    姐姐,时时都在为他考虑。

    他又如何能辜负这拳拳心意。

    “是,姐姐,我知道了。”

    夏含秋脸上浅浅带了笑,“你以后还是和念儿他们住一起,之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只是多了个去处,就像念儿也时常得去夏家请个安一样,明白了?”

    “明白了,姐姐。”

    夏含秋这才满意了,转开视线看向章松,“家宝那边宅子里的事我不插手,不管是添加人手还是做什么都由他自己决定,章管家,你向来会调.教下人,以后那边就劳你多费心了。”

    章松颤抖着声音应下来,有时候他真觉得大小姐才是公子的亲姐,二小姐才是别人家的。

    即便是亲的,又有几人能做到大小姐这般程度?

    “等安置妥当后,家宝你若仍觉得无法心安就找了大师来给你娘做几场法事,另外,我得提醒你,心里再难过不能耽误了正事,男儿志在四方,你娘定然也是不想你为了她而蹉跎的,可明白?”

    “我知道的,姐姐,我一定不会慢下哪怕一步,我若不能有出息,如何向齐振声叫板?如何让他偿我爹娘的命!”

    “你心里有数便好。”

    捏着手里的信,夏含秋起身打算回房,就听到家宝道:“姐夫,我想请您帮个忙。”

    一直沉默的段梓易挑眉,“何事?”

    章家宝眼里难掩悲意,“我想借姐夫几个身手好的属下回武阳一趟,我娘让管家带话给我记不记得当年埋种子的地方便是告诉我,她将值钱的东西都埋在那里了,我很小的时候以为种什么便能得什么,便将自己最喜欢的一些东西都埋了下去,以为能长出很多来,然后日日去看,结果显然是不可能成真的,但是娘亲拿这事取笑了我许多年,那地方也好找,就在主屋花圍最靠里的地方。”

    “你就不怕我贪了你的。”

    “姐夫不是这样的人,姐夫也看不上那么点东西。”

    这样的信任啊,哪怕是因秋儿而起的,他也高兴,这世道,信任比金钱要难得多了,“我让人给你弄来就是。”

    “多谢姐夫。”

    “既喊我一声姐夫,帮你便是应当,真要谢我便少让你姐姐操心便是。”段梓易上前一步和秋儿并肩而立,低头看她,“回屋?”

    “恩,累了。”一路快马奔波,松懈下来便觉得全身哪里都疼。

    段梓易看出她身体不舒坦,扶着她往外走,还不忘吩咐,“明德,派人去将家宝的事办妥。”

    “是。”

    回到屋内梳洗一番换上家常便服,紫叶力道适中的给她按压肩膀,夏含秋却望着桌上那封信出起了神。

    “怎么不打开看看?”段梓易边理着袖子边从耳房走出来,看她这般模样便笑。

    “总觉得不看好些,临死之前给我写信托孤,争强一辈子的人也得服软,我不想可怜她,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即便没有她托孤,你也不会对家宝置之不理,有没有这封信有何区别?”

    夏含秋一想,还真是如此,她被自己给带沟里去了。(未完待续。。)

210章 托孤

    撕了封口,绢秀中带着几分潦草的字迹印入眼帘,可见当时吴氏心里并不安宁,甚至是愤怒的,也许握笔的手都在抖。

    “含秋:

    写出这两个字并没有多难,我这一辈子却也没有这般叫过你一声,你一定很恨我吧,肯定是的,我将你娘害至那般田地,害得你无家可归,现在想来,是你的胆大救了你,看看现在的章俏儿,我们母女费尽心机挑的女婿却是那般狼子野心,我害了你,他却害了整个章家。

    我无法对你说对不起,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并非一句对不起就能勾消,自然我也没脸对你说托付两字,可现在,我能拜托的人竟然只有你,老天爷真的不会轻饶了谁,如老爷,如我,以后章俏儿也必然会遭到报应,我只愿齐振声不会例外,最该千刀万剐就是他。

    那日他来见我,说只要我将老爷当时私藏下来的那批黄金交给他,他便罢手,绝不会再对家宝动手,我若是不答应,他便让人来会亭给家宝送信,说我病危,以家宝的性子定然会往家赶,他若张网以待,家宝万无侥幸,我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黄金,他不信,只给了我一日考虑的时间。

    我是确实不知那批黄金老爷放在哪,但我却是知道有这批黄金存在的,大姐儿你本事大,不妨好好找一找,我宁愿是你得了也不愿便宜了齐振声。

    前些日子我看过大夫,本来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便用我的性命换家宝一个自由又如何?没了我,他就不会夹在我们之间左右为难,没了我,他才能无所羁绊的做事,没了我,你以长姐身份为他做何安排时才能无所顾忌,我只遗憾,死前不能再见他一面。

    但我并没有不放心,当年那般软弱的你现在已经成了他最大的倚仗,我尚在时你都能抛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事事为他考虑。我不在了。以你不愿多做计较的性子,只会更心疼他丧父失母,死了我也安心。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说什么你也许都不会信。但是你年幼时。我待你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当你渐大,长得越来越像你娘时我才越来越容不下你。于你来说,我是破坏你爹娘关系的坏人,但是于我来说,你娘才是我和表哥之间的介入者,我是恨你娘的,那种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去迎娶别人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的感受,我一辈子都记得。

    若有下辈子,若我们还能遇上,不管我们到时是何身份是何立场,我必将掏心待你,以谢你这一世对家宝的善待。

    吴佩娘,绝笔。”

    一目十行的看完,夏含秋便将纸丢开了,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

    好像再多的恨,也因为这短短的一封信随风飘散了,反倒是年幼时的记忆翻涌出来,仿佛要印证吴氏的话一般,一幕一幕全是她初有记忆时吴氏曾待她的好。

    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她从小便不让人讨厌,三岁到五六岁的那几年里,吴氏待她和章俏儿明面上确实没有什么不同,她说曾待她有几分真心,便是指的那时候吧。

    她是信的。

    因为她记事早,很多年前的事都记得。

    人言会说谎,记忆却不会。

    身体被温暖的怀抱拥住,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难受了?”

    “倒也不是难受,就是想起了一些事,人真是只有在死亡面前才是平等的,哪怕你权势滔天,哪怕你曾不可一世,该死的时候谁也逃不脱。”

    还嘴硬,段梓易转开话题,“歇好了吗?歇好了便该过去夏家给岳母请安了,一离开就是半月之久,知道你回来,岳母怕是早就在翘首以盼。”

    “是该去。”夏含秋也不打算换衣裳,就穿着一身轻便布衣出了门,即便是成亲后,在明眼人眼里她已是王妃,出外时为了顾全换之的身份她也会穿料子好些的白衣,可在家里,她更多时候还是穿布衣,穿惯了后便觉得穿着挺舒服了,尤其是天渐渐热起来后,布衣最是凉快。

    换之也有心和她穿得一样,被她给否决了,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是该互相迁就,可这事上却不必,以换之的气势,即便是不穿也没人敢轻看他。

    当然,现在能看到他不穿的只有自己。

    这么想着,脑子里就出现了换之裸着身的模样,脸偷偷红了红。

    担心被身边的人看到,忙将头撇到一边去,装作在看游廊右边的一园好春色。

    夏薇看到两人进来又是松了口气又是责备不已,“一出门就是半月之久,好在姑爷还知道遣人来给我送个信,不然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跑山上去了。”

    “当时走得急,我也没想到会在山上呆那许久。”夏含秋话里带了些愧意,当时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些。

    双双给上首老人问了安,夏雨生开口道:“你小舅嘴巴紧得跟个什么一样,也问不出什么来,偏偏那满脸的担心又藏不住,连累得老三媳妇也跟着受累,你小舅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小舅最近少有在山上,师傅遣他出去忙了。”坐到莹莹身边,看到换之在另一边坐了这才安心给小舅解释,“我之前急急忙忙离开也是因为师傅受了伤,小舅跟师傅学艺这许多年,感情比之我自然还要深,但是师门的事又不能往外说,还不就只能干着急。”

    这话本就是说给屋子里的人听,夏含秋并没有压着声音讲,临末了才小小声的对伏莹莹道:“总归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外面的事你别理会,安心养胎,在山上这些日子我在三师兄的指导下认识了不少野菜,拾掇好了清爽可口得很,下山得急也忘了拿,等人送来了我再给你送去。”

    伏莹莹紧握了下她的手,“有心了,正好最近吃东西没那么香了。”

    柯氏闻言直笑,“弟妹这情况还真是有意思,别人有反应是在三个月之前,过了就好了,像我,一天得吃四五顿,怀三个都这样,到了弟妹这倒好,别人难过的时候她过得挺痛快,现在眼看着三个月都过了,她反倒有反应了。”

    这话惹得老夫人也跟着笑,直把伏莹莹笑得都不好意思了。

    “你师傅可好了?”

    “祖父放心,师傅没大碍了。”

    看出秋丫头不想多说,夏雨生也就不再多问,只要人没事便好,无为道长这样的人,谁家都不嫌,夏家有现在的局面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一旦拥有,便不想再失去。

    不过他也看得透,不多想不多伸手不起贪念才是保住这一切的根本,秋丫头是重情的人,只要夏家不做那对不起她的事,她总也不会薄待了夏家。

    “你下山是为了武阳来的人吧?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门对着门,有些事自然便瞒不住,这事,夏含秋也没想瞒,她心里还有些其他想法。

    “是章家来人报丧,吴氏,死了。”话是对大家说的,夏含秋看的人却是她母亲。

    夏薇怔了怔后,脸上神情似哭似笑,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又一颗的滚了下来。

    对不起她的人都死了,都死了,她却还好好的活着,有一双世上最争气的儿女,到底是她笑到了最后!

    吴氏,吴氏,当时若知道有你的存在,我如何会点那个头?为何你只知恨我,却不去怨造成这一切的章泽天!

    明明是他毁了你,也毁了我!你说你无辜,我又何偿不无辜!

    夏含秋上前将母亲拥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心里酸酸涩涩的,竟是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柯氏就坐在夏薇身边,此时便长叹了口气,放轻了语调道:“快别哭了,人死了一了百了,再大的仇怨也该放下了,大好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以后啊咱们就轻轻松松的过。”

    伏莹莹在一旁附和,“大嫂说得对,姑姐,过去的便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任谁劝,夏薇的眼泪就是停不下来,好好哭了个痛快,仿佛要将那些曾经的过往用眼泪给淹了,可她却知道,再多的眼泪,也洗不净她,更不能让时光倒流,让她回到没有受到伤害之前。

    一时间,满屋只听得到一声一声的吸气声,以及声声压抑的哭泣。

    许久之后,像是终于觉得哭够了,夏薇抽噎着轻轻推开女儿些许,却不松开手,拉着女儿在身边坐了,头发乱了,衣服乱了也顾不上,她此时只觉一身轻松,压在心头上的那些东西好像真被这一场眼泪给冲走了。

    老夫人抹着眼角,满脸欢欣,“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到,时候未到,现在却是时辰到了,给薇儿给报仇了。”

    夏雨生轻咳一声提醒老妻不要乱说话,秋丫头向来极疼爱章家宝,再说那终究是和她有些关系的人,这些话心里想想便好,何用说出来。

    老夫人面上有些赫赫然,她也想到了这一层。

    ps:下面的章节感言里是一首很——现实的歌词,第一次看到还是几年前,在外人面前便没有忍住泪流满面,现在听着还是会湿了眼眶,却又总忍不住去听,不知有没有人知道这是谁的歌,要是有人是我的同好,我三更一次。(未完待续。。)

211章 再提

    夏含秋却并不在意,“人死如灯灭,我已经放下了,只是……家宝毕竟无辜,现在更是接连丧父失母,以后这些话还是不要让他听到的好。”

    “那是自然,那孩子我们也都喜欢。”柯氏忙接话,心里顿时起了心思。

    好些日子不见,在主屋坐了片刻,夏薇便拉着女儿回了自己院子,留了女婿在主屋陪着老父亲说话。

    “道长真的没事了?”将屋里侍候的人打发出去,夏薇就迫不及待的问,她受无为恩惠极大,不得句准话心里总是悬着。

    “之前确实有些危险,现在也是真的没事了,要不然我哪会下山来。”夏含秋亲自给娘斟了茶,脑子里却想着在母亲面前不太好开口,但是一定不能绕过去的事。

    “没事就好,你说都没说一声就离开了,你小舅也是急得不行,我就猜怕是你师门出了什么事,没成想竟是无为道长。”看着气色好了许多的女儿,夏薇心头一动,“山里很好?”

    “恩,山花遍地开,处处都是美景,也没有糟心事缠身,神仙似的生活。”夏含秋的神情很是回味,顺势便说出自己的打算,“等山下的处安排妥当,我打算住山上去,娘,您随我一道去吧,天气眼看着就热起来了,就当是去避暑也好。”

    “不会给你添麻烦?”

    “娘说的什么话,您是我娘,您的什么事于我来说都不是麻烦。念儿他们几个小的我也会带走,您什么都不要想,安安逸逸的过日子便好,我也就现在还能闲着陪陪您,再过个几年……”

    当几年后柏瑜需得出头时,她哪还能有这般小日子可过,即便换之能为她撑起一片安逸的空间,她也不能什么事都不想只管享受。

    夏薇却是误会了,只当女儿是想得远,担心自己到时有了孩子顾不上自己。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好好陪一陪。于是笑得越加眉目舒展,“不管何时,只要娘还活着,只要你不嫌弃娘。娘总归是会在你身边的。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琐事上却也能搭上一把手。”

    夏含秋握住娘柔软的掌心,结束了这个话题。

    “家宝那里……”夏薇抿了抿唇,主动提起。“你若是有什么安排不用顾及我,亏欠我的是章泽天和吴氏,现在他们都死了,娘不会将长一辈的恩怨连累到孩子身上,娘看得到他是个好孩子,看你们姐弟三个感情好,娘也高兴,他们现在还小,可他们总有长大的一日,有兄弟帮扶着总好过你一个人撑起这一切。”

    归根结底,娘还是心疼她,夏含秋鼻子发酸,心里胀得满满的。

    心里那点想法却是再不藏着了,“之前家宝和我说钟情囡囡,但是那时吴氏还在,以吴氏和夏家的死结,夏家哪会再嫁女入章家门,便是您这里,怕是也难过,所以这事便不了了之了,现在吴氏死了,我倒觉得这事未必不可行,当然,一定得您同意才行,您若是觉得不好就当我这话没有说过,我也不会再去和家里其他人说起。”

    若说夏薇之前还有些不高兴,见女儿这般顾着她那点子情绪也就没有了,仔细一想,却也只能长叹一口气,“囡囡现在的情况不比我当时挑女婿的时候好,那时候夏家只是个商户,没那么多考量,可现在的夏家已不可同日而语,高不成低不就的,你大舅母为了囡囡的亲事都不知掉了多少头发,若是之前的章家,此事提都不要提起,吴氏那人不好易与,再加上中间这许多恩怨,到时便是囡囡也不会过得开心。”

    顿了顿,夏薇又叹了口气,“你早就不认自己是章家人,章俏儿又几乎算是被赶出家门,加上父母之仇,家宝不可能再认她,现在的章家严格说起来就剩家宝这一根独苗了,囡囡若嫁过去便是掌家主妇,以家宝对你的亲近,哪怕他日后再有别人,也不可能像他那个父亲一样宠妾灭妻,对囡囡来说,这恐怕是最好的归宿了。”

    “不仅是如此,章泽天有多亏欠夏家,有多亏欠您,家宝都是知道的,我不在的那几年更是连家都很少回,如果两人事成,他应该会好好待囡囡,因着他对囡囡的感情,也因为他想替他的爹娘赎罪,不管这其中掺杂了些什么,总归不是坏事。”

    看着全心为家宝和囡囡打算的女儿,夏薇眼神复杂,到底,她还是舍不得秋儿左右为难,罢了罢了,人都死了她还计较这些做甚,家宝一口一声大娘的唤她,对她的敬半点不逊于亲生,这便够了。

    就当是,多了个儿子吧。

    “家宝需得守三年孝,囡囡今年才十三,再等三年也等得,只是祖父祖母那里……”

    “这事你不要去说,让娘来,别让你祖母觉得你手伸得长。”

    “是,娘。”夏含秋觉得自己有点冤,“我哪是想管这些,要是可以,我只巴不得什么事都不用我管。”

    拍拍女儿的脸,夏薇浅笑,“娘知道,可老人经历得多了想得难免也就要多一些,你就当是孝敬长辈了,别和他们去计较这些。”

    “知道了娘,我不会让您难做的。”祖父存的什么心她都看得明白,她不会因此便疏远夏家,谁活着不得左右顾及呢?她已不是之前那个无所依靠的女人,亲人多了,羁绊也就多了,她从来都知道这一点,也不曾觉得是累赘。

    夏家给她的关心一直都很足,这就够了。

    又陪着娘说了会体己话,夏含秋才离开。

    刚跨出院门,正想着往主屋去解救换之,就看到大舅母的贴身丫鬟站在门外等着,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专门在这等她的。

    所为何来,不用想便明。

    “表小姐,大夫人请您过去有事相商。”

    “你可知表姑爷在哪?”

    “回表小姐话,表姑爷在和老太爷说话。”

    夏含秋微微点头,抬步往大舅母院子走去,为免换之久等,还是早早将事了了的好。

    柯氏站在门口来回的踱着步,时不时看向门口。

    “安心坐着,晃得我眼晕。”夏丛终于忍不住开口。

    柯氏顺从的在下首坐了,喝了口茶问夫君,“您真的赞同此事?”

    夏丛垂下视线,神情有些复杂,他想起了二十年前妹妹出嫁时的那些往事。

    同是章家人,若不是相处的这大半年让他对章家宝有了几分了解,也信得过秋儿看人的眼光,这事提都别在他面前提。

    可现在,所有的障碍都清了,他没有理由不同意,若能成全此事,不管是对谁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吴氏死了此事才有得谈,以淳儿的性子不管嫁入一个怎样的家庭都不会是占上风的那个,章家现在可以说完全没了尊长,长姐为大,秋儿又疼惜淳儿,真要嫁过去日子不会过得艰难,看着淳儿总让我想起还在家做姑娘时的二妹,同样的天真,同样有个软性子,同样体恤娘家人,我无法不担心。”

    “夫君的顾虑妾身知道,可夏家今昔不同往日,我们夫妻虽和之前并无差别,可三弟却是无为道长的弟子,弟妹也是大家出身,以章家现如今的情况,我们怕得谁来?家宝是个明白孩子,看着也不是那般薄情之人,秋儿的性子最是稳妥,若是不看好此事,她是说都不会说的……”

    “夫人,表小姐来了。”

    柯氏忙顿住话头,坐直了身体扬声道:“还通传做甚,快进来。”

    夏含秋一脸是笑的从外进来,远远的便对两人行礼,“听丫鬟说大舅回屋了,侄女儿可不就得想远一些。”

    “你这丫头。”柯氏哭笑不得,“快过来坐。”

    夏丛脸上也是自然带笑,“离家也不和你娘说一声,要不是姑爷遣人送信,我们还不知道你出门了,是不是被你娘训话了?”

    “大舅你这话可冤枉娘了,娘多温柔的人,怎会训我。”

    “你娘就是太温柔了,要不然也不会吃这许多苦头……罢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你和你大舅母提过的事我知道了,现在你怎么想?还是觉得合适?”

    “我怎么想不重要,大舅您和大舅母怎么看才重要。”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夏含秋抬头,脸上有些无奈,“一个是弟弟,一个是表妹,我都疼,即便有个那样的爹,家宝现在看着也和他爹完全不一样,我也会尽量不将他养成他爹那个样子,可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好,关系到表妹一辈子的事,我不敢多加置喙,家宝现在还得守三年孝,您只管好好观察就是,若觉得好再说也不迟,表妹才十三,还蹉跎得起。”

    柯氏忙接过话,“我也这般想,囡囡才十三,最多就是晚些许人家,要是家宝真的不行,到时就让秋儿帮着在姑爷那边的人手里看一个也行,我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家世,也不曾指望靠着女儿带来什么好处,好好的,安安稳稳的过一世我就放心了。”

    “您这主意好,换之身边还真是有些不错的人。”(未完待续。。)

    ps:  揭迷底:这首歌是古风圈大神河图的《命悬一线》,我的古风启蒙是他的《倾尽天下》,不知道有没有听过,如果没有,推荐大家去听听,根本不是现在那些所谓歌手能比的。

212章 血腥镇压

    夏丛在这里等着她也不光为这事,这事既然暂且按下他便说起了其他于他来说眼下更重要的事。

    “会亭城安稳,不少人来投,最近物价涨得飞快,之前囤积的东西都是翻着翻的在涨价,我想放出去一些,你觉得可好?”

    “不好。”夏含秋一口回绝,“商人逐利,这点无可厚非,但不能是现在,我也不怕告诉您,吴国很快就会有动作,到时燕国出征的军队必定回援,会亭城在这场战争中几乎毫无损失,而燕国经过这一战疆土是大了许多,但耗损也巨,木清不是瞎子,看得出在哪里凑粮草都不如会亭来得好,城中现在不知多少木清的眼线在盯着,您若现在冒这个头表现得财大气粗,到时您要出的份量就绝对轻不了,不如等过了这一阵再说其他。”

    这一番话里透露了太多讯息,夏丛强忍着不露出惊容,“听说前面几城已经陆续有了新城主,那会亭城……”

    “据换之推测,应该会是木清,到时您随着大流走便是,不要引人注目,尤其不能让木清记住您。”

    “我知道要怎么做了。”夏丛很庆幸自己问了秋儿一句,不然就要和那些稳不住的人一样了。

    “大舅,有句话我先和您交个底儿。”

    夏丛点头,“你说。”

    “您现在给夏家攒下再多的家底,到时怕是都得交出去大半,不是给换之。也不是其他人,而是柏瑜。”

    这是头一次,夏含秋在外家明确的提及此事,明确的提及个人,“这事想必您早有准备,其他人我都不担心,就是大表哥和表嫂那里,您怕是得提前和他们沟通好,免得到时产生矛盾,夏家从来不缺银子。可是很缺撑起骨头的底气。”

    “所以你让德儿跟在他身边。”夏丛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明白了秋儿为夏家做的打算,那两人的身份,他也隐隐的知道了,“夏家的事你不用担心。琛儿不是拎不清的人。知道怎么做对夏家有利。我想你真正担心的人是老大媳妇吧,夏家还轮不到她来做主,你只管放心。”

    夏含秋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该说的说了就起身准备离开,“换之在那里怕是嘴都要说干了,侄女先告退,若有事派个人过去知会我一声便是。”

    夏丛和柯氏同时起身,心里都在想,以姑爷那气场,不自在的只会是别人。

    目送着秋儿出了院子,夏丛突然道:“以后将钰儿养在我们身边,你多用心教教姜氏,就是榆木也要想法子让她开窍,要实在不行……”

    听出老爷话里的意思,柯氏叹息,“不懂的可以学,可人的心胸是天生的,姜氏啊,眼皮子太浅了,偏还爱计较。”

    “总得给她一次机会,就这么决定了,琛儿那里我去说。”

    “是,妾身知道了。”

    倏忽间,下山已经三日。

    章家宝已经在离梧桐巷不远的地方将家安置好,段梓易那边该安排的也都安排妥当,就等着燕国那边起变故。

    看着安安稳稳,繁华依旧的会亭城,夏含秋心里升起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的感觉。

    在茶楼的二楼坐了,看着楼下像是完全恢复到往日繁华的街道,思绪飘得很远。

    明德拢着双手不远不近的站着,听得脚步声掀了掀眼皮,看是主子后上前行礼。

    示意所有人都退出门外,段梓易在秋儿对面坐了,和她一样看向楼下,“有什么有趣的?”

    “在乱世中能看到这样一番景象,心里总觉得是假象。”

    “假象不至于,但是整个梁国境内怕也只有会亭有这般景象了,再过上一段时间,人失去的只会越来越多,战争带来的后患会慢慢显露出来,破坏力一点不逊于战争。”

    夏含秋挑眉看向对面的男人,难得换之也有大发感慨的时候。

    “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了?”

    提茶给秋儿斟满茶,段梓易抬眼看她,“去武阳给家宝寻东西的人回来了,带回了东西,顺带的也带来了一些消息。”

    夏含秋心里紧了一紧。

    “武阳城内燕军和原梁国的将士发生冲突,各有死伤,还累及了当时在场的无辜百姓,齐振声下令,当众绞杀了梁国数十士兵。”

    嗓子眼里有些干,夏含秋吞了口口水,紧接着又觉得口里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清了清嗓子才问,“然后呢?”

    “梁国的将士虽然缴了械,但是多年的袍泽情使得不少人当场便去救人,被早有准备的燕军全部拿下,全部绞杀,这样的血腥镇压,很有效,现在民愤依然还有,但是没人敢有所动作,武阳城现在……安静得像座死城。”

    “但是当到了一个临界点时,一定会发生暴乱。”夏含秋喝光杯子里的茶都还是觉得渴,只凭想像她就知道那场面有多血腥,而这回,她并没有收到什么预言。

    段梓易皱起眉,“秋儿,你有没有觉得奇怪,以齐振声的圆滑,应该不至于做这种会动摇自己根基的事,梁国的人手才是他的底气,可现在他却像是孤注一掷的将宝全压在燕国了,这不像他。”

    “事情发生时他可在场?”

    “没有,他在不在场都改变不了大家对他的看法。”段梓易脑子越发清明,绕在心头的迷雾渐渐散去,“恐怕这是燕军扣在他头上的屎盆子,不管他认不认这事他都脱不开身,他也没法不认,除非他将燕国动手的那些将士当众给解决了给自己洗冤,不然没人会信,可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夏含秋也明白过来,“他现在是燕国的降臣,就是咽下这个苦果也不能对燕军动手,对,恐怕真是这样,会是木清的手笔?”

    “木清领军去了上都,应该不会是他,管他是谁,齐振声这回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柳叔不是说他气运强?我们且看着他这回要如何翻身吧。”

    这人对齐振声的厌恶还真是不加掩饰,夏含秋失笑,心情突然就轻松了,命运在她梦醒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生了改变,那一世不曾发生过的事现在即便发生了也没什么可吃惊的。

    不管是哪一世的齐振声都不是会吃亏的人,只要对他有利,再狠的事都做得出来,这回吃了亏也不过是狗咬狗的事,至于他会不会咬回去,与她何干?

    只是武阳的百姓怕是日子要不好过了。

    虚虚落在下方的视线在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时顿时一凝,“这是……”

    段梓易倾身看去,一个姑娘,不对,她那是妇人装扮,正推着三个从背影看去大小不一的孩子往角落里躲,还没等她们躲好,后边就追来四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再后面,一辆小马车缓缓驰来,一个着艳色衣裙的女子从马车里走下来。

    “陈郁娘,我早说过你别多管闲事,免得连自己都保不住。”

    从夏含秋这个角度看下去,正正对着那女子的脸,所以夏含秋看得分明,那个女子的眼里竟然有些焦急之意。

    这人,有几分眼熟,究竟是游魂时见过的还是这一世无意中见过?

    “你明知道她是好姑娘,不过是没投好胎有一对那样的父母,就算看在……看在……怎么就不能放过她?”

    “我放过她,谁来放过我。”女子的脸上带了些苦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郁娘,对不起了,她的卖身契还在主子手里压着,这回,我也帮不了你。”

    “铃兰……”

    “我现在叫牡丹。”女子像是不想在街上大呼大喊丢人现眼,重又回到马车上,既掩住了她的真心,也遮住了她满身的无奈,“把她们……”

    “且慢。”

    郁娘牡丹连带一众看热闹的人齐齐看向从茶楼里走出来的说话之人。

    “我家主子说这几个人她要了,不知多少银子可以赎出她。”

    牡丹沉默片刻,问:“不知阁下的主子是哪家。”

    “不劳姑娘过问,林森,你随他们走一趟。”

    明德身后的男人应声上前,往四个男人面前一站,气势顿起,逼得四人齐齐后退。

    牡丹这便知道,事情无可违逆,想到主子那里有了交待,郁娘也能摆脱这些事,她心里又隐隐有欢欣之意。

    最后再看了郁娘一眼,牡丹放下帘子,打马离开。

    陈郁娘紧抿着唇目送马车离开,眼眶微微泛红,想到还有不知用心为何的人要对付,很快收敛起情绪打起精神面对,“请管家带我等去谢过贵主。”

    明德眼神在几人身上扫过,在其中一个身上着重看了几眼,陈郁娘只以为他起着什么歪心思,皱起眉头移步拦住他的视线。

    明德也不在意,他阅人无数,看人一眼就透,那个姑娘尚未长开就能看出生得一副好相貌,怪不得那些人紧追不放,可心眼,也绝不少,倒是这个小妇人心眼通透,眼清眉正,有一副好心肠。

    只是啊,看人的眼光不太好,比不得王妃。

    “爷,夫人,几人带到。”(未完待续。。)

    ps:  推歌时间:《缘生意转》,古风歌,河图和司夏合唱。

213章 小白花

    段梓易看了依旧若有所思的秋儿一眼,扬声道:“进来。”

    夏含秋回过神来,对换之展颜一笑,轻声道:“想起了一点事,一会再告诉你。”

    陈郁娘闻声抬头,就看到一个笑得干干净净的女子正看着她,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若是救她们的是这个人,她们说不定真的解脱了的感觉。

    挣扎多日的疲惫一涌而上,陈郁娘几乎站不住脚。

    可一想到身后几个小的,她不得不让自己硬撑着打起精神来。

    “民妇谢夫人救命之恩。”大大小小几人都跪了下去。

    “起来。”免了几人的礼,夏含秋转而吩咐紫叶,“去叫些吃的来。”

    “是。”

    陈郁娘心里疑惑顿起,这位夫人,为什么待她们这么好?真的是因为怜悯吗?这些年的坎坷经历,让她实在没法再单纯的去相信他人的好。

    她表现得太明显,夏含秋不是看不到,可她没法解释。

    垂下视线喝了半杯茶,看对方也没有追问,夏含秋方又抬起头来,眼里的温和依旧没变,“姑娘接下来可有打算?”

    陈郁娘咬唇,“民妇该请问夫人才是,夫人……救下我等可是有何打算。”

    冬娘的卖身契没拿回来,这事哪是她可以决定的,她就怕才出狼窟,又入虎穴。

    夏含秋一时间也不说话,她确实很喜欢这女子的爽利能干,可她若表现得太热切。对方怕是反而会起提防之心。

    她是对她印象深刻,确实也有收她为己用之心,可她也做不出那为难人的事,她若是有其他想法,她也不介意全了这个缘分。

    吃的很快就送上来,听旭儿明明肚子都在咕咕作响,也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吞了口口水却还是一脸倔强的表情,陈郁娘便什么坚持都没有了。

    旭儿虽然才五岁,但是极为早慧懂事,而且。他不喜欢冬娘。可即便是不喜欢也在她说要救冬娘时没有半点不甘愿,苦了累了也是咬牙忍着,说到底,她成全了自己的好心。却让儿子吃了不少苦头。

    心底发酸发软。陈郁娘谢了夏含秋。领着几人去一边吃喝,却没看到冬娘流连在上首男人身上的视线,若是看到了。她一定懂得那是什么意思。

    段梓易眉头微攒,这种眼神他看得多了,心里实在难生好感,“秋儿和她有旧?”

    “也算是吧,她很能干,若是可以,我想收她为己用,我身边能用的女人太少了。”

    段梓易微微点头,若要用她,她身边的人便需清一清,其他且先不说,那个眼神滴溜转的不能留。

    “那三个人和她什么关系你可知?”

    “知道一些。”夏含秋懒得去想换之会不会怀疑她怎么知道这些,对最小的那个抬抬下巴,道:“那是她儿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身边那个稍大一些的小姑娘是她捡回来的,再大些那个我却不知是谁。”

    “这是被家人赶出门来了?”

    “那倒不是,她的母亲年轻时是勾栏院里的红牌,一心想从良,却没能得遇良人,耍手段怀上了孩子也未能如愿,生过孩子,年纪又渐长,渐渐就沦为末流,勉强能过活,在郁娘六岁时因病过世,她可以说是被勾栏院里一众女子拉扯长大的,自己养大的孩子,她们哪愿意郁娘也沦为她们那般,便想着法的将她送出了那里,让她去了一户良家做丫鬟,哪想后来却……”

    “怪不得之前来追她的那个女人是那种态度。”

    “你也看出来了。”夏含秋叹了口气,她想起了那个女人是谁,“陈郁娘能将孩子生下来,且安安生生的过到现在全赖她护持,现在却因外人闹翻了,想必她们心里都不好过。”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到那个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身上,大概是感觉到了,那姑娘僵了一僵,居然硬挺挺的倒了下去。

    “冬娘……”陈郁娘大惊,忙丢了筷子去扶她,一开始还以为是饭菜有问题,可她吃了,旭儿珍儿吃得也半点不比冬娘少,若有事怎会只有冬娘一人有事。

    这么一想,心里的疑惑尽去,只当冬娘是累着了,用力去掐冬娘人中。

    夏含秋要走过去看看,被段梓易拦住,她向来信他,也就不动了。

    明德上前一把脉,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无碍,大概是受惊了。”

    原来人家不是轻薄,是给冬娘号脉,陈郁娘回过神来,忙道谢。

    低头看了眼眼睑下不停滚动的眼珠,明德讥讽的勾起唇,回到主子身后。

    真是天真,就这样的把戏也敢在他们面前耍,不要说见惯了这些的主子,便是王妃,时间长了也骗不过。

    “冬娘,冬娘……”

    冬娘悠悠转醒,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还在,心里暗喜,柔柔的道:“姐姐,我没事,就是,就是头有点晕,没能撑住。”

    “你身体一直不好,能撑这么久已经很好了,是我没有想到这层……”

    “娘,用饭吧,菜要凉了。”

    话被儿子打断,陈郁娘有些恼他不敬,可看到儿子一筷子一筷子的将自己碗里堆满了菜,再多的责怪也抿于口中,儿子也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她又如何能再去怪她。

    便是珍儿,此时看着她的眼神也满是担心,她已经弱至需得儿女这般为她担忧的程度了吗?

    对两人笑笑,扶着冬娘坐好,“都快吃吧,吃完了好去谢谢恩人。”

    喝茶的两人将这一方角落的动静看在眼里,夏含秋低声问换之,“是我看错了吗?怎么感觉那孩子好像不喜欢那个叫冬娘的?”

    “你没看错,他是不喜欢。”

    夏含秋皱眉,孩子是最敏感的,一个人的好恶他们最能感觉分明,难道说那冬娘有什么不对?

    段梓易也不点明,让她自己去想。

    秋儿看似对外人淡淡的,也有防人之心,但那都只是看起来罢了,秋儿心太软,他担心若是哪日他不在身边她会被人算计了去,如果这算计是来自她身边的人更糟,若能通过这件事让秋儿多生几分提防之心,他倒也能容那人几日。

    门被人敲了三响,“主子,林森求见。”

    “进来。”

    林森推门进来,将一张薄薄的纸双手奉上,“这是卖身契,请主子过目。”

    段梓易也不看,接过来放到秋儿面前。

    夏含秋打开来瞅了两眼,抬头对上陈郁娘紧张的眼神,“吃好了?”

    有那张卖身契在,就算眼前是山珍海味她也吃不下去了,苦笑着起身行至两人面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那声响夏含秋听着都替她觉得疼。

    “请夫人给郁娘个痛快。”

    夏含秋眼睛眯了眯,看向那个依旧坐着没动,眼神却落在这边的冬娘,“这是你的事,为何要由别人为你出头?为你出头的人跪着,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坐着?”

    这下谁都听出她话里的不满了,陈郁娘忙替她解释,“冬娘自小身体便不好,这几日在外东躲西藏已是极限了,请夫人勿怪她。”

    “哦?!为何在我看来憔悴得不成人形的是你,而她干干净净一身,脸上连道灰印子都没有?”

    “那是……那是……”

    “便是你儿子,明明是一行人里最小的,看着都要比她狼狈许多,为何?”

    陈郁娘垂头片刻,轻问,“夫人如天上的人物,何必打听这些小百姓的俗事。”

    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夏含秋浅笑,“你满足了我的好奇心,这张纸,我便给你。”

    陈郁娘猛的抬头,“夫人此话当真?”

    “当真。”

    就为了这个,陈郁娘也得咬牙道出实情,“冬娘是我娘生前一个姐妹的女儿。”

    “原来如此,那就怪不得了,起来说话吧,别跪着了,你不欠我什么,不用矮我一截。”

    抬头看着她手中捏着的卖身契,不欠她什么吗?陈郁娘苦笑着站起身来,夫人这话里的意思是指欠她的是冬娘吧?

    她想不明白,为何夫人好像在针对冬娘,回头看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冬娘,她从没想过这个秘密会以这样的方式捅破。

    而现在,既然已经说了出来,便不妨说得更透一些。

    “冬娘一出生便被送走,那时我年幼,什么都不懂,悄悄的跟着去了她被送去的地方,后来一有闲我便去偷偷看她,直到她会走了会说话了就带着她一起玩,再大一点便帮着她做家事,没多久我娘过世,是冬娘的母亲最先保护我,对我好,为我谋后路送出那个泥潭的也是她,那时我已经懂事了,知道秦姨对我那般好多半是因为移情,把本该对冬娘的好转到了我身上,那时我便发誓,对冬娘一定比对自己还要好。

    冬娘的养父母待她算不上好,常让她做许多事,那户人家还有个儿子,我担心冬娘吃亏,看护得也就更多了些,就算我自己过得并不如意,有了旭儿,又捡了珍儿,也还是时不时的会去看她,给她养父母送些东西,好让她过得好些,哪想到……”(未完待续。。)

    ps:  推歌时间:吾恩《天命风流》,依旧古风,我已经很久不听流行歌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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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过了一个晚上,章含秋就糊涂了。 那究竟只是她做的一个亢长的跨越了两辈子的梦,还是那就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两辈子? 在这乱世,人命本就贱如草芥,偏生爹爹不疼,继母庶妹还等着接收她娘留给她的丰厚陪嫁! 呸,贱男人我不稀罕和你抢,但是想染指姑娘我的东西,做梦! 看姑娘我如何妙笔生花,剥了你们的遮羞布,让你们的故事广为人知!锦绣生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生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生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