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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鬼梦游     锦绣生香txt下载     锦绣生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4章 凌虐

    次日一早,段梓易和夏含秋便得知了一切。

    “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你这个二师兄可不得了。”

    说对了也不用这么得意吧,夏含秋本来还有点心惊的也被他这带着点得意的模样给弄没了,“再不得了也是我二师兄。”

    “一早上就听到小师妹这样暖心窝子的话,今日早饭二师兄都要多用半碗。”陈辰笑着走进来,眼里神采盎然。

    他已经从最近的事里找着乐趣了,比起在山上清心寡欲的日子,这可有意思多了!

    更何况,小师妹看起来也很能接受他的这一面!这比昨晚耍了人更让他觉得高兴。

    夏含秋起身相迎,“昨晚不是忙到凌晨?怎么不多睡一会?”

    “幸好我睡眠不多,不然怎么能听到小师妹这番话。”在两人对面坐了,示意小师妹也坐,陈辰问在坐的另一个男人,“审问的怎么样了?”

    “全在掌握,不过得先将消息压一阵,等燕国那边的消息传回来再说,要么就不动手,既然出手,就要一击即中。”

    两人都是同一类型的人,陈辰完全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认同的点头。

    还未回山的杜仲和夏靖一起过来了。

    “小舅?你怎么过来了?用早饭了吗?”

    “就是过来蹭早饭的,你这里的饭菜可比家里的好吃多了。”

    鬼话!为了让莹莹多吃点,他们夫妻的一日三餐从这边送过去已经持续好些日子了!

    也不揭穿他。夏含秋示意丫鬟赶紧多上一副碗筷。

    早饭过后,夏靖才道明来意,“昨晚的事是岳父牵头,木靖怕是将整个伏家都恨上了,可伏家底蕴深厚,他一个外来人便是动小动作也占不到便宜,莹莹却不同,说到底,夏家也只是一商户,护卫力量远远不够。若他真想从莹莹这里着手。我也怕有疏忽顾不到的时候,所以,我想将她送到师傅那里去,你看如何?”

    “木靖做什么了?”夏含秋清楚小舅的性子。若不是看到了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小舅绝不会无的放矢。

    夏靖也不隐瞒。“今儿一黑早,我就发现周围出现了好几个陌生面孔,最近有冲突的只有木靖。除了他,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做这等事。”

    在段梓易的刻意营造下,木靖来会亭城后接触的基本都是他的人,所以,不该他知道的事他是半点不知道,只以为夏家好收拾得很,更不将夏家对面的郑家看在眼里,却不知真正的老会亭人绝不会主动去招惹夏家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对夏家出手确实极有可能。

    夏含秋想也不想就点头,“小舅,你送莹莹上山,现在就去,三师兄,你辛苦一趟,在路上护持一二。”

    “行,弟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们盼着的宝贝,怎么都不容有失。”杜仲率先起身,顺便扯了夏靖一把,摆出了师兄架子,“还坐着做甚?去准备准备,两刻钟后我们就走。”

    夏靖被上面三个师兄欺负惯了,闻言也只是听话的起身,半点不反抗,“我马上去。”

    “还真当自己是这一亩三分地上的地主了。”陈辰笑容都是冷的,就如三师弟所说,弟妹肚子里那个是他们兄弟几个共同期待着的宝贝,说得再难听点,若这一胎是个带把的,以后他们兄弟几个都指着他养老呢,木靖敢把主意打到弟妹身上,真是找死!

    “二师兄,你悠着点,木清离开前说了,木靖不能死在会亭城,这会给木家老爷子直接插手会亭的机会,真要来个贪得无厌的老狐狸岂不是更麻烦。”

    “我不要他的命,让他麻烦缠身总没问题。”心念一转,陈辰想到个不错的主意,起身道,“我去找三师弟说点事。”

    看着人飞快的走了,夏含秋看向段梓易,“我总觉得二师兄起了坏心眼。”

    “那也是针对木靖去的,坏就坏了吧。”段梓易轻飘飘一句后就岔开话题,“你不是说今天要将硝烟的一个情节写完?”

    说起这事,夏含秋也没心思揪着之前的事不放了,嘴角往下弯,“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写这个情节,太过惨烈。”

    “依着自己的想法来写,不要考虑太多,你只是个著书人,不管别人是要学还是如何都得别人有那个心思,这些你控制不了。”

    段梓易牵住人起身,一高一矮,一前一后慢悠悠的往外走,东升的太阳斜斜照来,将两人的身影拖得老长老长。

    听了换之的话,夏含秋真就不再犹豫,就如换之所说,依着自己的想法来,他人心里怎么想不由她控制。

    城主府内,一众下人都低眉敛眼的,呼吸都放到了最快。

    宅子里的其他动静便越发的刺耳。

    冬娘看着床上地狱一般的画面,全身都在发抖,想要逃,可稍一移动,身上传来的刺痛便让她嘶嘶吸气。

    可这点响动在另一个女人的哭喊尖叫声中淹没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听到。

    冬娘让自己别去看,可一想到自己一会不会比她更好,又忍不住看过去。

    那个平日里衣着华丽的男人,这会散了头发光着身子,如同疯子一般一边在女人身上驰骋,一边用力挥着鞭子。

    这鞭子也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一开始打在身上的时候没有半点痕迹,可钻心的疼,等到一夜过后,那些鞭痕才会显露出来,青的紫的纵横交错,丑陋无比。

    可在她眼中丑陋无比的痕迹,在木靖眼中却极美,当他用痴迷的眼光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时,冬娘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疯子,疯子!

    她从小就向往贵夫人的生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要过上那样的日子,所以她极为爱惜自己的一身皮肉,不让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平日也会将郁娘省吃俭用给她买的脸油擦在身上。

    郁娘虽然不解为何她的脸油用得这般快,却在她要的时候从不曾拒绝!

    郁娘,郁娘,郁娘……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便是锦衣玉食又如何?每日如同生活在地狱!这样的生活,她之前以为自己可以忍,可见着今日的木靖,她害怕了!

    会死的!再这么折磨下去,她会死的!

    看那边快完事,冬娘越加着急,她只知道一定不能再来一次,她已经是伤痕累累,要是再来一次……

    不,不行,绝对不行!

    可这时候也不能逃,也不知什么事勾出了木靖的凶性,若是逃了,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小范围的移动身体,忍着身上撕裂般的痛四处寻找,她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只盼着能看到一样东西让她想出免这一难的办法来!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要说冬娘呆得这一小块地方,就是整间屋子里都不会有尖锐的东西,木靖很有自知之明,他的房间里除了鞭子什么都不会有,怕女人再像……一样自杀,也怕她们伤着自己,而他的鞭子得用巧劲,不会功夫的人根本用不出其中精髓。

    眼看着木靖已经进入最后关头,冬娘几乎要绝望了!

    下意识的看向门口,那里是她生的方向——那是谁!

    冬娘几乎吓得尖叫出声,可马上又生生的忍住了,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半分不敢动弹,生怕引起床上那人的注意,发现了门口的人!

    不管那个人要做什么,就算是要刺杀都好,只要能让她免了一劫!

    门口蒙着面的人像是笑了,远远的丢过来一样东西,刚刚好的落在她脚边!

    是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再一抬头,门口哪里还有人。

    这是,让她给木靖吃了吗?可若是他死了,她也不会有生的机会!

    虽然跟着木靖只有这么短短的日子,可该知道的她也知道了,这样的大家族里,她们的命根本就不是命,他们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若是他们有了万一,那便是雷霆之怒!

    木靖若是死在这里,所有木靖身边的女人都得赔命!这其中就包括她!

    “冬娘,过来。”

    也不知自己在这里想了多久,床上正在兴头上的人已经缓过来了,冬娘身体一抖,动作比脑子反应还快的将小纸包塞进鞋子里,慢慢的走了过去。

    可是再慢,也只有那么几步距离罢了。

    木靖也不看床上已经动弹不得的那个,拍了拍空着的另一边示意冬娘躺上去。

    逃不掉了!逃不掉了!冬娘怕得要死,却半点不敢拒绝,主动将披着的衣衫褪尽,爬到他身边躺下。

    木靖着迷的看着她一身白嫩皮肤上各种青青紫紫的痕迹,如抚摸珍惜的爱人一般轻轻抚过,“真美!冬娘,你这个时候才是最美的!以后公子来你屋子都不许穿衣裳,听到没有!”

    冬娘努力让自己笑,声音也尽量柔,“是,公子,妾身记下了。”

    “乖,公子以后抬举你。”

    若是在之前,听到这样的承诺冬娘会高兴得浑身生出劲来,可现在,她只是勉强的笑着谢恩,因为,她怕自己可能活不到被抬举那日!

    “真乖!去给公子倒杯水来,光着去。”

    “是。”(未完待续。。)

245章 凌虐(2)

    一脚踩进鞋子里,已经绷到极致的冬娘反常的冷静下来,借着汲鞋子的动作将小纸包拿在手里。

    然后双手很规矩的上下叠着放在小腹上。

    桌子离床有大概五步的距离,如影随行的视线胶在自己身上,冬娘身体微微发着抖,她觉得很冷!

    身体一挨着桌子,冬娘却突然回头对床上的人笑,“公子,妾身有些饿了,可否容许妾身先吃个水果再来侍候您?”

    想着今日确实折腾了许多,木靖也便点了头,“当然可以,怎能饿着我家冬娘宝贝。”

    听到宝贝这两个字,冬娘的笑险些挂不住,心里酸帐得难受,比身体上的难受更让她难受。

    她清楚的记得她将自己交给木靖的那个晚上,他也是那般称呼自己的,也只有那一日,他没有对自己挥鞭子。

    那时,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她以为后半辈子再不用受人白眼,能理直气壮的出现在赶她离开的夏氏面前,将郁娘母子三个从那里带出来,她会大声告诉她们,她可以养活她们了!

    可是到头来,她不过是将自己弄到更不堪的地步罢了!

    从碟子里抓起一个鲜嫩可口,看着就很好吃的水果木木的吃着,借着她咀嚼的声音,另一只手则手腕以上几乎不动的将纸包打开,也没看里面包着的东西是什么,一股脑全倒进了故意没盖上盖子的茶杯里。

    剩下空纸没地方扔,冬娘心一狠在掌心揉成一团像吃鲜果一样扔进嘴里。就着一口口水份十足的鲜果咀嚼,待一个拳头大的果子吃完,口里的油纸也软了,用力吞了下去。

    借着擦嘴的动作低头看,很好,桌子上很干净。

    再一看杯子里的茶水,和之前并无差别,冬娘长长吐出一口气,盖上盖子端起茶杯转身往床的方向走去。

    她这般小心翼翼,床上的人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冬娘也不知道是庆幸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就在她东想西想时。木靖朝她伸出了手。

    冬娘愣了愣,将茶杯递了过去。

    看着对方接过茶几口饮尽,心跳得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

    木靖是习武之人,耳力非比寻常。岂会听不出她急速的心跳。只是他习惯了。哪个女人在他床上不是这样,他疑心再重也疑不到这上面来。

    随手将茶杯扔在床侧角落,木靖朝着冬娘招手。

    冬娘会意。爬回原来的地方躺着。

    她以为冒险这么做了便能省了这一遭罪,可她失望了,那人依然在自己身体里进出,鞭子依旧高高扬起落在自己身上,深入骨头里的痛提醒着她,她想得有多天真!

    这一番折腾什么时候到头的她都不知道,只是当她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身上的疼痛在提醒她,她还活着!

    侍候她的丫鬟看她醒来了忙过来侍候,在冬娘的示意下扶着她半坐起来,什么话都不敢多说,也不敢去看那一身的伤。

    “什么时辰了?”

    “姑娘,快酉时了。”

    酉时啊,这还是头一回木靖在白日里折腾她们!

    记起早上和她一起侍候木靖的姐妹,冬娘顺便问了一句,“铃铛姐姐可好?”

    丫鬟反常的没有答话。

    冬娘觉出一异,忙抬头看她,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她什么表情,只能见到她紧咬着唇,再用力怕是都要咬出血来了,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铃铛姐姐身体不好了?”

    丫鬟这时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小脸来,眼里全是惊惧。

    凡是卖进来的丫鬟无不胆颤心惊,生怕自己哪日被公子看中,她们向往荣华富贵,但是让她们去侍候公子,她们宁愿划花了脸!

    冬娘力抓住丫鬟的手,发现两只手都在发抖,“说。”

    “铃铛姑娘……铃铛姑娘死了!当时是和您一起抬出来的,一开始也没人注意,只是习惯性的去喊了大夫过来看,大夫先看的您,再去看的铃铛姑娘,然后就说铃铛姑娘……早没了。”

    丫鬟说得泣不成声。

    和别人家里妻妾争宠不同,因为有这样一个主子,木靖的女人反倒是处得格外好,便是丫鬟们也相处融洽。

    突然的就少了个人,哪怕是她们平日里私底下会说早晚这条命会被折腾没了,可真要没了,她们却没法轻描淡写的带过去!

    她们知道,铃铛的今日便是她们的明日,只看谁更经得住折腾罢了!

    冬娘身体抖得像打摆子,颤抖着手扯了被子盖在身上,丫鬟忙帮着拉过来给她盖上。

    “找被子,去找被子,我冷!”

    丫鬟抬头看了看姑娘额头上的汗,再低头看看自己虽然穿得灰仆仆一身,却依旧不算厚实的衣衫,再看了眼斜斜透进屋子里来的夕阳,太阳便是要下山了,依旧很有热度,怎么会冷?

    “姑娘,您是不是病了?我去请大夫来!”

    “对,请大夫,请大夫来,我病了,病了就不用侍候公子了,快去!快去!”

    “是,是,奴婢这就去。”

    用被子将自己团紧,勒得伤处很疼,可她这会半点感觉不到了,脑子空空如也,眼睛发直,屋子里何时多了个陌生人,并且就坐在床沿她都不知道。

    这般不受规矩约束的人,自然就是陈辰。

    他向来耐性好,若非此时不是耗时间的时候,他半点不介意和这个魂都少了一半的可怜女人耗下去。

    “咳……”

    冬娘身体一抖,能进她屋的只有木靖。她还没有回过神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警示直往里缩。

    这是害怕?陈辰眉头高高挑起,“我比木靖还让你觉得可怕?”

    待冬娘意会到眼前之人并非木靖,她才不那么抖了,依旧害怕,却又没那么害怕,就像他所说,谁又能比木靖更可怕?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对上那双眉眼,冬娘心头一跳,不等对方说话又倾身往前。声音扬起怪异的调子。“你是早上那个人是不是?是你,我记得你的眼神!”

    “倒也有几分眼力劲,就是心大了些。”陈辰说得毫不客气,在床上坐得更稳当了些。“后不后悔?”

    冬娘额头直冒汗。却不敢掀了被子。她现在身无寸缕,那一身的伤是耻辱,她就是再不要脸。也不想给人看了去。

    听了对方的话,她突然明白过来,“你知道我是谁,所以,你是郑夫人的人?”

    “这么说也未尝不可。”

    “你早上给我的是什么药?”

    什么药啊,陈辰笑,“今晚你就会知道的。”

    冬娘心里越加没底,可做都做了事,现在想来也无济于事,一咬牙,冬娘继续打听,“你这会来找我,是我还有能利用的地方?”

    “那你愿不愿意被我利用呢?”

    “我有什么好处?”

    “离开这个地狱,算不算好处?”

    算,当然算,还是她最想要的好处,冬娘揪紧被子,“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木靖出了毛病,一定会寻你们出气,你是会亭人,到时你给他介绍一个大夫,就说虽然在会亭城没什么名声,但是暗地里却极受欢迎,专治疑难杂治,让他去试试。”

    “他会信?”

    “他不得不信。”陈辰笑得不怀好意,一个夜御两女,还有些特殊癖好的男人要是一朝失了雄风,便是给他个吃屎的偏方他也会吃!

    唔,要不要试试?

    冬娘隐约也明白了今早那个药的作用,心跳得厉害,“那我该让他去哪里找人?”

    “西市二街肆拾捌号。”

    在心里默念几遍,将这个地址牢牢记住,冬娘还想再说什么,便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想也不想的扬声道:“可是小红?”

    “是,姑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冬娘松了口气,“你去高大夫那里去给我拿点去淤的药来。”

    “可是公子……”

    “去。”

    “是。”小红只得和沉默得如哑巴一般的高大夫又原路返回。

    待脚步声渐行渐远,陈辰道:“木靖不许你们将痕迹去了?”

    “是。”冬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话,“他说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画。”

    以木靖和木清来说,不应该是木清更有理由心里扭曲吗?陈辰在心里啧啧两声,看在还要她配合的份上不再说刺激她的话,起身掸了掸衣袍准备离开。

    “等等。”冬娘叫住他,几经犹豫后终于问出了口,“郁娘……可好?”

    “跟着我小师妹的人里哪个过得不好?冬娘,你错失了你这辈子最大的缘法。”陈辰看着床上连嘴唇都是白的,头发粘着汗渍巴在额头上的狼狈女人,他对相面不精,只能算是稍有涉猎,但也看得出来她福缘不厚,有短命之相。

    说不定就会栽在木靖这里。

    不过,这与他何干,他可不是小师妹,对女人万般怜悯。

    他向来喜欢自作孽不可话这句话。

    “不是所有事情做了都有回头路可走的,你好自为之。”

    可不是做了选择就回不得头了吗?冬娘苦笑,豆大的眼泪往下掉,若是时光能倒流就好了,她一定会好好听郁娘的话,做旭儿和珍儿亲近的姐姐,年纪到了就找个憨厚的人嫁了,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会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孝顺郁娘,帮郁娘将旭儿珍儿一起拉扯大,让她不再那么辛苦!

    她多想!

    可是,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未完待续。。)

246章 起不来了

    有男人的话在先,夜幕降临后,冬娘几乎是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可身体的糟糕情况让她开始发热,吃了药后迷迷糊糊的竟睡了过去。

    直到……

    “姑娘,快醒醒,快醒醒!”

    迷迷糊糊张开眼,就被一阵用力的摇晃摇得人更晕了,忙又将眼睛闭上。

    “发生了什么事?”

    小红看她醒了才停了动作,将人扶起来坐到床沿靠在自己身上,边利落的给她更衣边低声道:“公子召所有姑娘都过去,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只是公子好像发了很大的脾气……”

    公子发怒,府里的人就要遭殃,不止小红怕得直抖,就是冬娘也控制不住心里的畏惧,在心里拼命想着那个可能,说不定,是那包东西起作用了!

    “姑娘,您脸色不好,我给您抹点粉……”

    “抹什么粉,我巴不得他看不上。”冬娘打断小红的话,冰冷冷的笑,“咱们这帮姐妹大概是全会亭城最不爱涂脂抹粉的,脂粉钱都能省下不少。”

    小红抿了抿嘴,沉默着将姑娘的衣衫再往上提了提,将身上那些痕迹遮住。

    “走吧,去得迟了吃苦头的还是我。”

    可饶是她心里万千猜测,当看到屋里的情况时还是目瞪口呆。

    木靖之前是怎么样她不知道,但是从她跟在他身边开始,最多的时候也不过是两人一起侍候。可眼下却……

    一眼扫过去,加上自己,十二个女人算是齐全了。

    “还站在那干什么,脱干净了爬过来。”

    听出木靖话里满是躁意,冬娘不敢怠慢,忙将刚穿上不久的衣服又一一解开,露出里面一身不比屋里其他女人鞭痕少的皮肉。

    脱衣的空档,冬娘的眼神落在床上大刺刺躺着的男人身上!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放在男人胯间那物上面!

    若是在往常,看到她们身上的痕迹。不用挑逗那物就抬头了。哪像现在,面对一屋子平日里一看见就能让他兴奋的伤痕累累的女人,还有几个人在他身上卖力侍候,那物却没半点反应。该不会是真的坏掉了吧!

    冬娘没有主动凑上去。而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跪下来。抬头露出自己惨白一片的脸色,也不卖弄风情,只是尽量温柔的道:“公子。妾身今日身子不爽利,早先才喝了药,就不近身让您闻着药味惹您嫌了。”

    木靖睁开微合的眼,满心躁意,看她一眼什么话都不说便又闭上,有眼睛的都看得到她现在情况不好,他又不瞎!

    现在他也没心情计较这些。

    真是怪了,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只过了一天就失了兴头?难不成是最近荒唐多了?

    想一想,自从离开燕都,从路上开始他就没有消停。

    可他忍不住,离了燕都,不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只想肆意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天高皇帝远的,谁能管得着他!

    将手边的女人推开,木靖睁开眼睛,“把高子俊叫过来。”

    “是。”

    高子俊是他从燕都带来的大夫,一家老小都捏在他手里,不然身边有一个知道他最大秘密的人,他哪能放心!

    燕都可不比这里。

    在这里怎么荒唐木家的人都不可能知道,可在燕都,他的事若传出去,遭人厌弃都是轻的,恐怕会失去更多,若是将有些事查出来,燕都将没他的立足之地!

    高子俊来得很快,像是没看到一屋子光着身子的女人,得到示意后就上前给木靖把脉。

    一会过后收回手,声音平平的道:“公子有些肾虚,无大碍。”

    “只是肾虚?”

    “是。”至少表露出来的是如此。

    木靖看他神情和往常无异,也就信了,想着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养几日也好,等恢复后再大展雄风不迟!

    “行了,你们两个给公子暖床,其他人都下去吧。”

    冬娘抬头看了床上僵着身子的两人一眼,和其他人一起迅速穿好衣服离开。

    走到门边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在此时公子躺的地方,今儿一早躺着的是铃铛!

    手被人暗暗扯了一下,冬娘看过去,是另一个姐妹陈音。

    冬娘忙低头跟上。

    接下来几日,拜生病所赐,冬娘没有再去召去侍候,可木靖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她却也感觉得到,整个府里一片风雨欲来之势。

    而夏含秋这几日也没闲着。

    每日她都会去那边宅子里一趟,让安顿在那里的六十余人心安,末了还在自己的丫鬟里挑了一个出来教她们识一些简单的字,并叫郁娘搬到那边去住了。

    她的原意是让她在这边当个管事,管着这些以及以后还会增加的人,可没想到她也对学的那些东西感兴趣,不但每天跟着学认字,就是大夫教一些简单的医理的时候她也学得认真。

    看她每天精神抖擞风风火火恢复了精气神的样子,夏含秋觉得这样也挺好,以后总能派上用场,就是去孟氏手底下帮着管管事也不错。

    段梓易也忙,夫妻两人这几日倒是不像之前那般粘着了。

    这日夏含秋没有出去,正在顺惊世劫后面的情节,她原本打算再写个几册就收尾,哪想换之却第一个不同意,还说,“当世道乱得暗无天日时,你的书说不定能帮助他们撑过去,多写一些,他们都愿意看,你若是担心以后会没人买,那我们就像之前我们决定的那样,免费派出去,总能让大家看到的。”

    她不相信换之突然间变得这么好心,只是这却说服了她,换之曾和她算过帐,印这些书是需要一些成本,却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多,他们亏得起。

    有了这个底气,她决定还是继续写下去。

    “秋儿,看看这个。”人还在门口,话已经传了进来。

    夏含秋起身,从走近的他手里接了薄薄了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短短几行字,“上都城破,梁王杀光皇室中人后自缢,郑家已趁乱送去南岭。”

    “上都城破……”夏含秋脑子一空,心里顿时生出一张失了归属的感觉。

    她是梁国人,便是在梁国的土地上受苦磨练她也牢牢记着她是梁国人!

    可现在,梁国没有了,根没有了……

    心里难受得她想大喊大叫一通!

    她就已经如此了,身为梁国王爷的换之岂不是更难受?

    夏含秋忙抬头看过去,果然,平日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人这会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

    越过两人之间隔着的短短一步距离,夏含秋将人抱住,极尽温柔的道:“换之,你还有我,有柏瑜,有师傅,有师兄,有家宝,有念儿,有我娘……我们加起来,一点也不比皇家那些人差,至少我们对你的关心比他们要真,我爱你的心没人比得上……”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不知按了哪个开关,段梓易身上的淡漠渐渐散去,重新成为夏含秋面前那个温和的男人。

    而此时,他像是忘记了梁国国破,忘记了那个承载他十二年记忆的地方没有了,两眼发光的只为刚才听到的那句话。

    “秋儿,再说一遍,恩?”

    “你说哪一句?”夏含秋用力去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担心换之,只想着要安慰他,说的话也是凭着心走,哪会去字字句句记着!

    段梓易抓着夏含秋的手臂提醒,“你说了很多人,说你们对我的关心要比他们要真,在这之后的那句,再说一遍!”

    “我爱……”夏含秋脸瞬间变得通红,她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这并非上辈子那个把我爱你挂在嘴边的世界,在这里,一切都是含蓄的,女人说不出来,男人,怕是也少有人会说出口!

    他们的甜言蜜语里不包括这句!

    “说出来,秋儿,说给我听。”

    要我说,你都没说给我听过!夏含秋在心底抱怨,但是看着眼底满是希冀的男人,她无法不满足他!

    可这么面对面的,在他的视线里说,要她刻意说这一句,她却也说不出来。

    将手臂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双手揽住男人的脖子将人拉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终是说出了那三个字!

    段梓易用力回抱住她,用力再用力,只恨不能将人融入自己身体里,将他的心填满!

    “我也爱你,秋儿,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爱你,比你自己都爱你!”

    恩,我信!夏含秋翘起嘴角,好看的模样没人看到。

    好一会过后,两人都平静下来,夏含秋几次欲言又止。

    段梓易握住她一只手,和她十指交叉,“我没事,梁国早就不是之前的梁国,没了也好,反正它从始至终就不是我的责任,我也没必要肩起它。”

    “真的没事?”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段梓易晃了晃两人的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夏含秋能明白他的意思,毕竟那里是换之度过幼年的地方,有那么一段记忆在那里,那里就相当于换之的家。

    而现在,家没了!

    家承载着的记忆也就没了,如何能不感慨。

    就如她上次回章家不也是感慨万千,明明那里对她来说痛苦多于快乐,可她有十三年生活在那里,那一段,是她人生里不可或缺的,不管它美不美,快不快乐!(未完待续。。)

247章 上勾

    梁国至此,覆灭,正式退出历史摆台!

    天下十国,成天下九国!

    而此时,燕国正和吴国交战,关国魏国等待时机伺机而动,南国这边也有兴国虎视眈眈,其他三国也不见得就本份,全部卷入战火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且,不会要很久。

    陈辰很快也收到了消息,本想去告知小师妹一声,可一想到她身边有四王爷在也就歇了心思,他忙着呢!

    杜仲一听二师兄说完就苦了脸,“二师兄,我刚回山你就把我唤来就为了这事?”

    “你当这是小事?”

    陈辰斜眼看他,明明没有表露出半点不满,可从小被二师兄坑到大的杜仲就是知道二师兄不高兴了,忙给自己转圜,“你也得告诉我你的打算我才知道要怎么做啊!”

    轻哼一声当是揭过了这页,陈辰自顾自的坐下喝茶,“小师妹说木靖不能死在会亭,那就让他死到别地儿去,待他上勾后你就吊着他,让他好一阵坏一阵的过上一段日子,再让他彻底坏了,然后你就说你还有个比你更厉害的师兄在上都,男人失了雄风,尤其还是他那样的人,哪能忍得下,就算明知路上不安稳也会去的,还会带着你一起去,放心,我会让人在暗处保护你,等到了上都,你便将他丢下,至于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安安全全的回来就是。”

    无为观的人手除了他这一组好点,其他三组都被师傅和四师弟那个愣子带得太正直。有些事还真做不来,但是没事,四王爷人手多着呢,他们做这事最拿手!

    杜仲自然不想这个时候离开,外面怎么乱他不怕,怎么说自保的本事还是有,可师傅还在床上躺着,小师妹这里也分明事情多多,四师兄经常要替师傅跑腿办事,弟妹挺着个大肚子。他也得多留心。只是想着就不放心得很。

    可他拒绝不了,二师兄就是这么一个人,主意正,他决定了要做的事就一定会想尽办法的做成。就是师傅也不见得能磨得过。反正最后也会同意的。还不如一早就答应了,这是从小到大吸取的教训。

    “好,我去。不过我得先安排一番。”

    “又不用你马上就走,有的是时间。”一想到能坑得木靖翻不了身,陈辰就心情大好,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这里还是要做出个样子来,木靖不是傻子,要是进来连点药味都闻不到哪还会上勾。”

    “这个容易,玄组别的不多,就药材多,两天时间就能布置好。”比起应付不好惹的二师兄,杜仲觉得布置一个像样的药堂出来真的实在是太容易了!

    陈辰没在这里逗留多久便回了家,一回家就直奔主屋寻四王爷。

    “二师兄,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夏含秋在两人之间来看了看,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有话还得避开她说。

    “我和王爷要说点男人间的事,你在,我说不出来。”

    夏含秋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去管了,真就起身打算离开。

    段梓易拉住她,压着她坐下,“你继续忙你的事,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后一句是对陈辰说的,陈辰自然点头,率先出屋。

    段梓易交待了一句别用眼太过后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书房。

    面对面坐了,段梓易抬了抬下巴,“说吧,何事。”

    陈辰也不遮着掩着,将自己之前做的事和之后的打算说了。

    段梓易一直就知道秋儿这个二师兄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可他没想到他会这般不循规蹈矩,要是让柳叔知道,怕是要指着他鼻子骂下作了,可不可否认,这方法管用,并且他很喜欢。

    正派的手段用在正派人身上,那些看着就碍眼的,哪还用考虑那些,当然是怎么有用怎么来。

    凭这一点,陈辰就挺对他脾气。

    “你是想和我借人手还是想我参与进来?”

    “后面的事我就不参与了,想必四王爷手底下的人就足够胜任。”陈辰懒洋洋的耸肩,“我从不相信世界上有永远的秘密,我做的这些未必就能瞒过师傅,做了的我认,四王爷帮我分担一点也好,免得到时我被师傅赶出师门。”

    “无为观还就得有个你这样的人护着。”段梓易给他斟了杯茶递过去,“这其中还有可发挥的地方,我再添上几笔。”

    陈辰顿时来了兴趣,“王爷请说。”

    “我派人去燕国查木靖的底子了,待你这边事成时想必该查到的也查到了,我现在还只是猜测,木靖原配妻子的死和他有关,等他去了上都,我再在会亭安排一场戏,多新手里那些人手正好能派上用场,让人皆以为他有造反的意思,事后事情败露外逃,他去上都必然不敢大大方方的去,也不敢让人知道缘由,我让他到时有一百嘴都难辩。”

    “郑多新手里的人能留那么久?”

    “再过几天,多新会告诉木靖,他已经替他将那些人解决了,多新会让他相信的,这些人是最好的人证,得留着,要是燕国来人查,这些人就是最好的人证,那晚上他们是蒙着脸的,光线暗,估计没几个人记得他们长什么样,找人扮一下也容易,想必木清的人也很喜闻乐见。”

    陈辰脑子转得飞快,“那到时会亭怕是会小乱一场。”

    “其他地方都乱,就会亭安稳,这太显眼,乱一乱也好,少招来一些人的关注。”段梓易看向对面毫不掩饰自己兴致的人,“我不能露面,细处就要你多留意了。”

    “蒙王爷信得过,咱们之间就不说那些了,你好了小师妹好,小师妹好了我们大家就好,早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

    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透了,再不用细说,两人又围绕着这事商量了好一阵才从书房离开。

    又过两日,高子俊的话已经安慰不住木靖了。

    城主府内主屋中的景象如同地狱。

    冬娘身体抖得如同打摆子,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姐姐被鞭子蹂躏得下身一片血肉模糊在她面前断了气,崩溃得想尖叫,想大喊,可理智又死死压制着她,什么动静都不敢有!

    “嚎什么嚎,公子我还没死!”光着身子的木靖眼睛通红,疯了一样猛挥鞭子,有时会落空,但更多时候是落在皮肉上的声响。

    很痛,可没人敢哭出声来!

    高子俊被赏了一顿鞭子,已经被人拖下去了,生死不知,姐妹里已经两个落了气,冬娘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轮到自己。

    那个男人说让她到时给木靖介绍一个大夫,现在应该是时候了吧!是了吧!

    冬娘很怕,可她知道,怕也好过死!

    眼看着鞭子又要落下,闭上眼睛尖声道:“公子,公子,妾身有话要说!”

    木靖回过身看她,“说!”

    “公子也知道妾身是会亭人,对会亭甚是熟悉……啊……”

    “少说废话。”

    冬娘颤抖着摸着被鞭子打到的地方,语速快极的道:“妾身知道一个大夫,专治疑难杂症。”

    又是一鞭打在身上,“有这么个大夫你不知道早些说?他在哪里?”

    “西市二街肆拾捌号。”快速说出这一串刻进脑子里的地址,冬娘又道:“那人常有出诊,城中总有认识他的人,妾身觉得他不宜入府来,不如……不如公子您挑个合适的时候亲自过去,免得被人看到坏了公子您的名声。”

    “你倒是想得周到。”也不知是累了还是有了好消息,木靖终于不再挥鞭子了,随手一丢落在离她最近的女人腿边,吓得她人一抖,往一边倒去。

    身边的人忙扶住她,手挽着手,不敢抬头。

    木靖出身大家,又是个疑心重的人,要是放在往常,定是要查清楚了才会过去,可这会他是真急了,一刻也等不得。

    “更衣。”

    冬娘松了口气,在她身边的陈音暗暗扯了扯她,她没有回头,只是摸索过去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很快又放开。

    陈音也是会亭人,她想要问什么她知道,可她,什么都不能说。

    “冬娘,你随我一起去。”

    “是。”

    丫鬟过来替她穿衣,每每碰到身上便火辣辣的疼,可她连吸气声都不敢,强忍着。

    此时已是深夜。

    木靖就带了几个随从随行。

    “就是这里?”看着在月色中仍旧显得破旧的街道,木靖直皱眉。

    “应该是。”冬娘小心翼翼的回话,底气并不那么足,“妾身……出身不好,生母是楼子里的人,也受了她们不少照顾,曾听她们说起过这个大夫,不过却是第一次来。”

    木靖不置可否,示意随从去敲门。

    好一会才有人来应门。

    正是好睡的时候被人搅了睡意,杜仲脸色难看至极,张嘴就损人,“是有人撑不到明天早上就要死了还是怎么的。”

    木靖一听就变了脸色,随从一看主子的神情就要上前收拾人。

    好在木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轻咳一声让人退回来,上前两步微一拱手道:“在下身子有些不爽利,想烦大夫看看。”

    借着屋中透出来的火光,杜仲看了看他面色冷笑出声,“你平日里少做些就不会身子不爽利了。”(未完待续。。)

248章 不记打

    听他这么一说,木靖心里反倒踏实了,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毛病,至少是有些真本事,能把自己这毛病治好了才是正经,至于其他的,以后慢慢算帐也不迟。

    “大夫既然能看出来,想必也有办法解决,会亭应该没有大夫将病人拒之门外的说法吧。”

    这本就是一张等着猎物来投的网,现在目标出现了,杜仲再不愿意也得放人进门,只是脸始终是臭的。

    他越是如此,木靖反倒越信他。

    进屋后,扑鼻而来的药味更让他心安。

    环眼看了看,木靖颇为自在的自顾坐了,这时候的他看起来斯文俊雅,笑容也恰到好处的让人心生好感,看着就是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冬娘垂下视线,若非被这副皮相气度蒙了心,她又如何会将心交付,落个伤身又伤心的下场!

    杜仲先去洗了个冷水脸清醒清醒才走过来给他看诊。

    他是大夫,打心底里,他就不愿意在这方面动手脚,可二师兄要做的事,他必须全力配合。

    早在很久之前师傅就和他说过,二师兄心性不定,但是维护无为观,维护他们几兄弟的心却是他们兄弟几个里最强的,不管他要做什么,一定是为了无为观着想,他们看不透没关系,当他需要时照着他说的做就是了。

    这些话他一直记着,旁观多年也知道师傅说得不差,所以他才甘愿受二师兄指使。

    号完脉。杜仲眉头都扭成了结,怪不得上次他回山之前二师兄去了他房里一趟,还在他药囊里翻了一阵,原来是翻了那东西去了。

    不过是用几味没什么用处的药材折腾出来的,习惯性的标注药效后就丢在药囊里,也亏得二师兄一下就找中了。

    “如何?到底是什么毛病?”

    杜仲掀了掀眼皮,掩嘴打了个呵欠,含糊不清的道:“都说了你是做多了,就算吃饭吃得过了也有撑死的可能,何况是那玩意儿用多了。哪能没个后果!”

    “能治吗?”

    “如果哪个大夫和你打包票说一定能治。他一定是个庸医,不怕治死人。”杜仲起身来到药柜里头,左翻翻右翻翻,话也未停。“你要信得过就在我这里治。要觉得看不上我这点微末伎俩。明天天一亮各诊医馆都开门了,你爱去哪去哪。”

    “既然来寻你自然是相信你有本事的。”木靖恭维了一句,看着他手法纯熟的抓药。往称秤里一丢便不用再去抓第二下,可见经验有多足。

    凭着这点,他信心又多了两分。

    几下将药材打包,不算温柔的扔到桌子上,杜仲又打了个呵欠,大夫都注重养生,他睡眠向来好,都多少年没有这么半夜熬过了。

    “三碗水熬成一碗,早晚各一次,禁欲,三天后再来。”

    看木靖还不识相的拿药付钱走人,杜仲不耐的伸手,“给银子。”

    木靖被他这行事唬得一楞一楞的,真去摸腰间——空的。

    出来得急,忘了。

    随从有眼色的忙掏了银子奉上。

    杜仲掂了掂,收回手,对着大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好走不送。”

    门砰的一声在后面关上,木靖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门板,就住在这么个破地方的大夫,居然真将他赶出来了!

    冬娘在看清楚里面那个大夫是谁后心里就不知转了几个来回,几次抬眼看公子的反应,确定他还真吃这一套后才放下心来。

    想到在府里,她们那般阿谀奉承却被当成畜生一般对待,别人冷冷待他,他却兴致盎然,冬娘再一次确定,这个男人有病,还是心里有病。

    压了压心里冒出来的想法,冬娘轻声提醒,“公子,时辰不早了。”

    木靖心情很好,回头捏了冬娘的脸一把,“这回事情办得不错,公子有赏。”

    冬娘装出一脸喜庆,“这是妾身份内的事。”

    吃药第一天,那器物能半勃起了,木靖大喜,死死忍着没有一逞雄风。

    第二天,威风尽显,木靖一扫近日的阴霾,狠狠折腾了一把。

    可第三天早晚一趟药喝下去,那器物又没了半点反应。

    木靖大急,半夜三更又去了西市。

    杜仲看到人就冷笑,“这位公子,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木靖自己违了医嘱,心里发虚,底气不足的道,“我是病人,你是大夫,何用另请高明?”

    “我能医的是听话的病人,公子这样的,恕我本事不够。”

    木靖轻咳一声,越加打定主意要在这里治,“大夫,是我高兴过头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杜仲轻哼一声,到底还是将人放进了屋,照常号了脉。

    看在他吃下去的那药是他做出来的份上,药方他是用了心的,要是木靖听他的,那药性解掉大半不成问题,等以后按二师兄的计划将他引去上都,他会彻底将他的病除了根,这是身为一个大夫该做的事。

    至于以后他是生是死,还是如何都不关他的事,可至少由他引发的病症却没了。

    他也心安。

    但再好的药方也防不住乱来的病人。

    木靖这么一来,想要彻底好了怕是要多花三倍的心思,他当然生气。

    当然,他更乐得把这事实说出来打击这个骄傲的公子哥儿,让二师兄的计划更顺利。

    “本来不过是几剂药的事,现在怕是再多十剂二十剂都解决不了问题,这位公子,不如你去别家看看?”

    木靖脸色顿时大变,“不就是行房了吗?真有那么严重?”

    “你的毛病就是因为行房太多,病因未除却还加重病情,能不严重吗?脱了裤子给我瞧瞧。”

    “……”大夫还要看这个吗?木靖以前没看过这方面的病,也不懂,真就解开了裤腰带,露出毛耸耸的一丛里耷拉着的一团。

    杜仲真就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公子不妨回去找几个男人看看他们的那东西是什么颜色,再对比一下你的是什么颜色,到现在才出毛病是你平日好东西吃得多养得好,身体底子好才撑到现在。”

    木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胯间那一团黑色,“颜色还有说道?”

    “用得多了颜色自然就深,你这个何止是深,都成黑色了吧,我奉劝一句,公子这玩意儿,还是省着点用的好。”

    木靖黑了脸,转开话题,“你之前既然有办法,现在应该也有办法吧。”

    杜仲耸耸肩,将一张药方扔到他面前,起身去了药材柜子里面,“本来打算后面用这张方子的,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如果是之前,我心里有底,现在嘛,且走且看吧,不过你若是再强行行房,神仙也救不了你。”

    又是三剂药,这回,银子是木靖自己付的,比上回给的大方多了,直接给了个钱袋子。

    杜仲收得很痛快,指了指门,意思不言而喻。

    门外,马车声渐行渐远,里间走出来一人,是陈辰。

    知道木靖今晚会来,他就在这里等着了。

    “真有那么严重?”

    杜仲困得不得了,半闭着眼睛往里走,回话完全是下意识的,“故意说得严重了些,不然他哪会信,不过比起之前确实严重了,这药不用便罢,用了就必须禁房事,谁让他稍有好转就肆无忌惮的。”

    打了个呵欠,杜仲挥了挥手,“二师兄,你自便。”

    陈辰没有再追问,知道事情发展比预料的还顺利就行了。

    这边木靖的病情一再反复,段梓易派去燕国的人也终于回来了,连同之前去木家接人的蒋念一起。

    “没有接出来?”

    蒋念躬身回话,“回主子,接出来了,我让人送去了山上。”

    段梓易微一点头,便问起姜涛去燕国的事来。

    姜涛一身风尘,精神却很好,“王爷,木靖这回乐子大了,他那夫人出身不凡,家世半点不比木家差,和燕国皇室还沾亲带故,听说还入了燕国皇后眼缘,两人成亲时皇后还去添了箱,那女子死了有五年多了,这几年时间足够木靖将屁.股擦干净,不过幸好蒋念在,倒是让我们找出来了一些线索,再一细查,事情就如王爷您猜的那样,那女子极有可能就是死于凌虐,属下擅自作主,已经将那些线索暴露在袁家人面前,属下在回来之前发现他们已经在暗地里追查了。”

    两地毕竟远远隔着,一个来回的命令便要耗去好些日子,段梓易并不怪姜涛擅自作主,“那女子在袁家是何地位?可受宠?”

    “能入皇后眼的,自然是宠得不得了,而且怎么说也是嫡女,外家也是显赫一方,真要死磕,木家占不到好处。”

    “可袁家不一定会死磕。”段梓易太清楚大家族的德性,为了一个死去多时的女儿寻仇,这在大家族来说就是个笑话,除非是有足够大的利益引诱,将这个当成是个噱头还差不多。

    “如果是之前确实不好说,可现在却不一定了,木清功劳太大,已经挡了许多人的路,要是木家为他着想在后央用心打点,说不定也就顺顺当当,可木家人偏偏得势不饶人,一副燕国一半江山是木家打下来的态度,便是燕王,心里不一定都没有其他想法,不过是现在还用得上木清罢了,袁家要是能抑制住木家的势头,想必燕王也是喜闻乐见。”(未完待续。。)

    ps:  是不是觉得我写这一节写得多了点?可是,写得好爽啊!

249章 成了!

    段梓易起身走了几个来回,看向蒋念,“你怎么看?”

    蒋念这一路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听得主子询问立刻回道:“木家惹了众怒,属下担心他们会暗地里动手段,木靖还在战场上,稍微在哪里卡他一卡,他便要吃不了兜着走,师兄离开前说燕国拿下梁国拿得太容易,便是被吴国突袭拿下两城也没有警醒,燕国不知多少将军在等着他吃败仗好取而代之,而木家,未必看不到这些,也未必不会出手相帮,可是墙倒众人推,怕是……”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

    蒋念抿紧唇,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的脚尖,沉声道:“师傅说有人已经在暗处动手了。”

    “我记得你师傅本事不小,就什么都没有做?”

    “师傅亲自去了战场。”看着师傅年纪一大把还要去那最不能保障性命的地方,蒋念就眼睛泛酸,“走之前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可是……木家确实是犯众怒了,师傅说他辈子头一回对一件事情这般没把握。”

    “你也想去?”

    蒋念身子一矮,跪了下去,“是,属下想去,请主子准许,属下……就那么两个亲人,要是他们有个万一,属下却什么都没做,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意料之中的答案,段梓易半点不吃惊,在听到蒋念说木清的弟妹他让别人送上山而不是自己去时他就知道了他的打算。

    他自己本身薄情,偏喜欢重情之人。当有情人为了亲情或者爱情不顾一切时,他觉得那是人最闪亮的时候。

    所以,“我不能派帮手给你。”

    蒋念猛的抬头,又惊又喜,用力点头,“主子能让属下去就已经是恩德,属下多谢主子成全。”

    看他磕了头就要离开,段梓易叫住人,“你去找陈辰,就说我说的。让他给你准备点东西带走。”

    “……是。”蒋念咬唇应下。谁说王爷寡情,王爷的好,亲近的人都知道,也都记在心里!

    姜涛一直沉默着。此时方道:“蒋念离开。影部的人得暂时挑个头领出来。王爷,您可有人选?”

    “这个位置给他留着。”

    “王爷!”姜涛显然很不赞成,“您和王妃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还没到那种危险的时候。”段梓易挥了挥手。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其他事先放一边,上都还有多少人手在?”

    姜涛大致算了算,“应该还有四十人左右。”

    “让他们先留在那里不要动,陈辰给木靖设了个陷阱,现在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再过得几日应该就会动身去上都,到时……”

    段梓易将他和陈辰的计划说了出来,姜涛听得眉头都要飞起来,待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后更是大力点头,一副恨不得现在就动手的模样。

    这些事段梓易虽然没有刻意瞒着,但也没有着意提起过,夏含秋这段时间把心神都放到了她才搭建起来的那个框架上,再有一点剩余也都拿去写两个故事去了,根本无瑕关注外边的事。

    所以这事她竟是半点不知道!

    直到六月底,城主府的下人半夜搬尸出去埋被拦,两人丢下尸体在路中间自个儿跑了,她才知道了些情况。

    因为拦人的,正是一直盯着城主府的陈辰。

    而那具尸体,则是冬娘。

    草草披在身上的衣服掩不住一身鞭痕,一片狼藉的下身也在诉说着死前她正在遭遇什么事!

    郁娘几乎要哭晕了过去!

    夏含秋心生不忍,转开视线问抱手在侧的二师兄,“这样将人带回来没关系吗?”

    “没事,木靖不知道。”城主府什么情况陈辰是最清楚的,木靖病情在三师弟的控制下时好时坏,暴躁不已的木靖更加想着法的折磨那些女人,可这个冬娘,却不是死在木靖手里。

    她是自杀的。

    用一根簪子刺进心窝里。

    明明他答应过会带她出那个地狱的,明明马上就要熬过去了,怎么就不能多撑一撑呢?

    这让他觉得,他欠了她!

    欠着一个死人,永远都还不了!

    夏含秋只当二师兄是知道冬娘和郁娘的渊源才将人带回来的,此时便道:“现在我们不宜有动静,木靖不蠢,会发现,换之,你找人将她送出城去,找个地方安葬了吧。”

    段梓易正要应允,陈辰就抢了先,“我去吧,我带她上山,让大师兄给她看个风水,没有子孙庇佑,便庇佑她自己下辈子投个好胎。”

    “二师兄,你……”

    看小师妹的神情,陈辰叹了口气,“之前她帮了我个忙,就当是我还她个人情吧。”

    夏含秋也就不再多问。

    陈郁娘牵着一双儿女给陈辰磕了个头,抽噎着道:“奴婢替冬娘谢过二爷,她拼命往上爬,就是因着那么个出身,若下辈子能投入富贵家,也算是,算是全了她这辈子的奢望。”

    而此时的木靖,正在屋子里大发雷霆,“蠢货,全是蠢货,连个死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抽,给我用力抽,什么时候断气了什么时候停手。”

    院子里两个男人绑在树上,嘴里塞着破布,一鞭一鞭抽在身上,带起一片血肉,隐隐能听到喉咙里发出来的嘶哑声。

    让被迫来观看的人心头直泛冷!

    木靖困兽一般在原地走来走去,只觉得会亭这地儿和他犯冲,事事不顺。

    如果只是被事情困住了也就罢了,他自信能解决得了,可他妈的,他胯间那物竟然出问题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杜大夫的话他更是悔得不行,那一回他该忍住的!

    要是那物一直站不起来,他岂不是和那些阉了的奴才一样?

    不行,绝对不行!

    此时他也顾不得天已经亮了,被人看到他出入那里会传出什么话来,只有看到杜大夫才能安心,哪怕是被刺上几句也没事!

    杜仲没想到他白日里会过来!

    幸好他做足了准备,不但睡在这边,就是白天也会开门看诊,短短数日倒打出了名声来!

    而木靖也不是今日最早的病人,有人比他更早。

    木靖就在一边看着他望闻问切,看那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他心里倒安宁了些!

    杜仲示意他坐下,将手搭到小枕头上,边号脉边问,“你不是向来都是晚上的客吗?怎么今儿白天来了?”

    木靖不搭话。

    杜仲也就懒得再理他。

    这脉象其实不用探他也知道情况,要不是需要用这件事吊着他去上都,再有得三剂药就能全好了。

    “老样子,没好也没坏。”一开口,杜仲依旧没什么好话。

    木靖抬头,沙哑着声音问,“我是不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终于主动说起了,杜仲故作为难的想了想,在木靖快不耐烦了时开口道:“你的情况我现在也没多少把握,不过若是公子有闲瑕,不如去一趟上都,我有个师兄在那里……说是师兄,其实算是我半个师父,我会的都是他教的,比我厉害许多。”

    “上都?”

    杜仲点头,“对,上都,我知道现在上都乱得很,可他的根在那里,必然不会离开,而且就算上都落入别国之手,对大夫总归是要善待几分,更何况是我师兄那种有真本事的大夫。”

    木靖没有马上答应。

    这些日子虽然过得荒唐,可会亭的情况还是摸到了一些,这是个绝对称得上繁华的地方,不比燕都差,油水足得很,他若是离开,这边有个什么事他无法顾及,出了什么事,老头会剥了他的皮。

    可是不去……

    只要一想到一辈子都不能一展雄风,以后不能留下子嗣,很可能还会传得人尽皆知,他就无法忍受!

    来会亭之前他已经答应了爹说的一门亲事,虽然比不得袁家,却也是大家贵族,现在说不定已经过了小定了,他都打算好好供着她,让她怀上子嗣,其他的小嗜好,在外面多养几个不就成了?

    他都想得好好的,怎能在这上面出岔子!

    “好,我去,明天就走,杜大夫,你也得去。”

    “我给公子一个地址,公子……”

    “你必须去,必须,懂吗?”一直在杜仲面前收敛的人终于露出了他的毒牙,杜仲的怔愣不是装的,他确实是有点吃惊。

    不管二师兄怎么形容的这人,他一直都没法将二师兄说的和在他面前的人对上号,所以,也一直觉得二师兄有些小题大做了,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走眼。

    果然啊,师傅的话还是要信的,他们几兄弟还就得二师兄牵着才能安稳。

    杜仲也不想真吓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份量十足的钱袋,“我若好了,一定不会亏待你。”

    杜仲这回接银子的动作没前几回爽利,故意迟疑了一会才犹豫着接过来,“那我准备准备。”

    木靖这才露了笑,起身抖了抖衣袍,再不复来时的焦躁,从容离开。

    而明明目的已成的杜仲,脸上却无半分喜色。

    他是大夫,以医术来算计人,心里终是难受,好在二师兄并无说过不能治好木靖,等到了上都就将他治好吧,反正二师兄的目的也只是让他离开而已。(未完待续。。)

250章 掀开

    木靖做了一番安排,次日一早便带上几个心腹偕同杜仲悄然离开。

    走得匆忙的他却不知,从此以后,他再无回来的机会。

    而冬娘,只要多熬一日便熬到头了,却也没能坚持住,时如此,命,也如此。

    木靖一走,陈辰便动作迅速的开始后续动作。

    安稳许久的会亭城迎来了头一遭混乱。

    一帮黑巾蒙面的男人再一次在凌晨夺粮失败,改而对城中富户动手,夏家便在其中,仓皇逃命时遁入城中府,追捕的人不得不求见木靖。

    可悄然离开的木靖哪可能出现,跟着木靖跋扈惯了的护卫既说不出木靖的去向,态度还不好,很快便起了冲突,事情越闹越大。

    这时有人想起前些日子纵火抢粮的一帮人也是蒙着面,后来也逃入城主府中,当时那些人还嚷嚷着说是木公子指使他们的,那是不是……

    木靖越是不露面,往这个方向猜的人就越多!

    次日,也不知是谁起了头,被围困了近一日的城主府被众人从外攻开,可找遍了整个府邸,也没能将木靖找出来,那些逃进来的黑衣人更是不见踪影!

    于是有人就说,“该不会是木公子知道事情败露,和那些人一起逃了吧?”

    一瞬间的死寂后,有人附和,“说不定真有这个可能,不如我们再找找?”

    又找了一遍,几乎要将整个宅子都翻过来了。连姑娘们的屋子里都没放过,可依旧没有找到人,却找出来一具尸体!

    也是木靖作孽太多,命数到了尽头,离开之前一夜,他很是折腾了一番,高子俊自己都是半残在床上动弹不得,哪还能给姑娘看病,只能照平常那样给她们开方子。

    被折腾得最狠的那个次日开始发热,吃了药后也不见好。拖了一日便断了气。

    而她死时。刚好是城主府被困之时,人心惶惶之下,谁也没注意,侍候她的丫鬟只以为她家姑娘是睡着了。也没多想。直到有人来搜屋子时才想着要去告知姑娘。哪想到却怎么都唤不醒人,一探鼻息,气息全无!

    丫鬟吓得尖叫一声。晕倒过去!

    与其说这人是他们找到的,倒不如说是被这声尖叫吸引过来的!

    因为在发热,天气也热,女子身上几乎没盖什么东西,凌乱的衣裳遮不住那一身的伤,让屋里的人一阵沉默。

    陈辰是个心狠的,现在大好的局面,正是掀开木靖那层皮下真面目的时候,叫人将还活着的七个姑娘唤来,也不用她们脱衣裳,直接道:“撩起你们的袖子。”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当着一众男人的面咬牙都撩了起来。

    屋里一阵抽气声。

    “裤脚也撩起来。”

    姑娘们隐隐明白过来,这回都没有犹豫,不过是丢一回脸,说不定能挣得一条活路,值,反正她们这脸面也不值钱。

    “这都是……”伏睿都不知道要怎么问,这是他根本没想到的事。

    “前几天晚上我在半路还截了具尸体,和她们一样,满身鞭痕,和手臂上小腿上相比,身上才更可怖,全是木靖造的孽。”

    伏睿看向一众女人,“平时,木靖就是用鞭子招呼你们?”

    先是沉默,然后,女人压抑的哭泣声传来,伏睿知道,他不用再问了。

    就在城主府,他曾经住了十余年的地方,不过短短时间就成了地狱。

    伏睿咬牙,这里,曾经是他的家!

    那个天杀的东西!

    这些人还有用,陈辰怕伏睿接下来的话是要放她们归家,忙道:“你们安心住下来,木靖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们答应。”

    七个女人都看向他。

    “你们身上的痕迹不要用药消除,可能不用多久就会有人来,到时你们这一身的伤就是证据,到时不管他们问你们什么,你们都要照实回答,我不知道你们恨不恨木靖,但是你们如果这么做了,一定能让他翻不了身,明白我的意思吗?”

    几个女人此时只恨不得抱头痛哭一场,毫无预兆的突然被人从深渊中解救出来,她们一定是在做梦!

    恨不恨木靖?恨,当然恨!天天生活在痛苦中,怎能不恨!

    能让他翻不了身的事,她们当然愿意做!

    只是,“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陈辰点头,“我很确定。”

    女人眼角的泪又滑落下来,她也顾不上擦,连连保证道:“大人放心,这伤痕我们不抹掉,要是需要,就是再给我们多添上一些我们都愿意,只要……只要能让那个人不得好死,我们都愿意!”

    话里深沉的恨,让屋里一众男人听着背脊发凉,可是一想到她们平日里过的日子,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对女人动拳头挥鞭子,窝里横算什么本事?不是个男人!

    陈辰微微点头,看向伏睿,“伏大人,她们的安危你多费心。”

    “我知道轻重。”伏睿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是刚才回话的那个女人,两人对望一眼,看向她。

    女人很紧张,紧紧绞着帕子,道:“我们几个姐妹里,除了我是会亭人,其他几个都是木公子一路上从其他几城带过来的,知道的事不多,但是有个人说不定对几位大人有用。”

    陈辰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那个大夫?”

    女人用力点头,“是他,他是跟着公子从燕都来的,平日里从不说与医药无关的话,但是我有一回在……在侍候公子时听到公子和他说。若想他一家老小平安,就不要起其他心思,妾身听那意思,像是高大夫的家人被他扣在手里了,他是为了家人才不得不跟着公子,妾身也不知道这对几位大人是不是有用,希望能帮上忙。”

    “很有用,多谢。”陈辰道了谢,当没看到对方绯红的脸,和伏睿并行离开。屋里其他人也都不再久留。虽然是一群花样年纪的姑娘,可看着那一身的伤,他们是半点绮丽心思都没有!

    一出门,伏睿就召了个人过来问。“有没有找到一个男人。是个大夫。”

    “有。不过城主府的侍卫护他得紧,说是伤着了,动弹不得。所以属下也没敢用强,您随小的来。”

    两人进去时,高子俊靠坐在床头看书,看到两人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半句多余的话,也不知是生性如此还是被逼成这般模样。

    陈辰在他面前坐了,静默半晌后突然道:“做个交易吧。”

    高子俊放下书,静静等着。

    “在做交易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你被木靖拿捏多长时间了?”

    高子俊眼神动了动,毫不犹豫的说出年月,“四年八个月二十五天。”

    记得这般清楚啊,陈辰心里有了底,神情也跟着放松了,“木靖的妻子死时开始?”

    “是。”

    “行,其他的我也不多问了,做交易吧,若有人问起你这些,你悉数吐露,做为回报,我会让人去将你家人救出来,得罪了木家,燕都是不能呆了,你不妨说个地方,我让人送过去,事毕后你直接往那里去便是。”

    高子俊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可陈辰看到他握着书的手用力得指关节都白了,“能成?”

    没头没尾的两个字,陈辰却理解了,“能,袁家并不比木家弱,成心要拿这事说事,必然会往这里来查证一些事,到时自有你发挥的余地。”

    袁家,高子俊闭上眼睛,也不知是想隐藏其中的情绪,还是单纯的在考虑,陈辰和伏睿也耐心的等着。

    大概等了有半柱香,高子俊才睁开眼睛,“请公子将我的家人接来会亭城,木靖的事,我半点不会隐瞒。”

    陈辰有些讶异他会选择会亭,却也不多问,点头应下,“成交。”

    陈辰不是无话找话的人,高子俊更是沉默得彻底,事一谈成,陈辰就起身离开,待走到门口时才又回头问,“你的伤如何?可还动得?”

    “伤了筋骨,得养三月。”

    “医者不自医,我一会让人来给你看看。”

    高子俊没有拒绝。

    离得远了,伏睿才长长叹了口气,“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得了,可现在看着,却觉得处处陌生,木靖这才来了多长时间,就祸害了多少人,死有余辜。”

    “他未必会死,但是想再如之前一般作威作福是别想了。”以三师弟的性子,最后哪怕是会暴露自己也会将那人治好,毕竟那药是从他那里出来的,不解了他良心难安。

    他这回做的,怕是触了三师弟的底线了,还不知被怨成了什么样,没有下回便是了!

    伏睿心下不解,“既然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了结了他?这不是生生给我们制造一个敌人吗?”

    “活着未必比死了更舒坦。”陈辰也不多解释,转开话题道:“我这就回去和我那妹夫去汇报了,这里的事伏大人多担待,还有,木清留下来的那些人用起来,别闲置了。”

    “黑衣人的事他们也知情,真的没事?”

    “能有什么事,他们心里只认木清一个主子,木靖从来和木清不对付,他们现在不知道多痛快,你见见人就知道了,要用他们也简单,只要你事事以木清说事,他们一定提着脑袋给你用。”

    “我用他们提着脑袋干什么。”伏睿哭笑不得,却也知道这是无为道长的二弟子对他的提点,抱了抱拳当是谢过。(未完待续。。)

251章 燕都来人

    ps:  这几章旁人的事说得有点多,不管是高子俊还是这章出场的袁正浩,以后都是要用到的,所以我才会着墨,总不能将打天下写得和玩儿一样,人才必须吸收啊!而且,我真的写得蛮爽的!

    这回的事,陈辰是当着小师妹的面说的。

    “这是天要灭他木靖。”段梓易冷哂了一句,本来他们只是想要安他一个潜逃的罪名,让他再回不来会亭罢了,哪想拔出萝卜带出泥,将这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曝光在众人面前。

    便是没有后面的事,他也该没有脸来了。

    夏含秋着眼点则不同,“那几个女人,事后你们打算如何安置?”

    “木靖这些日子捞了不少油水,若她们愿意,分她们一些钱财,让她们各回各家。”

    “若她们无家可回,或者没脸回家呢?”

    陈辰沉默了一下,道:“会亭城不小,容得下她们几人。”

    可失了庇护的女人,哪能自在活着,夏含秋终是没有再说,大概是这些时日都在为女人寻一个出路费神,所以什么事都往这个方向跑,她得记着,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帮不到世间所有女子,尽心便好,尽力便好。

    之后的事情按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说其他,木靖一个潜逃罪实实在在的背在了身上,可这也仅在会亭罢了,没人多事的将这事情往燕都报。

    若是在有心人推动之下真让木靖背上一个意图谋反不成潜逃的罪名,木家都得遭殃。就算看在蒋念面子上,段梓易都会要回护一二的。

    可有些事,还是一件知道的人并不少的事,怎可能瞒得住。

    转眼已是七月初。

    伏夫人设冰花宴的帖子三日前已经送到了各家夫人手上,这日一早,丫鬟们就忙开了。

    夏含秋和昨儿下午才从山上下来的伏莹莹一起早早就来了。

    “住到山上不好?这么迫不及待就回来了。”屋里只得她们两人在,就和之前几年一样自自在在的斜倚着说话。

    “我想吃冰,山上没有。”七月的天已经很热了,稍微动一动就一身的汗,伏莹莹是孕妇。更是容易热。

    夏含秋白她一眼。“浑说,不要以为我不在山上就不知道山上凉快得很,我过几天都打算去山里呆着了。”

    “你性子好,静得。我不行。只住了这几天我就已经受不了了。要不是非得上山,你还是让我在这俗世红尘中呆着吧。”伏莹莹终于说了实话,说穿了。她就是受不得那个冷清,这个冷清不是指没人理会她,也不是山上的宅子没人,无为观的人只要是没外出任务的基本都在那里,人怎么可能少。

    可人再多也改变不了那是在山上!

    除了树就是野草野花野荆棘,偶尔还能看到些小动物,要是身体没负累也就罢了,敞开了玩就是,可偏偏她现在有了身子,若没有夫君在身边,便是出那张大门都不行,那样出尘的生活不是她一个凡人受得了的。

    所以山下危机一解除,她就迫不及待的下山来了,正好赶上了今日的聚会。

    “夫人,便是这里了,您稍等,奴婢去通传一声……”

    两人在屋里听着便知道是那十二人中有人到了,不待人说完伏莹莹就扬声道:“快请进来。”

    来人是吴琳琅。

    才走到门口便觉得一股子凉气扑面而来,一身的躁热顿时无影无踪。

    “你们两人可真是会享受,不过莹莹你可得注意着点。”

    伏莹莹要起身相迎,吴琳琅赶紧摆手,来到两人面前坐了。

    “以前我屋子角落里都是放四盆冰的,现在我娘只给我放一盆,另一小盆都是我端着架子让丫鬟去给我偷来的,肚子里这个还没出来呢,我就得处处为他让路了。”

    “明年夏天就好了,你这快五个月了吧,这么躺着有点显怀了。”

    “恩,整好五个月。”

    丫鬟奉了花茶上来,三人边说话边喝着飘着花香的茶水,处在凉爽的屋子里,皆是神情舒展。

    很快,其他人也到了。

    没有事先约好,却有志一同的比其他人早到了一个时辰左右。

    “正好,我们可以先说说话。”夏含秋看着满满当当一屋子人,示意丫鬟再去端几盆冰,又让丫鬟去给大家做了冰淋了果酱端上来,末了还不忘叫丫鬟给莹莹拿了薄毯过来给她盖着。

    完全是一副主人做派,丫鬟听令得迅速,其他人也坦然,没觉得有何不妥。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却也足够大家各自发表一番看法,不用人点名,不用催,一个接一个的,很是主动。

    时间还太短,说她们现在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那是夸张了,却也个个精气神十足,眼睛炯炯有神。

    夏含秋除了关键时刻接句话,大多时候都听着,脸上一直挂着恬淡的笑,每个人说话时都会时不时的看她一眼,像是从她身上吸取力量一般,然后继续往下说。

    直到伏夫人遣丫鬟来报说人来了大半了,众人才停了话头,齐齐看向夏含秋。

    “听得出来你们这段时间都用心了,继续坚持下去,不防告诉大家,你们准备的时间只有两年,两年后便要上手,随时准备贡献一份力量,我希望大家能准备得更充足一些,不要到时才发现自己所知所识都太少。”

    眼神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落在谁身上,谁便下意识的挺直背,夏含秋继续道:“暂时我还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让大家齐聚,伏夫人愿意帮我们,由她来牵头以各种名目让大家小聚。之前我打算是半月一会,现在看来,半个月不行,会让人生疑,所以改为一个月,你们有什么问题都记下来,到时一起问,要是紧急的就去找莹莹,她会告诉我的。”

    朱佳莲问出众人心中疑惑,“我们不能直接来找你吗?”

    “你们找不到我。因为一些原因。今后我住在城里的日子不多,不过每个月的聚会,我会到的。”

    众人再不解,也都识趣的不再多问。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边做好了安排。挂心的最后一件事也没让她等候多久。

    袁家终于来人了。

    而且来的是袁家长子嫡孙。如果木靖在这里一定认得出来,这是他曾经的大舅兄袁正浩。

    可见这事,袁家有多重视。

    不管是家世还是才干。他都算是个中翘楚,虽是木靖的大舅子,论年纪,却还要比木靖少一点,倒是和木清相当。

    并且,他跟木清的关系要远比木靖要好!

    生在世家长在世家,他太清楚这股风暴会给木清带去怎样的灾难,他也曾想从中阻止,可临了他才发现,在这种事情里,他根本没有话语权。

    袁家老爷子更是发话,他若是帮着木清,袁家对他的打压只会更重!

    这是威胁,但他知道若他真的继续插手下去,老爷子一定会让这些话成为事实!

    所以他来了会亭,别人谁来他都信不过,只有亲眼见过了,他才相信!

    信那个虽然和木清不对盘,却一直温文尔雅的妹夫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人看木家不顺眼从中挑起事端!

    可是,当他表明身份进入城主府,迎接他的不是木靖,而是会亭城还属于梁国时的原城主伏睿。

    得知他要见谁后,他却说对方不在会亭,去了哪里却是一问三不知。

    他不信伏睿,伏睿也知情识趣,将他带到了木靖的人面前。

    “你的意思是说,木靖意图造反,最后不成便逃了?”

    “是。”木靖的迟迟不出现让他的侍卫都慌了神,他们怕会死在离燕都数千里之遥的会亭,那就要成孤魂野鬼了!

    袁正浩他们认识,一看到他不等他问就抢着全说了,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是将他们听到的,所知的,全说了。

    袁正浩当然不信!

    木靖不是个蠢人,要是个蠢的,袁家嫡女也不会嫁给他!

    说他谋反?他哪来那个胆子?

    以木家现在的声势,他又何用去谋反?

    “公子若不信,可以去问高大夫,高大夫您认识吧?”

    “高子俊?”

    “是,是,就是高子俊。”侍卫好像生怕他不信,从地上爬起来就给他引路,“他在这边,您随我来。”

    看袁正浩跟上来了,侍卫又替高子俊解释,“非是高大夫不知进退,公子有所不知,他前不久被我家公子赏了顿鞭子,伤得挺重,听说是伤到筋骨了,要在床上躺三个月。”

    袁正浩被这一连串的事弄得满脑子浑浊,可他到底是袁家用心培养出来的嫡孙,很快就镇定下来,看向自顾自说着话的侍卫,“你这般做,算是出卖木靖吧。”

    侍卫顿时收了话头,脚步却没停,等跨进了一个院门他才低低的道:“小的是燕国人,就算死,小的也想死在燕都,想在死前再见妻儿一面,而不是客死异乡,却连个原因都不知道,这里便是高大夫的住处,小的在外面等着,公子自便。”

    侍卫低着头离开,袁正浩眼利,在他转身时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眶。

    木靖曾有的形象在心里崩塌,今日所知的木靖,他闻所未闻!

    若是再往下查,怕是,会知道更多不堪吧,成亲一年便早逝的妹妹,你死前,可是在怨袁家识人不清?

    枉他袁家之前还当木靖重情重义,是因为对妹妹难以忘情才一直不续娶,所以凡是他的事,只要不触及袁家利益便处处为他提供便利,木靖,你当时是不是在暗里笑袁家好用得很?(未完待续。。)

253章 变动

    袁正浩自认自己也见识过不少荒唐事,便是他,在外也不能说没有风流债,可能对着花一般的姑娘下这种狠心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他也从不把女人当一回事,可身为男人,保护女人不是男人的天职吗?怎么就能……

    “够了,够了……”背过身去,袁正浩还想说点什么,可任何话到了嘴边都觉得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定定的站了一会后终是什么都没说,开门离开。

    待他一走,陈音一屁股跌落在地,另外几人忙将她扶起来,眼睛都红着。

    “这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木偶似的任人给她穿衣套裤,陈音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他人听,“只要能脱离这个恶梦,便是不要这张脸了又如何?不怕,我们都攒了些银子,你们要是不愿意再回去了,我就在会亭买处宅子,就我们几个互相支撑着,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我已经无家可回了,还能回哪里去,还不如和姐妹们在一起,也有个说话的人。”

    “我便是有家也回不去了。”

    几个女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虽然尚不知明日会如何,可心底,总算有了个盼头,心也不再那般不安了。

    而匆匆离去的袁正浩又去了高子俊那里。

    高子俊闭着眼睛假寐,听到脚步声也没睁开眼。

    “子俊,你能否告诉我,木靖究竟去了哪里?是为着何事?别拿外人说的那套对付我。木靖即便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以木家之势,他也没这个必要。”

    “你错了。”高子俊依旧闭着眼,仿佛在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事,“也许是有人针对他设了个套,但是他确实有一批人知不为外人所知,前不久被抓的那批抢粮的黑衣人便是他的人,还不惜纵火烧毁其余三个,只为给他夺粮打掩护,囤积粮食。你说是为何?”

    高子俊嘴角冷冷勾起。毫不掩饰一脸的嘲讽,睁开眼睛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人,“你是袁家公子,不用露出这副表情给我看。若这事便能让你惊着。你也不会被袁家看重。”

    “子俊。我是真的吃惊。”袁正浩也不动气,“今日所知的有关木靖的一切都让我吃惊,硬生生推翻了我对他二十多年的认知。你知道他去了哪里是不是?”

    “不知道,他怎会告诉我他的去向。”高子俊又冷笑一声,“不过他那物站不起来了,想来也是去治病去了,至于去了哪里……这般开不得口的事,他怎会大张旗鼓?”

    袁正浩对高子俊很了解,这就是个不屑于说谎的人,他说不知道,就定然是不知道。

    站不起来了吗?袁正浩眼里闪过冷意,木靖,你最好不要被我逮到,不然便是你治好了我也一定会让你那孽根一辈子都再起不了作用!

    “和你做交易的人是伏睿?”

    “这是我的私事。”高子俊小心移动身体往下躺,“若袁公子没其他事要问,便请自便吧,我累了。”

    袁正浩静静的看了他半晌,他知道,他们便是再好的交情现在也所剩无几了!子俊不再信他,而他,也不再如少年时能信口做出承诺。

    可是,他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不是吗?他欠他的,以后一定会还!

    “我不会在这里多做停留……”

    “不用告诉我这些,也不用来和我辞行,以后大概也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在这里便道声珍重吧,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子俊!”袁正浩扬高了声音,“我知道你恨我害你陷至如此境地……”

    “我不恨你。”高子俊再一次打断他的话,“我只是想通了,既然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何用搅和到一起去,对你们来说一句话的事,对我来说却非生即死,我一个小老百姓,惹不起,会亭城挺好,我打算以后就在这里扎根了,燕都,我不会再回去。”

    “那你的家人……”

    “这些事就不用你费心了,总之,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吧。”

    高子俊话中的疲意,让袁正浩吞下了所有还想说的话,是啊,这样过了四年多,怎能不累,若是换成他,恐怕在初一见面就打脸上去了吧,又怎能再做到若无其事。

    最终,袁正浩什么都没再说,迈着沉重无比的步子缓缓离开。

    却不知在他的人睁开了眼睛,眼神并不平静。

    一出门,袁正浩便看到伏睿兜着手候在那里。

    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挂上客套的笑走近,此时的袁正浩才是燕都袁家那个备受关注的袁家长房嫡孙。

    伏睿同样一脸客套,拱了拱手道:“袁公子可问清楚了?”

    这里是伏睿经营十多年的地方,袁正浩自是知道自己的行踪早被对方掌握在手里,此时也不否认,微一点头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真是万万没想到。”

    “如此便好,木公子出身木家,他的事不管好歹总归也不是我一介降臣能管的,还请袁公子回燕都后将事情说个清楚,不要让燕王以为我会亭中人容不得外官,这断断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乱世之中,便是百姓也都清楚,一个安稳之地有多重要,我们谁也不想多生事端。”

    “伏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了,在下定当据实以报。”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作礼后一前一后去了正堂,丫鬟奉了茶便自觉退了出去。

    大热的天,两人谁也没去动那滚烫的茶。

    袁正浩率先开口道:“据我所知,木清兄离开前是将会亭城拜托给伏大人的,木靖在的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不瞒袁公子,自从木靖公子来了后,我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就怕他又动什么歪脑筋,可木城主去了战场,我又不能拿这等事去烦他,只得多留心,说句不敬的话,自从找不着木靖公子后,我才睡了个安稳觉,现在唯一的担心来自木家,若木家非要拿此说事,将一切怪到我会亭城的这些老人身上,那我便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辩不过来。”

    “木家怕是要自顾不瑕了。”感叹似的说了一句,袁正浩也不再多说,两人一来一往的打了一阵机锋,伏睿才起身准备离开。

    袁正浩来自燕都,这城主府他自然住得,他自己也说了在这里将就两日,伏睿乐得省事。

    “伏大人,我再多句嘴,若是会亭城尚有余力,不妨替在战场上的木清兄筹集一批粮草,也好备个万一。”

    伏睿心里一惊,脚步怎么都迈不动了。

    袁正浩这话,定然是有依据才说的,再想到王爷曾说过的话,他哪还会不知其中的意思,木靖,成了燕都各家最好发挥的借口。

    不说木家遭殃会如何,便是燕都乱了都与他无关,他本就不是燕国人,可如果燕国易主,好不容易才保全下来的会亭城,可还能再一次在别国手中保全?

    这里将是小皇子起事的根基,也被他们细心经营护持,若是……

    袁正浩只当他是被惊到了,倒也没有多想,继续道:“木家其他人我看不上,但我和木清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便是没了木家,我也希望他至少别把命丢了,可我姓袁,对付木家的人里最重要的一家,所以,我能为他做的也就是给你提个醒了,你要如何做,全在你。”

    伏睿想的却更远一些,“敢问袁公子,若是木家垮台了,木城主也……这会亭城,最有可能会落于何人之手?”

    这一路,袁正浩被木靖的事塞了满脑,根本没想及那些,这会被问及才结合燕国的情况想了想,心里就有了底,“袁家或者陈家,袁家可能更大一些。”

    是了,若是袁家能将会亭城争取到,他便争取过来当个城主,木清只要不死了,说不定他还能帮上一二,至少有个地方可以窝藏人,还有子俊,既然他想在会亭安家,他来了也能看顾着点,他那耿直不懂得转弯的性子,少不得有得罪人的时候,有他在后面撑着,至少能保他无忧。

    对,就是如此。

    木家之事让他知道他既便是袁家最看重的子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半点用都没有,他并无平日里看到的那般风光无限!

    与其在燕都争,还不如在外打下一片天地来!

    至少,他不用在兄弟还在前边拼命时,他却不得不在后方盘算着要怎么将他拉下马来!

    若是他那些好兄弟想趁他远离时将他取而代之……那就看他们谁的本事大,谁能笑到最后!

    袁正浩蓦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伏睿看着突然有了精气神的袁正浩,默默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刺激到他,木家倒台已经**不离十,木家倒了,木清要么战死沙场,要么死在自己人的算计里,结果总也好不了。

    会亭城怕是会再易一回主,若是袁家争到手……

    是了,袁正浩一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若是城主换成他……那就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这个人,既不会如木靖那般好糊弄,也不会像木清那样无法亲自掌管,虽然现在看着是个苗挺正的人,但到底如何却也不知,这事,哪怕是个猜测也得尽快告诉王爷才行。(未完待续。。)

254章 事发

    事情好像一夜之间就风平浪静了。

    以陈音为首的七个姑娘选在清晨人最少时搬出了城主府,悄无声息的搬进了前不久求陈大人为她们买下的宅子里,过起了安稳的,深居简出的日子。

    高子俊却在夏含秋的示意下被抬进了住着一屋子女人的地方。

    “不管高子俊之前心性如何,这几年跟着木靖天天看着那些糟心事必然受了些影响,用些别的事给他洗洗眼洗洗心也好,那些上进的女人说不定能让他软化下来。”

    段梓易将写满字的张一张张叠好,这是一会要送去印刷的,“你想用他?”

    “那倒也不是,只是想着一个当时才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却被人拿捏住软肋为之去做那些他一点不想做的事,在那个最易受熏陶的年纪却还坚守了本心,实为不易,我挺佩服他,他是大夫,便是不为我用以后也能救人,可他若心里有了阴影,以后再不愿为人治病,那就可惜了。”

    夏含秋不会未卜先知,只是从陈辰对高子俊的形容里隐隐有了猜测,一切灾难的来源却是他一手出类拔萃的医术,换成她她也会想丢掉。

    这等事上段梓易向来不会拂夏含秋的意,在他看来虽然过于心软了些,但是他乐意保住秋儿的这份软。

    拿着收拾好的厚厚一叠纸张起身,段梓易摸了摸秋儿的脸道:“我出去一趟,你最近写得很快。硝烟第二册刚面世,惊世劫又出来了,等着的人要大饱眼福了。”

    “效率高不也得谢谢你和二师兄。”这事里自己被瞒了不少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可她也没有非要去弄清楚的意思,换之不想让她知道的,必然是不是那么美好的,那不知道便不知道吧。

    二师兄怕也是这个心思。

    段梓易也不说话,笑着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出屋去了。

    听秋儿话里全是打趣就知道她并没有生气,秋儿啊,是世间最识他人好意的人。便是委屈自己也不会责备真正为她好的人。

    想到伏睿说的那番猜测。若说一开始只觉得有三分可能,在听到袁正浩居然没在会亭住上一夜便又匆匆返回后增加到七分,对于袁正浩,他了解不多。这事却让他看出了问题。

    对于燕都那些大家贵族。他了解得太有限。一旦有个变动,他就完全处于被动了,这不行。

    阳老对这些事最擅长。两人商议一番,往燕都派了不少人手过去,由程均领头,不说要他们短时间内就将那些大家族的底子弄清楚,至少在燕都有大变动时,他们能及早知道消息。

    由此及远,不止燕国,便是其他几国,阳老也开始布网,这样一来,人手便有些吃紧,向来人手充沛的段梓易也有了无人可用的感觉。

    好在后备人手从来就没断,只是全是新手留守会亭也不行,只得以以老带新的方式先将网铺开,多练练手,新手也就不新了。

    当然,这些事段梓易也没有告诉夏含秋。

    正因为有人手蹲守燕都,燕都发生的事他们知道的虽然不够及时,却也知道了个大概。

    袁家发难,以女儿冤死为由问罪木家,木家自然不承认,但是死活找不到木靖,这更让人觉得他理亏。

    然后是陈家发难,说木靖养私兵,私下屯粮,意图谋反,一溜的黑衣人便是证据。

    和谋反挂上勾,木家才真正急了,想尽办法找木靖却怎么都找不到,把老爷子气了个倒仰。

    然后暴出来的事越来越多,木靖在效外的一处宅子里,在哑巴下人的指引下从花圃里挖出二十七具尸体,从还没有完全腐烂的衣裳上看得出来全是女人!

    再然后,有大臣在殿前告御状,说木靖仗着木家之势夺女,至今未有消息,生死不知!

    ……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对木靖的指控,后来变成了对整个木家的指控。

    没有哪个皇帝容得下起反心的臣子,所有对木家的指控里,这一桩才是戳了他心窝子的!

    可燕王到底还是想着在前线给他卖命的木清,心里再恨也不好做得太绝,若是木清反水,再丢一城都是小事,吴军气势大盛之下直逼燕都都有可能。

    所以他也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将老得一把骨头的木家大家长木世荣申斥一通,免了木家长子,木靖的父亲木庆凯的官职,并通令各地,看到木靖即刻抓捕回来。

    可这般顾忌的只有他,木家这几年嚣张得实在过了头,碍了不知多少人的眼,他们这么齐心将木家踩倒,就是想要抓兵权。

    而要抓兵权,现在掌握着燕国一半军队的木清便是最碍眼的,再年轻俊杰,功劳再大,挡了他们的路他们可看不到这些!

    于是,军队里谣言四起便不奇怪了。

    粮草出问题更是在木清预料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七月下旬,木靖在原梁国都城被认出来,在抓捕过程中打伤人潜逃的消息传回燕都后,木靖的一切罪名都坐实了。

    木靖居然真有反意!

    燕王大怒,将木家男人下狱,女眷圈在木家本宅不得出门一步。

    可对木清,燕王却什么命令都没下。

    这让等着接收战果的一众人无比失望,小动作更是频频,木清失踪的一双弟妹更成了木清有异心的铁证。

    而木清的处境,也就越加艰难了。

    他知道,这是燕王给他的机会,若他能多建功劳,木家之事就有转圜的余地,若是他吃败仗,以后燕都便没有木家了!

    看着和他并肩而立的师弟,再想想一大把年纪还为他奔赴战场的师傅,木清心里又苦又恨又涩!

    为他拼命的,是师傅和师弟,可身为他的血亲,却从始至终都在给他拖后腿,更是将事态弄至如今的田地。

    他为木家做的,已经够多了,可他们却从来不觉得够,只想着从他身上索取更多,更多,不知他死了,他们是不是就痛快了!

    他无比庆幸师弟改变主意,提前将弟妹接走,不然他真会不管不顾,接走一双弟妹,管他燕国是成是败,管他木家是死是活!

    “师弟,这里非善地,你带着师傅离开吧,去会亭,你那个主子护得住你们。”

    蒋念也不看他,一身劲装越发衬得他身姿挺拔,这些日子见了血,眉眼间尽是煞意,“来之前我便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既然我敢来,就存了将命丢在这里的心,师傅的性子你也知道,你觉得他会听我吗?而且师傅这么做也是赌上自己的性命,想让那些与他有交情的人看在他的份上至少不要对你赶尽杀绝,师兄,师傅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他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若燕都那些人因为这些个与你无关的事将你推入死地,他便不许你死战,你若死战,师傅必然不会离开,我,也不会!”

    木清抬头望天,不让眼里的泪留下来,好一会后才稳着声音问,“你主子那里你怎么交待?”

    “我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不说完全了解他,却也知道几分,我若舍了你独自逃命,主子才不会容我,我若为你丢了命,他反倒会给我立个坟,在坟上敬我一杯水酒。”

    蒋念终于看向他,“师兄,忠与孝,你要尽我便陪着你,可你从来都是忠孝两全的人,到底要如何做,才算是尽到头了?非得舍了命不可吗?这些事情发生后燕王若站在你这一边,即便只是为你说几句公道话,你这命卖给他也就罢了,可他有吗?他可曾记得你为他打下多少个城池,建下多少功劳?现在就这般对你了,你可曾想过若是有一日燕国真的得了天下,他是否容得下功高盖主的你?”

    必然是容不下的,木清哪会不知燕王的心性,而燕国太子更不是个能容人的,不知不觉,他竟然走入了一个死局!

    即便是这回他立下再多功劳,将木家捞出来,以后,他还是得死!

    拍着额头,木清先是轻笑,然后越笑越大声,停都停不下来!

    而这笑听在蒋念耳里却像是悲鸣,猛兽被伤至深处,声音里才会带出这种感情!

    蒋念也是这时候才打定主意,一定要将师兄带到王爷面前去。

    他的师兄是英雄,便是要死,也该堂堂正正的死,而不是被逼迫,被排挤!

    燕王,不配让师兄效忠,更不配让他奉上自己的性命!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他坚定了决心。

    “五天之内必须拿下被夺回的一城,燕王当这战场上的事是由你来裁决,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吗?”两兄弟的师傅名范东舟,向来是个火爆脾气,这会更是气得一把灰白掺杂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没有增援,粮草也没有到,这是想让你用性命去填不成!木清我告诉你,你要敢不把人命当回事,只知给自己挣那个忠孝两全的名声,你先将我老头子的命拿去!”

    “师傅,您先别发火,让师兄好好想想有没有其他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燕王这是直接下的圣旨,是旨意,不遵便要砍头的旨意!”范东舟一拍桌子,愤然打断小徒弟的话,“前方在打仗,他们却还只知争权夺利,一个个全都猪油蒙了心!”(未完待续。。)

255章 忠!孝!

    ps:  粉红票双倍了!你们还爱不爱我?

    不管师傅说什么,木清始终看着面前那张圣旨没有抬头,一字一字,他逐个字的看,想从中看出点燕王的回护之意来,可是,没有,不管是单个的看还是组合到一起,都是冷冰冰的命令!

    他木清,居然沦落至此种境地!

    燕王,燕王!

    “这一仗,必须打!”

    范东舟抓起手边的茶碗朝他用力掷过去,“木清!”

    “师傅,您听我说完。”木清不躲不闪的挨了,也不去擦一身水渍,金贵的圣旨上落满茶叶也不在乎,这会,他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之前我做了不少准备,便是这道命令不来,我也准备攻城了,拿下这城,我才有说话的权力!”

    范东舟却不好糊弄,“几成胜算?”

    “六成。”

    在战场上,四成胜算便能拼一把了,何况是六成,范东舟那口气才顺了些,可一想到那道旨意火气又上来了,“若是你夺回一城,又给你限个五日命令你再拿一城呢?你待如何?”

    “师傅,在你心中我便是那般好拿捏的吗?他若敢再来,我便敢抗令,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除非是他想逼我谋反!”

    “你心里有这个底线就好,清儿,我要求不高,你别让我黄土埋半截的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行。”

    木清强忍着悲意不露半点端倪,笑着应承。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燕王将木家人关而不杀。就是用来牵制他!可明明要用他,却又容不下他!除了死,他已经无路可走!

    若是他的死能换来木家满门平安,那这条命,他便不要了,免得总遭人惦记,避得开这回依旧会有下回,下下回,直至要了他的命为止。

    只是对师傅,他算是不孝到顶了!不过有师弟照顾着。他也能放心!

    蒋念和范东舟都没想到木清已存了死志。当两人在颠簸的马车中醒来才知大事不好。

    一把掀起马车帘子,揪住驾车人的衣领,蒋念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我们昏迷了多久?离开战场多远了?”

    驾车将两人送出来的是蒋念平日里没有见过的人。师兄的亲卫里没有他。可他知道。这是个兵!

    那人被揪着领子也不惧,“将军吩咐,我任何话都不用回答。若是两位醒了即可自便。”

    “若是木清有危险呢?”范东舟从马车里走出来,只是这么一会,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多了几条,显得老了好几岁,“我是木清的谁你知道吧,若非危险,他为何要将我送走?你若是他的敌人,尽可以瞒着我们,我们花点时间一样可以找回去你信不信?”

    本还一脸执拗,誓死要听从将军话的士兵顿时哑了声,满脸错愕,“将军有危险?可将军分明说是因为你们病了才要将你们送走的。”

    “蠢,我们还能一起生病不成?”范东舟心里着急,也不欲和他多说,“说还是不说?不说我自己去打听。”

    “说,说,我说。”士兵急了,“我们先上马车,边走边说成不成?”

    “马车不成,太慢,附近有镇子吗?”

    “没有,将军吩咐小的要挑偏的地方走……有办法了,你们先上马车,我们换条路走。”

    两人只得忍耐下来,迅速钻进马车,待马车在路上以最快的速度飞奔了,那士兵才道:“我不知道你们昏迷了有多久,我是今儿早上接到你们的,将军亲自将你们抱上的马车,现在已经申时了,算起来有四个时辰了,路上我走得快,离单庄城怕是有差不多两百里了。”

    两百里,师徒两人对望一眼,皆是满脸苦涩,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吗?

    那士兵应该是个本地人,对这一带极为熟悉,可即便如此,也走了有差不多将近一个时辰才来到有车马行的镇上,迅速买了三匹马往单庄城奔去。

    等他们到时天已经黑了!

    没有听到属于战争的声音,两师徒稍显心安,可走得再近一点他们就知道自己想错了,没有声音,是因为已经打完了。

    蒋念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忙拉住他问,“你们将军在哪?”

    被拉住的人显然是认得他的,也可能是急慌了,连忙道:“半个时辰前将军独自去追击吴国守城将军,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就他一个人去的?城夺下来了吗?”

    “是,将军一个人去的,不许我等跟随,城夺下来了。”

    蒋念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师兄的打算,拿下城,堵住了所有人的嘴,留下亲卫,不让他们枉送性命,然后用自己的命去保全木家全族!

    蒋念气得直发抖!

    显然,范东舟也想到了,翻身上马,边道:“他就是要死,也必会拉上吴国将军的性命,一时半会死不了,他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亲卫一听,忙指了个方向,待他自己牵出马来纵马追上去时,只能看到一个老人在一地尸体间抱着其中一具哭得不能自已,而那具尸体,分明是穿着一身将服。

    就在今天,将军还穿着这一身率领他们夺回来一城!

    亲卫从马上滚落在地,一路跪爬着到他身边,之前所有的侥幸都没有了,这个脸都被鲜血糊住了,胸膛上插着一支长矛的人,真的是将军!

    “将军!将军!”

    蒋念在一边一把抓住他要去摇晃木清身体的手,将之放到木清的手腕上,那里,没有脉搏。

    “我师兄,是真的死了。”

    摸着没有脉搏的手腕,亲卫放声大哭。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却是木清的亲卫赶来了。

    看着这场面皆是怔在那里,连下马都忘了。

    直到蒋念将人抱起来,他们才醒过来,连忙翻身下马,却没有几个还能站得稳。

    他们常胜不败的将军,怎么可能会……

    “你们,都上来摸摸你们将军的脉搏。”

    虽然不解,可他们就如之前那人一样心里还抱着侥幸,所以都上前了,可结果,只是更肯定了将军已死的事实。

    “我师兄到底还是将命给了燕国,你们替我师兄做证,不管是忠还是孝,他都尽得彻底,对燕国的忠诚天地可鉴,对木家……哼,你们替我问问木家人,他们到底亏欠了我师兄多少,你们也告诉燕国那些只知弄权的人,木清不是谁都能代替的,没了木清的燕国,我等着看你们是不是还能保持现今的优势!师兄的尸体我带走了,便是埋,我都不会将师兄埋在这里,以免再被人凭白降罪,死了都要被人挖埋鞭尸,不得安宁!”

    范东舟一张老脸上俱是悲伤,上前小心翼翼的帮着将木清放到马背上,蒋念解了裤腰带将人绑在自己身前,一手揽着他,一手抓着缰绳,看师傅在马下几次都没能翻身上去,还是一众亲卫帮忙才在马背上坐稳,心里酸疼得厉害。

    木清,你对燕王尽忠了,对木家尽孝了,可对师傅呢?前天师傅还说你别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今儿就倒在他面前!

    闭上眼忍下眼眶中的泪,蒋念才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默默流泪的亲卫,最后再看了一眼燕都方向,一抖缰绳,“我蒋念,永世不再踏入燕国境内,驾!”

    木清和吴国将军同归于尽的消息迅速传回燕都,蒋念的那番话,也几乎是原封不动的传了回去。

    木清这支队伍是他一手拉起来的,不止蒋念恨,就是他们也憋着一口气,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他们都知道了,他们的将军,是被燕都那些人活生生逼死的!

    而燕都,沉默只是瞬间。

    很快各家便动了起来,前方没了主将怎么行?才刚拿下一城,现成的桃子当然得抢到手!

    燕王在沉默过后,让人将木家的男人都提溜到了殿前,亲口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

    看着木老头儿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燕王冷笑,“木清用他的死和一城换你们木家全族平安,他这个孝可是尽到底了,木世荣,没了木清的木家,你觉得可以撑多久?”

    木世荣嘴巴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个好用的孙子,居然就这么没了?怎么会呢?他不是常胜将军吗?他那身本事,明明少有人能敌啊!

    燕王还嫌打击得不够,损失一员战场上无往不利的大将,他也是有气的,“说到底,木清就是被你们木家人害死的,燕都多少大家贵族,你看看谁像你们木家一样惹人嫌?木清在前方为你们拼下富贵前程,你们是怎么待他的?还硬生生抬一个堂兄弟来压制他,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泥吗?你问问在场的众位,有多少人希望自家出一个木清那样的?

    若是你们木家会做人,将各家关系处理好,便是发生了木靖的事,又岂会墙倒众人推,只恨不得人人都踩你们一脚才好?木清,又岂会连半点助力都得不到,事事只能靠自己?哈,也不对,他还有个师傅,有个师弟,你们惹了事只知后退保全,人家师徒却为木清跑前跑后,先将木清的一双弟妹接走,再去战场上护他周全,最后还替他收了尸,便是为了这,我也不会再追究木清那双弟妹的去向,堂堂血脉亲人,竟然连个外人都比不得,木世荣,死了,你要怎么去见你家老二?”

    字字句句,全戳在木世荣心窝上,想到老二临死前恳求的眼光,终于眼皮子一翻,晕了过去。

    堂上,殿前,无人可怜他!(未完待续。。)

256章 相救

    而已经被人当成死人的木清却在几日奔波过后进入会亭城,向来识进退懂规矩的蒋念直接将马车赶进了前院。

    恰好在前院的明德皱着眉头走过来,还未说话就被走下马车的蒋念吓了一跳,满身血迹,嘴唇上翻了满嘴的白皮,眼窝深陷,整个精气神都不好,明德还以为他受了重伤,伸手就要去扶。

    “我没事,大总管,我没事。”蒋念嘶哑着声音,也不知多久没喝水了,“我师兄不好了,您快告诉我三爷在哪!”

    三爷是指杜仲,按着他们师兄弟的辈份来排的,最先也不知是谁叫出来的,反正现在府里的人都这么喊。

    明德自然知道蒋念的师兄是谁,可他感觉得出来马车里还有另一股气息,还很不弱,不过现在显然也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忙吩咐人快去将三爷找来。

    “幸好你运气好,三爷只比你早回来一天,夫人留了他这里,所以才没有上山去。”

    这时帘子又打了起来,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从里下来,蒋念忙过去扶了人,边给两人做介绍,“我都急晕头了,大总管,这是我师傅,师傅,这是我家主子身边的大总管。”

    范东舟什么眼力劲,哪会看不出来这是个高手,更看出来这是个阉人,即便是在往常,他也不会给人脸色看,在他眼里,有本事的就值得尊敬,而现在就更不能了,他大徒弟得人家的人来救。二徒弟和人更是一起效命的人,他老头子一个,在哪里都能活,可他得给两个弟子留条路。

    推开蒋念的手,范东舟抱拳弯腰,“大总管,我老头儿冒昧了。”

    明德脑子转得飞快,脸上却半点不显,反而极为亲和,更是避开一步不受礼。“您这礼我一个奴才可受不起。我和蒋念勉强也算是同僚,您是蒋念的师傅,我若敢占您便宜,主子可容不下。您也别叫我大总管。唤我一声明德便是看得起了。”

    一路奔波。再加上忧心木清的生死,范东舟已是心力交瘁,正要勉强再说几句客气话。就听得前头传头急促的脚步声,顿时忧心木清的伤势占了上风,顾不得再说什么,眼巴巴的看向那头。

    蒋念更是上前几步等着。

    很快,以段梓易夏含秋为首的一众人出现在前院。

    蒋念脚一软就跪了下去,“主子……”

    段梓易看他这模样便知他吃了不少苦头,亲手将人扶起来,也不问其他,而是道:“木清还活着?”

    “是。”蒋念抹了一把脸,快步走到马车前将帘子打起,露出里面一个血人来,胸膛上还插着半截东西。

    杜仲忙爬了上去。

    紧接着,杜仲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是不是喂他吃了假死药?”

    “是,现在在燕国,师兄已经是个死人了。”

    杜仲眉头皱得都要打死结了,“本就只剩一口气,还吃了那种药,能不能将人救回来,我也说不好,小师妹,你派人去将葛慕叫来,得借他脑子使使。”

    夏含秋二话不说就点了个人去。

    蒋念眼巴巴的看着,看杜仲下来忙道,“三爷,在马车里不方便,我将师兄抱下来吧?”

    “别动他,这一路也幸好你没动他,不然假死便要成真死了,既然有这种药,怎么不早点用?这和真死还差得了多少?”

    “当时是实在没办法了,师兄支开我和师傅……”蒋念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要是有得选择,我又怎会让师兄重伤成这般半死不活!对了,主子,夫人,这是我师傅,师傅,这是当年救了我的人,要不是当时正好被主子碰上,我早没命了。”

    自从段梓易一出现,范东舟就在暗暗观察他,早在知道念儿有这么个主子的时候他就在想,得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让他的徒弟认主,可他万万没想到会这般年轻,但是年轻归年轻,气势却半点不弱,便是和杀伐果断的清儿相比也不差!

    此子非池中物!

    有了这样一个结论,他心里那点自己的徒弟成了别人手下的疙瘩也就散了,他是武者,在他的观念里,追随强者没有错。

    听得徒儿介绍,范东舟拱手道:“能让蒋念这般推崇的人定然有真本事,他的选择我不干涉,想来这回还幸亏他有这么个地方可以来,不然……我是个粗鄙野人,说不来那文邹邹的话,老头子我只有这么两个弟子,唯愿他们好,他们好了,让我老头子做什么都行。”

    话说得糙,诚意却时真真儿的,段梓易也微微拱手还了个礼,“老人家客气了,你虽然只有两个弟子,却抵得别人千百个。”

    范东舟回头看了生死未卜的老大一眼,忍了多时的泪终是涌了上来,“我也不用他抵千百个,只要他能活下来就好。”

    这话说得人心底泛酸,夏含秋本就是重情的人,听了尤其难受,撇开头擦了擦眼角,安稳了下情绪才道:“蒋念,这里有三师兄在,你不管自己,也得顾着你师傅点,快扶着老人家去梳洗一下换身衣裳,饭也让人去准备了,换了衣服正好吃点东西。”

    蒋念忙哎了一声,听话的上前去相扶,范东舟对两人作了个揖,没有拒绝,他确实是有些撑不住了。

    目送两人离开,夏含秋收回视线看向马车里的血人低声道:“木清这事,说到底起因是在我们这儿,换之,看着一个老人伤心成那样,我这心里不是滋味儿。”

    “可这个因,却是早就种下了的,我们虽然算计了木靖,可他的每一项罪名都不是我们栽赃的,而是确有其事,便是他意图谋反一事,也是因为他真的起了心思并且私底下备下人手,我们才有可乘之机。”

    段梓易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抚,“木家行事太过嚣张,在燕都早就引了众怒,所以才会倒台得这么快,若是他们行事稳妥,未必就没有翻盘的机会,是他们自己堵死了自己的路,你可别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去暗地里折腾自己,我不答应。”

    夏含秋抿住嘴唇,什么话都不说了。

    可心底,终归是没那么容易过去。

    葛慕以最快的速度下山来了,气喘吁吁的便和杜仲凑到一起去想办法。

    两人几经斟酌,决定反着来试试,假死药先不解,而是用假死药拖住木清的那口气,他们下药方稳住木清的伤再说。

    定下药方煎了药,蒋念红着眼睛强行灌了进去。

    可灌下去的药,却没能进入胃里,而是又翻涌上来,从嘴角流了出来。

    “看样子还是得先将假死药解了,只是……”杜仲皱眉,以木清的情况,很可能会一解了假死药就咽了气。

    葛慕苦笑,“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玄组不是还有几人在山下,将人都找来集思广议吧。”

    这真的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夏含秋记起高子俊也在那边,让人将他一并抬来。

    至于他会不会将木清的情况说出去,或者是因为恨木靖而恨上身为木家人的木清……对高子俊这方面的信心她却有。

    要是可以,她很想将高子俊吸收进无为观,他那性子,和玄组的人应该会很合拍。

    便是向来护无为观护得紧的陈辰,听得小师妹这么吩咐也没有反对。

    高子俊只被告知了一句去看个病患便被人强行抬来了,一开始并非不气,可当看到住在一起的那几人也一并来了,心里隐隐有了点底。

    在会亭的日子,木清并不如何看管他,在城里走走的自由还是有的。

    和被蒙蔽的木靖相比,他对城里的情况反倒要知道得多一些,比如梧桐巷里的郑家,再比如书香斋,他还去过几回,买了不少书回去打发时间。

    所以,当被抬进郑家院子,他心里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只是当看到马车里满身血迹的木清时,他才变了脸色。

    木清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伤成这样?

    杜仲看到这个眼生的人也只是多看了一眼,便语句迅速的将木清的情况说了一遍,“现在我还不敢给他解假死药,怕这药一解他就咽了气,可从他吃下假死药至今已有七日,再拖下去就真要醒不过来了,两头都是绝路,你们都来想想,看有没有法子保全他。”

    看了马车里的人一眼,杜仲长长的叹息一声,“他是条好汉,不该落得这么个下场。”

    高子俊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可他忍不住,在一片静默中道:“他,为何会在这里?”

    木清的死讯还没有传开,燕都有意捂着,会亭城这边自然也还无人知道。

    范东舟听他这口气便知道他是认得老大的,而且,两人之间可能还有恩怨,维护徒弟的心让他猛的站起来就要上前,被眼疾手快的蒋念按住,强行将人压回去住着。

    “师傅,稍安勿躁,师兄的性命要紧。”

    安抚住师傅,蒋念看向高子俊,既然他是和无为观的人一起来的,至少不会是敌人,“木清是我师兄,人是我从战场上救下来的,在燕王那里,师兄已经是个死人,若是我师兄哪里得罪了你,可不可以先将恩怨压后,先将他人救回来再说?”(未完待续。。)

257章 配合

    高子俊很长时间都不再说话,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仲和葛慕在医术这个行业里都是出类拔萃的,他们骨子里都有着不逊色于对方的骄傲,可这一回,两人都没了办法。

    这还是头一回,两人体会到了无计可施的感觉。

    “不能再拖了,先将矛头拔了,吃了假死药后血液流动比清醒着时要慢许多……”

    “不行,人不清醒会没有自控力,求生意志更不用说,吊着的那口气说不定就真咽下去了。”出乎意料的,开口反对的是高子俊。

    杜仲也不气恼,“你有办法?”

    “高家有个祖传的方子,你们若是敢信我,就送我去个药材齐全的地方,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木清有个万一,你们可别怪我谋害了他。”

    高子俊看向马车里的人,“我和木清无仇,真要说的话,两前年他还特意去医馆提醒过我让我别和木靖走得太近,虽然他不知前因后果,却是实实在在给我提过醒,我记他这个情。”

    原来如此,范东舟和蒋念师徒都松了口气,在这关键时刻,他们并不想再遇着个和木清有怨的人。

    “蒋念,你怎么说?信不信他?”

    “信。”蒋念想也不想的就点头,冒险一试也总好过这么拖着。

    高子俊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杜仲一拍手,让人抬着高子俊起身。“我敢说我小师妹这里才是会亭城药材最齐全的地方。”

    一会后,高子俊信了。

    他家世代行医,经过几代积攒,医馆里药材藏量之丰便是在燕都也是数一数二的,以往他也曾以此为傲,可当走进这个将一整个院子都打通了做成药房的地方,他才知道自己坐井观天了。

    杜仲很满意他此时的神情,大手一挥,“要拿什么药尽管自便。”

    高子俊收回视线,看到柜台上有纸笔。示意抬着他的人送他过去。磨了几下墨,提笔写下一个方子,只是和其他方子不同的是,这个方子上每味药材后面没跟着写上克数。

    “麻烦找齐这些药给我。”

    杜仲接过去看了看。咧嘴笑了。“不怕告诉你。你便是不写克数,这方子里的玄机我也一眼看透了五成,剩下的五成我再琢磨琢磨也就差不多了。”

    高子俊并没有如杜仲预料的那般变了脸色。甚至可以说根本没变化,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撇开头去继续打量这满屋子的药材。

    拥有这样一个药房,应该是每个大夫的奢望吧。

    便是保全了家人,他高家几代积攒下来的那点家底,却是全要丢了,祖父和爹爹不知道得有多痛心!

    熬药的这段时间,马车已经被拆得只剩块板子,几个大夫总算能站得开了,木清身上的衣裳也剪得就剩条亵裤。

    当药熬好并做好万全准备后,杜仲才将假死药的解药给木清喂下去,算着时间等药性解了,马上将高子俊亲自熬好的药强行灌进去。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杜仲从喂下假死药的解药过后就捏着木清的脉搏没有松开,待探到脉搏微弱的动静后才如释重负,好在这口气还是吊住了。

    也顾不得自己一身的汗,杜仲示意葛慕上前,“将矛头拔了,玄四,拿出你的看家本事来,动作一定要快,必须止住血。”

    玄四捏着银针,冷静的点头。

    “好,我喊一二三,你们自己掐好时间,来,一,二,三!”

    葛慕手起,玄四针落,除了矛头拔出来的那一瞬带出来的血,并没有出现大量喷血的现象。

    第一个危机过了!

    可接下来才是最大的危机!几乎是马上,木清就开始发热,并且迅速攀高。

    杜仲早有准备,将包着冰块的帕子放在额头上,又示意蒋念赶紧端着飘着酒香的水过来给他师兄擦身降温。

    玄四继续下针,玄七则迅速将伤口清理干净,将一个用蜡封好的小瓶子打开,倒出其中的水在伤口上,起了一层白白细细的泡沫,便是没有清醒过来,木清的身体也本能的疼得发抖。

    几处深可见骨的地方都是如此。

    杜仲喃喃道:“好在肉烂得不严重。”

    蒋念动作不停,解释道:“师兄和我身上都备了那种药,一路上我每天都给用了,当时也不知有没有用,只是觉得做了比不做好,现在想来,幸好用了。”

    “你要是没用,这天气,肉都要烂臭了。”杜仲一看木清的伤处就知道他用了药,这也给木清挣了分生机。

    大概是刚才那药的刺激够大,脉搏跳动得有力些了,杜仲又摸出一个尾指大的瓶子,拔了盖子悉数倒入木清嘴里。

    “葛慕,你来。”

    葛慕会意,换到他下手在他松手的一刻握住木清的脉搏,就像配合无数次了一般默契。

    杜仲也没得闲,从药囊里拿出一套针来,虽也是银制,作用却大不相同。

    穿上细细的肠线,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像缝衣服一样将木清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一一缝起来,其他地方大起大落,只是在缝胸口上的伤口时却下针一针比一针慢,每一针过后还得擦掉额头上的汗,免得汗掉落到伤口上。

    夏含秋和段梓易相携前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夏含秋只是惊喜于三师兄已经将这一招吃透了,在外科上来说已经是一个天大的进步。

    而段梓易却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处理伤口的,不由得走近了些,动作却下意识的放到最轻,生怕影响了正在动作的人。

    可要说最受震动的,却是高子俊!

    就在杜仲下第一针的时候,他惊得忘了身上的伤猛的站了起来,经脚上传来的疼痛提醒才扶着竹舆又坐了下去,可一脸惊容却怎么都收不起来。

    居然还可以如此,他是怎么想到的?那根线是什么制成的?对伤口没有负担吗?要是每道伤口都能这么缝合,在外力的帮助下伤口肯定会愈合得好许多,再加上经由无为观通告天下的那种药,一配一合之下,简直是无敌!

    这些人,到底是属于何方势力?

    “如何?”走完最后一针,杜仲打好结剪断绳子就一屁股坐了下去,背上的汗粘着衣裳,整个后背看起来就像是被一盆水淋了一般。

    “还在发热,但是热度总算抑制住了。”

    “脉象如何?”

    “时断时续,很弱。”

    “不错了。”眼前出现一条帕子,杜仲回头看了一眼,是范东舟,他也就接过来擦了把脸,老人无法言表的感谢,若是拒了他心里才不好受。

    “是不错了,比我预料的要好得多。”葛慕手依旧不敢松开,生怕一个没留意这人就丢了命,花了这么多心思才救回来的人,不给王爷卖命怎么行。

    夏含秋这时候才开口说话,“就在前堂备了饭,大家轮流去吃点,我虽然不懂医术却也知道今晚上很重要,好不容易将人拉回来了,你们今晚再受些累,轮流守着,好在天公作美,今晚不会有雨。”

    “大夫本就是干这事的,说什么受累,我是饿得不行了,葛慕,我先去吃,一会来替你,其他人自己排。”

    玄组的人都习惯了这种杜仲这种放牛式的管理,迅速自己安排好了。

    夏含秋走到高子俊身边,正要叫他也先去吃一些,就听得高子俊道:“让人将我送到那里去,今日让人将我抬这里来的都是夫人吧。”

    夏含秋不承认也不否认,静候下文。

    高子俊仿佛也没等她的答案,自顾自的又道:“不管是那次的多管闲事,还是这回的擅自作主,我都多谢夫人,不管夫人这么做的初衷是什么,都让我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了,我不应该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也不该否决自己十多年学来的这一身医术,虽然冒昧,我还是想求夫人一件事。”

    “你说。”

    “请夫人让我继续在那里住下去。”

    “还道是什么事。”夏含秋笑,“那边空屋子还有不少,你愿意住到何时便住到何时。”

    “多谢夫人成全。”高子俊看向马车上……不,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马车了,首先,马没有了,再者,上面的篷也没有了,就剩下坐着的那一块板子和两个车轱辘在。

    那么简陋的地方,可刚才几个大夫围在那里配合施救的一慕却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便是这会都一直在回放,他独惯了,除了和袁正浩交好时曾有过同进同出的时候,大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

    以前不觉这有何不好,但是就在刚才,他突然羡慕起来,想着,若是他也能参与进去多好。

    夏含秋不管他现在心里怎么想,钻出牛角尖了便是好事,至少她那番苦心没白费。

    “高大夫若是不嫌弃便也在这里用了饭吧,之后是走是留都自便就是。”

    高子俊在竹舆上对她躬身行了一礼,其中的谢意,夏含秋收下了。

    段梓易这时才走过来,看了高子俊一眼便低下头看向秋儿,“饭菜要凉了。”

    “恩,走吧。”对高子俊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和来时一样相携离开。

    高子俊看着一高一矮的背影,心里因木靖而筑起的高墙塌了一角。

    这一夜,前院灯火通明。(未完待续。。)

258章 心忧

    ps:  真奇怪,这本书的成绩并没有比上本差,但是这本的粉红榜就是爬不上前十,你们疼我一个月,下个月将我推上去吧!爱你们!为下个月求保底粉红!

    经过四天反反复复的发热退热后,木清终是救回来了。

    虽然还是未醒,情况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范东舟心神一放松紧跟着就病了,而且来势汹汹,好在府里最不缺大夫,治疗及时没有大碍,只是到底老了,经过这一回人整个都虚了,老态毕现,须得好好养着。

    蒋念暗地里狠狠哭了一场,抹了泪转身又去奔前走后。

    而高子俊,这几天竟也堂而皇之的住在了府里,时不时去看看木清的伤,更准确的说,是去看缝合的地方。

    杜仲看他如此,干脆将从小师妹那学来的一套医理再加上他自己的理解全教给了他,至于是不是能学会……看他这股子钻劲,杜仲觉得这个实在不用担心。

    第五天,木清醒了,眼开眼睛用力看着白发苍苍的师傅和眼窝深陷瘦了一大圈的师弟一会又闭上了眼睛,不过这回,他是睡着了,危机彻底解决。

    这一睡,又是两天,再醒来时,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已经能吃点东西了。

    可之前为他忧心掉泪的师徒两人却有志一同的谁都不愿意理他,木清苦笑,只得每天巴巴的看着两人,等两人心软。

    不说这师徒三人怎么较量。另一边,夏含秋又看到了预言。

    “关国,魏国,兴国,闽国都动了,还有,龙抬头了。”抚着头,夏含秋努力想从一片战火纷飞中看出更多东西来,可这回,就像只是告诉她一声似的。并没有更多实质意义上的东西。

    段梓易走到她身后给她力度适中的按压两个额角。边道:“燕国和吴国正在开打,南国和燕国也还在上都耗着,再加上已经灭亡的梁国,就只剩罗国和秦国没动静了。”

    “罗国好像内里出了问题。而秦国……”一会后。夏含秋放弃了。“秦国我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秦国的情况我倒是知道一点。”段梓易眯起眼,想起自己幼时看过的东西,“秦国一直自诩正统。看不上其余九国,每每都是摆出一副坐壁上观的模样,其实说穿了,除了他们自认的正统,秦国根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若论武力,多年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他们不是九国任何一国的对手,但是,秦国一定会是坚持到最后的几国之一。”

    “因为他的正统不但是他们自认,其余诸国也承认?”

    “对。”段梓易冷笑,“若将天下比作一个国君,那秦国就是正宫大房,其他九国是上不得台面的妾室通房,而妾室通常都底气不足,就算明知秦国最弱,他们也会将之留到最后去。”

    夏含秋被这个比方逗笑了,连头都觉得不那么疼了,拉住身后之人的手坐到身边,道:“管他正宫还是小妾,让他们打去,我们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段梓易也放下了脑子里那里东西,就像秋儿说的,让他们打去,打得差不多了他们再出手正好,现在他感兴趣的是秋儿后面的说的那句,“龙抬头是指什么?”

    “大概是指龙苏醒了吧,我也不懂,等上山了问问师傅。”说到上山夏含秋就愁,“每次说要上山去就被事情缠住脱不开身。”

    段梓易想了想,“这样,秋儿,我明日便送你上山,后面的事就交给我来安排,等你九月初下山来一月一聚时,我就能随你一起上山去了。”

    “那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我们一起走,不过半月时间,我等得。”

    段梓易打趣,“不放心我?”

    “你是那捡芝麻丢西瓜的人吗?”夏含秋撇他一眼,“你要是敢打野食,我就不要你了。”

    捏了捏她故意鼓起来的脸,段梓易笑得满脸温柔,“有你珠玉在前,我还能看上谁,听话,柳叔说你在山上身体会好些,别陪着我在山下耗。”

    夏含秋想了想,咬唇点了头。

    她和换之成亲四月有余,明明夫妻之礼没少行,却迟迟没有好消息,她担心是不是因为她身体不好才会如此,去山上养养也好,换之已经二十五了,早该当爹了。

    次日,段梓易真就将夏含秋送去了山上,没有多作停留便又匆匆离开。

    “姑爷这么忙?”送走姑爷,夏薇侧头看向亲昵的挽着自己的女儿。

    “局势有点乱,他要做些安排。”夏含秋也不多说,她和莹莹不同,一上山就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只是心里挂着事,笑得就没那么眉目舒展。

    夏薇心细,又是自己挂着心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回屋后示意丫鬟都退出去,轻声问,“怎么了?和姑爷闹别扭了?”

    “没有的事。”夏含秋低下头绞着手指,不知道要怎么说。

    夏薇温柔的给女儿抿着鬓角头发,“可你不高兴。”

    “不是因为他,是我自己的原因。”夏含秋抬头看向娘亲,向来风淡云轻的脸上竟然露出些无措来,让夏薇看得心疼不已,“娘,我和换之成亲四个多月了,可我肚子还没有动静,我担心是不是因为我身体不好才会怀不上。”

    夏薇这些日子其实也在暗暗担心此事,可这时候她怎么都不会再说出让女儿更不安的话,“不要瞎想,成亲四个月没有身孕不算事,便是莹莹不也成亲半年才有孕的吗?放宽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种儿女缘份,该来的时候就来了。”

    忧心已起,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安抚住的,夏含秋靠到母亲肩膀上,不让关心她的人看到她不安的神情。

    这一回,段梓易却没能看穿她着意藏起来的忧心。

    回到山下,他便去见了木清。

    木清看到他也毫不意外,相反,对方能忍耐到现在才来见他倒让他多了两分好感,谁也不想刚从鬼门关回来就面对那些沟沟坎坎。

    蒋念这些天大多时间都在这里,给主子请了安后便在师兄的示意下将他扶着靠到床头,又塞了两个枕头让他舒服些。

    “小念,你先出去,我和你家主子说说话。”

    蒋念见主子点头才退了出去。

    “师弟都快不是我的了,以前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在他心里,怕是我和师傅都得靠边站。”

    说完这番话,木清自己就先酸倒了牙,赶紧绕开了去,“这几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就剩个脑子还能想想事,我就在想啊,得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将我师弟收服得指东不往西,还有一帮本事十足的手下,便是伏睿,怕也是你的人吧,想来想去,倒真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看着对方巍然不动的神情,木清笑得一脸懒散,“梁国四王爷消失得够久了,久得,都被人给忘了。”

    段梓易自顾自喝茶,依旧不给半点反应。

    而木清,也不需要他的承认,他敢这么说,便是因为在心底确认了,“我实在是好奇,四王爷怎么就能够看着梁国走向灭亡而忍耐得住,即便你不是为君为王的那个,好歹这梁国也是你段家的梁国,在梁国占优势时还让蒋念给燕国送信,这可算得上是叛国罪了吧。”

    “那也好过让那对父子犯了众怒,群起而攻之,堵死所有的路。”

    “四王爷这是承认了?”

    段梓易放下茶盏看向他,“在聪明人面前何须遮掩。”

    木清表情有些复杂,“梁国若是有四王爷相帮,绝无可能败退得那般迅速,我不明白四王爷所图为何。”

    “你若知道段柏诚是我所杀,便知道我所图为何了。”

    木清笑容收了起来,这确实出乎他预料,可就如四王爷所说,他知道对方所图为何了,他不想燕梁两国的战争无限的拖下去!

    梁国虽败,可不管是将士还是官员都是保全得最好的,一旦起事,只要他出面登高一呼,一个框架迅速就能搭起来,只要他有这个心!

    那么,“四王爷有称王之心吗?”

    “我没兴趣坐那个位子,但并不代表我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天下落进别人手里。”段梓易高高扬起眉,“这天下谁称了帝能容得下我?”

    “所以,四王爷是想扶助一个王起来?”

    “有何不可?这场战祸,十国谁也逃不开,梁国最先战败,却也是最先避开的,元气尚存,待其他几国都耗得差不多了,最先战败的梁国才是最占优势的,木将军信不信?”

    “现在再唤我木将军就是存心膈应我了,行冠礼时师傅为我取表字纯阳,四王爷唤我一声木清或者纯阳都可。”

    “纯阳。”段梓易接过对方递来的梯子,却没有顺势说出自己表字,这世间,有秋儿一人换他表字便好,他也不习惯和人关系亲近。

    客套话也说得够多了,两人同时沉默下来,最后还是木清率先道:“四王爷若是想让我因为这回之事便调转头去攻打燕国,恕我木清做不到,燕王再对不起我,也改变不了我是燕国人的事实,我若那么做了,便是真死了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段梓易却笑了,“你若是那种人,我也不敢留你,燕国即便是亡,也不会亡在我手里,关国和兴国同时动手的,再加上吴国,梁国不过被两国夹击就迅速灭国,你觉得以燕国之力能对抗三国?”(未完待续。。)

259章 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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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木清对燕国的国力最清楚不过,若他还掌着军权,他自信能撑得久一些,可即便再加上一个木清,也抗不住三国围攻!

    真是好笑,燕国才和南国前后夹击灭了梁国,这么快自己就尝到味儿了!

    “在蒋念救你回来的前几天,伏睿才给你筹了一批粮草,由你的亲卫携同伏睿的人送去了单庄城,也不知会便宜了谁。”

    “怎会……”木清又惊讶又感动,被燕王和木家人伤透的心却一再被他人温暖,这让他既心暖又觉得讽刺,“我虽然一开始留下话让伏睿帮着筹集粮草,但也只是说说而已,没认为他真会上心。”

    “袁正浩来过会亭一趟,是他给伏睿提的醒,大概是想着你会被木家牵连,只是他大概没想到踩木家的人会那么多,以他离开时的口气,应该会争取成为会亭城的下一任城主,只是不知以燕国如今的情况还有没有那个必要。”

    “你只管放宽心养伤,我便是要用你也不会是现在,你不用担心成为我手里挥向燕国的那柄刀,现在还不够乱,不到我出手的时候,即便你伤好后选择离开我也不会强留,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请说。”

    段梓易起身,有些事,从他之口说出来总好过以后他从别人那里得知,凭端多生出矛盾。

    “木家之事起因在于木靖。而木靖藏着的事会被掀出来,原因却是出在我这里,算来算去,这事和我都有些关系,报仇还是迁怒你都不要想了,我之所以告诉你,只是不想日后有人拿这个来说事,至于你要如何做,随你。”

    门开了关,关了又被人推开。直到蒋念都走到床边坐下了。木清才啧啧出声,“你这主子可真是……”

    “主子没错。”

    看向打断自己话的师弟,木清真觉得这师弟的心是彻底偏了,之前任他怎么哄都不愿意理会自己。这会自己不过是这么说了一句。他就出声了。

    可这还没完。“这事一开始主子就没瞒着我,除了将木靖设计离开会亭,其他事没有一件冤枉他。”

    “我知道。”

    对上蒋念静静看过来的视线。木清点头,“我知道木靖落至如今这下场是他罪有应得,便是木家会这么迅速倒台,也是之前积下的因,冰冻之尺非一日之寒,即便木家保住了这回,以后依旧不会有好下场,燕王对木家已经心生不满,招致君王不满的家族,又如何走得远?所以在猜到你主子的身份后我便知道这事里有他的手笔,不过他终是念了你的情份,没有下重手。”

    长长叹了口气,木清头往后仰,看着白色的帐底,“我已经是死过一回了,对得起燕国也对得起木家,这条命是你和师傅救回来的,以后,这条命就是你们的了。”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将对木家的孝放到师傅身上就好,三爷和我说师傅这回伤到根子了,本身年纪就不再年轻,想再恢复到之前是绝无可能,师傅无儿无女,就我们两个磕头入门的弟子,你若真让师傅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别怪我到时挖坟鞭尸。”

    木清眨了眨眼,强自压下心底的难过,笑言,“总算是愿意和我说话了,放心,师兄在阎王爷那走了一遭,会比谁都惜命。”

    门外的范东舟站了一会,转身离开,步子终于松快了几许。

    段梓易则开始忙着和陈辰一起总合两方通过各自的渠道得来的消息,通过这些消息来掌握各国动向,要往哪国多派些人手,哪家需要着重注意,都需要他拿主意。

    后面郑多新也加入进来。

    而将会亭城在新的主事人到任之前经营得更牢固之事,段梓易则交给了伏睿和那几个老狐狸,他们最擅长干这事,他是半点不担心会有疏漏。

    只要稍有空闲,他便往山上跑,两人都默契的忘了之前约好的等九月一月一聚时再一道上山之言。

    时间一晃,到了十一月。

    这一年的十一月格外热闹。

    关国和魏国同时出兵攻燕,吴国则趁机将木清夺回去的城又给抢了回来,便是一直老实龟缩着的罗国这回也利落了一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离罗国最近,原属于梁国的一城。

    半月时间,燕国便失了四城,四国各得一城。

    没了木清的燕国,如同失了最强有力的臂膀。

    就在燕王焦头烂额之际,燕国境内有人揭竿而起,虽然很快就将这股叛乱压制下去,可这事,却点亮了不少人心里的那把火。

    再然后是南国和兴国因摩擦而起了战火,打得热闹。

    城主之位空悬了两月之久的会亭城也在这月迎来了经过千般努力才拿到城主之位的袁正浩。

    只是恐怕他自己都不敢肯定,这个位置能坐多久。

    到得十一月底,整个天下已经如同一锅将开未开的水,只需再添一把火便能沸腾。

    而这些大事,夏含秋觉得都比不得一件于他人来说只算是小事的小事——莹莹生了,生了个儿子。

    等孩子都出生了,在山下的段梓易才亲自来将她接下山去。

    算算成亲也有七个多月了,秋儿这段时间的忧心他不是不知道,明里暗里开解不少,可却没能真正让秋儿开怀,若是实言相告……

    秋儿对预言者这个身份怕是又要生出反感了。

    段梓易一时也没了办法,和秋儿有关的事,他总是会想得多些。

    “长得像你多些。”小心的抱着孩子,夏含笑得温柔,神情中有着她不自知的羡慕。

    伏莹莹却看得真真儿的,笑容顿时蒙了层阴影,可即便是安慰的话她也不能说,她现在说再多的话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这样的事也不是几句安慰的话能解了忧心的。

    这是她自己也有过的经历,深知其中滋味。

    “怎么这么看着我?”将孩子放到她身边,夏含秋在旁边坐了问。

    伏莹莹笑了笑,“有些日子没见你,怎么觉得你瘦了。”

    “有吗?”摸摸自己的脸,夏含秋满脸疑惑,这些日子汝娘每天翻着花样的给她做吃的,吃的也不比平时少,怎么会瘦?

    难道就是因为她瘦了,所以汝娘才这么给她补?

    伏莹莹暗暗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这个,“秋,我想让你师傅替孩子取名,你觉得如何?”

    “这是当然的事,师傅第一个徒孙,名字他怕是早都想好了,我今天从山上下来得急,走时都没和师傅说上一声,小舅去报喜了吗?”

    “恩,去给道长报喜了。”

    这时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伏夫人。

    两家离得近,在伏莹莹肚子才开始痛的时候夏靖就让管家去了伏家报信,伏夫人当时便跟过来了,从头至尾的在产房陪着,在孩子出生那一刻倒是比做了娘的做莹莹还激动,狂掉了一通眼泪,这会回去换了衣服才又过来。

    “含秋来了。”伏夫人眉眼里全是笑,“今儿可真是双喜临门,杨氏有喜了。”

    杨氏?伏哲平的妾室?和莹莹对望一眼,夏含秋忙道喜,“还真是双喜临门,总算是怀上了。”

    “可不是,还得多谢你,杨氏说想亲自登门来向你道谢,我知道你不是在乎那些虚礼的人,替你拒了,有些好心里记着就行,你可别怪我自作主张。”

    “她若是登门来做客我欢迎之至,道谢就不用了,本身也没费什么事。”夏含秋又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这是明德给我的一个方子,说是以前皇宫里的娘娘生产后都会用这方子来调理身子,三师兄看过了,也说是好东西,你看看要不要用,我得去库房给我小表弟找找见面礼,就先回了。”

    伏莹莹迅速接过方子,“当然要用,银子都难买到的好东西,秋,给我儿子的见面礼可得尽好的来,差了我可不乐意。”

    “要不我把库房钥匙给你,你自己去库房找?”

    “你还当我不敢不成?和你我可不会客气,你待我能出屋了的。”

    伏夫人只是笑眼看着两人笑闹,也不插话,就像老爷说的,莹莹只要和含秋好好的就行,什么都不需要她做,只要她们感情好。

    走出门,夏含秋的笑容就淡了,手不自由的摸向肚子,这里,什么时候才能有动静呢?

    晚上,三更都过了,夏含秋依旧没有睡着,可她也只是闭着眼睛,就算麻了半边身子也少有动弹。

    换之睡眠浅,她不想扰得换之也不得好眠。

    身后突然传来长长的叹息声,“秋儿,你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夏含秋突然觉得无比委屈,鼻子一酸,眼泪流了满脸。

    段梓易轻柔的将人搂进怀里,话里全是心疼之意,“你忘了柳叔曾说你会子孙满堂吗?还信不过你师傅的话?再说了,就算真的没有子息又如何?我还乐得没人来和我抢你,等这些俗事了了,我们就到处去走走看看,我去过很多地方,看过许多书上形容的美景,除去你呆过的武阳和会亭两城,这世间还有很大,我想带你一一走遍,很早之前我就这么想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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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过了一个晚上,章含秋就糊涂了。 那究竟只是她做的一个亢长的跨越了两辈子的梦,还是那就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两辈子? 在这乱世,人命本就贱如草芥,偏生爹爹不疼,继母庶妹还等着接收她娘留给她的丰厚陪嫁! 呸,贱男人我不稀罕和你抢,但是想染指姑娘我的东西,做梦! 看姑娘我如何妙笔生花,剥了你们的遮羞布,让你们的故事广为人知!锦绣生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绣生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绣生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