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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猛子     大隋帝国风云txt下载     大隋帝国风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九十一章 大变之局

    帝国军队出动了,伽蓝指挥龙卫军主力飞速杀到内城,与高临合兵一处,猛攻王宫。

    形势明朗了,高临的豪赌成功了,不过此刻已是两败俱伤,高临已是强弩之末,甚至连攻打王宫的力气都没有了,假若帝国军队没有及时出现并给予有力支援,战局必定会再次逆转,高平或许会赢得最后的胜利,但是,关键时刻,帝国军队的锋利战刀给了高平致命一击。

    平壤城内的贵族当即做出了反应。那些最早支持高平但事见不遐又退出战场的贵族,非常担心遭到帝国军队和高临的报复,果断变节,投奔高临,效忠高临,帮助高临攻打王宫,以图将功折罪。而那些始终在冷眼旁观的贵族们也做出了不同的举措,一部分人认为形势已经明朗,要即刻站队,要马上向高临效忠,否则必定错失机会,于是火速出兵帮助高临,而还有一部分贵族依旧摇摆不定,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反应非常迟钝,似乎还要继续观察下去,继续静观其变。小心驶得万年船,值此‘混’‘乱’时刻,谨慎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高平愤怒至极。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槌,眼见所见,都是背叛,亲朋故旧背叛了他,伽蓝和帝国军队也是背信弃义,大好形势骤然颠覆,这一刻所有人都要置他于死地,所有人都要踩着他的尸骨捞取利益。这是活生生的报应,几天前高元也深处此境,也是怒不可遏,但他还有机会逃亡,而高平现在却被困在王宫里,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高平愤怒之下失去了理智,他想起了被大火焚毁的乌骨城。

    高平下令,火焚王宫,烧,统统烧光。我得不到的。你们也休想得到,任何人都休想得到,我们‘玉’石俱焚。

    大火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高临急了,高句丽的贵族们也急了。王宫烧毁了还可以重建,但大火一旦蔓延,把整个平壤城都烧了。那对高句丽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是不堪承受之痛,甚至有可能连国祚都会灭绝。

    高临和所有参与攻打王宫的高句丽贵族都拼命了,指挥军队疯狂攻击,试图抢在大火焚毁王宫之前冲进去。控制住火势,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平壤城。

    那些依旧在冷眼旁观的高句丽贵族们望着王宫内冲天而起的火光,听着惊天动地的厮杀声,不祥之感萦绕于心,这一刻,他们对未来的恐惧无限放大,他们正是因为对未来的过度恐惧才缩起了脑袋,所以此刻他们更不敢‘挺’身而出。更不敢为了王国、为了高临而付出全部的身家‘性’命。他们想到的就是自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种卑劣的心理一旦控制了人的心智,这个人也就根本指望不上了。

    伽蓝非常吃惊,龙卫军官们也是暗自惊骇,平壤局势的瞬息万变让他们不寒而栗。好在局势的发展到目前为止还是有利于帝国,所以龙卫军要做的。就是在保住战果的同时最大程度的打击高句丽的实力。

    伽蓝果断下令,撤出战场。以免殃及自身。这些自相残杀的高句丽人已经陷入了疯狂,他们就像一群失去了理智的疯狗,逮谁咬谁,一旦咬上了龙卫军,龙卫军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龙卫军刚刚撤出战场,王宫的大‘门’就给攻破了,然而,王宫失陷并不意味着战斗结束。

    一场新的战斗才刚刚开始。高平绝不会坐以待毙,他要活下去,他要突围,他要杀出平壤,所以他火烧王宫,‘诱’迫高临和攻打他的贵族们对战局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们以为攻陷了王宫就赢得了战斗,就可以把主要力量用于控制火势。然而,就在他们杀进王宫的同时,高平则带着残军从另一个方向突围而走。

    高临马上兵分两路,一路衔尾追杀,一路全力救火。

    高平顺势杀进了内城,一边抵挡追兵,一边四处纵火,继续用纵火之计来牵制对手,试图给自己赢得突围时机。

    此刻高临和所属军队正在竭尽全力控制王宫内的火势,根本没有想到丧心病狂的高平突围之后竟在内城继续放火,竟然又把内城点燃了。高临人手不足,顾此失彼,眼见王宫内的大火已不可阻挡,而内城大火又熊熊而起,两条火龙借助风势迅速会合,火势愈发猛烈,浓烟几乎笼罩了大半个平壤城。

    高临绝望至极,捶‘胸’顿足,人几乎都要崩溃了。考虑到高平还在突围中,还在一路纵火,倘若任由其把外郭点燃,则平壤必然重蹈乌骨之覆辙,陷入冲天火海,化作一片废墟。高临当机立断,所有军队撤出王宫和内城,‘抽’调‘精’兵强将围追堵截高平,但主力依旧用来控制火势,以抛弃内城和王宫为代价来保住整个外郭。

    外郭不同于王宫和内城,那里有几十万居民,一旦外郭陷入火海,居民来不及撤离,必然死伤无数。

    伽蓝意识到局势失控了。虽然他之前的打算是烧毁王宫,是血屠平壤,是继续打击和削弱高句丽的实力,但他却不敢焚毁平壤,不敢把高句丽一棍子打死。之前高句丽的第二大重镇乌骨已经毁于大火,假若高句丽的京都平壤再毁于大火,再加上两座大城里几十万人口的损失,还有爆发大饥荒以来饿死的人口,高句丽基本上算完了,就算国祚得以延续,也不堪一击,很快就会被四周虎视眈眈的百济、新罗和靺鞨所瓜分,半岛局势乃至远东的政治格局必将发生重大变化。

    伽蓝不得已,断然下令,围杀高平,以最快速度把高平及其残军彻底消灭,不给他纵火焚烧外郭的时间。同时急告高临,不惜一切代价控制火势,务必保住外郭。

    然而,高平已经疯了,他和他的残部突围到外郭后,毫不犹豫地大肆纵火。

    外郭居民一夜未睡,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王宫陷入火海时,他们感觉大祸临头了,等到内城再陷入火海,他们害怕了,恐惧了,一部分居民毫不犹豫地携家带口冲向了城‘门’,以逃离平壤来求得生存。很快,逃离的居民越来越多,渐渐如‘潮’水一般浩浩‘荡’‘荡’。

    可怕的是,城‘门’是关闭的。高氏兄弟自相残杀,当然要置对方于死地,当然要关起‘门’来厮杀,结果便是逃离人群塞满了大街小巷,水泄不通。

    外郭起火了,外郭人山人海,外郭陷入了令人恐怖的大‘混’‘乱’。

    伽蓝和龙卫军面对疯狂涌来的人‘潮’,寸步难行,失去了围杀高平及其残军的机会,不得已只好撤出北城,打开北城‘门’,竭尽全力拯救无辜。伽蓝又遣‘精’骑疾驰其他城‘门’,以帝国强悍武力为后盾,‘逼’迫各城‘门’守军即刻打开城‘门’,仍由居民出城逃生。

    人‘潮’滚滚,城内居民的逃离速度非常快,但外郭火龙的肆虐速度更快,火借风势,呼啸而进,迅速向整个外郭席卷而去。人‘潮’大‘乱’,自相践踏而亡者,不计其数。高平和他的残部被裹挟在人‘潮’里,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夜扁舟,随时都有覆灭之危,但为了逃生,他们大肆杀戮,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追兵衔尾而至,切齿痛恨之下,为了追上对手,他们也大开杀戒,把所有阻挡追击的障碍都砍倒在了脚下。

    高平和他的残部陷入了绝境,前有人‘潮’,后有追兵,两旁是鳞次栉比的房屋,而咆哮的火龙正沿着房屋呼啸而来。在挣扎中,在怒吼中,在哀嚎中,在绝望的呐喊声里,高平死去,忠诚他的部属死去,而为他们陪葬的却是遍地的尸体和陷入火海中的平壤城。

    高临痛悔万分,这一刻,他万念俱灰,他无颜面对先祖,无颜面对死去的无辜生灵,无颜面对自己的王国,他决然投身火海,殉葬而死。

    失去了高平,又失去了高临,高句丽贵族们群龙无首,这一刻,他们唯有自救,所有的贵族,包括那些始终冷眼旁观的贵族们,为了拯救平壤,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无不使出了浑身力气,竭尽全力控制火势。

    高句丽人停止了逃亡,在鼓号声的召唤下,在声嘶力竭的呼喊声里,在一声声血泪哭求下,高句丽人调转身形,如‘潮’水一般倒涌进城。

    救火,救城,救自己的家园,救自己的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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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二十八日,在高句丽人的顽强努力下,平壤城内的大火终于控制住了,高句丽人用自己的血汗保留下了近一半外郭,而余者尽数化作灰烬。

    死者无数,王宫和内城彻底焚毁,外郭近半化作废墟,平壤城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高句丽人哀鸿遍野,无助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高句丽贵族联合起来,一起赶赴龙卫军大营,向伽蓝求助,向帝国求助。没有粮食救济,平壤将很快变成一座坟墓。

    伽蓝意识到新的危机正扑面而至。目前的局面不是伽蓝所愿意看到的,倘若高句丽灭亡导致半岛乃至远东局势向着不利于帝国的方向发展,那么伽蓝就难辞其咎了。

    伽蓝遣西行和薛德音为特使,带上两个高句丽贵族,以两团‘精’骑护卫,日夜兼程赶赴北平求援。

    目前能拯救高句丽者,唯有帝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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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二章 拓土

    当伽蓝和龙卫军在平壤城外煎熬度日之刻,帝国皇帝和行宫还在为远征选锋军攻陷乌骨城而欢呼雀跃,让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的是,事实上历时三年的东征至此已经彻底结束了。

    二十六日,伽蓝在平壤城楼上升起帝国大纛后,便派人向选锋军统帅杨恭仁报捷。

    最先接到胜利消息的是已经渡过萨水的怀远军。王辩和薛氏兄弟渡河不久便被困洪水,待洪水退却后,因为与伽蓝中断了联系,不知道龙卫军的生死,也不知道平壤战场目前是个什么局面,再加上主帅杨恭仁的谨慎小心,所以怀远军不但没有向平壤推进,反而退回到了萨水东岸,只待打探清楚了龙卫军的动向后再做定夺。

    怀远军的斥候不敢深入,而伽蓝以为洪水退却需要时间,暂时指望不上援军,遂一‘门’心思与高平、高临一起攻打平壤,结果数天内两军都未能取得联系。直到攻克平壤后,伽蓝估计洪水也退下去了,这才派人赶赴萨水报捷。

    王辩和薛氏兄弟都知道伽蓝的本事,对此深信不疑,更是惊喜万分,遂急报杨恭仁。杨恭仁和崔逊听到这个消息后,愣了半天,匪夷所思啊,东征就这样胜利了?历时三年的战争就这样结束了?既然攻克平壤如此轻松,为何战争还打了三年?为何帝国大军还损失惨重?

    杨恭仁和崔逊将信将疑,此事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两人不敢贸然禀报薛世雄,更不敢奏禀北平,更担心是敌人的‘奸’计,遂命令王辩派出斥候深入到平壤城下,务必与龙卫军取得联系,眼见为实。

    这边斥候还没有出发,那边平壤已化作了一片废墟,伽蓝所遣特使与高句丽特使正日夜兼程飞奔而来。

    三十日。西行、薛德音与两名高句丽使者抵达萨水东岸,与翘首期盼的王辩及薛氏兄弟相遇。胜利的消息迅速在怀远军里传开,一时间鼓号齐鸣。欢声雷动。

    当夜,杨恭仁、崔逊、罗艺等人终于从西行、薛德音及两位高句丽使者的讲述中获悉了龙卫军攻陷平壤的完整经过,高兴之余更有一种惊心动魄之感。虽然他们未能参加攻陷平壤的战斗,但功劳少不了他们的一份。在感‘激’龙卫军的同时,对伽蓝更是钦佩不已。事实证明伽蓝的策略是正确的,他以一往无前的决心和疯狂的攻击速度终于赢得了这场战争。

    既然选锋军建下了显赫功勋,杨恭仁和崔逊理所当然要力捧伽蓝,毕竟伽蓝是皇帝钦点的猛将。龙卫军也是由皇帝亲自组建,东征之武功最终还要归于皇帝的知人善用,捧了伽蓝和龙卫军,实际上也就是捧了皇帝。皇帝高兴了,大家皆大欢喜。

    杨恭仁和崔逊随即把东征大捷的喜讯联名急报薛世雄,又十万火急禀奏皇帝和行宫,并派遣报捷特使,与西行、薛德音一行赶赴北平。

    薛世雄率怀远军主力屯兵于鸭绿水西岸。正处于进退维谷之中。有心前进却又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尤其害怕重蹈萨水惨败之覆辙,而迟延不前又恐怕贻误战机,引起北平不满,所以正为难的时候,报捷喜讯传来了。平壤不但已被攻陷,且和乌骨城一样遭到了焚毁噩运。高句丽完了。战争结束了。

    然而,战争是结束了。在非常短的时间内结束了,其战果也远远超过了北平的预料,但军事上的辉煌,并不代表政治上也达到了预期目的。因为平壤和乌骨两座城池的焚毁,再加上几十万甚至百万以上人口的死亡,高句丽实际上已经崩溃了,这导致半岛局势乃至整个远东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一变化未必有利于帝国,假若帝国继续依照自己的设想维持半岛乃至整个远东原有的政治格局,就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而这一代价甚至会超过帝国第三次东征所付出的代价。

    所以,杨恭仁和崔逊也罢,薛世雄也罢,其实心里都清楚,东征在军事上取得了胜利,但在政治上却陷入了被动。伽蓝和龙卫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了高句丽,同时也破坏了帝国对半岛乃至整个远东的政治布局,而这一布局的破坏,直接影响到了帝国在远东的国防和外‘交’战略,未来帝国在远东的政治利益必将受损。

    很现实的问题是,就帝国目前内忧外困的政局来说,就帝国三年远征几乎把国力耗费一尽的经济形势来说,帝国正面临着大漠北虏崛起之威胁、国内叛‘乱’此起彼伏之危机,以及皇帝和中央重建威权以稳定国内外局势和恢复国力之重任,试想,这种情况下,帝国哪有能力帮助高句丽重建?哪有能力维持半岛乃至整个远东政治局势向有利于帝国的方向发展?所以,把高句丽的实力压制在一定程度上,使得高句丽还能继续在半岛乃至远东政治局势中发挥重要作用,如此帝国便能借助高句丽之力成功实现自己在远东的政治利益。

    然而,现在这一策略被帝国军队军事上的辉煌胜利所破坏,皇帝和中枢不得不重拟策略。可以预见,高句丽特使此行必定是无功而返,高句丽的败亡不过是时间问题;同样可以预见,皇帝和中枢在接到东征大捷喜讯的同时,必定会陷入深深的困扰,接下来,用什么逆天的手段才能把军事上的胜利顺利转化为帝国改革派在政治上的胜利?

    杨恭仁和薛世雄等人的担心很快变成了现实。

    六月二十日,北平圣旨送达薛世雄手上,东征结束,所有军队撤回鸭绿水以西,以鸭绿水为界,原高句丽在鸭绿水以西领土统统划归辽东郡。

    东征的战果就此确定,帝国在远东开疆拓土,占据了高句丽一半以上的疆域,总算对耗尽国力的三年远东战争有了一个过得去的‘交’待,在政治上不至于遭到对手的疯狂攻击而陷入过度被动。同时,这也是帝国在远东政治布局遭到破坏之后,迫不得已之下的挽救之策,说白了也就是在高句丽频临灭亡的情况下,只能亲自“‘操’刀上阵”,一方面以武力维持高句丽的生存,维持半岛三足鼎立的格局,一方面以武力进驻远东,以帝国的强悍武力来维持半岛乃至整个远东局势的稳定。

    实际上就是在远东布局上,帝国和高句丽的角‘色’互换了,本来帝国征服高句丽之后,可以借助高句丽的力量实现远东布局,如今倒过来了,是帝国亲自出手稳定远东局势,而高句丽则借助帝国的力量得以生存。如此一来,本该由高句丽为此拿出来的国力,变成由帝国在远东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了。帝国国力本已窘迫,而东征结束后帝国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现在又加上远东的投入,可谓不堪重负,雪上加霜。

    但从帝国远东的国防和外‘交’战略来说,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假如任由高句丽灭亡,任由百济、新罗、靺鞨、室韦等诸虏为分割高句丽疆土而在远东‘混’战,必将给帝国东北疆造成严重威胁,而这一威胁在虎视眈眈的大漠北虏、利益纠葛错综复杂的西土诸虏以及国内叛‘乱’迭起屡剿不平所给予帝国的重重压力之下,一旦放大甚至失控,则必然给帝国带来一场可怕的甚至是崩溃的灾难,而五胡‘乱’华之惨剧也有可能在中土重演。

    很显然,皇帝和中枢还是非常自信,认为自己有能力掌控天下,认为中土的国力依旧强大,中土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依旧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既不优先“安内”,也不优先“攘外”,而是内外并重,既安内,也攘外,内外皆不耽误。

    既然大战略已经定下来了,新辽东郡的建立也已经提上日程,那么接下来的重任便是巩固东征战果。

    圣旨接踵而至。

    薛世雄奉旨指挥远征陆路大军,清剿鸭绿水以西、千山以北所有高句丽残敌,诸如辽东城、新城、扶余城、国内城等重镇,都必须在近期内拿下,以期尽快稳定辽东局势。

    来护儿率水师主力还是按照预定计划登陆辽东半岛,清剿千山以南所有高句丽残敌,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拿下毕奢等重镇。另有一部分水师由周法尚统率,渡海后直接赶赴平壤,由海路向远征选锋军运送粮草辎重,并帮助选锋军尽快稳定高句丽局势。

    选锋军统率杨恭仁出任抚慰大使,全权负责重建高句丽,而当务之急是重立高句丽王,重整高句丽军队,剿杀高元和乙支文德。又遣特使十万火急赶赴百济和新罗,商谈半岛局势,务必保证半岛三足鼎立之格局。

    从六月底开始,远征军水陆大军全力以赴实施远东战略,不论是薛世雄、来护儿还是李景、赵才,这一刻都不敢阳奉‘阴’违了。伽蓝和龙卫军以一己之力摧毁高句丽,建下了显赫功勋,这给了他们前所未有的压力,假若老帅们再不竭尽全力,皇帝和中枢恐怕绝不会视而不见、姑息养‘奸’了。

    然而,伽蓝和龙卫军始终没有接到皇帝的嘉奖诏书,而长时间屯驻于平壤的废墟之上,让将士们的情绪越来越糟糕。

    七月初,皇帝的圣旨终于到了龙卫军,皇帝诏令,伽蓝率龙卫军即刻返回怀远镇。

    同期,皇帝与行宫赶赴怀远镇,巡视辽东。

    七月十五日,皇帝和行宫抵达怀远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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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三章 这也叫嘉赏?

    十五日夜,裴世矩召见了伽蓝。

    伽蓝和龙卫军已于两天前返回怀远镇。之前伽蓝曾与杨恭仁、崔逊在平壤城下深谈,又在鸭绿水畔聆听了薛大将军对东征结束后帝国政局走向的分析,基本上明了了自己和龙卫军目前所处的不利处境。

    伽蓝坚决执行皇帝和中枢的命令,坚决以最快速度打到平壤,这一点无可指责,但龙卫军血屠乌骨,并一把火烧掉了这座千年古城,尔后更是直接摧毁了平壤,一把火烧掉了高句丽的都城,置高句丽于死地,这却直接改变了半岛乃至整个远东的政治版图,由此影响到了帝国在远东的国防和外‘交’战略,未来还将影响到帝国在整个北部疆域的国防和外‘交’战略,而这一点则必遭诟病。

    所以,伽蓝和龙卫军在这场战争中所建下的功勋,未必能够抵偿他们给帝国带来的损失,尤其就当前帝国所处的内忧外困的现状来说,这场战争的结果,可能让帝国背上更重的负担。

    皇帝始终没有下旨嘉奖伽蓝和龙卫军,已经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伽蓝却是感叹不已,他原以为凭借第三次东征的辉煌胜利,让皇帝和中央能够重建威权,让帝国的改革派能够在政治上赢得胜利契机,同时推动历史车轮逐渐偏离原有的轨迹,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事实证明他错了。虽然这一次他的确改变了历史轨迹,不过,历史车轮不是向着有利于拯救帝国的方向发展,而是恰恰相反,它加快了帝国走向崩溃的速度。

    事实上伽蓝根本没有想过要摧毁平壤,他也的确没有去摧毁平壤,但‘阴’差阳错的是,平壤的贵族们自己摧毁了自己的都城,他们一把火焚毁了高句丽的根基,让高句丽轰然倒塌。

    这怨不得伽蓝。也怨不得龙卫军,只能说是天命使然,天要灭高句丽。与伽蓝无关,但伽蓝却百口莫辩,不论他怎么解释,也不论他有多少理由。他都无法洗刷自己焚毁平壤的罪责。试问天下,谁会相信他的辩白?就连平壤贵族们都认定了伽蓝是罪魁祸首,很简单的事实是,假如没有伽蓝这个幕后黑手,高平和高临叔侄会自相残杀?甚至就连龙卫军的将士们也同样认定平壤是毁在伽蓝手上。证据很简单,伽蓝曾下令火烧王宫,血屠平壤,虽然这一命令因为瞬息万变的战局未能得以执行,但将士们相信,他们的统帅英明神武,无所不能,以一己之力便摧毁了高句丽。正是因为如此强大的存在。平壤才匪夷所思的化作了一堆废墟。

    今日的伽蓝,已经不能用“异军突起”来形容了,而是“一飞冲天”,现在他已名震天下,在他赫赫声名的背后,则是摧毁高句丽的功勋。摧毁乌骨和平壤两座重镇的荣耀,还有斩首几十万的血腥杀戮。他是一个所向披靡的战神。也是一个恶贯满盈的魔鬼,他就是阿修罗。

    伽蓝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声名。只要能拯救帝国,只要能挽救中土苍生,他宁愿做个十恶不赦的阿修罗,但他失望了。

    听完伽蓝对整个战事经过的详细描述,裴世矩冷峻而憔悴的面孔上慢慢‘露’出苦涩之‘色’。真相大白又如何?错不在伽蓝又如何?事已至此,再无挽回余地。

    良久,裴世矩叹了口气,说道,“陛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予召见。”

    是否得到皇帝召见的机会,伽蓝无所谓,但他还是勉为其难地摆出了一副遗憾和懊悔之情。对他来说,现在最为关键的留在辽东发展实力。如今帝国不得不重兵镇戍远东,投入巨大,那么龙卫军可以就近取利,发展得更快更好。而从近期皇帝所下达的一系列圣旨来看,薛世雄和杨恭仁十有八九要留在辽东,而做为“罪魁祸首”的伽蓝和龙卫军,理所当然也会留在辽东,起到威慑远东诸虏的作用。

    只是,皇帝诏令龙卫军返回怀远镇,原因何在?目的又是什么?如果皇帝有意把龙卫军留在辽东,那么龙卫军当前最佳位置就是平壤,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伽蓝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皇帝对龙卫军或许另有安排。假如龙卫军未能留在辽东,那么伽蓝之前所拟的以辽东为根基发展壮大的策略也就失去了实施的可能。伽蓝暗自祈祷,祈祷上苍不要打击自己,不要击碎自己拯救帝国的梦想。

    裴世矩看到伽蓝沉默不语,于是以安慰的口气继续说道,“其中缘由,想必你也估猜到一二,某不再赘述。当然,你的功勋不可抹杀,该赏的一定会赏,只是你年纪太轻,官爵倘若升得太快,会遭人嫉恨,一旦成了众矢之的,那就与奖赏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伽蓝躬身感谢,“明公,某只求与龙卫军兄弟生死与共,更愿与兄弟们共镇辽东。”

    裴世矩抚须而笑,摇了摇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让你和龙卫军镇戍辽东,大材小用。”

    伽蓝的不详之念更甚,‘胸’中更有窒闷之感。难道某和龙卫军当真要离开辽东?

    “已经入秋了,辽东的战事很快就要结束。”裴世矩不动声‘色’的看了伽蓝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了下去,“辽东那一摊子事自有观国公杨恭仁处理。镇戍北平的依旧是滑国公李景,陛下非常信任这位李大将军,继续委以重任。舞‘阴’公薛世雄还是东北道大使,但不再镇戍怀远,也不再检校燕郡太守,而是转任涿郡留守,迁左御卫大将军。至于现任涿郡留守晋昌公赵才则转任右候卫大将军,随‘侍’于陛下左右。”

    伽蓝顿时有所明悟。第三次东征,最大赢家理所当然是远征军陆路统帅薛世雄,而东北道大使和涿郡留守这两个要职共集一身,再加上薛世雄在东征三年战争中所建下的显赫功勋,使得他威权大增,完全有实力掌控东北道的五个郡。至于李景,没挪窝儿,鉴于他在东征中的表现,可能是不赏不罚,功过相抵了,而赵才肯定在第三次东征中起到了不好的作用,皇帝则乘机剥夺了他的兵权,变相惩罚。

    伽蓝暗自心喜。如此一来,自己的“潜龙在渊”之策成功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而且因为薛世雄掌控了整个东北道,使得这一策略的实施基础更为强大,一旦成功,就是集中了整个东北道的力量,这必定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拯救帝国于即倒。

    伽蓝估猜到自己和龙卫军的镇戍位置了,必定在涿郡,在薛世雄的身边。龙卫军做为薛世雄手里的刀,既能威慑到东北乃至整个北疆诸虏,又能对河北、代北乃至整个山东地区形成威慑。

    不同的地位决定了不同的眼光,皇帝和中枢对龙卫军的使用,合情合理,而且最大程度地发挥了其强悍武力。

    裴世矩从伽蓝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喜悦,似乎有心让伽蓝完全消化掉这个好消息,他停顿了许久,然后问道,“对于陛下的嘉赏,你可满意?”

    伽蓝不好回答,因为他估猜不到皇帝会给予自己怎样的嘉赏,毕竟他的功过难以相抵。

    “你给陛下争了脸面。”裴世矩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陛下嘴上不说,但心里很高兴,所以,他给你的赏赐非常奇特,任何人都不会想到。”

    到底是怎样的赏赐?伽蓝好奇心起,对答案异常期待。

    “涿郡太守。”

    涿郡太守?伽蓝吃惊地望着裴世矩。这真是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涿郡是中郡,中郡太守是正四品,相当于军中的武贲郎将,算是官升一级,但是,伽蓝从军队转到地方,从一个职业军人转为地方行政长官,这个变化实在是太大了,颠覆了他的正常认知。

    “龙卫军呢?”伽蓝不假思索的问道。

    “龙卫军的建制取消了。”裴世矩对伽蓝的反应非常满意,眼里更是掠过一丝得意之‘色’。对于帝国政治中枢来说,此次龙卫军连续两座血腥屠城,犯下了罄竹难书的“罪行”,即便从仁义的角度出发,从以德治国的立场出发,龙卫军都要被解散,何况龙卫军本来就是一个临时建制,又是皇帝手中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皇帝的政治对手们岂肯错过这样一个消灭它的机会?

    “也不在卫府之列?”

    裴世矩点头,“他们随你一起转至地方,是去是留,由你决定。”

    一股怒气顿时从伽蓝的心底涌出。这也叫嘉赏?你当某是痴儿啊?

    涿郡有临朔宫,算是皇帝的行在所在,所以涿郡常常设留守,但这个留守要么兼任地方行政长官,要么由地方行政长官兼任,这是常规,以免出现军政对立之局面。此次薛世雄是留守,伽蓝是太守,看上去军政分离了,但薛世雄和伽蓝是‘门’生故旧的关系,伽蓝敢不听薛世雄的?敢与薛世雄对立?根本不会,伽蓝对薛世雄肯定是言听计从。也就说,伽蓝这个行政长官就是个摆设,而这正是皇帝手段的高明之处,既让伽蓝本人无话可说,也堵住了反对者的嘴。

    此事伽蓝可以接受,但把龙卫军将士赶出军队,他就无法接受了。你这即使不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也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做得太过了。

    “明公……”伽蓝的声音生硬了。

    裴世矩摇了摇手,阻止了伽蓝的话,然后抬起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目‘露’期待之‘色’。

    伽蓝蓦然意识到什么,凝神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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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四章 到底要杀谁?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种事对皇帝来说习以为常,但也要看对象,伽蓝和龙卫军对皇帝忠心耿耿,为皇帝舍生忘死,建下了盖世功勋,是一把好刀,就目前帝国政局来说,皇帝不会收刀入鞘,相反,皇帝为了逆转政局,会继续挥舞这把刀。

    第二次东征期间,皇帝用这把刀斩落了杨玄感及其同党,重创了帝国保守势力;第三次东征期间,皇帝又用这把刀摧毁了高句丽,虽过犹不及,但这把刀的锋利程度却已是举世皆知。那么,东征结束后,皇帝手里的这把刀,将砍向何处?

    伽蓝豁然顿悟,对皇帝的远见卓识和坚韧毅力大为敬佩。

    东征结束了,帝国接下来是“安内”,还是“攘外”?当然是攘外。正是因为来自大漠北虏的威胁越来越大,皇帝才发动了西征和东征,试图在大漠北虏尚未对帝国发动战争之前,抢先一步削弱西土诸虏和远东诸虏的实力,遏制东北西三大地域的外族势力结盟共击中土之可能,确保帝国安全和中土之统一。

    如今帝国国内矛盾爆发,国内叛逆蜂起,都是因为年复一年的攘外战争对国力的过度损耗所造成,因此,接下来帝国的当务之急虽然是“安内”,但假如停止“攘外”大计,任由大漠北虏发展和壮大,那么很显然,在外部威胁越来越大,南北战争随时都会爆发的情况下,安内会变得异常困难,甚至会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境,所以,“安内”虽然急迫,“攘外”大计也要继续进行。

    当然,以目前帝国局势来说,在西征、东征之后,再进行大规模的北伐已不现实,帝国已没有足够国力以战争手段来打击大漠北虏。目前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以政治上的合纵连横并辅以局部战争来缓解大漠北虏的威胁,继而竭尽全力拖延南北战争的爆发,给帝国赢得稳定国内局势和恢复国力的足够时间。

    如此一来。皇帝把伽蓝赶出军队,却任命他为涿郡太守,同时撤消龙卫军编制,却又把这支军队继续‘交’给伽蓝指挥。其原因就不言自明了、

    伽蓝又干回老本行了。伽蓝在西土的时候便是双重身份,明为西北军卫士,暗为老狼府秘兵,执行的都是裴世矩所拟制的西土策略。现在他“升级”了,还是双重身份。明面上他是涿郡太守,暗地里却统率秘军,执行的是皇帝和中枢所拟制的“攘外”策略,其目标便是北方诸虏。不过这种事见不得光,一旦摆到明面上,以东.突厥和铁勒人为首的北方诸虏联盟必然以此为借口,与帝国‘交’恶,甚至主动发起攻击。不断向帝国施压。以试探帝国的反应,倘若帝国示弱,接下来便是“狂风暴雨”,北疆防御必定陷入深重危机。

    伽蓝沉思良机,冲着裴世矩深深一拜,“请明公面授机宜。”

    裴世矩欣慰一笑。对伽蓝的表现非常满意,他轻轻摇手。低声说道,“你对北虏了解甚多。你且说说。”

    伽蓝从西土打到远东,当然对北虏甚是了解,再加上他对历史发展的预知,使得他对天下大势的认识总是高人一筹,而从裴世矩的角度开看,伽蓝以较低的身份地位以及几乎是完全闭塞的消息来源,竟然能够与帝国中枢一样预测到未来,而拥有这种高瞻远瞩的能力,实在是天赋异禀,理所当然要人尽其才。

    伽蓝也不谦让,侃侃而谈。

    西土局势虽有反复,但已经达到了削弱西突厥,打击铁勒,重创吐谷浑,臣服西域诸国的目的。如今西突厥的战略重心在葱岭以西,所以表面上看西突厥再次进入了西域,并在西域与中土形成了抗衡之势,但实际上正是因为这两大强横势力瓜分了西域,造成西土诸虏不得不在两大强者对抗的夹缝中艰难生存,他们谁也不敢得罪,由此也就困守一隅,无法发展壮大,继而也就无法对两大强者形成威胁。

    远东局势虽然一边倒,表面上看帝国在军事上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实际上帝国却陷入了政治上的被动。为了维持帝国在远东的政治利益,帝国不得不把势力范围拓展到半岛,在重建高句丽的同时,代替高句丽钳制远东诸虏,以维持远东地区的稳定。当然,这一国防和外‘交’战略,虽然对内来说加重了国力的耗费,加深了国内的政治危机,但对外来说却彰显了帝国的强大,可以有效遏制远东诸虏的野心。其中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暂时没有结论,相关证据还要从远东局势的发展,以及汉虏之间必然存在的南北对抗的发展中,逐步求证。

    大漠北方局势也是一边倒。当年先帝在大漠上合纵连横,分裂了强大的东.突厥,给予其毁灭‘性’打击,其后东.突厥归附帝国,在帝国的庇护下休养生息了近二十年,如今它已经重新崛起,并迅速发展壮大,南北双方再次形成了对抗。这是历史的宿命,历朝历代都逃脱不了这一宿命,都必须面对南北战争这个残酷的现实。今天的现实是,帝国在实施攘外策略的过程中,在远东遭遇到了重大挫折,军队损失惨重,国力损耗惊人,而东征结束后,帝国有限的军队要分出一部分镇戍辽东,如此一来,北疆镇戍的兵力就严重不足,而用来平定国内叛‘乱’的军队更是寥寥无几。

    接下来南北对抗如何发展不言而喻。大漠北虏面对如此良机,即便不主动南下入侵,也要以连续不断的挑衅来打探帝国的虚实,试探帝国的底线,所以,在新一轮的南北对抗中,帝国不能被动应战,必须主动出击,必须给大漠北虏以连续打击,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让大漠北虏‘摸’不清帝国的虚实,继而让帝国赢得实施和完成攘外战略的足够时间。

    在帝国整个北疆区域里,正面与大漠接壤的是代北道,包括定襄郡、马邑郡和雁‘门’郡。这是南北战争的主战场。

    在代北的东面就是东北道,包括幽燕、辽西和辽东。其中涿郡便是代北道和东北道的接壤地,由此向北,便是北方大漠区域和远东区域的分界线。

    在代北的西面则是灵朔道,也就是大河河套地区,包括灵武郡、五原郡、榆林郡和朔方郡等。由此向西北,便是金山阿尔泰山脉,也就是北方大漠区域和西域的分界线。

    北方大漠诸虏若要南侵,有三条道路,一是由代北南下入太原,一是由灵朔南下入关中,一是由涿郡南下入河北。灵朔道有西北军镇戍,再加上大河和横山天险,暂时无忧。代北道有代北军镇戍,再加上长城和雁‘门’关两道天险,也是易守难攻。而由涿郡南下入侵,也有长城和太行山两道天险,北虏轻易不会选择这条路线,但现在的问题是,高句丽遭到毁灭‘性’打击后,远东诸虏人人自危,此刻东.突厥必定竭尽全力进入远东地区,以代替高句丽在远东的盟主地位,如此便可与远东诸虏形成联盟,继而联手从涿郡方向南下入侵,则帝国首尾难以兼顾,顾此失彼之下,极有可能遭到重创。

    所以,当务之急是,帝国必须想方设法抚慰和结盟远东诸虏,阻止大漠北虏的势力进入远东地区。

    “帝国发动东征,以连续三年的战争摧毁了高句丽,向远东诸虏阐明了中土坚决阻止远东诸虏与大漠北虏结盟,以维护中土根本利益的坚定决心,所以,就未来远东局势而言,帝国在辽东的驻军,完全可以起到威慑远东诸虏、阻止远东诸虏结盟大漠北虏的作用。某相信,远东诸虏绝不敢捋帝国虎须,重蹈高句丽之覆辙。”

    伽蓝最后总结道,“同时,帝国在西征中灭亡吐谷浑,在东征中摧毁高句丽,都向大漠北虏传达了一个清晰的讯息,只要域外势力威胁到了中土的根本利益,帝国必然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抹杀。可以预见,大漠北虏必然会提高警惕,会更加谨慎,对抗中土的决心也更加强烈。既然南北战争不可避免,大漠北虏理所当然要积极备战,因此,帝国在大漠诸虏中进行合纵连横,不惜代价打击和削弱北虏实力,已经迫在眉睫。”

    裴世矩用心聆听,频频颔首,毫不掩饰自己对伽蓝的赞赏。伽蓝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在他的庇护下成长的,如今有了骄人成就,他当然老怀欣畅。

    “明公,计将何出?”伽蓝终于还是问到了实质‘性’问题。我既然领悟了皇帝把我安置在涿郡的意图,那么接下来我该干什么?

    “北面牙帐里有几个重要人物。”裴世矩慢条斯理地说道,“启民可汗有三子。长子阿史那咄吉世,现为牙帐始毕可汗。次子阿史那咄栗,现为俟利弗设。第三子阿史那咄苾嗣,现为莫贺咄设。第四子阿史那咄捺,现为叱吉设。牙帐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那便是可贺敦义成公主。另外,始毕可汗义结金兰的兄弟,俟利发史蜀胡悉,谋略出众,不容忽视。”

    伽蓝沉‘吟’不语。这些信息,他当然知道,毋须裴世矩赘述,只是裴世矩如今郑重其事地一一道来,显然另有所指。他到底想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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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五章 龙卫军的危机

    七月十六日,伽蓝接到诏令,东征结束,皇帝要班师回朝,龙卫军为选锋,先行起程返回涿郡。

    龙卫军上下弥漫着一股怨愤情绪。

    此番作战,龙卫军冲锋在前,几乎以一己之力摧毁了高句丽,但因为高句丽在战争末期经济崩溃,又陷入了大饥荒,财富耗尽,再加上平壤和乌骨毁于大火,龙卫军的掳掠非常有限。既然发不了战争财,大家也就退而求其次,指望升官加爵了。哪料到战争结束快两个月了,不但没有得到皇帝的任何嘉赏,反而传来了皇帝要解散龙卫军的消息。这不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嘛?皇帝和朝廷也忒不厚道了吧?我们拼死拼活摧毁了高句丽,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吧?哪有这样对待有功之臣的?如此薄情寡义,令人齿寒,将来谁还会卖命?

    返回怀远镇后,得知皇帝和行宫也到了怀远,将士们的心思又活了,心想皇帝是不是考虑到龙卫军功勋盖世,要亲自到军中抚慰,要亲自授奖啊?大家都很期待。哪料接到的诏令却是远征军即刻班师回朝,而龙卫军是第一个撤回国内的军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奖赏?

    将士们愤怒了,但除了‘私’下谩骂之外,也没有其他泄愤手段,只得背上行囊踏上了回家的路。

    伽蓝忧心忡忡,愁眉不展,不知道如何向兄弟们解释,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将士们的情绪。

    归心似箭,七月底,龙卫军抵达北平。伽蓝知道再拖延下去麻烦会更大,他必须向将士们做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并妥善安置这些追随他征伐沙场的勇士们。

    其实对于龙卫军将士们来说,任何解释都抵不上实质‘性’奖励,钱财和官爵缺一不可,偏偏皇帝和中枢从自身的政治利益出发,就是不奖,甚至还撤消了龙卫军的建制。这一做法固然打击了龙卫军。但同样打也击了帝国军队的士气。有功不赏也就罢了,还把功勋将士赶出了军队,如此做法。必会招致军中将士的怨愤,皇帝和中枢的威权在他们的心目中也会急剧下降。

    这显然不是皇帝的初衷,也不是裴世矩愿意看到的。不论龙卫军在东征过程中犯下了怎样的滔天罪孽,都无法掩盖他们摧毁高句丽的显赫战绩。所以即便朝堂上的政治对手们对龙卫军的血腥杀戮口诛笔伐,但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以免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适可而止也就罢了。

    何谓适可而止?皇帝和裴世矩当初从西北调来伽蓝,又在重重阻力下建立龙卫军。某种意义上就是在军中培植自己的力量,也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强行夺取军方权力的手段。伽蓝带着这支军队在平息杨玄感的叛‘乱’中、在第三次东征中都创造了奇迹,建下了显赫功勋,给皇帝和裴世矩争足了脸面,假若任由这一局势发展下去,皇帝和裴世矩必能在军中建立起以龙卫军为核心的完全忠诚于他们的军队。

    这一做法破坏了军政分离的原则,损害了军方的利益,也损害了世家贵族的利益。所以这是绝不允许的事情。骁果军已经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军方和世家贵族已经给皇帝让度了足够利益,假若皇帝乘此机会再组建一支庞大的直属中央的龙卫军,活生生的从军方手里夺走更多权力,必然会引起军方和世家贵族的强烈反对。值此帝国内忧外患、政治危机又十分深重之刻,皇帝不得不妥协,不得不解散龙卫军。以此来缓和与军方及世家贵族之间的矛盾,并期望以此来换取政治对手们对中央实施平息内‘乱’和恢复国力等诸多策略的支持。

    当初。皇帝要建龙卫军,是因为他自身利益的需要。现在撤消龙卫军,同样也是因为他自身利益的需要。至于龙卫军,自始至终不过是皇帝赢得自身利益的政治工具而已。既然是政治工具,当然需要的时候就用上,不需要的时候就扔到一边。

    然而,也正是因为帝国现在内忧外患的局面,导致皇帝推行的以中央集权为目标的改革遇到了空前阻力,不但寸步难进,反而出现了大踏步倒退的趋势。地方叛‘乱’迭起,军队戡‘乱’不利,中央对地方、对军队的控制力越来越弱,这显然就是改革倒退的一个最好的例子。

    这种大背景下,皇帝和以改革派为核心的中枢最需要的是什么?理所当然是军队,是绝对忠诚于自己的军队。于是矛盾就出现了。一方面皇帝和中枢迫于政治压力,不得不解散龙卫军,而一方面皇帝和中枢又从自身政治利益出发,迫切需要越来越多的像龙卫军这样忠诚于自己的军队。

    此时此刻,如何化解这个矛盾?又如何去达成这两个截然相反的政治目的?这就需要高超的政治智慧了。现在皇帝和裴世矩已经用解散龙卫军完成了一个他们心不甘情不愿的政治目的,那么,他们另一个最希望达到的政治目的,就需要伽蓝施展自己的政治智慧了。

    当伽蓝在军议上,当着龙卫军军官们的面,详细分析和推衍了帝国当前和未来政局的走向,以及龙卫军在其中所体现出来的关键作用后,基本上也就为皇帝和中枢对龙卫军的“薄情寡义”做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接下来,伽蓝必须回答一个问题,龙卫军的未来在哪?

    这个未来要给人以希望,没有希望的未来毫无意义,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不会有人附和,更不会有人拿着身家‘性’命去追随。

    刘黑闼在军议上便直言不讳地告诉伽蓝,他要带着河北兄弟们回去,除非伽蓝给他一个不回去的理由。

    刘黑闼和冯翊不同,和卢龙、阿史那贺宝更不同,河北人之所以愿意追随伽蓝远征高句丽,除掉一些七七八八的因素外,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为河北义军打造一支强悍的军队。如今他们的目标实现了。正当他们为重返河北而彷徨无策的时候,皇帝却拱手送给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皇帝既然解散了龙卫军,河北人当然可以回家了,而刘黑闼如果带着这样一支军队杀回去,必然会在河北掀起狂风暴雨。

    伽蓝踌躇不言。

    当初刘黑闼等河北义军首领之所以答应自己的条件是有原因的,因为第三次东征胜利后,远征军必定返回国内,几十万军队进入戡‘乱’战场,河北、河南、中原、江左等地的义军根本无力抵御,必定会被帝国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一扫而空。

    而真实情况是,远征军兵力十分有限。皇帝和中枢为第三次东征而下达给各地鹰扬府的集结令,并没有得到贯彻执行,不论是各地鹰扬府是真的无兵可调了还是军方有意违抗皇帝和中央的命令,总之结果是当龙卫军攻陷平壤时,奉旨赶到涿郡集结的军队依旧寥寥无几。

    第三次东征的军队主要由镇戍东北疆的怀远军、北平军和幽燕军组成,另外就是帝国水师,还有皇帝直接指挥的骁果军,所以东征即便结束了,实际上也没有一兵一卒会进入国内戡‘乱’平叛的战场。

    帝国到底有多少军队?从理论上来说,中土统一后,原北周的关陇军队、原高齐的山东军队和原南陈的江左军队,三地军队加在一起至少有一百多万。然而,这是理论上的计算,实际上做为最后胜利者的关陇人,既不会放心山东人,也不会信任江左人,所以统一后,山东军队和江左军队的主力都给解散了,大部分将士回家种田了,而镇戍中土的基本上都是关陇军队,关陇府兵遍天下。统一后的中土,面临来自北虏的强大威胁,因此国防策略随之由内转外,守外而虚内,于是帝国的‘精’锐主力大都部署在漫长的边界线上,还有一部分主力则用来镇戍两京。

    由此不难推测出帝国军队的实际规模。这也是第一次东征三十万大军覆灭于高句丽之后,直接导致帝国在戡‘乱’平叛战场上陷入无兵可用的窘境的重要原因。而地方军和乡团、宗团均受限于浓厚的地域利益,再加上统一时间尚短,关陇、山东和江左三地还存在着‘激’烈的政治文化矛盾和权力利益的对抗,统一的基础尚没有夯实,一旦中土遭遇到深重危机的猛烈冲击后,统一的根基必然动摇,而中土必然会再一次走向分裂的深渊。

    这种机密刘黑闼不知道,他以为远征军主力马上就要返回国内,要进行大规模的戡‘乱’平了叛,河北义军岌岌可危,所以他必须带着军队回去。

    伽蓝权衡再三,毅然决定把真相告诉刘黑闼等河北军官,但这个话题一旦开始,后面必然涉及到自己对帝国未来的悲观预测,必然涉及到自己要以东北道为根基迅速发展实力的设想,而这一设想不论自己怎么解释,都逃脱不了拥兵自重、割据称霸,甚至图谋造反的嫌疑。所以,有些话虽然要说,但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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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六章 涿郡是个好地方

    伽蓝考虑的是如何最大程度的保全龙卫军的武力,实际上也就是保全他自己的实力,这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他赖以生存的基础,但龙卫军内部构成非常复杂,凝聚力并不强,一旦皇帝诏令解散龙卫军,这支队伍也就四分五裂了,而伽蓝历尽艰辛所建立起来的实力也将在一夜间土崩瓦解。

    谁最希望龙卫军解散?谁最期盼伽蓝这个新贵轰然倒下?答案很简单,当然是帝国朝堂上的保守贵族集团。

    皇帝和以改革派为核心的中枢迫于帝国目前政局的危机,不得不向保守贵族集团做出某些妥协,而伽蓝和龙卫军因为在第三次东征中的杰出表现,首当其冲做了政治牺牲品给“妥协”掉了,但皇帝和中枢不甘心就此“妥协”,于是预留后招,把伽蓝放在了涿郡太守的位置上,也就是说,真正“妥协”掉的是龙卫军,是保守贵族集团最为忌惮的完全忠诚于皇帝的这支军队。

    伽蓝失去了赖以建功立业的军队,他还能继续创造奇迹?所以伽蓝不可虑,可虑的是龙卫军。

    可以预断,伽蓝肯定要想方设法保全龙卫军的武力,而皇帝和中枢正是寄希望于伽蓝,所以才做出了这种妥协策略。依照这一思路推断下去,不难预见,除了帝国的保守势力,其他政治势力都会不惜代价保全龙卫军。

    伽蓝是这样想的,刘炫、孔颖达、盖文达等河北大儒、名士们也是这样想的。而柴绍、黄君汉、魏征等人则从武川系和山东世家豪‘门’的利益出发,也坚决支持保全龙卫军的武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刻撤消龙卫军的建制是好事,过去的建制就如一道禁锢。限制了这支武装力量的发展,一旦这道禁锢不存在了,这支武装力量可以在律法允许的范围内,自由发展和壮大。

    伽蓝的“犹豫”让龙卫军内部几大势力预感到了强烈危机。

    当龙卫军离开北平,进入临渝关,距离涿郡首府蓟城越来越近的时候,龙卫军内部几大势力终于按捺不住了。

    卢龙和阿史那贺宝肯定要追随伽蓝,魔鬼城和紫云天的沙盗马贼们没有选择权。

    阿史那大奈多方权衡后也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伽蓝。他们这一支突厥人已经彻底归附了中土。不久的将来他们的子孙会以自己是中土人而骄傲,所以,为子孙计,他必须为族人寻找一棵可以遮风挡雨的苍天大树。而伽蓝就是他眼中的那颗巍然耸立的大树。

    冯翊和以冯氏故旧为主的西北将士也在最后一刻做出了选择。

    京兆冯氏本属于关中本土汉姓贵族集团,与关中韦氏、杜氏、苏氏等汉姓豪‘门’之间有着共同的地域利益。这一贵族集团的政治立场非常保守,即便苏威还在中枢核心位置,但他实际上是帝国几大政治势力的平衡产物,是做为反对派的代表人物而存在。这从他在政治上的起起伏伏便可见一斑。这一贵族集团本是帝国的立国之本,但如今却成为帝国改革的最大阻碍。如何化解这两者之间的‘激’烈矛盾,已成为当前帝国亟需解决的根本问题。冯孝慈阵亡河北,便是这一‘激’烈矛盾的最好诠释。冯氏一直是关中本土汉姓贵族集团在军方的代表势力之一。随着冯孝慈的阵亡,这一势力惨遭重创。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大半年后。冯孝慈之子冯翊便在第三次东征中“异军突起”,再建冯氏之势力已经指日可待。然而,偏偏在此刻,皇帝解散了龙卫军,这给冯氏的东山再起‘蒙’上了一层‘阴’霾。无疑,冯氏必须“站队”,如果站错了队,必有灭顶之灾。怎样才能确保冯氏不会站错队?紧跟伽蓝之后,这是冯氏最好的选择。

    刘黑闼、曹旦、李德逸、赵君德和王安则惶惶不安。虽然刘黑闼在军议上气焰嚣张,叫嚷着要回河北,但想回去,和能否回去,完全是两回事。假如伽蓝不想让他们回去,双方翻脸成仇,后果不堪设想。刘黑闼等人找到刘炫、孔颖达和盖文达,寻求脱身之计。

    伽蓝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对未来有什么看法,谁也不清楚,只能从其过去的言行中模模糊糊猜到一些。以刘炫的说法,既然当初是伽蓝决定招募义军远征高句丽,那么现在这支义军何去何从,也要听伽蓝的安排,毕竟当初伽蓝对义军并没有什么恶意,经过远征战事的磨砺后,双方建下袍泽之情,现在就更不会有什么恶意了。

    孔颖达和盖文达支持刘炫的说法,两人联袂请来了伽蓝,当着刘黑闼等人的面,直接把话说开了,你给义军做个安排,阐明理由,就算要分手,也要正大光明的分手,不要结下仇怨。

    伽蓝正需要这样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透漏了诸多重大机密。

    远东局势的变化,引发了帝国政局一系列的变化,其中对帝国最为不利的变化是,帝国军队数量严重不足,而国力的不足又加剧了中央与帝国军队之间的矛盾,导致帝国军队无论是守护边疆还是维护国内稳定都显得捉襟见肘、力不从心。

    从天下大势出发,迫于大漠北虏对中土的威胁越来越大,帝国主力大军肯定要部署在漫长的边界线上以确保“攘外”,如此“安内”就变得愈发的不现实了,实际上它成了一句空话。“安内”不成,则叛‘乱’更盛,而帝国军队戡‘乱’不利,导致中央不得不给予地方更大权力,以期让地方来代替中央平息叛‘乱’,这必然会加速中央对地方控制权的流失,也就是说,以中央集权为目标的改革飞速倒退,而‘门’阀士族政治会卷土重来,以世家豪‘门’为主的地方势力会迅速崛起,继而加速国内政局的‘混’‘乱’,把统一的中土迅速推进分裂的深渊。

    刘黑闼等人面面相觑,被伽蓝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吓住了。

    刘炫、孔颖达和盖文达虽然对帝国政局的走向并不乐观,但签于皇帝取得了东征的辉煌胜利,威权上升,而远征军的归来又必将逆转‘混’‘乱’的国内局势,所以他们相信皇帝和中央很快就能稳定政局,谁知伽蓝却给出了完全相反的观点,东征的胜利竟然加速了帝国的败亡。

    “东征结束后,中枢到底是安内还是攘外?或者两者并重?”

    孔颖达直指要害。

    “问题不在于中枢决策,而在于天下大势的变化。”伽蓝摇手说道,“大漠北虏以超出我们想像的速度重新崛起,考虑到南北战场的不可避免,大漠北虏必然会乘着中土内部纷‘乱’不止的有利时机,积极南下入侵,以期‘激’化中土内部矛盾,进一步‘混’‘乱’中土局势。只待中土内部大‘乱’,帝国分崩离析,群雄并起,则历史必然再现五胡‘乱’华之黑暗,如此则大漠北虏赢得了战略先机,即便不能吞并中土,也能摧毁中土统一之大业,继而给他们赢得更大的生存和发展空间。”

    “将军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帝国大军都要投到‘攘外’战场上?”刘黑闼直言不讳地问道,“将军,难道高句丽的灭亡,不能给大漠北虏以警示?”

    伽蓝面‘露’惭愧之‘色’,摇头苦叹,“正是因为远东局势拖累了帝国,南北对峙之局面才急剧恶化。这是某之前没有想到的,某只想重创高句丽,把它打得奄奄一息,继而让帝国摆脱远东局势的挚肘,谁知道结果却截然相反。现今,不是皇帝和中枢如何决策去改变天下大势,而是天下大势如咆哮洪水般一泄而下,‘逼’得皇帝和中枢焦头烂额,穷于应付,即便知道形势对中土不利,也是一筹莫展。”

    刘黑闼和曹旦等人相顾无言。伽蓝这番话颠覆了他们的认知,谁能想到帝国在远东战场上的辉煌胜利,竟然给中土带来了可怕的灾难。

    “将军出任涿郡太守,就是为了应对大漠北虏的威胁?”曹旦问道。

    伽蓝点头。

    “如此说来,河北义军并无败亡之忧?”曹旦接着问道。

    伽蓝想了一下,说道,“就目前双方力量的对比来说,不论是山东各地的义军,还是江左乃至其他各地的义军,在实力上并不占据优势,如果在策略上稍有不当,必有败亡之忧。当南北战争进入高‘潮’,帝国不得不把主要力量放在北疆镇戍上,那时双方力量的对比就会发生重大变化,义军会迅速形成规模,继而会出现群雄并起、割据称霸之‘乱’局。”伽蓝叹了口气,“中土黑暗之日,即将来临。”

    说到这里,伽蓝的真实想法已经呼之‘欲’出,不要说刘炫、孔颖达和盖文达了,就算刘黑闼、曹旦等人也是心知肚明,继续问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涿郡的位置很好。”刘炫抚须说道。

    “涿郡的位置的确好。”孔颖达微笑点头,一语双关。

    “涿郡是个好地方。”伽蓝笑道,“诸君可愿与某齐心协力,拱卫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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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七章 东北道副大使

    八月上,伽蓝率龙卫军抵达涿郡首府蓟城。

    东征大捷的消息早已传开,官、军、民均是喜笑颜开。

    东征总算结束了,上至中央下至地方官府,无不大大的松了口气,尤其是东北道的地方官府,这三年来更是承担了难以想象的重压,如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东征既然结束了,十二卫府的各地鹰扬府将士也就毋须长途跋涉赶赴远东战场,于是帝国军队也终于从这场可怕的噩梦中解脱了出来。至于平民,尤其是东北道和大河南北两岸的百姓,他们也终于盼到了战争结束的一天。战争的结束意味着他们的亲人可以从战场归来,一家人总算可以团聚了。

    不过,有那么一群帝国人,他们对东征的胜利却十分不满。东征大捷让皇帝和帝国改革派们大受其利,而他们的利益却因此受损,为此,他们利用伽蓝和龙卫军两次血腥屠城一事,利用帝国军队在远东战场的一系列血腥暴行,高举着仁义的大旗,向皇帝、中枢和帝国军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们要求严惩军中败类,严惩血腥暴徒,实际上就是要打皇帝和改革派们的脸,打帝国军方的脸,竭尽全力打击和削弱皇帝和中央的威权。

    伽蓝和龙卫军因此声名大振,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的大名就会走出中土,远扬四海。

    对于皇帝和中央来说,对于尊崇仁义的世家贵族来说。伽蓝和他的龙卫军在远东战场上犯下了十恶不赦的罪行,是一群凶神恶煞的阿修罗,不过在帝国将士们的眼里,伽蓝和龙卫军却是帝国英雄。是他们崇拜和歌颂的偶像,而对于帝国平民来说,伽蓝和龙卫军就是洪荒猛兽,他们除了畏惧还是畏惧。

    就在帝国官军民复杂的情绪之中,伽蓝和龙卫军抵达蓟城。

    有关皇帝要“严惩”伽蓝和龙卫军的消息已经甚嚣尘上,所以没有人来迎接帝国的英雄们,不论是东征大本营的官员们,还是涿郡太守府的官员。都因为过于“忙碌”而无暇出迎,不过最基本的礼仪还是要遵守,大本营和太守府都派出了几名掾属迎出十里之外,以便抚慰和妥善安置龙卫军。

    伽蓝和龙卫军的强悍武力在东征战场上展示的淋漓尽致。如今更是名震天下。这样一支功勋赫赫的军队却因为血腥杀戮而饱受指责,甚至要惩治,于情于理都令人扼腕,令人叹息,尤其那些知道三十万帝国将士惨死于高句丽人之手的官员和将士们。对皇帝和中央的这种做法尤为心寒。然而,知道这个秘密的中土人毕竟还是太少太少,绝大部分中土人只知道东征打赢了,皇帝又一次开疆拓土建下了武功。而皇帝要以德治国,要以仁义治天下。理所当然要惩治那些违背他的旨意丢了他的脸面的那些血腥杀戮的残暴之徒,并以此来彰显他的仁君风范。

    伽蓝和龙卫军要倒霉了。这是所有人的共识。面对这样一只频临“暴走”的猛兽,谁不胆战心惊?

    然而,结果比他们预料的更恶劣。当夜,龙卫军并没有扎营,而是在伽蓝的指挥下,直接冲进了远征军的辎重营,大肆洗劫。

    没有人出面阻止。不要说逃遁而走的辎重营官员卫士了,就连那些远征统帅部的留守官员们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伽蓝和龙卫军的做法实际上坐实了传言。既然皇帝要严惩他们,那么这些东征的最大功臣们最后疯狂一次也理所当然。这时候谁敢与他们硬碰硬?那不是找死吗?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蓟城上上下下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难道龙卫军要造反了?

    龙卫军在辎重营洗劫五天,并在蓟城强行征召了数万从各地运送物资而来的民夫和大量牛马车,然后将所获物资全部运出了居庸关,直奔涿郡北部重镇怀戎城。

    怀戎城在太行山以北,桑干河中游,燕山山脉的西南麓,是东北道与代北道接壤之地。怀戎城东北十几里外便是涿鹿,此城已毁于战火,如今不过是怀戎外城外的一座堡垒而以。由怀戎城向北便是白山,此处有古燕长城。再向北,便是北魏六镇故地怀荒和御夷。出了六镇故地,便是大漠北虏所在地。

    北魏时代,涿郡在太行山以北的大片区域叫燕州,而太行山以南部分再加上现在的渔阳郡和北平郡,便是北魏时代的幽州,故帝国的东北道所跨区域非常大,囊括幽燕、辽西和现在的大辽东,可谓广袤。与这片广袤边陲所接壤的蛮夷之地,既有远东诸虏,也有大漠北虏。如今远东局势已在帝国掌控之中,西土则与西突厥结盟短期无忧,接下来便是集中力量对付大漠北虏了。

    在蓟城期间,伽蓝与柴绍、黄君汉、魏征产生了‘激’烈冲突。

    伽蓝直言相告,裴世矩说了,我出任涿郡太守,但我这个太守上面还有涿郡留守,实际上我这个太守是有名无实的摆设,纯粹就是安慰‘性’的给我升一级,把我闲置了。我可以闲置,但龙卫军将士不行。首先龙卫军不能散,其次裴世矩需要一支军队为他执行新的大漠外‘交’策略,所以我现在的最佳位置是燕北,龙卫军必须随我去燕北,与北虏作战。

    燕北是个什么地方,大家心里都清楚,那里的形势太复杂,地头蛇太多,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你伽蓝是条强龙,但到了燕北那个地方,稍有不慎便会龙困浅滩。

    燕北那里因为地理、历史等各方面原因,居住有汉人、鲜卑人、突厥人、奚人、契丹人、霫xi人、室韦人等等众多族群,除了帝国驻军外,各族的城镇、坞堡、山寨、部落都有武装,而且马贼盛行,同时它也是盗贼刑徒的最佳藏匿处。奇怪的是,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回易却异常繁荣,‘私’市屡禁不绝,在南北两地形成了一条独特的利益极大的走‘私’渠道。

    北虏入侵中土有三条道,从过去的历史来看不是从代北就是选择灵朔,罕有从燕北南下,这其中除了地理原因外,其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南北双方都需要一条战略物资的‘交’换渠道,中土需要战马,而北虏需要盐铁,所以双方越是打仗,越是需要保持这样一条回易通道。

    现在伽蓝和龙卫军要去燕北杀出一片天地,某种意义上他们也算回家了,重‘操’旧业了,因为燕北和西域都属于帝国的边陲,都是鱼龙‘混’杂之地,都是无法无天的地方,可以为所‘欲’为,但如此一来,距离东都就远了,距离帝国的政治中枢更是遥不可及。

    伽蓝这么做目的何在?是逃避,抑或是另有他图?怎么看都是逃避,都是自我放逐。从武川系的立场来说,柴绍不能跟着伽蓝去燕北,而从山东人的利益来说,黄君汉和魏征当然更不愿意随伽蓝流配边陲,所以双方各执一词,谁也不能说服对方。

    最终伽蓝选择了放弃。他非常想留下柴绍、黄君汉和魏征,倒不是爱惜他们的才能,而是想与他们背后的贵族势力保持紧密联系,只待南下勤王力挽狂澜之刻,这些贵族势力必能发挥难以估量的助力,然而,伽蓝一厢情愿了,在没有共同利益的情况下,双方的合作也就不可避免的结束了。

    八月十五,皇帝诏令,撤消龙卫军的编制,解散龙卫军,伽蓝及龙卫军各级军官等待新的任命。

    同日,皇帝诏令又至,任命伽蓝为东北道副大使,具体负责燕北区域。同期被任命的还有东北道大使薛世雄,他在被改授左御卫大将军的同时,正式出任涿郡留守,并检校涿郡太守。

    最终,皇帝既没有保留伽蓝的军职,也没有授予伽蓝文官职,更没有给伽蓝升官加爵,而是赋予了伽蓝更多更大的权力。

    东北道大使,副大使,职权甚重。

    “道”出现在北魏后期,其设置上既不同于行政州,也不同于都督区,而是国家为实施军事征讨、监察和慰问地方等活动而规定的区域,其具体职权甚至还包括营田、平抑地方物价等等,而行使这一职权的也仅限于大使、征讨都督和行台首长等寥寥数个高级职官。

    伽蓝出任东北道副大使,并具体负责燕北区域,实际上他就是燕北第一人,燕北的军政事务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就连薛世雄都不便干涉。由此可见皇帝对他的信任和器重,并寄以厚望。

    十六日,伽蓝告别柴绍、黄君汉和魏征,直奔燕北而去。

    途中,伽蓝奉旨组建了东北道大使燕北行辕,龙卫军所属,从各级军官僚属到普通卫士,一并加入燕北行辕,并上奏皇帝和中枢。

    二十日,伽蓝抵达怀戎,在桑干河北岸的涿鹿建下燕北行辕。

    伽蓝和龙卫军进入燕北,犹如在寂静的湖中投下一颗巨石,掀起阵阵‘波’澜。首先接到这一消息的是燕北边陲镇戍军和十八个县府,但镇戍军的将军和县府官长们既不清楚朝廷的用意,也不知道皇帝和中枢目的何在,不免心怀忐忑,惶恐不安,一个个静观其变。

    伽蓝雷厉风行,第一道命令便是稽‘私’,行辕所属团旅倾巢而出,不惜代价斩断‘私’市回易。

    一石‘激’起千层‘浪’,燕北霎时风起云涌,大大小小的地方势力均在这一刻被伽蓝强行推上了风口‘浪’尖。

    燕北的天,难道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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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八章 燕北的天变了

    九月初,皇帝和行宫抵达涿郡蓟城。

    有大臣向皇帝上奏弹劾伽蓝,说他在燕北的所作所为不但‘激’化了中央与地方官府、地方势力之间的矛盾,同时也‘激’化了汉虏之间的冲突,若不加以阻止,必然会威胁到燕北边陲的安全。

    皇帝置若罔闻,不予理睬,仅仅在临朔宫休息了一天便起驾返回东都。

    皇帝不表态,走人了,燕北的形势便骤然紧张起来。

    伽蓝是皇帝委派到燕北的中央大员,初到燕北便迫不及待地对地方势力下手,公开抢夺地方势力的利益,摆出一副强龙过江、虎口夺食的架势,让燕北人大为愤怒,但急切间‘摸’不清伽蓝的虚实,燕北人当然要谨慎应对,先示敌以弱,看看形势的走向再说。

    此次东征大捷,皇帝和行宫的威权上升,且正在返程途中,假若燕北人早早便与伽蓝产生直接冲突,必然会让皇帝折了颜面,燕北人即便有理也变成了无理,甚至会遭到皇帝的沉重一击,所以燕北人先忍了,先利用背后的幽燕利益集团通过正常渠道向皇帝“申诉”,力争“由上而下”来稳妥而安全的解决当前的燕北危机。

    哪料皇帝不理不睬的走了,既不反对伽蓝在燕北的所作所为,也没有公开表示支持,这便给了燕北人无限思量。

    伽蓝和龙卫军是东征大捷的功臣,但因为血腥杀戮而遭到皇帝和中枢的责斥,所以伽蓝和龙卫军旧部到燕北实际上就是变相的“放逐”戍边。也就是说。这些人在皇帝和中枢的眼里,无足轻重,很惹人厌。既然如此,那还顾忌什么?针锋相对。正面抗衡,强龙当真还能斗得过地头蛇?只是,伽蓝和龙卫军旧部在辽东战场上的杀戮实在是过于恐怖,两座城池和几十万人口都死在他们的手上,如此凶神恶煞的阿修罗,谁惹得起?不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思量想去,先礼后兵吧。不就是利益之争嘛,何必为了钱财而折了‘性’命?再说假如能把伽蓝和龙卫军旧部拉进燕北这个利益圈。有钱大家一起赚,相信以伽蓝和龙卫军旧部的“威名”和武力,燕北的利益肯定会越做越大,等到燕北这块“‘肉’”更大更‘肥’了。大家岂不都能从中受益?皆大欢喜的事嘛。

    率先出马的是边陲镇戍军的几位将军,他们主动到燕北行辕拜会伽蓝,一番言辞试探之后,便主动提出了利益均分之事。

    将军们镇戍边陲非常艰苦,既求不了权。又享受不到两京的繁华,于是只有求财了。发财了,有钱了,将军们不论跑关系还是跑官都会更加便利。如此才有机会离开边陲这等鸟不拉屎的穷山恶水。燕北边军的将军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利用手中的职权,积极参与走‘私’。而且是公然用军中将士和军队的物资进行走‘私’,由此可以想像燕北边军已经堕落到了何种地步,也可以想像得到燕北走‘私’之利中受益最大者是谁。

    伽蓝在燕北缉‘私’,其中最忌惮的、最棘手的、最难处置的便是燕北边军。硬碰硬肯定不行,伽蓝和龙卫军旧部中近半数将士都是边军出身,他们自己就是一群桀骜不驯、无法无天的主儿,可以想像一下燕北边军是个什么样子,真要反目成仇了,双方肯定会大打出手。当然,主动妥协更不行,如此则伽蓝的使命无法完成,所以,伽蓝初到燕北就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出手打击走‘私’,其目的正是要‘逼’着对手先妥协。对手先妥协了,‘交’出了主动权,事情便好办了。

    伽蓝没有直接答复几位将军,而是反问他们,未来有何打算?言下之意,你们不能一辈子镇戍边陲,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在燕北不顾一切的走‘私’赚钱,还不是为了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几位将军通过各自的渠道,对伽蓝及其背景已经有所了解。在他们看来,伽蓝这个年轻新贵能以奇迹般的速度崛起,其背后的权势肯定极为庞大,这也是几位将军放低姿态,主动拜访伽蓝,主动与其妥协的重要原因。

    伽蓝突然这么一问,几位将军的心思顿时就活了,难道这位年轻的新贵有办法让自己在仕途上更进一步?抑或,能帮助自己离开这块穷山恶水?拼死拼活挣钱干什么?还不是为了升官,为了离开边陲吗?

    几位将军随即出言试探。

    伽蓝有心想赢得几位将军的信任,这时候也不低调了,把自己的背景关系一一道来。裴世矩、杨恭仁、薛世雄,哪一个不是显赫权贵?而他从西北到东北,更是皇帝钦点,可想而知皇帝对他的器重。

    接着,伽蓝直言不讳,说到了东征结束后帝国的国防和外‘交’策略的重心都将转移到北方大漠。至于何时发动大规模的攻击,把北虏对中土的威胁降到最低,目前不得而知。帝国在西征、东征后,短期内肯定无力发动北伐了,所以,未来几年,帝国肯定要利用一系列外‘交’手段,以合纵连横之术打击和削弱北虏实力。从这一策略出发,燕北的走‘私’肯定要禁止,而伽蓝正是在这一背景下带着龙卫军旧部到了燕北,执行帝国新的国防和外‘交’策略。

    这话一说完,几位将军虽然脸上含笑,但心里就忐忑不安了。很显然,伽蓝不是在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他的话有根据,再说以他和裴世矩、杨恭仁、薛世雄等人的关系,他获得这种中枢机密也在情理之中,更不要说皇帝如今委其以东北道副大使的重任,这足以证明伽蓝的确负有特殊使命。由伽蓝的这一使命联想到未来的燕北形势,几位将军知道这一趟路是跑对了,对伽蓝放低姿态的回报也非常丰厚,伽蓝不但没有抓住他们的“痛脚”不放,反而网开一面,主动给他们指点了一条明路。

    燕北不能待了,想方设法赶快走人。伽蓝的缉‘私’不过是整顿燕北的开始,一旦伽蓝痛下杀手,把燕北所有与北虏有瓜葛的地方势力和外族势力一扫而空,那么最后必然会牵连到燕北镇戍军,而他们这几个将军最后肯定要被“拖下水”。很简单的事,鱼死网破了,燕北乃至幽燕的地方势力肯定要拉他们下水,因为这几个将军的背后势力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啊。

    这时候几位将军想到此行来辕拜访伽蓝的“目的”就不禁面红耳赤了。伽蓝眼里根本就没有燕北利益,相反,他要把“燕北利益”一锅端了,摧毁这个利益圈子,把这个圈子里的大大小小的势力连根刨了,由此彻底断绝中土与大漠的‘私’市回易,竭尽全力遏制北虏的发展和壮大。

    在帝国利益面前,燕北利益根本不值一提,所以,现在轮到几位将军表态了,不能再把‘私’人利益置于帝国利益之上,这是原则问题,不能有丝毫差错。

    伽蓝说,某要在冬天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前,也就是在未来一到两个月之内,彻底摧毁燕北的‘私’市回易,因此,某需要几位将军的鼎力支持。

    几位将军急忙表态,坚决支持,不但在武力上提供支持,还在相关的机密情报上给予支持。

    伽蓝当即予以回报,暗示自己将竭尽全力帮助几位将军尽快离开燕北,脱离这个是非之地,至于是平调还是升官,那就要看几位将军背后势力的能量大小了。

    紧随镇戍军将军之后赶赴行辕拜会伽蓝的,便是燕北十八个县府官长。

    燕北‘私’市回易的繁荣,与燕北地方官府和燕北边军的纵容有直接关系,不过相比较边军肆无忌惮的公开“走‘私’”,燕北地方官府就要含蓄低调多了。官府当然不会参与走‘私’,但可以不作为,可以视而不见,而不作为的收获便是所有参与走‘私’的地方势力必须给官府“进贡”,说白了官府要是收保护费,要提成。久而久之这便成了“规则”,规则需要遵守,包括任何一个到燕北做官长的外地贵族官僚都得入乡随俗,都得遵守这个潜规则,否则必定会被这个规则所“吞噬”。

    对于燕北县府官长们的好言劝告,伽蓝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应。东征结束后天下大势急骤变化,帝国在北疆的国防和外‘交’策略也正在改变,而燕北这块地方正是执行新策略的关键所在,所言,燕北的天要变了,燕北的地方官府必须给予配合,否则,后果自负。

    面对伽蓝的告诫,县府官长们意识到自己对形势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相比钱财而言,仕途更重要,只要仕途得以保全,还怕没有钱财?如何选择,对于这些并非是燕北本地贵族官僚来说,不言自明。

    伽蓝做出暗示,打击‘私’市回易,不会损害到地方官府的利益,相反,未来,‘私’市回易将被以燕北行辕为首的地方官府完全垄断,钱财不是没有了,而是以惊人的速度暴涨。

    燕北的地方官长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想想也正常,帝国不但需要战马,更需要通过‘私’市回易来暗中帮助一些弱小外族发展壮大,继而挑起大漠北虏之间的厮杀,以‘混’‘乱’大漠局势来实现持续打击和遏制大漠北虏对中土威胁之目标,为此,帝国理所当然要完全控制和垄断燕北的‘私’市回易,并利用燕北的‘私’市回易来实现这一战略目标。

    接下来地方官府该怎么做,该如何支持和帮助伽蓝,一目了然。

    九月中,燕北行辕、燕北边军和燕北地方官府携手合作,在燕北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缉‘私’狂‘潮’。

    一夜间,燕北的天便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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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九章 只手遮天

    燕北的边军和地方官府一旦认同了东北道大使燕北行辕对这一区域的军政领导,那么燕北的形势立即就发生了颠覆‘性’变化,官、军和民随即直接形成了对抗,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这个“民”不是燕北的平民,而是以地方世家、豪望为代表的燕北汉姓贵族,以及燕北的诸虏部落,还有燕北的马贼盗匪。也就是说,凡涉足燕北走‘私’回易的地方势力,都属于燕北官、军打击的对象,昔日的默契和合作已经成为历史,从此刻开始,双方就是敌人,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利益之争的背后必然牵涉到复杂的政治斗争,而政治斗争血腥无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伽蓝借助自己在政治层面上所拥有的优势,以丰厚的利益为‘诱’饵,迅速在燕北打开了局面,掌控了主动,接着便大开杀戒了。

    对于伽蓝的这一系列策略,行辕内部争论较大,大部分人认为燕北地方势力庞大,虽然伽蓝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分化了燕北的利益集团,好似在坚固的堡垒上打开了一道缺口,但堡垒并没有因此而崩溃。以有限的力量对“堡垒”展开强行攻击,危险‘性’太大,尤其堡垒还有外援。大漠上的突厥人和铁勒人为自身利益计,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对燕北施压,如此行辕则处在对手的内外夹击之下,极有可能伤敌不成反被敌所伤。所以,行辕内部的主要反对意见是。对燕北的地方势力不要一棍子全部打死,而是打击一部分,拉拢一部分,孤立一部分。然后分而击之,确保胜算。

    此策需要时间,不能一蹴而就,因此伽蓝断然否决。凭借其在东征过程中所建下的显赫威信,伽蓝跋扈而独断地坚持了自己的计策,并强迫行辕和燕北边军及地方官府遵照执行。

    伽蓝也是迫不得已,他知道帝国的形势越来越严峻,自己虽然竭尽全力予以挽救。但事与愿违,帝国崩溃的速度不但没有因自己的努力而得以遏制反而越来越快了,时间对于自己来说已是极度紧张。签于自己目前单薄的实力,唯有在燕北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代价来求得高速发展了。

    伽蓝的急功近利之举不但被行辕内部所诟病,也为东北道大使、左御卫大将军、涿郡留守薛世雄所反对。薛世雄担心燕北形势失控,继而影响到整个东北道的局势,特意派遣薛万均亲自赶赴燕北行辕相劝。但薛万均来迟了一步,等他赶到燕北行辕时。燕北地方势力正遭到伽蓝的疯狂打击,虽然不至于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但被抓捕者已逾万人。所抓之人不仅涉及到了燕北的地方世家、豪望、诸虏首领以及马贼盗匪,还涉及到了燕南、代北、河北乃至中原等区域的地方势力。按此形势发展下去。相信要不了多久,伽蓝在燕北的“暴行”必定会引起公愤。甚至为千夫所指,为皇帝和中央所责斥。

    伽蓝当然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他一边向涿郡的薛世雄禀报燕北形势发展,一边向裴世矩发出密信,向皇帝呈送密奏,详细奏禀燕北形势的变化以及这一变化对东北疆乃至整个北疆局势的影响,以及它对帝国所拟制的新的北疆国防和外‘交’战略的积极推动作用。

    十月初,伽蓝迫于东北道大使、左御卫大将军、涿郡留守薛世雄所施加的重压,没有下令屠杀所抓捕的上万涉‘私’者,而是严格遵从帝国律法,对涉‘私’者进行了严刑拷打以强迫涉‘私’者承认自己所犯罪行。

    伽蓝现在不杀人,并不代表他在拿到了确凿证据后依旧不杀人。想想伽蓝和他的龙卫军旧部在辽东战场上所犯下的“滔天罪孽”,不禁让人心惊胆颤,所以凡涉‘私’者不论势力大小,都以最快速度通过各种渠道游说伽蓝,试图以钱赎罪。

    你不就是要抢夺燕北的走‘私’之利嘛,好,满足你的愿望,给你钱财,你要多少,就给你多少,这总行了吧?再说了,这燕北的‘私’市回易始终要继续下去,你官府不可能公开走‘私’,不可能背上叛国卖国的罪名,所以这走‘私’的事终归还是由我们来做。你把事情做绝了,把燕北的‘私’市回易彻底摧毁了,不要说大漠上的北虏不会放过你,东都也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你还是适可而止吧,彼此都让一步,大家坐下来谈一谈利益分配问题,皆大欢喜。

    十月初三,皇帝率行宫抵达东都。

    东都举行了盛大的凯旋典礼,在歌颂皇帝武功的同时,也向四海蛮夷展‘露’了帝国庞大实力。

    然而,在一片歌颂声中,不和谐的声调也异常突出,而最甚者就是对伽蓝的弹劾,其中弹劾最为严重的罪名之一就是伽蓝在燕北的胡作非为极有可能引起南北战争,把帝国拖进崩溃深渊。

    皇帝和中枢非常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于是朝野上下传出谣言,皇帝和中枢在赢得了西征和东征的胜利后,很快就要北伐了,而伽蓝在燕北的一系列举措就是要‘激’化汉虏矛盾,‘激’怒大漠上的突厥、铁勒等北虏诸种,继而给皇帝发动北伐赢得借口。

    果与东都的弹劾者所预料,大漠北虏迫于燕北形势的急剧变化所带来的压力,以叱吉设阿史那咄捺为首的大漠南部突厥人迅速集结,以控弦十万之武力对中土北疆形成了强大威慑。与此同时,东.突厥牙帐的俟利发史蜀胡悉积极游说远东诸虏,并与一部分室韦人、奚人、霫人和契丹人部落组成了联军,号称控弦八万,也向燕北飞驰而来。

    转眼间,伽蓝就陷入了内外夹击、腹背受敌的困境。

    伽蓝迫于重压,似乎顺从了“民意”。松了口,同意“以钱赎罪”,不过行辕狮子大开口,要价极高。大有不把涉‘私’者吃干榨尽誓不罢休的势头。

    形势对伽蓝不利了,被缉捕的涉‘私’者当然也改变了策略,一边与行辕讨价还价,一边静观局势的变化。

    关键时刻,伽蓝杀人了,一日之内,斩首三千,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一时间朝野震惊,中外骇然。

    关键时刻,东都也“发力”了。一日之内连下数道圣旨,把燕北边军的几位卫府将军全部调离。

    皇帝诏令,东北道副大使伽蓝出任左御卫武贲郎将,全权负责燕北军事;冯翊、西行等龙卫军旧将全部调任燕北边陲镇戍;原龙卫军所属卫士全部转为燕北边军,即刻进入长城要隘。抵御南下入侵北虏。帝国皇帝还授予伽蓝在燕北便宜行事之大权,并授权其募民为兵,想尽一切办法迅速增加燕北镇戍军的兵力,以确保燕北边陲的安全。

    圣旨送达燕北行辕。行辕官员欢呼雀跃。数月来的郁愤终于烟消云散,谁也没有想到。龙卫军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东山再起了。

    伽蓝下令重整燕北军。原燕北镇戍军共有九个鹰扬府,三十六个团。七千两百人,但在东征过程中调走了一半兵力,且在辽东战场上全军覆没,所以目前燕北边军虽然还是九个鹰扬府,但只有十八个团,三千六百人。龙卫军在辽东战场上损失不算太大,一直保持三十二个团的建制,在柴绍、黄君汉和魏征带走三个团后,龙卫军还有二十九个团,都随伽蓝到了燕北。

    整军之后,燕北镇戍军达到了四十七个团,九千四百人,但这与伽蓝的预期目标还有很大距离。

    伽蓝的实力骤增,权力更大。

    东都哑然,尤其那些弹劾者,感觉自己被皇帝算计了,掉进了一个设计好的圈套。燕北局势正在向着挑起南北战场的方向发展,皇帝和以改革派核心的中枢似乎被西征、东征的胜利搞‘混’了头,理智已不复存在,穷兵黩武已经代替了正常的国防和外‘交’策略。

    帝国绝不能葬送在你们这帮人手上,中土的统一大业更不能因为你们这帮利令智昏者而毁于一旦。帝国持不同政见的政治集团展开了新一轮厮杀,东都的政治斗争因此越来越‘激’烈,而地方形势则风起云涌,叛‘乱’之‘潮’“‘波’澜壮阔”。地方势力与中央的对抗也迅速升级,在中央对地方控制力迅速减弱的同时,地方上的权力也越来越大。

    伽蓝的权力便在帝国这一大背景下急骤膨胀。

    燕北已在伽蓝的掌控之中,他可以为所‘欲’为。伽蓝下令,赎人要钱,赎死尸也要钱,而尤其令燕北人绝望的是,伽蓝声‘色’俱厉的告诉燕北的大小势力,你们若想在燕北这块地方继续待下去,就必须带着自己的武装马上加入燕北镇戍军,燕北所有乡团、宗团和诸虏部落的‘私’人武装必须马上接受燕北军的改编。

    当然,这些‘私’人武装不会因为转为帝国的正规军就成为卫府卫士,更不会成为职业军人。依照帝国皇帝的诏令,签于帝国严峻的国内外局势,鉴于帝国卫府军队严重不足的现状,帝国兵制在府兵制的基础上辅以募兵制,募民为兵,临时招募壮勇以补充军队,战事结束则解甲归田,该干啥还干啥。而伽蓝便得到了皇帝授予的募民为兵的权力,可以竭尽所能扩充燕北镇戍军。

    燕北的中小势力首先顺从,他们没有与官府对抗的资本,更没有与伽蓝讨价还价的余地,他们在第一时间向燕北行辕报到并无条件接受整编。

    燕北的大势力牵扯到各种利益关系,他们的背后不但有世家豪‘门’,甚至还有东都某些政治集团的影子,而那些诸虏部落更是与大漠上的大小牙帐有着密切联系,所以他们是否遵从伽蓝的命令,不但需要权衡自身的利弊,更需要考虑其背后恩主的利益,因此他们需要反复思量的时间,但伽蓝根本不给他们时间。

    伽蓝再一次下令杀人。燕北行辕一口气斩首三千余级。同一时间,燕北镇戍军遵从伽蓝命令,一夜间血腥屠杀了燕北三个最大的汉族地方势力,五个诸虏部落,老弱‘妇’孺‘鸡’犬不留,上万人身首异处,当真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手段残忍至极。

    燕北一时间血雨腥风,人人自危,再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敢与伽蓝对抗。有些势力畏惧于伽蓝的杀戮,但又不甘心屈从伽蓝这个恶魔,于是仓惶逃离燕北,然而,伽蓝杀人如屠狗,毫不留情,命令燕北军围追堵截,杀无赦。

    至十月中,伽蓝以铁血手段,完全控制了燕北局势,只手遮天。

    燕北大小势力所属‘私’人武装全部接受了改编,燕北镇戍军在短短时间内增加了三十七个团,其中诸虏马军便占据了二十二个团。

    十月二十二日,寒风呼啸,伽蓝指挥燕北镇戍军八十四个团一万六千八百将士出长城,沿怀荒、御夷两镇飞速北上,兵锋直指叱吉设阿史那咄捺和俟利发史蜀胡悉,南北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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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长城内外

    北虏牙帐暂时还没有与中土‘交’恶的想法,突厥、铁勒等北虏联军兵‘逼’燕北也不是为了与帝国军队打仗,所以当燕北镇戍军气势汹汹的杀出长城后,北虏联军马上后撤。

    此刻已是严冬酷寒之季,天气对双方来说都不利。北虏联军一撤,燕北镇戍军也就停下了脚步。北虏人不想打,伽蓝更不想打,以目前燕北镇戍军的内部状况,根本没有胜算,但这个兵一定要出,攻击态势一定要做出来,否则无法对北虏形成威慑。

    北虏出兵威胁燕北,表面上看是为了维持燕北‘私’市以便从南北回易中获得所需战略物资,但深层次的原因却是为了生存,为了发展壮大,为了打探中土之虚实。

    如今,伽蓝给了他们答案。伽蓝根本无惧于北虏的威胁,先是以血腥手段摧毁了燕北‘私’市回易,接着倾尽燕北之力出长城与北虏联军作战,其意志之坚定,态度之跋扈,充分展‘露’了其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誓死一战的决心。由此也向北虏发出了一个清晰的讯息:中土帝国在赢得西征、东征的胜利后,对北方大漠志在必得,对北虏诸种之野心充满了警惕,并为此做好了北伐准备。伽蓝和燕北大军便是中土帝国北伐之先锋,而今日一战,或许便是中土帝国发动北伐的最好借口。

    面对中土帝国咄咄‘逼’人之势,大漠北虏预感到了危机的来临,他们积极备战,如此一来北虏对燕北‘私’市回易的需求就尤为迫切。面对这一突出矛盾,突厥人不得不主动放低姿态。阿史那咄捺和史蜀胡悉在率军后撤的同时先后派出了使者,向伽蓝这个完全陌生却又异常凶恶的对手发出了善意的求和讯息。

    伽蓝非常强硬,斩杀虏使,以血淋淋的人头向阿史那咄捺和史蜀胡悉发出了严正警告,向那些参加北虏联军的突厥、铁勒、奚、霫、契丹、室韦等诸种部落的首领们发出了严厉告诫:立即解散军队各归本部,如果继续集结并向宗主国做出威胁之态,帝国大军必予以迎头痛击。

    伽蓝给出最后期限。在今冬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如果诸种部落军队依旧集结不散,帝国大军将发动攻击。所有后果皆有诸种部落承担。

    伽蓝凶名赫赫,龙卫军恶名太甚,面对如此一个疯狂残忍之徒的威胁,诸种部落无不胆怯。奚、霫、契丹和室韦等远东诸虏率先撤离。日夜狂奔而走。北虏联军士气低‘迷’,军心溃散,突厥、铁勒诸部不敢坚持,随即各归本部而去,一触即发的南北战争很快便消弭于无形。

    大业十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从天而降。而大漠北虏与中土帝国之间的关系也随着这场大雪降到了冰点。

    对燕北来说,与北虏关系的紧张还不是最大危机,最大危机是来自内部,来自太行山南北的叛‘乱’。

    伽蓝摧毁了燕北‘私’市回易,虽然维护了帝国利益,但损害了幽燕、代北、河北乃至东都众多势力的利益,而受损最为严重的便是一直以来依靠燕北‘私’市回易生存的太行山南北的地方势力,这其中就包括横行于幽、燕、代、冀之间以走‘私’盐铁为主要谋利手段的行会帮派、马贼和山匪。

    冬天是‘私’市‘交’易的淡季。而那些依靠走‘私’生存的大小势力若想平安渡过淡季。就必须在夏秋这个走‘私’旺季赢得足够利润,但今年因为伽蓝以雷霆手段摧毁了燕北‘私’市,断绝了这些大小势力的生存之路,于是,今年的冬天就成了他们的噩梦。

    你断我生路,置我于死地。我当然要绝地反击,更何况今日中土已‘乱’象纷呈。再加上历史、文化传统和深重的利益纠葛等一系列深层次原因,使得中土各阶层为了谋取自身利益的最大化。都有意识地推动着中土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混’‘乱’乃至分裂的方向“亡命狂奔”。

    今日山东已经大‘乱’,中原、河北、河南更是叛‘乱’的“重灾区”,而帝国根基之地的关西也是叛‘乱’迭起,扶风贼首李弘甚至举旗称王,而近期北疆西部延安郡的贼首刘伽论不但举兵造反,甚至还建元开国,以皇王自居。

    这些‘乱’象通过各种渠道传播于天下,也传播到了幽、燕、代等边陲疆域。幽、燕、代三地位于北疆前沿,边陲地带,因为屯有帝国卫府大军,且始终笼罩着南北战争之‘阴’云,所以至今尚未有叛‘乱’发生,但因受山东、关西等地叛‘乱’逆‘潮’的影响,再加上北虏始终觊觎中土而极尽‘阴’谋之能事,使得边陲的一些野心勃勃者早已蠢蠢‘欲’动,所缺者无非就是一个举旗契机,一个能够集三地势力、召三地豪雄共襄盛举的最佳机会。

    今天,伽蓝把这个机会拱手相送。

    率先举旗造反的便是涿郡第一豪望赵氏。

    赵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到战国时为鼎盛。秦吞并六国一统中土后,赵氏衰微,宗族随即分为东西两家。数百年来西北天水赵氏最为知名,而东北涿郡的赵氏次之。北魏后期天水赵氏曾镇戍武川。西魏八柱国之一的赵贵便是起自武川,一直为武川系的中坚人物。涿郡赵氏则闻名于燕、代,扬名于北虏,近代史上其子弟先后效力于北魏、西魏和高齐,在南北战争中更是屡见功勋,其族群也随之分为涿郡赵氏和河间赵氏。随着中土的统一,涿郡赵氏、河间赵氏与整个山东贵族集团的命运一样,均受到关陇贵族集团的遏制和打击,权势渐微。

    在燕北各种势力中,涿郡赵氏为汉人世家势力之首,横行于黑白两道,于南北两地,只手遮天,然而随着伽蓝的到来,其势力遭到了致命打击,一夜间便从天堂掉到了地狱。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涿郡赵氏与各地、各种势力之间都有着紧密的利益联系,伽蓝即便是强龙过江,也无法将其一棍子打死,而没有将其彻底“打死“的恶果非常严重。就在伽蓝与燕北大军在长城外与北虏联军对峙之际,以赵郡赵氏为首的与伽蓝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燕北地方势力联手造反,在伽蓝和燕北大军的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伽蓝已有预防,他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派遣冯翊和西行带着两千‘精’骑悄悄返回长城以内,对叛‘乱’者痛下杀手。

    与此同时,伽蓝利用北虏联军对燕北所造成的威慑,成功借助北虏的力量钳制住了燕北大军内刚刚收编的地方武装,让他们即便在知道燕北爆发叛‘乱’的消息后,也不敢有所动作,因为大军一旦内讧,分崩离析,必然会遭到北虏联军的猛烈攻杀,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同归于尽。燕北地方势力不敢以身犯险,只能无奈地等待着局势的发展。

    大雪纷飞之际,伽蓝屯重兵于长城以北威慑大漠,同时遣‘精’骑于长城以内剿杀叛逆,其行险之策虽遭到部属们的担忧,但最终结果证明伽蓝的计策是正确的,帝国大军不但在长城以北扼杀了北虏以武力威胁中土试图维持南北‘私’市回易的图谋,还在长城以内给了背叛者以沉重打击。

    叛‘乱’首领、涿郡赵氏的赵德言也同样做了两手准备。他选择叛‘乱’的时机是恰当的,而叛‘乱’能否成功,关键在于北虏的配合,只要阿史那咄捺和史蜀胡悉能顶住燕北大军给予他们的重压,并伺机发动攻击,牢牢牵制住伽蓝和燕北大军的主力,那么赵德言即便实力有限,也能借助燕北人对伽蓝的仇恨而掀起狂‘潮’横扫燕北,继而把伽蓝和燕北主力困在长城北线,然后在严冬的帮助下置伽蓝和燕北主力于死地。然而,阿史那咄捺和史蜀胡悉却是有心无力,当联军内部众多诸种部落迫于帝国大军的威慑而撤回本部之后,联军也就解散了,根本无力牵制燕北大军,更无法配合赵德言占据燕北。

    赵德言对形势的发展做出了错误的估计,好在他做了两手准备,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计策失败后,遂为了保存实力,急速撤离了燕北,拉着队伍上了太行山,与盘驻于上谷飞狐陉一带的豪雄王须拔会合,并利用严冬之时机,积极与幽、燕、代、冀等大小势力合纵连横,打算集结更多力量在太行山南北掀起一场席卷整个北疆的狂风暴雨。在赵德言、王须拔等帝国叛逆者看来,若能在北疆重演北魏末年的六镇大起义之惊天‘波’澜,则必能动摇帝国之根基,摧毁中土统一之大业,为谋取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创造一个空前的大机遇。

    伽蓝殚‘精’竭虑,耗竭心血,最终还是在隆冬时分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

    外有虎视眈眈的北虏诸种,内有野心勃勃的燕赵豪雄,再加上动‘荡’不安的朝野政局,伽蓝即便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挽救加速颓败的帝国。

    年底,裴世矩来信,授其分裂北虏之计,要求伽蓝把主要‘精’力放在外事上,未来一段时间不要去分心平叛。在他看来,外患远远大于内忧,攘外更重于安内,帝国唯有解除或者遏制了北虏对中土的威胁,才能把主要‘精’力用于平息国内的叛‘乱’和稳定国内局势上,否则帝国只能在内外两条战线上苦苦挣扎。

    伽蓝遵命执行,通过燕北胡商向阿史那咄捺发出了可以谈判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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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大业十一年的初春

    大业十年的冬天,帝国内忧加重,虽然皇帝和中枢想尽办法扭转危局,但无奈政令出不了东都,中央和地方、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各地叛‘乱’者有增无减、有恃无恐,不少贼首利用这个难得的机遇迅速扩展并形成了一定规模。

    十一月下,晋中离石郡胡贼刘苗王集数万之众举兵叛‘乱’,自称天子。河北邯郸贼帅杨公卿、汲郡贼帅王德仁、清河郡贼帅张金称、高‘鸡’泊贼帅高士达和窦建德、豆子岗贼帅郝孝德、格谦、高开道等各自聚众数万,河北,严重威胁着东都至涿郡的水陆粮道。河南贼帅更多,其中齐鲁贼帅孟让、左孝友和卢明月的发展势头最为强劲,他们横行于齐鲁江淮,攻城拔寨、烧杀掳掠,无所不为。

    皇帝震怒,以剿贼不力之罪斩杀右骁卫将军、检校彭城太守董纯,并诏令江都留守王世充、齐郡通守张须陀不惜代价戡‘乱’平叛。王世充遂率江淮军,张须陀遂率齐鲁军,倾尽全力剿杀叛军,经过艰苦作战,帝国大军终于在年底之前击败了孟让和卢明月诸贼,重创了叛军,遏制了叛军强劲的发展势头,同时也算勉强维护了东都的颜面,维护了中央的权威。

    转眼就是新年,历史进入了大业十一年公元615年的初‘春’。

    这个冬天对北疆来说充满了苦涩和无奈。在外,以突厥人为首的北虏诸种已经形成联盟。并对中土虎视眈眈,虽然在帝国大军横扫高句丽的巨大威慑下有所隐忍,但兵胁燕北之举,还是清晰地暴‘露’出其觊觎中土之野心。可以预见。只有给北虏一个机会,大漠数十万控弦之士必定席卷南下。在内,以上谷王须拔、河间魏刀儿、博陵甄翟儿、燕北赵德言、幽州杨仲绪为首的北方豪雄纷纷举旗,他们利用这个严寒迅速扩张和结盟,并在极短时间内形成了一个以北太行为中心的席卷幽、燕、代、晋、冀五大区域的庞大的义军势力。

    此刻,整个北疆镇戍军都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从幽燕的涿郡到代北的雁‘门’,乃至灵朔的贺兰山畔。帝国镇戍军都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外患直接影响到了中土之安全,而内忧则严重威胁到了镇戍之根本,一旦粮草武器等战争物资不能及时充足地运送到边陲,镇戍军拿什么抵御外虏的入侵?

    鉴于国内日益严重的危机。帝国在新的一年里其战略是“安内”还是“攘外”?安内是必需的,是国祚存续之基础,而攘外则迫在眉睫,必需全力备战。帝国陷入两难困境,进退维谷。

    帝国改革派势力当然知道“安内”的重要‘性’。国内不稳,何谈改革?然而,帝国国内之所以陷入深重危机,正是因为帝国保守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当初保守势力‘混’‘乱’国内局势的目的是为了阻挠皇帝和改革派发起东征,如今这一危机却成为他们胁迫皇帝和改革派停止甚至放弃改革的最佳手段。

    皇帝和改革派绝不妥协。妥协意味着政治上的失败,而政治上的失败不仅意味着他们将被废黜和赶离政治中枢。还意味着帝国将倒退回‘门’阀士族政治,而‘门’阀士族政治必将摧毁中土的统一大业,必将把中土再一次推向分裂之深渊。

    何去何从?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制造国内危机,拿国内危机来胁迫我,我就拿外部危机来反制你,并以此为契机牢牢控制住军队。只要我掌控着军队,我就掌控了主动权,我就能始终压制住你。等到国内危机发展到一定地步,国内叛‘乱’必然在严重损害皇帝和改革派利益的同时,也严重损害到了保守贵族集团的既得利益,到那时帝国的保守势力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祸,最终为了维持自己的既得利益,不得不向皇帝和改革派做出妥协,不得不向改革做出最大程度的让步。

    于是,皇帝和改革派从这一思路出发,诏令北疆各路镇戍军,把主要‘精’力放在对北虏的防范上,并做好南北战争的准备,至于戡‘乱’平叛,则‘交’给各郡太守和地方军。

    说白了皇帝和改革派的目的就是借外患来控制军队,我的军队我控制,我的实力我保全。而国内危机则因为源自帝国改革派和保守派之争,源自各贵族集团和各地方势力的放纵、怂恿和不作为,甚至还有亲自参与其中的,所以皇帝和改革派“落井下石”。既然烂摊子都是你们‘弄’出来的,那就该你们去收拾,你要权,我就给你权,但如果你们收拾不了烂摊子,我就名正言顺、冠冕堂皇地收拾了你,如此则一举多得,一箭多雕,在迫使各贵族集团和地方势力与叛‘乱’者自相残杀的同时,也进一步打击和削弱了他们的实力。只待帝国遏制了外患,皇帝和改革派就能调用军队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把保守贵族、地方豪望和叛‘乱’者等反对势力一扫而空。

    养‘肥’了羊,纵容了狼,驱使狼羊互战,当狼羊两败俱伤之际,也就是牧羊者最后出手确保胜局之刻。

    只是,皇帝和改革派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响,但未免过于自信,过于乐观了,孰不知各贵族集团和地方势力虽有自陷绝境之危,但反过来也可置之死地而后生,绝地反击。我不能迫使你妥协,干脆就把你彻底摧毁,只要我活着,我的利益尚存,那么即便为此付出亡国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帝国两大对立的政治集团在东都、西京的‘激’烈‘交’锋,迅速影响到了国内地方局势,也影响到了边陲镇戍局势。

    新年之后伽蓝接到了皇帝诏令和裴世矩的密信,帝国中枢谋划以和亲之策来赢得突厥牙帐南部诸部落首领叱吉设阿史那咄捺的归附。继而分裂牙帐,让大漠北虏自相残杀,以此来缓解北疆危机,继而给皇帝和改革派实现他们所拟定的新的中外战略而赢得充足时间。

    皇帝和裴世矩都很急切。而且对和亲之策颇具信心。他们依据历史经验,认为外虏皆以迎娶中土帝国宗室公主为荣。

    和亲之策由来已久,对中土来说这是对付外虏的最经济的政治手段,而对外虏来说,这同样是以最小代价赢取中土帝国政治联盟的上上之策。从最近的历史来说,便是西突厥的‘射’匮可汗,三番两次遣使求亲,为了赢得与中土帝国的政治联盟而把姿态放得很低。但中土帝国虚与委蛇,至今也没有答应‘射’匮可汗的恳求。

    与大漠东.突厥的和亲则始自先帝开皇年间。帝国在分裂和削弱大漠北虏后,又主动扶植东.突厥的启明可汗以维持大漠局势的稳定,故先是以安义公主和亲。安义公主病逝后。又以义成公主嫁之。启民可汗死后,依照大漠继承制度,义成公主为始毕可汗所娶。在这一背景下,东都主动再施和亲之策嫁宗室公主于阿史那咄捺,虽然名义上是加固与东.突厥的政治联盟。实际上则是扶植阿史那咄捺,蓄意要在大漠上制造两个实力相当的牙帐,行分裂之‘阴’谋。

    东.突厥人心知肚明,但始毕可汗和牙帐尚不敢公然阻止以‘交’恶中土帝国。更不想因此中了中土人的‘奸’计而兄弟反目、手足相残,导致当前正在成形的大漠诸虏大联盟走向分裂。所以始毕可汗和牙帐保持了沉默。但始毕可汗的一帮兄弟不能沉默,他们必须摆明自己的立场。是支持始毕可汗完成东.突厥东山再起之梦想,还是支持阿史那咄捺让东.突厥再一次坠入中土人所设的‘奸’计重蹈衰败之覆辙。

    结果不言自明。阿史那咄捺势单力孤,假如他一意孤行,把个人利益至于牙帐利益之上,则东.突厥人历经整整一代人的卧薪尝胆、励‘精’图志、重振牙帐之大业必然功亏一篑,所以阿史那咄捺根本没有选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支持牙帐,忠诚于始毕可汗,然后以病重为由,无限期的拖延谈判时间。

    伽蓝和僚属们商量之后,一致认为若想顺利实施东都的和亲之策,必须再设计以离间始毕可汗与阿史那咄捺,一旦阿史那咄捺被‘逼’上绝路,他唯有以赢得中土帝国的支持来抗衡始毕可汗,如此则可达到分裂突厥牙帐之目的。

    伽蓝把目标瞄准了史蜀胡悉。只要在谈判过程中‘诱’杀了史蜀胡悉,必能离间始毕可汗和阿史那咄捺。

    只是,依照历史进程来看,皇帝今年要北巡,而突厥人今年会乘机南下入侵,并围困皇帝于雁‘门’达一个月之久,若不是有义成公主的帮助,再加上各路勤王之师蜂拥而至,突厥人或许还会继续包围下去,以胁迫皇帝签订城下之盟。一旦皇帝被迫向突厥人低头,那对皇帝和中央的威信是个致命打击,帝国崩溃的速度会更快。好在最后突厥人主动撤离了,但即便如此,皇帝和中央还是因为这件事导致威权骤丧。另外此事也充分暴‘露’了皇帝和中央基本上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而北疆镇戍军之所以不堪一击,又充分暴‘露’了国内深重危机对帝国国力所造成的不可逆转的巨大伤害,其中对帝国国防和外‘交’战略的破坏‘性’尤为严重。

    伽蓝想知道的是,皇帝北巡的路线是个机密,而这一机密因何泄‘露’?东.突厥人选择南下入侵的时机恰好是皇帝北巡雁‘门’之时,皇帝固然措手不及,但东.突厥人又为何来得如此之快?为了这次南下入侵,始毕可汗集结了大漠诸种部落数十万控弦之士,这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更需要周详的谋划,那么,北虏入侵雁‘门’的谋划又在何时拟定?是在皇帝决定北巡之前拟定,还是之后?由此来推断,皇帝的身边或许有内‘奸’,但假如没有内‘奸’,那么,这段记忆中的历史就存在着诸多疑点,后人在记录这段历史的时候为了抹黑皇帝,或许有意篡改和隐瞒了一些重要的历史事实。

    伽蓝犹豫不决了。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挽救皇帝和中央的威权?是设计阻止皇帝北巡,还是设计阻止突厥人南下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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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燕北军的决策

    燕北行辕的傅端毅、薛德音、孔颖达等人均建议伽蓝尽快出手击杀史蜀胡悉。

    此刻双方斗的就是士气,帝国暂时无力北伐,甚至难以抵御北虏的入侵,所以若能借助摧毁高句丽之力对北虏做出咄咄‘逼’人之势,或许就能吓住北虏,遏制北虏南侵之野心。

    但冯翊、西行等军官则劝说伽蓝不要在南北战争一事上心存侥幸,北虏人既有武力亦有智慧,仅仅靠虚张声势的威慑未必能达到预期目的,甚至有可能‘弄’巧成拙,所以必须正视现实,必须尽快戡‘乱’平叛,以确保连接南北两地的水陆通道畅通无阻,否则一旦永济渠等粮道断绝,北疆镇戍缺乏粮草武器的支援,则后果不堪设想。

    冯翊、西行所担心的,也正是现今南北矛盾突然‘激’烈的原因所在。

    帝国因为连续数年的西征、东征导致国力耗损严重,再加上国内叛‘乱’迭起,很多地区田地荒芜颗粒无收,导致国力急骤衰退,实际上帝国已经无力维持整个边疆镇戍所需。这种情况下,皇帝和中枢理所当然支持伽蓝整肃燕北,断绝南北两地的‘私’市回易,如此一来既能遏制北虏的发展,又能有助于改善边疆镇戍之不足,一举两得。

    然而,皇帝、中枢和政策的具体执行者伽蓝都没有预料到的是,北虏对此事的反应异常‘激’烈,因为此举不仅遏制了北虏的发展,更严重危及到了北虏的生存。虽然南北双方的官方回易依旧继续。但可以预见,中土帝国在完成了西征和东征之后其矛头已经对准了大漠北虏,断绝‘私’市回易的下一步,必定是中断南北之间的官方回易。这对北虏的威胁太大了,迫不得已之下,北虏也只有行险一搏了,乘着中土帝国在连续的西征、东征之后‘精’疲力竭的情况下,倾尽全力南下作战,以武力胁迫中土帝国做出让步,继而赢得长期而稳定的南北回易。

    事实也的确如此,当皇帝和中枢所拟的国防、外‘交’大战略推进到今天。接下来的确要全力以赴对付大漠北虏,为此当然要中断双方的回易。另外从国内目前的现状来说,帝国实际上也无力维持目前的南北回易,现今帝国所产的粮食武器已经无法保证边疆镇戍所需。更勿论去维持官方的南北贸易了。

    也就是说,当前伽蓝即便实现了皇帝和中枢的命令,分裂了大漠北虏,杀了史蜀胡悉,实际上也无法阻止大漠北虏的南下入侵。天下大势发展到今天。历史车轮自有它前进的轨迹,这不以个人意愿为转移,也不以某个政治势力所左右。一触即发的南北战场,对中土帝国来说是无法避免。对大漠北虏来说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双方谁都不想打。但事已至此,不打也得打了。

    从天下大势的发展来推衍时局的变化。伽蓝也就找到了北虏南下入侵的原因,而由这个原因来追溯,不难预见到始毕可汗和牙帐可能早在此刻便拟定了南下入侵的计策并开始着手实施。

    同样,对东都来说亦是如此,皇帝和中枢也必然看到了北疆危机,为此先派遣伽蓝到燕北并授予其大权,接着不惜以和亲之策拉拢叱吉设阿史那咄捺试图分裂牙帐,但外‘交’手段失败之后,南北战争的爆发已不可避免。然而国内矛盾‘激’烈,中央正失去对地方的控制,皇帝对军队的控制也是有限,为此皇帝迫不得已,只好亲自赶赴北疆坐镇指挥御敌。也唯有他亲自赶赴北疆,各地的军队和粮食武器才有可能源源不断抵达北疆。而这就是皇帝在政治形势极其不利的情况下,毅然离京北上巡塞的原因所在。

    后人在记录这段历史的时候,为了故意抹黑皇帝,完全掩盖了当时大漠北虏的再次崛起和由此导致的南北大势的变化,而这一变化导致帝国的国防和外‘交’大战略发生了根本‘性’改变。皇帝并不是穷兵黩武之辈,以改革派为首的中枢也不是昏庸无能之士,他们之所以失败,正是失败在因为中央集权制的改革严重危及到了帝国贵族集团的利益,继而导致帝国持不同政见的政治集团之间“血腥厮杀”,于是在内忧外患的双重夹击下,皇帝倒下了,以改革派为首的中枢也倒下了,最终连帝国都崩溃了,而中土无数生灵在这场灾难中灰飞烟灭。

    然而,伽蓝无力改变这一切,试想以皇帝和帝国整个改革派之力都无法逆转危机,更不要说他那点微薄之力了。

    伽蓝的身心里弥漫着一股绝望情绪,他很沮丧,他和他的燕北军既不能阻御北虏的入侵,也无力迅速平定北太行南北两麓的叛‘乱’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帝国走向崩溃,看着中土生灵在黑暗中挣扎死去。

    当着燕北行辕众文武官僚的面,伽蓝把自己对天下大势的推衍详细呈述之后,文武官僚俱是神‘色’凝重,沉默不语,气氛非常压抑。

    伽蓝对未来的预测向来准确,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而这一天赋经过多次的事实证明之后,已经被他的部属所接受,大家都形成了一个共识,凡伽蓝的预测,必一语成谶。这加重了伽蓝在众人心目中的份量,其威权日重。

    良久,孔颖达率先打破了沉默。

    “将军预测,今夏北虏将南下入侵,而陛下必定北上巡塞,这有几分可能?抑或,将军有确实的消息来源?”

    “如果北虏南侵,以今日国内之现状,今日北疆镇戍之现状,先生以为,除了皇帝亲赴北疆奋勇御敌外,还有其他办法吗?”伽蓝反问道。

    孔颖达苦笑不语。如果北虏南侵,北疆镇戍军明显不足,北疆所需的战争物资也是严重缺乏,偏偏此刻东都政治集团厮杀‘激’烈,皇帝和中央威权不足,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尤为不堪,政令不通,这种局面下帝国如何以举国之力来进行南北战争?

    第三次东征时,皇帝曾诏令各地卫府军队到涿郡集结,诏令各地郡县供应粮草武器,结果如何?直到平壤失陷,第三次东征实际上已经结束时,到涿郡集结的军队还是寥寥无几,而各地运到涿郡的粮草武器更是远远不足。这就是现实,现实很残酷,皇帝和中枢一清二楚,他们迫切想改变这一现状,但奈何各种矛盾纷纷爆发,国内各势力不能齐心协力,北虏更是乘机南下入侵,导致皇帝和中枢陷入内外敌人的夹击之中,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改变现状,只能被动地见招拆招,甚至拆东墙补西墙,结果当然是顾此失彼,破绽百出,连番受创。

    所以,伽蓝的预测是正确的,假若皇帝和中枢得知北虏正在积极准备南下入侵,那么皇帝必然要北上巡塞,中枢必然要把主要力量放在北疆镇戍上。此刻皇帝和中央已无计可施,唯有以身涉险,拿皇帝的‘性’命、帝国的命运和中土人的尊严做赌博,继而迫使各地卫府军队和地方郡县府署竭尽全力进行南北战场。这是皇帝和帝国的悲哀,也是皇帝和帝国的无奈,更是当前帝国政治现状的真实写照。

    当年先帝依靠贵族集团窃取了北周国祚建立了新朝,随后又依靠贵族集团实现了中土的统一大业,尔今同样是这些贵族集团,正在把帝国一步步推向灭亡。成也贵族,败也贵族,这就是帝国的全部历史。

    “北虏一定会南侵?”孔颖达再度问道,他的语气十分不安,他不愿相信这一事实,但种种迹象证明,这一事实是肯定存在的。

    伽蓝郑重点头,“国内危机愈演愈烈,国力日渐式微,帝国自身的生存都难以保全,哪还有余力维持南北回易?南北回易断绝,北虏的生存受到严重威胁,北虏当然要积极南下,以武力胁迫帝国重建南北回易。”

    孔颖达难以接受这一理由,在他看来虽然南北回易会对北虏的生存造成一定影响,但这并不是引起南北战场的根源,他认为古往今来南北战争的真正根源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化的碰撞,是野蛮和文明的对抗。然而,面对伽蓝所列举的理由,诸如每到大漠草原陷入灾难引发饥荒之时,便是南北战争进入高‘潮’之刻,他也提不出反驳的理由

    “将军,计将何出?”冯翊心情沉重,不满孔颖达等儒士们的喋喋不休的论辩,遂直截了当的出言询问。

    伽蓝必须做出取舍,他的力量有限,要么抵御外虏,要么戡‘乱’平叛,燕北军只能做一件事,不可能两者兼顾,在内外两条战线上作战。

    “王须拔要称王。”伽蓝缓缓说道,“王须拔一旦称王,北太行南北两麓叛军必定形成联盟,魏刀儿、甄翟儿、赵万海、赵德言、杨仲绪诸贼必定能在短短时间内拉起一支庞大武装,继而横行于北太行南北两麓,阻碍东都与北疆的联系,中断南北大通道,给北疆镇戍带来致命打击。”

    此言一出,行辕文武官僚都明白了,伽蓝已经决断,要戡‘乱’平叛,而不是以燕北的全部力量去实施皇帝和裴世矩所托付的分裂北虏之策略。

    假如伽蓝的推断是准确的,北虏已经在进行南下入侵准备了,那不论中土如何努力进行外‘交’斡旋和合纵连横于诸虏,都不可能改变南北战争爆发这一事实。既然南北战争肯定要爆发,中土和北虏肯定要打仗,那当然要为战争做准备了,而北疆镇戍的前提条件便是运输通道的畅通无阻,从而确保粮草辎重能够源源不断的运至边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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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向东都报警

    燕北这边继续向叱吉设阿史那咄捺施压。伽蓝奉旨做出承诺,只要阿史那咄捺迎娶了帝国公主,帝国必定倾力帮助阿史那咄捺南面称汗,与牙帐的始毕可汗分庭抗礼,平分大漠。

    伽蓝遣使告诫阿史那咄捺,从突厥人乃至往昔雄霸大漠的匈奴、柔然、鲜卑等诸虏历史来看,像阿史那咄捺这种庶出身份却又实力不俗的可汗之子在牙帐的处境十分艰难,时刻有‘性’命之忧,而始毕可汗将其放置于大漠南面,让其处在南北战争的前沿,其叵测之居心一目了然,只待寻到“把柄”必会痛下杀手。

    如今,燕北这个联通南北两地的‘私’市回易已经被帝国断绝,而帝国更是在其后传出要把宗室公主嫁给阿史那咄捺,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足以让始毕可汗和牙帐权贵“浮想联翩”。换句话说,不论阿史那咄捺如何小心谨慎,还是中了帝国之‘奸’计,被帝国推到了悬崖边上,生死悬于一线之间。可以预见,阿史那咄捺的“把柄”已被始毕可汗所掌握,此刻,始毕可汗将有何动作?

    伽蓝毫不避讳地告诉阿史那咄捺,始毕可汗和牙帐在胡虏细作和帝国叛逆们的“误导”下,认为帝国正陷入深重危机之中,正是南下入侵的最佳时机,所以,始毕可汗和牙帐决意要在今年发动南北战争。从这一政治背景出发,始毕可汗为了确保战争的胜利,肯定要在南下入侵之前扫除一切障碍。其中就包括清除阿史那咄捺这个不稳定的充满了极度危险的存在。

    伽蓝说,既然你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理所当然要做出应对之策。或许在你看来这是帝国的离间计,是帝国要分裂牙帐。是打击和削弱突厥人的卑鄙‘阴’谋,但既然这个‘阴’谋事实存在,你又不能逃过这个‘阴’谋,那你该如何选择?是选择束手就缚,被血脉兄弟屠杀,亲人部落灰飞烟灭,还是绝地反击,在帝国的帮助下。与始毕可汗和牙帐血战到底?是你和你的亲人、部落的利益重要,还是突厥人、牙帐乃至始毕可汗的利益至上?

    伽蓝步步紧‘逼’,使者往来飞奔,导致阿史那咄捺即便缩着脑袋也无法逃避形势的胁‘逼’。日益被动。

    始毕可汗和牙帐不能再“视而不见、置若罔闻”了,假若任由中土人策反阿史那咄捺,分裂牙帐,‘混’‘乱’大漠,其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始毕可汗的亲信大臣。俟利发史蜀胡悉赶到了叱吉设阿史那咄捺的帅帐所在地闪电河。

    与史蜀胡悉同时抵达闪电河的还有可贺敦义成公主的亲信大臣阿史那铁槌。

    阿史那铁槌是牙帐大叶护阿史那闾琅之子。大叶护闾琅是启民可汗阿史那染干的弟弟,始毕可汗的叔父,他与启民可汗的政治理念一致,认为南北双方唯有维持长久的和平。才能确保突厥人的生存和发展。历史证明,历代大漠霸主。不论是匈奴、柔然、鲜卑还是突厥先辈,即便在他们最为鼎盛之期。即便他们曾在南北战争中取得过短暂的优势,但最终都未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相反,他们都被南北战争所拖垮,乃至败亡。以史为鉴,启民可汗和阿史那闾琅选择了归附中土之路,以政治上的附属来换取突厥人的生存和发展。事实证明他们成功了,不但让突厥人在短短时间内重新崛起于大漠,还再一次征服诸虏称雄大漠。

    然而,随着启民可汗的死去,始毕可汗的继立,牙帐对待中土的政治立场也随之发生了转变。以始毕可汗为首的新一代突厥人雄心勃勃,要征服中土,要雄霸天下,要建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武功。牙帐权贵随即分裂为两个阵营,一个以可贺敦义成公主和大叶护阿史那闾琅为首的坚持与中土维持和平的保守派,一个则是以始毕可汗和他的弟弟俟利弗设阿史那咄栗、莫贺咄设阿史那咄苾嗣为首的积极要求发动南北战争的‘激’进派。

    叱吉设阿史那咄捺是双方都要争取的牙帐大权贵,值此紧要关头,始毕可汗要“争取”他,大叶护阿史那闾琅更要积极拉拢,而双方所使用的计策都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要维持牙帐内部的团结,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阿史那咄捺推到中土人的“怀抱”里。为此,双方都很默契,阿史那铁槌凭借义成公主与帝国的特殊关系,主动充当了斡旋者的角‘色’,而史蜀胡悉则以始毕可汗和牙帐为后盾,主动与阿史那咄捺一起分担了南北回易断绝之责任,把两者之间的切身利益紧紧捆绑,做出同甘苦共患难之姿态。

    伽蓝已有定计,他一边与阿史那铁槌虚与委蛇,一边想方设法让突厥人觉得帝国有议和之诚意,‘诱’使阿史那咄捺和史蜀胡悉亲自赶赴长城脚下谈判。

    与此同时,伽蓝书告薛世雄,把自己对帝国未来形势的推衍,对南北战争的预测,以及为此所拟制的戡‘乱’平叛之计,详细告知,目的只有一个,全力以赴做好南北战争的前期准备工作。他期盼得到薛世雄的支持,期盼薛世雄能被自己所说服并动用其政治资源,以赢得皇帝和中枢对这一计策的支持。

    薛世雄很吃惊,即刻回信询问,北虏‘阴’谋南侵的消息是否确实,证据是否确凿。假若这一消息是真的,始毕可汗和牙帐正在联合北虏诸种南下入侵,必将给多事之秋的帝国带来更大的危机,帝国之根基或许将在中外诸多势力的共同夹击下摇摇‘欲’坠。

    伽蓝的秘兵身份以及他在西北所建下的赫赫功勋,不仅使他的身上‘蒙’上了一层神秘光环,也使得他在这一领域拥有了不容置疑的能力和权威。诸如薛世雄这等了解他的人来说,从伽蓝嘴里说出来的机密,即便听起来异常荒诞,但十有八九确有其事,必须郑重对待。过去从伽蓝的嘴里曾透‘露’出诸多不可思议的机密,而这些机密最终都被事实证明了它的真实‘性’,这就进一步加重了笼罩在伽蓝身上的神秘‘色’彩和他在机密情报领域的绝对权威。

    伽蓝回信。他首先利用秘兵所掌握的神秘手段,蓄意编造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旁证。然后详细分析了南北形势的发展,以及牙帐内部政治局势的变化,大漠北虏诸种之间错综复杂的矛盾,还有北疆叛逆者与北虏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继而佐以已知的旁证,推断出北虏即将南侵之结论。接着,根据这一推论,燕北行辕有的放矢地去寻找证据,而通过与叱吉设阿史那咄捺、俟利发是史蜀胡悉、大叶护之子阿史那铁槌以及与他们的部属们的接触,还有与铁勒、奚人、霫xi人、契丹、室韦等诸族大小权贵们的接触,伽蓝成功整理出了一批言之凿凿的新证据,进一步证实了这一推论的准确‘性’。

    伽蓝告诉薛世雄,若想拿到第一手证据,就必须拿下始毕可汗的亲信史蜀胡悉,而签于皇帝和中枢所拟的分裂北虏的外‘交’战略的需要,伽蓝建议即刻拿下史蜀胡悉,以期达到一举多得之目的。

    薛世雄相信了伽蓝的话,同意了擒拿史蜀胡悉的建议。史蜀胡悉是始毕可汗的亲信,是牙帐权力核心成员,帝国突然出手擒拿,必然会引起南北双方的剧烈震‘荡’,燕北极有可能遭到北虏的攻击,所以薛世雄下令,由已经升任武贲郎将的王辩和薛万彻、薛万均兄弟领五千‘精’兵即刻赶赴燕北,帮助伽蓝实施这一计策。

    史蜀胡悉虽然做了完全准备,但还是缺乏对伽蓝的了解,结果他一头栽进了陷阱,被伽蓝一刀砍下了头颅。

    史蜀胡悉死了,死在阿史那咄捺和阿史那铁槌的眼前,两人措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伽蓝“‘逼’”上了绝路。考虑到突厥人的利益和牙帐的稳定,两人不得不忍气吞声,与伽蓝商量善后。

    伽蓝这一刀砍下的不仅仅是史蜀胡悉的头颅,也断绝了南北回易的重开之路,双方的矛盾骤然‘激’化,虽然双方还坐在一起虚与委蛇,但彼此心里都明白,南北战争的爆发已不可阻止。不过,随着史蜀胡悉的死亡,可贺敦义成公主、大叶护阿史那闾琅和叱吉设阿史那咄捺算是“被动”结盟了,始毕可汗即便为了维持牙帐内部的团结不予“还击”,但这个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双方之间的厮杀迟早都要爆发。

    阿史那铁槌和阿史那咄捺急报始毕可汗,实话实说,史蜀胡悉被中土人杀了,或许中土人在不久之后就要发动北伐了。

    伽蓝急报薛世雄,说自己拿到了第一手证据,史蜀胡悉承认突厥人正在联合大漠北虏诸种,积极准备南下入侵。

    同时,他密报裴世矩,并把呈送皇帝的密奏也一起‘交’给了裴世矩,由裴世矩斟酌定夺。

    薛世雄十万火急奏报东都,向皇帝和中枢报警。

    孰不知,此刻的东都,一场政治风暴正愈演愈烈,爆发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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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刀尖上跳舞

    帝国东征刚刚结束,北伐呼声便从中枢传出,帝国政坛上两大对立贵族集团之间的厮杀迅速进入白热化。

    去年十月二十五,皇帝抵达西京,名义上是稳定帝国根基之地关中,实际上是向关陇本土贵族集团施压,试图借助东征大捷之优势‘逼’迫关陇本土贵族集团向中央妥协,意图最大程度的缓解双方之间的矛盾,求同存异,齐心协力戡‘乱’平叛,力争在最短时间内稳定国内局势,继而把全部力量放到北疆,积极应对虎视眈眈的大漠北虏,确保帝国的安全和中土的统一大业。

    然而,皇帝一厢情愿了,虽然他做出了一些妥协,但对于帝国正在进行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对于帝国所坚持的中央集权制,对于损害关陇本土贵族集团利益的根源所在,他没有丝毫让步,这导致双方之间的矛盾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进一步‘激’化了,而矛盾‘激’化的直接表现便是陇右叛‘乱’迭起,尤其陇西的叛军甚至与扶风的李弘、唐弼等贼帅互通声气,这直接威胁到了西京之安危,等同于直接打皇帝的“脸”,让皇帝颜面无存,倍感难堪。

    与此同时,西北军因帝国国力的衰落而导致其武力随之下降,由此也影响到了西北地方势力和西北军大小派系们的利益,这使得他们与中央的关系日趋紧张,对中央的命令更是阳奉‘阴’违,戡‘乱’平叛因此“雷声大雨点小”,毫无进展。于是关西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由此则进一步加剧了关中危机。这又是打皇帝的“脸”,而且是明明白白的警告皇帝,西北军始终是关陇人的西北军,你这个皇帝假如执意要与关陇人做对到底。那么未来关陇人为了生存,必然毫无悬念的抛弃你这个皇帝。由此推及,帝国一旦失去了关陇这个根基,其未来必然黯淡无光。

    皇帝出离愤怒了。本来他对关陇本土贵族集团还抱着倚重之念,毕竟这是帝国的根基,是中土统一大业的根基,这个根基若是倒了,对帝国来说是不堪承受之重。因此此趟西京之行他诚意十足,满怀希望,然而,关陇本土贵族集团不但没有接受他的诚意。反而一次次欺辱于他,甚至对他这个皇帝抱有强烈敌意,这令皇帝忍无可忍了。

    皇帝断然决定,离开西京,返回东都。彻底抛弃与关陇本土贵族集团携手合作的念想。

    去年十二月初九,皇帝下旨大赦天下,同日返转东都。

    太史令庾质极力劝谏,认为皇帝应该“镇抚关内。使百姓归农,三五年。令四海少丰,然后巡省。”皇帝嗤之以鼻。置若罔闻。不是他不想不这么做,而是条件不允许。太史令庾质明明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离开西京,却非常固执地恳请皇帝再做让步,再做妥协,这令皇帝极其愤怒,认为庾质有背叛之嫌。庾质遂托病不出。皇帝大怒,将其强行押解到东都下狱。庾质年老体衰,竟死于狱中。

    庾质是江左贵族,皇帝之近臣。他的父亲是名扬天下的江左大儒庾季才。庾季才历仕梁、西魏、北周、大隋四朝,为历朝皇帝所器重,其最为擅长的便是推演天象,占卜吉凶。庾质继承父业,出仕大隋,早年便追随于皇帝左右,深得皇帝的信任。

    庾质之死,充分体现了以皇帝为首的帝国改革派集团内部的矛盾随着帝国形势的每况愈下而日益‘激’化,改革势力中的‘激’进派和温和派在改革大方向上的分歧越来越大,而皇帝由此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这也进一步坚定了皇帝以血腥手段打击其政治对手的决心。

    关陇屡剿不平的叛‘乱’给了皇帝打击关陇本土贵族集团的最佳借口,而突破口便选择在军方,选择在陇西第一世家李氏,而首当其冲者便是陇西李氏成纪房的右骁卫大将军李浑。

    陇西李氏的先祖是汉朝李陵的后代,李陵的后代实际上就是匈奴人。匈奴人衰败时,李陵的后代们所在的匈奴部落就归附了鲜卑人,改为拓跋氏。北魏时期鲜卑人积极汉化,皇族拓跋氏改为汉姓元氏,而陇西的拓跋氏,也就是李陵的后代们则恢复了李姓,其中以成纪房为本堂所在。六镇大起义后,拓跋氏的魏国一分为二。魏孝武帝西进关中,在武川贵族集团和关陇本土贵族集团的鼎力支持下建立了西魏。陇西成纪房的李家三兄弟李贤、李远和李穆便在这一时期迅速崛起,成为西魏的鼎柱之臣。

    西魏政权实际上控制在武川贵族集团的手中。武川贵族集团又分为大丞相宇文泰和大司马独孤信两大派系。十二大将军之一的李远便是宇文泰的亲信。宇文泰死后,其侄子宇文护主政,夺取了西魏政权,建立北周新朝。北周第一个皇帝孝闵帝宇文觉想杀了宇文护拿回权柄,于是便与李远的儿子李植等人谋划诛杀宇文护,不料事泄,李植被杀,李远自杀,李贤和李穆遭株连免官,成纪李氏倍受打击。

    北周武帝时期,李贤、李穆再度起用。不久李贤病逝,三兄弟只剩下了李穆。北周吞并北齐后,李穆坐镇并州,掌河东重兵,为北周最为权重的几名军事统帅之一。

    先帝受禅之前,尉迟迥、司马消难、王谦起兵反叛,手握重兵坐镇太原的李穆成为决定双方胜负的最关键人物,只要李穆支持谁,谁便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李穆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支持先帝,出兵河北,与韦孝宽南北夹击摧毁了尉迟迥,为先帝开国立疆铺平了道路。

    先帝建立大隋帝国,以立国之功拜李穆为太师,其“子孙虽在襁褓者,悉拜仪同”。

    陇西成纪房李氏自李贤三兄弟起。历西魏、北周、隋朝三朝,以英勇善战功著于世,凭忠肝义胆受帝王恩信,其子孙宗亲位列柱国名臣、衔授将军、封官刺史、进封爵位、官居五品以上者达数百人之多。家族昌盛绵延八十余年,是陇西第一豪‘门’,关陇最为显赫世家之一。

    皇帝要想摧毁这样一个豪‘门’,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他不仅要应对来自关陇汉虏两大贵族集团的阻碍之力,更要承担来自帝国军方的压力,尤其是以关陇子弟为主的帝国最强大的西北军很可能会因此陷入‘混’‘乱’,甚至危及到西北镇戍之安全。

    然而。帝国政局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在中外紧张形势的夹击下,皇帝和以其为首的改革势力必须做出决断,是向反对势力妥协。承认改革失败,还是向反对势力痛下杀手,以暴力手段‘逼’迫反对势力低头妥协,继而求得政治上的统一,中央威权的凝聚。实现政令之通达,政局之稳定?

    皇帝只有唯一的选择,只有痛下杀手,只有把对手打倒在地。但为了顶住来自关陇汉虏两大贵族集团的阻碍之力,为了防止帝国军方向东都施加压力。尤其是防止西北军出现‘混’‘乱’,皇帝不得不寻找一个杀人的托词。于是流传中土的谶纬之言便顺理成章的变做了杀人刀,化作了政治风暴的发动之源。

    “李氏当兴”之谶言一度在中土甚嚣尘上,而山东贵族集团五大世家之一的赵郡李氏和关陇贵族集团的陇西李氏,是最有可能应谶的对象,但先帝却始终未曾对这两大豪‘门’痛下杀手,原因便是这两大豪‘门’的势力太过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贸然行事,以免祸及自身。今上登基后,对赵郡李氏和陇西李氏的某些旁系支房或者某个权贵曾给予了一定程度的打击,但对两大豪‘门’的主房主支却也一直不敢痛下杀手。

    今日,皇帝被日益紧张的中外形势和日益‘激’化的内部矛盾所‘逼’迫,无奈之下只有在刀尖上跳舞,孤注一掷,行险一搏了。

    某日,有方士安伽陀上书皇帝,言“李氏当为天子”,劝谏皇帝为了杨氏之江山,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诛尽海内凡李姓者。

    旋即又有匿名方士上奏,说将作监李敏,小名洪儿,其名有应谶之意,恳求皇帝将其诛之,以保杨氏之国祚。

    风雨‘欲’来风满楼。李敏知道风暴即将降临李氏一‘门’,大为恐惧,遂与家主右骁卫大将军李浑商议应对之策。李浑使出浑身解数,十万火急向关陇豪‘门’求助,并积极联络西北军里所属派系军队,做好应变准备。

    李氏惊惶失措之下,不慎中计了。时镇戍陇西的光禄大夫、右骁卫将军裴仁基密奏皇帝,以确凿证据告发李浑‘阴’谋造反。

    李浑在陇西的势力,不亚于杨玄感在河南的势力,假若李浑造反,考虑到陇右对关中的影响力,以及西北军对帝国的重要‘性’,不难推测到其对帝国造成的伤害或许还要大于杨玄感叛‘乱’对帝国所造成的冲击。

    皇帝果断下令,抓捕李浑,凡成纪李氏一脉子弟宗亲,统统抓捕,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与此同时,阻力也接踵而至,不但有来自关陇贵族集团的阻力,还有来自中枢核心的改革势力中的阻力。

    负责审理此案的尚书左丞元文都来自帝国虏姓第一豪‘门’,是关陇贵族集团的中流砥柱。御史大夫裴蕴虽隶属于江左贵族集团,但同时他也要兼顾到河东裴氏的利益,所以,联合审理的结果是查无实据。

    皇帝震怒,召回元文都和裴蕴,派出自己的绝对亲信,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审理此案。

    宇文述“不辱使命”,顶住了巨大压力,在最短时间内把此案办成了铁案。

    三月初五,皇帝下旨,斩李浑、李敏及其宗族子弟三十二人,三服以内亲属全部流放边陲。

    一夜间,陇西李氏主房主支的成纪一‘门’烟消云散,荣华富贵尽数化作一场‘春’秋大梦。

    关陇本土贵族集团遭到了沉重一击,帝国保守派再遭重创,帝国内部的矛盾似乎因此得以遏制,帝国政局似乎也在向皇帝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与此同时,皇帝在军政两界还做了一系列的人事调整,其中最为关键、最为重要、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诏令弘化留守、唐国公李渊出任山西、河东抚慰大使,秉承制命任免郡县文武官员,并征召河东诸鹰扬戡‘乱’平叛,而代替李渊镇戍陇右、统领西北军的便是刚刚升任帝国右骁卫大将军的裴仁基。此举意在控制西北军,以确保关中之稳定,西北镇戍之安全。

    在这场政治风暴最为剧烈之刻,东北道的正副大使薛世雄、伽蓝向皇帝和中枢十万火急告警,大漠北虏正在积极准备南下入侵,南北战争爆发在即。

    皇帝非常决断,毅然决定赶赴代北,亲自坐镇北疆,指挥帝国大军与大漠北虏一决生死,以维护帝国之安危,中土统一之大业。

    三月十七日,皇帝出东都,率行宫赶赴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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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漫天王

    大业十一年公元615年二月底,上谷贼帅王须拔自称漫天王,国号燕,分封文武,开疆拓土,其首要攻击目标便是河间高阳。

    高阳是河北北部重镇,河北重要‘门’户之一,其上可通东北道第一重镇涿郡蓟城,下可达东都‘门’户黎阳,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假若义军拿下高阳,首先便能缴获大量的粮草武器,帮助义军迅速发展,其次便能以高阳为中心建立横跨幽燕代晋冀五大区域的势力范围。而尤为重要的是,此举必会切断东北道与东都之间的联系,断绝横贯两地的以永济渠为中心的水陆运输通道,而这一通道的断绝,必将对东北道乃至整个北疆镇戍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给帝国安全带来深重危机。

    涿郡留守薛世雄意识到帝国北方的形势正在向伽蓝所预测的方向发展。大漠北虏要南下入侵,而帝国北方叛贼在一个冬天的时间里便迅速形成了规模,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叛贼和北虏之间没有勾结,谁也不相信。

    在伽蓝进入燕北整顿‘私’市回易之前,正是这些叛贼主导着燕北‘私’市,并与北虏建立了密切关系,有的甚至与突厥、铁勒等诸种部落建立了利益联盟。现在形势发展到这一步,任谁也能猜测得到,一旦让这些北方叛贼壮大起来,牵制住了帝国边陲军队,阻碍了东都向北疆输送粮草武器,那么帝国的长城防线必会遭到严重破坏。根本无法抵御北虏的入侵。由此推及,一旦北虏入侵成功,杀进了长城,占据了代、燕等边镇。帝国必遭沉重打击,而北方诸贼却因此受益,甚至可能会成为摧毁帝国国祚和中土统一大业的急先锋。

    伽蓝建议集中力量火速戡‘乱’平叛,把这伙背叛帝国和出卖民族的叛逆彻底摧毁,为北疆镇戍军扫除后顾之忧,以免北疆镇戍军在即将开始的南北战争中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薛世雄一边急奏皇帝和中枢,一边以涿郡留守府的名义,下令支援高阳。并不惜一切代价确保河北水陆运输通道的畅通。

    皇帝十万火急下旨,调武贲郎将王辩及三千步骑剿杀王须拔、魏刀儿等北方叛贼。同时诏令伽蓝及燕北军,全力戍边,防备北虏发动突袭。

    伽蓝不想看到王须拔等北方叛贼横行太行南北。涂炭生灵,‘混’‘乱’局势,危及到帝国的国防和外‘交’大战略,决意要在最短时间内剿灭这群贼寇,但皇帝和薛世雄都把注意力放在塞外。不允许燕北大军进入平叛战场,这让伽蓝焦虑不安,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做好事了。把“杀人的刀”递给了伽蓝。

    赵德言和上谷义军首领宋金刚的关系不错,且两人的主要利益都在燕北。只是如今均被伽蓝摧毁,是以对其恨之入骨。两人有意攻打燕北。但又畏惧于伽蓝和龙卫军的血腥残暴,于是找到王须拔,劝他考虑攻打燕北,并劝他不要把全部力量都投到高阳战场上,以免把义军“后背”暴‘露’给了燕北大军。

    高阳是历山飞魏刀儿的“地盘”,魏刀儿是河北地方豪雄,在河间郡乃至周边郡县都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以侠义著称,举旗后他在短短时间内便拉起了一支上万人的队伍,号称十万,其风头之强劲,甚至超过了王须拔。好在王须拔有燕北赵德言、恒山赵万海、博陵甄翟儿等义军首领的支持,这才坐了头把‘交’椅,被众人拥戴为王。立国后,赵德言为相,魏刀儿为帅,一文一武,不过两人的关系十分紧张,这源于过去的矛盾。过去赵德言是燕北的“地头蛇”,魏刀儿到燕北谋利益时便与这位地头蛇屡屡产生冲突,仇怨甚深。

    赵德言警告王须拔,攻克高阳后,获利的到底是你,还是魏刀儿?假若臣强君弱,你这个漫天王还能做多久?

    王须拔则有自己的苦衷。上谷郡多山,贫瘠,义军若想发展,必须走出去,占山为王只是死路一条。河间郡地处平原,富裕,更有高阳这样囤有大量粮草武器的重镇,一旦拿下此镇,义军实力必有飞跃。魏刀儿为了自身发展,肯定要打高阳,而上谷义军若能助其一臂之力,必然也能“分一杯羹”。再说,义军正处发展期间,不论魏刀儿是否有不可告人的野心,暂时都不会做出兄弟反目、手足相残的蠢事,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当然,王须拔也想过打燕北,既能寻到一块根据地,又能与长城外的北虏结盟,并依托北虏的力量迅速发展义军,但无奈伽蓝和龙卫军“恶名”显赫,且去年年底以龙卫军为主力的燕北大军成功‘逼’退了阿史那咄捺和史蜀胡悉的北虏联军,如此实力,尚处在发展初期的义军肯定不是对手。所以,王须拔直言不讳的告诉赵德言和宋金刚,凭义军单薄之力攻打燕北,纯粹自寻死路,除非与北虏达成约定,对燕北形成夹击之势,否则决不可贸然出兵。

    赵德言当即承诺,他马上赶赴长城外,说服阿史那咄捺再次出兵燕北,但与此同时王须拔必须派一支军队攻打燕北,如此则可把燕北大军推进两线作战的窘境。当然了,高阳也要打,唯有以重兵攻打高阳,才能牵制住涿郡方向的东北道镇戍军,让薛世雄无暇分兵支援燕北。

    王须拔没有过多考虑,满口答应了。这是赵德言和宋金刚给他面子,虽然他是新建燕国的漫天王,但实际上能指挥的也就是他自己的部属,诸如魏刀儿、赵德言等各路义军首领等同于一方诸侯,只是因为生存和发展的需要,暂时聚在一面大旗下互帮互助,如果牵涉到自身利益了,这些人根本不会听王须拔的命令。现在赵德言和宋金刚既然铁了心要打燕北,且赵德言还信誓旦旦的发誓能求得北虏的支援,那王须拔还有阻挡的必要吗?此策失败了,对义军虽然有影响,但不至于直接损害到王须拔的利益,而成功了则对王须拔来说是惊天之喜,获利最大的就是他。

    既然此策是机遇和风险并存,赵德言和宋金刚又在名义上征得了王须拔的许可,那么王须拔于情于理都要给予支援,于是王须拔也就给了赵德言五千人马。虽然这五千人马中‘混’饭吃的要远远多于打仗的,但这是王须拔支持这一计策的姿态,而这一姿态直接关系到了赵德言出塞后能否说服阿史那咄捺并取得北虏大军的支援。

    三月上,赵德言出塞。同一时间,王须拔、魏刀儿率义军主力猛攻高阳城。

    高阳城向四百里外的涿郡留守薛世雄求援。薛世雄负责东北道镇戍,而高阳城属于河北,不在他的辖区内,假若他不经皇帝和中枢的同意,擅自出兵河北,便超越了自己的权限,即便他击败了叛军,保住了高阳城,也逃脱不了违律之罪,必遭惩罚,所以薛世雄只好一边急奏皇帝和中枢,一边派出军队南下到两郡‘交’界处的巨马水一线陈兵以待,既可威胁叛军,对高阳城做出声援,又可阻御叛军北上侵扰涿郡。

    三月中,宋金刚率军攻打燕北,拱手送给了伽蓝一把“杀人的刀。”

    伽蓝派遣特使赶赴塞外,告诉阿史那咄捺,说帝国皇帝正在北上太原,要巡视北疆。这一讯息清晰地透漏出了帝国新的国防和外‘交’战略,对北虏形成了巨大威胁。可以预见,在大漠北虏诸种尚没有完成南下入侵准备的情况下,北虏大军决不敢擅自南下寇边。也就是说,短时间内,燕北大军尚没有深陷两线作战的危险。

    同时,伽蓝命令刘黑闼率一千四百步骑镇戍长城一线,燕北地方军也全部由其指挥,而孔颖达、薛德音等行辕官员在负责行辕军政事务的同时,全力辅佐刘黑闼抵御北虏。

    同日,伽蓝与冯翊、西行、布衣和傅端毅等人率燕北大军主力急速南下上谷郡,攻打上谷叛军。几乎在同一时间,武贲郎将王辩率三千步骑渡过巨马河水,直杀高阳城。如此一来,东北道的两支镇戍军便对燕赵叛军形成了夹击之势。

    八千装备‘精’良且战斗经验丰富的燕北将士,其战斗力非常强大,远非刚刚建立且以青壮农夫为主的义军所能抗衡,所以当燕北大军气势汹汹的出现在战场上,宋金刚大惊失‘色’,带着义军急速后撤,一直撤进了太行山的崇山峻岭。

    伽蓝衔尾追杀。燕北大军进了太行山,越过飞狐陉,直扑上谷郡首府易城。

    宋金刚躲在太行山上不敢出来,而王须拔此刻正率上谷义军主力‘激’战于高阳,易城空虚。燕北大军全力攻击,一鼓而下。

    然而,王辩的三千步骑则在巨马水南线遭到了义军的顽强阻击,虽距离高阳城已近在咫尺,却难做寸进。

    王须拔得知自己的老巢已被燕北军攻克,义军深陷于帝国军队的前后夹击之中,遂以破釜沉舟之决心,投入全部力量猛攻高阳城。

    三月底,高阳城陷落,义军缴获了大量的粮草武器,实力骤然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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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介绍:
隋炀帝大业二年(公元606年),全国有户约890万,口约4600万。唐武德八年(公元626年),全国户数不足300万,其中黄河下游地区直到贞观中期户数(以河北、河南和山东三地郡县为准)还不到70万,约为隋大业初年此三地所统计户数470万的七分之一。自大业七年(公元611年)山东人王薄聚众起义高举反隋大旗开始,到武德末年李唐大军平息中土战乱为止,十五年间,中土大约有600万户3000万人死于战乱,而人口密集的黄河中下游地区更是尸横遍野、人烟断绝。隋末唐初,群雄并起,锋镝呼啸虎鹰扬,气势恢宏。当无数人吟唱这段热血沸腾的历史,歌颂声名烜赫的英雄们的时候,可曾听到中土三千万无辜生灵的哭号?可曾看到大河南北三千万森森白骨?生于这个时代就如同走进地狱。他就这样走进了地狱,从敦煌到洛阳,从戍卒到统帅,满怀着希望和梦想投入到汹涌澎湃的历史洪流当中,试图去拯救那三千万无辜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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