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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妖妖逃之     偷生宝宝,前妻别玩了txt下载     偷生宝宝,前妻别玩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15

    第三百七十八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15

    “我和他的离婚协议书上没有财产分割。”离婚协议是她亲自写的,他们是和平离婚,没有任何财产分割,怎么会多出这些东西给自己。

    “这个……”实习律师迟疑了下,讪讪笑起:“我并不是很清楚,只是根据离婚协议来处理的。”

    陆半夏拾起钥匙,微凉的钥匙在掌心里沉甸甸的,心头百味杂陈,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是应该恨极了她吗?

    实习律师见她在发呆,犹豫的开口:“你是不是....前任秘书长....陆半夏?”

    陆半夏眸光看向他,迟疑的点头。

    “你真的是她,真没想到你竟然和李先生结婚过!”实习律师笑起来,眼神里弥漫着崇拜和敬仰:“你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和李律师都是我的偶像,你们离婚,真的太可惜了……不过没关系,我对你们的崇拜和敬仰一点都不会改变的!”

    陆半夏抿唇浅笑,倒没有多担心他会把自己的事泄露出去,李越祈既然选他来,必然是极其信任他的。

    “你可以不可以给我签名?我和我女朋友真的很喜欢你,她比我更疯狂的崇拜你!我最近刚好想要和她求婚,要是有你的签名送给她,我相信成功率可能大很多!”

    陆半夏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像明星一样被人索要签名,本想拒绝,见他神色认真,无比渴望的凝视自己,拒绝的话到唇瓣又咽回去,点头同意。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还没用的笔记本和笔递给她,眼神里满载着感激。

    不忘初心,方能始终。

    ——陆半夏。

    娟秀的字体不失大气磅礴,如同她的人,淡泊,静好。

    “谢谢!”男子将笔记本当宝贝一样收起来,又犹豫道:“我能不能和你合一张照。”

    陆半夏敛眸,这个要求,她不喜。

    “拜托!我想留个纪念,给我女朋友看,不然她很有可能认为我是在弄虚作假骗她!”男子虔诚的开口。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谈恋爱的?陆半夏看着他拜托的神色,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迟疑几番,到底还是答应了。

    签名和合照都拿到了,实习律师终于意识到自己还要赶回去复命,连忙告别,走之前不忘把茶喝完。

    前任秘书长陆半夏的茶,可不是人人都能喝到的!

    送走客人,陆半夏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内心百感交集,没有让他带回去还给李越祈,是不想为难他。

    李越祈的性子她略知一二,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收回来。但他们如今闹僵,这些东西又让她收的不安心,只怕晚上觉都睡的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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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利完成任务。不过——”实习律师看着李越祈笑的很同情,“真没想到你的前妻竟然是前任秘书长,你可真厉害,不愧是金牌大律师!”

    李越祈看着手中的资料,淡漠的瞟他一眼没说话!

    实习律师拿出手机翻到和陆半夏的照片,喋喋不休:“说真话,陆秘书长真人真好看,比照片和电视里好看多了,也没那么冷漠,孤傲难以接近。”

    李越祈放下手中的资料,眸光看向他手中的手机,某人献宝一样将手机照片给他看:“人也很nice,对于我提出签名合照的事也一一答应。这么好这么能干的女人,师父,你到底为什么要和她离婚?”

    某人丝毫不提自己的死缠烂打的事!

    李越祈没说话,接过他的手机,手指不停的在按,接着只听到“滴”的一声。某人脸色大变,立刻夺回手机,他和陆半夏合照已经不在了。

    “师父,你干嘛删除我的合照!我还打算拿它去哄我女朋友!”

    “出去!”李越祈冷冷的挤出两个字,漆黑的眸子清寒逼人,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某人不敢造次,乖崽崽的离开李越祈的办公室,拿着手机唇瓣勾起得瑟的笑容,低喃自语:“幸好我手机有云端备份功能,回家用电脑一样可以下载!”余光瞟了眼办公室里的人,真是想不明白,他们这对天作之合到底是因为而离婚的!

    李越祈在删除某人手机里的照片前,用彩信传了一张给自己,看到照片里的陆半夏神色淡泊,眉宇之间却没了那么寒冽,剑眉不由的蹙起。

    每次面对自己都是冰冷如霜的样子,面对其他就温柔许多,这个女人……

    用软件将旁边碍眼的人给抠掉,只剩下一个她,保存,然后设置成手机桌布,看着入神,薄唇不由的流转出一抹淡笑。

    ——叩叩。

    陆子矜敲门而入,手里还拿着资料,显然是为了工作而来。

    “这个案子是你负责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你大概要去b城出差两周,是要我跟你去,还是你的那个小徒弟?”

    李越祈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收起,接过资料:“让他跟我去。”

    陆子矜在桌子前坐下,对于他的话也没有任何的质疑。

    “还有事?”李越祈低头看资料,见她一直没走,抬头问。

    陆子矜看着他笑的很深意,“听说你把名下的两套房产都给了陆半夏,还支付她五千万的现金。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离婚时如此大方!”

    “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没半点关系!”事情是他的小徒弟处理,陆子矜知道一些,也不足为奇。“另外我给你一个很衷心的提醒,除了工作不要过问我任何私事,否则我想让你消失在这个圈子很容易!”

    “ok!”陆子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那我不过问你的私事,两周后我父亲的生日宴要不要来参加?”

    “为什么要参加?”提到陆家,语气略冷了几分。

    “我爸最近和陆半夏的关系融洽很多,他的生日宴,想必陆半夏一定会参加!”陆子矜笑的很明媚。

    李越祈敛眸,沉默片刻,问:“你想让我用什么身份参加?”

    “唔……”陆子矜想了想,反问道:“陆家二小姐的男友,如何?”

    漆黑的眸子逐渐变得高深莫测,阴鹫的盯着她,总觉得有些事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机会我给你了,要不要来,随你的便。”陆子矜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她转身要走时,听到身后低沉的嗓音:“我会准时到场。”

    她回眸一笑:“那我就不谢了!”

    李越祈的眸光从资料上移开,再次打开手机看到她安宁的笑意,拇指轻轻摩挲,眸底溢满深思。

    …………

    陆半夏决定给李越祈打电话是在两天之后,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这些东西收不得,如同烫手的山芋还是早早还给他为好。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低沉的嗓音匆忙:“有什么事?”

    “那些东西我不要。”陆半夏轻声,声音不冷不热的,一贯淡漠疏离。

    “我送出去的东西不会要回来,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话语顿了下,透过电波隐隐听到那边好像是什么广播提示,他道:“我现在有事要离开国都一阵子,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不等陆半夏再开口,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陆半夏蹙眉看着手机,说实话,她现在很不高兴。放下手机,低眸看着自己的肚子,手指轻轻的摸了几下,暗暗的叹气。

    罢了!

    …………

    李越祈坐在候机室等待飞机起飞,那么急速的挂掉陆半夏的电话,是不想再给她机会多说什么,既然他决定给她,自然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男人的自尊心,大男子主义作祟也好,其他的也罢,他还不至于离婚吝啬的什么都不给前妻。

    哪怕她不缺,只要是他想给,她就必须收着。

    实习律师听到广播的声音,起身拿着公文包道:“师父,该登机了。”

    李越祈看了一下窗外的阴天,起身双手插在口袋,从vip通道登机,再过十五分钟飞机起飞。

    两周后,回来。

    我们,还是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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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晃而过,已到陆恒的生日宴。

    陆半夏去给他买生日礼物之前,去医院做了检查。

    医生还是建议她放弃这个孩子,她的身体真的不适合冒这么大的危险,虽然已经在寻找相同的血缘,但想要找到符合献血条件,又自愿献血的人,谈何容易。

    每个rh阴性ab型血液的人都很珍惜的自己的血液,平常生活就小心翼翼的,生怕流血过多而死,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给陌生人提供自己的血液。

    哪怕给的钱再多,连命都没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陆半夏的态度很坚定,无论如何她都要留下这个孩子,谁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

    医生很无奈,要她多注意身体,保持心情愉悦,不要太过操劳,多休息,有任何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她。

    陆半夏一一应下。

    在别人眼里,为了现在还是一颗小豆芽的小东西冒生命危险,是一件极其愚昧的事情,于她而言,这个孩子弥足珍贵,是上帝给予她最好的礼物。

    她失去过两个孩子,而且现在已不在年轻,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可若只是因为不确定的危险存在就放弃孩子,她做不到。

    尘世间繁华三千,在她的心底都比不过这一个孩子,她将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取这个孩子平安降临。

    在去陆家为陆恒庆生时,陆半夏的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笑容恬静,“现在还不知道你是男孩女孩,就叫你小豆芽。小豆芽,今天是外公生日,你要乖乖的,别让妈妈太累,好不好!”

    说来也奇怪,这一胎比前面两胎怀孕时都好很多,有时想吐,却没之前那么严重,食欲也还算不错。

    或许,这个孩子知道她的不易,很乖的不折腾她,默默的陪着她。

    陆恒的生日宴,虽然没有邀请很多人,大部分是陆家的亲戚,生日宴办的不盛大却足够温馨,一进门陆半夏就知道这场生日宴,姚玉怕是费了不少心思。

    姚玉打扮的端庄优雅,陪同亲戚们寒暄,陆子矜则是一袭白色的礼服,陪同那些姐妹聊天。这两年她的工作越发出色,逐渐让不少人改观,没之前那么鄙夷和轻蔑。

    上流社会就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你有身份有地位,别人有需要仰仗你的地方,自然礼待你三分。

    陆半夏今天挑了一件水绿色的礼服,担心着凉,搭配同色系的披肩,现在有孩子,她处处都是从孩子的角度出发。虽不及陆子矜的精心打扮,单凭她的长相和与生俱来的气质也不输陆子矜。

    姚玉见到她回来,连忙上前招呼,“半夏,你回来了。你爸爸在书房陪你几位伯伯聊天,你上去打个招呼吧。”

    “好。”陆半夏点头,眼角的余光扫过站在不远处的陆子矜,步伐走向阶梯,一路与那些长辈点头寒暄而过。

    陆子矜手里端着香槟,眸光落在陆半夏的背影上,若有所思。

    “怎么了?”有一位姐姐开口。

    陆子矜回过神,浅笑:“没事!姐姐回来也不过来和你们打声招呼,真是不应该!”

    “呵,她可曾是高高在上的秘书长,哪里会纡尊降贵的来和我们打招呼!”其中一个与陆半夏不合的姐姐开口。

    “你也说是“曾经”的秘书长,现在可什么都不是,她不也没掌管陆氏企业吗!”另外一个酸不溜秋的口吻。

    年纪略长,已婚的长姐开口:“半夏自幼淡泊,虽说不与我们亲近,但也不曾薄待我们这些姐妹,做人还是饮水思源为好。”

    每次她们有什么事麻烦,打电话给陆半夏,事情立马就会解决。她对陆家的这些人,不曾亲近,但更不曾亏欠。

    几个年轻的女孩子被戳到痛处,倒也是不在多语,毕竟每个人都曾经依仗过陆半夏,受过她些许恩惠。

    陆子矜浅尝香槟,也没再开口,薄唇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意味深长。

    …………

    陆半夏在书房见到几位长辈,一一问好,又将自己的礼物送给了陆恒。人人都夸赞陆恒的两个女儿,一样的出色优秀,真是有福气。

    闲聊几句,见时间差不多,陆半夏和几位长辈一同下楼。

    陆恒是寿星走在最前面,陆半夏与陆永并肩走在他的身后,刚到楼梯转弯处,只见大门口走进来一抹欣上的身影,似踏着月光而来,一进门就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与低声议论。

    “谁准你到陆家来的?”陆恒低沉的嗓音一喝,阴翳的眸子里弥漫着不悦,下意识的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陆半夏。

    陆半夏神色如常,清冽的眸子看向李越祈,内心凌乱,揽着陆永的手臂的手紧了紧,她有点担心!

    李越祈往他们这边走,没有开口,薄唇噙着一抹淡笑。

    陆子矜将杯子交给佣人,身影飘然而至李越祈的身边,微笑甜美的对陆恒道:“爸,你这么凶,会吓跑我的男朋友!今天他可是特意过来为你过寿的。”

    此话一出,不但陆恒就连姚玉的脸色都变了,低声呵斥:“子矜,别胡闹!”

    在场的别人不知道,她们几个可都是知道李越祈是陆半夏的丈夫,现在应该是——前夫。

    “胡闹!”陆恒脸色气的铁青,不知道这个小女儿怎么回事,这两年越来越任性,不听话。

    之前虽然一直在传她和李越祈的事,但那都是绯闻,媒体的捕风捉影,这还是陆子矜第一次亲口承认和李越祈的身份,竟然是在他的寿宴,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前。

    要是让他们知道李越祈曾经是半夏的丈夫,这让半夏以后怎么做人?

    陆川剑眉蹙起,眸光担忧的看向陆半夏……

    绚烂的水晶灯下,陆半夏精致的五官无动于衷,眉睫微颤,眸光里闪过复杂的光,另一手若有若无的往自己的腹部前挡。

    “陆家,不欢迎你,李先生还是先回去吧。”陆恒语气不善的回答。

    “爸……”陆子矜娇嗔的嗓音拉长……

    “你闭嘴!”陆恒阴测测的瞪了陆子矜一眼。

    姚玉也开了口:“子矜,你过来!”

    陆子矜站在原地没动,眸光看向李越祈。

    李越祈犀利的目光一直看着陆半夏,慢悠悠的收回,似没看到陆子矜的目光,直直对上陆恒阴森的眸光:“陆叔叔不想看到我,我走便是。不过这是我特意从b城给叔叔带的生日礼物,还望叔叔收下晚辈的一点心意。”

    言下之意,你收了礼物,我就走,若是不收……

    陆恒岂会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步伐往阶梯下走,身后的人也就跟着下来。

    陆子矜想要接过李越祈送给陆恒的礼物,姚玉连忙走过来拽住她,将她拉到一旁,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呵斥:“别胡闹了!”

    眸底划过一丝不甘心,无奈被姚玉拽着,没办法再做什么。

    陆恒看着他举着的礼物盒,包装精美,在他的眼里却分文不值。声音低沉,笃定:“李先生还是请回吧。”

    李越祈不语,拿着礼物站在原地,无声的与陆恒对峙。

    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纠葛,低头小声议论,气氛越发的诡异与奇怪。

    今天是陆恒的生辰,陆半夏不想让生日宴会闹的不愉快,松开陆永的手,上前接住李越祈手里的礼物,眸光平静无波的与他对视,“我替父亲谢谢李先生的好意。”

    陆恒皱眉,抿唇想说什么,陆半夏使了眼色,让他什么都不必说。想到李越祈在陆半夏和陆子矜之间油走,让他的两个女儿变得加水火不容,心头不忿,可眼下唯有叹气。

    李越祈看着她的眸光幽邃,深谙,似有很多话要说,又似无话可说,薄唇虽然一直噙着淡笑,却未及眸底。

    陆半夏欲开口要他回去,大门口一阵黑影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每个人都身穿制服,面色凝重,站在最前面的人目光第一个捕捉道陆永,声音公式化道:“谁是陆永先生?”

    “我是。”陆永上前一步,神色镇定自若。

    “你涉嫌与多年前的一宗死亡案有关,这是拘捕令,现在我们要正式拘捕你,请你配合!”警察拿出了一张拘捕令,话音刚落地,嘭的一声,陆半夏手里精美的礼物盒摔在地上。

    黑白分明的瞳孔倏地射向李越祈,寒意慑人,“是你报的警!”

    李越祈蹙眉,薄唇抿着没有感情的弧度,虽然没有说话,眸底的光却骤然变冷。

    陆半夏没有再说话,颓然垂在身旁的手缓慢收紧成拳头,眸光冷冽的与他对视,心头紧缩,苦涩蔓延,刺痛阵阵。

    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陆恒脸色铁青,额头的青筋凸起,刚要上前挡在陆永的面前时,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大厅蔓延开来,震惊所有人。

    “是我报的警!”

    陆半夏清浅的眸光射向了陆永,写满不可置信与不可思议:“大伯,你说什么?”

    顾不得李越祈那难懂的眸光,直奔到陆永的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大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永深邃*溺的眸光看着陆半夏,似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侧头视线看向挺拔俊逸的身影,唇瓣略开:“半夏,大伯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没有可求的,惟愿你远离祸害,一世长乐安宁,岁岁平安!其实,大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大伯在很多年前做错过一件事,一直没有勇气面对,一直在逃避,没有想到还连累到你!现在大伯要去面对自己的错误,只有这样良心才不会继续遭受谴责,你不会再被伤害。”

    话是对陆半夏说的,眼神却是一直看着李越祈。

    这么多年“徐百川”就像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让他寝食难安,甚至无颜面对沈月,因而对陆半夏百般疼爱。

    他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事,让半夏遭受那么多的苦楚,更没想到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居然隐瞒着自己。他已经是半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人,什么都不怕了,只是怕半夏过的不幸福,怕自己种下的罪恶连累到无辜的人。

    自首,接受法律的制裁,让心有仇恨的人放下仇恨,如此他一直想要保护的孩子方能安全,好好的。

    “——大伯!”陆半夏欲言又止,顺着目光看向过去。

    那人神色清清冷冷,黑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该怪他吗?做错事的人是陆永,他恨,是应该的。

    于礼法,错的人是陆永,他遭受法律的制裁是应该的,可是于亲情,陆永是她至亲至近之人,这么多年过着闲云野鹤淡泊名利的日子,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还能撑到几时,谁也不知道。

    若这一次进去,还能不能出来……

    想到这个,陆半夏胆颤心惊。

    陆永拂开陆半夏的手,走到警察面前,当众将自己的双手伸到警察的面前,“我跟你们走!”

    警察拿出手铐,细微的声音“咔”的一下子铐住他的双腕,银色的光刺的陆半夏眼眶气雾氤氲。

    “——大伯!”眼见着陆永要被警察带走,陆半夏想要追过去,刚迈出去一步,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川走过来,大掌扣住她纤弱的肩膀,“半夏,你冷静点!”

    陆永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笑容如同放下一个重担,忽然变得轻松,“放心,大伯没事!”

    眼睁睁的看着陆永被带走,无能为力,心如刀割,若不是有陆川扶着她,陆半夏几乎要站不住,小腹隐隐有些痛意。

    好好的一场生日宴因为陆永被警方拘捕而不欢而散,陆恒的脸色极差,姚玉立刻安排宴会的宾客散去,改日一一请客致歉。

    旁观人再好奇究竟发生什么事,但此刻也不好多问什么,陆续离去。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那么几个人,李越祈依旧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口袋中,唇瓣紧抿着,无视了所有人的眸光,直勾勾的看着陆半夏。

    陆半夏是半靠在陆川的胸前,脸色苍白憔悴,唇色也是一片惨白,看着李越祈,不冷不热的抿出三个字:“你走吧!”

    微颤的嗓音透着乞求。

    李越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面色沉冷的站了一小会,终究是无声的走出去。

    “是你告诉陆永的!”身后传来陆恒阴沉的嗓音,又气又怒,又卑微的很:“他都已经快长辞人世,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

    李越祈的步伐倏地顿住,回头看陆恒还没来得及说话,听到清冷的声音响起:“爸,不是他。”

    陆恒和陆川都诧异的眼神看着陆半夏。

    陆半夏认认真真的看着陆恒,又说了一遍:“不是李越祈,对不起他的是陆家,不要怪他!”

    看到警察时,陆半夏也以为是李越祈报的警,当陆永承认是自己自首,她就知道不是李越祈在搞鬼。他若想对付陆永,不会等到现在……

    但至于他今天为什么会过来,为什么会是陆子矜的男朋友,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陆半夏离开陆川的搀扶,一步一步的走向李越祈,在距离他还有三步之遥停下,薄唇微抿:“李越祈,对于陆家给你父亲,给你母亲,给你带来的伤害,我感到很抱歉,在这里我代替我大伯正式的向你道歉——对不起!”

    话音落地,标准的90°鞠躬时,她的手落在小腹,眸底的悲恸一闪即逝,直起身子时又恢复原本的清冷。

    李越祈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放在口袋里的手幽然收紧……

    “谢谢你今天来给我父亲庆寿,今晚实在不便招待,请回吧!”

    李越祈眸光看向她身后的那一群人,声音寒冷:“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群人,不值得你如此。”

    不等陆半夏开口,他转身就走,没有半点的留恋!

    陆半夏微怔,一时半会没琢磨透他话中的深意。

    “若不是他,那会是谁?”陆恒开口,眼神看向陆半夏有些不满。

    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陆半夏自幼和陆永的感情深厚,必然是舍不得伤陆永,那只剩下李越祈,可半夏又说不是他!

    那究竟是谁?

    陆半夏蹙眉,神色凝重,眸光一点一点的射向姚玉身边眼神飘忽不定的陆子矜,声音冷若如冰:“我也很想问问陆二小姐,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所有的目光骤然聚集在陆子矜的身上。

    陆子矜极力维持镇定,眼神看向陆半夏,咬唇:“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姚玉也觉得事情不对劲,护女心切的开口:“究竟发生什么事?是不是搞错了,应该和子矜没关系吧!”

    陆半夏掠眸:“你连发生什么事都不清楚,又怎么确定就和她没关系?”

    “我……”姚玉被陆半夏质问的说不出话来!

    “子矜,说实话,你大伯的事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陆恒眸光阴鹫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极其肃穆的问道。

    “不是!”陆子矜一口否认,理直气壮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能做出什么?”

    声音顿住,眸光看向陆半夏,不快道:“陆半夏,你别因为我和李越祈在一起了,就嫉妒的把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你说是我做的,有证据吗?没有的话,就不要血口喷人!”

    陆恒蹙眉,眸底流过复杂与挣扎,一时间分辨不出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陆半夏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披肩,抬头看向她,声音冰冷至极:“陆子矜,若是我大伯出任何闪失,我会让你后悔生到这个世界上!”

    ——————————————8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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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16

    第三百七十九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16

    月朗星稀,白天的繁闹逐渐平复为宁静,孤寂的灯光流转,华丽的别墅被隐藏在黑夜之中。

    陆子矜端着酒杯站在阳台,看着朦胧而冷清的月光,秀气的五官融入月色之中让人琢磨不透,偶尔举杯浅尝即止。

    陆川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插在口袋中,神色略冷,薄唇轻抿:“你就是不肯息事宁人与半夏河水不犯井水的共存。”

    闻声,陆子矜转身水眸看向他,勾唇:“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与陆半夏作对了?”

    陆川往前迈一步,阴森的眸光流露出不客气:“半夏说与你有关就是与你有关!”

    “你就那么相信她?”红唇微抿,声音夹杂着冷意。

    “只要是半夏说的,我都相信!”陆川毫不犹豫的回答。

    陆子矜冷笑,一饮而尽酒杯里的红酒,一路凉到心底。

    “到底怎么样你才肯罢手?”陆川又问。

    “如果我说……”陆子矜抿唇,抬头看向他,也许是气氛的缘故,又或许是红酒的缘故,眸光温情脉脉凝视他:“要你娶我呢?”

    陆川一怔,薄唇缓慢的挤出四个字:“痴、人、说、梦。”

    一字一顿,锋利如刀!

    话音落地,转身便走。

    陆子矜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慢慢的走进昏沉的光线中,最终与黑暗融为一体,薄唇微勾,轻轻的笑起,只是笑着笑着……

    眼眶泣出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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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半夏回到家中,文姨见她脸色不好,特意为她煮了包好的馄饨,苦口婆心劝她怎么也要吃一些。

    吃了两口,放下调羹,歉意的看向文姨:“对不起,我真的吃不下。”

    “那好吧!你要是饿了随时叫我,我再给你下!”文姨语重心长道,将东西收拾掉。

    陆半夏满腹担心陆永,心绪不宁,在陆家时小腹就觉得痛,现在好像更痛。想到医生的话,立刻叫来在厨房的文姨,要她开车送自己去医院。

    医生说,有任何问题都要随时联系她。

    为了这个孩子,丝毫马虎不得。

    陆半夏请文姨时就没有隐瞒过她自己有身孕的事情,文姨照顾她也是处处小心,知道她不舒服,略有紧张,连忙送她去医院做检查。

    在她的眼里,陆半夏是一个让人无法不心疼的孩子!

    哪怕在所有人眼里她是高高在上的前任秘书长。

    医院,一连串的检查,虽然是见红了,却不是什么大问题。怀孕初期,偶尔见红是很正常的现象。医生嘱咐她多注意休息,不要疲劳,没有住院,直接让她们回去。

    文姨送她回到房间,又去给她温一杯牛奶。

    “没有什么事比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我知道,谢谢!”陆半夏握着温热的牛奶,与文姨相处的时间不长,只知道她曾经家境不错,至今未婚。

    文姨等她喝完牛奶,接过空杯子,嘱咐她早点休息,之后便离开房间。

    陆半夏躺下拉了拉被子,脑子昏沉嗡鸣,脑海里全是今天宴会的场景,一想到陆永可能要面对的问题,心痛的如刀绞。

    眼眶有晶莹在闪烁。

    这件事若是想要遮掩也倒不是不可能,只要她去求阁下,阁下念在她曾经的忠心付出,也许会帮自己保住陆永。

    只是——

    这样只怕会让李越祈不满,导致与阁下发生矛盾。而且这次是陆永自首,只怕是自己想要保他,他也不会接受!

    为什么?

    为什么她越是想要保护的人,越是要受到伤害?

    ****

    李越祈站在粉碎机前,一边将之前复印的资料绞碎,一边打电话,声音在空寂的房间回荡:“明天与陆子矜解除合约,告诉全行,我李越祈要封杀她。”

    电话那头的人一惊:“你说真的?”

    李越祈没有说话,直接将电话切断了,手机丢在桌子上。面不改色的继续粉碎一些无用的文件,说实话他没想到陆永竟然会为了陆半夏去自首。

    在以为陆恒是罪魁祸首时,他是打算利用陆子矜来报复陆恒,可当知道真正的凶手是陆永后,他心中有恨,却没有想过要如何报复陆永。

    追根究底他是最疼陆半夏,也是陆半夏最在乎的陆家人。

    今天陆半夏质问他是他报警时,心头紧缩,一阵刺痛。她果然不相信自己,他想要对付陆永,还需要等到现在?

    后来听到她和陆恒说,不是自己,又为陆永向自己道歉,心底没有轻松愉悦,相反犹如刀割。

    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道歉,他想要的不过是她的真心真意,一份有着信任的感情!

    很显然,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陆子矜知道陆永和自己的恩怨,无非是因为他喝醉,她到家里帮他收拾时看到的,他猜测到了,一再警告陆子矜不要插手自己的私事。

    没想到她完全不听,自作主张的跑去告诉陆永,包括自己和陆半夏失败的婚姻!

    既然她这么不听话,那就不要怪他太无情!

    时至今日,他完全不必顾及任何,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是少了一些存在,好像怎么做都不会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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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陆半夏去警局要求见陆永,可惜陆永不愿意见她,只是让人转告她:我很好,你回去,不要再管我的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孝心。

    陆半夏在警局的大厅坐了很久才离开,兜兜转转不知道去哪里,无意之中念出李越祈办公室的地址,文姨听见了,无声的就将车子开向李越祈的公司。

    ……

    李越祈正在处理一份文件,陆子矜不顾他小徒弟的阻拦,直接闯进他的办公室,双手拍在办公桌上,星眸瞪的圆圆的,“李越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我说过不要插手我的私事,否则我会让你在这个圈子消失!”说这句话时,他放下资料,身子往后靠,眸底蕴着冷光。

    “我什么时候插手你的私事?”

    李越祈薄唇轻勾:“在我面前收起装无辜的那一套!别人不知道,我知道,你偷看了我的资料,在陆永面前指控我是为了报复陆家和陆半夏结婚,然后又(勾)引你……”

    陆子矜脸色一僵,隐隐咬牙,冷笑着反问:“难道不是吗?”

    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勾)引你是真!”为报复陆家而娶陆半夏是假!

    “你恨害死你父亲的人,我帮你,有什么不好?”陆永现在是主动去自首,与他们任何人都没关系!

    这样有什么不好?

    “不好!”李越祈抿唇,低喃的挤出两个字。

    “因为陆半夏!”陆子矜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理由,眼神紧紧的瞪着他,不由的冷笑:“就是因为我让你心爱的陆半夏伤心了,你就对我赶尽杀绝!”

    李越祈定睛的看着她,轻声道:“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不作,就不会死!”

    “出去,如果你不想我请保安的话!”

    他没有时间,也没心情与她争论这些。触碰到他的底线,总该要付出一点代价。从这个律师所走出去,不会有任何一家律师所敢要她!

    有他的封杀,也不会有人敢请她做辩护律师,她还妄想要打开国际大门,只不过连门边都没碰到,梦就彻底破碎了。

    不作,就不会死,这句话用在陆子矜身上,真是无比的贴切!

    ……

    车子停在楼下,陆半夏款看着他的律师事务所招牌,迟迟不动。

    文姨问她不下车吗?

    她轻轻的摇头,来到这里又如何?她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要求李越祈帮陆永?他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

    陆子矜忿忿不平的走出大楼,不期然的看到路边停靠的车子,车窗摇下能看清楚坐在车内的人。

    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陆半夏,你来这里做什么?”语气咄咄逼人的质问。

    “与你没关系!”没想到没遇到李越祈,倒是撞上她最不想见的人。

    陆子矜不管不顾的直接拉开车门,文姨一惊,感觉这个女人来者不善,立刻道:“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和我姐姐说话,没你什么事。”陆子矜薄唇勾着一抹冷讥,上下打量着陆半夏:“我就想不明白了,你究竟哪里好?自私,无情,永远都一副棺材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一样!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你,把所有男人迷的七荤八素,陆半夏你确定自己不是狐狸(精)转世?满身的(狐)媚,只会*男人!”

    陆半夏柳眉轻轻一蹙,面对陆子矜的奚落贬低,只是淡淡的反问一句:“陆子矜,你今天出门又忘记吃药了!”

    “——你!”陆子矜脸色一白,薄唇轻勾:“陆半夏你得意不了多久,陆永如今被关在警局,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是一个未知数。以他的身状况,我劝你还是尽早准备后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半夏猝不及防的下车,甩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她的脸上,声音清脆彻响。

    “那个人也是你的亲人!”她怎么可以如此狠心的诅咒自己的亲人!

    陆子矜捂着半张脸冷笑:“亲人?他有把我和我妈当做亲人看吗?他一直看不起我们母女,不让我们回陆家!把一切都给了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

    陆半夏没有说话,指甲却已掐进掌心。

    “陆半夏,我倒要看看我们到底谁会笑到最后!哼!”陆子矜没有和她继续僵持下去,也没有还这一巴掌,因为她明白自己不是陆半夏的对手。

    这笔账记着,以后再算!

    陆半夏暗暗的深呼吸,却被陆子矜的话气的脸色发白,眼前的场景一黑,身子不由的往后退,手撑在车身上。

    文姨见状就要下车,只是还没走到她身边,陆半夏已经昏厥过去,身子摇摇欲坠的往地上倒。

    “小姐!”文姨惊呼,这一摔可是不得了啊。

    一双大手猝不及防的抱住她,避免她摔在了地上,修长的双臂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冷眸斜睨震住的文姨,沉声:“还不开车送她去医院!”

    文姨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是,是。”

    李越祈抱着她就坐进车厢,关上门。陆半夏整个人被他放在怀中轻易纤弱飘若,就这样还要乱跑,她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原本在办公室看文件,他那个浮躁的小徒弟突然咋呼的跑进来,说是看到陆律师和陆半夏在楼下吵架,他迟疑几番到底还是忍不住的下楼。

    远远的看到陆子矜气急败坏的样子,陆半夏依旧冷艳高贵,云淡风轻的反讥,陆秘书长的风范不输当年。

    只是没想到陆子矜一走,她就晕过去了。

    顷刻间,心一下子提到嗓子口,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抱住她上了车子。

    薄唇无奈的勾起一抹苦笑与自嘲,都这样了,自己还是条件反射,情不自禁的想要关心她。

    十足的犯贱心态!

    看到她面色苍白,身体轻若浮云,心头一紧,罢了,犯贱就犯贱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文姨在开车,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眸光不时的透过后视镜看向后面的两个人,眉头隐隐藏着些什么,略有复杂。

    李越祈的注意力全在陆半夏的身上,自是忽视了前面的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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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半夏还没有睁开眼睛,嗅到浓郁的消毒水味道便知道自己是在医院了。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不是文姨,而是莫名出现的李越祈,心头不由紧缩。

    李越祈眸光幽邃,深谙的凝她:“你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你想生下这个孩子?”

    放在被子下的手,暗暗的抓住*单,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疯了是不是?为了一个孩子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李越祈开口冷声质问,看着昏迷的她,脑子里想了很多,可是想来想去,竟然不是这个孩子是谁的,而是她居然要为一个孩子冒生命危险!

    她垂帘,一言不发!

    “把孩子拿掉!”为一个孩子牺牲自己的生命,不值得!

    眉睫轻颤,掠眸,清凉的眸光直直的看着他,沉声:“孩子,不是你的!你没权利这样要求我!”

    李越祈的心倏地揪起来,竟然是细细密密的疼痛,不由的想要冷笑,孩子不是他的,他自然没有权利这样要求他,可孩子若是他的……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或者……你确定能够分得清孩子究竟是谁的?”这话,多少有暗讽她的意味!毕竟上次的事,前后时间相差不了多少。

    陆半夏脸色一白,不由的咬唇爬起来,从放在*头柜上的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递给他:“这是我怀孕开始做的所有检查,按照周期推算,你觉得孩子会是谁的?”

    李越祈眸子一沉,接过来立刻打开纸袋,翻看她的检查记录。

    ……

    那天深夜李越祈喝了酒,加上被她的话刺激的失控,没有做任何的安全措施,次次都是在她的(体)内。

    事后他冷静下来,提醒她别忘记吃药。

    当是裹着薄毯的陆半夏身子明显一僵,随即反问道:“你的孩子,值得我用命去赌吗?”

    李越祈倒是笑着回答:“也是,都流掉两个了,我李越祈的孩子,你陆半夏真没那个命生!”

    那时两个人心底都有着无限的幽怨,言语是那般的尖锐与恶毒,已经将彼此刺伤的遍体鳞伤,不在乎再多点或再少点。

    ……

    还没有看到后面,李越祈已经将袋子丢在桌子上,不想再看下去了。

    按照怀孕周期推算,孩子有的那天,他们已经分开两周时间,不是在和他之前,而是在之后,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后来真的在一起,又做了,否则这个孩子凭空掉出来的吗?

    李越祈黑眸看向她,说不恨是假,没离婚之前,她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离婚还没多久,她就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这叫他如何不恨?

    “陆半夏,你真是够狠!我说你没命生出我的孩子,所以你这么快就怀上别的男人的野种,你想证明什么?”

    陆半夏神色淡漠,云淡风轻的开口:“我没有想证明什么,这个孩子和你无关,你可以走了。”

    李越祈内心压抑不住的怒火,怒极反笑:“好,这个孩子与我无关,你想死想活也和我无关!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事务所楼下?你想为陆永求我?”

    “我求你,你就会帮我吗?”陆半夏沉静的问他。

    “不会!”李越祈回答的干脆利落,冷笑道:“他自愿认罪,我为什么要帮他?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白白让他逍遥快活这么多年,已经便宜他了!”

    “虽然不是你直接让大伯知道所有的真相,可若不是你和陆子矜亲近,她岂会有机会看到那些资料,知道那么多的事,再到大伯面前乱嚼舌根!基于这一点,我就不会求你!”

    李越祈眸子不动声色的一沉,静静坐在凳子上,明暗不定的眸光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陆半夏心头百般不是滋味,被他的眼神看的更加不舒服,刚欲开口要他离开,只听到他微凉的声音传入耳畔。

    “陆半夏,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她一怔,没有说话,听他继续说下去。

    “人的这一生哪里有不犯错的?只因为我犯过一次错,你就判了我的死刑!那么陆家呢?他们伤了你多少次,你一次次的选择原谅,这样对我公平吗?”

    他轻声问道,没有厉声喝斥,也没有那么怒不可遏,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字字诛心,敲击着陆半夏的心,一惊一惊的疼!

    “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明白,我们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说完,他先自嘲的笑笑,“无所谓,已经不重要了!陆半夏,你想给谁生孩子,想为谁不要命,与我有什么关系?左右不过是一个前妻,你不曾将我当一回事,你的死活真的与我没关系!”

    话音落地,他起身离开病房。

    陆半夏怔愣许久,一直到文姨买东西回来,询问她的感觉,她说还好。

    医生说她晕倒的事可大可小,还是住院观察*比较好,陆半夏为孩子着想,也就强忍着医院的消毒水味住院。

    文姨告诉她,是那个男人送她来医院的,在病房陪了她很久。欲言又止,那表情似乎是在探究陆半夏和那个男人的关系……

    其实更想知道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不是那个男人的。

    毕竟两个人看起来——交情匪浅!

    陆半夏始终没有说话。诚如李越祈所说,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别说他,就连自己也不明白。

    或许是爱到极致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要裂开一道又深又长的大口子,他们都掉进这个深渊里,无法自拔。

    一段感情从开始的炙热走到最终的穷途末路,不会是一个人的问题,只是现在再来追究谁错的更多,已经毫无意义!

    ****

    李越祈走出病房,并没有立即离开,他坐在医院道路的木椅上,一根一根烟抽着,白雾吸进肺中,再从鼻翼下缓缓而出,烟雾缭绕环绕着他,神色有着一丝颓靡。

    恨极了她的背叛,她的绝决,恨她不能为自己低下一次头,刚才在病房里哪怕她服软的话只说一句,他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对陆永有多在乎,他岂会不知道,偏偏她在乎的是自己最痛恨的存在,命运弄人莫过于此。

    爱而不得,弃之不忍,追根究底,无非她是这些年唯一走近他灵魂深处之人。

    一包烟已经干瘪,旁边的垃圾桶上的烟头已堆积成山,灰烬在清风随来时飘散而去,指尖的猩红灼伤肌肤,他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人有一种本能,遇到痛,条件反射的放手,奇怪的是她明明让自己这般的痛苦,为何还是做不到放手?!

    李越祈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低沉:“你去警局那边看看情况,若死者家属不提出诉讼,是不是可以将陆永先保释出来!”

    电话那头的人错愕:“保释怕是不可能,他牵涉的是谋杀案!”

    李越祈蹙眉,“我知道,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已过了法定追诉时效期限,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警方想要定他的罪很难!总之,先想办法将他弄出来,怎么做你看着办,别让人知道是我的意思就行。”

    那边沉默许久,最终答应了。

    切掉电话,李越祈沉沉的叹气,想到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心就堵的厉害。手指扶额,有一种自己疯了的感觉。

    没想过有朝一日,他居然不提出诉讼自己的仇人,竟然还想办法帮他!若是被九泉下的父母知道,只怕不会原谅自己。

    已故去的人与心尖血,非要选择一个,他无奈的只能选择后者。

    他一出生就没了父亲,漂泊好几年,幸运的遇到了慕容庄结束疾苦的宿命,重新开始。他的身份也是后来所查,心底虽是恨陆家,但大部分原因是为自己,而非是为故去的双亲。

    人都是感情动物,所谓感情都是需要时间和相处缓慢渗出,他没有和双亲一起生活,亦没有感受到过他们给自己的爱与温暖,自然与他们没多少的感情。

    她不一样!

    她是盛开他心头多年不谢的花,芬芳馥郁,哪怕触摸她时会被花瓣下的刺扎伤,流着鲜血的双手依旧渴望拥抱她,亲吻她。

    这么多年,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融入他的身体里,成为他生命和身体的一部分,想要放弃,谈何容易。

    ****************

    刑天最近很忙,总统府的事忙碌的他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还有一个原因他下意识的在逃避陆半夏,与不去想念担忧着她。

    毕竟发生过那样的事,她也知道自己的心意,现在需要一段时间让他们双方都冷静下来。

    至于以后会如何,还是一个未知数。

    又是深夜,他独自驱车出了总统府,远远的就看到前方路边停着一辆车子,车尾站着一抹欣长挺拔的身影,有猩红在闪烁。

    待看清对方的样子,他踩下刹车,下车。

    “你在等我?”刑天站在他的面前,开门见山的问道。

    如今陆半夏已不在总统府,他若想见阁下会直接去明峥居,深更半夜在总统府外面,除了等自己,应该没别人了。

    李越祈狠狠的抽了一根烟,白雾缭绕模糊了他的容颜,却抵挡不住黑眸里的那一抹凌厉。

    烟蒂落在地面,脚尖碾灭,抬眸时,拳头迅速的挥在刑天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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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17

    第三百八十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17

    “这一拳是我给你的!”

    “这一拳是……”

    李越祈要打他的第二拳,刑天反应过来,迅速的钳住他的手,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某些东西。

    “第一拳我认了。”在他还没陆半夏离婚之前发生那样的事,是自己做的不道德,对不起他;心甘情愿接受他这一拳,可是这第二拳就……

    李越祈的手臂被他钳住也不恼,阴狠的眸光紧盯着他,咬牙切齿:“陆半夏怀孕了!”

    “什么?”刑天以为自己听错了,陆半夏怀孕了?

    一个恍神,李越祈已经甩开他的手,一拳再次挥在刑天的俊颜上,刑天被他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勉强站稳。抬头看向李越祈时,听到他阴沉的嗓音道:“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要拿她的命开玩笑!除了rh阴性ab血型男人的孩子,她谁的孩子都不能生,否则会要了她的命!”

    陆半夏怀孕了!

    陆半夏怀孕了!

    陆半夏怀孕了!

    刑天满脑子只剩下这五个字,脸上火辣辣的疼也感觉不到了,怔怔的看着李越祈还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李越祈深呼吸,慢条细理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如同刀锋一样的眸光扫向刑天,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他就是想不明白,刑天究竟哪里比自己好?为什么她选择了的人是这样一个男人!

    “你怎么知道孩子是我的?”刑天反应过来,伸手抹去嘴角的淤血,满口腔的血腥味。不得不说,李越祈这两拳头真是下了狠手。

    李越祈冷笑:“你以为把所有的证据都抹去,我就不知道是你?还是爽快完了就不想负责了?”

    刑天看着他,眸光深谙难懂,薄唇勾起复杂的笑容:“李越祈,你还爱她!”

    “关你屁事!”像是被戳到痛楚,李越祈破天荒的说脏话,怎么也不想在情敌面前示弱,“陆半夏真是眼瞎了,选择你!”

    说完,转身就要走,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至于那个男人怎么选择,就与自己无关了。

    如果这个男人真的不顾她的死活坚定要孩子,那么,她就算是死,也是活该!

    “李越祈!”刑天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

    李越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陆半夏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往往越是狠绝的人是因为她们的内心比正常人更害怕受到伤害!为此,宁愿自我伤害,也不愿意被别人伤害!”

    李越祈意味深长的盯着他,忽而冷笑的反问:“你以为和她睡了五年的人是谁?”

    讽刺的意味,悠长。

    刑天的脸色一白,身体在昏沉的光下逐渐僵硬,看着李越祈上车,绝尘而去。深沉的身影投落在地上,被拉的很长,无比的孤寂。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不知道那人究竟会不会懂!

    只是,半夏——

    你这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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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半夏和孩子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医生批准她出院。

    而警局这边,因为有律师保释陆永,陆永本人虽然认罪,但警方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加上死者的家属没有提出诉讼,又过了法定追诉时效期限,所以无罪,释放势在必行。

    只是陆半夏接到消息时,还没来得及出院,再次奔向另一家医院。

    这次出事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陆永。

    这些年陆永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两年越发的严重,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这一次进警局,可想而知他的身体受不了。加上知道这么多事,精神上也遭受巨大的打击,律师去保释他,还没走出警局,陆永一个踉跄就昏厥在警局的门口。

    警方的人立刻将他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急救,陆半夏赶到这边的医院,陆永还在手术室里。

    陆恒他们还没有赶过来,陆半夏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遮住了自己的痛苦与软弱,心里是怕极了。

    这种恐惧与害怕,在母亲离世时,她也曾有过。

    撑起她整个童年温暖记忆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母亲,另外一个是陆永。纵然在别人的眼睛里是凶手,是罪无可赦,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母亲离世,她内心世界崩塌了一大半,那时陆永将她带到他那里,日夜陪着她,喝茶,聊天,不过是为让她忘掉丧母之痛。

    人生在世,哪里会没有死别,都是要一步步走下去,慢慢的适应。

    那时失去母亲,心痛难捱,好在有陆永陪伴开导她,如同亲生父亲一般的支撑着她,她没有倒下去,可这一次若陆永真的……

    她不知道该如何撑下去!

    走廊尽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是赶过来的陆恒与姚玉,还有送他们过来的陆川。

    “半夏,你大伯的情况怎么样了?”脚步没停下,陆恒已迫不及待的开口。

    陆半夏慢慢的放下双手,神色的痛苦已经敛去,抿唇,声音无风无浪的,“还在手术中,情况不明。”

    陆恒听到她的话,像是受什么打击,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幸好有姚玉扶住他,耐心宽慰:“没事的,你别太担心。大哥一定会撑过来的!”

    陆川什么都没问,只是看着神色憔悴,眉眼里都遮挡不住疲倦的陆半夏,眸子里流过心疼。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陆半夏和陆永的感情,陆半夏在心里一直都将陆永当做亲生父亲,就连沈月死,也只有陆永细心宽慰她,开导她看开点,陪着她走出死别的愁伤。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是在这个世界上陆半夏最在乎的人!

    陆恒坐下,扫了一眼,蹙眉:“子矜还没过来?”

    “子矜她……”姚玉提到丈夫提及女儿,脸色慌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这个陆子矜到底怎么了,大白天喝那么多酒,现在只怕醉在家里不省人事,怎么可能赶到医院来!

    “她亲大伯在医院,她再忙也要过来!”陆恒神色不悦,对于陆子矜近日的表现越发的不满意!

    “好。”姚玉心虚的应了下,拿出手机:“我去给她打一个电话!”

    陆半夏掠眸,阴冷的眸光一直盯着姚玉的背影,薄唇抿着没有感情的弧度。

    没一会回来,姚玉诚然开口:“子矜她身体不舒服,吃了药在家休息。”

    “病的很严重?”陆恒挑眉,有什么病严重得过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的大伯?

    “这……”姚玉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算了!”一直沉默的陆半夏突然开口,眸光看向姚玉,冷声道:“大伯一贯不喜欢人多,她来了大伯未必想见,让她好好休息!”

    陆半夏的话说的很不含蓄,却是实话,陆恒也知道陆永一贯不喜姚玉母女,想了想道:“你回去照顾子矜,这里有我们就够了。”

    姚玉一惊,连忙道:“我还是留下吧!我很担心大哥!子矜在家有佣人照顾不碍事。”

    “回去。”陆恒担心陆永的事,心烦意乱,不想多言。

    姚玉见他神色不耐烦,心底像是扎了一根刺,知道陆恒是因为陆子矜没来而不悦,却无法解释,故而被牵连也只能哑口无言的吞下这苦果。

    要怪,只能怪她那不争气的女儿,不如他那不要脸的前妻生下的(孽)种!

    陆半夏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穿的衣服不够保暖,加上医院阴冷阴森,没一会浑身都冷的冒出鸡皮疙瘩,不由的打了一个喷嚏。

    陆川连忙将西装脱下,披在她的身上。

    陆半夏抬起头,眸光仰视着他冷峻的轮廓,听到他说:“小心着凉。”

    “谢谢!”沙哑的两个字艰涩的从喉间滑出。

    陆川不语,坐在她的身边,安安静静的陪着她等下去。

    约过了两个小时,紧闭的手术室终于打开,陆半夏连忙起身,迎上前,迫不及待的询问:“医生,我大伯的情况如何?”

    医生摘下口罩,眸光扫了一下上前的三个人:“你们都是病人的家属?”

    陆恒点头,“他是我的大哥。”

    “很抱歉,我已经尽力了,病人还能再撑一会,你们好好道个别吧。”医生歉意道。

    若不是有陆川扶着,陆恒几乎要跌倒了,反而是陆半夏笔直的站在原地,不悲不喜,宛如冰雕。

    医生护士陆续的走出来,留下空间让他们好好的道别。

    陆川扶着颤颤巍巍的陆恒,眸光紧紧的盯着陆半夏,非常的担心她。

    陆半夏出奇的镇定,冷静,看向陆川,忍痛出声:“爸,哥,我们进去和大伯道别!”

    陆恒一脸的悲伤,在陆川的搀扶下走进手术室。

    陆半夏站在原地,目光机械般的转移到他们的背影上,眼眶干涩,流不出一滴眼泪。表面非常的镇定,不悲不喜,只是指甲已掐入掌心,洁白的贝齿咬着破败不堪的唇瓣,尝进这世间的悲欢疾苦,几欲到了麻木。

    陆永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盖着白布,戴着氧气罩。发着滴滴声音的医疗器材显示着躺在*上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还有一丝的生命力。

    “哥……”陆恒站在手术台旁边,看着他,沉沉的喊了一声。一辈子的兄弟,一起打拼事业的好搭档,曾经有过争执,有过怨恨,可到底是亲兄弟,没有永远的仇恨!

    陆永极其缓慢的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线透着淡淡的光,看着站在眼前的三个人,眼神死死的看着陆半夏,眼眸里写满了不放心与担忧。

    陆半夏执起他如枯枝的手,勾唇轻声温柔:“大伯,你放心,我很好!有你的时候很好,没有你,也会把自己照顾好,你不要再担心我!如果有来世,请让我做你的亲生女儿,承欢膝下!”

    陆永的眼眶里溢出泪水,呼吸逐渐粗重,模糊了氧气罩,很想说话,只是没有力气了。

    眼眸逐渐的看向陆川,充满了乞求与拜托!

    陆川看出他想要说什么,点头:“大伯你放心,我陆川用生命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半夏!”

    陆永听了他的保证,勾了勾唇,疑似释然的笑容,再看向陆恒,唇瓣一张一合,似乎要说些什么。

    “大哥,你想说什么?”陆恒伸手拿掉他的氧气罩,想要听清楚他说的话。

    陆永极力的张口,一字一顿,声音微小,颤抖:“对、不、起……”

    说完,眼眶的泪再次溢出来,沉重的眼皮逐渐往下落。

    “一辈子的兄弟你说这个做什么,当初我若知道你的心思,怎么都不会娶沈月的……”

    陆恒哽咽的开口,只是话还没说完,陆永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与世长辞。

    “大哥……”

    “大伯……”

    陆恒与陆川悲恸不已,唯独陆半夏站在一旁,苍白的脸色无悲无喜的凝视撒手西归的陆永,没有失声痛哭,也没有情绪失控,安安静静的放下了陆永的手。

    “爸,大伯已经去了,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去吧。”陆半夏沙哑的嗓音平静而出,说话时,已经拉起白布缓慢的盖过陆永的脸……

    陆恒失去了这个嫡亲的哥哥,一把年纪也忍不住的老泪纵横,只是心头还是微微诧异,自幼与大哥感情深厚的半夏,反应太过——冷静!

    冷静的好像没有一丝悲伤可言!

    陆川眼眶涨红,只是见陆半夏如此镇定,冷静,心头更痛。

    当白布即将盖过陆永雪白的头发,心头到底是阵阵紧缩狠揪起来的疼,指尖剧烈的颤抖。

    ……

    当年母亲过世时,她痛哭不已,那时陆永就说过,待将来有一日,我百年归老,半夏你不要为我流泪。活到我这把年纪,无病无痛的走,是最大的幸福,没什么好哭的,你应该为我高兴!

    陆永还说:人来到这世界就是不断的遇见与错过,有些错过就是一生,相遇时好好相处,错过时好好道别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大伯走的时候没有多大的痛苦,走的很安详,所以她不需要流眼泪,能在大伯离开之前好好的道别,所以没有什么值得难过。

    人生在世,悲欢离合,生死离别,谁也妄想逃过,她不逃避,也逃避不了,于是好好的面对,好好的送大伯最后一程。

    只是大伯别忘记我说过的话,若有来世,请让我做你的亲生女儿,定然承欢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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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川办了手续将陆永的尸体领回去,葬礼的事也是他一手操办。

    陆半夏是陆永生平最亲近的人,自然是留住在陆家,为他守夜。由始至终,她没有留过一滴眼泪,人前人后一个样。

    若不是陆恒知道她和陆永感情深厚,甚至要怀疑她是没心没肺,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但真正没心没肺没有感情的那个人不是陆半夏,而是陆子矜。陆永在医院长辞人世,陆子矜醉酒睡的一塌糊涂,陆永的尸体摆放在灵堂,她除了出来看一眼,便再也没踏出房间门口半步,一日三餐都是佣人送进房间里。

    陆恒因为陆永的离世,心情悲痛,每天都有很多陆永生前的好友前来拜祭,他应接不暇,自然没心情在这个时候与陆子矜计较。

    陆半夏跪在棺材旁边,不慌不忙的往火盆里添加冥纸,低着头整个人肃穆麻木,却有一种无形的悲凉在弥散,挥之不去。

    生命中最重要的至亲离开,没有悲伤是假的,只是痛到了极致,便再也没有眼泪可流了。晚上她独自一人留在灵堂,为大伯守夜,蚀骨的寂静与冰冷让她知道,大伯是真的去了;白天看着那些陆陆续续来拜祭大伯的人,每个人神色都凝重而悲伤,可有几人是打心底为一条生命的消失而真正悲伤过!

    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很出色的演员。

    文姨是照顾她的保姆,自然是要跟着她到陆家,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见她都跪了两天两夜,怀着孕身体本来就不好,担心她出事,上前道:“小姐,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合过眼,上楼休息吧。”

    陆半夏将冥纸放进火盆,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我没事,大伯这一生无儿无女,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我,我不跪,谁跪?”

    “可是——”文姨迟疑,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苦劝:“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丢冥纸的指尖僵硬了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这两天小豆芽都很安静,安静的都快让她忘记了小豆芽的存在了。

    文姨说的对,不为自己也要为小豆芽!

    “那你准备点吃的,我就在偏厅休息会。”

    陆半夏在文姨的搀扶下站起来,因为跪的时间太久,双腿几乎麻痹了,一步一步走的格外慢。

    文姨将她扶到偏厅,这才急匆匆的去厨房为她张罗点吃的。

    陆半夏蹙着眉头揉了揉膝盖,越揉越发的疼,缓慢的卷起黑色的裤脚,直到膝盖处时发现整个膝盖都乌青了。

    放下裤脚,满心的疲惫不堪,整个人像是行走在烂泥之中,使不上力气,反而快要被泥泞陷进去。后背轻轻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隐隐听到灵堂传来声音,她不放心,起身走过去看看。

    李越祈一身黑色端庄的西服,神色肃穆,手里还拿着一只白色的百合花。

    陆恒说:“你走,陆家不欢迎你!”

    “我是来拜祭陆老先生的。”李越祈无动于衷,声音平静。

    陆恒还想说什么,陆半夏走过来道:“爸,让他拜祭大伯吧!”

    李越祈和陆恒的目光一瞬间都落在她一人身上,前者是探究,后者是无奈!

    看到她的步伐阑珊,李越祈的剑眉越拧越紧,就这样了还一直守在灵堂吗?

    有人喊话,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李越祈站在棺木之前,恭恭敬敬的对着陆永鞠了一个标准的90°躬。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斯人已逝,再大的恩怨也烟消云散,更何况他是陆半夏最在乎的人。

    与其说他是来拜祭陆永,不如说他是寻了个借口见她。

    “家属答礼!”

    李越祈走到陆恒与陆半夏面前,陆恒低眸不语。

    陆半夏深深的鞠躬:“谢谢你能来拜祭大伯。”

    李越祈麻木的勾唇,说着千篇一律的话:“请节哀顺变!”

    黑白分明的瞳孔望着他,出人意料的再次对李越祈深深的鞠躬,陆恒挑眉:“你这是做什么!”

    陆半夏没有回答他,看着李越祈说:“谢谢你帮忙保释了大伯!”

    虽然李越祈没有直接出面,可她知道保释大伯的那个律师是他的好友,若没有他开口,那人怎么会愿意沾手这件事!

    陆恒一怔,看着李越祈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始终没说出一个字来。

    李越祈看着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之前一直朦胧不清的东西好像慢慢的变得清楚,他看着陆半夏的眼眸,心头异样在涌动。

    陆半夏身穿黑色的衣服,头发盘起来露出巴掌大的鹅蛋脸,加上这两天都未曾休息,哪怕再佯装,疲惫不堪也无法掩饰。

    “陆半夏,为什么你不认为这次是我在利用陆子矜报复陆永?”她不是不相信他吗?为什么这一次一句话都不问就轻易的相信他,一再的为他辩解!

    刚才那句话,她是故意说给陆恒听的!

    “不知道!”陆半夏看着他,淡淡的开口:“只是觉得比起陆子矜的嘴,从你口中说出真相会更让大伯难以接受!”

    所以觉得不会是你做的。

    李越祈深深的凝她,薄唇勾起一抹复杂难懂的笑容。

    两个人相互对视,好像其他万物都已经成为背景,没有言语的交流,无形中有些东西,好似彼此已心中明了。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陆恒在听到他们的话后,骤然铁青,声音沙哑而冰冷:“这件事,真的是陆子矜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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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18

    第三百八十一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18

    李越祈先是看了一眼陆半夏,再去看陆恒,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没开口。

    陆半夏神色淡漠,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爸,算了....大伯已经去了....”

    两个人虽然都没说什么,陆恒却在他们的话语间听到一些蛛丝马迹,陆永知道事情的真相绝对与陆子矜脱不了关系。扭头对佣人道:“去把二小姐叫下来!”

    “是。”佣人犹豫下点头,这两天二小姐的脾气也不好,说实话陆宅里的佣人没几个人愿意接触她的。

    姚玉站在一旁,柳细的眉中隐着什么,眸光看向陆半夏,深谙难测!

    没一会陆子矜被佣人叫下来,脸色不太好,尤其是在看到李越祈时,眸底划过一丝痛恨。

    “爸,你叫我!”

    “跪下!”陆恒冷眸看着她,声音极其的威严。

    陆子矜一愣:“爸……”

    “我叫你给你大伯跪下!”陆恒再次重复!

    陆子矜咬唇,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眼神看向姚玉,后者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跪下。

    “今天我就要你当着你大伯的面说一句实话,是不是你在你大伯面前乱嚼舌根的,害的你大伯去自首病逝?”陆恒眸光阴鹫的盯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心底的失望与痛苦,无人知晓。

    因为无法给予姚玉母女名分,让她们受了这么多委屈,他心有愧疚,于是这么多年来对陆子矜疼爱有加,远远超过对陆半夏!他不求陆子矜能像陆半夏那般的懂事听话又能干,但绝对不希望自己心疼的女儿会是这样暗耍手段害死自己亲人的恶毒之人。

    “我没有……”陆子矜一口否定,眼神看向陆恒,不满道:“爸,是不是陆半夏又在你面前乱说什么?她是在诬陷我……”

    “她什么都没说!”陆恒冷声打断她的话,声音已经动怒:“陆半夏是你叫的?她是你姐姐!”

    “姐姐?”陆子矜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指着陆半夏道:“她算哪门子姐姐?她有把我当过妹妹吗?当年若不是她,我和妈妈至于没名没分遭受耻笑这么多年吗?”

    “——你!”陆恒被她质问的哑口无言,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对于姚玉母女的愧疚,时至今日还没有消除,停顿了很久,再次问道:“今天我只想知道你大伯的事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陆子矜一口咬定和自己没关系,在陆恒面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

    陆恒还想说什么,姚玉走上前,语重心长道:“女儿是我们的,关上门怎么管教都可以!但今天还有外人在此,是不是……”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陆恒看了一眼李越祈,他站在原地不动,也没有主动离开的意思。

    倒是一旁的陆半夏不急不缓的开口:“他即是我的前夫又是陆子矜现任男友,这外人内人我倒是糊涂了,不如玉姨教教我怎么区分?”

    若不是陆子矜在陆永面前乱嚼舌根,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既然她们不想让她好过,索性大家都别想过,论心计,论手段,她陆半夏何时输过?

    不耍,不过是不屑,而不是不会!

    姚玉听到她的话,脸色一变。陆恒原本就厌恶陆子矜和李越祈纠缠不清,现在陆永尸骨未寒,她当面戳开,无意是火上浇油,连陆恒的身体也不再顾及了。

    陆子矜又岂会不知陆半夏是有心为之,侧眸,阴冷的眸光瞪着她,满载着恨意!

    陆恒闻言,怒上心头,声音几欲命令道:“今天你就跪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前保证再也不会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关系!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

    言下之意,只要她和李越祈划清界限,陆永的事不管是不是她做的,他都不会再追究!

    在这么多人面前与李越祈划清界限,那么她之前所做的一切算什么?全都白费了,尤其是在陆半夏的面前,她输的彻彻底底!

    她,不要!

    美甲掐入掌心“啪”的一声劈断了指甲,贝齿咬着红唇,挤出两个字:“我不!”

    “你!”陆恒气的火冒三丈,他已经给她机会了,为何她这么不懂他的良苦用心,“拿家法来!”

    姚玉面色一怔:“陆恒!”随后看向女儿,沉声:“子矜,快向你爸爸道歉,听你爸爸的话!”

    不能,不能让陆恒当着(孽)种的面打她的女儿,绝对不可以!

    陆子矜死咬着牙关没说话,她不稀罕李越祈,但是她绝对不要在陆半夏面前认输!

    陆半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似挑衅更甚挑衅,让陆子矜心头更加的窝火。加上旁边还站着一个隔岸观火的李越祈,心里那个堵啊!

    佣人拿来一根旧旧的却依然保存完好的藤条,这是陆家的祖辈里留下来的,已经好多年没用过了。

    这些年陆半夏也只是见过一次,从未尝试过这藤条的滋味。

    陆子矜看到陆恒拿到藤条,脸色一白,她不相信,不相信陆恒会真的动手打自己!

    “恒……”姚玉脸色也是变了,语气里有着一丝哀求。

    陆永的事,究竟是谁做的,陆恒已经不想追究,可是今天他必须要陆子矜表态,与李越祈断绝所有的关系,否则陆家将永远不会安宁!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陆子矜开口,眼神看向李越祈,他英俊挺拔的站在那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宛如在看一个陌生人,心头一痛,挤出一个字:“不!”

    陆恒眼底流过一丝失望,扬起手,藤条就挥向了陆子矜。

    “啊!”疼痛叫起来的人却不是陆子矜,而是姚玉,在藤条要落在陆子矜身上时,她扑向了女儿的后背,用自己的后背挡住。

    陆恒一愣,手臂僵硬在半空:“玉儿……”

    “妈……”陆子矜没想过姚玉会扑过来帮自己挡,更没想到的是陆恒竟然真的舍得下手打自己!

    姚玉抱着女儿,回头看自己的丈夫,声音抽噎:“这些年我和子矜相依为命,免不了惯坏她。子不教,母之过,是我这个母亲没教好女儿,要怪你就怪我!这孩子小时没少吃苦,你别打她,打我好了!”

    姚玉这番话可谓声泪俱下,虽然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但更大的责任在于陆恒,触动他心底的愧疚感,手中紧握的藤条怎么都挥不下来了!

    “妈!”陆子矜侧过身也抱住姚玉,眼眶中有眼泪溢出:“是我不好,不是你的错。你一个人辛苦把我拉扯大,你疼我爱我,有什么错!”

    陆半夏冷眼旁观的看着这对母女上演的苦情戏,不痛不痒,姚玉若是没有两下的,这些年怎么能死死扣住陆恒的心!

    原本就没想陆恒对陆子矜下很手,不过姚玉今晚的表现真让她又涨了见识!

    黑眸里弥散着愧疚与无奈,举在半空的手臂僵硬许久,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怎么也下不去手了,“嘭”的一声,藤条掉在地上。

    罢了。

    “今晚你就跪在这里为你大伯守夜!”声音苍凉而出,侧身看向陆半夏:“你也累了,上楼休息去。”

    陆半夏没有说话,眼神看向李越祈,若没有李越祈一直沉默,冷眼旁观,陆子矜也不会负气与陆恒杠上!

    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她却是心存一丝感激!

    陆恒对李越祈说:“谢谢李先生拨冗来拜祭我大哥,陆家欠你的,只要不是我这两个女儿,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整个陆氏王国!

    李越祈削薄的唇溢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目光淡淡的,轻声吐出一句话:“不打扰了。”

    话音落地,转身就走。

    文姨从厨房出来走到陆半夏身边,轻声道:“小姐,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吧。”

    陆半夏漠然的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母女,与文姨走向偏厅。

    文姨简单的弄了点小米粥,搭配开口的小菜,陆半夏再不想吃,为肚子里的小豆芽还是勉强自己吃了小半碗。

    饭后文姨想请她去休息,陆半夏摇头:“你送我去大伯的旧居。”

    文姨见她神色坚定,便没有再说什么,收拾好东西就开车送她去。

    在出门前还有一个小插曲,文姨去车库提车,陆半夏要去门口等她,经过灵堂时,陆子矜还跪着,倒是姚玉拦在了她的面前。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言下之意,让陆半夏不要再和陆子矜争斗下去!

    陆半夏看着姚玉,薄唇不由的扬起,轻声道:“玉姨怕是弄错了,我身上可没流过一滴陆家的血,要争要抢的也不是我陆半夏!”

    “可你到底是子矜的姐姐!”

    陆半夏微笑,笑意不及眸底:“但我没有一个会(勾)引自己姐夫的妹妹!”

    姚玉的脸色一白,咬唇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半夏压低嗓音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字传来:“玉姨玩的一手好阴谋,怎么就没交给自己的女儿呢?”

    姚玉身子明显一僵,陆半夏已经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整件事陆子矜是导线,那么姚玉又是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这些年她是否真如表面那样与世无争,温柔娴静?亦或者是她太善隐忍!

    有时候陆半夏真的不得不怀疑,姚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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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入夜,陆永的住处还保持原样,只是大部分佣人都已离开,只剩下一两个还在这里看房子。

    陆永的遗嘱如他所说,一切都留给了陆半夏,包括这栋房子!

    文姨送她进来,陆半夏让她在大厅等着,自己则是去了陆永的书房。古香古色,焚香的气息依然留在书房内,转眼却已是天地之分。

    陆半夏走到书桌前,桌子上只摆了两个相框,一个是陆永和陆恒年轻时的合照,另外一个是陆永寿宴和自己的合照。自己站在他的旁边挽着他的手臂,陆永对着镜头笑的很是温暖。

    她不喜镁光灯,这是她和陆永唯一的合照。

    儿时父亲总是忙碌,对她不冷不热的,她倍感委屈,到陆永这边住时,委屈的问陆永:“大伯,我是不是捡来的,所以爸爸不喜欢我?”

    陆永抱着她,眸底流动心疼:“半夏这么优秀,这么听话,爸爸怎么会不喜欢?爸爸只是太忙....大伯代替爸爸疼半夏好不好!”

    略长大一些,每次来看陆永,他总会欣慰又感慨道:“大伯的半夏长大了,漂亮又能干,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混蛋。”

    转眼她已是家喻户晓的总统府秘书长,阁下身边的红人,陆永又说:“我的半夏这么优秀,这世间已无男子匹配!”

    在这个世界上,陆永是真心待她好,不求回报,是她在人生这条道路上的一盏明灯,每当她迷惘困惑时,总能想起他说过的那些话,勉励自己坚强的继续走下去!

    临窗摆放着一张古老的编藤,闲暇时陆永就躺在这里,窗外的阳光静静的洒在他的身上,安宁祥和。

    陆半夏蹲在藤椅前,头缓慢的靠在藤椅上,宛如从前靠在陆永的膝盖上,如同女儿承欢父亲的膝下。头上好像还有陆永温暖踏实的大掌轻轻的抚摸,似安慰着她。

    强忍了几日的眼泪终于在此刻夺眶而出,无声无息却狂涌不止。

    心如刀绞,鲜血淋漓,看不见,摸不到,却已痛进灵魂深处,七魂六魄俱裂,支离破碎。

    腹部传来俱裂的疼痛,双(腿)之间有一股热流涌动,蔓延裤脚,一路是令人胆颤心惊的暗红。

    她跌坐在地板上,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小腹,脸色惨白如纸,泪未干,声音已经是声嘶力竭:“文姨……文姨……”

    “孩子,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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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19

    第三百八十二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19

    文姨在楼下大厅,她颤抖的声音隔着书房的门,根本就没人听见。

    小腹的剧痛越来越剧烈,如同狂风暴雨席卷而来,疼痛席卷四肢百骸,整个人蜷曲在地板上,奄奄一息,还没有昏迷过去,也不过是心心念念,放不下身体里隐藏的那一颗不为人知的小豆芽,而已!

    正当她挣扎在痛苦与绝望的漩涡中无力*之时,一道欣长的身影,浮光掠影而来,修长有力的双臂紧紧的将她抱进怀中,目光触及到她身下的血泊,喉咙一紧:“夏夏……”

    泪光模糊中他的轮廓逐渐清晰,似梦却真,那低语轻唤有力的在耳边回荡:“夏夏……夏夏……”

    陆半夏彼时也顾不及其他,双手抓着他的衣服,哽咽的声音,字字哀求:“孩子……救我的孩子……”

    “好!”李越祈收紧双臂抱进她,沉声承诺:“你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有事!”

    听到他的承诺,也不知为何心头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好像只要他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在剧烈的疼痛中,泛着惨白的指尖缓慢的松开,最终垂落了下去。

    李越祈只觉得心头有什么在急速的往深渊里*,他起身抱着满是血迹的陆半夏急速下楼。

    文姨看到这样的画面,差点惊呼起来,没来得及是因为李越祈边跑边命令:“开车,送我们去医院!”

    怀里的人,轻若微风,气息都是若有若无,像是有一根细细的长绳勒住李越祈的脖子,近乎窒息。

    黑夜中,车子像是发疯一样向医院狂奔去。

    ****

    李越祈从陆家出来后并未走远,开了一截的距离,车子停靠在路边抽烟。没过多久,他看到陆半夏的车子从路边急速滑过,她们没有看到李越祈,他却看到她们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当他回过神时车子已经跟在她们的车后,并且一路跟到了陆永的旧居。

    陆永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他心里很清楚,在灵堂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在强忍着,虽然一直没流眼泪,但她的心早已是狂风过境,只剩下一片废墟。

    陆半夏,你不逞强是会死吗?

    在陆永家的门口,他心头恨恨的想,转念又想,不逞强的陆半夏便不是陆半夏了。

    透过大厅的光看一个身影,他知道陆半夏将照顾自己的人留在楼下,独自去了二楼,心头阵阵的烦躁。他可没忘记她那虚弱的身体,时常晕倒,若是没人在她身边,她晕过去该怎么办。

    当他看到二楼亮起的灯,窗户上投影的影子逐渐在下垂时,心头一紧,来不及想其他的,疾奔闯进了陆永的书房。

    后来的后来,李越祈很庆幸那*自己一直跟着陆半夏,不管不顾的闯进书房,否则陆半夏这个人早已从世界上消失了。

    如果有人问李越祈;陆半夏待你如此,你又何必事事帮衬她?

    他一定会苦笑的说:那一定是你还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

    在茫茫人海之中,不管她以何种面貌,何种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当她出现在你的眼睛里,你内心就会告诉你,就是这个女子,她将会是你一生的挚爱。

    在人生这条大道上奔赴前方,跌跌撞撞,头破血流,被伤害,被背叛,被贱踏,你始终不忍,不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管。

    这,就是所谓的——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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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陆半夏在医院的病房里醒来,坐在*边的是浑身沾染血迹,衣服皱巴巴的李越祈,他坐在*边,脸色阴沉,凝视她的眸光透着一股怜悯。

    她无声的在想,原来不是自己在做梦,真的是他送自己到医院的。

    那天,李越祈从头到尾只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这次,孩子保住了。

    第二句:陆半夏,这就是你背叛我,选择的男人?

    第三句:有时候,我真情愿你死了。

    陆半夏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李越祈在陆家所做的一切,还是谢谢他救了自己和孩子,或者两者都有?

    文姨进病房照顾陆半夏,李越祈便离开了医院。

    虽然这一次孩子保住了,但是医生说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别说孩子,就怕是连大人都救不回来。并且强制性要陆半夏住院一个月,连*都不能下,否则孩子绝对保不住。

    为了小豆芽,陆半夏即便是再不情愿,也配合医生的话,乖乖的留在医院休养。

    陆永的下葬因为她在医院没能够前去,那天的天气就好像她的心,阴云密布,下了淅淅沥沥的雨。

    文姨宽慰她,陆老先生不会责怪她,要她安心休养,目前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而她在陆永旧居差点流产的事,到底是没隐瞒住陆家的人,陆恒在忙陆永的葬礼,先打电话过来,电话里语气不善,只是嘱咐她先好好休息,等陆永下葬后会再去医院看她。

    葬礼的傍晚小雨变成了磅礴的大雨,陆半夏没有等来怒不可遏的陆恒,反而迎来了意外之客。

    刑天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和西装上都有着水滴,坐在病*前,黑眸复杂而心疼。两个人沉默着,一直到刑天打破了寂静:“我刚从你大伯的葬礼回来。”

    “谢谢!”苍白的唇瓣轻抿,没有一丝的血色。

    房间再次陷入僵硬的冰冷沉默之中,良久,刑天看着她的眼睛说:“如果我请求拿掉这个孩子,你会答应吗?”

    眉睫轻颤,陆半夏没有看他,漠然开口:“我以为你比谁都明白,我有多想要这个孩子!”

    “我知道!”刑天沉声,剑眉揉着一股心痛与无奈:“可是我不愿意看着你冒着生命危险去赌!你有没有想过,即便让你赌赢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陆半夏沉默,垂着的眼帘遮住眸底的光,琢磨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刑天再次开口,言辞恳切:“我知道自己没权利要求你做什么,你在乎这个孩子超越在乎我们任何一个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在乎你的我们?你怀孕,我们每一个人每天都在为你胆颤心惊,日后若是要失去你,我们又当如何?”

    “所以?”陆半夏掠眸看向他,声音蕴着冷意:“为了你们,我就必须要放弃我的孩子?”

    “陆半夏!”刑天的语气里第一次有了恨意,很多时候陆半夏都固执的让人恨的牙痒痒!她可以不要那么坚强,逞强,不要把他们逼的什么都做不了,可不可以?

    面对愠怒涌升的刑天,陆半夏倒显得平静很多,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一条不被祝福,困难重重的道路,她想要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不仅要克服身体的虚弱,还要面对身边的人各种劝阻,她并非铁石心肠,这个孩子的存在有着太多不确定的罂粟,就好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随时会让她粉身碎骨!

    但是,她不怕!

    面对跌踵而至的劝阻,各种苦口婆心,她是打定注意不能动摇。

    因为孩子是在自己的身体里,孕育出一条崭新生命的过程是温馨而有趣的,哪怕她比别人多了几重危险,但这并不妨碍她享受这个温馨而有趣的过程。

    “刑天,都说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人生是不完整的。夫人虽然为阁下生下一女,但后来因为锦夫人的狠毒而失去子宫,此生再也无法孕育,至今是夫人和阁下无法言语的伤痛!如今,上帝给我这样一个完整的机会,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放弃,哪怕代价是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若以我的命换来平安的他(她),这本身就是一种爱,以后他的人生还会收获到更多的爱!他(她)的人生不会因为没有我的陪伴就变得贫乏,他(她)若只因为没有我的存在就无法走出自己的人生,那也不配做我陆半夏的孩子!”

    刑天被她说的无言反驳,沉默许久,轻声低喃:“到底是因为你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你想最后给自己的爱情留点什么?”

    陆半夏一怔,她没有想到一贯不善言辞的刑天会问出这么犀利的问题。

    “其实,陆川也好,白子言也罢,他们都不是你的爱情。”刑天低沉的开口,脸色阴沉,声音沉闷,“那段你被他(引)诱的经历,是你距离自己爱情最近的一次,不是吗!”

    最后三个字是称述,饱含无限的酸楚。

    陆半夏神色微微的恍惚,抿唇时连笑都有些缥缈:“这两者并不冲突!”

    言至于此,刑天知道自己是无法动摇她的决定,心头又疼又无奈,勾唇牵强的笑笑,“既然如此,我只能尊重你的选择!过两天我要去执行一项任务,可能要有一个月多才能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再来看你!”

    至于任务碍于保密工作,他是半个字都不能向陆半夏透露。

    “祝你平安归来。”陆半夏了解他的工作性质,也没有追问是什么样的任务要去这么长时间。

    刑天犹豫几番,开口:“临走前,我能抱抱你吗?”

    陆半夏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他了。没有答应刑天的请求,也没有办法回应他的感情,至少现在他们还是朋友。

    刑天倾身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沉哑:“陆半夏,请你一定,一定要平安无事!”

    做不了*,至少还可以像朋友一样相互关心,他渴望她的平安无恙。

    “你也是。”陆半夏抿唇,淡淡的开口:“我和孩子都会等你平安归来!”

    这句话只是出于朋友的关系,别无它意,两个人心里都明白。

    只是……

    相拥告别的两个人各怀所思,并没有注意到刚刚走到病房门口的人,虚掩着的门缝中看到他们相拥的身影,不早不晚刚好听到她说的那句:我和孩子都会等你平安归来!

    落在金属上的手指僵硬几秒,最终落寞的松开,垂落身旁,转身离开,就好像从没有来过一样。

    走出住院部,在路边的垃圾桶旁步伐顿住,手里提的袋子一股脑的丢进垃圾桶里。

    阳光温暖的洒在身上,李越祈却觉得手足冰冷,一路凉彻心底。

    有时,他也很想问一问自己,所谓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或是,陆半夏三个字已经彻彻底底的摧毁他的底线,早已荡然无存。

    他拨通了号码,声音冰冷:“马来西亚的那个案子交给我去处理。”

    “可你不是说有事?”

    “现在没事了。”

    “什么时候走?”

    “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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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永的事情处理完,陆恒自然是要去医院看陆半夏,随行的还有姚玉与陆川。

    陆半夏在*上躺了一个星期,气色稍稍好转,只是唇瓣依然没有血色,医生还是不允许她下*,要她卧*静养。

    在这样躺下去,陆半夏真的会崩溃。

    陆恒他们到病房时,文姨刚好有事出去,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想喝水,不能下*,文姨又把水杯和热水壶放的有点远,拿的时候很费事。

    陆恒见此,立即上前为她倒水,不住的呵斥:“怎么连一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话是责备的,关心却也掩饰不住。

    陆半夏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轻声道:“文姨有事走开一会。”

    陆川拉开椅子让陆恒和姚玉坐下,自己站在一旁,见她把水喝完了,接过水杯,问:“还要吗?”

    “不用,谢谢!”

    陆川放下杯子,不在多话,转身去将买的鲜花换到花瓶里,放在离病*远些的地方。

    陆恒眸色略冷:“那也不行,不如搬回陆宅!”

    “医生说我要留院观察一个月。”委婉的拒绝了陆恒的好意。

    医生的话陆恒也不好质疑,眸光斜视了姚玉,姚玉连忙将怀中的保温桶放在*头柜上:“这是我让佣人特意为你炖的鸡汤,油都撇去了,你现在需要多补充一些营养。”

    陆半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恒看向姚玉道:“你和陆川先出去,我和半夏有些话要单独说!”

    姚玉见他是要支开自己和陆川,一定是为陆半夏肚子里的孩子,没有迟疑的点头:“那我在外面等你。”说完,转看向陆半夏:“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回家。”

    陆川看了一眼陆半夏没话都没说,直接出了病房。

    待姚玉也离开后,陆恒黑眸紧紧的盯着陆半夏,开门见山的问道:“孩子是李越祈的?”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陆半夏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回答的模棱两可,让人一时难以分辨孩子到底是不是李越祈的。

    陆恒深深的呼吸,耐着性子道:“撇开孩子父亲是谁的问题,我听医生说你这个孩子不能留,否则你的生命也会危险!”

    陆半夏冷清的瞳孔静静的注视着他,没说话。

    陆恒等了许久,见她不表态,声音肃穆:“你还年纪,完全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

    “我已经流产过两次了。”陆恒的话还没有说完,陆半夏平静无波的声音打断他的话,直接把陆恒给震住了。

    她已经流产过两次,绕是再好的身体,也会有损伤。何况流产原本就对女人的身体伤害极大,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以后,她还没有机会再有一个孩子,有资格做母亲了。

    “两次?”陆恒不由的提高音调,怒火中烧。他一次都不知道,一点儿也不知情。

    陆半夏没有回答,淡淡的,犀利的反问:“我已经失去了大伯,现在你还要我失去孩子?”

    这无疑是在要她的命!

    陆恒怔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不行,劝阻不行,好像除了看着,做不了任何事情。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幼要强,事事力求完美,他都没有怎么仔细关心过她,也不曾在意过她受没受委屈,受过多少伤害。

    内心,百般不是滋味。

    “正因为你大伯去了,所以你不能……”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

    “——爸。”陆半夏看着她,薄唇溢出一丝一缕的笑意,轻声道:“等我肚子里的孩子出来,他(她)叫你外公!”

    言下之意,现在你不能剥夺你的外孙(孙女)出生的机会。

    陆恒也是一把年纪,何尝没有寻常老人抱孙子的心情,只是陆半夏所嫁非良人,陆子矜也一直未定下来,他的心一直悬挂在半空。

    如今陆半夏怀孕了,他有机会升级做外公,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女儿面临着危险,绕是他也无法做出选择!

    那个下午,陆恒与陆半夏坐在病房里,久久不语,坐在病房外的陆川一样的沉默不语。

    在知道陆半夏怀孕时,如同晴天霹雳,内心百感交集,百味杂陈。尤其是在她和李越祈离婚的后怀孕,孩子会是李越祈的?还是……

    以他对陆半夏的了解,孩子百分之九十九是李越祈的,只是让他诧异的是李越祈的态度。

    他应该知道半夏怀孕应该在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可听说他自从把半夏送到医院后就没再露过面。如果孩子真的是李越祈的,他又岂会对半夏和孩子置之不理?!

    脑子里有很多想不透的事,胸腔沉闷,压抑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天色渐黑,待文姨回来,陆恒这才和姚玉陆川离开。原本陆川还想和陆半夏说两句话,陆恒出病房时说她休息了,下次再来看她。

    陆川无奈作罢,随着他们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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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飞快,转眼已是大半月有余过去了,陆半夏在医生的批准下终于可以出院,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需要卧*静养,每天最多给她两个小时散步的时间。

    经历前两次的事情,文姨在照顾陆半夏的时候更加小心谨慎。说道这个,不得不提起大半个月前姚玉带来的那桶鸡汤。当晚文姨问她要不要喝,陆半夏冷声的让文姨倒掉。

    虽说姚玉还不至于当着陆恒的面儿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做出什么事,但姚玉这个人越是相处,越是深不可测,陆半夏对她的感觉是越发的不喜,连同她送来的东西都排斥。

    后来姚玉又让人送来鸡汤,鱼汤的,陆半夏都让文姨给倒掉了。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到陆恒的耳朵里,陆恒自然心里不舒服,看望陆半夏时免不了训斥几句,陆半夏安安静静的喝水,不反驳,不辩解的,陆恒就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怄的要命,偏偏因为她怀孕又什么都做不了,坐一会就负气离开。

    文姨问她何苦如此,为一个后妈惹得父亲不快。

    陆半夏沉思片刻,低吟:此人包藏祸心,不得不防。

    没孩子时她都可以与陆家绝了关系,何况是现在有孩子,为了孩子,她什么都愿意去做,哪里还会怕再惹陆恒不高兴。

    或许,怀孕真的会让女人变得任性,无理取闹一些!

    ****

    出院,回家,每天下午午休后,陆半夏就会出门散步一会时间,小区风景好,治安也好,随时随地都有保安巡逻,文姨倒也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

    因为她体质虚弱,怀孕三个月与没怀孕倒是看不出什么区别,只是她自己出门时都会小心翼翼看清脚下,生怕磕着碰着,路上有小朋友也是尽量避让,护着肚子,生怕被横冲直撞的小朋友给伤着。

    有时坐在小区的广场看着那群活泼的孩子,陆半夏会摸摸自己的肚子,想象着等小豆芽出生以后会是什么模样!

    听说小孩子刚出生会像颗猕猴桃,一点也不好看,很多母亲看到孩子第一眼都被自己的孩子丑哭了。她心想,就算小豆芽比猕猴桃还丑,自己也不会嫌弃。

    豆芽也好,猕猴桃也好,都是她的弥足珍贵!

    天气渐冷,陆半夏出门前穿了一件厚实的大衣,担心自己着凉多带了一条围巾,见风起就将围巾慢慢给自己系好,起身准备回去时,刚走了几步“嘶”的一声,痛的眉头紧皱。

    不知怎么了,腿突然抽筋,动都不能动,手无措的在半空挥舞,不知道能不能碰到,愣愣的站在原地,连可以扶住的东西都没有!

    正当她焦急之际,突然出现的黑影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陆半夏一惊,在昏沉的光线下看清他冷硬的轮廓,不由的抿唇:“李越祈!”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越祈一身正统的西装,手里还拿着公文包,像是刚下庭的模样,面无表情的抱起她,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转身走向石阶,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

    放下公文包,蹲在她的面前,手握住她的左脚,“是这只脚抽筋了?!”

    陆半夏脑子有点晕,还是没想通他怎么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那天在医院他最后说的话,还记忆犹新——有时候,我真情愿你死了。

    这男人....到底是多恨自己,才希望自己死掉?或许是因为他说过,自己让他痛苦了!

    可是在最初的最初,痛苦的那个人不是他!

    李越祈冷着脸,见她发呆不说话,也没再问,手指力道适中的在她的左腿上轻轻揉按,缓解她的痛楚。

    迎面而来的风是凉的,而他的手指却是无比的温热,那份温度似乎能透过衣服渗进她的肌肤里去。

    陆半夏咬唇,见他一直低头,倒也是不客气的直直的盯着他看,像是在盯着外生物一样。

    那天他说话这句话拂袖离去,然后消失了近一个月,她以为,他不会再出现在自己视线中。

    李越祈揉按了好一会,陆半夏的脸色好转很多,倒是他自己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眼角的余光见她好的差不多,动作顿住:“可以了吗?”

    已经不是那么痛了,陆半夏收回腿,缓慢的站起来,李越祈也站了起来。

    “谢谢你!”

    李越祈一只手提着公文包,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漆黑的眸子无风无浪的盯着她,从喉间滑出一个“嗯”便再也没有话说了。

    陆半夏沉默片刻,风掠起凌乱的长发,瞳孔看向他:“那我回去了,再见!”

    李越祈没有说话,眸光紧紧的盯着她。

    陆半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是想做什么,反正离婚了,没关系了,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转身便朝着自己住的那一栋楼走去。

    走了一小段,陆半夏下意识的想回头看看他走了没有,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就呆住了。

    李越祈不但没走,还跟在她的身后,大概距离有二十步,不紧不慢的跟着。

    他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担心自己?四个字浮现脑海,立刻勾了勾唇角,嘲讽自己的自作多情。

    清澈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迟疑,在李越祈还没看过来时,她继续往回走。

    等快走到楼跟前了,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李越祈果真还是在往这边走。柳眉蹙起,洁白的贝齿咬着唇瓣,神色纠结,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

    距离还差十步,李越祈抬头看到她,面无表情,没有任何的异样,还没走到她面前,就听到她冰冷的声音:“不要跟着我!”

    李越祈在她的面前停下脚步,剑眉微不可察的挑了下,薄唇紧抿着一条线,不温不火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我知道,我活着于你都是一种痛苦,那么就不要在出现在我的附近,我也不会去招惹你!李越祈,我们两清了!不要再做那些无谓的事,可以吗!”

    陆半夏真不知道离婚后他还三番两次的出现究竟欲以何为?

    “陆半夏,你的自我感觉未免也太过良好!”昏暗的灯光下,李越祈无动于衷的吐出一句话。

    陆半夏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经过她的身边朝着她住的那一栋楼走去,将她甩在自己的身后,漠然的像是一个陌生人。

    陆半夏迅速的跟上去,迟他一步走进电梯,李越祈手刚要从口袋里抽出来,她已经按下了楼层,他看都没看她一眼,无动于衷的站着。

    她也没说话,不知道他究竟想干嘛,跟自己到家吗?

    眼神飘忽不定,最终因为看到银色的墙壁上他的倒影而定格住。轮廓线条分明,清隽俊颜,*倜傥,一身庄重的西装很有成功男士的魅力。

    陆半夏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从来没看到他在法庭上的模样。他不笑的模样,那股气场其实很慑人的,加上那好口才,当之无愧的金牌律师!

    不知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思维比较涣散,想想这个,想想那个,没注意到数字已经定格,“叮”的一声,两扇门徐徐而开……

    李越祈提着公文包径自走出电梯,看都没看她一眼。

    陆半夏回过神,立刻跨出电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很荒唐的念头,该不会他是——

    出了电梯,她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走过自己家的门口,在隔壁的那道门前停下,李越祈低头从公文包里拿出钥匙,熟练的开门,拔钥匙,进去,关门。

    “嘭”的一声,震的陆半夏心一惊一惊的疼。

    陆半夏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住在自己的隔壁?他们竟然是——邻居?

    清清冷冷的眸子里划过一丝错愕,若不是她控制情绪极好,她大概都要很不优雅的目瞪口呆了!

    文姨在厨房隐约听到声音,以为是她回来了,等半天没见她进来,不放心的开门去看看,只见她在电梯口发呆。

    “小姐,怎么了?”

    “没事。”陆半夏沉静的回答。

    与文姨回到家中,文姨去厨房给她倒杯水,她坐在沙发上喝水,见文姨要转身去厨房,兀自开口:“你知道隔壁的人是什么时候搬来的吗?”

    文姨步伐滞泄,转身疑惑道:“我们的隔壁有人搬进来吗?”她们住的这个小区,每层只有两户,要是有人搬进隔壁,她应该能感觉懂啊。

    连文姨都不知道李越祈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陆半夏垂眸,想到之前自己的话,几欲羞愧而死!活了这么多年,她就没这么丢过脸!

    “小姐,没事吧?”文姨见她脸色不太对,关切的问道。

    陆半夏似有若无的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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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越祈关上门,习惯性的不开灯,在黑暗中放下公文包,脱下外套,僵硬的手指机械的扯了扯领带,然后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坐下,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今天是一场很棘手的案子终审,虽然很棘手,但最后还是他赢得这场官司,没有太大的感触。

    已经不知道多久了,他再也没有感受到那种第一次赢官司的喜悦与兴奋,好像今天的赢是理所应当的事!有些律师甚至会在听到他的名字就放弃为当事人辩解的权利……

    所谓“孤独求败”说的大概就是他吧。

    躺在躺椅上看着窗外的华灯初上,微凉又温暖,而他沉浸在一片冰冷之中,缓慢的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晚上十点,忙碌一天,中午的午餐只是一块三明治,可想而知现在胃抗议的有多严重。

    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除了几根葱,一个番茄,半桶面竟然没有其他任何的食物,尤其是葱已经焉黄焉黄的,李越祈自然是不会吃这样的东西,丢进垃圾桶里。

    锅里烧上水,准备洗番茄时发现番茄也坏了,丢进垃圾桶里。

    眼眸随意一扫,剑眉拧的更紧了,调料区没有面条鲜了。

    站在锅前,透明的锅盖上附着水花,下面的水隐隐就要煮沸腾!

    难道真要吃白水煮面条?

    *****

    陆半夏一般都十点半休息,洗过澡她会在客厅看一会书,偶尔吃一点零食,免得半夜恶醒。

    说也奇怪,出院后她的胃口逐渐好起来,睡前不吃点东西半夜总会饿醒。说来这还要归功文姨,手艺好的没话说,还总是变着花样做吃的给她,酸酸甜甜的食物特别开胃,她也就能多吃点了。

    文姨晚上总是在陆半夏睡后,再休息,闲来无事,此刻坐在客厅帮陆半夏肚子里的小豆芽打毛衣。毛线是浅蓝色的,这样以后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穿。

    陆半夏原本是想和她学,文姨却说伤眼睛,不愿意教她,一心要她好好养胎,除了吃吃喝喝睡睡,其他什么都不让她做,酱油瓶倒了都不让她扶一下。

    门铃突然响起,陆半夏和文姨对视一眼,都在诧异,这么晚究竟是谁会过来?

    文姨放下毛线针,轻声道:“我去开门。”

    陆半夏点头。

    ……

    门外站着的李越祈俊颜有些不自然,在门口站了好一阵子,踌躇来踌躇去,迟迟按不下门铃。

    他嘴巴比较挑,一般外面的东西不会常吃,好点的餐厅这个时间点已经不提供外送服务了,不吃,他会胃疼,吃的话,只有白水煮面,他有点难以下咽。这么晚,他也不想开车去外面吃!

    思来想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到隔壁来借。

    犹豫许久,这才按下门铃,屏住呼吸等人来开门。

    ……

    文姨透过猫眼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回头对陆半夏说:“是李先生。”

    陆半夏神色一怔,这么晚他来做什么?她一时没开口,文姨也就没开门。

    外面的李越祈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开门,再一次按下门铃。

    “小姐……”文姨看向陆半夏,等她开口。

    陆半夏沉默片刻,说:“你开门。”

    “好。”文姨开门,看到李越祈客气的笑笑:“这么晚李先生有什么事吗?”

    李越祈看到文姨,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客厅,看到陆半夏坐在客厅看书,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淡淡的开口:“我从阳台看到你们的灯没灭,应该是没睡。我想问你们有没有面条鲜借我用一下,我在做晚餐。”

    他记得陆半夏煮面的时候很喜欢用面条鲜。

    “有的。”文姨点头,转身就要去厨房拿。

    “那个……”李越祈迟疑的开口。

    文姨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李越祈的眸光飞快的从低头看书的陆半夏身上扫过,声音比之前压低几分:“有没有鸡蛋?”

    “有的,有的。”文姨笑着去厨房,拿了面条鲜与鸡蛋给他。

    “谢谢!”李越祈低低的开口。

    “不客气!”

    李越祈回去,文姨是看着他进了隔壁的门,眸底划过诧异,关门一边走一边说:“李先生搬到我们隔壁住了!”

    难怪下午小姐会问隔壁的事。

    陆半夏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从文姨开门后,她由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更没去看李越祈。

    文姨拿起毛线衣重新织起来,随口的说了一句:“李先生到现在才吃晚餐,好像还是煮面,怎么都不请一个人,多省事。”

    “他讨厌家里有佣人走来走去,觉得碍眼。”陆半夏说完,连自己都愣住了。

    文姨动作停下,看着陆半夏,怎么都觉得她这话说的好像很了解那个李先生,两个人像是曾经住在一块似的。

    陆半夏故作镇定的低下头,刻意忽略空气中那份尴尬。想到隔壁的人,大概是为了工作忘记吃饭,他嘴巴挑,肯定不会吃太差的外卖,太累的话又懒得出去吃。

    要是不好好吃饭,他的胃病只怕又会犯。

    心底琢磨这些,想着想着,她突然看向文姨,问:“冰箱里还有什么开胃的小菜吗?”

    “有的。”文姨微笑的回答,再次放下手里的东西,“还有两三样。”

    “给他送点去,别说是我的意思。”就当是感谢他傍晚在广场帮自己的回礼吧。

    “好,我这就给李先生送过去。”文姨起身就走向冰箱,距离近也不需要用什么保鲜盒,全拿过去给李越祈,吃完她还可以再做。

    文姨拿着盘子走向门口,已经拉开门了——

    “文姨。”陆半夏看着她,突然又开口了。

    文姨站门口回头看她:“小姐,怎么了?”

    “算了……”陆半夏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光,声音淡淡的:“不必送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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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0

    第三百八十三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0

    陆半夏连续三天没有下楼散步,每天都在家看书,或是发呆。

    到第四天,文姨见她在落地窗前发怔,忍不住问道:“觉得闷,怎么不下楼走走?医生也说你可以适当的散步。”

    陆半夏回过神来,神色淡淡的,轻声低喃:“不用了。”

    你是怕遇见李先生吗?这句话到了唇边又无声咽回腹中,她只是陆小姐聘请的保姆,陆小姐的私事她没权利也没有立场去过问。

    文姨笑笑:“那我出去买些东西回来,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陆半夏点头,目送文姨出门。文姨临走前为她鲜榨了一杯果汁,让她补充维生素。还没喝两口,门铃声就响起了。

    从猫眼里看见西装笔体的李越祈,心头滑过犹豫,文姨不在,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门铃又响了,陆半夏到底还是开了门。

    李越祈看到她也是一怔,大概是没想到文姨不在,是陆半夏亲自开的门。他手里提着袋子,好像刚从超市回来。

    “我来还东西,前两天忙。”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下,神色沉静如湖,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必了……”不过是一些小东西。

    她的话,李越祈恍若未闻,眸光扫了一圈,“文姨不在?”拎在手中的袋子迟迟没有给陆半夏。

    “她有事出去了。”

    陆半夏的话刚说完,李越祈已经径自走进屋子,就好像回到自己家中一样。

    “李越祈……”陆半夏一怔,他干嘛?

    李越祈径自走到厨房,将还没有开封的面条鲜放在调料区,又将整盒的鸡蛋一一放进冰箱中。

    门没关,陆半夏走到厨房的门口,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无奈。他不过是借走半瓶的调料和一个鸡蛋,居然还了整瓶和整盒鸡蛋。

    将东西归纳好,李越祈将空袋丢进垃圾桶,转身眸光看向陆半夏,不冷不热的开口:“我走了。”

    “恩,再见。”东西都放好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李越祈经过她的身边,脚步刻意放缓,眼的光扫了一眼房子的格局与布置,与他的差不多,就是沙发上多了几个小玩具。想来是应该她为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陆半夏眸光看向他的背影,直到他离开,主动关了门,那“砰”好像是沉重的砸在她的心里。

    关于李越祈什么时候买的隔壁房子,她打电话问过陆川,陆川说交易显示是在她搬过来的那一天,房子原本的主人将房子以低于市场价格的九折卖给李越祈的。

    至于李越祈什么时候搬过去的,还真的是不太清楚。

    陆川问她,要不要换一间房子。

    陆半夏想了想婉拒他的好意,这边的房子和环境她很满意,尤其是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私立医院,方便她每周的检查。没必要因为李越祈住在隔壁就连忙躲开。

    那晚李越祈冰冷的话还在耳边,她不会自作多情的想,他是特意搬过来,还有心挽留他们两之间的局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她减少出门的次数,避免与他碰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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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半夏想要避免与李越祈见面的心愿没到一天就破灭了,就在当天晚上,文姨在厨房准备晚餐,陆半夏出虚汗,想先洗一个澡,谁料到浴室的水管出了问题。

    热水没出来,冷水倒是几欲要将整个浴室都给淹了,陆半夏连忙让文姨打电话给物业来修理。

    物业的电话占线,怎么也打不通,眼见水都要漫到客厅了,文姨没办法,自己跑下楼去找物业,让陆半夏先回房间,免得滑到。

    陆半夏站在房间门口,头发和衣服都淋湿了一半,凉意丝丝渗进皮肤中,看着急涌的水,焦急不已。

    文姨刚开门要下去叫人,隔壁的门也开了,李越祈像是要出门,看到文姨神色匆忙焦急,蹙眉问道:“怎么了?”

    “浴室水管出了问题,淹水,物业的电话打不通,我下去叫人。”文姨急忙道。

    李越祈眸光不动声色的沉了沉:“她一个人在家?”

    “是啊!”

    “你先下去叫人,我进去看看。”

    “好,我这就去叫人。”文姨没拒绝李越祈的好意,有个人在家看着陆半夏也是好事。

    李越祈刚进客厅就看到浴室流出来的水,陆半夏站在房间门口神色无措,眉睫轻颤着,发尖还有水滴。他大步流星的走进浴室,也不顾那水弄湿了自己的鞋子,拿到浴巾转身回来给她裹在身上。

    “你怎么进来了?”陆半夏看到他的身影时就愣住了。

    “文姨不放心你一个人,让我帮忙看一下你。”李越祈看着急涌的水,眉头紧蹙:“有扳手钳子之内的东西吗?我看能不能先把水止住。”

    “有!我去拿!”

    陆半夏就要迈步,李越祈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沉声:“你别动,地上很多水,容易滑倒,工具箱在哪里,我去拿!”

    陆半夏迟疑下,见他神色坚定,作罢:“在厨房下面的第二个柜子。”

    李越祈点头,转身前说:“去把衣服换了,免得感冒。”

    陆半夏看着他的背影走向厨房,略有迟疑,没想到李越祈走了几步回头,见她还在发愣,沉声:“还不去?”

    也不知道怎么了,陆半夏被他这么一吼,倒也乖乖的回房间换下潮湿的衣服。

    李越祈见她回房间了,这才走进厨房,找到工具箱去浴室处理问题。

    陆半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上的水也擦了擦,走出房间,欲要去浴室看看情况,里面传来冰冷而深沉的嗓音:“站在哪里别动!”

    李越祈已经将水闸关了,将出问题的水管修理好。现在正在处理地上的水迹,将漫进客厅的水都推进浴室,又拿毛巾蹲在地上仔细的擦干地上的水迹。

    因为他不让她乱走,陆半夏就站在原地看着蹲在地上擦地板的李越祈,鞋子和裤脚都湿了,衣袖卷起来,丝毫不在意被弄脏的西服。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李越祈做家务,平常他做饭洗碗已经是很难得的事,其他的绝对不会做。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会修水管。”

    陆半夏低眸看着他英俊的侧脸,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淡漠出声时李越祈手上的动作顿住,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你不知道的事又不是只有这一件。”

    被他说的没话接下去,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两个手交叉在一起绕着圈圈,心里盼望着文姨快点回来!

    待文姨和物业的人上来,李越祈已经将客厅的水迹全部擦干净了,文姨看到他蹲在地上擦地板,连忙上前拿过他手里的毛巾,不好意思道:“李先生真不好意思让你做些什么。”

    李越祈面色沉静淡定,一边放下衣袖,一边道:“没事,既然物业上来了,我还有先走了。”

    “好,谢谢!”文姨笑意盈盈的送他到门口,下意识的去看一眼陆半夏,眼神里有着深意。

    陆半夏走过来,咬唇道:“李越祈!”

    李越祈听到她的声音,步伐在门口停住,回头看着她。

    “谢谢你!”陆半夏看到他为帮自己,衣服都弄脏了,鞋子也潮湿了,有点不好意思,“要不你的衣服换下来让文姨帮你洗。”

    李越祈神色漠然,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用了。”音落,头也不回的隔壁去了。

    文姨领着物业的人去浴室,陆半夏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隔壁的门干净利落的关上了。

    心头,流动过异样。

    *****************

    浴室的水管换上了新的,一切都弄妥当了,文姨准备好晚餐,一边端菜一边说:“今天多亏了李先生,他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陆半夏坐在餐桌前,垂着眼帘,文姨的话她听见了,却没有回应。

    “小姐,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感激?”

    “怎么感激?”陆半夏抬头看她。

    文姨想了下,笑:“不如请他来吃顿便饭吧。”

    “这……”陆半夏犹豫了,文姨又道:“看他是一个住,一日三餐大概都没按时吃,对身体太不好了。虽然我的手艺比不上大厨,但家常便饭还是可以吃的。今晚我特意多做了两个菜,吃不完浪费了。”

    文姨根本就是在先斩后奏,连李越祈那一份都做了,她还能说反对的话吗?

    “好是好,就是不知道他在不在家。”之前他不是说还有事要出去吗?

    文姨喜笑颜开:“在家,我刚还看到他家阳台的灯亮着呢。”

    见陆半夏不反对,文姨便去隔壁敲门。

    李越祈看到文姨,眉头一蹙:“有事?”

    “小姐很感谢你下午帮忙,想邀请你吃顿便饭感谢你。”文姨笑米米的开口,将邀请的主意推给了陆半夏。

    李越祈略有迟疑,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文姨却直接拉着他过来,“李先生你就别客气了,邻里邻居的,以后还要相互多照顾着。”

    直接被文姨拉到这边吃晚饭,连衣服都没换,门也没关。

    陆半夏看到他,神色镇定,淡淡的开口:“坐吧。”

    “坐。”文姨拉着他坐下,转身又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

    “谢谢。”李越祈轻声道。

    “我手艺不是很好,还请李先生多多包涵。”

    “不会。”李越祈看着文姨,只觉得她面善,不免多说几句,“色香俱全,相比味不会差到哪里去。”

    文姨笑的很开心,忙着给他们两个人添饭。

    虽说她是保姆,平日里陆半夏也当她是长辈一样相处,从来不趾高气昂,也没有当她是佣人,自然是与她同桌吃饭。文姨脾气温和,待人和善,谈吐也不似乡野村妇那般的目光短浅,絮絮叨叨。与李越祈交谈几句,似乎很欣赏李越祈,在知道李越祈是单身时,还说很可惜她没有女儿,否则一定介绍给李越祈。

    李越祈笑笑,也说是可惜了……

    陆半夏一直沉默不语,倒不是不高兴文姨对李越祈的热情,只是觉得很怪。

    三更半夜到前妻家借酱油,没多少天又到前妻家修水管,若不是了解李越祈的性子,陆半夏都要觉得李越祈像是言情小说里苦苦追求前妻的痴情男主了。

    借酱油,想到这个事,薄唇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

    文姨盯着她看,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一个人在笑什么?”

    “嗯?”陆半夏回过神来,发现文姨和李越祈都在看自己,嘴角的笑敛去,淡淡道:“没什么,我用好了,你们慢慢用!”

    李越祈的目光从陆半夏身上收回来,也放下了碗筷,对文姨客气道:“我也饱了,谢谢你的招待,我先回去了。”

    “别着急,我准备了水果茶,等一会喝杯水果茶再回去。”文姨说着,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不容许李越祈拒绝。

    “文姨的水果茶很好喝,尝一下再走。”陆半夏见文姨这么想留李越祈喝茶,适当的开口。

    李越祈怔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她也会开口留自己,眸光深了颜色,到底是没有回去。

    文姨在厨房忙碌,陆半夏陪李越祈坐在沙发上,她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向文姨,有些无奈,文姨今天的动作比平常慢了许多!

    她和李越祈这样干坐着,怎么都觉得气氛古怪。

    李越祈的眸光一直盯着她,时不时落在她的肚子上,还没有显肚子,她瘦,锁骨凹了两个窝,肌肤白希,卷翘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瞳孔一如继往的冷清。

    “他没来看过你!”傍晚帮她修理水管时,他在浴室发现洗漱用品只有她一个人的,在这个家里没有一个男人的东西。

    可想而知,刑天根本就没来过这里。

    陆半夏微微一怔,想到“他”指的是谁,抿唇:“他工作出差,还没回来!”

    李越祈似轻蔑的哼了一声,嘴角隐着冷笑,让陆半夏心头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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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这两天有点累,今天更新4000字,见谅,就算是让我在月底月票翻倍加更前的休生养息吧。24号估计就要出远门,忙完这段时间就好。

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1

    第三百八十四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1

    陆半夏起身道:“文姨你陪李先生,我有点累,先回房休息。”

    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回房间了,刻意忽视了背后那道强烈的目光。

    文姨神色疑惑,小姐平常不会这么早休息的,眸光看向李越祈,“李先生,你们……”

    “没事!”李越祈喝了一口水果茶,薄唇溢出淡淡的笑,“很好喝。”

    “李先生要是喜欢,我可以每天都做给你喝,反正不费事!”文姨和善的说。

    李越祈抿唇淡笑未语,与文姨闲聊几句喝完一杯果茶要回去休息。文姨送他到门口,李越祈不让她再送,只是站在门口迟迟未动。

    文姨欲要关门,见他还没进去,关心道:“李先生,怎么了?”

    李越祈眉头紧拧,俊颜有些纠结:“门被风刮上了,我没带钥匙。”

    一身浅色的休闲服,脚下是拖鞋,浑身都没一个口袋,哪里会有钥匙!

    “这怎么办?”文姨一下子就担忧起来,“没有备用钥匙?”

    “都在屋子里。”李越祈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沉思片刻道:“不然借一下你们的阳台,我看能不能翻过去!”

    “不行,太危险了。”文姨一口拒绝,这可是24层楼,万一不小心,那可就严重了。

    “那电话借我,我看有没有朋友来接我去住一晚。”

    “这么晚麻烦别人也不是太好。”其实现在也不过是晚上八点半,繁华都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李越祈:“……”

    文姨想了想道:“李先生要是不介意就在我们客厅沙发上将就一晚,明天再找开锁公司的人开锁。”

    “这……”李越祈迟疑,“你要不要询问一下她的意思?”

    “不用,小姐人很好,何况你们还是朋友,现在又是邻居相互帮助是应该的。”文姨非常好客的已经将他拉进来,关上门,“说到底是我不好,刚才没让你拿钥匙,今晚你就在沙发将就一宿,明天早上我给你们做了早餐,你吃了再回去。”

    “谢谢!”李越祈对文姨微微的颔首。

    文姨笑笑,转身去房间拿棉被枕头等东西给李越祈。

    李越祈站在客厅,眸光无意间扫到虚掩的门,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明明有房间,为什么要他将就客厅?

    推开门,摩挲到灯的开关,“啪”的一下后,光亮迅速的驱走所有的黑暗,一间温馨而可爱的婴儿房展现在眼前。

    天花板是用苍穹和繁星做背景,不开灯晚上就能看到星星一样,一张鹅黄色的婴儿*,旁边还有小帐篷,地上放在很多玩具,娃娃,小汽车,各色各样,像是把玩具店搬回来一样。

    心头像是收到强流的撞击,一点点的崩落,在*.....

    一米二的单人*,被褥干净,摆放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婴儿衣服,帽子,鞋袜,看着都觉得可爱,萌的心都融化了。

    李越祈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如果当初他们的孩子平安无事,现在应该不只是会叫爸爸妈妈,还会跑会跳会撒娇。

    以前他也没觉得有孩子是一件多好的事,当陆半夏失去孩子时,他也痛苦,但这样的痛苦不及失去陆半夏的痛苦,现在看到这些真实存在的东西,他才发现,原来失去孩子的痛还残留在身体里,只是被自己忽略了。

    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那该有多好!

    “李先生!”文姨将枕头被子抱过来,没在客厅看到,看到婴儿房的灯亮起来,走了进来。

    李越祈回过神来,看向她:“这些....都是她准备的?”

    文姨点头,走过来整理下婴儿*里的小襁褓,“小姐很期待孩子的出生,她还给孩子取了一个小名儿,叫小豆芽。”

    “小豆芽,小豆芽,小豆芽!”没想到那么高学历的女人竟然给自己的孩子取这么土鳖的小名,再多念几遍,又觉得这个名字很是可爱!

    薄唇,不由自主的翘起。

    文姨背对着李越祈并未看到他嘴角那抹笑,自言自语道:“可怜小姐怀有身孕,身边除了我也没其他人照顾。”

    “家人呢?”李越祈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的问,问完又自嘲的勾了勾唇角,那个陆家有几个人是真心待她!

    “她父亲倒是来过几次,没坐多久就走了,陆先生也经常送东西来,但小姐好像不太愿意与他们亲近。”文姨说完,忍不住的叹气。

    若是换做旁人,她也就不这么多话了,隐隐觉得小姐和李先生的关系匪浅,或许能多照顾小姐,免得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上次在陆永的灵堂上陆恒明显对陆半夏改观了,陆半夏还是不愿意亲近他们的原因是——

    李越祈想到一个人的名字,剑眉蹙起,百思不得其解,陆半夏似乎是在防着什么人,但是……有必要吗?

    “孩子的父亲呢?”

    陆家的人,她在防,那个男人又为什么对她不管不顾?

    “这……”文姨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说,见李越祈神色真诚,而且也帮小姐好几次,没在隐瞒他:“小姐从来都没提过孩子的父亲,所以我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究竟有没有出现过。”

    从小姐住院休养开始陆陆续续的来过好几个男人,陆家的陆先生,一个刑先生,一个秦先生,她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孩子的父亲!

    李越祈眉心沁着寒意,隐约想起来上次去见阁下,没见到那个男人,好像是有事离开国都了!

    有什么事会比她和孩子更重要的?

    “李先生,早点休息吧。”文姨整理好东西,温声道。

    李越祈没多说什么,点头离开婴儿室,文姨随后关了灯出来,锁好了婴儿室的门。

    ************

    陆半夏回到房间,时间还早也睡不着,坐在榻榻米上看一些关于婴儿的书,怀孕期间要避讳什么,偶尔听到门外有对话的声音,以为是文姨在和李越祈闲聊,没有放在心上,专心看书,不到半个小时,困意来袭,书就放在心口,不知不觉的睡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十二点,肚子又饿了起来,这个时候文姨应该是睡了,不想麻烦文姨,打算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

    自从怀孕后,她也不怕麻烦了,只要稍微有点饿就吃东西,为了孩子她真的改变很多。

    客厅沐浴在一片黑暗中,陆半夏没开灯,直接走向厨房,走了几千几万遍很是熟悉,何况文姨特意把家里收拾的很干净,也不怕会被绊倒,何况外面的灯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面上……

    陆半夏刚走到餐厅,还没进厨房,眼角的余光扫到沙发那边有影子在动,惊的心砰砰的跳:“谁?”

    回应她的是一片冰冷,黑影在动,陆半夏步伐不由的往后退,腰轻装到桌子上,贝齿紧咬着红唇,莫不是家里遭了贼?

    心砰砰砰的跳,她不怕被盗取财物,最怕是贼伤人。

    印象中餐桌上好像有水果刀,眸光紧紧的盯着黑影,手臂伸过去,一点点的勾着水果刀,握在掌心里,紧张的几乎屏住了呼吸。

    “啪!”灯突然被人打开,黑暗顿时间消失不见,一片明亮。

    于是就有这样一个滑稽的画面。

    李越祈赤脚踩在地上,剑眉紧紧拧成一团,黑眸不解的盯着靠在桌子上,手执水果刀,脸色苍白神色却英勇的陆半夏,披头散发的,略显滑稽。

    看到是李越祈,陆半夏松了一口气,眼神略有哀怨的看向他:“怎么是你?”

    “不然呢?”李越祈走到她面前,伸手从她手里拿走水果刀:“以为我是贼人,打算一刀捅死我!”

    “防身,而已!”陆半夏看他冷峻的轮廓,问:“你这么晚怎么还没回去?”

    “门被风刮上了,我没钥匙,文姨要我在沙发将就一晚。”李越祈淡淡的声音回答,就好像是与普通朋友的谈话,眸光看向她有些凌乱的头发,下意识的想伸手替她理一理,终究是没有。

    “你呢?这么晚还没休息?”

    陆半夏抿了抿唇,半天才抿出一个字:“饿。”

    说完便走向厨房,身后传来他的声音:“等等!”

    陆半夏停下脚步,李越祈已经走到她面前,卷起衣袖:“还是我来,你在餐厅等。”

    “不用……”她条件反射的拒绝,并非是不识好歹,只是一种习惯。

    “以前又不是没做过,矫情什么。”李越祈淡淡的丢下句,直接走进厨房。

    呃,陆半夏无语的站在原地,到底是他的话充满了歧异,还是自己想的太多?他的话,怎么听感觉都怪怪!

    不过,这样的场景莫名的熟悉,以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场景,半夜回家他在沙发没开灯,她也没开灯,结果都把对方给吓到了。

    薄唇莫名的勾了勾,转眼间物是人非,他不是当初的李越祈,她亦非那时的陆半夏。

    目光落在他的脚上,回头看到他的拖鞋还在沙发旁,她拎着他的鞋子走进厨房,蹲下来将拖鞋放到他的面前,“把鞋子穿上。”

    李越祈神色微变,眼底有什么迅速的划过,低眸捕捉到她安宁清冷的神色,好似无情无爱,无悲无喜之人。

    可她原本该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孩子的母亲,命运弄人,在这场婚姻中,他们两败俱伤,最后把彼此给弄丢了。

    鞋子穿好,他让陆半夏在餐厅等,说是孕妇吸入油烟不好。

    …………

    没一会李越祈端着一碗蛋炒饭和一杯温水出来放在陆半夏的面前。

    “谢谢!”

    李越祈没说话,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回来坐在陆半夏的面前,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她。

    陆半夏吃了一口他做的炒饭,味道还不错,份量也不多,刚好是垫肚子。饭粒柔软,蛋黄金灿灿的包裹着饭,绿油油的小葱泛着香味,让人很有食欲。

    “你,可以去休息。”被他一直盯着看,绕是再有食欲也会变得没食欲。

    李越祈收回眸光,淡淡的回答道:“我等你吃完。”

    “碗明天让文姨洗就好。”

    她回答的很快,想是迫不及待的要赶他走一样。李越祈墨眸微眯,眸色复杂,暗沉,握了握手里的杯子,喝完一整杯水,起身就走向沙发,拉开被子重新躺下。

    陆半夏看到他躺下,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不敢和李越祈单独相处,就好像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不慌不忙的吃完,陆半夏将杯子和碗筷送回厨房,放在水槽里,转身要回房间。

    站在自己的房门口,欲要关灯,看到李越祈躺在沙发上,他个子高,挤在沙发上双脚都是悬空的,看着就觉得不舒服,睡的人只怕更不舒服。

    沉静如湖的瞳孔里划过一丝涟漪,她转身走到沙发前,轻声道:“李越祈!”

    李越祈缓慢睁开眼睛,浓密如扇的睫毛投下一片青影,静静的看着她,薄唇紧抿着没有色彩的弧度。

    “你去我的房间睡。”

    剑眉一扬,没动,也没开口,他怎么会让孕妇睡沙发。

    “我去隔壁的房间将就一晚。”隔壁是婴儿房*虽小,李越祈睡不行,她的身高将就一下还是可以的。

    陆半夏伸手要替他拉被子,一直没反应的李越祈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明眸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的掌心温度很是温暖,握着她的肌肤,男人与女人天生的体温差别此刻很明显的比较出来了。

    心头隐隐一颤,尤其是她弯腰时,他上身微微向上,两个人靠的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在彼此的瞳孔里都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还有那些纠缠不清的过往。

    或笑或哭,或甜蜜或痛苦,一瞬间如黑暗中绽放的烟火,渲染凉薄与寂寞无比。

    在他说完情愿她的死掉的话后就消失不见,陆半夏何尝没气过他的话,尤其是……但当他再次出现在视线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自己,她又不住的胡思乱想,他是不是……还没有放下?

    暗暗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低喃:“李越祈,你……”

    她刚开口,身后传来文姨的声音:“小姐,李先生,怎么了?”

    陆半夏一惊,连忙往后退,抽回自己的手,李越祈眸光骤然一愣,迅速的起身将抓住她的手拽到自己身边,语气低沉略有责备:“小心点!”

    差一点就撞到茶几上了。

    “小姐,没事吧?”文姨也被吓到了,睡意全无,认认真真的打量她,确认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陆半夏拂开他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侧头对文姨说:“我没事!”

    “你把婴儿房收拾下,我晚上将就一下,让李先生在我房间休息。”

    “婴儿房的*小,睡的不舒服,不如你和我一起睡。”文姨建议道。

    陆半夏犹豫下,点头。眸光映着橙色的光在这个夜晚显得柔和些许,连同声音落在李越祈的耳朵里也是温柔缱绻:“那你去休息,晚安。”

    文姨和陆半夏回了房间,李越祈则转身去了她的房间。

    梳妆台,榻榻米,*上都放着关于怀孕和育婴的书籍。李越祈坐在*边,随手拿起一本书,准妈妈守则,慢慢的翻阅。

    房间到处都充满她的气息,棉被上好像还有她的体温,李越祈半躺在她的*上,想起他们曾经的蚀骨*,想起过自己的手油走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种下无数的火苗,心头犹如万千虫啃咬,疼痒难捱。

    指尖的书籍掉在地上,手指不由自主的滑进被子里,脑子里全是她不着(寸)缕,或在自己身上婉转(承)欢的妖媚模样,气息越发的(粗)重,如同踩进狐狸的陷阱,无法回头。

    脑海里她的模样越发的清晰,鼻翼下她的气息萦绕,汗水沿着冷峻的硬朗的轮廓流到了胸膛里。

    空气中逐渐弥漫着丝丝绕绕的腥甜味。

    是幸福,抑或是悲哀。

    近在咫尺,却犹隔天涯,一墙之隔,那边是她的梦田安宁,这边却是他的(欲)念悲凉释放……

    在劫难逃。

    究竟,谁是谁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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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陆半夏醒来文姨已经不在房间,她走到客厅,见文姨正在收拾碗筷,眸光有几秒的滞泄。

    文姨抬头看到她,解释道:“李先生用完早餐就叫人来开锁,现在大概已经出门,好像是有工作要忙。”

    陆半夏微抿唇瓣轻轻的“恩”了一下,恍若无事的回房间洗漱,换衣服。

    窗户是开着的,她有些冷便去关上,回到化妆台前坐下,擦点保湿的乳液,盖子不小心掉到地上,滚到*边的缝隙。

    陆半夏跪在地上去捡,看到*底下有一团白,也一并拿出来。

    没有灰尘,应该不是之前就有的,指尖微微拉开纸巾,当看到奇怪的颜色和干掉的……脸颊倏地染上绯红,像是扔掉可怕的东西将纸扔进垃圾桶里。

    脸是红的,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想到昨晚....这个男人....真是....真是.....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说好。

    直直懊悔昨晚真不应该一时心软,将房间让给他睡。

    吃早餐时,陆半夏冷着脸让文姨把自己的*单被套全扔了。

    文姨见她脸色不好,不便多问,一边换一边嘀咕:“*单被套不全是新买的么?”

    ……

    白天陆半夏心想着以后再也不要让李越祈进来了,不管什么事也不要他帮忙,不料天还没黑,李越祈再次踏进了,还是正大光明的。

    李越祈回来时去买了防滑垫,他之前就看到她的浴室里没防滑垫,这样洗澡很容易跌倒,平常也就算了,现在怀孕,事事都要小心谨慎。

    文姨知道他的好意,笑米米的感激,连他去浴室放防滑垫都没拦,反而是挽留他晚上在这里吃晚餐,李越祈也没客气的直接答应了。

    陆半夏坐在沙发上,倒像是空气直接被他们忽略了。

    李越祈去浴室放防滑垫,文姨去厨房准备晚餐,陆半夏放下手中的书,走向浴室,顺带将门给关上了。

    防滑垫是整个淋浴区都有,但他没量尺寸,只是估摸着买,多的地方就直接裁剪掉,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她,当没看到。

    陆半夏站在洗手池旁边,眸光看着他,犹豫着开口:“李越祈……”

    “有什么事,说!”头也没抬,语气还是那样不温不火的。

    “你……不用这样。”陆半夏的声音有点轻,大概是真琢磨不透李越祈的心思,她连想和他谈的底气都没有。

    李越祈动作顿住,抬头看她,嘴角挂着一抹笑的问:“我怎么样了?”

    呃,陆半夏一时间被他问住了,清澈的眸光看着他,想到昨晚的事,冷意涌上眉心:“你不用帮我,你并不欠我什么!”

    “我何时在帮你?”李越祈反问,低头继续手头上的事,“我做点事可以不用做饭,何乐而不为?何况——”

    话语一顿,他停下,再次抬头看她:“我帮一下无人照顾可怜的前妻,怎么了?”

    可怜,两个字落在耳畔多少有着嘲讽之意,她面色沉冷,漠然开口:“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李越祈放下手中的工具剪,走到她面前,黑眸中的冷意犀利,尽显,“陆半夏,你又怎么了?”

    他就不明白了,她的情绪怎么就这么难以捉摸,昨晚还好心的让他进卧室休息,今天他一进门就摆着一张冷脸,以为他眼瞎没看到吗?

    现在还跑到浴室和他呛声,以为怀孕就可以为所欲为,无理取闹?

    陆半夏咬唇,冷眸不甘示弱的与他对视:“李先生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屈身在我这破庙,委屈自己!”

    李越祈神色一怔,原来....胸腔的怒火一下子烟消云散,嘴角爬上一抹笑容。

    昨晚的事,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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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2

    第三百八十五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2

    笑?有什么好笑的?

    李越祈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声音浓浓的戏虐感:“我血气方刚,又没有女朋友,有生理需求是很正常的!再说,自食其力最光荣,不是吗!”

    自食其力最光荣?陆半夏近乎是看着*的眼神看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颜无耻?

    还是他一直都这么厚颜无耻?之前没发现,而已?

    漆黑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嘴角的笑意慢慢退去,“或是,你真心希望我和别的女人做-love?”

    “我……”陆半夏抿唇刚说出一个字,他的手已经捂住她的唇,漆黑的眸子里的光明暗不定,声音低沉:“我不可怜你,也不恨你,在他没回来之前,我能照顾你的会尽量照顾,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最后就好聚好散。”

    若是他冷言讽刺,陆半夏还可以冷着脸赶他走,但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她还能说呢?

    更何况,他的话潜台词好像从来没和别的女人有过亲密关系似得,那陆子矜算什么?他那些花花招式哪里来的?

    李越祈放下手,转身蹲下身子继续,身后传来她平静的声音:“说的你好像多纯情似得。”

    “我不纯情,但也不滥情。我是一个千帆过尽的男人,正因如此,我抵挡得住这世间所有的*!”

    李越祈抬头看向她,墨眸如琥珀,明亮闪烁,宛如浩瀚无边的苍穹能容纳,吸进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陆半夏与他对视,许久都没有再说话,亦或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话中的深意,她岂会听不出来。

    ……

    晚餐李越祈自然是留在这里用,文姨特意询问了一下他的口味喜好,大有日后让李越祈常来蹭饭的意思。

    陆半夏身为主人,要让李越祈不来也就一句话的事,但想到他在浴室里的话,到唇瓣的话又无声的咽回去。

    其实,平常只有她和文姨两个人,显得略微冷清,李越祈前前后后帮她良多,她若是质疑拒绝,倒也显得她小气,没有度量。

    他都说只是照顾一下前妻,算是好聚好散,她不会矫情到不欢而散。只要以后不让他进自己的卧室就是……

    一顿晚餐,平淡而温馨,饭后照常的一杯水果茶,陆半夏没有回卧室,坐在沙发上看着育儿的书籍,文姨给她端了一杯温水放在手边。

    李越祈随手也就拿了一本准妈妈要知道的一百个问题,细细阅读起来。

    文姨在厨房洗碗,透过厨房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这样的画面。

    两个人各占据沙发的一端,手里拿着书认真的阅读,互不干涉,也没有言语的交流,暖色的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温暖倾城。

    她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关系,单凭活了这么多年,她能看出李越祈对陆小姐的关心,真心实意。陆小姐表面冷清,难以接近,相处下来就知道她其实很好处,也没什么脾气,一个女人怀孕真的很辛苦,孤孤单单的,看着绕是心疼,所以她有点多管闲事的希望李先生能够多陪陪她,多一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陆半夏眸光落在书籍上,伸手去那个位置拿水杯,却没抓到,眸光从书籍上挪开,却看到李越祈从热水壶里倒热水,再将杯子递给她:“别喝凉水。”

    温水早已冷却,他倒了一半进自己的空杯子,给她兑热水,现在喝刚刚好。

    陆半夏接过杯子淡淡的说了句谢谢,他没说话,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当案例一样在研究,一切是那么的自然。

    他不是在看书,怎么会知道自己要喝水?

    心里有疑问,却没想开口问他,潜意识渴望却又逃避他的那个答案。

    十点,李越祈放下书,起身告别。

    文姨送他到门口,让他没事就可以过来吃饭,一个人开火也麻烦,小姐不会介意的,说完特意回头问了一下还坐在沙发上的陆半夏。

    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陆半夏抿唇,浅声嗯了一下。

    李越祈与文姨道晚安后转身离开,转身的那片刻间薄唇隐隐勾起,连同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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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孕不知不觉的有四个月了,肚子开始慢慢的显现,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必须要穿一些宽松舒适的衣服。

    天气也逐渐转换到初冬,寒风飕飕的,陆半夏只能趁午后阳光温暖静好出去走走。

    每周一次的检查,医生都说孩子很正常,没有发生溶血的情况,但还是要格外的小心,又嘱咐陆半夏多补充营养,她的体重太轻,也会让孩子营养跟不上……

    这点上陆半夏也很惆然,这次怀孕害喜不厉害,胃口还不错,但怎么吃都不会胖,每天都很努力的在补充营养,但比起其他的孕妇,她的体重的确一直很轻。

    过去的一个月,大部分时间李越祈都是在她们这边吃饭,相对的帮忙抵偿。

    比如陪陆半夏去检查,再比如帮她们买了地毯,连同厨房都没放过,又或者文姨抽不开身,缺什么,李越祈就开车出去买。

    这一个月李越祈没进过陆半夏的卧室一步,也没有过争锋相对,两个人倒像是寻常的朋友,邻居,和平共处。比他们结婚那五年,现在他们相处的更融洽,默契。

    关于某些话题,两个人都心有灵犀的只字不提。李越祈没有问为什么刑天还没回来,陆半夏也没有问关于他和陆子矜的事情,是不愿意提,又或者是觉得彼此的身份都不适合问对方这样的话题,抑或谁也不想打破现状的平衡。

    楚冰炎约她出去坐坐,文姨有事没跟着,李越祈明天要上庭,此刻留在家看资料,楚冰炎便亲自来接她。

    陆半夏穿了宽松的衣服遮挡住肚子,刚上车楚冰炎还是看到了,笑道:“现在感觉如何?”

    “痛并快乐着。”痛指的是肚子凸显,她睡的也逐渐不好起来,小腿抽筋也越加的平凡,但这些烦恼都比不上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一天天平安长大带来的快乐!

    楚冰炎笑笑没说话,关于陆半夏的身体她是医生比谁都明白,现在看陆半夏像是没事人,一旦发生溶血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陆半夏的命!

    楚冰炎让陆半夏出来是想给她买几套孕妇装,然后买了几套小孩子的衣服送给她。

    陆半夏没有同她客气,路过男装店时,她想起来上次李越祈帮忙弄脏的衣服和皮鞋,衣服后来好像是文姨主动过去帮忙他洗,鞋子好像是说不能穿,扔了。

    “怎么了?”楚冰炎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回头就看到她站在男装的壁橱前,折身回去。

    陆半夏回过神,露出清浅的笑:“没什么,想买一双皮鞋。”

    “皮鞋?”楚冰炎看着她,杏眸里流动过古怪,最终什么都没问陪她走进男装店。

    ****

    李越祈知道陆半夏是和楚冰炎出去,也不担心,明天要上庭,他要看完所有的资料,还剩下一些时门铃突然响起。

    他放下资料,起身去开门。

    “你来这里做什么?”俊颜阴沉,眸光寒意渗人。

    温度近乎要到零下,陆子矜下身是丝袜搭配长靴,上身是深色的大衣,领口还敞开着露出白希的锁骨,眸光在看到李越祈时有些复杂。

    “你封杀了我,我们很久没见了!”

    “所以……”李越祈面无表情的反问。

    “不邀请我进去坐坐?”陆子矜不请自来,在李越祈还没同意下,直接走进大厅,环视他的房子,简单大方,没有一点儿居家的味道。

    李越祈剑眉紧拧,也没关门,他没打算让陆子矜在这里长呆,转身看向她:“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陆子矜没有回答,参观完他的房子,薄唇勾起轻笑:“你对陆半夏倒是有心,知道她搬到这儿就马不停蹄的买下她隔壁的房子!到底是你对她旧情难分,还是你想看她的笑话?”

    李越祈冷眸微眯,身子靠在墙上,双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中,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听说她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吧!”如果孩子是他的,他怎么可能会和陆半夏离婚!而且,她问过医生,陆半夏的孩子是在和李越祈离婚后才有的!

    李越祈掠眸:“这么想知道孩子是谁的,你怎么不亲自去问你姐姐?”

    陆子矜一笑,走向他:“我对她肚子里的那个(野)种是谁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感兴趣的是你……”

    李越祈薄唇逸出一抹嘲讽的笑,“现在我和陆半夏离婚了,你也不再是律师。”

    自从陆子矜被他封杀,全行没人敢要她,上流社会的人也不会请她打官司,那些寻常的人,陆子矜又不想帮他们打官司,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她进了陆氏企业,现在已经是部门经理了。

    “我知道!”陆子矜收敛笑意,认真道:“我不否认一开始接近你,纠缠里是因为我想报复陆半夏,但后来我是真的欣赏你,喜欢你!李越祈,你好好的想一想,除了陆半夏的事情上,我有没有害过你?你出车祸后,是我不眠不休的在医院照顾你一个月!就算你生气我插手你的私事封杀我,我也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陆子矜,开门见山!”李越祈敛眸,脸色肃穆没有一丝情绪,过一会陆半夏可能就回来了,她现在怀孕受不得刺激,他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看到陆子矜。

    “李越祈,我们结婚吧!”

    陆子矜开口,神色如常,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

    李越祈剑眉瞬间拧起,犀利的眸光寒若刀刃:“你在发什么疯?”

    “我没有在发疯,我想要和你结婚!”陆子矜看着他,眸光干净磊落:“李越祈,陆半夏不要你,我要你,我们结婚。她不是很讨厌我吗?如果我们结婚,她应该气的不轻,你不是气她的狠绝与抛弃吗?和我在一起,报复她不是刚好?!”

    李越祈看着她,只觉得她是一个神经病,薄唇隐着一抹冷意的笑。

    “李越祈,我们结婚,婚后你想要陆家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陆子矜说着伸手就抱住他,声音里透着一股乞求。

    ——嘭!

    在李越祈还没有反应过来,门口传来了声音。两个人同时侧头看过去……

    陆半夏站在门口,清冷的眸光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原本拿在手里的盒子瞬间掉在地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陆子矜那一句:我们结婚。

    陆子矜没有等李越祈推开她,主动松开手,笑意盈盈的看向门口。

    李越祈剑眉紧蹙,脸色阴沉的厉害,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半夏镇定不惊的捡起掉在地上的袋子,走到门口,看着李越祈,声音沉静如湖面,无风无浪没有丝毫的涟漪。

    “上次你帮我,弄坏了一双鞋,这个是赔给你的!”袋子送到了他的面前,“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们了。”

    李越祈黑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她,没有接过来,也没说话。

    站在一旁的陆子矜倒是勤快的接过来,声音甜美道:“那我就替越祈谢谢你了。对了,我要和越祈结婚,姐姐觉得如何?”

    陆半夏避开他犀利的眸光,清冽的瞳孔迎上陆子矜的挑衅时,不温不火的回答:“不知道你这么迫不及待想带着陆家做嫁妆想嫁人的念头,爸知道了作何感想!陆家的藤条得感谢你,不然还要存上几十年的灰尘,也见不得天日。”

    “——你!”

    陆子矜的话还没说完,陆半夏已经转身离开,背对着他们时,指甲幽然的掐进掌心,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能回头!

    一墙之隔,回去不过是几十秒的事,陆半夏却觉得恍若隔了一个世纪。

    “看样子她根本就……”

    陆子矜的话还没说完,李越祈冷冷的从喉间挤出一个字:“滚!”

    “什么?”

    “滚!”李越祈睥睨她的眸光,清寒逼人。

    凉意爬上后背,陆子矜再傻也知道他此刻动怒,自己最好是离开,眼底划过一丝不甘心,不过想到陆半夏看到自己心底应该是更厌恶李越祈,心里又暗暗得意起来,转身就走。

    “等一下!”陆子矜的脚刚跨出门一步,后面传来他沉冷的声音。

    难道他改变主意了,愿意答应自己的提议?喜悦还没有来得及爬上眉梢,李越祈走过来,一把夺过她手里拎着的袋子,再推她出去,嘭的甩上门,就差没把她的人给震飞。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却气的陆子矜站在门口直跺脚。

    可惜,哪怕她把脚跺残废掉,李越祈也不会开门放她进去的。

    李越祈没有急着跑去敲隔壁的门,心知即便是敲,某些人也别扭的不肯开门。

    如今,他们是离婚状态,刚才见她镇定不惊,淡泊如初,想必也是不在意的,如此细想,心头不舒服的人竟然是自己!

    李越祈拿着袋子走到沙发前坐下,拿出鞋盒,打开,试穿皮鞋。

    尺码大小刚好,穿着很是舒服。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为自己买鞋子!

    ……

    陆半夏回到家,文姨已经回来,正在厨房里归纳买好的东西,准备做晚餐,她冷冷的开口:“今晚不必做李先生的。”

    “诶?怎么了?”文姨不解的看着她。

    陆半夏沉静的容颜染上冰霜,眸光寒冽,没有重复第二遍的意思,直接进了卧室。

    文姨琢磨大概是两个人吵架了,李先生惹小姐生气了,小姐便不给李先生饭吃。唉,怎么突然觉得小姐有点儿的——幼稚?

    晚餐准点,陆半夏吃的不多,说是下午和楚冰炎吃过点心,并不是很饿,放下筷子就回房间了,多一句话都不肯说。

    其实,与李越祈离婚后,她没有细想过李越祈会和陆子矜会怎样,一直以来也没怎么去想过那样的问题。她就好像是鸵鸟将头埋在沙堆里,逃避某些现实,安于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这种行为多少有点自私和软弱,但她也顾不得,目前只是盼望着小豆芽能够平安的来到这个世界上。

    亲眼看到陆子矜抱住李越祈,耳边回荡他们要结婚的话,免不了会想到两年前的事,那*,她流产,他和陆子矜在酒店。

    他解释说没有发生过什么,她心底并未完全相信....男人都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若是什么都没发生,他何故要和陆子矜在酒店*,到天亮才到医院质问……

    耳边又想起他曾说过的话。

    ——我不纯情,但也不滥情。我是一个千帆过尽的男人,正因如此,我抵挡住这世间所有的*!

    叹气,他们已经离婚了,此时此刻再想这些,无疑是庸人自扰!

    ……

    陆半夏虽让文姨不必准备李越祈的晚餐,文姨到底是偏袒李越祈,做饭时多留了一份,饭点没请李越祈过来,等陆半夏回房间休息,她拿着保鲜盒偷偷的送到隔壁。

    饭点时间文姨没来叫自己,李越祈就知道是她的意思,她心底到底是介怀了。看到文姨把饭菜送过来,薄唇不由的露出浅笑:“她睡了?”

    “应该是,看灯灭了。”文姨轻声回答,语重心长道:“怀孕的女人脾气不好,李先生你就多包容她些。”

    李越祈笑:“没怀孕前也没见脾气好。”倔强,逞强的要命。

    “诶?”

    “没什么。”李越祈抿唇笑,“我去看看她。”

    文姨点头,李先生愿意和小姐谈,是好事,她乐见其成,敞开大门欢迎。

    李越祈刚进房间,陆半夏没睡着,心底直叹气,这个文姨到底是自己请的佣人,还是李越祈请的?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边,门被关,客厅的光透过缝隙洒落在地上,他坐在*边轻轻的为她压了压被角。

    长时间坐在黑暗中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借着那点昏暗的光,凝视她,说实话,她的介意多少让他心头有些窃喜,至少能自欺欺人的骗自己,她还是有一丝的在乎自己。

    陆半夏闭着眼睛假寐,以为他坐一会就走,岂料他一直坐着没离开的意思,心头莫名的烦躁,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看够没有?”猛地睁开眼睛,冷冽的瞪他。

    李越祈见她不再装睡,薄唇微扬:“没有。”

    柳眉蹙起,欲要坐起来,李越祈伸手扶她起来,长臂拿过旁边的枕头塞在她的腰后,又将被子往上提了提,担心她受凉。

    陆半夏开了*头的灯,光线昏暗,橙色的光渲染着他冷硬的轮廓,不知道他真半夜三更的跑到前妻*边坐着是几个意思。

    “李越祈,你是不是刻意搬过来的?”这句话憋在心头很久了,她一直没问,心底很清楚,百分之九十他是知道她在这里,所以搬过来。只是还需要他亲口承认,否则接下来的话,没办法继续谈。

    但,李越祈显然不想与她深谈,淡淡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有着柔软:“鞋子很合脚,谢谢。”

    一拳打在棉花上,陆半夏是有力使不出,眼眸略显怒意的盯着他,不说话,神色漠然起来。

    “医生说你要多补充营养,晚上要是饿,别自己动手,不好意思叫文姨,就给我打电话。”他轻声细语,就好像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她还是自己的妻子。

    陆半夏复杂的目光看着他,欲要说话。他却率先开口:“我再饥不择食,就算全世界只剩下陆子矜一个女人,我也绝对不会碰她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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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

    今天出门,26连夜赶回来,所以大家不要担心月底不加更!我说过会补偿你们的……

每一颗心灵都有软骨23

    第三百八十六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骨23

    “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明天中午我会尽量赶回来陪你散步!”

    这段时间,李越祈的工作并不是很多,大部分时间都是留在家中,一开始并不是陆半夏邀请他一起散步,是他一路跟在后面,后来陆半夏也就接受了两个人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像是一种习惯。

    陆半夏心头一颤,他的话略有几分温情脉脉,如同一缕阳光透进她的心头,温暖而踏实。

    说不清楚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但陆半夏心里却很明白,她在逐渐习惯李越祈,习惯他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习惯有什么事下意识的去看他在不在身边。

    这个习惯不好,她想改掉,无奈李越祈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总是让她无迹可寻,无计可施。

    现在他对她太好,哪怕知道她肚子里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现在可以待她这么好,那么当初为何要那般的残忍?

    陆半夏一时间真的好想问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越祈,当初你……”

    话音刚出,李越祈的手机突然响起,黑眸里流过歉意,他接听电话,是同事不放心明天的案子,打电话询问,他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切掉电话。

    “刚才你说什么?”

    眼神看向她,潜意识觉得她刚才想说的话是很重要的事。

    “没什么,你明天上庭,早点睡。”有些话错过了恰当时间,便没了说出口的(欲)望。

    深邃的眸子幽邃几分,凝视她几秒也没有追问,伸手扶着她躺下,盖好被子,到了唇边的“晚安”却成了:“陆半夏,孩子....真的不是我的?”

    面色沉静,明眸的光没有闪躲,直勾勾的对上他的眼睛:“你已问过医生,何必再问!”

    李越祈没有再多言,那天看到她的孕检单子,周期是在与他之后的一个星期,但内心还是难以接受,于是他去找了医院的医生,在医生那边看到病例,也询问了相关的护士……

    眸光不动声色的沉了沉,轻声道:“晚安!”

    帮她熄了灯,离开关上门,让一切都陷入黑暗中被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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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李越祈没来得及等文姨的早餐便去了法庭,他还有些资料在要开庭前看完,吸收掉。

    而这边,陆半夏睡到八点半还没起*,文姨不放心,再次过来叫她起*才发现,她莫名的开始发烧,急的文姨额头冒汗,急忙用温度计给她测量,三十八度五,对于正常人这个不算高烧,但她可是孕妇啊……

    “小姐,小姐,你发烧了。”文姨将她推醒。

    陆半夏慢慢的睁开眼睛,嗓子火烧的疼,脸色苍白无色,头昏沉沉的,身体也是酸痛无力,一阵燥热,一阵寒冷。

    “不吃药……我不要吃药!”手本能的护在肚子上,她不能再吃药,不可以伤害到孩子。

    “我打电话给李先生,看他能不能回来送你去医院。”文姨说完,欲要转身。

    陆半夏的眸子倏地一紧,不知道哪里的力气拽住了文姨的衣服,“不要打电话给他,今天他有一个重要的案子要打,不要打电话给他。”

    不想麻烦他!

    文姨见她死死的拽住自己的衣服,大有若是不答应就不放手的意思,无奈的叹气:“好,我不打电话给他,我给你拿酒精和棉球试试物理退烧。”

    “真的?”生病的陆半夏有些粘人,不太相信她的话。

    “真的。”

    陆半夏见她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缓慢的松开了手,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文姨用棉球沾着酒不断擦拭她的胸口,肚脐,等地方,希望能用这种办法退烧,不用吃药,她也不会吃药的。

    陆半夏睡的不踏实,肚子里有一个孩子,她身体时冷时热,怎么可能睡的舒服。

    文姨擦了一个小时,也没见温度升上去,心急如焚,陆半夏苍白的脸色因为高烧变得通红,她不放心的再测量一次体温,高烧到39.5°。

    这样下去不行啊!

    文姨看了下时间,现在快到十点,也不知道李先生忙完没有,也顾不得其他的,直接拨通李先生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没人接,再拨一次,再以为还是没人接的时候,电话突然通了,那边传来李越祈压低的声音:“文姨,怎么了?”

    “李先生,小姐发烧,39.5°,不肯吃药,我一个人没办法把她送到医院去。”

    “文姨,别着急,等下挂了电话,你先回房间给她穿好衣服,十五分钟,最迟二十分钟后我就能到!”

    文姨一一应下,中断信号就立刻回房间收拾东西。

    这边李越祈是刚休庭十分钟,十分钟后会继续开庭,但接到文姨的电话,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手中的资料递给他的小徒弟:“所有资料在这里,你按照我说的打这场官司……”

    “师父,你这个时候要走?”小徒弟瞪大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师父竟然要自己来打这场官司!“师父,我不行啊……我……”

    “闭嘴!”深沉的眸子弥散着寒意,阴沉的打断他的话,“你给我用心记好我说的话,我只说这一次……”

    小徒弟被呵斥的捂住嘴巴,睁大眼睛,仔细的听李越祈所说的每一句话,和看他递给自己的资料。

    最后一句说话,小徒弟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李越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眼帘,像是十万火急。

    ……

    十四分钟三十六秒,李越祈开车从国都的最西边一路飙车到最东边。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在文姨搀扶陆半夏下楼,终于把车子停在门口,车子还没挺稳,他下车,迅速的上前:“夏夏……”

    英俊的五官,眼眸没有一处不流动着担忧。

    陆半夏靠在文姨的身上,半眯着眼睛,看着他,有气无力道:“你,怎么回来了?”

    案子,怎么办?

    李越祈没有回答,伸手摸她的额头,滚烫的厉害,心紧缩起来,直接将她从文姨身上抱到自己怀中,看向文姨:“你开车,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陆半夏是被他半抱到车上,坐在车上,他将陆半夏放在自己的身上,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低哑:“没事的,别怕……”

    不知道是孕妇格外的脆弱,还是生病会让人软弱,陆半夏靠在他的怀中无力挣扎,眼眶有着晶莹在煽动,声音低低的,哑哑的:“我不要吃药……李越祈,我不要吃药,你别让我吃药……”

    她再也不要吃任何的药。

    不管是为孩子,还是为自己,她都再也不敢吃药了。

    “好,不吃,我们不吃药。”李越祈一只手紧紧的揽住她,另一只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指,平日里的冷漠孤傲消失不见,黑眸里有数不尽的柔情,温柔道:“我们只是去医院,听医生怎么说,不是吃药。”

    “别怕,有我在!”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像是打开她内心的那道闸门的钥匙,所有的委屈和幽怨,如数倾出。挣开他的手,无力的拳头一次次的落在他的胸膛上。

    “你不在……你不在……流产的时候你不在,每一次晕倒的时候你不在,大伯死了,你不在……你不在……”

    李越祈没有阻止她的行为,任由她捶打着自己,低眸看到她眼角缓缓而落的泪水,心如针扎。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像一个娇弱的小女人靠在自己的怀中,哭诉着质控他的不是。以前想要看到陆半夏这番模样,是世界末日也看不到的。

    如果她肯早一些这样,或许,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以后我就留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了,好不好?别哭了……”

    喑哑的嗓音里满载着心疼,臂膀收紧力量,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共生共存。

    陆半夏靠在他健硕的胸膛,脑子被烧的混混沌沌的,卷翘的睫毛安静的覆盖在眼睛上,那露珠般晶莹剔透的泪水却是怎么都止不住,几乎是要湿透衣服,流进他的心底深处,汇聚成一条河。

    薄若蝉翼的睫毛沾着泪水,轻轻的颤抖,在他怀中浅浅的抽噎,慢慢的转为沉稳,好像是哭到睡着了。

    李越祈手指抹去她遮脸凌乱的发丝,这么多日子第一次如此亲近她,怜惜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包涵那无言表达深沉的爱意。

    文姨从后视镜看到他的动作,并没有说什么,眸底有着一抹深思逐渐沉淀下去。

    车子停在门口,文姨下车拉开车门,李越祈直接抱着睡着的陆半夏走进医院,或许是对医院的消毒水敏感,一进去陆半夏就慢悠悠的醒来,浑身无力的靠在他的胸膛,声音嘶哑:“李越祈,我不吃药……你别逼我吃药……我宁愿死也不要变成疯子……我不要……”

    可能她是真的烧糊涂了,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莫名其妙的。

    李越祈将她放在*上,握住她的手指,轻声安抚:“不会的,夏夏别怕……没有人逼你吃药……没有人!”

    陆半夏反握住他的手,蕴着水雾看着他,声音哽咽而出:“李越祈,我从来没有求过你,我只求你这一次,不要逼我吃药,不要让我变成疯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我答应!”李越祈第一次听到她语气里夹杂着乞求,如鲠在喉,沉重点头:“夏夏,乖,别怕,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世,我用我的生命起誓。”

    陆半夏听到他的话,在他的黑眸里看到闪烁的光,那庞大而绝望的恐惧感逐渐消失,在这个都市,她这么多年都是举目无亲的活,没有人可以依靠,此时此刻,除了眼前这个曾经伤她至深的男人,她不知道还可以拜托谁!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还是学不会对他狠心,她终究还是习惯他的存在,不由自主的相信他不会再伤害自己!

    李越祈不知道为什么,听她的话,觉得很奇怪,哪里怪却说不出来,此刻心头更多的是心疼,焦急,要想办法让她的高烧快些退下来。

    ……

    李越祈知道陆半夏搬家是偶尔得知,他的当事人卷入商业案件,打赢了那场官司,当事人很高兴邀请他喝酒时,无意间聊到房地产,又说自己新买的房子隔壁住是前任秘书长陆半夏,虽然没见过面,但报纸上看过她,不会认错。

    李越祈不否认,他要当事人把房子转卖给自己是有所图,他想看看她和刑天在一起生活究竟能够有多幸福,当他们看到自己时,难道都不会觉得愧疚吗?

    因为一个案子他去了国外近一个月时间,其实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但他迟迟不肯归,是因为不敢看到她和刑天在一起的画面,怕自己会发疯,会失控。

    终于工作搭档忍无可忍,就要去国外把他绑回来时,他自己订了机票回来,下飞机他就打车到她住的小区,远远的看到她和照顾她的文姨在小区散步,没有那个男人,没有。

    他像是一个(变)态的偷窥狂,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就窥探的她的一举一动。

    几点起*,几点出门散步,习惯走哪一条路线,晚上几点熄灯睡觉。

    有时,他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变)态,厌恶又高兴,因为他没有看到刑天在这里出入,这说明他们没有住在一起!

    略微打听了下刑天的行踪,并非难事。知道刑天出任务,他高兴却也生气,她的身体这般不好,又怀孕,那个男人为何不好好的陪在她身边?不好好的照顾她?

    那天在小区偶遇并非纯“偶遇”,他下班回来,知道这个时间她会在小区的广场看孩子们玩耍,特意站在远处看着她。

    她的腿抽筋,他就再也忍不住的上前去帮她。

    他放不下她,也放不下自己的骄傲,毕竟是她背叛在先,没有给她好脸色看,在她以为自己是跟踪她到家,故意说话讽刺她自作多情。

    心里却是暗暗的高兴,他有理由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她面前了,不是吗!

    半夜借酱油,一半是真的饿了,一半也是找个理由去隔壁看看情况;水管坏掉,文姨下楼找人,他不是刚巧有事要出门,是隐隐听到隔壁有动静,担心有事,特意换了衣服和鞋子,挑准文姨开门的时间故意制造出要出门的假象……

    文姨邀请他吃饭,说是陆半夏的意思,他知道不是,陆半夏这个女人,骄傲,要面子,死都不会低头,她不会让文姨来叫自己一起用晚餐,他还是去了,因为想见到她。

    门被风刮上真的是巧合,留宿在她的客厅,半夜又被她邀请进入卧室,躺在充满她的*上,压抑许久的情感终究是爆发。

    他是一个七情六欲都正常的男人,而她始终是油走在他灵魂深处的女子,他情动到无法自控,情有可原!

    看到她生气,他忍不住的想逗逗她,就好像养猫的人逗自己的猫,看着她炸毛,再顺毛,看到她温顺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怀孕后的陆半夏温和不少,心底有气也只是干瞪他,倒没真不给面子的把他给撵出去!

    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工作完就寻个理由往隔壁跑。一起吃饭,吃过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互不干扰的看书,喝水;或是午后一起散步,并肩而行,偶尔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偶尔她走在前面,他就站在她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等她回头便能看到他眉眸含笑的凝视她,十里春风亦不如他一笑。

    有时他也会想管孩子是谁的,管她心里爱的人是谁,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只是没想到有些话没有来得及说,她的身体开始病了……

    在听到文姨说她发高烧,他只觉得灵魂都要碎裂了,满脑子只有她,没有案子,没有前途,没有自己,只有她。

    陆半夏,三个字,在他的内心早已超越了这世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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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建议给她用药,李越祈却坚持不肯,让医生想办法用物理降温给她退烧,他答应过她,不用药,要保住孩子!

    陆半夏睡的很不安稳,时常突然睁开眼睛,看到李越祈,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袖,像是有了保障,放心的闭上眼睛,继续睡过去。

    没一会,她又睁开眼睛,收紧攥住他衣袖的手指……

    李越祈似看出她的不安与恐惧,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有我在,不怕!”

    陆半夏眨巴几下眼睛看着他,最终安安稳稳的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均匀。

    医生让护士在这边照顾着,眼神示意李越祈和自己出去聊一下。

    “她的血型很特殊,虽然不是溶血引起高烧不退,但从医生的角度考虑,我建议弃孩子保大人!”

    “不行!”李越祈一口否决,“我要你保住大人也要保住孩子!”

    “先生,陆小姐的身体真的不适合继续孕育孩子,如果现在不终止妊娠,等到孩子有六七个月一旦发生溶血,流产,大人很容易失血过多,没有血液输给,抢救回来的几率只有千分之七。”

    李越祈脸色阴沉,眉心揉尽冷意与担心,现在孩子才四个多月,还有三个月,只要孩子有七个月,到时候可以直接取出孩子!

    “如果孩子到七个月没有发生溶血,又有rh阴性ab血型,是不是可以直接破腹产?孩子大人是不是都能保住?”

    医生迟疑,“如果有rh阴性ab血型血液输给大人,成功率自然会提高,但是这种血型太难找到,就算有,也没人愿意献血……”

    “我会想办法!”李越祈阴沉的开口,声音笃定,“在我找到rh阴性ab血型的人之前,你一定要帮我保住她和孩子,无论用什么办法!在孩子有七个月前,我一定会找到!”

    医生勉为其难的点头:“我尽力!”

    李越祈不放心,又打电话给楚冰炎,要她联系这方面的专家权威,他要把世界上最好的医生统统找来,不允许陆半夏有丝毫的闪失。

    ……

    陆半夏的高烧反反复复,降低到37.7°,没几个小时又上升到39°,36个小时内如此反复,几乎把所有人都折磨的精疲力竭。

    李越祈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不停的为她擦汗,喂水,没有一秒是合过眼。

    陆半夏是第二天傍晚真正的退烧,脸色苍白的如女鬼,唇瓣都干的咧开,喉咙都有火和腥血的味道。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李越祈含笑的眼眸。

    他说:“夏夏,没事了,孩子也没事。”

    她抿了抿唇,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口型——谢谢!

    隐约记得自己昏昏沉沉这段时间,好像是一直抓着李越祈的手,舍不得松开,也不愿松开。

    李越祈拿纸巾擦擦她额头的汗水,握住她的手:“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饿不饿?文姨有给你熬了粥,我喂你吃一点。”

    陆半夏不想吃,可是想到孩子,她还是点头了。

    李越祈将她扶起来,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痛她。

    粥放在保温桶里,倒进碗中时还冒着白雾,李越祈坐在*边端着碗,正准备要喂她吃,文姨从病房外走进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看到陆半夏醒了,文姨松了一口气,眸光看向李越祈,“李先生你照顾小姐两天都没休息,让我来照顾,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等我喂她吃完东西我就回去休息。”李越祈面不改色的将调羹送到她面前,轻声:“张口。”

    “你,回去。”陆半夏没想到自己发烧这么厉害,竟然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他两天都没休息,难怪下巴的胡渣冒起,眉宇之间全是疲倦。

    李越祈没说话,眉头微不可察的挑了下,举着手无声的与她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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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4

    第三百八十七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4

    最终,陆半夏没办法的张口,只想着快点吃完,让他快点回去休息。

    李越祈偏偏不如她意,动作缓慢,一点也不着急回去休息,喂她吃完大半碗粥,又拿纸巾细心的为她擦了擦嘴角。

    “你,快回去休息。”陆半夏催促,声音沙哑,一开口嗓子就疼的不得了。

    “文姨,别和她说话,她嗓子不舒服。”李越祈将纸巾丢进垃圾桶,为她压了压被角,温声道:“我先回去,明天早上来看你。”

    陆半夏想叫他明天也别来,等休息好再来。说不定自己明天就出院了,他不必跑来跑去。只是她刚抿唇,李越祈的食指就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神色略显凶狠:“不许说话,不然你说几个字,我明天来吻你几次。”

    陆半夏:“……”

    站在一旁的文姨,低头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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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文姨靠在沙发上,身上披着毛毯睡着了。

    *头亮着一盏灯,许是睡的久,陆半夏此刻一点睡意都没有,坐在*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在看一些新闻。

    虽然不在其职,但c国的情况与国际情况,她一直都留心注意。

    病房的门在寂静中发出细微的声音,陆半夏怔了下,这么晚会是谁来?抬头便看到门缝中李越祈清隽的半张脸。

    李越祈见她还没休息,剑眉下意识的蹙起,走进来,为不惊醒文姨刻意放缓脚步。

    “怎么还不休息?”压低了声音,伸手就拿走她的电脑。

    “睡不着。”陆半夏缓慢的说出三个字,抬头看向他,眼神似乎在说,你怎么跑过来了?

    李越祈一言不发,病房里的暖气很足,他放下手中的保温桶,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转身走到病*前坐下。

    “饿吗?”

    陆半夏想了想点头,有一些饿的。

    李越祈起身去拿了碗筷,拧开保温桶盖子,鱼香扑鼻而来,陆半夏眸底划过一丝欣喜,没想到他回去还熬了鱼汤。

    记得第一次流产,那时两人心头都负气,谁也不肯低头,他也不来看她,却悄悄的熬鱼汤,让人装作是外卖送来,当时她还以为是刑天做的。

    李越祈仔细的将鱼刺挑了一些,吹了吹微烫的鱼汤,夹了一块鱼肉送到她唇瓣。

    陆半夏看了他一眼,缓慢的张口,大的鱼刺没有了,小鱼刺还有,她起身想吐进垃圾桶。李越祈的手更快,直接伸到她面前:“吐。”

    清秀的眉头微蹙,没张口。

    “吐在我手心,没事。”

    李越祈将碗放在小桌板上,如此他的一只手就是空闲的,此刻在她的唇瓣,让她把鱼刺吐在他的掌心。

    陆半夏迟迟不肯,他敛眸,语气沉冷:“想要保住这个孩子,你必须要听我的话!”

    她微怔,最终还是张口,将鱼刺吐在他的掌心,脸颊不知为何染上一丝红,到底是觉得不好意思。

    李越祈见她听话,嘴角隐着一抹笑意,用调羹又喂她喝了一口鱼汤。

    陆半夏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清凉的双眸却泛起了涟漪,心头也被莫名的情愫萦绕,纠缠不休。

    李越祈神色专注,耐心的喂她喝完一碗鱼汤,鱼肉也吃了大半,那些鱼刺都是吐在他的掌心里。事后,他去洗碗,洗手,走回来时正在擦手,眼角的余光扫到她微变的神色。

    “怎么了?”

    陆半夏抬头,看向他的眼神熠熠生辉:“他(她),在动。”

    “是吗?”李越祈眸子一亮,大步走到*边,略显迟疑:“我可以摸它吗?”

    陆半夏咬唇,拉过他的大掌落在自己凸起的肚子上,隔着病服也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暖。

    李越祈坐下,几乎是屏住呼吸,感觉传说中的“胎动”只是等了许久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蹙眉:“是不是你感觉错了?”

    一般孕妇要到五个月才能感觉到胎动,早的话四个半月,但是她的肚子真的是太小,也有可能是错觉。

    陆半夏摇头,“不会错的。”她很明显的感觉到小豆芽在肚子里动,第一次感觉到胎动,心情很兴奋,不会感觉错的。

    李越祈缓慢的收回手,陆半夏立刻看着他说:“又动了……”

    不是错觉,是真的在动。

    李越祈再次将手覆盖在她的肚子上,没有任何的动静,抿唇笑起:“我一摸,他(她)就安静了。”

    “小豆芽你好,我是李越祈!”他低头很正式的与小豆芽打招呼。

    陆半夏凝视他冷硬的轮廓,睫毛短而浓密下一双鹰眸,深邃如湖,挺高的鼻梁下削薄的唇瓣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英俊迷人。

    这些年,她从没这般仔细的看过他的模样,没有觉得他长的如此好看。

    “李越祈……”声音沙哑,不似从前那般的冷清,轻喃出声。

    李越祈抬头看着她,眉眸含笑,轻声打断她的话:“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到唇瓣的话又无声的咽回去,看着他微微的抿唇露出一抹风轻云淡的笑,“你呢?”

    “我在这里。”他记得那两日她是攥着自己的手,怎么也不松开。

    那时,他已下定决心,不管她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就当做是亲生的疼爱!

    陆半夏知道劝他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他回去买菜,熬鱼汤送过来,大概也没怎么休息,虽然下巴的胡渣刮干净了,但眉宇之间的疲倦是无法掩盖的。

    暗暗咬唇,迟疑许久,挪动身子让出一份空地儿,眸光对上他,意思不言而喻。

    李越祈神色微怔,眼眸里有一抹欣喜与错愕,没有想到她会主动邀请自己同*共枕,心头是说不清楚的高兴。

    脱掉外衣和鞋子,轻轻的躺在她的身侧,拉拉被子,为她压好被角。

    病*并不小,两个人都是侧着睡,中间隔着一段距离,灯光熄灭后,她的手悄悄的攥住了他衬衫的袖子,捏在指尖像是吃了一颗定性丸。

    李越祈也没有伸出手臂去将她抱在怀中,隐隐察觉到她的手握着自己的袖子,黑暗中嘴角无声的勾出笑意,在等到她呼吸均匀,沉入梦乡中时,伸手握住她的手,分开手指,再交叉,十指交扣,如同盘根接错的树根,结实的缠绕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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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文姨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看陆半夏,当她看到*上的场景时,忍不住露出笑容。

    李越祈躺在*边,长臂揽住她的肩膀,睡的很是踏实,而陆半夏枕着他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被李越祈紧紧握在掌心,侧脸亲吻着他的胸膛。

    这两个人,明明就是天作之合!

    ……

    陆半夏的高烧退了,医生为她的身体着想,要求她住院一周观察,若没问题即可出院。

    白天李越祈在病房里陪着她,晚上文姨留在这里照顾她。

    那天早上两个人几乎是差不多时间醒来,发现彼此亲密的姿势,谁也没说什么,默契的分开,默契的只字不提,在陆半夏说晚上就让文姨照顾自己,李越祈也没有说话。

    上次的案子他中途离开,虽然案子赢了,合伙人与当事人都非常不满意,很是生气。合伙人索性不帮他接案子,无事一身轻,买了很多杂志和孕育的书籍,杂志是给陆半夏看,孕育的书籍是自己看。

    虽然他看书时全神贯注,但每次陆半夏想喝水或是上厕所,他都会第一时间将水杯递到她手上,或将她直接抱去厕所,等她开门,再接着抱回*上。

    陆半夏觉得自己怀孕后就好像是一个病秧子,时不时就要进医院,动不动就被他抱来抱去,好像双腿都残废了似得。

    李越祈竟然也不厌其烦的一直细心照顾她,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其实,她真觉得他不需要这样做,毕竟他们已经离婚了,他没有责任也没义务为她做这么多的事。

    他做了,不但是做了,还做的比以前更好,好到陆半夏都无法从喉间滑出一个“不”字,好像这个词出来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知好歹!

    没有说,是潜意识她也想要他留在身边,至少在孩子没有出生之前,在自己还没有出事之前……

    有些话,好几次她都想和他说,关于过去也很想和他谈,每次不是有意外就是被他打断了,似是命中注定不让她说。

    时间越长,李越祈对她越好,那些话就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凌迟着她的心,疼痛不止,无能为力!

    关于“未来”第一次觉得迷惘,孩子能不能活下去是一个未知数,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也是一个未知数,若是自己一个面对着样的情景,她倒是无所畏惧,可是有李越祈在身边,她变得开始顾及,瞻前顾后,摇摆不定。

    若这个孩子出生,不知道是不是能给他们之间带来一线生机?!

    午后阳光正好,陆半夏昏昏欲睡,李越祈削好一个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盘子里,方便她吃。

    “吃点水果,再睡。”

    陆半夏没有拒绝,吃了几块,没有胃口,李越祈就将苹果拿走,扶着她躺下。

    她就要阖眸时,听到他沉哑的嗓音:“夏夏……”

    眼帘颤了下,除了那天她高烧,昏昏沉沉听到他这样叫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叫自己——夏夏!

    李越祈深邃的黑眸专注的看着她,神色平静中透着一股肃穆,仿佛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这个孩子,你真的很想要?”

    “你什么意思?”陆半夏听到他的话,一下子警惕起来。凡是牵涉到孩子,她就变得敏感,多疑,好像谁都会来伤害自己的孩子。

    “别紧张……”李越祈的手掌落在被子上轻拍她的肩膀:“我只是随口一问。”

    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的揪住被子,她说:“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换我的孩子来看这世间的繁华三千。”

    闻言,两片薄唇晕开撩人的笑容,手指摸了摸她的头发:“放心,你和孩子都会没事。”

    陆半夏眸光略有迟疑的看着他,总觉得他这一个星期有些怪,却说不出哪里怪。

    “夏夏……”沉默片刻,他又道:“我之后可能不能来照顾你了。”

    陆半夏微怔,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要问一句“为什么”话到口中又咽回去了,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问这句话。

    最终,淡淡的一句“喔。”

    眸底的怅然若失一闪即逝,快到他捕捉不到!

    “有一个很棘手的案子,非要我去不可,可能要一个月左右。”他轻声解释,薄唇始终牵着淡笑,眸光渐渐的落在她的肚子上,“在小豆芽出生之前,我一定赶得回来!”

    原来是有工作,陆半夏像是松了一口气,轻笑:“一切顺利。”

    “睡吧。”他说,眼眸微眯流动着笑容:“我等你睡着后,再走!”

    困倦席卷而来,陆半夏闭上眼睛,感觉到他一直在看自己,倒也不觉得尴尬奇怪,已经习惯了。好像有他在身边,更加的安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逐渐睡去,李越祈还一直坐在她的身边,黑眸里的温情*不在压抑,肆意的流露出来。

    手指落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抚摸,充满眷恋与不舍,情不自禁的低头唇瓣似有若无的落在她的唇瓣上。

    “夏夏,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手指从她的脸颊缓慢的滑落在她的肚子上,声音似有若无的在病房里响起,“小豆芽,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的,不要让她太辛苦,别让她难受……我保证你会平安到这个世界上!”

    陆半夏睡着了,凸起的肚子有小东西在踹着她的肚皮儿,不算猛烈没有惊醒她,好像是在与李越祈道别。

    这还是李越祈第一次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觉到小家伙的胎动,看样子小家伙现在在里面过的还不错,可惜他(她)不知道妈妈为了他(她)遭受了多少罪!

    第一次,他真正的切身体会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身体里,是真正的与她——共生共存。

    他俯身将唇瓣落在她的肚子上,轻声笑:“小家伙,再见!”

    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洒满一室,房间里的消毒水味被鲜花的味道遮掩,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她睡梦甜美,他笑意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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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

    陆半夏的肚子已快有六个月,肚子也比之前更凸起来,双手双足都有些浮肿,唯独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依然看不出丝毫的肉感。

    那天李越祈在病房和她说因为有工作的事要离开一阵子,之后就没见过他。

    文姨说,李越祈叮嘱过要好好照顾她,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听。

    陆半夏表面没说什么,心头却是百味杂陈,时常盯着手机,想要拨电话问问他,工作怎么样了,更想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其实,她想在出院的第二天告诉他一件事,只是没想到他走的那么快那么急,甚至连声再见都来不及说,他就不告而别!

    只是说工作,却没说去哪里,也没有具体回来的日子。

    每每出入时,她免不了会多看一眼隔壁紧闭的门,只可惜再也没有人开过了。

    李越祈走后三天,刑天就回来了。

    刑天回来有一阵子,但因为在任务中受了伤,一直在休养,怕自己的伤势让她担心故而一直没出现。

    这段时间刑天往她这里跑的次数很频繁,不是带点这个,就是带点那个,时常会把楚冰炎也带过来,给她看看,不然总放心不下。

    文姨看在眼里,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很着急。刑先生对小姐是极好,但李先生也很好,她真不晓得李先生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差,这不是让刑先生有机可乘么!

    在刑先生和李先生之间,她还是比较喜欢李先生,谈笑风生,成熟稳重……

    至于这个刑先生么,好像有点木讷,感觉他....拿不住小姐!

    人们不是常说,‘一物降一物’,文姨觉得只有李先生能够配的上小姐!

    陆半夏也让刑天不要常来,工作为重,不管多晚都没让刑天在这边留宿;刑天嘴上答应着,实际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陆半夏唯有叹气的份。

    在这其间,陆恒与姚玉也来看过她,见她身子消瘦,那肚子也没寻常孕妇同月份的大,免不了斥责文姨照顾不周,要求半夏搬回陆家。

    陆半夏沉静如故:“文姨把我照顾的很好,是我自己只吃不胖,不怪她。”对于陆恒要自己搬回陆家的事,她坚持不松口!

    陆恒又不能强逼她,沉重的叹气。坐在一旁一直未开口的姚玉,扯了扯陆恒的衣袖,眸光复杂,闪烁。

    陆半夏不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何况,这么长时间陆恒也极少来这里,一来就连姚玉也带来,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陆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润润喉,看向陆半夏,犹豫的问道:“半夏,这段时间....你见过子矜吗?”

    陆子矜?柳眉蹙了一下,眸光看向姚玉,犀利如刀刃,像是要把姚玉内心的那点小心思看的无所遁形。

    “子矜....子矜她不见了。”姚玉抿唇,迟疑许久,哽咽出声,眼眶立刻湿润起来:“我几乎有两个月没她的消息,打电话没有人接,能找的人都找遍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不然我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让你烦心!”

    陆恒沉沉的叹气,眼神里似乎是想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陆半夏的身上,“子矜年轻不懂事,但到底是我的女儿。这段时间我也托了不少人找她,可惜都没消息,我实在担心……你看能不能让总统府那边的人帮个忙?”

    侦探社,警方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实在没办法,这才厚着老脸来请求半夏帮这个忙!

    别人找不到,总统府那边一定会有办法找到的。

    陆半夏蹙眉,若不是陆恒是自己的父亲,她真想反问一句:你以为总统府是我家开的?

    想去找什么人就去找什么人!何况,陆子矜消失不见,死也好,失踪也好,与她陆半夏有什么关系?

    身子舒适的往后靠,冷清的眸子没有一丝感情,薄唇紧抿始终不松口,若是以前要总统府那边查一个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如今她与总统府没半点关系,凭什么要别人帮这个帮?

    又凭什么要为陆子矜去低头求别人?

    陆恒又岂会不知道这是在为难陆半夏,只是陆子矜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哪怕再为难,他也要为难半夏这一次。

    姚玉见陆半夏神色冷清,没有丝毫的动摇,急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犹豫挣扎片刻,索性把心一横,起身直接跪在了陆半夏的面前。

    陆半夏蹙眉,眸光里划过一次错愕:“玉姨,你这是在做什么?文姨,还不扶玉姨起来?”

    “我不会起来的!”姚玉跪在陆半夏的面前,声泪俱下:“半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子矜,但子矜毕竟是你父亲唯一的亲生女儿,以前她不懂事,总做事气你,我在这里代替她向你道歉,我求求你帮帮我,可怜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心!”

    如今陆半夏也怀孕,即将做母亲,她自然会攻击这个软肋。

    陆恒伸手要扶姚玉起来,眸光不悦:“你这是做什么?半夏又没说做不帮!”

    姚玉推开他的手,眼睛里全是泪水,“我求你了半夏……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你应该能懂我们做父母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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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昨晚连夜赶回来,哭晕在厕所的马桶边,你们都不来捡我,我又一次哭晕在厕所的马桶边了。

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5

    第三百八十八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5

    “够了!”陆半夏咬唇,见她跪在自己面前,没有触动是假的。姚玉这个人,她不喜欢,但姚玉为陆子矜的担心,愿意跪在自己的面前,光是这份深沉的母爱,她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你起来,我会打电话给刑天,问问他有没有办法!”找人这种小事,她还不至于要麻烦到阁下!

    姚玉听到她的话,陆恒扶她,顺势就起来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感激道:“半夏,谢谢你!子矜平安回来,我一定会感激你一生!”

    陆恒黑眸里流露出一抹欣慰的光,看向陆半夏沉声道:“半夏,谢谢你!”

    陆永的事他没有追究,不代表他不知道是谁做的,陆半夏现在还愿意帮子矜,他已心满意足,不敢在奢求更多!

    “我有点累,就不留你们用餐了。”陆半夏委婉的下逐客令。

    姚玉还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似乎是想要她当面给人打电话。陆恒蹙眉,直接拽起姚玉,对陆半夏温声道:“我们就先回去,你好好休息。文姨,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文姨连忙应声,帮陆半夏送他们出门。

    姚玉眼睛红通,神色略显幽怨,跟着陆恒走进电梯,不悦的瞪他一眼:“她还没有打电话求人帮忙,怎么就这么走了?”

    陆恒挑眉:“你什么意思?你觉得半夏是敷衍我们?”

    姚玉咬唇:“我没这么说。她一贯不喜欢我们母女,我只是担心……”担心她不是真心帮我们找子矜!

    陆恒抓住她的手,攥在手里,声音放柔:“好了,半夏虽然同我们不亲近,但自幼在我身边长大,她的个性我很清楚,绝对不会敷衍,欺骗我们!”

    “你相信她,我不相信....你可别忘记,子矜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她陆半夏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野……”

    “你给我住口!”姚玉的话还没说完,陆恒抿唇冷声呵斥,“她姓陆,这一辈子都是我陆恒的女儿!”

    姚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陆恒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为陆半夏吼自己。神色阴郁,抿唇,欲言又止……

    陆恒撇过头,没说话,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这么一瞬间,姚玉对陆半夏的怀疑和轻蔑,竟然让他心生厌恶。

    陆半夏再不好,到底是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女儿,即便是责备也只有自己有资格。别人,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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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姨送走他们,关上门,转身听到陆半夏温温的声音:“文姨,把电话拿给我。”

    “小姐,你真的要帮?”文姨迟疑的问了一句,虽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她能看出来小姐与陆家的感情并不热络,那个姚玉更不是什么善茬。

    陆半夏没有说话,平静无波的瞳孔看向文姨,眸光是坚定的,文姨没有再多问,拿了电话给她。

    陆半夏拨通刑天的电话,没有虚伪客套,开门见山的问:“刑天,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陆子矜的下落?好,我等你的电话!”

    对于这样的小事,刑天自然不会拒绝,一口答应下来。虽然是有些徇私,但谁让她是陆半夏,难得她主动向自己张口,刑天没有拒绝的道理。

    陆半夏用过午餐,去午睡,一觉醒来,隔着玻璃窗竟然看到窗外漫天的雪花在飘舞,轻轻淡淡的,迷了眼眸。

    转眼已是深冬,国都下了大雪,这表示圣诞节也就要到了。她低头摸了摸凸起的肚子,想到李越祈临行之前说的,会赶在孩子出世之前回来,现在已有数月,他却音信全无。

    文姨推开卧室的门,见她醒来,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窗前,连忙给她拿了外套披在身上。

    “虽然说屋内暖和,也要注意身体,千万别再感冒....李先生还没回来呢!”

    是啊!他还没有回来……

    卷翘的睫毛下垂遮住眸底黯淡的光,她摸了摸肚子,突然抬头问文姨:“距离圣诞节还有几天?”

    “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只有一个星期了。

    “你,有给他打过电话?”陆半夏轻飘飘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散。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他有打电话回来吗?

    “这半个月没有。”

    陆半夏侧头看着窗外飘零的雪花,犹豫片刻道:“你去准备点吃的,我饿了。”

    “好。”

    文姨立刻去厨房准备餐点让她在晚餐前垫肚子。

    眼角的余光瞥到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她走到*头拿起电话,坐下,虽然没有存他的手机号码,但那一组号码早已刻在她的脑海中,刻骨不忘。

    指尖,一个一个数字按下,迟疑而坚定....

    最后一个数字,指尖顿住。

    整个人呆坐在*边,手里攥着电话,不知道该不该打这一通电话!

    神色沉静如故,内心却是波涛翻涌,她本不是这般优柔寡断的女子,如今却为了他两边挣扎,犹豫不决。

    感情,一向是如此折磨人的事。

    可天底下真的没有这么好的事,想要爱情又要自尊,两者之间无法并存,只能取一个,她次次选择了自尊,那么这一次是不是可以选择一次爱情?

    电话,到底是拨出去了……

    嘟嘟的声音,每一声都沉重的敲击在她的心底,心里既期待电话那头能接电话,又畏惧他接通电话……

    若他接通了,她又该说些什么?

    嘟嘟的声音绕耳不绝,冰冷的像是要冻伤她蠢蠢欲动的心,就在最后一声,陆半夏自己都要放弃时,通话却已开始。

    一时间,她拿着电话,无言以对,只是听着电波里传来的呼吸声,孱弱,似有若无。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肯定他就在电话那头。

    电话那头也没有出声,两个人好像就是靠着浅浅的呼吸,交流,沟通,谁也不主动说话。

    呼吸,丝丝绕绕,隔着无法探测的距离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犹如咫尺。

    “怎么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那头终于传来他沉哑的嗓音,似很疲倦的样子。

    听到他的声音那一瞬间,无名的酸涩涌上喉头,不知是不是怀孕让女人变得不像自己,不再坚强如铁,无坚不摧。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许久没听到陆半夏的声音,李越祈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担忧与不安。

    “不是,我没事。”陆半夏立刻开口要他心安,听到电波里隐隐传来他松一口气的叹息,她抿唇:“李越祈……”

    李越祈没有说话,静静的听到她温温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不安与期许:“一个月过去了……”

    剩下的那一句话,她没说出口,可李越祈已经听见了。

    “抱歉!”他沉沉的开口,声音里掩饰不住的疲倦,“这次的案子很棘手,很有挑战性,我还没顺利处理好,可能还要一些时间。”

    陆半夏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安心,反而一种担忧弥散心头。这些天她一直有留意国都和国际上的法律新闻,并没有什么轰动一时的大案子。

    若李越祈真的是在处理案子,不可能不报道,毕竟他是极具盛名的金牌律师!

    他究竟在做什么?又为何要隐瞒自己?!

    “今天国都下雪了,刚才文姨说还有一个星期就到圣诞节了。”她走到窗口看着满天的雪花将整个世界点缀的银装素裹,美丽的同时何尝不是一种凉薄与冰冷。

    那边顿住了好一会,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抱歉,我好像……赶不回去了。”

    心,莫名的往下沉,一直沉到湖底最深处。

    “李越祈……”映着雪花的眼眸弥漫着薄薄的凉意,红唇轻抿:“你还好吗?”

    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疲惫不堪!

    “夏夏,我很好....你呢?”他的声音里有了明显的笑意,更多的是柔软,哪怕看不到,陆半夏也能感觉到他那股温柔。

    “刑天....回来了。”言下之意,有人在身边照顾,她很好。

    “那很好。”李越祈顿了下,淡淡的开口,“有什么事就给他打电话,不必客气,反正他是……”

    “越祈……”陆半夏打断他的话,停顿许久,语气有些沉寂:“我挂了。”

    那边的李越祈又是陷入长长的沉默之中,良久之后,喑哑的嗓音响起:“好!”

    陆半夏攥着手里的电话,眸光望向窗外满世界的风雪,室内虽然温暖如春,她却觉得脚底一股凉意阵阵的涌上心头。

    这个冬天,注定要比往年漫长而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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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后,陆半夏没有再拨通过那支号码,也没接到李越祈打过来的电话,日子不咸不淡的过。

    下雪,停雪,融雪,再下雪,周而复始。

    最近总统府要招待贵宾,刑天忙碌的抽不出来看她,打过几通电话,关心她的身体,还有......关于陆子矜的消失。

    还没有确定陆子矜现在身在何处,却已能肯定陆子矜没有遭到绑架和伤害,她是自己隐藏了行踪,躲起来了。

    至于原因,还在查。

    转眼,圣诞跌进眼眸中,小区内张灯结彩,门口的圣诞树挂着七彩的霓虹灯,小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天真无邪,眼睛里充满对圣诞节糖果与礼物的期待。

    一早,已经有不少孩子来敲门,拿着帽子求糖果。文姨笑着将早已准备好的糖果分给他们。

    陆半夏坐在沙发上,看着最近的法制新闻,潜意识里渴望能看到关于“他”的消息。

    在两个小男孩后面,有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看到陆半夏挺着肚子,忍不住好奇问文姨:“阿姨,姐姐的肚子里是有小地弟吗?”

    文姨看向陆半夏点头:“也许是小妹妹!”

    陆半夏听到声音,招手让小女孩进来,伸手摸摸她的辫子,浅笑:“你几岁了?”

    “五岁。”糯糯的声音甜到心都融化了。

    “喜欢小地弟?”

    她想了想,笑着回答:“也喜欢妹妹,不管是弟弟妹妹,我都会保护!这样就不孤单了……可是,爸爸说妈妈身体不好,不能给我生妹妹。”

    陆半夏心头涌上一股暖意,手指摸了摸她的脸颊,“你爸爸一定很爱妈妈。”

    “爸爸说,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在每一段平凡的婚姻中都蕴藏着不平凡的爱情,也许不会轰轰烈烈,不会荡气回肠,却是细水长流,温暖斯年。

    “文姨,拿苹果分给这些孩子。”许是太久没接触到人,陆半夏对于这些孩子格外的温柔与慈悲。

    文姨笑着应声,给孩子们分苹果。

    ……

    午饭后,文姨要出门去买东西,圣诞节的晚上怎么都要热闹一下,虽然只有她和陆半夏两个人。

    陆恒打电话询问陆半夏的情况,陆半夏如实回答,陆恒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但也因为陆子矜失踪的事,没有心情庆祝圣诞节,只是让陆半夏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

    陆半夏切掉电话,那边的姚玉对陆恒脸色不悦:“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和她说?这么久没消息,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帮我找子矜?”

    陆恒脸色阴沉,不悦道:“胡说!半夏已经说了,子矜没有遭人绑架,是她自己藏了起来!”

    “我不相信!子矜为什么要藏起来?她要真知道子矜是藏起来的?为什么又不说子矜藏在哪里?”

    “……你!”陆恒没想到她会这样咄咄逼人,与往日的温婉娴静秉性截然相反,无言反驳,但他相信半夏的话,顿住半天,恼怒的丢下四个字:“不可理喻。”

    姚玉看着他上楼的背影,唇瓣不由的勾起一抹冷嘲,说到底,他还是相信那个(野)种多过担心子矜的安慰!

    这么多年,他到底还是偏袒那个女人和野种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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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姨出去还没回来,陆半夏看了一会报纸,感觉困倦,准备回房间休息时,门铃突然响起,她以为是楚冰炎,之前约好晚上一起过圣诞。

    直接开门,一瞬间,她整整的愣在了原地,看着门外的人,气氛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一席绛紫色的大衣,遮挡不住她那圆滚滚的肚子,精致的容颜浮动着笑意盈盈,目光流转的看着微怔的陆半夏,手指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薄唇轻抿:“姐姐,听说你派人在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声“姐姐”要有多妩媚就有妩媚,同样的,要有多刺耳就有多刺耳!

    陆半夏怎么也想不到不过近三个月时间没见,她们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尤其是她的肚子,几乎要和自己的差不多。

    站在门口看着陆半夏笑的温柔明媚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姚玉心心念念的女儿——陆子矜。

    她的肚子……

    陆半夏的眸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深谙,复杂,明暗不定。

    陆子矜的眸光顺着她的眼神缓缓的落在自己的肚子上,薄唇缀着浅浅的笑容,一脸母亲的慈爱,笑容刺目的开口:“陆半夏,我怀的是李越祈的孩子……”

    陆半夏,我怀的是李越祈的孩子。

    陆半夏,我怀的是李越祈的孩子。

    陆半夏,我怀的是李越祈的孩子。

    声音甜美的如同蜜糖,落进陆半夏的耳朵里却如魔咒,刀刃……

    陆子矜径自的走进房子里,四处打量,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陆半夏的家,与李越祈的房子大相径庭,鞋柜上摆着一双黑色的男士拖鞋,茶几上放着的是杯子是成对的……

    她看着这些,薄唇始终噙着一抹笑容,转身看向还站在门口的陆半夏,从苍白的脸颊到挺起的肚子上,眼神装满正室看小三的轻蔑。

    “你的肚子也大了起来,只可惜……孩子不是李越祈的……”陆子矜笑容不变,眸光明亮看着她:“有时候,我真是佩服你那种(勾)引男人的手段,明明就让李越祈戴着一顶难堪的绿帽子,还能恬不知耻的(勾)引他,绑住他,让他照顾你和肚子里的(野)种……陆半夏,你当真就这样的不要脸!”

    陆半夏没有说话,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转身正对着陆子矜,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向她,视线由始至终都盯着她的肚子。

    陆子矜站在沙发旁边,手一手扶腰,一手抚摸着肚子,笑意嫣然。

    “孩子,是谁的?”陆半夏在她面前停下脚步,沉静的开口。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我肚子里怀的是李越祈的孩子。”陆子矜笑着回答,见陆半夏神色沉静,没什么反应,好像是不相信,又说道:“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李越祈的,他为什么要照顾我这么多天!”

    心,被狠狠的刺了一刀,睫毛剧烈一颤,掠眸看向她:“……他,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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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6

    第三百八十九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6

    陆子矜笑着反问:“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突然要离开?我想,他应该是告诉你,他是接了棘手的案子,现在忙的脱不开身。听说……你的身体不是很好,这孩子保不保得住还未知,他大概是不想刺激你。越祈就是这样善良,所以我宁愿违背爸爸的意思,宁愿惹他生气,也要和越祈在一起。”

    他说,他碰到很棘手的案子,却没有告诉她究竟是什么案子,她也没有看任何有关于他接新案件的新闻……

    而眼前,陆子矜怀孕,肚子已经大起来,信誓旦旦的说着孩子是李越祈的,现在李越祈和她是在一起的……

    “你还不相信?”陆子矜大概是站累了,坐下,随手拿一个靠枕放在腰后,抬头看向陆半夏,自信满满道:“陆半夏,你别忘记,在他出车祸你抛下他的那两年,是我一直在他身边细心照顾他,在你背叛他与他离婚时,是我陪他借酒消愁……这一切还要感谢你,你知道我们的第一次发生在哪里吗?就是在你们以前的家,我们喝多了,然后在你们曾经的*上,*了整整*,不得不说他的身材真好,尤其是腰力……”

    陆半夏脸上残留的唯一血色,逐渐散尽,垂在身旁的双臂幽然收紧,“闭嘴”两个字卡在嗓子口,眸色都淡到极致。

    前尘往事,如鲠在喉,拔不出来,唯有吞下去。

    “越祈这一个多月对我和孩子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这也要感谢你,若不是先照顾你有了经验,他也不会把我照顾的这么好!”陆子矜见她迟迟不语,喋喋不休起来。

    “本来我和越祈是打算等孩子出生,再一起回陆家,这样爸爸就算再反对也没用,为了他的亲外孙,他一定会同意。只是没想到他们担心我到,拜托你去求总统府的人出面找我……越祈就是太在乎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不愿让我出门,生怕我有什么意外。今天我是背着越祈出来见你,希望你别再找我,毕竟孩子没出世,爸爸不一定会同意我和越祈结婚的。等孩子出世,我们一家三口就会回来,与他的外公外婆团聚。”

    ——结婚?

    想起一个多月前,陆子矜来找李越祈说结婚的事,就因为这件事,她翌日就发起了高烧。虽然医生说不知道引起高烧的原因,她却隐约明白,大概与心境脱不了关系!

    那时,她没注意,现在仔细回想,当时陆子矜那天穿的虽然清凉,却是遮住了腰身……

    她突然和李越祈谈起结婚的事,是因为....她怀了....李越祈的孩子?!

    所以,这一个多月来,他不是处理案子,而是陪在陆子矜的身边!

    陆子矜站起来,眸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笑道:“听越祈说你怀孕6个月有余,我怎么看着还不如我这个五个月的,果然你是生不了孩子的命,我看你这个*来的(野)种真的没命出生,即便出生也不过是你*的(野)种,倒还不如死在你的肚子里,也没人知道他是(野)种。误认为是越祈的,也没多大事,你知道的,我不会介意他为你这个前妻尽最后一点责……”

    话还没说完,陆半夏扬起的手臂狠狠的一个耳光扇在她的脸上,气的脸色泛青。

    “你还有人性吗?”

    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这么恶毒的诅咒自己肚子里的小豆芽……

    陆子矜的脸被她打偏了一点,手指摸了摸薄唇磕破的地方,鲜血缓慢的渗出来,鲜血染满鲜血。星眸看向陆半夏,眸底的冷笑愈浓,步步逼近陆半夏,声音阴冷的犹如地狱传来,恶毒阴狠。

    “难道我说的不是吗?你和你母亲一样不要脸,喜欢给自己的丈夫戴绿帽子,生出一个(野)种!什么叫基因遗传,这就是基因遗传……你陆半夏就是一个(荡)妇,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一个(野)种,根本就不配来到这个世界,我由衷的祝愿你十月怀胎生下死胎……”

    陆半夏的脸是血色散尽,青筋若隐若现,寒意冻人,垂在身旁的双手握紧成拳头,指甲深入掌心,最终忍无可忍,扬起欲要再给她一巴掌……

    陆子矜的神色阴郁而狰狞,眼神里全是恶毒的光束在闪烁……

    她怎么也无法忍受陆子矜这般阴毒的诅咒自己的小豆芽!

    这次陆子矜没有乖乖的挨打,双手抓住陆半夏的手臂,蓄长的指甲掐进她的手臂,痛的陆半夏眉头一蹙……

    陆子矜眼底的光往陆半夏的身后一瞥,突然变了,恐惧,不安,声音颤抖的哀求,“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和越祈在一起的事实,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你放过我和孩子吧……我求求你……”

    陆半夏在家中穿着单薄的外套,她的指甲已经掐进肉中,几乎要溢出鲜血,疼的受不了,只想甩开她,声音沉冷:“陆子矜,真正该死的人,是你!”

    这一年的圣诞节,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圣诞节。兵荒马乱,

    陆半夏原本只是想甩开陆子矜的手,岂料陆子矜连连往后退,侧身撞在沙发上,随即痛的呼喊起来。

    身后传来姚玉胆颤心惊的声音。

    不知何时文姨、陆恒、姚玉站在门口,恰好看到她推的陆子矜撞在沙发上的画面。

    姚玉护女心切,二话不说的甩了还在发怔的陆半夏一个耳光,冰冷开口:“要是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陆恒什么都没说,看着她的眼神,复杂深意,最终只是急着和姚玉送脸色发白,满头细碎汗珠的陆子矜去医院。

    一场极具狗血戏剧的闹剧结束很久以后,陆半夏还怔怔的站在原地,被姚玉甩耳光的半张脸,浮现出五根鲜明的手指印,可见这一巴掌姚玉究竟用了多少力气。

    最让她心凉的是陆子矜那些话,和陆恒最后那深沉而探究的眼神。

    文姨心疼的拿来冰袋用毛巾裹着要给她敷脸,陆半夏木讷的被她拉到沙发上坐下,连疼的知觉都没有了。

    “把电话给我!”

    文姨怔了一下,连忙把电话拿给陆半夏。

    她低头拿着电话,指尖迅速按下心中默念了千万遍的一组号码,几乎是可以倒背如流了。

    指尖,止不住的颤抖。

    ——我再饥不择食,就算全世界只剩下陆子矜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和他有什么。

    ——夏夏,别怕,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我用我的生命起誓。

    ——在小豆芽出生之前,我一定赶得回来!

    ——陆半夏,我怀的是李越祈的孩子。

    嘭!

    一声碎裂的声音,电话被陆半夏摔在地上,摔的支离破碎。

    电话拨通了,却没有人接,又或者——根本就不想接!

    陆子矜的话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徘徊,像是一个无法摆脱的魔咒!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陆子矜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为什么李越祈要骗她?

    他究竟在哪里?

    或是如陆子矜所说,他们,一直在一起?

    文姨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担心不安的看着她,“——小姐!”

    蒙上一层冰霜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地面,卷翘的睫毛剧烈的颤抖,抿了抿唇瓣,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清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话音还未落地,她已经起身走向了卧室,关门反锁,彻底将自己封锁在自己的世界中。

    文姨看着紧闭的房门,眸光心疼而无奈……

    窗外不知道何时又下起了大雪,一片一片的雪花轻飘飘的落在房屋顶上,树枝上,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一座冰冷的白色城堡。

    陆半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个下午,无论文姨怎么敲门,怎么苦口婆心的相劝,房间里就是没有半分的回应。

    楚冰炎傍晚到这里,在得知一切后敲门,劝她先开门,也是毫无反应。没办法之下,楚冰炎给刑天打电话,刑天匆匆忙忙的赶来,加入劝说的队伍。

    无奈,陆半夏将自己包裹的太严实,谁也不见,一句话也不说。

    那一个下午,没有人知道她在房间里做了什么,究竟想什么,有没有流泪……

    他们每一个人都想帮她,想要拉她一把,只是她把自己的心门紧锁,谁也没办法,只能做一个旁观者看着,无能为力。

    那*,楚冰炎,刑天,文姨三个人都在客厅守着,谁也没睡,或者是不敢睡。

    陆半夏的状态,委实令人担忧。

    毕竟,她曾经患有抑郁症,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走进死胡同,钻牛角尖,会不会一时迷失自己。

    直到天灰蒙蒙亮,安静了*的门,突然有响声,第一个反应过的人是刑天,站在门口看着已换好衣服的陆半夏,面露忧色:“半夏,你没事吧?”

    楚冰炎走到刑天的身边,见她脸色不好,立即道:“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去皇家医院,阁下特许你可以随时进入皇家医院。”

    “小姐,你饿不饿,我还是先给你做点吃的。”文姨担忧道,“你一下午*都没吃东西,你受得了,孩子受不了啊!”

    陆半夏面色苍白,憔悴,头发散落下来遮挡住肿起的半张脸,眸光黯淡无光,没有开口,只是点点头。

    文姨去厨房给几个人准备早餐。

    刑天直接将她拉到餐桌前坐下,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陆半夏垂着眼帘,低头将神色隐藏在阴暗面,让人无法探究。

    刑天和楚冰炎对视一眼,楚冰炎伸手握住陆半夏放在膝盖上的手,察觉到她的手指冰冷的可怕,担忧道:“夏夏,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们!”

    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文姨只是说回来的时候遇到姚玉和陆恒,一开门就看到小姐把陆子矜推倒,而且……陆子矜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刑天和楚冰炎都震惊了!

    陆子矜怀孕了,孩子会是谁的?

    看到陆半夏,他们很想问,却又不敢。这个问题,到底是残忍到了极致!

    陆半夏掠眸,看向他们,平静无波的瞳孔里映着灯光流出一丝温热,声音喑哑:“能不能什么都别问?”

    刑天和楚冰炎没有说话。

    她缓慢的转头看向刑天,声音略显麻木:“吃过早餐,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

    刑天不知道她想去哪里,但不管她想去哪里,他都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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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子矜被急急忙忙送到医院,见红,有流产的征兆,但只要好好休养,这一胎还是可以保住的。

    陆恒本想问孩子的父亲是谁,没问出口就被姚玉劝回陆家,医院这边她来守着,剩下的等陆子矜身体好一些在说。陆恒心头恼怒,生气,却还是担心,关心着陆子矜的身体,晚上就先回去了。

    当晚,姚玉照顾着陆子矜,也没多问。

    翌日早上,陆子矜的脸色已经好很多,几乎是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

    姚玉让佣人送来早餐,等她用过后寻了个理由将护士和佣人都打发了,病房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两,该是时候说些交心话了。

    “孩子,是谁的?”姚玉面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问道:“是不是李越祈的?”

    陆子矜坐着沉默,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姚玉脸色倏地阴冷下来,不留情面的责备道:“你是不是疯了?我一直在警告你离姓李的远点,他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男人!他和你父亲有恩怨,你明明就知道,为何非要和他纠缠不休?你以为他真的会为了一个孩子娶你吗?他不过是在借你,报复陆家,报复你爸爸……陆半夏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你怎么会这么蠢?”

    “……妈!”陆子矜懒懒的掀起眼帘,波澜不惊的看着她,“孩子已经在我的肚子里,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你!”姚玉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早知道你怀孕,我根本就不该答应你,把你爸爸引过去!”沉默良久的姚玉开口,昨天上午突然接到消失已久的陆子矜的电话,要她带陆恒去陆半夏住的地方,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既然女儿这样说了,她就做了,只是没想到陆子矜给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惊吓。“你父亲的身体不好,受不起这个刺激。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李越祈的,否则他非被你气的厥过去不可!”

    陆子矜看着她,很镇定的反问:“那你希望我怎么说?”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承认孩子是李越祈的!”姚玉沉声,冰冷的语气几乎是命令:“就是说酒后糊涂,你也不知道,之后的事我会再想办法帮你摆平!”

    “你想怎么摆平?”陆子矜平静的开口,一针见血:“你想要我打掉这个孩子?”

    “难不成你还想生下来?”姚玉脸色倏地冷冽起来。

    陆子矜没说话,垂下眼帘,那神色的意思,不言而喻。

    姚玉气急,胸腔都跟着起伏,忍不住的骂道:“陆子矜,你是不是疯了?你还没结婚,你要是生下这个孩子,以后还怎么抬起头做人?我已经一辈子活在沈月的阴影里,我不会让你的一生活在她的野种阴影里!”

    “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以后我再也不可能做母亲了。”

    陆子矜沉默很久,直到姚玉耐心耗尽,她慢悠悠的出声,声音麻木而冰冷,看着姚玉的眼神是那么的凄凉。

    “你说什么?”姚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或许是潜意识不想明白。

    “18岁那年,陆川逼我拿掉孩子时,伤到我的子宫……医生说如果这个孩子再保不住,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陆子矜静静的看着她,眉目弥散着悲凉。

    18岁经历的那一切,始终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噩梦,如今她不想重温噩梦,不想失去做女人的资格,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

    姚玉阴青的脸色逐渐转为死灰,凝视着陆子矜,久久无言……

    这就是所谓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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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天送陆半夏到陆子矜所在的医院,与陆恒恰巧就在同一部电梯里相遇。

    陆恒看了她一眼,迟迟没有开口。

    电梯一路往上,没有在中间停过,在出电梯的那一瞬间,陆半夏开口:“爸……”

    陆恒停下脚步,看她。

    “这么多年,我有让您失望到寒心吗?”陆半夏清清冷冷的瞳孔看向被岁月苍老的男人,抿唇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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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7

    第三百九十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7

    在不知道陆半夏身世之前,陆恒是很疼爱陆半夏的,毕竟他与沈月相识多年,青梅竹马。沈月的温婉娴静,是做妻子的不二人选。

    在知道陆半夏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之后,他的内心也很挣扎,有想过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继续疼爱,日子得过且过,可到底是跨不过心头的那一道坎,忘不掉沈月带给自己的屈辱,给这段婚姻染上的耻辱。

    他不再疼爱陆半夏,冷冷淡淡,连抱她一下都不愿意!若不是沈月不愿离婚,若不是陆永不准离婚,他早已与沈月离婚,将陆半夏丢弃的远远的。

    陆半夏是在他的冷漠中被迫过早的成长,成熟起来,性格也是因为自己变得漠然,难以接近,他虽然给了这个孩子一个家,这些年却没有给过她半点的慈爱与温柔。

    这些年,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带给他无数的骄傲与荣耀,让他的内心时刻引以为傲!

    陆恒眸底涌起一抹慈爱:“没有!”

    即便当初她执意和李越祈要在一起,不惜离开陆家,他也没真正的对她失望到寒心。因为当初若不是自己强逼,半夏是不会嫁给李越祈的。

    这一切说到底还是自己作的孽!

    陆半夏苍白的脸上浮起似有若无的温情,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冬天里终于感觉到一丝温暖。

    “如果您还相信我,这件事交给我处理。”陆半夏沉静的开口,冷静如初,语气笃定:“不管病房里发生什么事,请相信我,可以吗?!”

    陆恒有些迟疑,昨天的事还在脑海里回荡。虽然他没有质问陆半夏究竟怎么一回事,当时的情景却是怎么看都是陆半夏想对陆子矜不利。

    他在犹豫,陆半夏岂会不知,不急不躁的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决定!

    陆恒眸光看着她冷清的神色,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点头了。

    陆半夏低低的说了一声谢谢,让刑天在病房门口等自己,她需要和陆子矜两个人单独谈谈。

    在她要进去之前,身后传来陆恒的沉沉的嗓音:“半夏……”

    陆半夏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陆恒沧桑的容颜满载着风霜,眸光里透露出一抹慈爱:“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和子矜都是我的亲生女儿!”

    有些事,他领悟的太晚,有些人,他看的不够清,但希望一切都还不晚,还有时间让他弥补以前的厚此薄彼。

    陆半夏微怔,没有说话,抿着唇露出淡淡的一笑。

    其实,都已无所谓了。

    哪怕陆恒为陆子矜质问自己,不相信自己,她已经不在乎,麻木了。眼下,她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手握在冰冷的金属上,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走进病房。

    正在谈话的母女俩倏地停下,眸光看向门口微微笨拙的身子,姚玉脸色一冷:“你来这里做什么?”

    “玉姨,我有些话想和陆子矜单独谈谈!”陆半夏走进来,声音不冷不热的,眸光看向陆子矜,逐渐寒冽。

    姚玉挡在陆子矜的面前,面对着陆半夏,尖锐出声:“你昨天差点害的她流产,今天是又想害她吗?半夏,我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对子矜这么恶毒?”

    攥起的手指,仿佛随时都想要再给陆半夏一巴掌!

    陆半夏未恼,一双寒冽的眸光清寒逼人的射向姚玉,薄唇轻抿:“姚女士,我现在不是在征得你的同意,懂?”

    言下之意,她若不配合,就别怪她做出什么事!

    她的声音明明轻盈,落在姚玉的耳朵里却是阴测测的,后脊骨莫名的爬上一层凉意。尤其是陆半夏的双眸,如刀刃一般的锋利,身上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一颤,畏惧!

    “妈,你出去。”沉默的陆子矜突然开口,眸光看向陆半夏,嘴角含笑:“这是在医院她不敢对我做什么!”

    姚玉再三犹豫,最终在陆子矜肯定的眼神示意下,离开了病房。说实话,她真的不放心,陆半夏这样的女子,太过刚硬,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门没有关,虚掩着,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姚玉看到站在门口未进去的陆恒时,她的脸色一沉,直觉告诉自己,陆恒知道陆半夏要单独和子矜谈,而他并未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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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半夏走到病*边坐下来,伸手从*头的水果盘里拿到苹果和水果刀,低头慢条斯理的削皮,动作很轻柔,内心很平静,因为苹果皮一直都没断过,长的要拖到地上。

    “陆半夏,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陆子矜看着她笑,仿佛自己已经是最后的赢家!

    “孩子,是谁的?”陆半夏头也没抬,声音冰冷的在空气中弥散。

    陆子矜笑容满面,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怎么?直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李越祈的?是不是要等我生下来,做一份详细的dna检验,你才能死心?”

    “不用!”陆半夏回答的干脆利落,整个苹果皮削掉,没有断掉在地上,她将苹果切开成两半,递一半给陆子矜:“有人说,分苹果是在分享平安。你的身子骨不错,也分享点平安给我,怎么说我们也是姐妹一场!”

    陆子矜脸上的笑,逐渐僵硬,伸手直接拍掉她手里的苹果,“皇后的毒苹果,我可不敢随便吃!”

    半个苹果摔在地上,苹果摔烂了,气氛也莫名的紧绷起来。

    陆半夏红唇微抿张口咬了一口苹果,很甜,只是有点凉,吃了一口就放在桌子上,手里的水果刀却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陆子矜,我最讨厌别人说谎骗我!”她侧头,眸光深邃寒冽的凝着陆半夏,一字一顿的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我孩子的父亲名字叫——李、越、祈!”陆子矜无所畏惧的与她对视,最后三个字凝重的红唇中挤出。

    陆半夏的眸子倏地一紧,在陆子矜还没反应过来时,右手掐住了她纤细的脖子,左手的水果刀隔着薄薄的被子抵在陆子矜的小腹上。

    陆子矜惊慌失措的大喊:“陆半夏,你想做什么?你疯了吗?”

    右手的力气稍重,掐的陆子矜没办法呼吸,双手死掐着陆半夏的手,指甲已经扣破了肌肤,陆半夏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更是收紧指尖的力气!

    陆子矜眼睁睁的看着她手中的刀子抵在自己的小腹上,只要她用力,自己和孩子的命都不保!

    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湿透,得意忘形的眸子已被恐惧占领,无助的看着陆半夏冷若冰霜的脸,第一次深深的感受到恐惧。

    感受到——陆半夏的可怕之处!

    门外的姚玉听到声音,推开门看到陆半夏对陆子矜做的事就要冲进来却被刑天挡住。

    他如同泰山一样巍峨不动的挡在病房前,不让任何人打扰陆半夏做她想做的事!

    哪怕她想要杀陆子矜,也无所谓!以他的能力,陆半夏的身份,想保住她,并非难事!

    陆子矜的命,在姚玉和陆恒的眼中是宝,是价值连城,可是在他刑天的眼中还不如一只蝼蚁。

    “让开!你再拦着我,我就报警!”姚玉担心陆半夏伤害陆子矜,气急败坏的吼道。

    刑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报警?你确定警方敢动我?”

    姚玉借用陆家的势力顶多接触到局长已是不得了,但刑天是谁?总统阁下的警卫长,放眼整个国都谁敢得罪他?

    得罪他,变相的不就是在得罪阁下!

    谁敢?

    姚玉想到这一点,咬牙切齿的扭头看站在一旁的丈夫:“陆恒,陆半夏要疯了,她要杀你的亲生女儿和外孙!”

    病房里的情况,陆恒不是没看到,只是.....

    ——不管病房里发生什么事,请相信我,可以吗?!

    陆半夏的话还言犹在耳,深邃的黑眸不安,不确定的看向半夏。他也担心,可是,他要选择相信半夏。

    昨天的事,可能只是一个误会!

    半夏的性子他知道,没那么的狠心!看她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就知道,她的心很柔软。

    “半夏,也是我的亲生女儿!”

    “陆恒……”姚玉听到他的话,见他迟迟不动,气的脸色铁青,无奈当下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陆半夏那个疯子掐住脖子,眼神里第一次蹦出恨意,“我的子矜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恨你一辈子!”

    ***********

    门外姚玉的乱吠,陆半夏没心思听,也懒得去听,右手被陆子矜掐出血,也无动于衷。

    声音冰冷的宛如从地狱里传来,听的陆子矜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颤栗起来!

    “你若再不说实话,我就用这把刀刺穿你的小腹,你觉得你的孩子有几分幸运能够活下来!”

    神色沉静,眼神波澜不惊,像是在说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陆子矜惊悚的眼神看着陆半夏,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话,但也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陆半夏这么笃定的相信,孩子不是李越祈的?!

    “孩子……”陆半夏的右手力气微微的放松,陆子矜因为呼吸不畅快,脸色涨红,艰难的声音缓慢的挤出:“孩子,就、是、李、越、祈、的!”

    她不相信,不相信陆半夏真的敢这样做。

    这一刀下去,是一刀两命!

    陆半夏泛白的唇瓣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这一笑比她平常寡情孤冷的模样更为渗人,陆子矜看的心里直直发憷!

    薄唇够动好几下,想说话,发现嗓子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脸色一点一点的苍白,在陆半夏的眼神里她看到一种叫——无情的情绪。

    不,她不能这样做,她不能害自己和孩子……

    眼角的余光使劲的瞥向门口,很希望有一个人能来救自己!隐约看到陆恒和姚玉的身影,却皆被刑天挡在门口进不来!

    眼角的泪无声无息的往下落,陆半夏收紧指尖的力气时,她痛苦而绝望,眼睁睁的看着陆半夏左手的刀子微微的往上抬,再急速的往下垂落,刺向自己的小腹。

    “孩子,是我的!”门口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陆半夏的手臂一顿,刀尖已经刺破了被子了,亲密无间的抵在陆子矜的病服,几乎是要割破病服了。

    陆半夏回头看向门口伫立的黑影,面无表情,眼神里流露出疑似“怜悯”的东西。

    不仅仅是刑天,连同陆恒和姚玉都愣住了。

    陆子矜吓得瘫软在*上,眼眶已尽是泪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陆川,你在开玩笑吗?”陆恒问。

    一身正统西装的陆川没有回答陆恒的问题,眸光直直的看向病房,信步走进病房,走到病*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不大不小,刚好足够在场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不……”陆子矜抽噎,艰难的开口:“孩子不是你的,陆川,我的孩子不是你的!”

    陆川唇瓣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不知是嘲笑陆子矜,还是嘲笑自己,声音沉哑而悲哀:“陆子矜,你做过的事,你清楚,我也清楚!还需要我拿出证据来吗?”

    陆子矜被他质问的哑口无言,若陆川真拿出证据,她又能如何!

    无论用多少谎言,也无法掩盖掉一个真相。

    陆半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将水果刀就放在*边,伸手为陆子矜拉了拉被子,声音清淡:“妹妹,受惊了……”

    起身时,她的唇瓣贴近陆子矜的耳边,压低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

    “你应该庆幸陆川肯承认这个孩子的他的,否则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你以为我会准许他(她)来到这个世界?陆子矜,看到了吗?你的父亲没有来保护你,你想要的一切从来都不属于你!陆川肯承认是因为他不想让我的手沾染你的血,他觉得你不配;李越祈宁愿要我这个出(轨)的前妻,也不要你……我们之间,真正可怜的人到底是谁!……嗯?”

    眼角的光看向病房的门口,刚才陆恒一直在门外,他看到陆半夏掐住自己的脖子,看到陆半夏拿着刀要自己的命,却没有阻止!

    涨红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近乎死灰。

    这些年,她一直以为在陆恒的心里自己比陆半夏重要,不管发生什么事,陆恒是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

    没想到,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陆半夏!

    为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她什么都比不过陆半夏,不如她的身世,不如她的优秀,不论她怎么努力,没有人愿意正眼瞧她一眼,没有人认同她。

    陆川是这样,李越祈是如此,现在就连陆恒也……

    洁白的贝齿咬破了纷嫩的唇瓣,屈辱与悲愤交加,在胸腔剧烈的冲撞着,眼神猩红起来,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她不是可怜的那个人,她不是!

    手摸到之前陆半夏放在*边的水果刀,脑子已经无法正常的思考,不假思索的就刺向陆半夏,像是身体的一种本能!

    陆半夏柳眉一蹙,迅速闪避,还是被伤到,刀尖划破她的衣服和皮肤,鲜血瞬间溢出来,染红衣服。

    在陆子矜失去理智刺向陆半夏的那一瞬间,陆川是距离最近的人,伸手握住水果刀,掌心被割破,鲜血滴滴的落在白色*单上,冰冷至极的眸光看着陆子矜,憎恨与厌恶,不言而喻。

    刑天看到陆半夏手臂受伤,眼神骤然变冷,若不是陆恒在这里,若不是陆川阻挡住陆子矜,他此刻一定会拧断陆子矜的脖子。

    迅速走到陆半夏身边,拿出干净的手帕捂住伤口,阻止鲜血流出,“我带你去看医生,处理伤口。”

    陆半夏漠然的看一眼陆子矜,微不可察的点头,被刑天扶着走出病房。

    陆子矜手里的刀子被陆川紧紧的握在掌心里,他宁愿用自己的手去为陆半夏挡刀子,眼眶湿润,心底又何尝不悲哀与疼痛。

    含泪的眸光看向陆半夏时,只见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嘴角牵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心头遽然一凉,顷刻间醍醐灌顶,明白过来。

    手一松,水果刀哐当一声跌在地上……

    “陆半夏,你陷害我!”失魂落魄的一句,心里却是明白的,没有人再相信她了。

    陆半夏之前故意用那样的极端的方式逼迫她,然后在陆川承认孩子是谁的后,故意将水果刀放在自己随手可得的地方,故意说那些话刺激自己。

    她是故意设计自己,让所有人看到是自己刺伤她的……

    好深的城府,好一个前任秘书长陆半夏,真是算计的分毫不差,包括每一个人的反应在内。

    刑天察觉到陆半夏的步伐缓慢,停下脚步。陆半夏微微的侧头,眼眸轻蔑的扫过陆子矜憔悴的容颜,语气淡薄如初:“你还不值得我这双手染上鲜血,相对的,你也不值得我拿生命冒险。”

    陆子矜无言,眸光一点点的看向陆川,无疑,他是相信陆半夏的!

    姚玉走进来,看着陆半夏的眼神流淌过阴狠,“半夏,你昨天害的子矜差点流产,你今天差点就要了她的命!一尸两命,你怎么狠得下心!”

    “玉姨又是怎么忍心戳破爸爸一直不愿让我知道的身世真相呢?”陆半夏淡淡的语气反问道,声音刚够陆恒听见,问的姚玉哑口无言,感觉到背后陆恒质疑而失望的眼神,心虚起来。

    “我陆半夏虽然身世不祥,不光不彩,却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想踩就踩,想轻贱就轻贱的!”陆半夏说这话时,眸光是看着陆恒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血缘是我无法更改的事实,但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你们谁又能彻底割断我和爸的父女之情呢?”

    她不在乎陆家,不在乎陆恒,但是陆子矜一直在逼她,从陆恒到陆川,从陆川再到李越祈……

    如今,她已经忍无可忍,姚玉也好,陆子矜也好,谁都别想在她面前耍手段!陆子矜不是想要陆恒完整的父爱吗?她偏不入陆子矜的意……

    陆子矜不是深爱陆川吗?

    她就偏要陆川在陆子矜为自己挡刀,流血受伤!

    比狠,她陆半夏怕什么呢?

    自己这么珍贵的血,她都舍得流,还怕狠不过陆子矜吗?

    这一切都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姚玉母女活生生的将她逼到这个份上!

    刑天扶着陆半夏去看医生,要快点给她止血。

    陆恒站在门口,看着陆子矜和姚玉的眼神里满载着失望。

    陆川的掌心一直在流血,一点一滴的落在洁白的地板上,鲜红与白色形成最强烈的对比。清隽的容颜依旧漠然,连看都没有看陆子矜一眼,转身离开。

    那么多年以前,他能狠心拿掉陆子矜肚子里的孩子,这么多年以后,又岂会在乎她肚子里这个孩子。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陆子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终于尝到了咸苦的滋味,万般的绝望骤然涌上心头。

    陆半夏今天是真正的让她体会到何为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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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陆川有帮陆半夏挡住,刀尖划破衣服和肌肤,但伤口并不深,流了一些血,医生给她上药包扎好,嘱咐她伤口不要沾到水。

    刑天扶着她走出医院,天气太冷,他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仔细妥帖的整理一下衣领。

    漫天的雪花纷飞,他们伫立在天地之间,彼此对视,各有所思。

    刑天担心她感冒,扶着她上车后,终究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就那么笃定陆子矜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李越祈的?”

    陆半夏手指落在自己手臂的伤口处,眸光看着车窗外的大雪,映的眸子里都是风霜,冰冷入骨。

    “不知道!”

    不是在敷衍刑天,而是真的不知道。

    陆子矜口口声声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李越祈,她听着心头很难过,却没有悲痛欲绝的感觉。

    耳朵里一直在回响着陆子矜的话,可是心里却是不肯相信她的话!

    他说过:“我再饥不择食,就算全世界只剩下陆子矜一个女人,我也不会和她有什么。”

    在爱与恨之间,李越祈选择了爱,而在爱情与自尊之间,这一次,她想选择一次爱情!

    信任这东西脆弱起来,比浆糊还要脆弱,一戳就破。偏偏这一次,无论陆子矜怎么说,她就是不能相信!

    “刑天.....”她看着窗外飞扬的雪花,眼眶无声无息的流出晶莹剔透的泪珠,滚滚而落,声音哽咽:“为什么这一次我会觉得....自己真的要失去他了?!”

    刑天的身子一僵,不知是不是车窗外的雪花缘故,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惨白,与天地融为一色。

    在陆子矜说她怀了李越祈的孩子时,她没有哭;在姚玉甩给她一个耳光时,她没有哭,在得知陆子矜怀的是陆川的孩子,她更没有。

    却不明白,为何要在此时此刻,泪如雨下。

    …………

    陆川靠着车身,面色阴沉,一根香烟接着一根香烟抽着,烟雾缭绕,环绕在他的周围,神色略显颓靡。

    陆恒走近他,沉默片刻,问:“你打算怎么办?”

    烟头掉在脚边,脚尖碾灭,看向陆恒时,毅然决然的说:“我愿意净身出户,彻底离开陆家。”

    陆恒的脸色一白,身体僵硬起来,唇瓣张张合合好几次,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陆川的意思很明显,他愿意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不愿意娶陆子矜!

    …………

    病房里暖气十足,却冰冷的可怕,姚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陆子矜,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这的语气,委实痛心疾首!

    陆子矜沉默,双手护在自己的肚子上,心如刀绞一般的疼,早已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才无法承认孩子是陆川的。

    比起陆川,她更愿意让所有人以为这个孩子是李越祈的!

    姚玉打陆子矜这个耳光,疼在陆子矜的脸上,又何尝不是痛在她的心里,眸光含泪,声音嘶哑:“这么多年,你到底着了他什么魔?18岁犯的错误,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为什么你还要执迷不悟?你是陆家真正的千金小姐,为什么要这样糟蹋自己?”

    陆子矜低头,安静的听着她的责骂,像是一个精美的木雕,脸上的疼也感觉不到,只是觉得心像火烧的疼,疼的要命。

    “你真是……真是……真是,贱!”

    姚玉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事到如今,该怎么办?孩子是不可能拿掉,可陆川又岂会为一个孩子而娶了陆子矜!

    “呵。”陆子矜终于有了反应,冷笑一声,缓慢的抬头看向姚玉,声音轻飘飘的,自嘲道:“妈,你说的对,我就是犯贱。我也很想自己到底着了魔,这么多年就是放不下他!我所做的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够回头看我一眼……我也很想像其他女人一样留在他的身边,哪怕没有名分,哪怕什么都没有,只要是在他的身边就是好的,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要我!”

    “我爱他,从我见到他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他,这么多年我做不到不爱他,哪怕他狠心到不要我们的孩子,哪怕他恨我……我也无法不爱他!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爱我……不,是喜欢,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话音未落,已哽咽住,泣不成声。

    第一次遇见陆川,那时他们都还不知道对方的谁。那时,陆子矜正被几个人欺负,将她逼到墙角,辱骂她,嘲讽她,甚至动手揪她,掐她,肆意的欺负她。

    路过的陆川伸手救了她,赶走那些年长她的孩子,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她擦脸上的污垢。

    她说:“我叫陆子矜,你呢?”

    他淡淡一笑:“很巧,我也姓陆,陆川!”

    彼时,以为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是宿命安排好的姻缘,只消一眼,陆子矜沉溺在陆川那抹淡笑中,多年无法自拔,执念到极端。

    当知道陆川知道陆子矜是陆恒在外面的私生女,看着陆子矜的眼神就变了,没有了笑容,只有厌恶与痛恨。

    她知道,他是为陆恒的另外一个女儿恨自己!

    知道他喜欢陆半夏,此时她明白,这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不是宿命安排好的姻缘,是一场注定此生无望的绝恋。

    她也曾小心翼翼的向陆半夏示好,放低自己讨好陆川,但因为她的出生,她是陆恒的私生女,注定不能被他们所接受。

    每次看着陆川在陆半夏面前露出*溺的笑容,她的心如针扎,无声的疯狂,歇斯底里……

    这样的笑容,何时才能分给她一些,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这些年围绕在她身边的男子,不在少数,富家公子,官二代,什么样的都有。她虽然是私生女,可到底是陆恒的亲生女儿,娶了她就等同娶了半个陆氏,哪个男子不想。可是她一个看不上,职业精英她不要,富二代,官二代她不要,她的心始终只装了一个陆川,再无他人。

    由始至终,这么多年她没有谈过恋爱,只有陆川这一个男人,而已!

    命运同她开了一个玩笑,她有多爱陆川,陆川就有多恨她,谁说爱到深处无怨尤,她有怨。她怨,姚玉让她成为私生女,她怨,陆恒不能让她光明正大的站在陆川的身边,她更怨,那个占据陆川整颗心却不好好珍惜的陆半夏。

    陆半夏,拥有了她所想要的一切,好嫉妒也好羡慕。

    如果只有不断的伤害陆川所爱的,才能让他愿意看自己一眼,那么她愿意做一个坏女人。

    反正,她早已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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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天送陆半夏回去,一路无言,她的脸色苍白,憔悴的可怕,眉头紧锁,有着无法挥去的沉重心事。

    送她上楼,在门口,陆半夏回头看他:“我想静一静,就不请你进来了。今天,谢谢你!”

    刑天看着她的眸光有着纵容和温柔,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不要一个人强撑着,知道吗?”

    陆半夏牵强的扯了扯唇瓣,似有若无的点头。

    文姨帮她脱掉外衣,看到她的手臂被绷带绑住,惊呼:“小姐,你受伤了,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我没事。”陆半夏薄唇轻抿,转身坐在沙发上,身心俱疲,“文姨,能把我的手机拿过来吗?”

    自从怀孕后,她极少用手机,怕辐射大伤害到孩子。

    文姨连忙去柜子里拿出她的手机,开机递给她,关切道:“小姐,你的脸色真的很差,我们去医院吧!”

    陆半夏摇头,“我没事,你去给我做点吃的。”

    她没有食欲,想到小豆芽,却又不得不强逼着自己吃些东西。

    文姨见她坚持,不好再说什么,去厨房给她弄点清淡的食物。

    陆半夏从电话薄里找住慕容庄的号码,迟疑的拨出。

    陆子矜肚子里怀的不是李越祈的孩子,说明李越祈不可能是和她在一起,那么李越祈究竟去哪里了?他不是去处理案件了,否则他不会不接电话,自己也不会没有他的消息。

    关于李越祈的事,她不想麻烦刑天,也不能去找秦南司,她唯一可以相信,可能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唯有慕容庄。

    她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慕容庄的身上了。

    电话拨通了,嘟嘟的等待声在耳畔徘徊,突然听到门外有手机铃声,陆半夏眸色一怔,直接起身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

    慕容庄穿着黑色大衣站在门口,手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手机响起的名字,再看陆半夏手里的手机,薄唇轻抿:“……孩子!”

    陆半夏不知道慕容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口,也顾不得问,心头一酸,眼眶泛红起来:“爸……”

    慕容庄伸手轻轻的揽住她,父爱的掌心轻拍着她的后背,慈爱的安慰:“没事的,孩子。爸爸在这里。”

    陆永死后,她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此刻见到慕容庄倍感亲切与暖心,比陆恒更让她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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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姨送上茶水,知道他们是有事要谈,识趣的去厨房关上门,不打扰他们谈话。

    陆半夏看着慕容庄,眼眶泛红,声音低低的:“我还能叫您一声爸吗?”

    “我一直将你当自己的女儿看待。”慕容庄脱掉大衣,穿着烟灰色的衬衫,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暖暖身子。

    陆半夏手里的杯子是白开水,冒着白烟,丝丝绕绕模糊了她冷清的双眸。沉默许久,低喃的声音从喉间轻飘飘的溢出:“爸,他到底在哪里?”

    慕容庄端着被子的手僵了下,神色连同呼吸都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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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的陆子矜哭到睡着,姚玉为她压了压被角,沉沉的叹气,眉宇之间弥散着无奈,离开病房。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记不得梦见什么,陆子矜像是走在悬崖峭壁上,一脚踩空,突然惊醒。

    映入眼帘冷硬的轮廓,惊吓的她本能的双手护住肚子,警惕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谈谈!”陆川言简意赅。

    陆子矜起身,特意往病*那边靠靠,拉开与他的距离,生怕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眼神谨慎,瞬也不瞬的盯着陆川。

    陆川敛眸:“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还不至于亲自动手!”

    他的手已经有护士处理过,此刻用绷带绑住,放在膝盖上,眸光淡淡的,没有感情,也没有涟漪。

    不过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让陆子矜的心提到嗓子口,“……陆川,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18岁的陆子矜了!”

    我不会再让你伤害我,与我的孩子!

    “我不会强逼着你拿掉孩子。”陆川冰冷的声音一出,陆子矜心头的大石落下,眉梢还未有喜悦,只听到他的声音继续传来:“孩子,你想生就生,但我不会娶你,你也不必告诉孩子,我是父亲!”

    陆子矜脸色一白,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他,从未觉得陆川是这般的残忍至极。

    “为什么?”声音颤抖,哽咽:“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陆川,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要有多狠心,才能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不认。

    面对她的歇斯底里,陆川很淡定,云淡风轻的开口:“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主动送上门的。”

    如果不是陆子矜趁他应酬喝醉,对他下药,他不可能再碰她第二次,更不会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或者说,这个孩子根本就不该存在!

    陆子矜抹去眼眶掉下的眼泪,看着他,不死心的问:“究竟是我不配生你的孩子?还是除了她,不管谁生的都不可以?”

    “都有!”陆川回答的干脆利落。

    仿若听到支离破碎的声音,这就是陆川,面对陆半夏时温柔,仁慈,面对自己时残忍到没有人性。

    “如果,如果她要你娶我呢?”问这句话时,眼眸含泪,若不是已经毫无办法,她不会问出这么卑微的问题。

    她怀的是陆川的孩子,陆恒一定会让陆川娶自己,陆川若不听,陆恒一定会去找陆半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陆半夏能劝动陆川。

    如果是陆半夏开口,陆川,你应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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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8

    第三百九十一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8

    李越祈是慕容庄一手抚养成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李越祈,当他知道李越祈娶了陆半夏为妻,在错愕与震惊的同时他也知道,李越祈这一次是真的动了心。

    有些事,本不应该由他的口说出来,李越祈有意隐瞒陆半夏,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受到伤害;但是,有些话他若不说,陆半夏永远不会知道——

    曾经有一个男人,至死不渝的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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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下午,慕容庄说了很多的话,陆半夏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无法醒来的梦。

    梦里,李越祈深情轻喃的说,她是他至死不渝的爱情。

    这漫长的五年,她一直以为自己对李越祈已做到问心无愧,却不料与他相比,不过是冰山一角;甚至,在这不明朗的情场暗战中,她甚是——不配!

    慕容庄是何时离开的,她并不知道,呆若木鸡的坐在沙发上,宛如一个没有生命气息的雕塑。

    文姨从厨房出来时,只见她死气沉沉,眼泪似决堤的河流,奔腾的停不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别吓我啊……”文姨急的额头密布了汗水,担心道。

    清冷的双眸已经被泪水占据,胸口沉闷的无法呼吸,手指掐进沙发中,泣不成声。

    文姨不知道怎么办,只有抱着她,任由她伏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湿了自己的衣衫。

    晚餐,陆半夏是照常用,哪怕再没有食欲,为了肚子里还没有出世的小豆芽,她也要努力维持自身的营养。

    只是,由始至终,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晚上,文姨不放心她,送她回房间休息后,又特意为她温了一杯牛奶,她没有异常的喝完,躺下。

    文姨为她熄了灯,离开房间。

    原本以为这就没事了,岂料翌日文姨起*去卧室看陆半夏,空荡荡的卧室,早已无一人。

    这个早晨文姨过的是兵荒马乱,胆颤心惊,连忙打电话找刑天找人,而让她六神无主的人,此刻已经在三万英尺之上,远赴英国。

    孕妇本不应该乘飞机,特殊情况可以持医生在旅客乘机前7天内填开的诊断证明书,并经过国航股份指定的医院盖章和该院医生签字方能生效。

    医生也说,她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乘机,但她已经顾及不得了。沉着,冷静,这么多年,她只想任性一次……

    因为一分一秒,她都不想再等下去,也等不了。

    乘务员知道她的情况,特意为她送来一条毛毯,关切的询问她有什么其他的需要。

    陆半夏轻喃的说了一声“谢谢”便没有什么其他的需求。乘务员为她调整了一下座椅,以让她最佳舒服的坐姿休息后离开。

    她侧头看向窗外,飞机在云层之上,阳光洒在上面,美轮美奂,如此美景她却无心欣赏。脑海逐渐的回响起,昨天下午和慕容庄的谈话,心头百味杂陈。

    悲伤,难消。

    ***************回忆是切不掉的画面分割线****************

    “半夏,有些事本不应该由我说,只是现在除了我,也不会有人告诉你究竟发生什么事。在我说出那些事之前,我希望你有一点的心理准备。”慕容庄沉声,凝她的黑眸弥漫着担忧。

    陆半夏的身体不好,他是知道的,不确定她究竟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冲击。

    “……爸。”陆半夏开口,顿住,眸色沉静,笃定的语气道:“他的离开....与我的身世有关,对吗?”

    记得他临行前问过自己一句话。

    他说:“这个孩子,你真的很想要?”

    那时,她只顾着担心李越祈会动自己肚子里的小豆芽,却没深想他这句话中的深意,没有联想到他之前说的那些话!

    慕容庄点头,眸底涌上欣赏之色,他有些明白李越祈为何这般的喜欢陆半夏,的确是聪明。

    “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您告诉我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住的!”经历过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人生的重创,还有什么是她无法接受的?

    “你的亲生父亲....是英国王室的人,他叫薛之问。”

    “怎么可能?我母亲怎么可能会和英国王室的人扯上关系?”沈月生长在书香世家,从未离开国都,更没去英国,绝对不会和英国王室扯上关系。

    慕容庄看着她,眸底涌上一丝怜悯,“沈月自然是不会和英国王室扯上关系,你的父亲是薛之问,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沈月的亲生女儿!”

    当下,陆半夏彻底震住,清冷的眸光看着慕容庄,像是在看着陌生人,像是他在说谎!

    自己,怎么可能不是沈月的亲生女儿?!

    这个秘密,李越祈想一直守护下去,他不想陆半夏受到任何的伤害,但是慕容庄却认为陆半夏有知道真相的权利,至于她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做,那也是她的自由,是她的选择。

    “沈月生下孩子的那一天在医院的生产室遇到另外一个难产的女孩子,她将自己的孩子和那个女孩子的孩子调换了。那个难产而死的女孩子才是你真正的亲生母亲,她叫乔雨沫。”

    乔雨沫认识薛之问是在毕业的英国之旅,那时她还只是懵懂年轻的无知少女,遇到成熟男人魅力非凡的薛之问,两个人情投意合,在一起度过很美好的一个月。

    后来乔雨沫要回国,央求薛之问与自己一同回去。薛之问犹豫了很久,吞吞吐吐的答应。不过要她先回国,自己处理完英国的事,一定会回国找她。

    乔雨沫依依不舍的离开英国,在国都一心一意的等薛之问回国来娶自己。谁知,她没有等来薛之问,却迎来未婚先孕的消息。

    那时,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薛之问的消息。

    乔家的人逼着她拿掉孩子,每个人都说她被男人骗了,乔雨沫却坚信薛之问不会骗自己,他一定会回来娶自己,为了生下与薛之问的孩子,她不惜与乔家的人断绝关系……

    乔雨沫生孩子的那一晚,国都下了很大的雨,她在看电视,播放着关于英国王室的新闻。屏幕里一闪而过薛之问与他妻子的脸,于乔雨沫而言,晴天霹雳。

    她难产,被人急急忙忙的送进医院;那晚待产的人很多,产房不够用,大部分是两个人合用一个。

    她怀孕月份不足,加上离开乔家,经济生活一直不好,身体虚弱,难产大出血,孩子还没有出世她已撒手离去。

    恰巧,她离世,沈月也在那间产房生下一个孩子,买通了医生和护士,将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孩子互换了身份。

    自此,乔半夏成了陆半夏;而沈月生的那个孩子,却早已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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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阳光静好,陆子矜穿着宽松的孕妇装站在窗口,看着阳光洒在白雪之上,刺的人眼花。

    姚玉从外面进来,关心道:“不要站在窗口,容易着凉。”

    陆子矜没有反应,一直背对着姚玉,沉默许久,听到她低喃的声音在尘埃之中晕开:“妈,你可不可以劝爸,不要找陆半夏,不要逼我和陆川结婚!”

    姚玉放下手中的保温桶,看向她孱弱的背影,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陆子矜看着白色的雪堆,眼睛里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掉落,声音颤抖:“我不愿,做最可悲的那个人。”

    昨天她问陆川,若是陆半夏劝他和自己结婚,他应当如何?

    陆川极其冷静的看着她,轻轻的开口:“我会娶你,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会先去做绝育手术,这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三次!也免得是个女人都想算计我!你不能指望我每天可以回来跟你一起吃晚饭,也别每天问我爱不爱你,荷尔蒙上来的时候关了灯也能做,但别介意我把你当成谁,叫的是谁的名字,别管我在外面有没有女人!我绝不干涉你去找个完美的对你好的*,如果你还想要孩子,我不介意你跟你喜欢的别的男人再生一个孩子,要是想离婚了,随时可以告诉我,我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这个孩子你要不要都可以。如果这些你都能够接受,那我们就结婚!”

    冷清的语气好像是在说,不是那个人,和谁结婚不是结?

    陆子矜听到他的话,没有高兴与喜悦,反而更加的绝望。

    陆川一直将她和孩子定义为“错误”的存在!

    他宁愿绝育,也不要再和她有一个孩子,娶了她,还要有别的女人。

    这样的婚姻,这样一个陆川,她要来又有什么意义?

    陆川还说:“左右不过是一辈子,你若真想在婚姻耗尽我们所有的时间和怨恨,我也无所谓。只要你能就此放过半夏。毕竟,她从来都不欠你什么!”

    姚玉神色凝重,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唇瓣张张合合许久,到底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红尘百戏,不尽喧嚣,情场如战场,输赢旁人都左右不了。

    只是站在母亲的立场,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女儿。

    不管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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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小姐……小姐……”陆半夏迷迷糊糊被人叫醒,缓慢的睁开眼睛,是之前服务过她的乘务员。

    她递给陆半夏一张纸巾,温和的嗓音道:“您没事吧?”

    陆半夏恍神几秒,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满载泪水,难怪乘务员会用一种担心和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没事。”她轻轻的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只是做了一个梦。”

    “飞行时间还需八个小时,若有任何需要,请按服务铃叫我。”乘务员温和的提醒她。

    陆半夏点头,要了一杯温水,慢慢的喝起。

    窗外刺目的光线让她闭上了眼睛,短暂的一分钟后慢慢的睁开,想到那个梦,眼眶再次红润了起来。

    八个小时后,飞机平稳的着落,陆半夏走出机场,朋友派来接她的车子已经到了。

    上车,手机开机,无数电话和短信跌重而来。

    有文姨,有刑天,有慕容庄,有南司,还有....陆川。

    她将手机放进包内,没有要回电话的(欲)望。此刻陆子矜还在医院里,陆恒还在为陆子矜和陆川的事头疼不已,只是这些事,她皆已无心理会。

    目前,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找到李越祈!

    酒店是她之前就订好的,侍应将她的行礼放进房间后礼貌的退下。此刻伦敦是下午,天气不错,也没有国都那般的寒冷。

    陆半夏身心俱疲,却恨不得下一秒就找到李越祈,但也自知这是不可能。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她的身体负担很大,尤其是肚子里的小豆芽,一定也很累。

    现在她需要的是吃东西和休息。

    吃过东西,洗澡,换上睡衣,陆半夏躺在柔软的大*上,身体很是疲惫,脑子却是很清醒,一步一步的在安排着明天需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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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的清晨七点半,菲尔丝酒店的餐厅,小提琴手拉着悠扬的音乐,伴奏是钢琴。在这里用早餐的人,非贵即富。

    尤其是英国的王室成员,最喜欢在这里用早餐,可以说几乎成为他们的早餐必选之地。

    薛之问很多年前留学英国,无意间结实了王室的nancy。nancy对薛之问一见钟情,薛之问为了留在英国发展,他答应了nancy提出交往的请求。虽然nancy的脾气很不好,但为了自己的事业,薛之问还在毕业后娶了nancy,接受了nancy父亲的公司,成为尊贵的王室中的一员。

    他钟爱菲儿丝的早餐,这么多年,几乎是雷打不动每天都来这里用早餐。

    侍应上完早餐后无声的退下,薛之问即便是用餐时,身旁也跟着两位魁梧的保镖,可见戒备之心,有多严重。

    但这并不妨碍坐在隔壁桌子打量他的陆半夏。

    一早她就起*,掐准薛之问来这里的时间,提前五分钟在这里等他。

    薛之问有一张好看的东方面孔,浓眉大眼,挺立的鼻梁,肌肤上已经有苍老的褶皱,胜在皮肤白,儒雅翩翩的不像话。

    可以想象到他年轻时,是多么好看的一位男子!

    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感觉比陆恒还要陌生,还要....生疏。

    他欺骗了乔雨沫的感情,毁了乔雨沫的一生,现在他家庭,事业什么都有了,只是在午夜梦回时,难道他都不会做噩梦吗?

    握在指尖的调羹被几乎要被她掰弯……

    薛之问察觉到一抹目光在紧紧的注视自己,很快就发现了陆半夏,秀气的眉头一蹙,隔着空气四目交触,谁也没有挪开自己的视线。

    陆半夏就这般*,不加掩饰的看着他,眼神里的寒冽隐着几分厌恶与痛恨。

    痛恨玩弄女人感情的男人,哪怕是这个男人带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

    面前放的早餐,丝毫未动,她起身,走向薛之问,还没有靠近餐桌,两个保镖已拦在她的面前,神色警惕而威严。

    欲要动手时,薛之问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他看到陆半夏衣服遮挡下的肚子,她是一个孕妇,不会有什么危险。

    陆半夏面无表情的走到他餐桌前坐下,薄唇紧抿一条线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的五官轮廓,她完全看不出来自己的容貌上有与他相似的地方。

    薛之问放下餐具,拿着餐纸慢条斯理的擦拭嘴角。侍应来撤掉餐盘,送上一杯现磨的蓝山咖啡。

    “小姐,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他的声音低沉,有着成熟男人的磁性。

    “一个多月前,有一位李先生来这里见过你!”陆半夏眸光死死的盯着他,声音从喉间滑出,像是一把刀划过,那么的疼,冒着腥血味。

    她的声音一出,薛之问端着咖啡杯的手指一僵,脸色微微的不自然,黑眸里流转过复杂与不可置信,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就是....

    良久,薛之问情绪恢复,平静的轻啜一口咖啡,放下。“一个多月前好像是有这样一个人找我,不过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他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陆半夏薄唇勾起一抹冷笑,似是讽刺:“他到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薛之问蹙眉,沉声:“我并不知道。而且,也与我没什么关系!小姐,你找错人了!”

    “我姓陆,陆半夏。”陆半夏冷清的声音在空寂中弥散,“我的母亲姓乔,乔雨沫。”

    薛之问脸色一沉,眸光泛着寒意,眼神示意两个保镖,他们鞠躬后退下后,他方才开口:“你究竟想要什么?”

    声音冰冷的像是要用钱打发人的意思。

    陆半夏的心缓慢的沉进冰冷的湖水之中,一直往最深处坠。在来英国之前,心里并没有对这位所谓的“亲生父亲”抱有任何的期望,但此时此刻听到这样的话,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灰意冷。

    “我想薛先生你误会了。”她敛眸,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寒流涌动,即便是大腹便便,依旧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场,那是与生俱来的,“现在不是你不认我,而是我不会认你!我来找你,只是要找李越祈,不是认父!薛先生在说话之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有些话,你也配说?”

    “——你!”薛之问被陆半夏质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真没想到乔雨沫会为自己生下这样一个女儿。冷漠,孤傲,寡情,又盛气凌人,与乔雨沫那江南烟雨的性子委实不符。

    眸光从她面无表情的容颜转移到她的肚子,联想到之前来的男人,眉头紧锁:“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与薛先生无关!”陆半夏的语气一点情绪都没有,冷漠至极,“薛先生最好还是把我要的人交出来,否则....”

    “否则?”薛之问挑了下眉头,她这是在威胁自己?!

    陆半夏起身,双手撑在白色餐桌,靠近他,声音与眼神同样的寒冷,一字一顿:“薛先生就等着从王室里除名,身、败、名、裂。”

    薛之问被她的眼神震的心里发憷,后脊骨都凉了一大片。待她反应过来时,陆半夏已经离开餐厅,进了电梯。

    他扭头去追寻她的身影,心一颤一颤的,这个陌生的女人,真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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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之问之所以不愿意承认陆半夏的存在,无非是碍于王室的颜面,若是让nancy知道他曾经有那么一段*往事,只怕薛之问今天所有的金钱地位瞬间荡然无存,一无所有。

    为了这些(欲)望,他可以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认。对陆半夏而言,这个“亲生父亲”她亦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那个人。

    那个背着她来找薛之问男人,那个现在生死未卜的男人。

    陆半夏回到酒店,心口刀绞的疼痛,脸色苍白无色,颓然的坐在沙发上,发怔。

    薛之问明显在说谎,他隐瞒了一些事。至于他知不知道李越祈的下落,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但,她说出来的话不只是恐吓薛之问,而已。

    陆半夏拨通了一支号码:“帮我查一件事,关于英国王室的nancy,包括她的丈夫和儿子,所有的事情我都要知道。”

    切掉电话,手指紧紧的攥住手机,手面的青筋凸凸的跳起。低眸看着自己的肚子,冷冽的眼神瞬间柔和起来,温柔的摸了摸肚尖儿。

    “小豆芽,别怕!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

    ……

    下午有人敲门,毫无疑问来人是慕容庄和刑天,看到她安然无恙,刑天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慕容庄已经开口训斥起来:“你也太胡闹了!”

    挺着一个大肚子竟然就敢独自一个人来英国,万一她要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事,之前李越祈所做的一切不全都白费了。

    面对慕容庄的训斥,陆半夏没有怨尤,她知道慕容庄是因为关心自己才训斥自己,“爸,刑天,你们先进来坐。”

    她要为他们倒水,却被刑天阻止,他让陆半夏陪慕容庄坐下,自己去倒了三杯水,陆半夏的那杯是温水。

    “早知道你会这样,我当初就不该告诉你!”慕容庄脸色依旧很难看,还好陆半夏无事,若是出了什么,他要怎么向李越祈交代。

    刑天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事,但他关心陆半夏,她来这里应该是为李越祈,李越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陆半夏低眉顺眼的听着慕容庄的训斥,安静的喝水,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胆大妄为,但她已经没办法了。

    她不能任由那个傻瓜下落不明,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慕容庄瞥了她一眼,喝口水润润喉咙,“见过他了。”

    陆半夏抬头看他,点头。

    “我早就查过,越祈只与他见过一次面,之后就下落不明!你去找他,根本就没用!”

    “他还在伦敦。”陆半夏放下杯子,双手放在大腿上,语气笃定。

    “如何确定?”慕容庄问。

    “直觉。”陆半夏回答的干脆利落,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他还在伦敦,他的失踪与薛之问脱不了关系。

    慕容庄皱眉,想说什么,话到唇瓣又吞下去,沉沉的叹气,不做声的喝水。

    刑天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冷清的眸光看着陆半夏冷清而悲凉的神色,突然觉得自己距离她很遥远,已经触碰不到了。

    陆半夏坚持不肯回去,他们也毫无办法,刑天去开了两个房间就在她的隔壁,方便随时照顾她。

    晚餐在酒店的餐厅用,中间陆半夏接到一个电话,薄如蝉翼的睫毛下眼神有几分黯淡,平静的回答三个字:“知道了”便切了电话。

    慕容庄随口问她是谁打的电话,她只是说一个朋友。慕容庄不好多问,只是刑天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深究……

    陆半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对待身边的人,良善,宽容,不计较付出与回报,但是对待她的敌人,她会不动声色的给对方设下一个陷阱,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李越祈的失踪与他们口中的那个“他”脱不了关系,那么陆半夏就不会坐以待毙,她一定是在暗地里布置什么。

    这个问题并未让刑天困惑多久,翌日伦敦时报的头条便是英国王室nancy的儿子薛谦让半年前酒吧斗殴吸大麻的丑闻。

    无疑,这条新闻让整个王室震怒,而nancy和薛之问一早就生活在兵荒马乱之中,为他们的宝贝儿子擦屁股,又要向王室交代。

    nancy是一个性格强硬又极其霸道的女人,但眼下她必须先为儿子处理好丑闻,一时无法顾及究竟是谁这样整她的宝贝儿子。

    薛之问主动要查这件事,心里隐隐知道可能是谁,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一个怀孕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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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清晨注定有人兵荒马乱,有人惬意悠然。在nancy忙着为儿子擦屁股时,陆半夏在陪慕容庄喝早茶。

    慕容庄看到新闻,眼神直直射向陆半夏,“是你做的。”

    语气称述,不是疑问。

    陆半夏保持沉默,不承认,也不否认,为了肚子里的小豆芽,她应该多吃些东西。

    慕容庄放下报纸,沉沉的叹气:“他们到底是你的亲人。”

    闻言,陆半夏放下餐具,抬眸认真的看着他,说:“他们有念及我是他们的亲人吗?如果他们有一分念及,现在李越祈不会下落不明!李越祈做错什么了?他不过是想为我这个前妻和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做一点事,有些人却为自己的名声地位不择手段,那么我还需要顾及什么?”

    一番话说得慕容庄哑口无言。李越祈见过薛之问后就消失,下落不明,这其中隐藏多少蹊跷,不为人知的秘密谁也不知道。

    只是在事情没有清楚明朗之前,陆半夏就这般的针对薛之问的儿子,无疑是与英国王室作对,强势如nancy,岂会轻易的放过她。

    事情发展的事态严峻,远远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慕容庄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陆半夏就不见了。

    听围观者说,她是被一帮黑衣人公然掳走。能这样明目张胆的掳人,除了王室,又有谁敢!

    慕容庄立刻打电话联系刑天,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陆半夏有事。

    *****

    车子在平坦的大道上急速行驶,陆半夏坐在后车厢,双手被绳子捆绑,掳走她的人蒙住了她的眼睛,所以她只能感受到自己在移动,具体到哪里却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没有害怕,事情与她预期的相差无几,如果李越祈的失踪与王室有关,那么此刻她去的地方应该能见到李越祈。

    到达目的地,事情与她想象的有些出入,她以为绑架自己的是薛之问,但,不是。

    有人拿掉蒙住她眼睛的黑布。看到等待她的人,一席白色的西装,年轻俊俏,几乎看不出比自己大还是小。坐在沙发上,眸光阴翳的盯着陆半夏,恨不得吃了她。

    “薛谦让。”陆半夏冷静开口,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她还是认出这个男人来。

    薛谦让是nancy和薛之问唯一的儿子,接受薛之问的公司没多久,至今单身,前几年在贵族里各种闹腾,惹的王室各种不满,差一点就被从王室里除名。最后是nancy保住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并严格管教他,不再让他胡来。

    这两年,他经常出现在国际经济新闻中,评价有好有坏。

    薛谦让薄唇一勾,阴冷的眸子有着野兽的狠劲,“你就是给李越祈戴绿帽子的女人!”

    陆半夏蹙眉,声音清冷:“你调查过我们!”

    薛谦让起身,走到她面前,手指钳住她的下颌,仔细的观察她,冷笑:“还是我好心提醒他去捉(歼)在(*)。”

    原来是他!之前陆半夏一直没想通,究竟是谁通知了李越祈,不然他不会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你把他怎么样了?”陆半夏心底大概明白了,李越祈的消失不是薛之问为之,而是眼前这个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干的好事。

    “没怎么样!”薛谦让敛去眸底的冷意与狠绝,眸光肆意的打量陆半夏,“我说,你这个女人也奇怪!明明就和李越祈离婚了,现在为何又要管他的死活!甚至不惜与王室作对,你以为区区一个c国前任的秘书长真能和王室作对?”

    薛谦让早就查清楚陆半夏的底,他连李越祈都敢动,别说陆半夏,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只要他想,弄死陆半夏就像分分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温妮的死根本就不是李越祈的错,你凭什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倒他的身上!”陆半夏沉静的开口,眸光看向薛谦让有些同情。

    薛谦让嘴角的笑顿时僵住,阴狠的眸光瞪着她:“你胡说八道什么!”

    “五年前温妮喜欢上一个男人,为了那个男人她宁愿与你解除婚约。你却不愿意放手,逼得她不得不逃出去,在路上她出了车祸。那场车祸根本是一个意外,是温妮自己冲上马路撞上李越祈的车子!害死温妮的凶手不是李越祈,而是你自己!”

    温妮与薛谦让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个人的爱情也得到两家人的祝福,在他们成年的时候便已定下婚约。谁会想到,五年前温妮会遇到一个男人,深深的爱上那个男人,为此要与薛谦让解除婚约。

    薛谦让自然不同意,还让人将温妮锁在别墅中,温妮不顾一切的要逃出去。结果被保镖发现,她急忙跑向马路根本就没看到红绿灯,横遭车祸,当场死亡。

    那年,李越祈刚娶了陆半夏,因为她的尖锐和冰冷,心情烦躁,为此合作人为他接了一个英国的案子,让他过来顺便散散心。那天,他赶着去上庭,司机的车速很快,温妮突然从路边冲过来,司机想踩刹车也来不及了。

    薛谦让承受不住温妮的死去,将一切过错全推在李越祈的身上,无奈过错方不在李越祈,法庭并未判李越祈和司机有罪,当场无罪释放。

    薛谦让原本没想让李越祈活着离开伦敦,只不过当时阁下派了叶迦贴身护送李越祈回国,薛谦让无从下手!

    时间过去五年,薛谦让依然爱着温妮,也一直恨着李越祈。无奈,那次后李越祈再没有来过伦敦,薛谦让做不了什么;这一次李越祈主动送上门,他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闭嘴!”薛谦让阴冷的吼道:“你知道什么?那天若不是李越祈让司机开快车,温妮根本不会死!是他害死温妮的,我就要他血债血偿!”

    陆半夏同情的眸光注视着他:“薛谦让,你真可怜!”

    薛谦让脸色一冷,刚劲有力的手指捏住她的脸颊,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你若不想被丢到海里喂鱼,就给我闭嘴!”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把他怎么了!”脸上很疼,眼神却是锋利,笃定的。

    唇瓣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阴测测的声音响起:“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李越祈去找过薛之问,很显然薛之问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他辗转去找了薛谦让,明知道薛谦让有多恨自己,他还是去了。

    只因为薛谦让是rh阴性ab型血,他的血液是可以救陆半夏的。

    薛谦让答应可以给他自己的血,前提是要和他比赛,三场,若三场比赛若李越祈赢了两场,既往不咎,还会抽自己的血给他。

    第一场比赛:骑马。

    这一场平手,无人赢得比赛。因为薛谦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若不是李越祈及时折回控制住脱缰的马,薛谦让早已死在马蹄之下。

    李越祈救了薛谦让,但他并不会因此感谢李越祈,相反,更加的痛恨李越祈!

    第二场比赛:击剑。

    薛谦让摔下马伤了右臂,却坚持要比赛,李越祈为了公平,用左手与他较量,无疑是他赢了。

    李越祈转身要去换下veste时,薛谦让愤怒不堪,失去理智。不愿意承认自己输给害死温妮的人,拿起掉在地上的击剑,狠毒的从李越祈的后背刺穿他的身体,鲜血一时间喷涌而出……

    若不是薛之问来的及时,立刻让人把李越祈送去医院,可能他早就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击剑刺伤李越祈的肺部,伤的很严重,在医院休养了半个月也未好起来。薛之问严禁薛谦让再如此胡来,薛谦让被nancy娇惯坏了,性格桀骜不驯,岂会听薛之问的话,在李越祈还未痊愈时,提出第三场比赛——游泳。

    李越祈的伤口还未痊愈,伤口连水都不能碰,去游泳无意是死路一条,但为了让薛谦让愿意献出血来救陆半夏的命,他还是答应了。

    游泳比赛并不是在游泳馆,也非寻常的泳池,而是在海里。

    第三场比赛,亦没有人赢。

    若不是有保镖抢救及时,薛谦让早已溺水而亡,而李越祈在茫茫大海里失去音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事情闹的很大,硬生生的被nancy和薛之问给压下来,这才没有上报!

    薛谦让冷眼旁观的看着陆半夏苍白的神色,失魂落寞的模样,冷笑道:“你若想见他,首先得破开海里所有鲨鱼的肚子,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到还没消化完的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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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9

    第三百九十二章:每一颗心灵都有软胁29

    很多时候,陆半夏分不清自己是幸运抑或是悲哀。

    她一直认为没有真心待她的李越祈,一直用他的方式,独自爱着她。而她所谓的亲人,肆意的糟践她,眼前这个所谓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像是疯子一样折磨那么爱她的男人!

    恼羞成怒时,陆半夏真的很想问问他:我是你的亲妹,你知道吗?

    她没说,是因为她知道薛谦让根本不在乎,或者是知道后更加厌恶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存在。

    他们不在乎,她也不在乎,什么狗屁血缘,什么狗屁亲情,她都不在乎,不屑,她只想要那个人回来。

    她不需要rh阴性ab型血液,也不需要什么亲人,她只需要他的平安无恙!

    “你还爱他?”薛谦让似发现新大陆,黑眸探究的打量着陆半夏,“他有什么好?他和你那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不清,纠纠缠缠,你不就是因为这个和他离婚吗?你不是应该恨他,为什么还会爱着他?”

    他想不通,像李越祈那样的人有什么好爱的?

    那个手上沾着温妮的血的男人,究竟哪里好了!

    陆半夏回过神看向薛谦让,他的五官遗传了薛之问的英俊,但身上更多的是桀骜不驯,因为心里充满了恨,五官轮廓都弥散着一股狠戾。

    早上她接到电话,知道薛谦让和李越祈之间还有这样一段恩怨,只是她没想到薛谦让心中对李越祈的恨是这样的深,深到五年的时间也无法化解或淡漠。

    “你最好祈祷他没有进鲨鱼的腹中,他还没有死,否则——”陆半夏红唇轻启,声音阴冷,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全、家、陪、葬!”

    薛谦让不恼反笑,手指一把抓住陆半夏的头发,狠到要八光她的头发一样,“此时此刻,你竟然还敢要挟我?”

    陆半夏痛的蹙眉,没有说话,被绑住的双手潜意识的护在自己的肚子前。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要你的命!”薛谦让从桌子上拿起一把锋利的军用刀抵在陆半夏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已割破肌肤,鲜血滚滚而落,阴翳的眸光从她的脖子一路往下,看到她的肚子,冷笑:“为了姓李的,你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顾了?果真是伉俪情深……”

    陆半夏死死的咬住唇瓣,满口腔的血腥味,眉眼之间冷漠与坚韧弥漫,并未有一丝恐惧!

    关是这份镇定与气魄,又是几个人能够比拟。

    紧闭的门,突然被人踹开,薛之问在知道陆半夏失踪后,立刻想到可能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让人做的,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看到薛谦让拿刀抵在陆半夏的脖子,要杀她,心都要提到嗓子口了。

    “不要……让,别伤害她!”

    对于薛之问的出现,薛谦让很不满,眉头皱起:“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件事我会处理!”

    “你想怎么处理?”薛之问拿出父亲的威严,冷声训斥:“已经害死一条人命还不够吗?她是无辜的,放她走!”

    “呵!”薛谦让冷笑,眸光看向陆半夏,“原本我也没打算拿她怎么样!不过她竟然敢威胁我,我不可能放过她!中国有一句古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薛之问紧张的看着陆半夏,当初李越祈找到自己,说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他就很明确的说过,不会认回这个女儿。哪怕是陆半夏亲自来了,他也没有打算认。可现在看着薛谦让要杀陆半夏,他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究竟上辈子是作的什么孽,为什么他的女婿要和他的儿子是敌人,有着化不开的仇恨,让他夹杂在这中间,左右为难!

    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脖子上流出来,嗅到死亡的气息。陆半夏在薛之问的眼里看到犹豫不决,她知道他不是在担心自己的死活,他只是怕薛谦让身上背负着自己亲妹妹的血命。

    薄唇勾起一抹冷冷的嘲讽,是嘲讽他们,也是嘲讽自己!

    她嘴角含笑讥笑,让薛谦让的情绪气氛,刀子更深一分,“笑什么笑!”

    陆半夏斜睨他一眼,同情的看着他:“我在笑你真可悲!青梅恋人不爱你,你害死她还可以把责任推给别人,心安理得活了五年!薛谦让,如果你真有自己所说的那么爱温妮,你为什么不陪她一起死?留她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孤单单的。你不止是一个懦夫,还是一个伪君子,虚伪至极!”

    “闭嘴!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薛谦让像是被人戳到痛楚,顿时暴跳如雷,猩红了眼睛,手里的刀子就要往她大动脉上割!

    “不,让你不能杀了她……快住手!”薛之问撕裂般的大喊起来,眼神里充满着巨大的恐惧,看到刀子割破半夏的肌肤,呼吸顿时都要停住了。

    一贯的沉静儒雅,此刻消失殆尽。

    看到半夏眸中的嘲弄,好像看见了当年的乔雨沫,那时她还只是刚成年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自己剥夺了她的感情和干净的身子,却又抛弃了她,这些年他不知道乔雨沫是怎么过来的,又是如何艰难的生下半夏,属于他们的女儿!

    “让,你听我说,你真的不能杀她,你快把刀子放下……”他不能让半夏死在谦让的手中,他这辈子已经很对不起雨沫,不可以再让他们的女儿死在他儿子的手中。

    薛谦让察觉父亲今天怪怪的,他为什么这么维护这个女人?!

    “让,你要杀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她是....她是你妹妹....你的亲生妹妹!”

    薛谦让身子明显一僵,瞪大阴翳的眸子,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抓着陆半夏的手并没有因此而松弛,反而更紧,“不,你骗我!你怎么可以为救这个女人,说这样的谎话骗我!”

    “我没有在骗你!”薛之问回答的义正言辞,垂在身旁的双手克制不住的颤抖。他在害怕,他不能不认半夏了……

    陆半夏极其冷静的看着这父子两,漠然的像是在听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之前,薛之问不想认她,她也不想认薛之问这个父亲,现在薛之问即便想认她,她亦不想认他!

    “爸爸,我能容忍你除了我妈妈以外有其他的女人,但我绝对不能容忍你还有其他的孩子!原本我也没打算真杀她,现在我却非杀她不可!”薛谦让低眸看着陆半夏漠然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畏惧与恐慌,“我没有这样的妹妹!”

    他的话,听的薛之问心头一紧,沉声低吼:“让,你现在放了你妹妹,我还可以保得住你!她是c国前任秘书长,她与c国夫人是至交好友,你若真伤了她,你的命,我都保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你还想认回这个女人?”薛谦让脸色一沉,眸光越发的狠戾,恶毒恨不得陆半夏立刻去死!

    “让,只要你放她走,我保证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有其他人……”

    听到这句话,陆半夏的身子一僵,如鲠在喉。她就不明白了,像这样的人李越祈为什么要来求他们?哪怕自己是死,也不想与他们有半点的关系!

    “你们讨论完了没有?”陆半夏勾唇,声音轻飘飘的,嘶哑的像是绝望的呜咽,“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你们没有生过我,没有养过我,没有爱过我,甚至连抱都没抱过我....你们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在这里讨论我的生和死?”

    字字如刀,刀刀刻骨,透过空气刺进薛之问的心脏中,想起昨天自己对她说的话,羞愧难当。

    薛谦让怔愣,就在他怔愣的这几秒,陆半夏突然徒手握住军事刀,侧身一个飞踢踹在了薛谦让的双(腿)之间,痛的一下子弯下腰。

    陆半夏趁机要跑,薛谦让强忍着剧痛要抓她,薛之问反应过来,要去护陆半夏时,有人的动作更快,直接抓住陆半夏的手臂将她扯到自己的怀中。

    慌乱之中撞到一旁的货物架,货物铺天盖地的砸来,强而有力的臂弯紧紧的抱住陆半夏,将她完整的护在怀中,硬生生的让自己的后背承受着那么多木箱的撞砸……

    薛谦让跌倒在地上,看到这一幕,震住了。

    在每一部电视情节中,若是女主陷入危险,千钧一发之际,男主都会如天神一般降临护女主的毫发无伤。

    即便冷漠如陆半夏也曾在生命不可承受之痛时幻想过,心底那人空降在自己的眼前拥抱住自己。在第一次流产时想过,在第二次流产想过,在每一次即将晕倒在异乡陌生的街头想过,在陆永离世时,想过……

    只是每一次,那个人都不在她的身边。

    后来,陆半夏渐渐明白,李越祈无法在自己生命不能承受之痛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是因为李越祈不够好,也不是缘分不够,而是她从来都不是心地善良的女主,她只是一个冷漠无情,自私爱着自己胜过一切,不值得被爱的女配角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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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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