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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飘红叶全文阅读

作者:断空     九州飘红叶txt下载     九州飘红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坠马山夺枪 葫项关遇阻

    单于不屠与卡格儿一脸郁闷地走在坠马山的树林中,寻找着轮回枪。卡格儿一面走,一面道:“单于老大,我们是否不应该跟着元成邑,他妈的,这家伙没有得势之前,对我们必恭必敬,现在趾高气扬,一副过河拆桥的样子。他手下那些走狗更不是玩意儿,我们好歹也是一路人,居然对我们丝毫不留情面。早知道如此,我们不如干以前的老营生,还要zì yóu自在得多!”

    单于不屠瞪了他一眼:“不要乱说话,元成邑耳目众多,谨防隔墙有耳。”

    卡格儿愈加不愤:“我们当年在幻蜃戈壁是何等风光,现在不但成了残废,还要遭人白眼,想起来就是气!单于老大,你的豪情到哪里去了?”

    单于不屠冷冷地道:“元成邑的身手你也见识了,哼,你打得过么?”

    卡格儿不服道:“他一心当皇帝,才不会轻易出手。”

    单于不屠哼道:“你枉自一身武功,难道没看出来么,别说元成邑,就他手下的走狗,也颇有几个硬点子。幻蜃戈壁人烟稀少,而且我们对那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蜀州却不一样,这里到底是别人的地盘,而且兵多将广,乱来无异于送死。算了,谁叫我们现在走霉运呢,先看看情况再说。咦,你在干什么?”

    卡格儿指着前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单于不屠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任他胆气过人,仍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前方不远处倒毙着三具尸体,其中一人手持长剑,其余两人空着双手,全部趴伏在地,死状甚是恐怖,肠开肚烂,后脑各有一个鸡蛋大小的洞,但居然没有脑浆溢出。单于不屠心中奇怪,凝目细看,发现死尸头颅之中竟然没有脑浆。

    卡格儿牙齿打颤:“单于老大,到底是什么东西干的,是妖是鬼?”

    单于不屠一言不发,走过去检查了尸体,徐徐道:“是人干的。”

    卡格儿一下子胆大起来:“妈的,什么人居然吸食脑浆!”

    单于不屠道:“杀他们的是人,吸食脑浆的应该是那人养的怪兽。”

    卡格儿心又一虚:“什么东西喜欢吃脑浆?是否魔兽?”

    单于不屠笑骂道:“你这家伙怎么那么怕鬼怪妖魔?魔兽只不过是特别厉害的猛兽而已,看你那副熊样。放心吧,那人既然杀人喂兽,那怪物应该未成气候,不足为患,否则那怪物当可自己觅食。”

    卡格儿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道:“单于老大,你没有见过,当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恐怖。”

    单于不屠奇道:“你见过?”

    卡格儿岔开话题:“死的是什么人?”

    单于不屠也不继续追问,轻描淡写地答道:“顾矶、陆慎、焦圜。”

    卡格儿道:“陆慎和焦圜就不说了,顾矶的十三路巴山快剑,已得巴山顾家的真传,很是扎手,下手的人不可小觑。”

    单于不屠笑道:“那人出其不意而已,否则恐怕未必是顾矶的对手。你看。”

    卡格儿照单于不屠所指,望向顾矶手中的长剑,只见剑尖上留有一抹血渍。单于不屠道:“那人运气好,先偷袭的是顾矶,顾矶身守致命的重创,仍然能击伤他,可见他武功不怎么样。至于陆慎和焦圜这两个废物,才是真正不敌那人而死。”

    卡格儿仍然一副担心的样子:“但他们为何不呼救?他们应该知道同行的高手均在左近搜寻轮回枪。”

    单于不屠叹道:“老二,你现在越来越胆小了。放心吧,有我呢。”

    卡格儿素来信服单于不屠,闻言安下心来,殊不知单于不屠话虽如此,心中却蒙着一层yīn影,但怕卡格儿担心,没有说出来。忽然听见几声怒吼,二人对视了一眼,悄悄潜行而去。

    单于不屠与卡格儿跃上一棵大树,观看着十余丈外的恶战。顾碣运剑如风,与一个使枪的黑衣壮汉打得不分上下。与他同行的郑风、糜笃二人,却被一个黑袍少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旁边还站着两个装束与黑袍少女相近的黑衣僧人,其中一个僧人年约四十,右手紧握着一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兵器,面sè木然;而另一个僧人年约二十五、六,肤sè白净,空着双手,一脸笑容,均在那里袖手旁观。

    卡格儿小声道:“单于老大,我们帮不帮顾碣他们?”

    单于不屠道:“别多事,我们坐山观虎斗即可。动手的那两人虽然厉害,我还不放在眼里,那两个未出手的黑衣人却功力极高,我不想贸然与他们结怨。顾碣、郑风这两个小子一向喜好渔sè,搞不好是sè迷心窍,调戏那个少女,引起的争端,我们没必要卷入进去。”

    这时一道人影闪过,喝道:“住手!”

    激战中的众人一愣,纷纷跳出战团,望向来者。

    糜笃一见便大喜道:“路老,您来得正好。这几个家伙盗走了轮回枪!”

    单于不屠与卡格儿闻言一惊,卡格儿望向单于不屠,单于不屠沉吟片刻,向卡格儿一招手,即便飞身离去。卡格儿一头雾水,只得跟着离开。

    刚到的赤脚老者目光中透出有如鹰隼的寒光,森然道:“交出来!”

    一旁站立的黑衣僧人中,年纪较长的僧人似乎没听见一般,毫无反应;那年轻僧人却笑道:“贫僧藏生,乃轮回教主无始尊者座下二弟子,不知老丈尊姓大名?”

    赤脚老者道:“渭州路怀臣。老夫一生,独来独往,你不用与我套近乎。”

    藏生仰天大笑:“哈哈哈!路老丈真是风趣。”骤然声音转寒:“我亮出身份是要告诉你,轮回枪本来就是本门至宝,不容他人染指。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知所谓,居然期望我跟你讲交情,可笑!”

    路怀臣双目中寒光大盛:“找死!”说话间,左手手持刀鞘,右手紧握刀柄,一步一步走向藏生,他行走速度不快,但步伐均匀而有节奏,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与压迫,空气中刹时间充满了萧杀之意。

    年长僧人忽然道:“藏生,小心!这是渭州士道的拔刀术。藏柔,藏刚,解决掉其他人。”

    藏柔一声娇笑,飞身扑向郑风与糜笃,糜笃舞动鬼头刀,当先迎了过去,郑风一面躲避,一面施展开三节棍,在藏柔四周游斗。顾碣却抢先出手,向藏刚发起猛攻,藏刚站在当地,巍峨如山岳,一杆长枪使得四平八稳,将顾碣急如骤雨的剑势一一化解。藏生笑吟吟地待路怀臣来到他身前一丈左右时,双腿一阵乱踢,无数砂石飞shè而起,击向路怀臣面门。路怀臣容sè不动,继续前进,砂石尚未及面,便被他浑身激荡的刀气击散,毫不费力地进入到藏生三尺之内。藏生收敛起笑容,双目凝重地望着路怀臣未出鞘的五尺长刀。路怀臣忽然加速,向藏生冲了过去,势如江河绝堤、威如九天雷鸣。藏生感受到路怀臣势不可挡地气势,身体一侧,向斜后方飘去,此时刀光闪起,血花飞溅。

    藏柔见状,杏眼含煞,一声清啸,身形冲天而起,在空中优雅地转了个身,飘浮在空中,一个墨sè晶球从她袖中滑出,落到她右手食指指尖。藏柔随即将右手高举,口中念念有词,墨sè晶球急速旋转起来,发出刺耳的啸声。郑风与糜笃望着她,怔怔地茫然不知所措。藏柔将右手一挥,墨sè晶球呼啸而出,击向郑、糜二人,郑风冷哼一声,抢前一步,三截棍舞出一道密不透风的棍墙,挡在身前。墨sè晶球距离郑、糜二人尚有丈余远近,忽然爆裂,烟雾弥漫中,一条浑身殷红、粗如水桶的巨蟒现出身形,一头撞向棍墙,棍墙立即溃散,郑风还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巨蟒一口咬去半截身子。糜笃看得心胆俱丧,脱手将鬼头刀掷向巨蟒颔下,巨蟒不避不闪,鬼头刀击中蟒身,如触铁石,跌落在地。糜笃转身yù奔,巨蟒张口吐出一道红烟,糜笃闪避不及,立时翻身倒地,一命呜呼。

    顾碣瞥见郑、糜二人的惨状,心头大震,剑势一缓。藏刚暴喝道:“天轮舞!”长枪运转,形成一股旋风,向顾碣席卷而至,势如风卷残云,顾碣心中大骇,狭长细剑点向枪轮中心,身体借力向外逸去,只听劈啪之声不绝,顾碣的狭长细剑断为几截,四散飞溅,身体被震飞出去。顾碣倒也了得,落地后立即翻身站起,一面狂喷鲜血,一面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树林深处。

    藏柔与藏刚结束了战斗,也不去帮助藏生,径自退到那年长僧人藏灭身边观战。那厢藏生与路怀臣正打得难分难舍,路怀臣刀势凶猛,步步紧逼;藏生长袍被当胸剖开,肌肤上亦留有一道自胸口达腹部的血痕,但似乎不是很深,业已经止血,双手划出大小不一的圆圈,将路怀臣的攻势一一化解。

    藏柔看了一会儿,对藏灭道:“大师兄,那老儿武功似乎并不比二师兄高强,怎么能将二师兄伤成那个样子?”

    藏灭面sè凝重,道:“路老丈刚才用的拔刀术乃是渭州士道的秘传绝学,与藏刀术、无刀术并称士道三绝,威力非同小可。藏生能够避过此刀的锋芒,已经很不错了。”

    藏刚奇道:“那他为何不继续用拔刀术?”

    藏灭道:“士道三绝均是后发制人的绝技,拔刀术在刀出鞘之前,谁也无法判断出刀的时间和规律,所以厉害无比,一旦刀出鞘,便失去了莫测高深的后着,再没有拔刀前的威力。”说罢微微一笑:“藏生赢定了。”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冷斥:“未必!”四道人影如飞而来。人未及,箭先至,四支狼牙利箭凝聚着凛人的寒气分别shè向藏灭等四人。藏灭面sè一变,左手一弹指,四朵黑焰迎向狼牙利箭,碰的一声,箭焰同灭,接着飞身扑向战团,一手将藏生夹住,喝道:“走!”领着藏柔与藏刚腾身跃起,遁往林中。

    此时仇天刃业已到达,见状怒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矛随声走,舞出七朵青光追击而去。

    藏灭左手一挥,一道黑sè火焰从袖中飞出,化作一条乌龙,向仇天刃扑面袭至。仇天刃抖动辰煞矛,将乌龙震散,黑sè火焰立时化整为零,化作一蓬黑sè火星将仇天刃与路怀臣围在zhōng yāng,无论仇、路二人掌风如何凌厉,火焰也不熄灭,反有越来越盛之势。随即赶至的赫连沙大喝一声,冲进火圈,挥舞着厚背砍山刀,舞出一圈金蒙蒙的刀气,将火圈中的三人护住,黑sè火焰一遇刀气便被截断,化作缕缕黑烟飘散,但黑sè火焰随灭随生,赫连沙也无法将它消灭。一眨眼功夫,吴泰与一个头生角瘤的红发道人也已经站立在火圈外,吴泰看见这种情况,自恃功力与赫连沙不相伯仲,不敢轻举妄动。

    路怀臣瞥见红发道人来到,扬声道:“扈京道长,速速破解此妖法!”

    扈京冷笑一声,并不出手。吴泰暗恃仇天刃心胸狭窄,如果现在不出点力,恐怕仇天刃脱身后会与自己生嫌,虽然不用怕他,但也讨厌,心念动处,潜运凝yīn玄煞,浑身像得了疟疾一般,不停打颤,面sè发青,双掌平推向火墙,轰的一声,开出一道出口,仇天刃等人立即乘机冲出火圈。那黑sè火焰竟然像有灵xìng一般,尾随而至。仇天刃等人见状,立时分成三路散开,不料黑sè火焰亦化为三道火箭,追击三人。路怀臣心恨扈京不肯援手,向扈京飞奔过去。扈京眼见火焰shè至,狞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个白sè晶珠,向黑sè火焰打去,一出手便化作一片白蒙蒙的光幛,将黑sè火焰挡住。火焰与光幛甫一接触,便发出滋滋的响声,一同消灭。追击仇天刃与赫连沙的两股火焰,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合而为一,破空而去,疾如闪电,一闪既逝。

    易天行等人策马奔腾在桂郡至瑶郡的大道上,桂、瑶两郡交界的要隘葫项关渐渐出现出众人眼中。在距离葫项关十里左右的一个小土丘下,易天行等人不约而同地翻身下马,这几天闯关的经验,让他们养成了在最接近敌军视线范围的地方立即进行隐蔽的本能反应。

    古梦涯望着疲惫不堪的马匹,说道:“放了它们吧,它们全力奔跑了一rì夜,已经坚持不住了。”

    夏玉英道:“不错,是换马的时候了。”

    言九天一脸肃容道:“别管马了,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怎么通过葫项关。”

    夏玉英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一路行来,不是很顺利么,照老规矩,见关卡就闯,逢关隘则绕。”

    易天行白了她一眼:“大小姐,你不会吧?你是不是蜀州长大的?我们一路上行进顺利,是因为桂郡处于蜀州腹地,没有必要设下太多关卡,就算有关卡,也因久不经战事,守备较为松懈,而且地势开阔,四通八达,怎么走都行。葫项关和我们即将进入的瑶郡却不一样。葫项关乃是白、东、桂等三郡与瑶郡交汇之处,所以葫项关不但是出蜀的必经之路,还是以瑶郡为根基的刘家能够独霸一方三千余年的重要条件,刘家在此关屡代经营,下足了工夫,守备十分森严;而瑶郡是刘家的基地,无论黑白两道,均在其控制范围之内,到时我们得处处小心才行。嘿,葫项关是与代白两郡交界的七曜连环城、蜀道十二门齐名的军事重镇,你居然不知道?”

    古心坚望着满脸涨红的夏玉英,微笑道:“别理天行,他也没有到过瑶郡,只是死读书本,便自以为是。我从经商的先祖、先父那里听说,近几年皇上在葫项关安插了不少人,以牵制刘家,我们可以想法利用关中诸将的矛盾,浑水摸鱼。”

    沐月莲道:“皇上派遣的人?恐怕已经被清除了吧。”

    古心坚胸有成竹地道:“别人我不敢保证,但童无邪、李宛肯定还在。因为童无邪是元成邑的亲信;李宛则是龙门李家的人,这两个人刘家都不敢妄动。”

    易锋寒皱眉道:“童无邪与他们不是一伙的么?而以现在的局面,那个李宛就算不愿跟随元成邑谋反,也最多能保持中立,反正肯定不会帮我们。我们怎么挑拨他们?”

    易天行道:“元世盛告诉我,龙门李家支持元成邑登基,我们不能依靠他们。不过,童无邪应该可以利用。”古梦涯露出疑惑的神情望向易天行。易天行缓缓说道:“龙门李家一向低调,支持元成邑摆明了是顺应时势,他们不可能为任何人冒灭门的危险。而童无邪既然是元成邑的亲信,便应该代表着元成邑的利益。”

    沐月莲眼睛一亮,接口道:“刘家是每一个蜀州皇帝的心病,就算皇帝换作了元成邑,压制刘家也是不会改变的国策。”

    言九天道:“可是葫项关半城半隘,兵将众多,而且怎么利用他们内部的矛盾还是个问题。”

    易天行笑道:“四表哥,你向来不中不发,现在既然已经开口,肯定是有了计策,说来听听。”

    古心坚道:“瑶郡盛产美玉;桂郡盛产香料;而白郡多铜铁。刘家坐拥三郡之产,族人各置产业,生活靡腐,穷奢极侈。而葫项关依据险狭之处立关,是很纯粹的军事要塞,虽然是四郡枢纽,但城中多为军人,不宜经商,兼且一无所产,所以葫项关的总兵无法经营产业,可能是刘家最穷的人了,故多为贪鄙之徒,现任总兵刘悌也不例外。”

    言九天道:“古兄的意思是收买他?”

    古心坚笑道:“我们当然不行,不过过往的商客可以。”

    易锋寒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假扮商人,对他施以厚赠,他便会尽快放我们通过。”

    古心坚点头道:“现在按照戒严令,应该是不准放人出关的,但是如果我们能得到他的首肯,便可以过去了。”

    易天行道:“如果我们只是会被拦在关外,此计尚有可行。但现在我们一接近,他便会缉捕我们。要骗过检查,只有一个人皮面具是不够的。还有,我们现在哪里去找商人服?”

    古心坚道:“服装不是问题,我们可以说自己身怀重宝,不敢曝露身份。倒是怎么才能瞒过检查才是个大问题。你们谁会易容术?”

    众人一阵默然。易锋寒见大家都不说话,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会一点,但火候不到家,恐怕会被识穿。”

    易天行笑道:“可以了,我也会一点易容术,我们合作,总要多些把握。”

    古梦涯叹道:“行不行啊?我们七条命就交给你们这两个半调子师傅?”

    沐月莲忽然道:“珠宝。”

    众人心中又是一凉,惟独易天行笑嘻嘻地说:“放心,我对于这次变乱早有所备,怎么可能身上一文钱不带便跑出来的?”

    古心坚放下心头大石,道:“嘿,算你有心了。”

    夏玉英道:“但是刘悌恐怕不是普通珠宝可以打动的。”

    易天行满不在乎地道:“我虽然不会赚钱,我外公和舅舅可是珠宝大贾,这方面尽管放心。”

    古梦涯对着易天行,担心地说道:“可是你们的易容术,到底有多大把握?”

    易天行赫然一笑,不置可否。易锋寒却道:“我的易容术得自渭州樱山忍宗真传,只不过我向来认为此术乃雕虫小技,没有下过功夫,应付普通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怕碰上目光敏锐、江湖经验丰富的高手。”

    易天行笑道:“那就行了,忍宗的易容术乃是天下三大易容术之一,只要你得其真传,再差也有限。四表哥,你比较熟悉葫项关的情况,守关诸人哪些人可能发现我们的破绽?”

    古心坚道:“如果我们易容还算成功的话,有五个人我们要小心。刘悌能够坐上葫项关的总兵这么重要的位置,应该十分jīng明能干。童无邪能得到元成邑的赏识,当非庸才。至于李宛,出仕前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想瞒过他也不容易。另外,刘家还有一个叫刘孝的,担任副将一职,可能有些本领。还有就是皇上一手提拔的副将角泽,如果投靠元成邑的话,也对我们有威胁。”

    易天行道:“看来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赌一赌了,看看我们是否命不该绝。”

    易锋寒道:“对,有赌未为输。”

    古梦涯叹了口气,道:“大家意下如何?”

    夏玉英道:“拼了。”

    古心坚淡淡地道:“计划是我提出来的,就算是火炕我也只好跳了。”

    言九天叹道:“我认为这不是个理想的方案,但我刚才一直在另想办法,到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计策,听天由命吧。”

    沐月莲微微一笑,露出淡漠生死的神情,却不说话。古梦涯苦笑一声,闭上双眼,梦呓般说道:“你们两个谁先动手?”

    葫项关西门,一个肥胖的青年人大摇大摆地走向城门,两个年约三旬的男子紧随其后,其中一人白面青须,腰佩一柄长剑;一人背负大刀,一脸虬髯,提着一个包裹。再后面一个姿sè平平、脸sè蜡黄的妇人在一个胖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踱来,旁边跟随着两名青年壮汉,一人拿斧,一人持槊。

    守关的伍长拦下他们,呵斥道:“站住!皇上有令,缉拿叛匪。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出关!”

    那胖青年一脸惶恐:“长官,请问要什么时候才解禁?”

    那伍长瞪眼道:“皇上什么时候下旨,便什么时候解禁。”

    胖青年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才好?”

    这时一队人马走了过来,当先一个副将装束的人喝道:“何事喧哗?”

    那伍长连忙施礼道:“刘副将好,这些人想出关。”

    刘孝盯着胖子一行人看了半晌,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急着出关?”

    那胖子急忙道:“小人乃珠宝商人,赶着去碧琼天办货。大人你是知道的,碧琼天老板康知命很难打交道,一旦不在限期内取货,他便不卖了,先前预付的二成订金也不会退的。大人你帮帮忙,通融通融。”说罢摸出一颗核桃大的明珠递了过去。

    刘孝看得眼睛一亮,伸出左手将珍珠收下,一面若无其事地道:“你与康知命订的是什么时候?能否等两天。”

    那胖子急得快要哭了:“大人,小人与康老板约好明天辰时交易。”

    刘孝皱眉道:“你怎么不早点动身?”

    那胖子埋怨道:“都是我老婆不好,非要跟我出来见见世面,偏偏身体不好,路上感染风寒,耽误了不少时rì,现在还害得我出不了关,收不了货,真是个扫帚星!”

    刘孝望了一眼,对那胖子道:“你这小子,是不是刻薄你老婆?一个丫鬟都吃得胖墩墩的,老婆却那么瘦。”

    胖子一脸尴尬,连声说不是。刘孝哈哈大笑,道:“算了,过去吧。”

    胖子连忙道谢不迭,一面招呼同伴上路。

    当胖子走过刘孝身边时,刘孝忽然喝道:“站住!”

    胖子立即停步,战战兢兢地道:“大人,什么事?”

    刘孝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么焦急,想来这批货物很值钱吧。”

    胖子立时会意:“大人,只要我能顺利取到货物,回来时一定不会忘记大人大德。”

    刘孝挥了挥手,道:“走吧。”

    胖子等人尚未起步,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慢着。”接着现出一队人马,当先一人一身金甲,目*光,身后背着一对铁戟;后面跟着两个副将装束的人和十余名士兵。

    刘孝躬身道:“总兵好!”

    刘悌瞪了他一眼,不去理他,对身后背负吴钩剑的那名副将道:“童副将,查查他们。”

    童无邪走过去,扬起手中的一叠通缉图像,仔细比对了一番,望着刘悌,摇了摇头。刘悌面sè稍和,对着刘孝道:“怎么回事?”

    刘孝将情况向刘悌汇报了一番。刘悌狐疑道:“商人?蜀州之内,有资格与康知命做生意的人可不多,我怎么不认识他们?”

    胖子赔笑道:“小人贱名,有辱尊听。刘总兵的大名,小人可是久仰了。”

    刘悌哼道:“别岔开话题,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胖子道:“小人是滇郡毛赤石的小儿子毛野火,以前都是大哥毛野焚出来办货,这次是小人第一次出远门。”

    刘悌颔首道:“原来如此,那你们就在这里等候皇上解禁吧。”

    毛野火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悌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好吧。”

    毛野火领着刘悌走到一边去,刘孝等三名副将会心而笑。不一会儿,毛、刘二人便走了回来。刘悌对那个手持镔铁大斧的副将道:“角副将,去请李副将、杨骁将军和彭近卫都统过来看看。”

    毛野火身体微微一震,道:“刘总兵,你……”

    刘悌笑道:“非常时期,还望毛老板见谅。那三位将军一位jīng通江湖上的鬼祟伎俩;一位与一名重要叛党相识;一位在京都多年,认识的人多。只要他们说你们没问题,你们便可以过关了。”

    不一会儿,角泽带着三个将领到来。刘悌道:“三位将军,这边请。这位毛公子是滇郡首屈一指的珠宝商毛赤石的儿子,有急事需要出关。虽然皇上下了禁令,但我们也不能妨碍正常的商贾贸易,以免影响国家税收。像毛老板这种地位显赫的人,是不可能勾结叛党的。不过,我怕叛党会冒充毛公子,所以要劳烦三位了。”

    李宛道:“我又不认识叛党,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刘悌道:“李副将客气了,谁不知道你神目如电,不管贼人怎么变化也难逃你的法眼。”

    李宛笑道:“刘总兵说笑了,天下间隐秘之术众多,我虽然曾经浪迹江湖多年,但也不是每种都见识过,像忍宗的易容术我便看不出破绽。”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瞥了毛野火等人一眼。

    刘悌道:“李副将何必过谦,忍宗虽然是渭州大派,蜀地尚未闻有其传人。你还是仔细检查一番,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李宛不好再推辞,便仔细端详了一番,道:“看来没有易容。”

    李宛身后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将忽然站了出来,洪声道:“待老夫看看。”

    胖丫鬟看见他,心中大震,连忙垂下头去。那老将看了看毛野火等人的脸,没有发现什么,摇了摇头便退下了。

    另一名身材修长,斜眉入鬓、肩停一鹰的中年将领忽然对那个持槊的壮汉道:“这位小兄弟养过老鹰?”

    那个持槊的壮汉道:“自从上一只鹰死后,便没养了。”

    刘悌奇道:“杨兄怎么知道他养过老鹰?”

    中年将领道:“观察一个人的手腕便可以分辨出他是否养过鹰。哦,对不起,我一见到同道中人便忘乎所以,耽误了刘总兵的大事。我没有发现认识的人,他们可以走了。”

    刘悌笑着对毛野火道:“走吧。”

    毛野火等人千恩万谢地走了。中年将领待他们走远,道:“各位,我放鹰的时间到了,先行一步。”说罢径自走开,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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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林深起邪雾 途穷现英雄

    毛野火等人通过了葫项关,沿着大道缓缓前行。过了约半个时辰,他们头顶上盘旋着一个小黑点,胖丫鬟道:“糟了,我们快跑。”

    持槊壮汉平静地道:“不用担心,杨叔叔刚才便认出我了。他既然没有当场揭穿,自然不会追击我们。”

    胖丫鬟道:“可是彭大风这老贼投靠了元成邑,他刚才没有发现我们的破绽,万一他现在想起来没对劲,唆使你那个什么杨叔叔来捉我们呢?”

    白面剑客徐徐道:“我们现在又没有脱离他们的视线,怎么可能派一只老鹰来搜捕我们?敌人要追我们,一定会出动大量骑兵的。”

    胖丫鬟道:“可是夜长梦多,我们既然已经出关,便应该早点离开。你们走这么慢,急死人了。”

    虬髯刀客笑道:“你以为光是杨放鹰认出我们么?那个姓李的也看破了我的易容术,只是没有道破罢了。现在我们如果急速奔跑,立即便会露馅儿,不但会曝露身份,还会连累帮助过我们的人。”

    胖丫鬟还待再说,黄脸妇人制止道:“夏姐,再坚持一会儿。我们现在不能贸然行动,以免引起敌人的怀疑。只要我们离开敌人的视线,便可以恢复常态了。”

    胖丫鬟嘟哝道:“这样走法,什么时候才能脱离敌人视线啊。”

    毛野火笑道:“别担心,葫项关附近的居民大多有马车,可以供来往客商运货载物以及代步之用。现在因为戒严,没有生意,所以看不见,但只要找到一户人家,便可以雇车了,我们一行乃是商人,又有人生病,雇车是不会惹人怀疑的。”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毛野火一行才走到一家农舍前面。毛野火上前去与农户商量了一番,便招呼众人坐下。

    胖丫鬟道:“怎么不立刻雇车?坐下来干什么?”

    毛野火道:“吃饭兼休息,而且这家人只有一辆马车,我叫他替我再找两辆。”

    胖丫鬟道:“为什么要那么多马车?我们挤一挤便可以了。再说,我们又不累,为什么要休息?”

    白面剑客皱眉道:“你怕死么?叽叽喳喳的,烦死人了。你见过仆人与主人家眷挤一个车厢的么?还有,这种农家的马车又小又破,毛家乃滇郡巨富,夫妻挤这么一个小车子,没有人会相信的。另外,我们这几天rì夜兼程,不但没有好好休息,连顿饱饭都没吃过,现在正该乘机调养,否则等会儿怎么有jīng神逃跑。你也知道我们已经耽误了一个时辰了,过了这里,我们别想再有空休息。”

    胖丫鬟气得鼓起腮帮子,说道:“吃死你。”说罢偏过头去,不再理会众人。

    不一会儿,农户将饭菜端上桌子,众人一阵狼吞虎咽,看得那户人家直嘀咕。

    “喂,老头子,怎么这些人吃相不像商人,倒像土匪?”

    “别胡说,人家可是有来头的,否则现在戒严期内,他们怎么过的关。而且土匪哪有这么阔绰的,他们雇马车的钱买辆新马车都绰绰有余。”

    众人吃完饭,毛野火道:“老丈,水囊、干粮和马车准备好了么。”

    那老农赔笑道:“早已经准备好了,公子,这边请。”

    毛野火独自登上一辆马车,道:“小玉,扶夫人上车。你们四个,把水囊、干粮带上,坐后面一辆车。”

    老农道:“公子,我们小户人家,没有四座的大马车,四人一车似乎太挤了。需不需要再雇辆马车?”

    毛野火瞪眼道:“什么话,我家的仆人没那么娇贵,走!”随行众人闻言立即登车,三辆马车扬起一路尘烟,奔驰而去。

    望着葫项关消失在身后,胖丫鬟伸出头来:“喂,可以了么?”

    驾车的马夫喝道:“把头缩回去!”

    毛野火一声长笑,一把抓住前面的马夫,扔了出去,道:“动手!”

    最后那辆马车车厢立即四分五裂,白面剑客一指点向马夫,顺手将其推下车去,一面将自己的面皮揭下,一面笑道:“妈的,挤死我了。四表哥,你心够黑的,虐待下人,真不是玩意儿。 ”胖丫鬟尚未出手,前面的马夫便凌空飞出,黄脸妇人飞身骑上奔马,一掌斩断马的缰绳,胖丫鬟连忙腾身飞扑,落在黄脸妇人身后,抱住她的腰,嗔道:“月莲妹子,你动作能否慢点?”

    黄脸妇人娇笑道:“不行!”

    此时一直尾随他们的飞鹰俯冲向那持槊壮汉。持槊壮汉手一抬,老鹰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腕上,持槊壮汉一眼便瞥见鹰脚上系着一张纸条,连忙取下。老鹰随即展翅而去。

    这时黄脸妇人与胖丫鬟骑马来到后面一辆马车旁边,胖丫鬟吼道:“易锋寒,快把易容术卸了,我这个样子难看死了! ”虬髯刀客哈哈大笑,用手往脸上一抹,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来:“没关系,反正你现在又不嫁人。”

    毛野火牵着他所坐那辆马车的马走了过来,站在破裂的车厢旁边,笑道:“算了,锋寒,别闹了。我们赶时间,尽快帮我们卸术吧,我现在的身体臃肿,行动很不方便。”

    易锋寒收敛笑容,故作肃然道:“遵命。”说罢向旁边持槊和持斧的两名壮汉一拍,一股浓烟顷刻间便将二人笼罩在内,然后走过去对毛野火和胖丫鬟如法炮制。待烟雾散去,古梦涯持槊、言九天持斧并排站在车上,古心坚站在车子旁边,夏玉英搂着黄脸妇人骑在马上。

    黄脸妇人笑道:“锋寒兄似乎忘了一个人?”

    易锋寒赫然道:“等一下,易容丹的解药我用光了,现在正在想办法配制。”

    易天行道:“那我的剑怎么办?被你涂得这么恶心。”

    易锋寒道:“我的刀也没有去掉颜sè,你急什么?又不影响使用。我涂易容丹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对?自己要用玉制兵器,不伪装一下,傻瓜也会留意你了。”

    易天行道:“把你什么时候才能配好解药?沐月莲还没有恢复原貌。”

    易锋寒道:“别急,现在我缺一味药材,路上我只有尽量留意,看能否找到,实在不行,三天后易容丹自然便会失效。”

    夏玉英怒道:“喂,小子,你似乎应该先替月莲妹子卸术,再轮到自己吧。”

    易锋寒道:“嘿,不关我事,沐月莲皮肤太白了,又要易容成脸sè蜡黄的病人,她一人用的易容丹便够我们五个人用的,除非我只解她一人,否则解药还是不够。”

    沐月莲淡然道:“没关系,反正我身材没有易容,不影响活动,面目改变不打紧的。对了,古梦涯收的纸条上写的什么?”

    古梦涯看了看纸条,跳跃欢呼起来。易锋寒不满道:“什么事?车子被你跳垮了。”

    古梦涯开心道:“原来我爹军中的杨、火、寿三位叔叔和夏大柱国麾下的赤雷八天王都没有投靠元成邑,他们假意投诚,暗中帮助我们。现在他们大部分人在葫项关东北方的鬼撞墙,杨叔叔叫我们先过去与之会合,再作计较。”

    言九天将短斧交给古心坚,道:“鬼撞墙?这地名怎么那么奇怪?”

    古心坚笑道:“那是葫项关东北的一座森林,传闻其中有鬼怪出没,进去的人常常会迷失方向,在原地打转,无法出来,就像鬼撞墙一般,故而得名。”

    夏玉英打了个冷战:“那里不是真的有鬼吧?”

    古心坚道:“传言未必是真的,我爹有几次办货赶时间,便横穿过鬼撞墙,什么怪异的事情也没有发生。鬼怪之说,可能是附近无知的山民讹传吧。”

    易天行对夏玉英道:“就算真有鬼怪,我们应该也应付得来,你不用太害怕。”

    夏玉英强装镇定:“谁怕了,我们快过去。”说吧一夹坐骑,与沐月莲向东北走去。其余诸人相视一笑,跟随而去。

    易天行等人一进入鬼撞墙,便感觉到yīn森森的气氛。易锋寒道:“嘿,真的有点邪门,我还没有见过有这么重yīn气的地方。”

    易天行看到夏玉英背部微微起伏,若无其事地笑道:“放屁,每个森林的yīn气都很重的,不懂别装懂。”

    古梦涯也察觉到了夏玉英的异样,岔开话题道:“对了,心坚大哥怎么想到冒充毛野火的?”

    古心坚道:“刘悌这么贪婪,经过葫项关的珠宝大贾一定都被他敲诈过,所以不能冒充著名的商人。但是如果不是著名的商人,又不可能拥有贿赂他的财力。刘悌贪归贪,人却很能干,特别是查探他衣食父母的底细,可能比对他亲爹的了解还多,所以我们只能冒充巨贾之后,而此人尚未成气候,没有到瑶郡去办过货物。蜀州著名珠宝商的后裔,像这种情况的不多,我已经被通缉;芙蓉城有个叫朱继的是他们一党,不能冒充;其余各家大多已经由小辈接手生意;剩下的便只有滇郡毛赤石,此人向来深居浅出,家中情况连他家附近的人都不怎么了解,近年来生意几乎全部交给长子毛野焚打理,冒充他小儿子再好不过。”

    易锋寒笑道:“那么那个什么毛野火到底存不存在啊?”

    古心坚正sè道:“当然有这个人,而且他真的是个胖子,老婆体弱多病。毛赤石乃是蜀州著名的珠宝商,他家里的情况,就算别人不知道,刘悌也定有所闻,所以我们绝对不能杜撰个人出来骗他,否则立马便会被识破。”

    易锋寒变sè道:“那不是很危险?我和你都不知道毛野火和他老婆的样子,易容出来肯定不像,万一刘悌知道他们的长相怎么办。”

    古心坚道:“据说毛野火从来没有出过家门,他的样子我也只是听说,我想刘悌再怎么留意,也不会比我更清楚珠宝界的情况,怎么说我也是蜀郡古家的人。如果真的有万一,嘿,我们只有听天由命了。”

    言九天插言道:“锋寒,我们现在根本没有什么万全之策,不冒险毕死无疑,能活着是捡的,死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已经过去的事你就别cāo心了。”

    沐月莲忽然道:“有人!”

    古梦涯连忙将手中长槊扔给夏玉英,众人立即散开,防备袭击。

    树林深处传来一声欢呼:“古公子,可把你盼来了!”

    古梦涯闻声大哭,向声音传出之处奔去:“火叔叔,我爹死了!”

    易天行等人惟恐有失,连忙跟上。一个魁梧的红脸大汉冲了出来,搂着古梦涯放声痛哭,接着一个年约五十、细目长眉的青衣人一脸戚容地来到他们身旁。易天行等人站在古梦涯身后,默然不语。

    青衣人拱手道:“在下寿千旬,那位是火仲行,我们与养老鹰的杨放鹰均是古大柱国的下属。敢问各位公子、姑娘尊名?”

    易天行等人各自亮明身份。寿千旬大喜道:“夏姑娘也脱险了,谢天谢地。”说罢扬声呼唤道:“老羌,你们小姐到了!”

    林中人影闪动,跑出来十余个人,当先一人叩拜道:“末将羌鸩羽率部拜见二小姐。”

    夏玉英急忙翻身下马,扶起羌鸩羽,牵着他的手雀跃道:“羌三叔,快起来。我来给你介绍,这几位是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朋友,那哭鼻子的是古梦涯,拿剑的家伙叫易天行,握刀的叫易锋寒,那个大哥哥叫古心坚,他旁边那个是言九天,马上的女孩是我最好的姐妹沐月莲。”

    羌鸩羽疼爱地望了她一眼,道:“二小姐,你这样说话太没有礼貌了。”转头指着身后几个年纪从四十到六十不等的人,对易天行等人道:“老夫羌鸩羽,这几位是弓显、翟天煌、柏青、王塞和荼明,我们与你们在葫项关见过的彭大风兄、留在军中的廖金贵兄合称赤雷八天王,是夏总兵的家奴。二小姐一路上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

    易天行等人连说不敢。夏玉英嗔道:“什么家奴不家奴的,羌三叔你再乱说,我可要生气了。还有,谢他们干什么?我又没有要他们照顾我。对了,你身后的几位大哥哥你怎么不介绍一下?”

    羌鸩羽微笑道:“那些是我们的子侄辈,等有空再介绍吧。”

    夏玉英天真地道:“哦。那廖大伯什么时候与我们会合?”

    羌鸩羽黯然道:“廖大哥可能走不了了。”

    夏玉英心中生出不祥之感,道:“为什么廖大伯不和你们一起走?他留在蜀州太危险了!”

    羌鸩羽苦笑道:“我们得到夏总兵逝世的消息,便立即商量对策,当时元成邑那狗贼派了两个走狗来掌管东禁卫军。他们中有个叫宋学彬的好不厉害,我们的一举一动均在他的监视之下,后来幸亏西禁卫军的晁长庵来帮我们绊住他,而寿千旬暗中来与我们见面,叫我们发动兵变来牵制元成邑一伙。我们知道凭我们现在的兵力,无法左右大局,所以廖大哥便决定独自一人带领我等麾下的八千近卫起事,让我们来找二小姐。”

    夏玉英急道:“廖大伯不留下带兵不行么?大家悄悄离开嘛。”

    羌鸩羽摇头道:“元成邑势广人多,对我们又不信任,若不打乱宋学彬的阵脚,我们根本无法离开军营。而且,廖大哥是希望牺牲自己来迷惑元成邑,让他分出兵力回守京师,好令其他人逃生的机会大一点。”

    夏玉英目蕴泪光,哽咽道:“廖大伯!”

    这时古梦涯止住哭声,道:“火叔叔,怎么晁叔叔没有跟你们一起走?”

    火仲行略一犹豫,道:“晁老弟去找元成邑,恐怕已经遭遇不测。”

    古梦涯惊讶道:“为什么?似乎没有冒这个险的必要。”

    寿千旬叹道:“小晁心中有愧,不愿偷生,公子你就随他吧。”

    古梦涯奇道:“晁叔叔有什么好愧疚的?”

    火仲行道:“他是元成邑派到古大柱国身边的卧底,古大柱国平定巴郡打得那么辛苦,全是因为他向叛军提供情报。”

    古梦涯不解道:“那他应该是元成邑的开国元勋,现在正是他得志的时候,怎么又突然帮我们?”

    寿千旬道:“其实小晁一直很矛盾,一方面,元成邑有大恩于他,他不能辜负元成邑的嘱托;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古大柱国待他有如手足,为出卖古大柱国的事耿耿于怀。所以,元成邑大功告成,他便觉得对元成邑有了交代,再不亏欠元成邑什么,于是决定背叛元成邑,替古大柱国留下一条血脉。元成邑的yīn谋和他的身份,全部是他告诉我们的,他已经决定以死向古大柱国谢罪,所以将保护你的重任托付给了我们。”

    古梦涯听后默然不语,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易天行见状,漫不经心地道:“我们现在怎么办?等彭、杨二位大叔还是立即动身?”

    寿千旬道:“我已经回信给杨老弟,通知他们五天后在剑门关外五里处的琪花洞会合。我们现在就走吧。羌兄!”

    羌鸩羽转身道:“小柏,你去把我们准备的马匹赶来。”

    一个jīng悍的年轻人应声而去,不久便带着一群骏马过来,他走在马群zhōng yāng,马匹虽多,但在他的指挥下,井然有序。

    夏玉英道:“羌三叔,这位大哥是柏六叔的儿子吧,好棒的御马术。”

    那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望向柏青。柏青点头道:“多谢二小姐夸奖,正是小犬柏九皋。”

    夏玉英皱眉道:“你们别那么客气好不好?真是的,我爹常说你们是他的兄弟,那你们的子女与我便是兄弟姐妹,哪有兄弟姐妹间这么生分的?”

    羌鸩羽道:“二小姐……”

    夏玉英怒道:“羌三叔!你如果当我是你侄女,以后便叫我玉英,否则便不要理我,我不要非亲非故的人帮我。”

    羌鸩羽道:“二……”看见夏玉英气鼓鼓地望着他 ,连忙改口:“玉英。”

    夏玉英转嗔为喜,道:“这才对嘛。以后各位叔叔都这样叫,别搞忘了。还有,这几位大哥哥应该与我兄妹相称的。”

    羌鸩羽等人相视苦笑,勉强笑道:“是。”

    易天行面露微笑,望着夏玉英道:“那么玉英,我们走吧。”

    夏玉英怒道:“玉英是你叫的么?”

    易天行哈哈大笑,径自向东走去:“各位叔叔,方向没错吧。”

    寿千旬答道:“没有错。”转头对众人道:“我们也走吧。”

    易天行一行走在树林间,谁也没有注意到林中渐渐弥漫起一股白sè雾气。过了一会儿,沐月莲忽然道:“你们觉不觉得奇怪?”

    易天行一凛,立即停步:“什么事?”

    沐月莲道:“我的眼力似乎下降了不少。平时就算是黑夜,我也可以看到百步之外的事物,现在十丈以外入目全是白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夏玉英凝目望去,颤声道:“我也看不到十丈以外的东西。有鬼!”

    易天行往四周看了看,道:“没什么特别的,很清楚啊。”

    易锋寒和古梦涯也都附和道:“别疑神疑鬼的,很正常嘛。”

    寿千旬皱眉道:“没对,我也看不清楚。”其余诸人也都说看不清楚。

    羌鸩羽道:“三位公子是否身怀异宝?”

    易天行等三人对视了一眼,易天行对沐月莲道:“我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去,把身上东西一一取出,看是什么东西可以辟邪。”

    易天行翻身下马,离开众人约五丈左右时,沐月莲道:“易天行,我现在只能看见五丈远近,已经见不到你了。”

    易天行停下来,从怀中取出三才传讯牌,望向众人,摇了摇头,又揣回去,接着取下挂在胸前的碧血丹枫叶,随即扬声道:“我知道是什么东西辟邪了!”说罢将碧血丹枫叶挂回胸前,跑到众人身边道:“是碧血丹枫叶。”

    易锋寒道:“也就是说这森林真的有古怪?”

    易天行点头道:“不错,碧血丹枫叶一离身,我的视野立即便受到限制。不过不要紧,我们三人有此宝物,应该可以带领大家走出这片树林。”

    古梦涯道:“但是杨、彭两位叔叔没有宝物辟邪,怎么过来?”

    羌鸩羽埋怨自己道:“唉,都怪我不好,明明知道这林子有问题,还叫大家在这里会合。”

    翟天煌劝道:“三哥,你别自责了。如果我们不选这片林子,附近根本就没有我们容身之处。正因为这林子有问题,所以敌人才不会找到这里来,我们才能保证安全。”

    这时一声讪笑传来:“恐怕未必!”说话间林中雾气由淡转浓,将易天行等人笼罩其中。

    元世英与元世雄拖着疲惫的身子潜近了葫项关,蛰伏在葫项关外隐秘处,望着这座壁垒森严的军事要隘,兄弟二人均生出无奈的感觉。元世雄道:“大哥,怎么办?”

    元世英苦笑道:“能怎么办。别说我们现在筋疲力尽,就是状态处于颠峰之时,我们也不可能闯过葫项关。”

    元世雄叹道:“大哥,你不应该与公孙云灭分手的,风雷骓神骏异常,就算负着两个人,亦能奔驰如风,凭借它的助力,蜀州无处不可藏身。”

    元世英道:“蜀州战神元成功的儿子,怎么会抛下兄弟,独自偷生?公孙云灭能够逃脱,我们便可以向父亲有交代了。其他的事,嘿,就算生死有命吧。”

    元世雄心中豪气骤生,大声道:“不错,我们就是死,也不能坠了爹的威名。”随即笑道:“不过想不到大哥也会说出生死有命这种话。你不是坚决反对天命论的么?”

    元世英淡然道:“我只是形容我们只能尽人事,却不能将结果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已。我到现在还是反对天命论,照天命论所言,如果天要我生,我不反抗元成邑也杀不死我,天要我死,我怎么逃避也是会被追上。我干嘛要逃得那么辛苦,站在那里,看老天要不要我活就完了。”

    元世雄哈哈大笑,道:“对极,对极。”

    元世英望着他,笑道:“既然时事难料,那我们就好好与逆贼们较量一番,看看我们是否命不该绝!”

    元世雄道:“我听大哥的。说起来,我的确没有你聪明,居然不到一天便被你找到了,我还以为我的隐踪术不错哩。”

    元世英道:“不是我比你聪明,而是我比你有经验。你一直没有上过战场,而我年纪较长,建国之战亦曾随父亲出征,先后担任过副将、先锋、军纪长、押粮官及斥候,而查探敌踪是斥候最基本的能力之一,所以我找你比较容易。”

    元世雄奇道:“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军中做父亲的助手呢,父亲怎么会让你去担任斥候这种贱职。”

    元世英微笑道:“行军打仗,要想必胜,除了国力与军队人数不是我们军人所能控制的,其他方面,将领要智勇兼备、军纪要严明、士兵要训练有素、粮草甲兵要供应及时、交战的天时要了解、战场的地形要清楚、敌军的情报要准确。父亲让我担任的官职,把这些方面都考虑进去了,是要我得到全面的锻炼,以便以后能够独当一面。你可不能轻视斥候,职务虽然不高,但却对战斗起着很重要的作用。许多将领就算没有担任过斥候,也曾向老练的斥候求教过。”

    元世雄道:“是我失言了,大哥,有空你教教我。”

    元世英道:“实践便是最好的老师,你应该观察我一路上使用的隐匿方法,想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思考一下如果你在追捕敌人,敌人采取这些方法逃避,你应该怎样做才能不受迷惑,追到敌人。”

    元世雄伸了个懒腰,道:“多谢大哥指点。我们休息得差不多了,下一步怎么走?”

    元世英正待回答,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低声道:“嘘,有人。”

    不一会儿,二十余骑人马风驰电掣般奔驰而过。刚经过元世英二人藏身处,其中一个背插八柄双头标枪的汉子忽然勒马不前,其余诸人见状,也纷纷停止下来。元世英感到背心一阵发凉,认出那汉子是白郡柱国刘信,心中暗呼不妙。

    刘虎洪声道:“信弟,有发现?”

    刘信狐疑地望向四周,道:“我感到有人潜伏在这左近。”

    仇天刃道:“我亦有同感。”

    万贵讨好道:“两位柱国明察秋毫,真是皇上之幸,国家之福。我等立即进行搜捕,为皇上出jiān。”说罢指挥剩余的三名富贵铁骑去查探。

    巫云娘冷眼望着他,讥嘲道:“万老板真是热心。”

    万贵不敢得罪她,装作听不到,也参加了搜寻的行列,蓉城四兽一直以他马首是瞻,也跟着去了。

    赫连沙笑道:“巫大妹子怎么跟这种人怄起气来?”

    巫云娘冷笑道:“我就是看不惯马屁jīng。”

    仇天刃瞪眼道:“难道巫柱国没有发觉疑点?”

    巫云娘道:“哼,那两个小子藏在我们左面的草丛中,你以为就你发现了么?”

    元世英与元世雄闻言大惊,正待跃起,眼前两道刀光闪过,他们藏身的野草纷纷折断,仅留下尺余高的草杆。万贵等人见状,连忙策马向该处合围过来。元世英与元世雄知道逃不了了,微笑着站了起来。

    吴泰道:“原来是二位皇侄。只要你们放弃抵抗,随我们回京,我一定会向皇上求情,赦免你们的死罪。”

    元世英大笑道:“仇柱国厚爱,我们心领了。不过,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希望你们能回答我。”

    吴泰道:“请讲。”

    元世英收敛起笑声,肃然道:“我爹是否已经死了?”

    吴泰道:“大司马业已仙去。”

    元世雄目蕴星光,大吼一声,冲向吴泰等人。元世英一把抓住他,继续问道:“除了我们兄弟俩,其他逃亡的人怎么样了?”

    常悠叹道:“公孙云灭跃下了寒潭,不过我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其余的人,我们尚未找到。”

    元世英惊道:“什么?你居然追上了公孙云灭?”

    常悠一脸同情地望着元世英:“我的墨云能追踪所有的兽类,风雷骓也不例外。”

    元世英双手青筋暴出,嘶声道:“是我害了公孙贤弟。”

    常悠摇了摇头:“没有风雷骓,他一样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你们俩便是榜样。”

    元世雄冷静下来,从元世英那里抽出手来,嗤道:“古梦涯他们呢?你们怎么没抓到?”

    吴泰道:“他们胆子不小,居然硬闯关卡,令我们措手不及,而且我们寻找轮回枪,也浪费了不少时间。不过,像他们这种逃法,无论如何是过不了葫项关的,所以应当就在这儿附近,跟你们一样,受阻于关外。而且,他们昨rì酉时才经过距葫项关六百里处的杜衡镇关卡,跑不了多远的。就算他们侥幸过了葫项关,我们也已经知道他们的路线和方法,再加上刘家的帮助,他们插翅也难逃脱。”

    元世英寒声道:“轮回枪落在你们手中了?”

    吴泰苦笑道:“轮回枪被轮回教的妖人夺走了。”

    元世英暗自吁了口气,淡然道:“多谢吴柱国,动手吧。”

    万贵喝道:“大胆叛贼,到了这种地步,还妄图反抗,真是冥顽不灵。明年今rì,便是你们的忌rì!上!”说罢率领蓉城四兽和富贵铁骑扑向元世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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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险林逢恶兽 雄关起风波

    总兵府内,刘悌悠闲地坐在自己的靠椅上,眯着眼望着站在一侧的刘孝,说道:“孝弟,找我什么事?”

    刘孝笑道:“恭喜悌哥。”

    刘悌淡然道:“嘿,小子居然跟我来这套,你要不要我也恭喜恭喜你呀?”

    刘孝嬉皮笑脸地道:“那倒不用。悌哥,能否让小弟见识见识?”

    刘悌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不过是一串南海鲛珠。”说罢,将一串晶莹剔透、大如鸽卵的珍珠放在几上。

    刘孝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看来姐夫这批货价格不菲,否则毛家也不会下这么重的本钱。”

    刘悌瞪了他一眼,道:“我要告诉你多少次,不许在我面前叫那厮作姐夫。你不要以为他跟你套近乎有什么好心,哼!”

    刘孝连忙歉然道:“对不起,悌哥。”

    刘悌瞥着他道:“你的呢?”

    刘孝露出得意的面容,拿出一颗核桃大的明珠,口中不住谦虚:“大小还可以,就是少了点。”

    刘悌讥嘲道:“东海蚌珠有这么大,也算不错了。”

    刘孝听出刘悌语气中的不屑:“悌哥,这珠子不好。”

    刘悌冷笑道:“好,当然好。不过我看不惯你没见过世面的那份俗气。你看到你的珠子比我的大,便以为我的鲛珠要成串才比你的蚌珠珍贵么?嘿,没见识。让我教教你,……”忽然脸sè一变:“什么事?”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声音传来:“总兵大人,城西探子焚烟示jǐng,在十里外发现敌人。”

    刘悌弹身而起,右手抓起倚在椅后的一对铁戟,左手将那串南海鲛珠拿上,便往外走。刘孝连忙将珍珠收回怀中,紧随而去。

    刘悌率领着刘孝、角泽及十余名亲随风驰电掣般策马出城。

    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城门之外,杨放鹰满脸忧郁地对彭大风道:“彭兄,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彭大风点头道:“不错,看刘悌这股子着急劲,多半是朝中来了人或是发现了其他反抗元成邑的义士。如果是前者,我们的身份便有被揭穿之虞;如果是后者,等刘悌回城,恐怕会加强防备,不会让人随意离去。要走现在便走。”说罢转身向葫项关东门走去。

    杨放鹰跟上道:“彭兄,若是刘悌去搜捕反抗元成邑的义士,我们岂可袖手旁观。”

    彭大风叹道:“我们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江,那里管得了那么多。夏总兵对老夫恩重如山,老夫所做一切,全以二小姐安危为虑,无意旁生枝节。”

    杨放鹰心中暗叹,知道彭大风所言不虚,自己目前实在没有能力对别人施以援手,心中充满了有志难伸的忿郁之气,向城东急行。

    易天行等人在浓雾笼罩下,运足目力向发声处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夏玉英怒喝道:“何方妖孽,在此作祟!”

    那声音再次响起:“放肆!”接着白雾之中鬼声啾啾,无数团其形如网、sè如乌漆的怪东西显现出来,漂浮在空中,飞到众人丈外远近,便不再近前,不住冒出黑sè气泡。

    夏玉英看得毛骨悚然,颤声道:“什么妖怪?”

    易天行不屑道:“阁下是何方高人?请现身一见,何必藏头露尾,放鬼网这种破烂来吓唬人。”

    “咦!”那声音诧异道:“想不到你这小孩居然也知道鬼网?那你就应该知道它们的厉害,赶快卸下武器投降,随我去见家师,否则我就叫鬼网攻击了。”

    夏玉英闻言,低声问易天行:“那鬼网是什么东西?”

    易天行冷笑道:“一种低级魔兽,”看见夏玉英脸上变sè,继续道:“不过能力很低,只能附着在人身体上吸血,不会魔法,又没有什么灵xìng,充其量算个超级水蛭,而且很容易杀死,唯一令人头疼的是它是一种群居生物,数量极多,不过我们要杀出一条路冲出去,易如反掌。”

    羌鸩羽神sè凝重地对易天行道:“易贤侄不可轻敌,老夫曾听夏总兵提过这林中妖人的来历,不是泛泛之辈,后面可能还有更厉害的妖法。”

    易天行笑道:“羌伯伯放心,我只是贬低一下那家伙,鼓舞一下士气,顺便减轻你们小姐心中的恐惧。我怎么敢妄自尊大。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羌伯伯,你怎么一直称夏大柱国为总兵?”

    羌鸩羽未及答话,夏玉英抢着道:“你才恐惧了。廖大伯、彭二叔、羌三叔和翟四叔他们追随我爹多年,在我爹担任芙蓉城总兵的时候,便附于麾下,所以他们四人一直习惯称我爹为总兵。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闲工夫研究这些不关紧要的事情!你到底能不能解决这些怪物?”

    易天行大笑声中,双掌连环击出:“不要让它们粘上身体,大家一起冲出去!”一面说着,一面纵马向林外飞驰。四周的鬼网被其掌风击中,纷纷坠落,有如一滩烂泥跌落在地。

    夏玉英见状,胆气大壮,长槊挥舞,紧随其后。其余众人或用兵刃、或用掌风,互相呼应着向林外策马奔驰。沿着易天行等人的路线,林中密密麻麻的满是鬼网的尸体,但是鬼网虽然不堪众人一击,数量却极多,一路厮杀,漂浮于空中的鬼网竟然丝毫不见减少,前赴后继地朝众人扑去。

    过了约一柱香时间,易锋寒忽然大喝道:“大家停下来!”众人闻言纷纷拉住奔马,聚拢到一起,背靠背结成圆阵。

    古梦涯急道:“二哥,什么事?”

    易锋寒道:“你们不觉得奇怪么?我们跑了这么久,还没有冲出这片树林。”

    夏玉英道:“我们可能走了冤枉路,不过只要我们沿着一个方向走,相信马上便可以出去了。”

    沐月莲道:“不对,我们似乎在绕圈子,现在又回到了原地。我认得这里是刚才易天行做试验的地方。”

    言九天道:“不错,我们迷路了。”

    夏玉英怒喝道:“易天行,你怎么带路的?!”

    易天行骂道:“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这白雾不是妖术,是阵法。羌伯伯,你刚才说听过这林中妖人的来历,能否告诉我们。”

    羌鸩羽道:“夏总兵年轻时曾在瑶郡首府玉京担任副将一职,听过鬼撞墙的传说。据说百年前,瑶郡出现了一个叫天圣教的邪教,教主三宝道人自称大罗金仙转世,四处显露妖法,蛊惑乡民,开始只是敛财,刘家虽然不喜欢,但也不想无缘无故与这种妖人结梁子,便听之任之。谁知道此人一面疯狂扩张信徒,一面与朝中官员勾结,想将刘家取而代之。刘家感觉到他的威胁,决定先发制人。8496年,双方终于爆发了一场范围广布瑶郡、历时三年的大战,是役天圣教战败,三宝道人及其四大弟子被歼灭于鬼撞墙。但是三宝道人临死前立下了极恶毒的誓咒,声言自己将复生,向刘家报复,踏入鬼撞墙妨碍他修行的人会身遭惨死。自那以后,鬼撞墙便时常传出有人遇鬼的传言,但没有人丧命,而且也非每个人都碰上过,所以虽然多数本地人对此林怀有恐惧之心,却时常有人不信邪,冒险经过。想不到我们居然会受到袭击,不知道是否是三宝道人复生了。”

    言九天道:“恐怕不会,否则我们便没有这么轻松了。我们应该是恰巧遇上蛰伏此处多年的天圣邪教余孽祭炼妖术的关键时刻,那些妖人为防止我们破坏他们的修炼,所以发动妖阵护法。”

    易锋寒道:“嘿,真倒霉,被元成邑的走狗追踪就够讨厌的了,现在居然还遇上这种不知所谓的妖人。”

    易天行道:“羌伯伯可曾听说三宝道人会些什么本领?”

    羌鸩羽道:“据传三宝道人擅养毒虫异兽,jīng通法术,武功亦是不弱,所以自号三宝。具体怎么样,过了这么多年,恐怕没有人清楚了。”

    沐月莲忽然若有所悟道:“我曾在太清秘录中见过这种妖阵的记载。”

    夏玉英大喜道:“月莲妹子怎么不早说?你既然知道阵法,那破解之法呢?”

    沐月莲赫然道:“对不起,我的功力尚未达至学习太清秘录上法术的地步,所以……”

    易天行打断她的话:“别理夏玉英,还是先想想怎么破阵吧。”

    沐月莲从怀中拿出一本绢册,翻阅起来。

    这时白雾中又传来声音:“小女孩,速速将手中道书献上,你资质不错,说不定可以凭献宝之功,归列于师尊门下。”

    沐月莲头也不抬,嗤道:“就你们那点不入流的雕虫小技,居然敢自鸣得意,谁稀罕拜你们这种妖人为师。”

    白雾中青光一闪,一个鹰鼻鹞眼、年约四旬,左手拿一敕令的的中年道人现出身来,大喝道:“大胆,本真人好言相劝,你居然不识抬举。你们以为能对付鬼网,本真人就奈何不了你们了么?”说罢从腰件皮囊内拿出三块敕令,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地面开始震动起来,远方传来万马奔腾般的蹄声;同时空中鬼声更加凄厉,飘来许多上有红sè吸盘的鬼网,众人这才发现刚才袭击自己的鬼网亦长有吸盘,只是与身体浑然一sè,不易察觉。

    易天行道:“大家小心,这些红星鬼网含有尸毒,而且速度比一般鬼网快。”

    这时沐月莲欢声道:“找到了,迷雾阵,左道小术,以邪咒逼出地底yīn秽之气形成浓雾,辅以幻术,使人分不清楚实景虚境,迷失方向,困不得出。可以太阳真火破之。”

    夏玉英叹道:“我们又不懂法术,到什么地方去找什么太阳真火?难道我们命绝于此?”

    易天行与易锋寒相视而笑,易天行道:“靠,早说嘛。”

    易锋寒拍了拍古梦涯的肩膀,道:“老三,看你的了。”

    古梦涯潜运真气,沉声道:“来吧。”

    碰的一声,易天行与易锋寒不约而同地猛力击打在古梦涯灵台穴上。古梦涯双目赤红,狂吼一声,左手一指点在自己右臂之上,再向外一扬,一道火光随指而出,化作一条火龙飞舞而去。火龙冲入浓雾之中,雾气犹如雪落沸水,瞬间消融,四周景物一下子清晰起来,露出十余名面sè惊惶的道人。

    羌鸩羽对准那中年道人手中的敕令,一扬手,四道碧绿光华激shè而出。噼噼啪啪一阵脆响,那道人手中四块敕令被击得粉碎。围在易天行等人周围的鬼网与红星鬼网立即像失去控制一般,四处飘移,向最近的人展开攻击。众道人见状,发出惊恐的尖叫,开始四散奔逃。

    夏玉英看着那些道人被自己养的恶兽追赶,心中大畅,转过头来正待称赞古梦涯一番,却见古梦涯与易锋寒靠着旁边的树木,跌坐在地,易天行虽然骑在马上,但面sè苍白,一副随时要跌下的样子,心下大惊:“你们怎么了?”

    这时蹄声越来越近,地面的震动也愈加剧烈。易天行勉强答道:“快走,还有两群更厉害的东西往这边来了。”

    柏九皋插嘴道:“羌三伯已经击碎了妖道的法器,不用担心。”

    柏青怒斥道:“蠢货,现在那些恶兽丧失了管制,见人就扑,对我们更有威胁。你长这么大了,思虑还不及一个孩童!”

    柏九皋红着脸不敢再说。

    古心坚扶住易天行,道:“可是你与锋寒、梦涯这个样子,怎么走?”

    易天行吃力地道:“刚才为了施展…老三力不能及的…火龙诀,他们二人…真元消耗…过巨,只有麻烦四表哥…和九天兄将…他们背上突围。我…我还可以支撑,大家…快走。迟则…不及。”

    古心坚牙一咬,将易锋寒拉上马背,目光shè向言九天。言九天苦笑一声,将古梦涯拉到自己身后,撕烂衣襟将其缚在背上。易天行腿一夹,胯下骏马飞奔起来,向林外冲去。古心坚惟恐他有失,紧随而去。其余诸人也都随即跟上。

    没有跑多远,地上忽然拱起许多小土丘,易天行等人的坐骑纷纷人立而起,长嘶不已。言九天一拍腰间,绕指赤剑化作一道赤练击向面前的土丘,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一只形如琵琶、大如蒲扇、通体暗绿的蝎子被串在绕指赤剑之上,身体已然洞穿,犹自张牙舞爪,狰狞已极。

    易天行道:“大家…小心!”沐月莲伸手往他肩上一搭,易天行感到一股yīn柔绵长的真气流入自己的经脉,浑身如浸清泉,说不出的舒服,jīng神大振,继续道:“是穿地蝎,甲壳很硬,非寻常兵器可以刺穿,擅长穿地钻山,从地下忽然暴起伤人,奇毒无比。大家快散开,不要聚集在一起!”

    众人闻言,立即分散开来。

    土丘纷纷裂开,弹起无数穿地蝎向众人袭来。众人身后传来几声惨叫,想是那些妖道被毒物所伤。接着有两个赤雷八天王的后辈防备稍露破绽,一个被穿地蝎蜇中,哼都没有哼一声,便跌下马去;一个被红星鬼网扑到面门,惨叫着掩面倒地。夏玉英正待救援,却见漫天漂浮的红星鬼网和鬼网如群蝇扑食般涌上,将二人连同他们的坐骑一起淹没,眨眼工夫又再飞起,二人与马匹已被吸成干尸。夏玉英看得睚眦俱裂,怒喝声中,两枚霹雳梭飞出,击中前方土丘集中之处,两声连环巨响,无数支离破碎的穿地蝎、红星鬼网和鬼网四处飞扬,幸存的红星鬼网和鬼网感受到威胁,纷纷飘散,一时间开出一条路来,易天行等人连忙策马狂奔,急速飞驰,然而穿地蝎悍不畏死,虽然死伤惨重,依旧从四面八方cháo涌而至,不久众人又陷入缠斗之境。这时易天行等人眼中出现了一群形如野牛、红瞳黑蹄,紫身蓝角的怪兽,挺着闪烁着蓝sè电火的双角,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易天行脸sè大变:“紫电魔牛!”

    顾碣一路急驰,前往葫项关。抵达葫项关在即,他运足目力,望向葫项关城门,发现仇天刃一行正缓缓进城,连忙扬声道:“诸位将军且慢!”

    仇天刃等人听见呼声,纷纷勒马观望,发现是顾碣到来,心知有要紧的事,巫云娘当先冲出城去,迎向顾碣。其他人也随即驰出城外。

    巫云娘拦住顾碣,道:“你不是与潘侨一道返京了么,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

    顾碣咽了一口口水,嘶哑着声音道:“在下与潘兄护送兄长及陆、焦、郑、糜四位壮士的尸体回蓉,路上遇到刑部的传令官,下令通缉前西禁卫军骁将军火仲行、杨放鹰、寿千旬。这三个叛贼在巴郡时颇有勇武之名,我怕他们会截击传令官,便与潘兄商议,由他独自护送尸体回蓉,我则保护那传令官赶来通知诸位将军。”

    这时大队人马均赶至顾碣面前,杜文琪台手扔给他一袋水,道:“歇口气再说。”

    顾碣接过水囊,咕嘟嘟畅饮起来,杜文琪这才问道:“传令官呢?”

    顾碣用袖子抹了抹嘴巴,道:“我嫌他跑得慢,便先来通知大家,他拿着文书随后就到。”

    杜文琪皱眉道:“那他被人截击怎么办?”

    顾碣笑道:“我已经把消息传到,他的死活都无关紧要了。”

    刘孝冷笑道:“那朝廷还要颁布什么告令?直接找个人传话就行了。”

    角泽扯了扯赫连沙衣角:“赫连柱国,此人可不可靠?”

    赫连沙道:“不清楚。”

    角泽与赫连沙都是天生的大嗓门,虽然压低了声音,其他人仍旧听得清清楚楚,二人的举动更像是故意作戏,让顾碣难堪,众人不由心中暗笑。

    顾碣肺都要气炸了,大声道:“如果我顾碣有半句假话,叫我身首异处!”

    仇天刃冷冷地道:“我相信他,巴山顾家家大业大,总不至于胆敢造反。”说罢目光shè向脸sèyīn晴不定的刘悌:“刘总兵,你是否有话要说?”

    刘悌一凛,知道被仇天刃看出自己有心事,只得吞吞吐吐地道:“两天前火、杨、寿三人连同赤雷八天王中的七人带了一小队人马抵达本关,说前来协助我们捉拿叛党。”

    刘信怒道:“混帐,他们怎么说你怎么信?”

    刘悌申辩道:“他们除了带有刑部的通缉文书,还向我展示了西禁卫军代统领的任命书,上面有西禁卫军代统领无墨的印章,绝对没有错。”

    顾碣道:“可能是晁长庵盗用无墨的印章,帮助他们逃脱。”

    刘悌大声道:“一派胡言,晁骁将军是皇上的心腹,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顾碣道:“我也不知道,是那传令官说的。对了,他还说赤雷八天王率领士兵造反。”

    刘悌怒道:“更是胡说,我刚才才与赤雷八天王中的彭大风在一起。”

    仇天刃寒声道:“既然如此,我们进城先将彭大风等人拿下再说。”其他人也无异意,于是众人策马扬鞭,驰进葫项关。

    到了葫项关,刘悌立即喝道:“快叫彭大风和杨放鹰出来!”

    李宛上前答道:“杨骁将军和彭近卫都统已经出城了。”

    刘悌背心一凉,暗骂了一声,急道:“逃了多久?你怎么不拦住他们?”

    李宛徐徐道:“他们二人说鬼撞墙有异动,便前去看看究竟。何来逃跑一说?”

    刘悌气急败坏地道:“鬼撞墙?!我看你才撞鬼了!”

    刘信怒喝道:“不成器的东西,别把气发在别人身上,你应该反省反省自己。就算有无墨的印章,赤雷八天王隶属于东禁卫军,西禁卫军代统领怎么能调动他们,难道这样你都不起疑吗?”

    刘孝忽然插嘴道:“他们一行办理公务,居然还带着孩童,其实我早就怀疑他们了。”

    刘悌火冒三丈,反手便是一个耳光:“妈的,你不早说!现在来马后炮!”

    巫云娘道:“他们二人应该未走远,我们现在追还来得及。”

    刘信怒道:“刘悌!你不是说他们一行来了不少人么?其他人呢?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的,赶快讲!否则被我知道,你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刘悌大惧,不禁汗流浃背,垂头低声道:“他们一行人中,只有彭大风和杨放鹰留在城内,其余的人说是有秘旨带给族主,当天便过关了。另外就是我今天早上放了几个商人过关。”声音停顿了一下,抬起头道:“不过他们是真正的商人,不但说话有根有据,而且身怀重宝。”

    刘信将双拳握得咯叻作响:“你怎么知道人家身怀重宝?在这种非常时期,你居然还是死xìng不改!拿出来!”

    刘悌身体一哆嗦,从怀中取出那串南海鲛珠,可怜巴巴地道:“信哥救我。”

    刘信目光一瞥,冷笑道:“不过是串次品,你为它身败名裂,值不值得啊?”

    刘悌疑惑道:“我看过了,的确是南海鲛珠,不是次品。”

    刘信怒发如狂:“天下共有十七种鲛人,它们的眼泪落地都会化为珍珠,但功用各异,南海中最常见的便是泣珠鲛人,这种鲛人别无所长,是鲛人中寿命最短、智力最低、力量最弱的种族,其他的鲛珠或多或少具有特殊的功用,惟独泣珠鲛人眼泪化作的鲛珠没有,也就是你手中的这种。除了能卖点钱,这东西一无是处。你很缺钱么?!何况再珍贵的宝物,有你的命宝贵么?简直不知所谓!”

    刘悌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万贵不自量力,跑上来打圆场:“刘柱国,刘总兵其实只是一时糊涂,您又何必生气呢。”

    刘信冷哼道:“我教训自己的族弟,还轮不到你插嘴。”

    刘悌也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这时童无邪飞奔而至,刘悌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连忙道:“童副将快来,我向你引见诸位将军。”

    童无邪拱手道:“请诸位大人恕卑职无礼,城东发生怪事。”

    刘悌心中一紧:“快说!”

    童无邪道:“现在申时将至,鬼撞墙一带依旧浓雾不散,刚才又有火光冲天,卑职请求查探。”

    众人一愕,角泽道:“难道杨、彭二人真的是去查看鬼撞墙的情况?”

    顾碣冷笑道:“只不过是巧合而已,彭大风和杨放鹰这两个叛逆一定是见机逃逸了。”

    角泽怒道:“凭什么相信你这贱民的一面之词。”

    顾碣脸都气白了,手握剑柄,双睛中凶光闪烁。

    杜文琪悠然笑道:“别争了,我们去看看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叛党绝逃不过我们的掌心。”

    刘悌连忙命令角泽与童无邪去调动城中左、右两营的人马,一面道:“诸位将军远来辛苦,还是休息一下,调查鬼撞墙的事就交给卑职。卑职定将杨、彭二人带到你们面前,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刘信摆手道:“不用,我们一起去。此次追击叛党,诸事不顺。在坠马山中,我们不但未能把轮回枪拿到,献给皇上,还丧失了五名皇上招揽的高手,我们已经很难向皇上交代。一路上又屡失先机,除了常柱国击杀了公孙云灭这个小孩以外,其他人直至抵达葫项关,仍未能擒杀任何敌人。今rì好不容易找到了元世英、元世雄两兄弟,偏偏又碰上了无始尊者这个妖僧,居然当着我们的面,将二人救走。虽然常柱国追了去,但没有人施以援手,以他一人之力,要对付无始尊者谈何容易。何况无始尊者必定逃往他的巢穴,届时他人多势重,恐怕常柱国不但讨不了好,反而要吃亏。我们再不有点作为,怎么回京面圣,难道想告诉皇上我们连区区几个叛党都捉不住?何况叛党中还有那么多小孩!”

    顾碣一愣,他当然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心中不惊反喜,心恃道:“算你们倒霉。既然你们寸功未立,现在敌人踪迹已现,我只要能杀得一、两个叛党,轻而易举便是大功一件,嘿,真是来得及时。”当下说道:“那我们快去。”

    刘悌道:“信哥,还是等军队结集一起去吧。鬼撞墙一带你是知道的,小心一点好。”

    刘信闻言,沉吟不语。

    吴泰笑道:“鬼撞墙一带怎么了?”

    刘信皱眉道:“鬼撞墙只是一片树林,不过因为百年前有个妖人死在那里,其后被一些愚夫愚妇认为林中有妖孽作祟,所以凶名在外。但是传言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

    扈京合掌道:“贫道愿意替将军解除疑惑。”说罢,闭上双目,左手捏诀,右手一指鬼撞墙方向,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睁眼道:“林中果然有妖人,而且法术不弱,居然行法截断了我与鬼使的联系,令我打探不出虚实。”

    路怀臣冷笑讥道:“装神弄鬼。”

    扈京怒瞪了一眼,闭口不言。

    刘孝上前道:“信哥,如果叛党中有小孩,那他们绝对没有过关,我们只需要严守岗位,就不怕他们逃脱,然后可以好整以暇地去寻找他们的藏身之处。彭、杨二人和那几个商人刚走不久,绝逃不出我们葫项关铁骑的追击,不必着急。彭、杨二人的党羽已经走远,我们鞭长莫及,但是我们只要通知族主,除非他们能飞天遁地,否则没有人能在瑶郡躲避我们刘家的搜捕。”

    吴泰道:“刘副将怎么知道出关的人里面没有小孩?”

    刘孝笑道:“过关诸人中,虽然有孩童,但那是彭大风等人的孩子,是否叛党仍未足定论。至于那些商人,就算是叛党易容的,小孩身材也绝对不会有那么高大。”

    吴升yīn沉着语气道:“我见过古炎的儿子,虽然才十三、四岁,身材已经与chéng rén相类,稍微易容一番,便可以冒充chéng rén。其他那些小孩如果也是如此,副将大人的推断恐怕不妥。”

    刘孝正待争辩,李宛接言道:“而且据我所知,上乘的易容术可以改变人的身材。”

    刘孝指着李宛,怒道:“你他妈的检查过那些商人,当时怎么不说!”

    李宛露出无辜的表情:“我当时便说过,有的易容术我只是听说,并不能识破,我并没有把握分辨他们是否易容。当时我既然没有发现他们有易容的痕迹,自然要据实相告总兵大人,总不能胡说一通,冤枉他们。”

    刘孝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刘信冷眼瞥了李宛一眼,才徐徐说道:“刘孝,你也太不争气了。你身为葫项关副将,不管那些人是否叛党,你都应该拦住他们,不令他们过关。而且这么大的人了,以后要三思而言,不要信口开河,徒惹人笑。还不赶快去通知族主,拦截彭、杨二人的同伙。”

    刘孝听得刘信直呼其名,心中刘信对自己已经十分不满,不愿与自己兄弟相称,心中大惊,话都不敢回,立即转身去找纸笔信鸽,给刘宗写信。

    这时童无邪如飞奔至,抱拳道:“诸位大人,左、右两营士兵已经集结在城东,随时可以出发。”

    刘悌偷偷看了刘信一眼,见他yīn着脸毫无表示,只得麻着胆子传令:“李副将,你率领前、后两营将士守城。刘副将、童副将、角副将,你们率领左、右两营将士,随我进军鬼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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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沙扬涨海岸 马遁童山原

    古心坚与易锋寒顺着沃水,一路急行,来到了蜀州第二大湖――涨海。二人忘情地扑入芦苇丛中,旅途的疲乏终于在他们感觉安全的时刻向他们汹涌而来,令其难以抵挡。

    古心坚坐在地上,望着趴在面前的易锋寒,一面喘着粗气,一面道:“怎么样?还支持得住么?”

    易锋寒头也不抬,埋首于臂弯,长叹道:“自从出了那鬼林子,我们便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调养,以致我的元气未能恢复。这几天又疲于奔命,饥困交加,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

    古心坚强笑道:“你也真够坚强的,我真怕你撑不下去。不过我们连rì奔波劳累,现在不要太放松,否则意志会崩溃的。你不如趁现在打坐调息,恢复元气和体力。”

    易锋寒勉强爬起来,道:“说得是,但是这几rì没有时间休息,随时处在紧张的逃亡之中,反而jīng神奕奕,现在一停下来,不但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般,不听使唤,纷繁杂乱的思绪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我现在脑中满是老大他们出事的幻想,根本静不下心,勉强运功恐怕弊多利少。”

    古心坚道:“你不用太担心,他们都有一身好本领,我们能冲出来,他们应该也没有多少问题。”

    易锋寒还是眉头深锁:“但我在半昏迷的时候,仿佛听见有人惨叫。”

    古心坚安慰道:“那是因为羌伯伯破了妖人的法术,那些毒物胡乱攻击,死的是那些妖道。”

    易锋寒叹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

    古心坚道:“五rì之期快到了,明天我们赶到会合地点,就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出意外了。”

    易锋寒正待答话,忽然生出大漠飞沙的感觉。古心坚像受惊的野兔一般,弹身而起,头也不回,反手一斧劈出。一声金铁相击的脆响,古心坚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易锋寒腰一挺,身体已然站直,两腿一蹬,身体有如游鱼,滑出三丈开外,双手接住古心坚,随即扔了出去,接连后退了四步方才站稳。古心坚被易锋寒一推,横飞丈余,翻了个筋斗落在地上。

    一个皮肤隐泛金光、一脸质朴的汉子,手握一把普普通通的厚背砍山刀,出现在古心坚和易锋寒二人面前。

    古心坚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赫连沙!”

    赫连沙微笑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

    古心坚答道:“在下古心坚,虚度二十chūn秋。他叫易锋寒,年方十四。”

    赫连沙吃惊道:“十四!嘿,这么年轻便如此了得。再过十年,我一定不是你们对手。”

    易锋寒冷冷地道:“需要十年么?”

    赫连沙大笑道:“好!有志气!不若你们立誓归顺皇上,有我替你们求情,皇上定会既往不咎。这样你就有机会试试打败我需要多长的时间。”

    易锋寒嗤道:“向杀父仇人屈膝,岂是我们易家儿郎干得出来的!你省省口水吧。”

    赫连沙道:“令尊是……”

    易锋寒大声道:“易昌!”

    赫连沙默然片刻,叹道:“令尊是条好汉。”转头对着古心坚:“你也不错,如果现在投降,我保你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古心坚怒道:“混帐!我们古家只有站着死的豪杰,没有跪着生的懦夫!”

    赫连沙望着二人,唏嘘道:“可惜,可惜。年少才俊,何苦自寻死路。”

    易锋寒知道他出手在即,拔出碧玉宝刀,一面暗自运气,一面喝道:“来!”

    赫连沙冷哼一声,手中厚背砍山刀化作一道乌光,挟雷霆万钧之势向古、易二人卷至。易锋寒飞身而起,身随刀走,刀招飘忽,寻隙便钻,令人难以捉摸。古心坚挥舞短斧,使出家传的五丁神斧,与赫连沙硬拼。

    五丁神斧刚猛暴烈,遇强不退,遇弱则进,完全是进攻的招式,对付功力比自己低的人,威力甚大,但对付功力远在自己之上的赫连沙,立时相形见拙,若非赫连沙要分神防备着易锋寒,早已经将古心坚斩杀。古心坚的每一斧都劈在赫连沙的刀上,感到每次刀斧接触,自己的力量都被反弹了回来,双臂渐渐酸麻起来,心中暗暗叫苦。骤然赫连沙一声大喝,连环三刀尽皆击在古心坚的斧背之上,古心坚只觉胸口仿佛被铁锤连击三下,双臂一阵麻痹,再也支持不住,短斧坠落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而且喉咙一阵发甜,感到热血不断上涌,连忙竭力抑制血气。

    赫连沙乘胜追击,喝道:“大漠神刀!”有如黄沙万里的刀意再现,以不可阻挡的汹涌刀势扑向古心坚。古心坚连脚都抬不起来,双目一闭,任由赫连沙的厚背砍山刀当头劈下。

    眼见古心坚便要被劈为两半,易锋寒骤然落下,双手持刀,怒喝声中,一刀劈向赫连沙的厚背砍山刀。两刀相击,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厚背砍山刀化作片片铁屑四散飞出,赫连沙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后跃开去,双掌挥舞,将飞向他的刀片拨开。易锋寒牙关紧闭,嘴角涌出两丝鲜血,双腿深陷土中尺许,望着腾身后退的赫连沙,双目渐渐模糊起来,身体向后仰去,在他失去知觉之前,仿佛见到一个瘦削的黑影疾扑向赫连沙。

    易天行望着从琪花洞跑出来的沐月莲,急声道:“怎么样?”

    沐月莲摇头道:“我们是最先到的,里面没有人。”

    易天行皱眉道:“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在明天赶到琪花洞?”

    沐月莲道:“夏姐和赤雷六天王等人最先突围,他们人多势重,加上赤雷六天王jīng明能干,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易锋寒、古梦涯两人,损耗不轻,虽然有古、言二人照顾,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还有就是寿、火二位叔叔负责断后,不知道能否脱身。”

    易天行道:“我的看法却相反,老二、老三虽然透支内力,以致虚脱,但以他们的底子,不出一个时辰便可以醒来,即使没有时间调养,仍然能够保有七成功力,加之我四表哥和九天为人谨慎稳重,逃命绰绰有余。寿、火二位叔叔功力极高,加上久经沙场,就是遇上追兵,要脱身也非难事。夏玉英他们一行表面上实力最强,但功力参差不齐,人又多,逃亡的时候很容易被元成邑的走狗追上,那就麻烦了。我倒是应该谢谢你,没有你我恐怕死定了。”

    沐月莲嫣然一笑:“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实力,我只是认为与你一起容易脱身,才跟你一道的。你看,我们不是顺顺利利、无惊无险的安然到达琪花洞了么,而且还是第一批到的。”

    易天行故意拉长声音道:“是――么。”

    沐月莲扑哧一笑,横了他一眼。易天行感到心脏一阵乱跳,连忙避过沐月莲的眼波,寻找话题:“琪花洞怎么样?内里是否满是美玉jīng英、琼花琪草?”

    沐月莲笑道:“是啊。里面到处是美玉――被挖走后留下的坑。”

    易天行大笑道:“原来是个废弃的玉矿。”

    沐月莲没有好气地道:“废话,如果没有废弃,里面岂非到处是矿工和刘家的人。”

    易天行道:“想来当年这里定是个产量丰富的玉矿,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有这么多人记得这个地处荒野、一无是处的废洞。”

    沐月莲忽然若有所思,道:“不过我有点担心给我们指路的那户人家,他们能否守口如瓶,是个问题。”

    易天行道:“我已经给了他们银两,叫他们别说见过我们,应该不会出事的。”

    忽然一个yīn森的语音响起:“可惜他们既然贪图你们的钱,冒险给你们指路。便会为了更多的钱,出卖你们的行踪。人为财死,这就叫做‘贪’。”

    易天行和沐月莲寻声望去,只见吴升从草丛中站起来,yīn笑着走向他们。

    易天行道:“你杀了他们?”

    吴升狞笑道:“当然。我替你们解决了出卖你们的小人,你是不是很感激我。顺便告诉你们,在葫项关外替你们驾车的那几个车夫,我也帮你们杀了。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连几个没有武功的车夫都杀不了,扔在路边多碍事啊。”

    沐月莲只觉得怒火直冲脑门,斥责道:“你们太过分了!他们只是一些普通百姓,这件事情与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杀他们?!”

    吴升悠然道:“他们帮助你们逃跑,增加我们的麻烦,就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易天行一言不发,忽然冲上去一阵快攻,双手连环击出,快如闪电,令得吴升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沐月莲见状,身形一飘,来到吴升背后,双手一分,一掌击向吴升头颅,一掌击向吴升背心。吴升本来以为只有两个小孩子,自己对付他们应该不费吹灰之力,所以一心贪功,隐瞒着其他人独自寻至此处,现在发现这两人年纪虽小,武功却已经有相当的火候,心中一凛,立即打起jīng神,暴喝一声,施展出灵蛛掌,双手舞动,便像长了八支手臂一般,将易、沐二人的攻势全部封住,然后进行反攻。沐月莲后退一步,双掌回环,将自己守得滴水不漏。易天行见自己的掌式被吴升压制,冷哼一声,拔出白玉剑,挽出三朵剑花,刺向吴升。吴升yīn笑一声,化出四支手臂迎上,三臂格挡剑花,一掌击向易天行小腹。易天行微微一笑,不躲不避继续刺下。吴升暗叫不好,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连忙换招退避。易天行三剑刺空,依样画葫芦又是三朵剑花刺出。吴升抽身退下后,没有见到易天行有什么厉害的后着,知道上当,现在看见易天行原封原样的还是那一招,狞笑道:“你只会这招么?”不再理会沐月莲,身形一晃,已然闪到易天行面前,八臂齐挥,其中六臂将易天行的剑招封死,其余两道臂影击向易天行胸腹。眼看吴升的毒手便要击中易天行,易天行一声长笑,身体忽然一折,剑往上一削,犹如古拙清瘦的寒梅,主干虬曲,疏枝横斜。吴升的双臂堪堪划着易天行的衣角,而易天行的白玉剑真真切切地斩在吴升的手臂之上。吴升也算反应灵敏,剑一及身,立即用右手一绞,将左手缩回。一声惨呼,吴升的右臂被绞成数截烂肉,漫天飞舞。吴升左手运指如飞,一连点了右臂十余个穴道,止住鲜血,身体向后急跃。吴升尚未落地,沐月莲已然后发先至,在他落下的地方等候,纤指疾点吴升后心大穴。吴升心知不妙,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深吸一口气,肚皮一下子鼓了起来,喉咙咕的一声,左掌全力击下,一股发着腥臭的巨力当头向沐月莲罩下。易天行见状大惊,白玉剑脱手化作一道白虹,直刺吴升背心。

    吴升毒掌落下,击在地上,轰的一声,击出五尺半径的一个巨坑。沐月莲站在坑边,若无其事地望着被白玉剑贯穿的吴升。

    吴升左掌据地,跪在那里,挣扎着道:“救我。”

    沐月莲冷哼道:“不知道无辜惨死在你手中的冤魂在临死前有没有求你放过他们。”

    吴升狞笑道:“你虽然没有被我的蛤蟆气击中,但已经吸入了蛤蟆气的掌风,没有我的解药,十二个时辰内你必死无疑。你救我便是救自己。”

    易天行道:“那你先拿……”

    沐月莲不待易天行说完,一掌击在吴升的天灵之上,吴升当场毙命。易天行目瞪口呆地望着沐月莲:“没有必要那么冲动吧,你真的中毒了。”

    沐月莲平静地道:“他身上如果有解药,我们可以搜他的身;他身上如果没有解药,他活着也帮不了我。何况有你这个使毒大宗师天毒子的高徒在此,区区小毒,不值一提。”

    易天行无可奈何过去搜吴升的尸体,道:“你可真能赖我。先说明,人是你杀的,到时候我治不了你,你就自认倒霉吧。”

    群山围绕下的一个平原上,古梦涯和言九天潜伏在高达一米的野草丛中,大气都不敢出地望着前面不远处十余名手持利刃的彪形大汉。远处一声长啸传来,大地似乎随之而震动,接着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像鼓槌一般敲打在二人心头。古梦涯和言九天对望了一眼,俱都掩饰不住心中的骇意。不一会儿,一个身长八尺、穿着厚重青铜铠甲、手提一柄黑石巨钺的中年汉子进入他们的眼帘。

    那十余名彪形大汉停止了搜索,其中一个高约七尺、长相与来者差不多、手持一柄镔铁巨钺的青年上前拱手道:“爹,没有发现叛党。”

    来者大声道:“刚才在山那边明明看见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跑向这里,怎么会找不到?他们一定藏身于草丛之中,你们将耳朵塞上!”

    那十余名彪形大汉连忙堵上自己的双耳。只听那中年大汉大喝三声,有如雷鸣九天,震得古、言二人耳朵嗡嗡作响,脑袋一晕,差点昏倒在地。那中年大汉见四周没有什么动静,恼怒已极,挥手示意众人放下双手,说道:“岳儿,准备火褶子,将这些野草烧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躲到哪里去!”

    古、言二人大惊,正待跃起与之放手一搏。这时他们背后传来一阵马蹄之声,那青年壮汉盯着他们这个方向,喝道:“什么人?”

    “瑶郡刘貉,参见石柱国!”一道高瘦的黑影掠向那中年大汉。

    石磐道:“原来是瑶郡刘家的人,我们正在捉拿叛党,不知道阁下何故来此?”

    刘貉笑道:“此处叫童山原,属于金童山地界,是我们刘家的私家猎苑,为防止一些贱民偷猎,向来有人值守,今rì该在下当值,有幸听得石柱国名震天下的霹雳喝,所以过来看看。”

    石磐眉头一皱,狐疑道:“这里似乎离刘府尚有百里之遥,你们怎么不选处近一点的地方狩猎?”

    刘貉道:“刘府附近五十里的山头草原,均是供我们刘家嫡系子弟享受的,这里只是给我们刘家外系子弟狩猎用的,所以比较远。”

    石磐道:“原来如此。现在有两个叛党藏匿于此,希望你能够协助我们缉拿。”

    刘貉微笑道:“久闻石柱国的霹雳喝,闻者俯首,现在这里毫无反应,应该没有叛贼吧。石柱国该不会觉得叛党功力比您更深厚吧?”

    石磐怒道:“这里地势开阔,我的霹雳喝威力大减,他们功力稍高,便可以抵御得住。”

    刘貉道:“我们族主已经尽出能抽出身来的高手拦截叛党,应该不会让他们来到这里。听说石柱国自蛮郡出发,中途转折多次,一直没有与京中来的人联系上,独自追踪逆贼,恐怕对叛党的样子不是很清楚。石柱国是不是把我的手下认作叛党了?”

    石磐怒目道:“你想拦我!”

    刘貉yīn笑道:“那倒不敢。不过石柱国想放火烧掉我们刘家的产业,恐怕得有皇上的谕旨?”

    石磐一愣,道:“我刚才以为这里没有主人,所以才会想放火,逼叛贼出现。现在知道这里是你们的私产,自然不会放火。”

    刘貉躬身挥手,作了个请便的姿势,道:“那就不打扰石柱国捉拿叛逆了,请!”

    石磐望着面前一片浩瀚无边的草原,知道凭自己一行的力量不可能将此处搜查仔细,暗悔自己当年自恃天生异禀,一味在外功上下功夫,没有勤修内功,以致自己没有内家高手的敏锐灵觉,不能凭借气机感应搜索敌人,怒道:“我们走!”说罢扛起黑石巨钺,大踏步地走了。石磐的儿子与部下急忙跟上。

    眼见石磐等人翻过山头,消失得无影无踪,刘貉的手下这才纷纷下马,留下几个人守住马匹,其余诸人来到刘貉身边。

    其中一个作儒生装扮的人上前讪笑道:“这石磐也真是的,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用岩石制造兵器。”

    刘貉道:“张兄初来蜀州,不知道实情。石磐的石神钺是采用蜀州特产的黑阗岩所制。黑阗岩坚硬无比,早在四千多年前蜀州人便以之制造枪头、匕首,但此物十分稀有,而且沉重异常,所以钢铁盛行后除了少数蛮族,大家都不再使用它制造兵器。不过黑阗岩兵器之锋利,远胜于寻常钢兵铁刃,所以许多人都把此类兵器当作宝物珍藏。石神钺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它是以整块巨型黑阗岩制成的,由于黑阗岩多是尺许长的石条,很少有大块岩石,所以石神钺的存在根本就是个异数,它的来历谁也不清楚,只知道它在落入石磐手中之前,本是阁勒蛮族镇族之宝,十余年前石磐偶然路过阁勒蛮族聚居之处,发现了它,视若至宝,于是强闯阁勒蛮族祭坛,将其抢走,这些年来从不离开他身体三尺之外。说起来,石神钺可是不亚于我们刘家神蛛枪的神兵利器。”

    张姓儒生眼睛一转,道:“既然如此,刘兄何不趁他离群之机将其击杀,再将此事推委于叛党,到时便可以将石神钺纳为己有。他们总共不过十四人,我们忽然发难,一起用毒箭偷袭,应该不成问题。”

    刘貉大笑道:“张兄没有听见我说黑阗岩沉重异常么?看石神钺的大小,起码有千斤之重,除了石磐这种怪物,谁会用这种兵器?而且你不要因为他没有发现叛党而轻视他,此人外家功夫已经登峰造极,我们一起出手恐怕也不是他十招之敌。何况他的儿子我尚不清楚其实力,其麾下十二力士可是蜀州知名的勇士,我们虽然人多,却根本不占优势,你别出馊主意好不好?”

    张姓儒生脸一红,讪讪道:“惭愧,惭愧。”

    刘貉笑声骤然而止,冷冷地道:“二位还不现身,是否欺我刘家无人?”

    言九天与古梦涯知道已经被发现,只得站起身来。言九天道:“你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为何不告诉石磐?”

    刘貉冷笑道:“我凭什么帮助他?我们已经收到消息,追缉叛党一事,颇为不顺。你们虽然没有什么分量,但只要拿下你们便是大功一件,与其便宜外人,不如归功于己。”

    古梦涯忽然道:“似你这种卑鄙的小人,为什么不趁我们不备施以偷袭?”

    刘貉大笑道:“我只知道你们在这附近,但却没有发现你们,刚才我只是诈你们而已。你们实在太嫩了,连这点都想不到。哈哈!”

    古梦涯怒道:“无耻!”

    张姓儒生插嘴道:“你们也别觉得吃亏,我和刘兄可不是石磐那种只有一身蛮力的蠢物,要查出你们的所在轻而易举。看你们长得不错,只要把刘兄伺候好了,可能可以保住小命。”

    言九天没有听懂,对古梦涯低声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古梦涯尚未答话,刘貉一行已经爆发出一阵yín亵的笑声,刘貉邪笑道:“意思就是让你们陪大爷睡觉!还是张兄了解我,嘿嘿。”

    张姓儒生微笑不语。言九天终于听懂,啐了一口唾沫,一拍腰间,一道赤虹直刺刘貉,刘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右臂一挥,一把鞭刀向绕指赤剑缠绕过去,一阵刺耳的金属磨擦之声响过,刘貉与言九天各自退后三步方才立定。这一来双方都吃了一惊,刘貉等人原以为对方年幼力弱,不堪一击,想不到竟然可以与刘家小一辈中出类拔萃的高手刘貉平分秋sè,俱都大吃一惊,连忙严神以待,不敢轻敌;言九天和古梦涯也没有想到刘貉如此扎手,单打独斗便这么厉害,若再加上他身后的约四十名壮汉和那张姓儒生,脱身并非易事。

    刘貉望着缺了几个齿刃的鞭刀,寒声道:“好一把宝剑。”

    张姓儒生笑道:“正好匹配刘兄这样的英雄。小子,快把宝剑献上,可免一死。”

    言九天正要开口,忽然眼前一花,张姓儒生已经逼至面前,一指点向他的肩井穴。言九天怒道:“卑鄙!”身体一侧,左掌划出一道绚丽的火光,击向张姓儒生。

    张姓儒生骇然后退,道:“神手!”

    言九天冷笑道:“算你有见识。”

    张姓儒生一时惊惶,随即便恢复了冷静:“既然你会神手,那么你手中的红sè宝剑一定便是有剑中王者之称的绕指赤剑了,嘿,真是好运气。”

    言九天道:“好什么?”

    张姓儒生笑嘻嘻地道:“我不但可以得到宝剑,还可以从你那里学得神手的秘诀,难道不算好么?”

    言九天怒喝道:“做梦!”

    张姓儒生身形一展,便晃到言、古二人面前,右手一挥,从袖口中滑出一把铁扇,竟然同时点向言、古二人。古梦涯猝不及防,险些被他点中,急忙飘身后退,一面问道:“看你的身手,当非无名之辈,报上名来受死!”

    张姓儒生得势不饶人,铁扇化作漫天星斗罩向二人,一面yīn笑道:“在下张弼,小号铁扇子,等会儿小兄弟记得告诉阎王,免得进入枉死城,永世不得超生,嘿嘿。”

    张弼本是神州有名的独行大盗,在蜀州却名不见经传,言九天和古梦涯俱都没有听过,但见到他的身手,心中暗暗吃惊。

    古梦涯暗恃道:“此人行动如风,jīng通点穴,看来不是一时半会儿解决得了的,何况还有那么多敌人,不可恋战。”心念转处,望言九天使了个眼sè,大喝一声,双目转为赤红,手臂幻出九道臂影击向张弼。

    张弼见状,知道厉害,连忙抽身后退。言九天得隙,立即转身飞奔,转眼间已经来到刘貉等人的马匹之前。在马匹旁边留守的六名壮汉连忙挥刀迎上,六把刀参差错落,形成一张无懈可击的刀网罩向言九天,言九天大喝一声:“鲸吞七海!”绕指赤剑有如巨鲸分波,扬起七道赤红剑气击向前方,有如悬河决堤,势不可挡,六名壮汉竟然连人带刀被斩为两段。言九天虽然一招解决了六人,但面sè一下子变得惨白,脚步也虚浮起来,眼见到面前的骏马,却没有办法骑上去。

    刘貉看出言九天的企图,一面招呼手下动手,一面冲向言九天。张弼紧随其后,扑向言九天,将其他人远远抛下。古梦涯大笑声中,双手一挥,两颗黑sè小圆球向敌人最集中的地方扔去,身体后跃,疾如飞电,赶在刘貉与张弼二人前面追上言九天,左手一夹,将言九天抱起,腾身跃上刘貉的坐骑,策马狂奔。张弼后发先至,急忙赶上,飞身跃起,骑上了一匹骏马,正待追去,忽然听见身后两声巨响,心头一震,回首望去,地上有两个大坑,正在冒着硝烟,大坑附近的刘貉手下伤亡惨重,没有受伤的也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正在气恼,忽然感到自己坐下马匹失去了控制,不停挣扎,长嘶不已,一时间被弄得手忙脚乱。古梦涯跑出约十余丈,右手一扬,又是一颗黑sè小圆球shè向马群。刘貉此时也已经上马,见到圆球飞至,连忙同张弼离马跃起。轰的一声,圆球落地处一丈之内的马匹被炸得血肉横飞,其它的马也都受惊狂奔。

    刘貉大怒,叫道:“张兄!”

    张弼会意,长啸一声,一溜烟般向距离他最近的一匹马追去,速度之快,竟然赛过奔马,不一会儿便追上了那匹惊马,飞身跃上,一番搏斗,将马匹控制住,骑着马回来。

    张弼来到刘貉面前,道:“刘兄,请到我后面来。”

    刘貉皱眉道:“能不能再弄一匹?”

    张弼苦笑道:“现在那些马都已经跑远,我没有办法追上。叛党也是合乘一骑,我们可以追上他们的。”

    刘貉怒道:“他们骑走了我的逐风,现在又先跑了那么久,我们两人一马怎么追得上?”

    张弼道:“发信号,叫我们的人拦截他们!”

    刘貉心中知道凭自己或张弼一人之力对付不了古、言二人,只得叹了口气,一挥手,发出蜀东刘家特有的信号箭向同党报jǐng,然后翻身骑在张弼后面,大声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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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手足自相残 鹰犬各居心

    夏玉英嘟着嘴,独自一人走在距离刘府约一百里、与金童山遥相对应的玉女山脉之上,听着远处呼唤自己的声音,脚下越行越快,心中愤懑难平:“岂有此理,羌三叔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够只顾着我的姓命,抛下同伴逃生呢?做人怎么能这样!我再不与他们一路了,我自己去琪花洞。”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人语,夏玉英心中一凛:“羌三叔他们居然赶到我前面了,我不能给他们找到。”当下立即飞身跃上一棵参天古树,潜伏不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也渐渐清晰:“爹,你说叛党刚进玉女山,怎么追了这么久,连个鬼影都没有见到?我们是不是追错了路?”

    “闭嘴!别给老子提鬼字!”一个心有余悸的声音道,“我们在进山前发现的马尸,一看便知道是良种骏马,且是因为过度劳累而倒毙的。你不想想有谁会将这么好的马累死,只有亡命奔逃的叛党才可能如此不恤马力,因为他们怕被我们追上,不敢慢行和休息。马尸犹有余温,便说明逆贼刚刚进山,我们怎么会追错!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叛党功力甚高,行进速度不比我们慢多少。”

    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万叔叔,万一敌人比我们厉害怎么办?”

    夏玉英闻言,不由得血脉贲张,原来她听出此人正是她的胞兄夏玉蛟,随即也知道与其一路的是什么人,心中大怒:“这个畜生,居然不思父仇,投靠元成邑!”她尚自不知道夏玉蛟参与了弑杀亲父。

    万贵道:“怕什么。仇天刃、刘虎、角泽、刘孝、顾碣等人皆在左近,他们不但武功高强,刘孝麾下更有五百jīng兵,我们一发觉不对,便立刻发信号,只要支持一柱香的时间,他们必定能够赶至救援。”

    万虬道:“要不是我们在那鬼林子里遇见那些怪兽和妖道,叛党早就束手就擒了,哪里会有这许多麻烦。”

    万贵怒道:“叫你别提了!还提!”

    忽然远方又响起一声呼唤。夏玉蛟吓得惊惶失措,颤声道:“羌三叔。”

    万贵喜道:“是羌鸩羽么?太好了,擒杀他定是大功一件。”

    夏玉蛟急声道:“我们快放信号。”

    万虬嗤道:“夏老大,我们现在请援兵,岂非平白无故地将功劳分给别人。我们应该立即前去捉拿他。”

    夏玉蛟道:“你没有听刘悌说么,他们一伙有很多人。而我们一路上损兵折将,先是捉拿元家兄弟时死了一个富贵铁骑,后来在鬼撞墙连最后两名富贵铁骑也丧了命,刘彪贤弟还受了内伤,万叔叔更是失去了一只左手,实力大减,实在不宜冒险。”

    万贵只在听得自己断掌之时,哼了一声,一言不发。一直沉默的刘彪开口道:“你们吵架,别扯上我。我可不怕那些老奴才。”

    夏玉蛟道:“先父麾下的赤雷八天王各有一身惊人本领,不可小觑。”

    刘豹不耐烦地道:“夏老大,自从你给你爹下毒之后,胆子越来越小了,你以前的勇气哪里去了?我们这就去埋伏在他们要经过的地方,猝然发难,好歹先杀他几个逆贼,然后发信号,进行游斗,等援兵到来。只要我们杀得有叛党,功劳总少不了我们的。”

    夏玉英听得夏玉蛟给自己亲生父亲下毒,睚眦俱裂,哪里还按奈得住,怒吼声中,从树上飞扑而下,右拳运足赤雷劲,直轰夏玉蛟面门。夏玉英天生异禀,而夏玉蛟耽于游乐、疏于修行,功力实比乃妹差了一大截,见状连忙后退至万贵身后。万贵不满地冷哼一声,右掌一招玉带缠身,连消带打,迎向夏玉英殷红如血的拳头。万贵自恃功力深厚,不把夏玉英放在眼里,一面暗骂夏玉蛟没有用,一面指望一举拿下夏玉英,提升士气,不料夏玉英资质过人、用功又勤,小小年纪,内力已然十分惊人,加上此拳含愤而发,威力更是甚于平常,万贵却在与古震一战中受了内伤,加上左掌折断后没有好好调养,功力只有平时的七成,此消彼长,甫一接触,立即惨遭轰退,耳鼻俱被霸道的赤雷劲逼得渗出血来,只觉浑身血脉中有一股暴烈的真气左冲右突,血管仿佛随时要炸开一般,大骇之下,连忙退后。

    夏玉蛟看得心胆俱寒,暗恃若非夏玉英xìng急,未等他走到树下便早早出击,自己恐怕xìng命不保,颤声道:“二妹。”

    夏玉英怒喝道:“畜生!”双手持槊冲向夏玉蛟。

    刘彪连忙拦在不知所措的夏玉蛟身前,舞动独脚铜人硬接夏玉英的长槊。两人兵器相触,发出震耳yù聋的巨响,刘彪只觉双臂一阵酸麻,连退七步才站稳,夏玉英也感到一股巨力从槊上传来,身形为之一顿。

    刘豹见状,飞身扑上,手中铁剑化出六点剑芒刺向夏玉英,一面怒喝道:“夏老大,你别再婆婆妈妈的了,赶快同我们联手杀了这小妞,一了百了!否则别说你那些叔伯,就你妹妹也能宰了你!”

    夏玉英眼见六点剑芒刺到,不慌不忙地嗤笑道:“刘家的九芒剑法也算蜀州一绝,你这六芒剑法算什么?”手中长槊化作一条乌龙盘旋而出,将剑芒击散,直捣刘豹胸口。刘豹素来与夏玉蛟交好,对夏家的天龙槊法了如指掌,但没有想到相同的武技在夏玉英手中使出,威力较夏玉蛟大了何止一倍,心中大骇,连忙纵身飞退。

    夏玉蛟见状,将牙一咬,手中天雷槊化作一条紫中透红的龙形奇光迎向夏玉英。夏玉英大怒:“你这畜生,根本不配使用天雷槊,快把它交出来!”当下运足功力,加速冲上。两条龙影甫一接触,便互相缠绕,纠缠在一起,发出一阵连绵不绝的爆破之声,乌龙立时被绞成无数钢屑四散飞溅,刘彪等人一阵欢呼,士气大振,纷纷重新扑上,围攻夏玉英。

    夏玉英见兵器被毁,心中一凛,知道天雷槊不可硬拼,连忙施展玄玉娥偷偷传授给她的的天机步,避开夏玉蛟的攻击,飞速后跃,向林中遁去。此时远方传来一声长啸,万贵面sè一变,道:“虬儿,发信号!”

    万虬见识了夏玉英的威势,再不敢轻敌,连忙从怀中摸出信号响箭,弹向空中。凄厉有如狼嚎的尖锐声音立时响彻长空。

    夏玉英见状心中大急,身形骤然加速,向长啸之处飞驰而去。

    夏玉蛟一击建功,心中胆气大盛,喝道:“哪里逃!”飞身跃起,天雷槊向夏玉英背心猛力击下。除了尚在运功抵御赤雷劲的万贵,刘豹、刘彪与万虬三人立即跟上。

    夏玉英听得背后兵器破风之声,身法一变,避过天雷槊,运拳如风,向夏玉蛟猛攻过去。万虬见状,立即冲上去,一招蟒袍加身,双手幻出无边掌影罩向夏玉英。夏玉英见他来势汹汹,不敢怠慢,连忙变招,双拳直捣万虬胸口,万虬刚才见识了她的厉害,不敢硬接,拉着夏玉蛟向后疾退。此时刘豹与刘彪也已经赶到,各持武器攻上,夏玉英立时陷入苦战,不能脱身。

    夏玉英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摆脱刘彪等人的围攻,夏家的武功刚猛绝伦、攻多防少,现在她不敢硬接夏玉蛟手中的天雷槊,一下子显得处处受制,连遇险着。那边万贵已经驱除了经脉中的赤雷劲,飞速赶来。

    夏玉英正在焦急,忽然听得一声大喝,从树上跳下一个人来。

    夏玉英与刘彪等人俱都分不清敌我,纷纷跃出战团。定睛望去,来者身长七尺,肌肉虬结,面貌狰狞,手持一柄镔铁大斧,正是葫项关副将角泽。

    万贵见状大喜,连忙求救:“角将军快来帮我们擒拿叛逆!”

    角泽视若无睹地站在那里,冷嗤道:“我还以为你们遇上了多大的危险,原来只有这么一个女娃儿。这么多男人连一个女娃儿都对付不了,你们也算是人么?自己解决。”

    万贵神sè尴尬地站在当地,道:“还有不少叛逆正向这里赶来。”

    角泽把大斧往地下一杵,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哼道:“等其他叛党到了,我再出手。”

    蓉城四兽向来横行霸道,哪里受过这种气。刘彪首先怒道:“谁要你帮了,你看着我们拿下此女便行了!”

    角泽大声道:“随便,反正我不围攻女流之辈,何况她只是一个孩子。”

    夏玉英听得怒火上冲,喝道:“你敢看不起女人!”拳随声到,疾如流星般击向角泽面门。

    角泽喝道:“好!”身子一仰,手一扬,镔铁大斧从下往上挑斩过去。夏玉英双手一合,夹住铁斧,手迅速一翻,角泽只觉虎口一辣,铁斧险些脱手,连忙双手用劲,拔出铁斧,跃后五尺站定,挥手止住冲上来的万贵等人,大声道:“你们退下,我要与她单打独斗。”

    万贵等人暗骂一句白痴,但一想到夏玉英的悍勇,也就乐得由角泽一人应付。

    夏玉英赞道:“好,是条汉子!来吧!” 角泽大喝一声,将镔铁大斧舞成一个大风轮,冲向夏玉英。夏玉英双拳挥动,毫不避让,与角泽缠斗在一起,一时间你来我往,打得难分上下。

    万贵眼见角泽久战无功,暗自恃道:“羌鸩羽等人恐怕就快来了,其他高手怎么还没有到?角泽这头蠢牛靠不住,先解决了夏玉英再说。”想到这里,向刘豹使了一个眼sè。刘豹也有同感,立即领会到他的意思,手一扬,三支袖箭电shè而出,飞向夏玉英咽喉、心脏及眉心三处要害。角泽经验丰富,只听袖箭破空之声,已经知道究竟,心中大为不快,手中铁斧一缓。夏玉英感到压力一轻,连忙侧身偏首躲避袖箭,但仍然晚了一步,虽然躲过了上面两支袖箭,shè向心脏的那支袖箭却shè中了她的左肩。夏玉英感到肩膀一麻,便没有任何感觉,心头一凉:“袖箭有毒。”

    角泽见状,喝道:“还不束手就擒!”斧交左手,右手形如鹰爪,疾抓夏玉英琵琶骨。

    骤然一声怒喝:“休伤我家小姐!” 一道碧绿光华电shè而至,shè向角泽后脑。角泽心中一凛,知道来了高手,挥斧向后一挡,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心头大骇,向铁斧望去,只见上面嵌着一支五寸来长、非金非铁的碧绿鸟羽,入铁深达三寸。角泽正要说话,眼前一花, 面前已然站着一个年约六旬、神态威猛的青衣老者,将他与夏玉英隔开。

    角泽惊魂乍定,道:“你是谁?”

    青衣老者傲然道:“老夫羌鸩羽!”此时林中一阵衣衫破空之声,一个赭衣老者带着四个中年人、四个青年来到场中。

    万贵等人心胆俱寒,连连后退。

    那赭衣老者弓显看也不看他们,来到夏玉英身旁一看,急声道:“三哥!二小姐中毒了!你快来看看!”

    羌鸩羽连忙后退,来到夏玉英身边,搭了搭脉,从怀中摸出一颗黑sè丹药,塞到已经不能动弹的夏玉英口中,一面转头怒道:“谁干的!滚出来!”

    夏玉英只觉丹药入口即化为一股苦涩难当的液体,流入腹中,逐渐迷糊的神智一清,勉强道:“我不要你们救我。”

    在她旁边侍立的一个青年怒道:“二小姐请自重!为了救你,荼八叔的独子与我兄长都死于怪物之手,我们什么怨言也没有,但你怎么能毫不领情呢?我们本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若非为了保护你,我们怎么会看着别人陷身危难,不顾而去?你却以此相责,是否太过分了?要不是为了找你,我们早已离开此地,现在我们俱都身处险境,你受了伤居然还如此任xìng!”

    王塞挥手便是一耳光:“混帐东西,怎么可以这样跟二小姐说话!都是我们没有负好保护之责,才会令二小姐受伤。赶快向二小姐道歉,否则我毙了你!”

    夏玉英黯然道:“王七叔,别怪王兄。的确是我连累了你们。你们别管我,快走。”

    柏青道:“二小姐别这么说,您的侠义心肠,我们俱都明白,但我们身受大柱国厚恩,即便粉身碎骨也不能报之万一,所以绝对不能让二小姐冒险,请二小姐见谅。至于现在这种情况,都是犬子不好,是他没有好好照顾二小姐,才让您偷偷冲开穴道,独自离开,以致被jiān人所乘。”

    弓显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三哥,赶快带二小姐走!这里交给我了。”

    羌鸩羽正待开口,弓显又道:“二小姐中了毒,三哥,你最擅长药物,一定要与二小姐同进退。”

    羌鸩羽叹了口气,望向夏玉蛟,道:“大公子,总兵死在元成邑等逆贼手中,你怎么能与他们同流合污?跟我们走吧!”

    夏玉英挣扎着指着夏玉蛟,咬牙切齿地道:“羌三叔,不要浪费时间劝他了,这畜生早就知道元成邑的jiān谋,而且他还亲自参与了毒害爹的行动。”

    羌鸩羽等人听得此言,俱都大吃一惊,怒目望向夏玉蛟。羌鸩羽挥手止住身后群情激愤的众人,yīn沉着语气,瞪着夏玉蛟道:“二小姐所言是否属实?”

    夏玉蛟被盯得发毛,颤声道:“不关我的事,是他们逼我的,而且他们答应我,只要我给爹下化功散,便不杀爹的。”

    羌鸩羽怒道:“好个贪生怕死、卖父求荣的畜生!”说罢飞身跃起,一爪击向夏玉蛟天灵。夏玉蛟将天雷槊舞成一道光墙,试图击退羌鸩羽。羌鸩羽见状愈加气愤,喝道:“你不配用天雷槊,脱手!”身体凌空,骤然变招,将双臂一展,身上青衫已然脱下,右手一挥,化作一道青练卷向天雷槊。轰的一声巨响,青衫化作漫天布屑四散飞舞,而夏玉蛟的天雷槊亦脱手飞向半空。羌鸩羽深吸一口气,身体居然在空中毫不受力的情况下后翻丈余,右手接住天雷槊,左手一弹飘到手边的一块布屑,疾shè夏玉蛟右目。夏玉蛟躲避不及,登时惨叫一声,双手捂着右眼飞退。

    羌鸩羽正待扑上去,结果夏玉蛟的xìng命。忽然一阵人声鼎沸,刘虎、刘孝和顾碣带着一队人马已经赶到该地。刘孝当先喝道:“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羌鸩羽反应迅速,左手一扬,四道碧绿光华分别shè向刘虎、刘孝、角泽和顾碣,一面大声喊道:“快撤!”翻转左臂将夏玉英夹起,飞身遁往树林深处。与他同行的人立即跟随而去。

    角泽刚才领教了羌鸩羽的厉害,连忙往地上一滚,堪堪避过羌鸩羽的鸩羽镖。刘虎功力卓绝,冷笑一声,双手作虎爪形抓向shè向他和刘孝的鸩羽镖,将其收在手中。刘孝勒马笑道:“多谢虎哥。”顾碣却没有那么好运,他自恃功力,不躲不避,手中窄剑迎向鸩羽镖一绞,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传来,虎口一辣,窄剑已经脱手飞出,鸩羽镖如同未受阻挡般直shè他的胸膛,顾碣见状心胆俱寒,反手一指戳在自己气海穴上,立时受伤,吐了口鲜血,但奇怪的是他的jīng神反而一振,身体忽然化作一缕似真似幻的影子,鸩羽镖从他的影子中穿过,毫无阻碍,击在地上,只留下一个小孔。顾碣虽然躲过一劫,但面sè苍白,一时之间无力再战。

    刘孝眼见羌鸩羽等人隐没于林中,心下大急,下令道:“冲啊!别让叛党跑了!”刘孝手下士卒齐声呐喊,如cháo水般涌入林中。嗖的一声,角泽从众人头顶跃过,当先追去。刘孝正待冲进树林,骤然间惨叫之声四起,先前入林的士兵纷纷仓皇逃出林子。

    刘孝怒道:“怎么回事?!”

    一个卒长上前答道:“叛党有埋伏,我们进林子不久,便被他们伏击,伤亡惨重,若非角将军抵挡住叛党的乱箭,恐怕我们都得死在林中。”

    刘孝一惊:“林中埋伏有多少叛党?”

    那卒长吞吞吐吐地道:“恐怕少说也有百十个人。”

    刘虎怒目圆睁,走到那个卒长身旁,一爪击向其天灵,那卒长哼都没有哼一声即便丧命。

    刘孝惊讶道:“虎哥,你为什么杀他?”

    刘虎怒道:“胡言乱语,惑乱军心,其罪当诛。”

    刘孝道:“虎哥何以作此语?”

    刘虎大声道:“你真是的,夏敬乃蜀州名将,你难道连他手下最得力的几个人的本领都没有听过吗?”

    刘孝向受伤的士兵望去,身躯一震,道:“无弦箭!难道一个人便能够造成千军万马的假相?”

    刘虎没有好气地道:“滚你的,什么一人造成千军万马那么夸张。弓显这老匹夫久经战阵,对于如何营造气势轻车熟路,再加上他的独门功夫无弦箭手法独特,集快、狠、准、密于一身,用于偷袭多个目标、制造混乱再好不过,在这种视线受到限制的树林中更是得心应手。而且他的儿子和徒弟都有可能会无弦箭,威力虽然不如弓显,对付这些士兵却也足够了,所以才会让这些白痴产生错觉。跟我进林!”说罢大踏步走向林中。

    刘孝面sè一阵青,一阵红,心中颇不好受。刘虎并非刘家子孙,他本是瑶郡一家猎户之子,其母生他之时,有山君入梦,偏偏他落地时额头即有王字形胎记,山民无知,俱都把他当作猛虎转世,yù加以屠戮,其母心有不忍,又无力抗衡,于是将其弃之山野,回来告诉其他山民婴孩已经夭折。其母原本只是冀望万一有善心人路过,可以将其带走抚养,如果没有人收留,便当他命理该绝。不料他的哭声没有召来人,却惊动了山中一只正在哺rǔ的母虎,将其带回巢穴抚养。他七岁时被山民发现,立即招来狙杀,他仗着身轻力大,又有群虎相助,连杀二十余人,惊动了当时的刘家族主刘政。刘政查明情况后,对他天生的异禀十分欣赏,亲自将其收服,认做义子,授以武功。刘虎也的确不负所望,十五岁便自创大力虎爪,在当时的刘家年轻一辈之中,功力直追刘政的两个亲生儿子刘宗、刘勇,与刘忠不相伯仲,就连刘政的三儿子刘信、jīng通剑术的刘义以及天生神力的刘廉都要逊他一筹。但是刘虎在智谋方面却并不出众,加上他并非刘氏血脉,因此绝大部分刘家的人都是表面上尊重,实际上暗中排斥他,甚至以野人视之,所以刘孝被他指责,虽然自知理亏,仍然禁不住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反驳,一心只想击杀弓显泄愤,一言不发地跟着刘虎进入树林。刘孝手下的士兵见到主将率先入林,虽然万分不愿,也只有紧随其后。

    此时顾碣已经缓过气来,捡起他的剑,对仿若惊弓之鸟的万贵等人道:“我们进去吧。” 万贵道:“在下重伤未愈,进去只能碍手碍脚,希望顾兄体谅包涵。”顾碣瞥了他早已经结疤的断臂,冷笑道:“我无所谓,不过不知道皇上能否体谅你的苦衷?”

    万贵闻言,将牙一咬,道:“好,我们入林。”说罢带着战战兢兢的蓉城四兽跟随顾碣而去。

    顾碣六人进入林中,只见人影闪动,耳中喊杀之声此起彼伏,完全分不清楚弓显等人的位置,只得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顾碣忽然听得一声怒吼,连忙赶了过去,只见角泽左肩插着一把飞刀,与一个手持熟铜棍的青年打得难分难舍。角泽功力远在那青年之上,但吃亏在肩膀受伤,武功大打折扣,不过即使如此,他仍然渐渐取得主动。顾碣顿时深觉懊悔,知道帮不帮忙都无关大局,角泽更不会领自己援手之情。顾碣正待转身离去,忽然发现其他人尚未赶至,骤然心中闪出一个念头,yīn郁而冷酷的目光一闪,悄无声息的潜到角泽背后,有如电光石火般一掌击在角泽背心,角泽立时一个踉跄,头正好撞上那青年的熟铜棍,顿时脑浆迸裂,倒毙当场。那青年显然没有想到这种情况,顿时一呆,顾碣的狭长细剑有如毒蛇出洞,迅捷无比地刺进他的肋下。那青年甩掉熟铜棍,双手捂住伤口,鲜血毫不留情地狂涌而出,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仰面倒下。顾碣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迥然不知自己的行为落入了一个人的眼中。

    弓显不停地移动身形,双手挥舞,无弦箭竟像永无止境般shè出,每一箭飞出,总有人惨呼倒地。忽然间,惨叫声戛然而止,树林中一片死寂,士兵嘈杂的呐喊声也停了下来。弓显心中不由升起不祥的预感,停下来环顾四周。一股宛若洪荒怪兽的狂野气息骤然笼罩在弓显周围,弓显平生第一次生出恐惧的感觉,一种即将被野兽活生生吞噬的感觉。弓显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刘虎!”

    刘虎提着一个人头,走了出来,嘴角露出狰狞嗜血的笑意:“弓显,你是自杀还是要我动手。”

    弓显悲痛地望着刘虎手中的人头,认出正是自己的次子弓无箭,嘶声怒吼道:“狗贼,纳命来!”声音未落,弓显已然身体旋转着,有如一个螺旋巨锥,扑向刘虎,无弦箭像失去控制般朝刘虎狂shè而出。

    刘虎一声虎啸,将手中人头往身后一扔,两只虎爪猛然击出,身体随着爪势飞扑过去,正是他大力虎爪中连环三绝技中的猛虎扑食。弓显的无弦箭尚未靠近刘虎的身体,便已经被其威猛刚劲的爪力击得粉碎。弓显虽然悲痛交加,但数十年的苦修亦非白费,一旦发觉不可力敌,立即变招,硬生生止住自己的攻势,凌空翻了个筋斗,抽身后退,脚一沾地,马上向左跃出。刘虎扑击在弓显落脚之处,稍微慢了一步,扑了个空,但刘虎双爪一及地,立时向怀中一收,同时双脚屈膝亦向怀中一收,随即右脚如虎尾扫出,疾愈风雷,鞭向弓显。弓显看出此招刚猛有余,灵动不足,身形一展,闪到刘虎身后,双掌凝聚全身功力猛力击向刘虎后背。谁知道刘虎的连环三绝技环环相扣,前招之尽即是后招之始,第二式虎尾鞭本来就是诱敌多于杀敌的妙着,当右脚未伤到敌人落到地上,刘虎脚尖用力,立即转身站起,双爪毫不考虑地翻手向上抓去,其速度远远超过刚才的两式,弓显的双掌尚未击到,已然被他开膛破肚,挑飞了出去。

    刘虎起身收势,感到自己胸口发闷,知道自己用力过度,不过击杀了弓显,心中大感快慰。忽然身后人声响起:“嘿,想不到威名远播的弓显也接不下刘兄的这招神虎裂天。”

    刘虎心中暗自一沉,来人居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他十丈之内,就算是趁他全力施为、jīng力分散的时机潜近,功力也非同小可,连忙提运内力,慢慢转过身来。映入刘虎眼帘的正是东郡柱国仇天刃,他将辰煞矛扛在肩上,矛尖穿着一个血肉模糊的首级,微笑道:“刘兄真好本事。不过莫要让正主儿跑了才是。”

    刘虎哼了一声,道:“有仇兄在,他们跑得了么?”

    仇天刃仰天长笑道:“现在林中阻挡我们追击的叛党已经肃清,我们快追,看看谁先将叛党一网打尽!”

    刘虎看到仇天刃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好胜心起,大声道:“好!”立即转身急驰而去。仇天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丝yīn沉的笑意。

    万贵与蓉城四兽随着官兵在林中四处搜索,忽然听得一阵sāo动,连忙赶去,只见刚才出言指责夏玉英的那个青年挡在一条山路zhōng yāng,浑身浴血,犹自奋战不退,身旁倒着十余具士兵的尸体。

    万贵止住众士卒的围攻,上前笑道:“这位小兄弟,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皇上登基,乃是顺天承运,非人力可以阻止。夏敬食古不化,罪有应得,其女任xìng乖张,不堪辅助。小兄弟风华正茂,勇武过人,何苦为夏家卖命。不如归顺朝廷,不但可以保全xìng命,以你的才华,功名利禄唾手可得。”

    那青年一阵犹豫,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万贵大喜,拍着胸脯道:“小兄弟只要肯投效朝廷,我一定替你求情,你又不是首犯,只是受了父亲的逼迫,才反叛朝廷的,皇上宅心仁厚,求贤若渴,必然会法外开恩,宽恕你的罪行。不过你也要上体天心,戴罪立功,将其他叛党的下落供出来才是。”

    那青年迟疑道:“我只相信你,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万贵强行按奈住心中的喜悦,走了过去,心想:“只要打听到夏玉英等人的逃跑路线,就算没有杀掉一个叛党,功劳也少不了我的。”他只顾自己心中盘算,却没有注意到那青年目光有异,毫无防备地走近其身旁。

    刀光闪动,万贵还没有回过神来,那青年手中利刃已经对着他当头斩下。

    一声惨叫撕裂长空,那青年分成两半的尸体飞出十丈开外方才坠地。万贵尚未来得及道谢,便见刘虎沿着山路飞驰,一会工夫,他那健硕的身影便消失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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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含泪承弱水 浴血过险山

    易锋寒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是古心坚那张焦急的脸膛,同时感到背后有人用手抵着自己的至阳穴,与修炼者xìng命相系的先天真气正源源不断的输入自己的体内,心头大震,正待站起来。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别动!凝神静心,纳气归元。”

    易锋寒心中一喜:“幽冥子老师!”当下连忙收敛心神,将幽冥子的真气纳入经脉。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幽冥子收回了双手:“起来吧。”

    易锋寒感到自己浑身就像有使不完的劲一般,充满了活力,知道自己受益非浅,连忙转身拜谢:“多谢幽冥子老师。咦,老师你……”

    幽冥子面sè苍白,双目却焕发着慑人的神采:“我大限已至,你少说话,听我交代后事。”话音一顿,望着一脸懊悔的易锋寒,笑道:“你无须自责,我的死与你无关,我的心脉已断,若非我练的弱水诀有护脉续气之效,我早已不在人世了。”

    易锋寒忍不住问道:“是谁?”

    幽冥子澹然道:“元世盛。”

    易锋寒哽咽道:“老师……”

    幽冥子轻轻摇首道:“不要哭。死的可怕,在于未知,那是我们生者不能知道究竟的一种状态。你要明白,死未必便是终结,也许那只是另一种开始。我们出生之时,未尝不哭,因为我们害怕,害怕即将开始的崭新而又充满了未知的旅程。我们在生的旅途中成长,于是又害怕死亡,但你又岂知死不是另一段崭新而又充满了未知的旅程?有生即有死,生死皆是天道,何以厚此薄彼?所以不要太过执著于生死,只有看破生死成败,才能心意无拘,得证大道,否则你今生成就有限,不但浪费了自己的大好天赋,也对不起师长的苦心栽培。当然,这些道理知易行难,我也是中了元世盛那致命的一掌,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才参透其中奥义,如果我早一年悟道,今rì便不会死了。我现在告诉你,只是想提点你,希望你少走些弯路。不过,道,可悟而不可传,作为老师,我只能替你指引方向,自己的路终究要靠自己走。我的学生之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你千万勿要令我失望。”接着话题一转,从怀中摸出一卷残破的竹简,道:“锋寒,这卷弱水诀是我从玉蟾山的一个山洞中获得的,此功乃是玉蟾山无为丹宗的秘传绝学,威力非同小可,可惜我花了十年时间仍然未能将其悟透,今rì我将它传给你。你可以研习此功,不过异rì你如果能经过神州玉蟾山的话,请替我将它交还给无为丹宗。”

    易锋寒连忙跪谢,双手过顶接过竹简,侍立在旁。

    幽冥子闭上双目,轻声叹道:“赫连沙真是好本领,被我偷袭成功,连中三击重手,仍然能够逃走,实在不简单,你以后碰上他一定要小心。我死之后,不要理会我的躯壳,立即离去,以免追兵赶至,去吧。”说罢,不再言语。

    易锋寒和古心坚望着幽冥子,默然不语。忽然,易锋寒跪下向幽冥子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古心坚跟在他后面,道:“现在怎么办?”

    易锋寒仰望着万里晴空,眼泪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终于忍住没有流下来,用微微颤抖而又坚定的声音说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赶往琪花洞。”

    古梦涯与言九天合骑着刘貉的爱马逐风,奔驰在金童山下。忽然间远方狼烟四起,二人知道定是刘貉通知同党来拦截他们,不由面面相觑,望着逐渐合围过来的刘家子弟,生出天地宽广,却没有自己容身之处的感觉。

    言九天将牙一咬,狠狠地道:“梦涯,我们向前直冲过去。今rì若不能杀出一条血路,这金童山下便是我们俩的丧生之地。”

    此时古梦涯心神已定,知道众寡悬殊,又无处藏身,只可力敌,不能智取,反而抛开生死之念,满怀豪气地笑道:“好!我们就让这些在瑶郡关上门当皇帝的井底之蛙知道知道我们的厉害!”说罢,二人策马向前冲了过去。

    眼见前方出现了十余条身影,古梦涯大喝一声,掷出枪头,飞身跃起,腰间金乌神枪枪杆弹出,凌空接上枪头,冲向敌群。言九天也随即跟上,一夹马腹,逐风飞驰着冲进人群,一拍腰间,绕指赤剑化作赤sè闪电,当头劈下。

    古、言二人功力卓绝,虽然以寡击众,仍然有如斩瓜切菜般,杀得那十多个壮汉毫无还手之力,但那些人颇为悍勇,明明知道打不过,犹自不顾生死地冲上,古、言二人一时间也摆脱不了他们的纠缠。古、言二人心知刘家的人马正向自己合围过来,俱都生出速战速决的念头,古梦涯长枪一摆,勾划出一道飞鸟翔空的玄妙轨迹,一下子挑破了三人的咽喉,言九天一招鲸吞七海扬起七道剑影,将周围七名壮汉一举击杀。仅剩的两个刘家高手功力不凡,见状不再冲上,反而退至十丈开外,用暗器攻击二人和逐风。古、言二人几番追击,俱被他们闪过;正yù不顾而去,他们的暗器却又如影随形般尾随而至,令二人不敢贸然突围。

    倏地一阵马嘶传来,三道人影策马飞奔而至。古梦涯与言九天一看来人的身手,便知道不可小觑,心中暗自焦急。三人一到,立即翻身下马,甫一落地,一个手持长剑的青年运剑如风,刺向言九天;一个手拿双斧的大汉直取古梦涯;另外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站在外围,手指不停弹出一粒粒铁蒺藜,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远非刚才两个高手的暗器可比。言九天一个不留神,坐下逐风哀鸣一声,颓然倒地,颈部涔涔地渗出乌血来。刚才那两个高手欢声道:“坚叔好身手!”

    那老者刘坚冷哼道:“一群废物,居然被两个初出茅庐的雏儿弄得那么狼狈。狸儿、骥儿,先解决用枪的小子!”

    持斧大汉刘骥大喝一声,身体化作一道旋风冲向古梦涯,持剑青年刘狸骤然停止对言九天的攻势,飞身跃起,连环三剑刺向古梦涯面门,古梦涯正待回击,刘坚的铁蒺藜已然分上、中、下三路飞速shè至。古梦涯只得向一旁闪避,长枪舒展,将铁蒺藜一一挑飞,但已然让刘骥近身,先机尽失。刘狸三剑落空,毫不犹豫地再次跃起,凌空下击,刺向古梦涯。言九天见状,怒喝一声,扑向刘狸,一记神手带起一道绚丽的火光猛击其后心。刘坚看出厉害,立即扬声示jǐng。刘狸连忙凌空转身,身体有如游鱼翻转,一剑刺向言九天掌心。言九天不躲不避,悍然击下,刘狸手中长剑立即寸断,身体向后飞去。言九天掌势不竭,顺势打在刘狸的胸口,刘狸惨哼一声,像断线风筝般飘落在地,一动不动。

    刘坚看得睚眦俱裂,嘶声道:“狸儿!”冲过去查看刘狸的伤势,同时反手一弹,三粒铁蒺藜直击言九天胸腹之间,逼得言九天回剑护身,无力支援古梦涯。

    刘坚翻转刘狸的身体,一搭脉门,便知道刘狸已经返魂无术,狂嘶道:“小杂种!还我儿子命来!骥儿,缠住那个使枪的小子!刘执风、刘群风,你们两个与我全力击杀那个用剑的狗贼!”

    那两个使用暗器游斗的高手轰然应是,手中暗器立时有如暴雨般袭向言九天。刘坚身形展动,如同一只苍鹰扑向言九天,双手呈鹰爪之形,扑击言九天。言九天认出他使的乃是神州鹰爪门的大力鹰爪功,此功流传甚广,学习爪功的人多半都曾经练过,但在刘坚手中使出来,别具威力,言九天使尽全身解数也难以抵挡,再加上刘执风、刘群风二人的暗器,顿时连遇险着。

    不一会儿,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古梦涯百忙之中瞥了一眼,心中大急,原来张弼与刘貉合乘一骑业已追至。刘貉见到言九天与古梦涯陷入苦战,心中大喜,策马扬鞭,加速赶来。马尚未至,刘貉便已经按奈不住,飞身跃起,张弼双掌一推刘貉的脚心,刘貉便像飞矢般shè向言九天,一扬手,百炼jīng钢所铸的鞭刀直shè言九天面门。言九天刚刚躲过刘坚的利爪,便觉得眼前jīng光耀眼,大骇之下,连忙后退。刘貉得势不饶人,手中鞭刀有如怪蟒寻食,紧追不放,刺向言九天双目。刘执风和刘群风瞅准机会,一起出手,四颗铁莲子将言九天的退路完全封死。刘坚也加强了攻势,怪叫一声,双爪一锁咽喉、一抓下yīn,向言九天疾抓过去,招式歹毒已极。言九天无法躲避,只好运功提劲,将真气凝聚在后背,飞身向铁莲子撞去。古梦涯见状大惊,顾不得理会刘骥的纠缠,长枪舞出三朵枪花,将言九天身后的三颗铁莲子击落,但还是有一颗铁莲子没能挡住,打在言九天右肩之上,溅起一朵血花。刘骥功力本来略逊古梦涯一筹,只是仗着他的双斧乃是短兵器,近身相搏比古梦涯的长枪有利,所以才能将古梦涯缠住不放,战个不相伯仲,但时间一长,便渐落下风,正在暗暗叫苦。现在古梦涯为替言九天抵挡暗器,攻势防守俱都松懈下来,刘骥不禁大喜,立即抓住机会,斧势大盛,接连两斧斩向古梦涯双肩。古梦涯击飞第三颗铁莲子,招式已老,无力变招,只得腰部用力,硬生生将自己的身体平移一尺,但仍然慢了一点,让刘骥的短斧从左肩至后背留下了一道血痕。古梦涯大喝一声,运枪如风,拦腰横扫过去,将刘骥逼出五丈开外,随即冲到言九天身边,形同疯魔,挥舞长枪,如同使用棍棒般,乱砸一气,顿时将刘貉、刘坚击退。言九天认出古梦涯所使的乃是灵台山燃灯古寺的绝学疯魔杖法,这门武功威力惊人,但容易使人丧失心智,所以就算是燃灯古寺的僧人,也少有人习练,想不到古梦涯居然身负此术,不过心中亦知古梦涯强弩之末,支撑不了多久,所以趁着古梦涯将众人击退的空隙,剑回腰间,左手反揽住古梦涯的腰,转身狂奔。刘氏诸人连同刚至的张弼奋起紧追,尾随不舍。

    言九天背着古梦涯在金童山下奔驰,一面闪躲着敌人的暗器,一面不断变换路线,不让刘坚等人追上。言九天奔跑了约三十里路程,因为右肩失血过多而导致右臂逐渐麻痹,双脚有如灌了铅一般、越来越不听使唤,而背上的古梦涯也由于疯魔杖法的反噬而陷入昏迷。此情此景,任由言九天坚强如铁,也不禁生出放弃抵抗、就此了结的念头。身后蹄声急促,提醒着他敌人越来越近,言九天暗叹一声,转身望着骑着骏马、当先赶至的张弼,闭上了双目。后面忽然传来一个童稚的声音:“什么人?”接着言九天清晰地感觉到有东西擦脸而过,掠向前方,随即听得一丝尖锐的风声和一声马嘶。

    言九天睁开双眼,只见张弼的坐骑业已倒毙在地,一个红衣人绕着张弼快速移动,身形疾若飞电,任凭他运足目力,亦无法看清楚那人的面容。那红衣人手使一根又细又长的银sè软鞭,以诡异难测的角度迅捷无比地击向张弼,以张弼的身手,居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此时刘氏诸人也已经追至。刘貉大喝一声,鞭刀挥舞成一片寒光,挡在张弼面前,张弼这才得以抽身退下。刘坚双目赤红地瞪着言九天,带着刘骥合身扑上。言九天刚才逃命的时候过度透支内力,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只好眼睁睁看着死亡的临近。骤然一声喝斥,两道人影从言九天身后冲出来,截住刘坚和刘骥。刘执风和刘群风见状,立即出手,两把铁莲子如同天女散花般shè向那两个人。那二人中一个年约三十、白面长须的剑客长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手一扬,一只剑尖喷shè出金sè火花的短剑飞出,击在一颗铁莲子上,那颗铁莲子立即弹飞,击在另一颗铁莲子上,反弹的铁莲子越来越多,最后竟然全部互相碰击陨落。刘坚见状,飞身急退,大喝道:“住手!”

    众人闻言,纷纷跳出战团。出手帮助言九天的三人全部退到他的身旁,与刘氏诸人和张弼对峙而立。红衣人和那白面剑客分别站在言九天一侧,另外一个年纪不过二十,身材高大,一脸彪悍之sè的少年,手持燕州常见的月牙弯刀,站在红衣人身边,狠狠地盯着对手,有如一头来自草原的猎豹,蓄劲待发。言九天这时才看清楚那个红衣人,原来她竟然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女孩,脸上稚气未脱,应该还没有自己大,脑后盘着一圈乌黑油亮的麻花辫,样子说不出的娇俏可爱,虽然年纪尚幼,但怎么看也是个美人胚子,不过神情冷漠,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事物可以打动她的心一般,与她稚嫩的面容格格不入。

    刘坚对着那白面剑客,沉声道:“你可是唐门的人?”

    那白面剑客傲然道:“不错,在下唐青锋。”

    刘坚顿时大感头痛,这唐青锋外号七剑飞花,乃是唐门年轻一代中有名的难缠角sè,除了jīng通暗器,掌中利剑“封侯”更是蜀州出名的凶器,自创的封侯剑法飘忽诡异,向有唐门第一剑客之称。此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脾气古怪、软硬不吃、手段毒辣、杀心极盛。虽说他三年前因杀孽过重而被唐门严惩,孤身在外行道,已经半脱离唐门,但唐门十分护短,伤了他仍然难免引来唐门的报复。刘坚只有在心中暗叹倒霉,微笑道:“原来是青锋贤侄,老夫刘坚,是蜀东刘家的人。”

    唐青锋双眼一翻,哼道:“谁是你的贤侄,我们唐门与你们刘家向来没有交情。”

    刘貉怒火上冲,正待发作,刘坚止住他,道:“这两个人是叛党,而且与老夫有杀子之仇,希望你知道怎么正确处理。嘿,刘家你可以不放在眼里,造反可不是闹着玩的。”

    唐青锋闻言,心中一凛,暗恃道:“不知道这老儿说的是真是假?虽然刘家作恶多端,迫害的多半是无辜良善,但得罪朝廷,恐怕会连累家门。”

    这时那个持刀少年不耐烦道:“唐哥,怎么?你怕了?”

    刘坚嘿嘿yīn笑道:“不知道这位小哥和那位小姑娘怎么称呼?”

    持刀少年怒道:“老子哥舒断流,那是我族第一高手牧野雷的小女儿牧野晨曦。”

    刘坚心头大震,牧野雷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高手,二十年前独自一人从燕州南下神州,一年间连败神州五十九名用鞭高手,威名远播,被誉为当世三大鞭道名家之一,不过此人行踪诡秘,已经有十四、五年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想不到今rì居然与他的女儿起了冲突,虽然蜀东刘家不会怕谁,但惹上这种强敌仍然是个麻烦。刘坚略一盘算,当下打定主意,笑道:“原来是牧野小姐,我们刘家乃是蜀州望族,向来热情好客,喜结天下豪杰,希望你能赏脸到我们府上一叙,唐贤侄与哥舒小哥也一块儿来吧,我们族主一定会好好招呼各位贵客。”

    牧野晨曦瞥了言九天和古梦涯一眼,冷冷地打道:“这两个人怎么办?”

    刘坚笑道:“这两人是朝廷钦犯,你们最好不要插手,否则便是协助乱党,当以叛逆罪论处,我们只有将你们一并拿下。”

    牧野晨曦脸上忽然绽放出如chūn花般灿烂的笑容:“好。”

    刘坚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便见面前银光闪动,牧野晨曦的银sè软鞭已然抽到眼前,连忙侧身后退,骂道:“好个不知道好歹的小贱人,上!”

    刘貉等人纷纷扑上。刘坚身形展动,在牧野晨曦面前穿梭游走,双手蒲张,抓向牧野晨曦双肩;刘貉与张弼联手合击,向唐青锋杀到;刘骥挥舞双斧,冲向哥舒断流;刘执风和刘群风躲在远处用暗器随意攻击。

    唐青锋冷笑一声,不理向他冲来的刘、张二人,径直跑向刘坚,封侯剑化作无数剑影刺出。牧野晨曦飞身后退,反手一鞭抽向张弼,张弼刚才吃过苦头,不敢硬接,连忙后跃。刘貉见状,暗骂了一句废物,鞭刀化作一条旋转的飞龙向牧野晨曦的银sè软鞭绞去,牧野晨曦只觉由手一震,软鞭险些脱手,连忙使用柔劲卸去刘貉的劲气,抽身一跃,有如丹凤凌空,脱离刘貉的鞭刀范围之外。

    刘貉怒瞪了张弼一眼,喝道:“这小女娃儿不过如此,你怕什么?”

    张弼老脸一红,一声不吭冲上猛攻。牧野晨曦冷笑一声,软鞭不停击出,速度骤然加快,而且一鞭比一鞭凌厉迅捷,张弼的武功诀窍全在点穴及速度上,现在速度不及牧野晨曦,他的铁扇又是短兵器,根本近不了牧野晨曦的身,立时落在下风。刘貉怒喝声中,悍然扑上。牧野晨曦刚才见识了刘貉的武功,知道内力稍逊他一筹,立即展开身法,躲避刘貉的鞭刀,同时全力追击狼狈不堪的张弼。

    唐青锋正与刘坚缠斗正酣,见此情景,左手一扬,一柄jīng光耀眼的短剑shè向刘貉背心。刘貉听得背后风声,心知不妙,立即侧身闪避。谁知唐青锋的目标不是他,那柄短剑在中途忽然转向,shè向张弼。张弼躲避不及,左手如电伸出,夹住那柄短剑,正在庆幸,那柄短剑忽然爆裂,散出九柄牙签般大的小剑,shè在他面门之上,他连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当即毙命。

    刘貉看得心中一寒,颤声道:“九子母散花剑!”

    唐青锋长笑道:“算你有见识。”手中封侯剑剑势大盛,刘坚的大力鹰爪功以刚猛雄浑著称,遇上唐青锋刁钻诡异、虚多实少的封侯剑法,本来就不知道如何应付,只得处处提防,如履薄冰,现在见他全力施为,哪里敢硬接,连忙后退以避其锋锐。唐青锋笑声不绝,两柄暗淡无光的乌黑短剑分别shè向躲在远处偷施暗器的刘执风和刘群风。刘执风和刘群风心头大骇,立即停手,转身飞奔。乌黑短剑落在他们身后,轰的一声巨响,同时爆炸开来,刘执风和刘群风只觉背后一股热浪汹涌,将自己吞噬其中,随即一阵剧烈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刘骥与哥舒断流两人功力悉敌,本来打得难分胜负。此时听得刘执风和刘群风的惨叫声,刘骥心头一震,心神乍分,攻势稍缓。哥舒断流把握时机,刀势一展,施展快刀急攻,刀光立即将刘骥围住。刘骥心知不妙,困兽犹斗般一声狂吼,挥舞双斧迎上哥舒断流的快刀。一阵急促的金铁交击之声过去,哥舒断流后跃丈许,飘然落下,抱刀守一,冷冷地盯着尚在挥舞双斧的刘骥。刘骥斧势一停,身形乍定,浑身已然为鲜血染红,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刘坚见状,悲呼一声:“骥儿!”双目赤红,恶狠狠地扑向唐青锋,双爪猛击唐青锋太阳穴,胸前空门大开,竟然丝毫不顾自身,全力攻击唐青锋。唐青锋冷笑一声,身形有如鬼魅般飘忽不定,躲过刘坚的扑击,右手一剑抹向刘坚的脖子。刘坚不躲不避,挥舞双爪抓向封侯剑。唐青锋心中一凛,立即变招,他的封侯剑剑刃锋利无比,但剑身极薄,不能承受外力,所以他的剑法专走偏锋,只攻击咽喉等人体的薄弱部位,除了最后一式,没有一招是与人硬拼的,现在刘坚情急拼命,反而误打误撞,找到了他剑法的弱点。刘坚见唐青锋不敢用剑格挡自己的赤手,也意识到这点,双爪毫无顾忌地抓向唐青锋前胸。唐青锋冷哼一声,敛胸收腹,弓着身子向后飞出,手中封侯剑向外一挥,在刘坚双爪击在自己身上的同时抹过了刘坚的脖子。刘、唐二人同时遭到重创,跌落在地。

    刘貉心中一寒,惧意骤生,大喝一声,将鞭刀舞成一条盘旋的飞龙,将自己浑身护得滴水不漏,转身向远方亡命狂奔。

    牧野晨曦正待追击,唐青锋捂住胸腹之间,颤巍巍地站起来,沉声道:“不用追了。”

    柏九皋带着夏玉英在玉女山中策马飞驰,羌鸩羽等人尾随其后。忽然间,羌鸩羽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风的气息,立即欢声道:“二哥!”

    彭大风缓缓从林中踱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修长、斜眉入鬓、肩停一鹰的中年将领,正是杨放鹰。彭大风一见到柏九皋背后的夏玉英,便急声道:“你们怎么做事的?二小姐怎么受的伤?!”

    羌鸩羽愧然道:“小弟无能,让二小姐落单,以致遭人暗算。”

    彭大风气呼呼地道:“混帐,你们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一个人可以跟上二小姐?如果二小姐有什么闪失,我们怎么向九泉之下的总兵大人交代?”

    羌鸩羽垂首道:“二哥教训得是。”

    靠在柏九皋背后的夏玉英勉强睁开眼睛,以微弱的声音说道:“彭二叔,别怪他们,是我自己任xìng,偷偷离队的,我的伤不要紧,只是连累了弓四叔和四位大哥哥。”

    彭大风不好再说,瞪了羌鸩羽等人一眼,道:“四弟他们怎么了?”

    羌鸩羽神sè凝重地道:“刚才我们被元成邑的党羽发现,四弟和彭洪、弓无箭、柏九方、王承业四位贤侄留下阻止,敌人人多势众,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彭大风眼光一瞥,道:“王承志和荼丹两位贤侄呢?”

    羌鸩羽道:“我们在鬼撞墙遇到妖人作祟,他们……”

    彭大风摇手止住羌鸩羽的话语,沉声道:“知道了,我和杨老弟也到过那里。若非情况混乱,我们可能已经被叛贼追上。古公子他们呢?”

    羌鸩羽道:“我们只顾着保护二小姐,与其他人失散了。”

    彭大风道:“这样啊,那我们赶紧去与其他人会合。”

    羌鸩羽正待回答,骤然一股凶猛刚烈的杀气从背后袭来,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当下想都不想,反手便是一支鸩羽镖。接着眼前一花,彭大风已经扑到他的身后。羌鸩羽勒马转身,发现彭大风与一个身形魁梧,额头生有王字形胎记的大汉打得难分难解。

    羌鸩羽等人正待冲上,围攻来者,耳中便响起彭大风的喝声:“你们带二小姐与杨老弟赶快走!刘虎这家伙交给我了!”

    刘虎狂笑道:“你们还以为自己能够逃得了么?”双手化作漫天爪影抓向彭大风。

    彭大风大喝一声,双手一推,手掌周围的空气旋转成一股浑圆的气锤,直击刘虎前胸。刘虎大喝一声,两只虎爪向前猛击,身体随着爪势飞扑过去,迎向气锤。轰的一声,刘虎爪势立即瓦解,被震退了三步,刘虎舔了舔嘴唇,嘿嘿笑道:“好,彭大风果然不愧是赤雷八天王中的第一高手,内力比弓显要深厚多了。”

    彭大风一愣,怒道:“你把四弟怎么了?”

    刘虎哈哈大笑:“你几岁了?居然问得出这种问题。我既然与他交过手,我活着,他自然死了。我不但杀了他,还宰了一个他的儿子或徒弟的小子,哦,少算了一个,我赶来的路上还撕了一个耍刀的小子。”

    王塞怒喝一声,腾身跃起,一刀劈向刘虎。刘虎不躲不避,双爪抓住刀背一绞,单刀立即裂成碎片,王塞身不由己地朝刘虎的双爪投去。彭大风见状大惊,身形一晃,来到刘虎正面,一拳击向刘虎,刘虎右爪迎向彭大风的拳头,左爪一成不变,抓向王塞心脏。羌鸩羽飞身扑出,抢先抓住王塞,硬生生将他拉住,才救了他一命。刘虎左爪击空,毫不犹豫地立即变招,一爪击向彭大风天灵。彭大风大喝一声,猛力发劲,将刘虎逼退,才逃脱此劫,但自己亦承受不住刘虎的反震,连退两步,心脏一阵乱跳。刘虎后退三步,刚一站稳,便猛然扑上,双爪反手抓出,悍然击向彭大风胸腹。彭大风躲避不及,双腿用劲,一跃丈许,双手一推,一个浑圆的旋转气锤脱手而出,迎上刘虎的双爪。二人全力相博,立即激起雷鸣般的巨响,二人身前尘土飞扬,刘虎的爪势完全被封死,身体滑退三丈方才站稳。彭大风落到地面,屹立如松,耳中轰鸣之声不绝,血管就像要爆炸般涨痛,喉咙一阵阵发甜,知道自己内伤不轻,正待退后,骤然眼前一道寒光闪动,胸口一凉,已然被一支长矛透体而过。羌鸩羽等人见状大惊,连忙冲向战团。偷袭者一着得手,毫不犹豫地拔出长矛,转身飞遁。刘虎稳住身形后,血气翻腾,双臂酸软,几乎抬不起来,看见众人蜂拥而上,哪里还敢停留,虎吼一声,亡命而逃。

    羌鸩羽等人怒喝着追向刘虎与那偷袭者,忽然听得彭大风的声音:“别追了。”

    羌鸩羽等人闻言,心有不甘地退至彭大风身旁。

    彭大风跌坐在地,虽然点了前胸几处大穴,胸口依然血流如注,xìng命堪忧。看见众人来到自己身边,彭大风挣扎着道:“敌人……人多势……众,转眼……即至,……不可逞……一时……之气,赶快带……二小姐……和杨……老弟……去琪……花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告诉……博儿,去风……”说到这里,一口气接不上来,即便撒手人寰。

    夏玉英中毒后,本就萎靡不振,现在又受此刺激,悲呼一声,晕了过去。羌鸩羽既悲至友亡故,又担心夏玉英的身体,心中抑郁难平,又不敢喊出来招惹追兵,难过得几yù吐血,大声道:“杨贤弟请到我的身后,我们俩合乘一骑。”

    杨放鹰翻身上马,羌鸩羽随即喝道:“走!”

    柏九皋忍不住道:“我来带彭二伯。”

    羌鸩羽咬牙切齿地道:“不用了,大丈夫马革裹尸,何惜一副臭皮囊,你用心照顾好二小姐便是。”说罢率领众人头也不回,向琪花洞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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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患难结知交 琪花聚群英

    唐青锋包扎好伤口,来到张弼的尸体面前,从他乌黑肿胀的脸上拔出九支小剑,然后从他手中取回九子母散花剑的母剑,将子剑装入其中,接着将他的尸体与刘坚、刘骥、刘执风、刘群风等人的尸体堆在一起,从怀中拿出一柄闪烁着蓝荧荧光芒的小剑,在他们的尸体上各划了一剑,不消片刻,五具尸体便全部化为一滩血水,渗入地下。

    牧野晨曦虽然看得心中有点发毛,但古井无波的面上丝毫不露声sè。哥舒断流却惊呼道:“这是什么毒剑?”

    唐青锋淡淡地道:“化骨剑。在铸造短剑时,用化骨水加以淬炼,便可以制成,几乎所以打造毒药兵器的人都会这种淬炼方法,没有什么好希奇的。”

    牧野晨曦道:“但是化人血肉的毒药配方总不是人人皆知的吧?”

    唐青锋笑道:“当然。不过化骨水也算不得唐门独门毒药,至少有七个门派有这种毒水的配方,而且最少有十六种其他的毒药也可以将尸体化为液体,所以化骨剑不算很特别的东西。”

    哥舒断流问道:“他们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将他们的尸体化为血水?”

    唐青锋道:“除了耍斧头的小子,其他人不是死在我的剑下,便是死在我的暗器之下。我的剑奇薄无比,造成的伤口很特别,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我下的手,我们唐门的暗器jīng致绝伦,而且以毒闻名天下,很容易让人认出来,再加上我出道多年,擅长的几种暗器许多人都听过。如果我不毁尸灭迹,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别人查出是我杀的。”

    牧野晨曦黛眉轻皱:“你既然害怕别人知道,那刚才为何阻止我追杀那使鞭刀的人,他活着的话,你杀死他们那么多人的事情怎么也会被他们的同门党羽知道的。”

    唐青锋笑道:“你忘了我们来的路上遇见的中年胖子了么?那使鞭刀的家伙正是逃往我们来的方向。嘿,刘家的人只要落单的时候碰上他,必死无疑。”

    牧野晨曦道:“那胖子是谁?他跟刘家有深仇么?”

    唐青锋悠然道:“他叫康知命,应该是那小伙子的姑父吧,不过他与刘家的真正关系就连刘家子弟也知者甚少,外人自然更加无法明白。我只知道他与刘家暗地里争得你死我活,表面上交情却十分深厚。他在刘家庞大的势力下,暗中与刘家作对,居然能在瑶郡一直屹立不倒,并且娶得刘氏一族中出名的美女,可见此人相当不简单。有他出手,我们应该可以放心的。”

    哥舒断流大声道:“是你放心吧?我和晨曦又不怕他们。哼,我本来以为你是条汉子,想不到你居然是个怕事之人?”

    此时包扎好伤口,在一边调养身体的言九天睁目道:“这位大哥,唐门是蜀州大族,唐兄如果明目张胆地与朝廷作对,动辄便是身死族灭的下场。他就是不为自己,也得为家族着想,你不应该说他怕事的。”

    唐青锋笑道:“你恢复了?”

    言九天站起来,躬身道:“多谢唐兄关心,我刚才只是失血过多,现在经过包扎和休息,已经好多了。在下言九天,谢过三位救命之恩。”

    唐青锋动容道:“失血过多没有特效药,只有靠自己先天的体质硬撑,唯一有帮助的便是先天真气,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的,内力倒是相当了得。你同伴怎么样?似乎受伤很重的样子,我居然看不出他伤在哪里。”

    言九天答道:“在下同伴名叫古梦涯,他是因为施展疯魔杖法而至昏迷,他的根基甚厚,加之意志坚定,过一会儿便应该没事了。”

    唐青锋吃惊道:“疯魔杖法!传说这门武功十分邪门,很容易使自己心智失常,严重的甚至会癫狂而死。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实际上已经被燃灯古寺的僧人禁止习练,你这位朋友从哪里学来的?”

    古梦涯忽然睁开双眼:“是无相大师传授给我的。”

    唐青锋道:“原来如此,不过无相大师也太冒失了,他难道不知道将这种邪门的武功传给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是很危险的么?”

    古梦涯道:“无相大师相信我是一个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人。”

    唐青锋闻言不语,心恃道:“看来传言属实,无相大师果然是邪教出身,半路才皈依禅门的,否则无论如何,他也不应该有将疯魔杖法传给一个小孩的念头。”

    牧野晨曦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言九天道:“我已经报了我们的名字。”

    牧野晨曦皱眉道:“我是问你们的身份。还有,你们为什么被追杀?”

    古梦涯道:“我是大柱国古炎之子,九天是公孙大丞相的义子。皇叔元成邑谋反,弑兄夺位,许多不服从他的人已经被他残杀,我们二人一路从京师逃到此地,终于被他们发现,遭到围攻。事情就是这样。”

    唐青锋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样,说道:“我好像听过你们的名字,你们是否认识玄玉娥?”

    言九天道:“她是我们朋友,但是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你认识她?”

    唐青锋哈哈大笑道:“我想起来了,琅环十英!你们是琅环十英中的两个小子。”

    古梦涯奇道:“这外号似乎仅仅传于京城,怎么你也听说过?”

    唐青锋道:“玄玉娥可是曾经与我的青瑶妹子打成平手的小孩,她的事情我们唐家自然要特别留意的,你们既然能与她齐名,我们也就随便了解了一下。”

    古梦涯道:“我听易天行说过她们比武不分胜负的事,但是这只是两个七岁小孩的切磋而已,你们用得着那么紧张么?”

    唐青锋肃容道:“青瑶妹子是我们唐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我向来不服人,也不得不服她,无论是筋骨,还是悟xìng,她都远愈常人,她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尚幼,功力不足,但终有一rì,她必可成为我们唐门的第一高手。相同年龄,却能够跟她战个不相伯仲的人,一定是天下罕有的天才,自然值得我们特别留意。”

    牧野晨曦听得好胜心起,暗自恃道:“终有一rì,我要会一会她们。”

    哥舒断流看出她的心思,不服道:“什么天才,我就不信她们比我们的晨曦更厉害。”

    唐青锋道:“不错,牧野姑娘天资过人,不过我们家的青瑶也绝不会输给她。”

    哥舒断流道:“那就约她出来比试比试。”

    唐青锋怒道:“我现在待罪之身,不能回唐门,怎么替你约人?”

    哥舒断流道:“嘿,不敢了吧。你们蜀州人就喜欢吹牛。”

    古梦涯望着这两个人,心中一阵好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结伴同行的。言九天听了此话,却不禁心中有气,喝道:“那你就接蜀州人一掌试试!”一招神手劈向哥舒断流。

    哥舒断流双掌平推,被言九天震退三步,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哥舒断流不由大怒,拔刀喝道:“我们比刀!”

    言九天比出架势,肃容道:“来。”

    哥舒断流怒道:“你敢瞧不起我!”

    言九天道:“我擅长掌法而不擅用刀,什么时候瞧不起你了。”

    哥舒断流转念一想,道:“我用掌打不过你,我现在有刀在手,你小心了。”

    牧野晨曦伸手拦住哥舒断流,道:“他受了伤,年纪又比你小,你胜之不武,不要比了。我们走吧。”

    言九天怒道:“还没有动手,怎么知道胜负?来吧。”

    哥舒断流刚放下刀,闻言怒道:“我怕你不成!”持刀扑向言九天。

    言九天双手挥舞,带起两道绚丽的火光,与哥舒断流近身相博,招招后发先至,击在他的月牙弯刀之上,震得他虎口生痛。哥舒断流每刀都在刀势未尽之时被其截断,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当下大喝一声,稍微退后一步,双手握刀,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劈言九天顶门。言九天亦大喝一声,一招五丁开山击向刀锋,竟然以血肉之躯硬接当头劈下的利刃。碰的一声,哥舒断流被击出丈外,跌倒在地,他甫一落地,便立即翻身跃起,望着有如天神般屹立当场的言九天道:“我输了。”

    言九天不禁有些喜欢他的豪爽,觉得自己作得太过分了,谦虚道:“侥幸侥幸,如果哥舒兄不是对我的伤势有所顾忌,全力施为,恐怕输的便是我。”

    哥舒断流埋头略一寻思,摇头道:“我不是你对手,就算我使出全力,也只能跟现在的你战成平手,你身体一恢复,我就必败无疑。不过,你未必是晨曦的对手。”

    言九天望着牧野晨曦道:“不错,牧野姑娘的身法及运鞭的速度,在下望尘莫及。”

    牧野晨曦冷冷地道:“不用客气,你的内力比我深厚。”她的话语轻柔,但不知怎么,总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甚是怪异。

    古梦涯听到这里,才注意到牧野晨曦,暗自道:“九天向来孤傲不驯,很少称赞别人,看来这小女孩颇不简单。”

    唐青锋笑道:“打够了?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古梦涯道:“我们要去与一些朋友会合,你们呢?”

    牧野晨曦道:“我要去找我爹,就此别过。”说罢,也不招呼唐青锋,与哥舒断流一道扬长而去。

    言九天望着唐青锋,奇道:“唐兄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走?”

    唐青锋笑道:“我与他们不是很熟,只是今天早晨在路上恰巧碰上,一时投机,便结伴同行而已。我一向来去随心,怎么走都无所谓,既然他们没有叫我,我就跟你们走一截吧。”

    古、言二人在唐青锋的带领下,前往琪花洞与同伴会合。古梦涯紧跟在唐青锋身后,忽然笑道:“荒郊野外的,你们适才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唐青锋道:“牧野晨曦在找她父亲,但是又不知道他在何处,本来就漫无目的。而我被逐出家门,到处流浪,也没有一定的去处。我们只是向着一个方向急行而已。”

    言九天疑惑道:“不对吧,你们明明藏身于草丛之中,我跑过来的时候都没有看见你们。若非你们出手相救,谁也不知道你们在那里。”

    唐青锋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如果我说哥舒断流那家伙每天都要午睡呢?别问我像他这样的粗人为何熟睡时居然可以声息俱无的啊,我不知道。”

    言九天和古梦涯听得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言九天摸着肚皮道:“好,我不问,哈,笑死我了。”

    古梦涯接着道:“那你跟牧野晨曦呢?”

    唐青锋露出钦佩的神情:“她在打坐,我跟她相处一天不到,便发现她只要一有机会便会练功,勤奋得紧,再加上她禀赋极高,以后可谓前途无量。至于我嘛,躺在那里望着天空发呆。”

    言九天和古梦涯强忍住笑意,跟着唐青锋前行。走了约三十里路,三人忽然发现前面地上闪烁着一片耀眼jīng光。古梦涯身形一展,有如一道闪电,疾驰至该处,随即奔到唐、言二人身边,神sè凝重地道:“是刘貉,那些闪亮的东西是被击碎了的鞭刀,他浑身骨骼寸断,死得很惨。看来康知命的武功不但霸道,而且狠毒。”

    唐青锋道:“当然了,他练的乃是魔教中出名凶残yīn毒的骤雨碎chūn红。”

    古梦涯双目jīng光四shè,透出浓浓杀意,寒声道:“康知命是魔教中人?”

    唐青锋沉思道:“那倒没有听说。骤雨碎chūn红虽然是罕见的绝学,但是三百年前有个擅长此功的魔教高手年碎花叛教自立,自此后骤雨碎chūn红便再非魔教独门之秘。康知命练有此功并不证明他一定是魔教中人。怎么,你跟魔教结有冤仇?”

    言九天闻言长叹道:“唐兄,此事说来话长。走,我们边走边聊。”三人渐说渐行,疾步往琪花洞走去。

    琪花洞内,沐月莲焦急地等着易天行。易天行没有在吴升身上搜到解药,只得出去替她找解毒的草药,已经过了好一阵子,居然音讯全无,她心中不由有些担心。忽然洞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沐月莲没有听见与易天行约定的暗号,知道来的不是易天行,心头不禁一凛,连忙隐蔽起身形,望向洞口。不一会儿,两个人影出现在洞口,其中一个魁梧的大汉说道:“寿兄,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到?公子他们不会出事吧?”

    另一个瘦高个子的人徐声道:“公子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可能路上耽搁了吧。”

    魁梧大汉道:“不对,我们在鬼撞墙负责断后,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些怪物的纠缠,其他人不出意外应该早就到达了才对。”

    瘦高个子道:“我们曾经来过瑶郡,轻车熟路的,一路上没有遇到敌人。公子他们可能会走弯路,又或者碰上叛贼,耽误了行程。”

    魁梧大汉急声道:“公子勉强使用火龙诀,元气受损,如果再遇上敌人怎么办?你居然说他不会有事!都是你,干什么要拉我断后!我们应该寸步不离地照顾公子,就是死也得死在他面前。”

    瘦高个子怒道:“住嘴!我们身为战士,应以大局为重,切不可心有偏私,否则必然导致战友间互不信任、各自为战,招致败绩。如果我们照你说的那样做,以公子的为人,他会原谅我们么?”

    魁梧大汉不服道:“我们是为了保护公子,又不是贪生怕死,这也叫不顾大局?”

    瘦高个子正待说话,沐月莲已经现出身形:“寿叔叔,火叔叔。”

    那魁梧大汉正是火仲行,见到沐月莲,立即喜道:“公子呢?”

    寿千旬却走向前去,道:“你中毒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洞顶传来:“不错。”

    寿、火二人连忙潜运功力,望向上面。沐月莲却欢声道:“你回来了怎么不打暗号?”

    易天行飘然而落,拱手道:“晚辈易天行见过寿叔、火叔。”然后对着沐月莲道:“我听得洞中有声响,害怕你出事,便悄悄潜进洞来了。”

    沐月莲微笑道:“怎么去了那么久?我的药呢?”

    易天行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水,递给沐月莲:“我找到了药草,得花时间熬制,而且我怕烟气会引来敌人,不敢在这附近生火,所以去得久了。赶快趁热喝吧,凉了药效便降低了。”

    沐月莲摸着滚烫的瓶子,知道易天行熬好药便全速赶回洞中,一刻也未耽搁,当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拔开瓶塞将药水饮下,然后坐到一旁去运功摧动药力。

    火仲行这时才逮住机会,向易天行问道:“公子呢?”

    易天行黯然道:“还没有到。”

    火仲行闻言,急得直跺脚。寿千旬皱眉道:“明rì才是我们聚会之期,你瞎着急什么?杨老弟与夏大柱国的手下经验老到,不是也没有到达么?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暴躁的脾气什么时候能够改过来?”

    火仲行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跃上一块巨石蹲在那里。

    易天行见状,笑道:“火叔是关心者乱。古贤弟有沉稳多谋、武功高强的言九天照顾,加上他自己亦是智勇兼备,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我们不妨耐心等等,如果明天他还没有赶来,别说火叔放心不下,我也绝不会抛下生死未卜的兄弟独自逃生。”

    火仲行抬头看了易天行一眼:“晤,我常听公子说起你,他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易天行摇头道:“我们不是朋友,是兄弟。”

    火仲行闻言一愣,随即大笑道:“好!说得好!我不担心了,我去睡觉。”说罢跃下岩石,走到矿洞深处去了,不一会儿竟然真的传来一阵鼾声。

    易天行与沐月莲强忍笑意,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寿千旬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道:“别管他,他只要心里着急,照例会睡上一觉忘记焦虑,否则他不把地跺个坑是不会罢休的。”

    易天行终于笑出声来:“火叔倒真是个奇人。”

    寿千旬也笑了:“听公子说,你经常说对一个怪物,委婉点就称他为奇人,是不是真的?”

    易天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红着脸道:“那只是我们一时的戏言,不能当真的。”心中却暗骂古梦涯什么都到处去说。

    寿千旬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倒:“别怪公子多嘴,有快乐可以与人分享是种幸福。”接着仰首叹道:“公子可真幸运啊!年纪轻轻便可以交到像你和易锋寒这样知心的朋友。”

    易天行也叹道:“应该说正因为我们年轻,才能真心结交朋友吧。”

    寿千旬以异样的目光望着易天行:“你多大了?说话像个老头子。”

    易天行哈哈一笑:“十四。有人规定十四岁的人不可以扮深沉么?单英成名未及冠,柴桓十三掌北周,张应七岁已拜相,白笃九龄亦封侯。年龄小并不是幼稚的理由。”

    寿千旬以手拈须道:“有道理。不过是否太偏激了一点,这四人能够少年得志,跟他们所受的教育和他们的家世密不可分,并非每个人都可以像他们一样的。”

    易天行悠然道:“有的人年幼深思,明于事理;有的人活了几十岁,依旧懵懵懂懂。可见龙有九子,人各不同,我当然不能保证每个人在年幼时便聪慧多智。而且如果没有接受到贤良师长的教诲,就算本人如何聪明伶俐,想在幼年便形成正确的思想观念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一个人要在少年时得到世人的肯定很困难,亦没有说每个人都是少年老成,不过十四岁的人了,如果对人处世还没有自己独到的见解,那么不如找棵歪脖子树吊死算了,免得浪费粮食。年少时的见解并不一定要很成熟,我自己的思想都谈不上成熟,自然更不能保证其他人能够在年轻时就有成熟的想法。但是一个人如果没有自己的思想,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人小不应该等于人蠢。”

    寿千旬语调一下子低沉起来:“你命好,生在蜀州这种思想放任的地方。你可知道在神州,一个人要有自己的思想是多么的难?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易天行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猜想寿千旬来自神州,而且伤心人别有怀抱,现在被触发qing怀,不由暗自皱眉,不知道如果岔开话题,此时打坐驱毒的沐月莲睁眼笑道:“小智者,能不能暂停高谈阔论,去侦察一下洞外的情况?”

    易天行会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好,我马上去。寿叔你自己照顾自己啊,我去去就来。”说罢,身形一展,已然消失在洞口。

    寿千旬称赞道:“好轻功,怪不得我们刚才没有发觉他潜进洞中。”

    沐月莲笑着站起来:“那是当时您老和火叔叔分心的缘故,否则易天行想瞒过你们谈何容易。”

    寿千旬道:“这么快你中的毒便已经全部清除了?”

    沐月莲点头道:“易天行的毒功医术俱都相当了得,熬的药水甚是有效,我现在已经没有事了。”

    易天行出了琪花洞,跃上洞口最高的一棵大树,站在树冠之上向四周远处了望。琪花洞周围的景物纤毫俱现地映入他的眼帘。琪花洞位居丘陵地带中心,周围尽是蜿蜒起伏的小土坡,惟有琪花洞位于一座名叫琪花山的小土坡中部,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深穴。琪花山是这片地界唯一有名字的土丘,周围那些不知名的丘陵有的寸草不生,露出光秃秃的一片岩石与黄土;有的长着稀疏矮小的灌木,灌木尚不及一人高;有的林木茂密,草高过顶。易天行略一寻思,飞身跃下,进入林中,隐没不见。

    夜幕低垂,天上云门深锁,星月无光。易天行一脸疲态地斜依在一棵大树的主枝上,半眯着双眼,不知道是睡是醒。忽然,两道黑影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以疾愈奔马的速度向琪花洞掠至。易天行立时jǐng觉,猛然睁开眼睛,凝视着高速靠近的人影。来者已经翻上琪花山对面的一座小丘,易天行才看清楚来人是古心坚和易锋寒,心中大喜,立即从树上飞身跃下,前往接应。古心坚和易锋寒眼见对面山坡的一棵树上落下一个黑影,不知是敌是友,对视了一眼,俱都减缓了奔速,小心翼翼地潜向前去。他们来到琪花山脚下,正待进入琪花山茂密的树林,骤然一声轻喝:“停步。”

    古心坚和易锋寒听出是易天行的声音,心中大喜。易锋寒笑道:“老大,你还没有死么?”不理易天行的话,径直向林中走去。忽然一股劲风扑面,易天行已经冲出林子,一掌击向易锋寒。

    易锋寒一掌迎向易天行,喝道:“你疯了?”

    双掌交击,二人各自倒退了三步。易天行笑道:“你才疯了。今天下午,我在这林中布置了一些机关,虽然对付高手用处不大,但如果是大批士兵进犯此处,还是能帮上忙的,我可不想你们贸然将其破坏。对了,几天不见,你的功力不退反进,到底怎么回事?按理说你四天前元气受损,应该不会这么快恢复才对。”

    易锋寒黯然道:“幽冥子老师身归道山了。他临走前曾替我培本归元,所以我现在不但恢复了元气,而且内力还jīng进了不少。”

    易天行与幽冥子并无深交,闻言心中也不太悲伤,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了,走,我们先进洞去。”

    古心坚道:“除了你,还有谁到了?”

    易天行道:“我与沐月莲于今天早上最先到达,下午寿千旬和火仲行也到了。”

    易锋寒急声道:“老三还没有到么?”

    易天行神sè自若地道:“没有,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易锋寒道:“你有什么根据么?”

    易天行莞尔一笑:“四年前我请玄叔替你们二人卜算过,你们都非夭折之命。你既然安然抵达此处,便证明玄叔没有胡说。”

    易锋寒怒道:“算命?!好象你一直不相信这个的?”

    易天行耸了耸肩,道:“没有办法。现在事态发展已经超出我可以预料的范围,我就算不相信算命,也得找理由自我安慰才行。我们现在身陷危境,更需要顽强的斗志,就算是自己骗自己,也一定要令自己充满信心。”

    易锋寒苦笑道:“嘿,我们居然沦落到要靠自欺欺人来鼓舞自己的地步。”

    易天行道:“也不完全是自欺欺人。只要没有噩耗传来,我们便应该保持一线希望。悲观的想象与乐观的想象同样是臆测,为什么我们要往坏处想?无论多么困难,我们都不能失去信心,否则不待敌人出现,我们自己便把自己击倒了。”

    易锋寒盯着易天行,冥思片刻,笑道:“有道理。老三明天一定能赶来的。”

    易天行以坚定的语气说道:“一定。”

    古心坚微笑着对易天行道:“小表弟,怎么晚了,你怎么不进去休息?”

    易天行道:“我刚刚布置好机关没有多久,害怕有我们的人趁夜赶来,误触埋伏,便在这里守侯。四表哥,你先进去,我有事要跟易锋寒谈谈。去的时候,小心地面,我的陷阱全部在地上,稍微注意一下,便可以发现机关了。”

    古心坚笑骂道:“装神弄鬼的。”说罢独自往琪花洞走去。

    待古心坚的身形没入林中,易锋寒道:“什么事?”

    易天行道:“帮我一个忙。”接着凑到易锋寒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易锋寒身体一震,失声道:“什么?!不行,我对制造这玩意儿没有把握。”

    易天行道:“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你也不想我走投无路,被人追上吧。”

    易锋寒道:“跟我们一起走吧,留下来没有意义的。”

    易天行双眼shè出坚定的目光:“这个决定不是我一时冲动才作出的。这几天来我想了很久,现在我意已决,你不必劝我了。”

    易锋寒皱眉道:“你难道想在这里跟他们斗一辈子?”

    易天行哈哈一笑:“不可能。我做完我该做的事情,便会去找你们。喂,我们有三才传讯牌在手,又不会断了联系,迟早会再相见的,不用这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吧?”

    易锋寒道:“但你一人留在蜀州太危险了。”

    易天行悠然一笑,道:“也不见得。我又不与元成邑等人正面冲突,元成邑一党虽然高手如云,但大多位高权重,根本不可能长期追捕我。而各郡的捕快我自问还不放在眼里,就凭他们,想捉住我无异于痴人说梦。何况我打算深入蛮荒不毛之域,就算被元成邑手下的高手追到,我要脱身也非难事。兄弟一场,对我有点信心嘛。”

    易锋寒黯然一叹:“好吧,既然你坚持,做兄弟的怎么也会帮你。不过别怪我没有jǐng告过你,那东西我虽然学过制造方法,但从来没有实践过,并无十足把握能够制造成功,很可能在使用时会出故障,不到生死关头、别无选择,千万别用,否则后果堪忧。”

    易天行拍了拍易锋寒的肩膀,笑道:“好了,老二,我知道其中厉害关系,我也不想被你的烂手艺害死。走,我送你进洞。”说罢,拖着还待再说的易锋寒朝琪花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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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蜀道近咫尺 挚友会别离

    清晨时分,唐青锋带着言九天和古梦涯两人来到了距离琪花洞三里外的一个土丘,虽然还看不见琪花洞,但唐青锋一副老马识途的样子:“小兄弟,再翻两座小丘便到琪花洞了,咱们后会有期。”

    古梦涯道:“唐兄不与我们一起去?”

    唐青锋一脸的遗憾,长叹道:“可惜啊!光看你们二人,便知道你们一伙全是英雄好汉,我也很想结识他们。不过我有家门之累,不能过去。万一朝廷找到了这里,我可没有办法杀光一支军队,到时候整个唐门都会被我连累。就此别过,异rì有缘再见。”

    言九天和古梦涯只得与唐青锋依依作别,向琪花洞走去。忽然远方一阵尘土飞扬,古梦涯脸sè一变:“不会被唐兄说中吧?”

    言九天神sè凝重:“我们别轻举妄动,看看情况再说。”

    言九天和古梦涯二人一面伏下身子,朝着琪花洞匍匐前进;一面留意着扬尘飞舞的方向。不一会儿,一队人马出现在他们眼中,当头一人正是羌鸩羽,手中赫然拿着天雷槊,后面跟着杨放鹰等人,夏玉英与柏九皋合乘一骑奔驰在马队zhōng yāng。言、古二人见此情景,大喜过望,连忙站起身来,向马队飞奔而去。羌鸩羽等人也随即发现了他们,向他们奔来。

    两拨人在琪花山下会合,古梦涯欢声道:“夏世妹,杨叔叔,你们没有事吧?”

    杨放鹰微笑道:“多谢公子关心,属下没事。不过夏小姐中了毒。”

    古梦涯闻言急道:“夏世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夏玉英抬起苍白的脸,轻声道:“别听杨叔叔的,我没有事,只是有点虚弱。”

    古梦涯听得心中一酸,夏玉英素来声如雷鸣,现在居然比蚊子的声音大不了多少,定是中毒不轻的缘故,当下说道:“别再说话,我们赶快去琪花洞,好好休息一下。”

    古梦涯等人刚要动身,便见易天行健步如飞,迎上前来,对着古梦涯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死不了。这么晚才到,老二和你的两个叔叔很担心你哩。”说话间目光一瞥,见到夏玉英一脸病容,接着道:“咦,你受伤了!”

    古梦涯答道:“夏世妹中了毒,你赶快给她看看。”

    易天行一言不发,抢前一步,搭上夏玉英的脉门:“唔,中的是瑶郡特产的蚀心草,这种毒草毒xìng不烈,但yīn损异常,极难根治。好在已经有人及时替夏玉英解毒,否则后果堪忧。现在她只是因为没有好好调养,所以身体虚弱而已,没有什么大碍了。真是的,吓我一跳。”

    羌鸩羽道:“易公子药理jīng湛,老夫佩服。”

    易天行闻言知道是他替夏玉英解的毒,笑着说道:“哪里哪里,羌伯伯才厉害。我自问没有能力在怎么短的时间内将蚀心草的毒xìng驱除干净。”

    羌鸩羽苦笑道:“我也不行,我根本没有办法,只好将先师留给我的乌风丹给二小姐服用了。”

    易天行道:“原来羌伯伯出身乌岭派,我久闻贵派乌风丹的大名,可惜未能得缘一见,真是遗憾。听说此丹能解百毒,不知道是真是假?”

    羌鸩羽道:“乌风丹的确是解毒灵药,但这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包解百毒的药物,乌风丹也不会例外。”

    易天行哦了一声,道:“大家跟我进洞休息一下,然后再商量离蜀之计。”

    众人跟着易天行进入琪花洞。火仲行首先扑过来,搂着古梦涯,一句话也不说,任由眼泪汹涌而出。沐月莲、古心坚和寿千旬望着依照约定按时赶到的同伴,也是满面欣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古梦涯拍了拍火仲行的肩膀,缓缓脱离他的怀抱:“火叔,我很好,没有受伤,累你担心了。”

    易天行扶着夏玉英坐到一块大石上,向刚到诸人问道:“大家一路辛苦了,坐下来休息一下吧。随便等等其他人。”

    “老二在哪里?”

    “彭兄与弓兄呢?”

    古梦涯与寿千旬同时问道。

    易天行对古梦涯道:“老二在林中帮我造东西,你不用担心他。”接着道:“羌伯伯,我记得还有几位大哥跟你们一起走的,他们呢?”

    羌鸩羽黯然道:“不用等他们了。彭二哥、弓四弟和我那几个侄儿都来不了了。”

    众人闻言,俱都会意,洞中立时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古梦涯打破寂静:“我去看看易锋寒。”

    易天行道:“唔,老二在洞口右边的林子里面,你去的时候小心地上的机关。”

    古梦涯嗯了一声,转身出洞而去。

    寿千旬望着古梦涯的背影消失在洞口,长叹一声,带着伤感的语调说道:“逝者已矣,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通过蜀道吧。”

    易天行神sè凝重地道:“这点大家不必担心,只要我们到了剑门,自然有人接应我们。倒是从此处到剑门的这段路程,凶险莫测。我昨rì曾翻过琪花山东面的那座山丘,去查探敌人的情况,形势很不乐观。刘家的高手群集在在剑门关外,我还没有潜下山便差点被他们发现。”

    羌鸩羽道:“易公子居然早有离蜀的安排?”

    易天行道:“不是我,是我外祖父。我曾经听我娘提过,无论有什么危难,只要到了剑门,便有人能够帮助古家的人离蜀,不过此秘密传子不传女,连她都不知道详情,更不用说我这个外孙,所以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不过我知道我四表哥一定了解实情,四表哥,你来说吧。”

    言九天向古心坚投以疑惑的目光:“令祖为何这样做?因为玄老师的预言?”

    古心坚微笑道:“那倒不是,我祖父为人刚烈,从来不信命理之说,所以并未将玄叔叔的话当成一回事。其实我家一直有此安排,目的倒也并非是防备元成邑,而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蜀州商人一向没有政治地位,我家为了防备来自官府的迫害,早就留有后路。我们不但在天下六州各自置有产业,而且雇佣有这样一批人,我们每年交给他们一笔巨款,他们虽然平时不与我们家往来,但在我们被某个朝廷迫害之时,他们会帮助我们脱离该国,逃到其势力范围之外去。嘿,我们家这一措施已经准备了近四百年,一向备而不用,想不到我们今rì必须用到这最后一着。”

    羌鸩羽奇道:“居然有这种事?那是些什么人?”

    古心坚赫然道:“对不起,我们与他们有约定,不能告诉别人他们的身份。”

    寿千旬徐徐道:“元成邑弑兄夺位,现在当没有公告天下,他们怎么知道你的处境?你与他们见过面么?令祖父业已逝世,他们会否卖你的帐?”

    古心坚满怀信心地说道:“天下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他们的耳目,元成邑发动叛乱九天了,他们一定已经得到消息,而且作好了让我们离蜀的安排。我虽然没有与他们打过照面,但他们一定有人认得我,到了剑门,我自然有办法联系上他们。至于信誉,他们家八千多年的金字招牌,绝对信得过。”

    寿千旬面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八千多年?”

    古心坚似乎自知失言,讪讪一笑。

    羌鸩羽皱眉道:“寿老弟似乎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到底是什么组织居然存在了八千多年而不瓦解覆灭?”

    寿千旬道:“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不过他们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从事这样的买卖,我也不好挑明。反正现在我相信只要我们到得了剑门,便能顺利逃出蜀州。”

    羌鸩羽道:“既然寿老弟如此说,我们便讨论讨论如何到剑门吧。我们现在距离剑门不过五里路程,只要翻过琪花山东面的那座山丘,便到剑门了。不过照易公子探的消息,刘家的人已经把剑门封锁了,我们根本无法进入剑门关内。”

    易天行道:“不错,我们根本不可能不被刘家的人发现。他们比我们熟悉地形,我们不可能走秘道躲开他们;易容更行不通的,就算他们看不出破绽,以刘家的蛮横,宁可抓错,也绝不会放过我们。”

    言九天狐疑道:“天行你的意思是与他们硬拼?”

    易天行笑道:“敌众我寡,怎么能硬拼?”

    夏玉英在石上休息了一阵,jīng力恢复了一点,闻言忍不住斥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扭扭捏捏的,讨厌!”

    易天行笑道:“你居然还可以骂人,看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恭喜恭喜。”说罢不理气得满脸通红的夏玉英,接着道:“躲不开,就主动找上他们。打不过,就逃。”

    寿千旬心中一动:“易公子是说找人引开刘家的人?”

    易天行微笑道:“正是。”

    夏玉英道:“胡说八道,现在我们去招惹刘家的人跟送死有什么分别?引开他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他们人多势重,根本不需要全部出动就能消灭我们,而且以他们的势力,要击杀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花不了多少时间。引诱他们追击,跟本起不了牵制的作用。”

    易天行笑容不变:“我已经在琪花山上布置了机关,只要制造假象,让他们产生我们全部潜伏于此的错觉,便会大量涌向这里。刘家势力虽大,终归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人少的时候还可以配合得协调有序,大批人员调动必然会导致极大的混乱,届时我们的人便可以趁机进入剑门。”

    夏玉英冷笑道:“说得容易。谁留下来诱敌?”

    易天行悠然道:“我。”

    此时洞外传来一声急呼:“不行。”

    易天行笑道:“为什么?”

    易锋寒与古梦涯同时出现在洞口。古梦涯急行几步,来到易天行身边:“因为你这样做是在送死!”

    易天行将双手负在身后,傲然道:“那也未必。”

    古梦涯大声道:“飞鸾只是一种简单的飞行器,与其说可以飞,不如说可以滑行。这里是丘陵地势,使用高度根本不够。你想借它之助逃生是行不通的,而且我和老二以前没有制造过飞鸾,对其xìng能的了解仅仅限于书本,不知道它有无缺陷,贸然使用,弊多于利。”

    易锋寒亦道:“不错,飞鸾这东西就算制造成功了,亦是不值信赖的玩意。更何况我只是照书制造,实物没有经过验证,不知道是否已经制成功,很有可能在细微处尚不符合要求。最麻烦的是现在没有时间进行实验,否则把握要大些。”

    易天行道:“多谢关心。不过你们不要认为我是仗恃着飞鸾,才敢留下来。我另有离开此地的方法,而飞鸾也是以防万一之用,我本来就没有想用它。”

    古梦涯急声道:“就算你能从这里脱身,你怎么离开蜀州?”

    易天行看了易锋寒一眼,易锋寒连忙道:“我一见老三便叫他帮我制造飞鸾,造好了有赶着来交给你,还没有时间给他说你的想法。”

    古梦涯对易锋寒问道:“老大怎么想的?”

    不待易锋寒张口,易天行便说道:“我想深入蛮、巫,为元世盛埋下覆灭的种子。”

    寿千旬皱眉道:“易公子你为何会说元世盛?元世勋才是元成邑的长子,而且他深得元成邑的信任,继位登基是迟早的事。”

    易天行道:“寿叔,你是不认识元世盛,我敢断言,异rì称帝的必定是他,而非元世勋。嘿,元成邑最好是早点死,免得死在自己儿子手里。”

    古梦涯等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沐月莲却忽然问道:“蛮、巫两郡多是未开化的野人,他们值得信赖么?”

    易天行道:“月莲,你可知道蛮、巫两郡意味着什么?”

    沐月莲嫣然一笑:“你考我么?蛮、巫两郡虽然只是蜀州十三郡中的两郡,但地界却占据了蜀州的七成面积,种族之多,不可详计,而且多不开化,朝廷历来就对这些异族番人没有办法,其势力也仅限于郡府周围的少数地区,所以这两郡可以说是不受朝廷管辖的边荒。”

    易天行道:“不错,蛮、巫两郡乃是异族横行、龙蛇混杂之地。蜀州本来偏居九州西南,蛮荒未辟,直至孟渊联合巫、蛮诸族中较开化的种族,以蜀郡为中心,倚仗北郡和南郡肥沃的土地,努力开拓,将较易开发的蜀东、蜀北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甚至将贫瘠多山的巴郡亦纳入自己的版图,建立了芙蓉王朝,然后吸纳九州各派学说,推行教化,才形成了蜀州文明。但时至今rì,蜀州的正统朝廷仍然不能真正的统一蜀州,占据蜀州绝大部分土地的蛮、巫两郡基本上仍是蛮荒之地,朝廷所设置的郡府,与其说在管理该郡的百姓,不如说是防备该郡的生番闹事。”说着话音一顿:“蛮、巫诸族有的的确很野蛮,但有的却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只是罕为人知,能接受他们文化的人就更少。所以与蛮、巫诸族沟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沐月莲道:“那你知道他们的思想么?你确信自己能接受他们的文化么?”

    易天行苦笑道:“我只从《蛮巫游记》中见过一些蛮、巫诸族的记载,其中许多风俗我都不太能接受。但是,我怎么也要联系他们试试,否则必不甘心。”

    易锋寒道:“你是怕到时候白象王朝内没有人会反抗元世盛?”

    易天行叹道:“我是怕白象王朝内没有人能反抗元世盛。以元世盛的个xìng,到时候jīng壮男丁不当兵,可能也被苦役苛税折磨得不chéng rén形了,而且他也不会让普通百姓拥有武器,到时候难道靠些羸弱之人拿菜刀去跟甲胄jīng良的士兵拼命?我虽然不认可元世盛的作为,但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元世盛的才能,特别是军事才能。”

    夏玉英斩钉截铁地道:“元世盛没有那么坏。”

    易天行瞪了她一眼:“我有说他坏么?”

    夏玉英怒道:“你说他会施行暴政,还不算坏?”

    易天行冷笑道:“他来杀我的时候,告诉了我他的理想。”

    古梦涯道:“是什么?”

    易天行徐徐道:“一统九州。”

    众人闻言心头大震。夏玉英失声道:“什么?”

    言九天却道:“难道那个预言是真的?”

    易天行、易锋寒等人默然不语。寿千旬与羌鸩羽同时问道:“什么预言?”

    言九天道:“少皓子与魔衍子俱都说过‘天兵现,九州乱’的预言,现在我手中的绕指赤剑、易天行的白玉剑、沐月莲的海天双环、易锋寒的碧玉宝刀、古梦涯的金乌神枪,加上蜀州本就著名的神兵轮回枪、寒玉萧、天雷槊,都是天兵谱上有名的利器。这些兵器的现世,不知道是否是九州大乱的先兆。”

    寿千旬等人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但对少皓子与魔衍子二人的盛名却久有所闻,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寒意。

    易天行见众人无语,开口打破沉默:“现在大家知道我为何会这样推断元世盛的治国之术了吧。富国强兵,非一rì之功。蜀州沃野集于南、北二郡,面积不过蜀州十一,自给虽然有余,用于征战却远不敷用;蜀州不像神州重视生育,人丁不旺,兵源不足;蜀州交通不畅,兼以朝廷向来不重视商业,财力有限。要远征,必须钱粮充足、补给得力,兵jīng将猛虽亦不可或缺,但尚在其次。没有能力创造钱粮,便只有靠盘剥的方式积累财物粮草;劳师远征,士兵与给养人员不足,从长远看自然地鼓励生育才能治本,但加重徭役却是条捷径。”

    夏玉英道:“但百姓何辜?”

    易天行嗤道:“元世盛的xìng格说好听点是刚毅果敢,说难听点是刚愎固执。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老百姓的死活根本就不会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怎样建立不世功业才是他关心的。何况他一向信奉法学,现在卫老又在他背后出谋划策,鼓励耕战、施行暴政是情理中的事。”

    言九天道:“信奉法学不等于施行暴政。我认为法学是治国良方,只有推行公正严明的法制,才能杜绝结党营私、徇私枉法的现象,同时防止犯罪、富国强兵。过于宽松滥仁只会导致伪善四溢、盗匪盛行;有功无赏、有过无罚只会令贤能退隐、宵小横行。”

    古梦涯道:“法学虽然能作到有功于社稷,但是却绝对不会给当时的人民带来好处。严刑酷法会让人惶恐终rì;三伍连坐会让人与人缺乏信任;苛捐杂税会让人衣食堪忧;大兴徭役和大动干戈会让人生离死别、家破人亡。无论是开疆辟土还是竭用全国人力修建大型的灌溉、交通工程,终究会给人民带来死亡和灾难。”

    言九天道:“可以不需要竭尽国力,建设与征战都应该量力而行。”

    易锋寒冷笑道:“哪里有怎么好的事?以蜀州的土地条件,要提高粮食产量,依靠开发得差不多的南、北二郡土地是不够的;代郡多草原山岭,巴郡、东郡更是贫瘠多山,都不适合种植粮食;只有瑶郡的东原具有开发的价值,但东原除了zhōng yāng地带横穿一道沃水,绝大部分地区没有水源,所以要开发东原,便必须想法将沃水引至东原各处,这样的工程凭现在蜀州的财力与人力,根本做不到,只有征召徭役、不恤民力才能完成。但这样做,跟用人命去换工程没有区别。我和老三在墨老师门下学习时,曾经模拟过修建引沃水灌东原的工程,以现在蜀州人口统计,征召三chéng rén丁去做,十年内死个五十万人才能勉强修好,要提前工期,死的人更多。作战更不用说,随时会有死伤发生,根本无法避免,而且若要出蜀作战,蜀州的官道便显得窄小崎岖,不能满足运送粮草之用,为了方便补给,修路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言九天皱眉道:“你们是怎样统计出引沃水灌东原的工程会死多少人的?”

    易锋寒道:“蜀州虽然没有这种先例,但神州历史上颇有几个好大喜功的皇帝干过这类超出国力的工程。我们参照这些工程的大小、施工的人数、时间以及因此死亡的人数,便可以大致估算出引沃水灌东原的工程会死多少人。”

    火仲行忽然大声道:“其他的讨论暂且放下,我们现在应该想出如何赶至剑门。”

    易天行微笑道:“火叔不必着急,现在是白天,就算刘家的人陷入混乱,也极易发现我们。待夜幕降临,你们先绕到琪花山东北的那座山丘上,然后我便从琪花山正东的那座山丘上向山下的敌人发动袭击,将他们引至琪花山,利用机关吸引和牵制他们,届时你们立即潜行下山,赶至剑门,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的。”

    羌鸩羽道:“那易公子你如何脱身?”

    古梦涯道:“不错,这里山势太低,不能使用飞鸾的。”

    易天行道:“你们忘记我昨rì便抵达琪花洞了么?我在琪花山上勘察过地形,原意只是想设置机关防备敌人来犯,谁知我竟然发现了琪花洞另有出口,该处隐秘非常,又位于山脚,十分方便我逃脱围捕,这才是导致我作出诱敌之计的主要原因。”

    易锋寒道:“出口在哪里?你能发现,难道刘家的人也不知道?这可是他们家的矿洞,虽然废弃多时,但他们中应有熟悉此洞的人。”

    易天行大笑道:“按照常理自是如此,但这个出口他们一定不知道,因为那里原本不是出口,而是岩壁。”

    夏玉英嗤道:“你想说你能够穿墙还是土遁?”

    易天行瞪了她一眼:“你能否听我说完?那里原本是琪花洞外的岩石,想来当初内里有大量美玉矿石,以致被大力挖掘,只剩薄薄一层岩壁,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我当时在那里的树上设置好机关,便实验了一下准头,谁知飞出的木箭竟然深入石中,我自然觉得有异样,便去察看,便发现石内中空,将其敲烂,顺着后面的深穴爬行,竟然到了琪花洞的下层。你们说,是否天助我等?”

    古梦涯笑道:“看来你对找秘密洞穴很有天赋,以后吃不起饭了,可以去寻宝。许多传说中的宝藏都是藏在不为人知的洞穴中的。”

    易锋寒却肃容道:“老大,反正现在有时间,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出口吧。”

    易天行道:“你不相信我?”

    易锋寒道:“别多心。不过我真的怕你为了助我们脱困,甘愿牺牲自己。”

    易天行道:“我有那么伟大么?”

    夏玉英不耐烦道:“少说废话,我们去看看。”

    易天行道:“你体力未复,不用去了。老二、老三、四表哥、月莲、九天、羌伯伯、寿叔,你们跟我走一趟,其他人就留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说罢向琪花洞深处走去。

    易天行从yīn暗cháo湿的地洞中爬出来,望着陆续爬出的易锋寒等人,呼出一口长气:“闷死我了。”

    言九天仰首望天,感慨道:“难道真是上天注定,我们命不该绝?否则怎么事情这么凑巧,如此离奇的事情也能让我们碰上?”

    沐月莲柔声道:“什么上天注定?要不是天行勘察细密、思虑周全,也不会发现这个出口,想出诱敌之计。说起来,我们应该多谢天行才是。”

    易天行闻言心如鹿跳,脸红道:“那里,运气好而已。”

    古梦涯见状起哄道:“老大居然会脸红,奇迹!奇迹!”

    易锋寒故作正sè道:“不错,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老大脸红,运气真的很好。”

    沐月莲、言九天和古心坚听得哈哈大笑,羌鸩羽和寿千旬也不禁面露微笑。易天行面sè更红,飞起一腿扫向易锋寒和古梦涯二人。

    易锋寒向后翻了一个筋斗,闪到一旁。古梦涯用手一挡,笑道:“老大息怒。能否允许小弟将功赎罪。”

    易天行闻言心中一动:“什么意思?”

    古梦涯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反正还有时间,我们帮你设置一些机关吧。说老实话,你的机关术真的很烂,我怕拖延不了刘家的高手。”

    易锋寒道:“不错,我们最好将这些机关设置在琪花洞内,这样敌人一定以为我们在困兽犹斗,而不虞老大尚有脱身之法。”

    羌鸩羽和寿千旬同时道:“我们虽然不擅长机关术,但尚有一身蛮力,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古公子尽管开口。”

    沐月莲、言九天及古心坚亦道:“算我一份。”

    古梦涯大声道:“好,我们这就动手!”

    是夜天空层云密布,星辰隐逸,明月潜踪,四外一片漆黑。古梦涯笑着对易天行道:“真是天助我等,无星无月,在这样的夜晚搜捕人简直难于登天。”

    言九天淡淡地道:“蜀东群山围绕,云气易凝难散,昼难见晴空,夜难现月星,这样的夜sè早在天行的预料之中吧。”

    易天行嘿嘿笑道:“不好意思,我对蜀东天气所知有限,没有想到。”

    言九天双目圆睁,如同看见了一个怪物:“如果今夜银辉泄地怎么办?”

    易天行道:“喂,我不了解蜀东的天气,不等于我没有起码的常识阿。时近月末,怎么会明月当空?至于星光,就算有也照度有限,不可能让人无可遁形,所以我们肯定可以一博,只不过像现在这样的天气更理想而已。”

    言九天瞪了他一眼,轻声道:“虽然天sè适宜,但也别掉以轻心,刘家雄霸蜀东多时,说不定有应付这种黑夜的办法。”

    易天行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易锋寒将背上的包袱解下,递给易天行:“拿着,你要的飞鸾,里面还有些大家给你防身的玩意儿,特别是老三自制的雷火弹和夏玉英送你的霹雳梭,你一定用得上的。”

    易天行望了夏玉英一眼,尚未开口,夏玉英便抢先道:“别给我说什么谢谢之类的肉麻话!对付大批敌人,霹雳梭远比一般暗器奏效。记住,混蛋,一定要活下来。”说到最后,夏玉英双目中满是盈盈泪光,声音也哽咽起来。

    沐月莲拍了拍夏玉英的肩膀,清澈明亮的目光却shè向易天行:“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易天行迎上她的双目,心中第一次没有羞涩的感觉,只剩下离别的惆怅,但面上神sè静如止水,淡然一笑道:“别弄得像永别一样嘛。你们等着我,不出三年,我一定来找你们。时间不早了,你们别再婆婆妈妈的,快走。”

    易锋寒道:“好,我们等你。”说罢向琪花山东北的那座山丘走去:“老三,我们走。”

    古梦涯却不说话,挥手往易天行右臂一拍,转身跟在易锋寒身后。寿千旬等人亦与易天行一一作别而去。

    古心坚留到最后,叹道:“你不走,我怎么向姑姑交代?”

    易天行道:“妈妈他们会理解我的,代我向二舅全家问好。还有,我的朋友你请爹他们照顾一下。”

    古心坚道:“你放心,就算我不说,二伯和姑父也会安排。”

    易天行道:“别忘了天兵谱的事。”

    古心坚笑道:“知道了,罗嗦。”

    易天行佯怒道:“嫌我罗嗦,还不快滚!他们走远了。”

    古心坚点了点头,道:“保重。”言罢转身飞奔而去。

    望着众人的背影消失在夜sè之中,易天行脸上露出一丝讥嘲的笑意:“刘宗啊刘宗,让我看看你称雄蜀东的能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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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天工就奇谋 智勇亦徒然

    深夜,剑门外,一个简易的竹棚内,刘家现任族主刘宗端坐在正zhōng yāng,他身后立着他倚为肱股的两个兄弟―刘家第一高手刘勇和刘家第一智者刘智。他们三人坐者如山岳,立者如松柏,丝毫不露出焦急之sè。他们已经在竹棚内待了三天,这是他们二十年来第一次出门。

    刘宗喝了一口代郡北岭特产的名茶玉露琼珠,含笑道:“大哥,我们多久没出门了?”

    刘智淡然道:“二十一年三个月零七天。”

    刘宗叹道:“真久啊,我以为我再不会出来,除非……”说到这里,刘宗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

    刘智依旧平静地道:“族主,我们一定能收拾他的,忍耐一点。”

    刘宗目光恢复如常,道:“不错,胜利一定是我们刘家的。嘿,还记得我们三人当年如何歼灭横行天孙岭五十载、不把我们刘家放在眼里的匪帮青云寨么?从筹划到完成,只花了两天时间,也就是此役促成了爹决定我为族主继承人。不顺从我们刘家的人,一定不得好死!”

    刘智道:“此役后我们三人深居浅出,几乎没有出过家门半步。这是我的建议,族主并不以为然,却奉行至今,你为什么不问我原因?”

    刘宗道:“大哥你既然这样说,一定有你的理由。你刘家第一智者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的。我相信你。”

    刘智冷漠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我现在终于明白爹为什么不将族主之位传给族中智谋第一的我,亦不将其传给族中武功第一的四弟,而传给你。”

    刘宗笑道:“这点我占了大哥的先,二十年前我已经知道为什么了?”

    刘智道:“但是难得你这么信任我。”

    刘宗双目jīng光乍现,徐徐道:“我们是亲兄弟,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刘智自嘲般笑道:“所以爹选你而不选我当族主。”

    刘宗叹道:“不错,你太聪明。聪明人难免自以为是,不能采纳别人的意见,更重要的是……”刘宗话语顿了顿,接着沉声道:“聪明人的疑心病也会很重,如果由你接任族主,族中jīng英不是受到压制,便会被你铲除,对家族实在利少弊多。”

    刘智唏嘘道:“族主,你可知道我本来打算一辈子也不让你知道我的不忿。”

    刘勇忽然插嘴道:“大哥,只要我们兄弟齐心,我们刘家在蜀东的地位便不会有所改变。有什么事,你应该早说出来,以免兄弟生隙。”

    刘宗摇手道:“四弟,大哥的想法是人之常情,谁敢保证我在得知他心有不甘的情况下,不会先下手为强?无论谁成为刘家第一智者的敌人,都会没有好觉睡的。”

    刘智沉声道:“我没有想背叛族主。”

    刘宗站起来,转身对着刘智,肃容道:“我知道。大哥,我从未怀疑过你。就算你对爹的决定不满,你对刘家的热爱我一直看在眼里。从小到大,你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刘家,我亦是受了你的影响,才全心全意为家族效力。我这二十年来,并没有什么奢侈的享受,反而不如没有当族主的时候。如果没有你和四弟作榜样,说不定我早就放弃这种平淡的生活了。”

    刘智道:“四弟嗜武成痴,我一向没有什么爱好,平淡度rì倒也没有什么。族主能够尽洗铅华,韬光养晦,才是难得。”

    刘宗道:“大哥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

    刘智道:“我们刘家在蜀东三郡势力之强,没有任何组织可以抗衡,其中亦包括朝廷。但是正因为如此,朝廷自始至终都把我们看作眼中钉,yù除之而后快。此外,百年前被我们歼灭的天圣教余孽一直蠢蠢yù动,康知命亦在暗中聚集力量,yīn谋对付我们。而我们一族,安享逸乐已久,难免疏于防备,给他们说教也是枉然。我们这一代,族中人才辈出,实力鼎盛之至,更让我害怕敌人一旦发难,必然势如雷霆,令我们难以抵挡。所以我叫族主退居幕后,一方面叫人摸不透族主的实力,一方面也是想借此让其他族人得以锻炼,从中发掘人才。”

    刘宗道:“大哥是想待时机成熟,我们再出面将蜀东反抗我们的势力连根拔掉。”

    刘智捻须笑道:“蜀东?族主难道不觉得与其做人眼中钉,不如……”

    刘宗身躯一震,骇然道:“你是说……”

    刘智点头道:“不错。这也是我让族主不在人前露面的另一个原因,我们刘家的势力虽大,但始终不得民心。这也难怪,我们刘家在蜀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然有点得意忘形,欺压百姓和外地人的事情常有发生。但是如果这些事族主不知道,到时候族主出面制约族人,必可成为众望所归的明主。”

    刘勇疑惑道:“可是族主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族人的所作所为?”

    刘宗和刘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会心的微笑。接着刘智解释道:“现在族中事务均由刘令代理,我们虽然知道族主仍然掌握着族中大权,但外人却不知道。”

    刘勇终于听出刘智的言外之意,声音骤然提高:“你想牺牲令哥?!”

    刘宗和刘智望着他,默然以对。刘勇知道无力挽回,说到使用智谋终究轮不到自己开口,只得长叹一声,黯然不语。

    虽然感觉到刘勇的郁忿,刘宗也只有暗自叹息,身为族主,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即便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他亦必须作出正确的决定。忽然心头一动,他立即岔开话题,向刘智问道:“此次我们似乎没有必要亲自出马吧?一群被元老**得走投无路的小贼,根本不值得我们出手。而且帮助元老二,也没有什么好处。”

    刘智道:“元老二才智武功均非庸才,而且擅长收买人心。要对付他,我们得尽量招揽人才。这些逃亡至此的人现在虽然落魄,但你想想,从京师至此,路遥关险,前有坚城,后有追兵,能够到这里的人,绝对不简单。这些人能用则用;不能收归己用的话,他们的人头也够值钱的了。三弟他们奔波一场,收获有限,现在他们已经赶回京城,参加元老二的登基大典,如果我们能捕杀到不服元老二的人,送至京城,不但可以向天下人展示我们刘家拥有超越朝廷的实力,而且元老二对我们刘家也不得不有所褒奖,我们终究是有便宜占的。”

    刘宗面上露出暧mei的笑意:“原来如此。哈,大哥真无愧智者之名。”

    这时刘勇脸sè一变,大喝道:“有人偷袭!”

    刘宗心头一凛,问道:“多少人?”

    刘智闻言更是大惊:“连族主都没有发现么?”

    刘勇皱眉道:“是暗器袭至,尚不知道人数。”

    轰的一声巨响,刘宗等人感觉地面微微震动。刘勇脸上变sè道:“火yao!是雷家的人!”

    刘宗喝道:“去看看!”说着当先冲出竹棚。

    刘宗三人来到外面,只见地面上一个丈许方圆的大坑仍在冒烟,几个刘家的外围弟子正在抢救两名伤者,刘家值守的人纷纷赶来。刘宗正待发话,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刘勇抢前一步,一掌击出。轰的一声,雷火弹在距离刘家众人十丈外的空中爆炸,众人眼前一亮,功力较高的诸人均已看见琪花山东面的那座山丘有十余个人形黑影,并排而立,在火光消逝前忽然一齐潜伏不见。

    “贼人在琪花二十三号山上!”

    数道人影叫嚷着冲向那座山丘。琪花山附近除了琪花洞,一无是处,普通人根本没兴趣给其周围的山丘取名。只有刘家的人向来把蜀东三郡视作私产,为了好划分地界,以附近有名的地点为参照,将蜀东三郡无名的地点均编了号。

    刘宗望着冲向前去的族人,神sè自若道:“大哥。”

    刘智道:“今夜驻守此处的族人是刘佴和刘礼,小一辈的有刘?、刘狴;外围弟子中算得上高手的有风字辈的刘正风、雷字辈的刘万雷、雨字辈的刘听雨、露字辈的刘玉露。其余尚有七十二名家丁,除去两人受伤,两人照顾,还有六十八人可用。如有必要,只要发出信号箭,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其他随我们守卫剑门的族人便可全部赶到。现在冲上去的是刘正风、刘万雷、刘听雨和刘玉露。”

    刘宗晤了一声,道:“先不用通知其他人,我们上去看看。”

    刘智立即下令道:“刘礼,你派两人照顾伤者,另率二十人守住剑门,将设在剑门外的巨炬点燃,以防敌人调虎离山、乘乱逃脱。如果发现敌人,立即发信号箭请求同门支援。刘佴,带上其余可以调动的人手,点上千里明,上山捉拿贼党!”

    刘佴和刘礼闻言,各自行动。刘佴带领着刘?、刘狴和四十八名家丁,各自取出一支尺许长短棒,以火褶子一点,那短棒也不着火燃烧,却发出耀眼的白光,照得剑门外有如白昼,然后当先开路。刘宗与刘智、刘勇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刘礼却带着人向剑门城门走去。

    刘宗等人来到半山腰,便听得山上传来一声惨叫和一声闷哼,接着是几声怒吼。刘智身躯一震:“是刘听雨和刘正风懂得声音!”

    嗖的一声,刘勇有如一头猎豹,飞窜出去,刹时赶过刘佴等人,冲上山去。刘宗、刘佴等人也不怠慢,立即加速,向山顶扑去。

    刘宗一跃上山头,便看见刘勇盘膝而坐,双手抵着刘正风的后背,旁边躺着一动不动的刘听雨,也不见伤痕,不知道是死是活。接着刘智、刘佴、刘?和刘狴相继赶到。那些家丁轻功较弱,犹在数十丈外努力攀登。

    刘智见此情景,问道:“怎么回事?”

    刘勇答道:“我一上来,便见刘正风身受重伤、气若游丝,刘听雨倒毙在旁,刘万雷和刘玉露的背影刚刚隐没在琪花山内,却没有看见敌人。”

    刘智果断道:“虽然天sè太暗,但以四弟的目力,定可发现对面山上的人,现在居然看不见,敌人一定进了琪花洞!刘佴、刘?、刘狴,你们先去支援刘万雷他们。”

    刘佴等人立即高举千里明,向琪花洞飞奔而去。这时家丁们亦纷纷赶至,不待刘智吩咐,便跟着刘佴跑去。

    刘宗扬声道:“抓活的!”

    前方刘佴等人轰然应是,声震九霄。

    刘智待众人走远,低声道:“四弟,刘正风还有救么?刘听雨怎么死的?”

    刘勇推开刘正风,站了起来,摇头道:“刘正风胸口被人重手所伤,不但肋骨尽断,心脉亦被震断,已经没救了,敌人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刘听雨是被针类暗器shè中眉心而死,暗器没有毒。”

    刘智皱眉道:“刘听雨乃是暗器行家,竟然被人用暗器一击得手,下手的人不但在黑夜中认穴奇准,手法也必有过人之处。刘正风武功不弱,竟然让人在一个照面便夺去xìng命,此人也不简单。”

    刘宗眼睛一亮:“不错,这两个人值得招揽。”

    刘勇道:“现在尚不能肯定是两个人。我觉得像一个人干的。”说着闭上眼睛,想象当时的情景:“可能是有人埋伏在我左边的那棵树上,待刘听雨等人来到树下,骤然跃下,同时发出暗器,刘听雨躲避不及,当场毙命,其他三人阵脚大乱,那人随即重掌击向刘正风,刘正风飞身后跃,仍然慢了一步,但是保留了一丝气息。刘万雷和刘玉露心神稍定,立即发动反击,刘万雷的拳与刘玉露的玉露琼珠攻击在同一处,说明敌人可能只有一人,否则以他们二人丰富的临敌经验,绝不会同时攻击一个敌人,而让其他敌人有机可乘,特别是刘玉露犹擅攻击多人,现在她发出的玉露琼珠集中在一小片区域内,敌人就算不止一人,也绝不会多。”

    刘智捻须道:“我们刚才明明看见十余个人形黑影,怎么会只有少数人现身?琪花洞虽然深远交错,但只有一个出口,而且我们熟知地形,进去躲避我们的追捕十分不智。”他一面说话,一面抬头环顾四周。

    刘宗道:“他们可能留下少数人断后,其他人先行逃走。至于逃入琪花洞,可能是他们急不择路。这里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地盘,根本没有人能逃避我们的追捕,他们既然已经被发现,便只有利用险要地形困兽犹斗。”

    刘智叹道:“希望如此,我怕他们在制造混乱,调虎离山,牺牲少数人,以期脱身。如果让他们在我们眼皮底下成功逃脱,我们这跟头就栽大了。”说罢望向刘勇:“你帮我看看,四周树上有无巨弩,我看不太清楚。”

    刘勇道:“我一上来便查看过了,没有。大哥怀疑这些小贼使用机关?”

    刘智道:“根据三弟他们带来的情报,现在逃到这里的多是些小孩,成名人物只有古炎手下的寿、杨、火三将与夏老儿的赤雷八天王,而且赤雷八天王只剩下五人。我实在想不出刚才动手的是谁。”

    刘宗道:“弓显已死,功力高深而又jīng通暗器的,不是寿千旬就是羌鸩羽。”

    刘智摇头道:“寿千旬擅长弓矢,而羌鸩羽的鸩羽镖更是独门暗器,此二人均不擅飞针。一个人在危急的时刻,一定会用最称手的暗器,所以可以肯定,不是他们二人。”

    刘宗皱眉道:“那会是谁呢?”

    刘智双目jīng光乍现:“不管是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四弟,你去增援刘佴等人,如果洞中危险,无须冒进,只要守住洞口,他们便是瓮中之鳖。族主,我们到剑门外去,防止其他漏网贼党出关,然后召集族人,一面进洞增援,搜捕贼党,一面以静制动,严守剑门。只要将贼党拦在关内,我不信他们能够在瑶郡一直潜伏下去,待他们一有风吹草动,我们便可捉住他们。”

    刘宗鼓掌道:“好!”

    刘勇鼓动双臂,有如一只苍鹰,飞掠向琪花洞。刚至琪花山脚,便听得山上惨叫不断,心中一急,长啸一声,浑身红霞蒸腾,一跃十余丈,几个起落便来到刘佴身边。

    刘佴见刘勇到来,恭敬道:“勇哥!”

    刘勇眼中杀意大盛,寒声道:“怎么回事?”

    刘佴苦笑道:“贼人在山上布置了机关。虽然不怎么厉害,但黑夜之中,却也难以防备。我们已经有近半的人员误中陷阱,伤亡惨重。”

    刘勇怒道:“不是点有千里明么?这是本门特制的火炬,再黑的地方也能照如白昼,如非情况特殊,怎么舍得让你们这样浪费!居然还不能看清楚!长眼睛干什么用的?”

    刘佴战战兢兢地道:“勇哥息怒。今夜如此黑暗,虽然有千里明照明,但是始终还是对视线有影响。用千里明照明,观察四周的确十分清晰,但脚下便看不大清楚,偏偏贼人将陷阱安在草丛之中,加上我们的家丁武功太差,所以才会中了敌人的暗算。”

    刘勇怒哼一声,也不答话,当先冲进琪花洞中。刘佴、刘?和刘狴连忙带着安然抵达的家丁跟在后面。

    刘勇进入洞中,一路急行,不时看见有竹木所制的锐器和巨石散落在地,想是刘玉露与刘万雷破除的机关,不一会儿便见前面人影晃动,当即喝道:“站住!”

    一声娇呼传来:“勇叔快来!”

    刘勇听出是刘玉露的声音,连忙赶去,只见前面石砾遍地,刘万雷满身血迹,斜靠在洞壁上;刘玉露双手紧握,指缝间jīng光四溢,乌溜溜的大眼睛慌张地四处巡视着,身体紧张得微微颤抖。一见刘勇,刘玉露便嘶声道:“勇叔!”

    刘勇一搭刘万雷脉门,心中一沉:“是谁?”

    刘玉露颤声道:“是个白衣少年,使用一柄白玉所制的宝剑。”

    刘勇放开刘万雷的手,沉声道:“冷静点,说说具体情况。”

    刘玉露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我们四人一上琪花二十三号山,便被一个白衣少年伏击,听雨兄和正风兄当即倒地,我和万雷兄连忙还击,谁知那少年轻功卓绝,毫不费力地避过我们,转身逃逸,我们二人自然不甘心,紧追其后,进入琪花洞中。不料一进洞,便是一轮竹箭,待我们避过竹箭,那少年已经踪迹全无。万雷兄xìng急,当即向洞穴深处冲去,我只得追随其后。一路上颇有几处机关,均被万雷兄破去,谁知到了这里,一片石雨当头罩下,万雷兄挥拳迎上,拳风将石雨击溃,我以为危机已过,正待松口气,那少年忽然从左边那块巨岩后面窜出,伏击万雷兄,一时间剑气纵横,入目尽是他迅急如风的身形和剑光,我连忙撒出玉露琼珠,但均被他击落,然后我看见他抽身后退,隐没于洞穴下层,而万雷兄则浑身溅血,靠在壁上。我正待去照看万雷兄,便听见勇叔你的声音。”

    刘勇怒目圆睁:“好,好本事。居然以一人之力连杀我门中三名弟子。”说着心中一动:“你只见到一人?”

    刘玉露道:“我也觉得奇怪,在山下明明看见了十几个人影的,但伏击我们的确实只有一个人。”

    刘勇晤了一声,道:“你马上去剑门,告诉族主,贼人可能只有一人进洞作诱饵,其他人想乘机出蜀。碰上刘佴,叫他和刘?领一半人守住洞口,一发现贼人,立即放箭,不得让一个贼人逃脱,然后派刘狴带另一半人跟着我的脚印走。”说罢头也不回,向洞穴下层走去,他每走一步,无论土质软硬,均在地上留下一个深达一寸的脚印。

    刘勇一路行来,路上时有机关,均被他轻易破解,只是每至岔路他便要停下来查看一番,然后再决定方向,走得颇慢。不一会儿,刘狴等人便跟了上来,但都不敢打扰刘勇,只是静静地跟在其身后。

    来到琪花洞最底层,望着一个yīn暗cháo湿的地洞,刘勇心中不禁暗自狐疑:“这是当年矿工挖矿时留下的矿洞,只能一人爬着出入,无法动手,而且是死穴,那家伙怎么会进去?但这里明明有他经过的痕迹。难道是故意留下来迷惑我的?不对,痕迹很新,那个人一定钻进此洞了。”当下扬声道:“小兄弟,爬出来吧,你就在这矿洞里面,骗不了我的,这矿洞是死的,没有出路,快出来,随我去见我们族主,只要你识时务,不但可以保全xìng命,还有天大的好处。”

    刘狴望着刘勇,插嘴道:“那贼人杀了我们三个弟子。”

    刘勇瞪了他一眼,低声斥责道:“小孩子别乱说话。族主现在求贤若渴,别说他只是杀了我们三名弟子,就是杀了我们三名族人,也得由族主决定他的生死。”

    刘狴心中无名火起,但又不敢反驳自小敬畏的堂叔,只得愤懑地退至一旁。

    刘勇见洞中久无动静,皱眉道:“小兄弟,你再不出来我就要用烟熏了。”

    矿洞依然一片死寂。

    刘勇终于动怒,手一挥:“用烟熏!”

    刘狴立即点燃火褶,手下几个背有包袱的家丁立即揭开包袱,拿出一堆干枯的药草,还未燃烧,浓郁的药味便呛得人难受。

    刘勇道:“你们拿紫沼草出来干什么?我要抓活的。”

    刘狴道:“勇叔,琪花洞并无可燃之物,出洞寻找柴草费时甚久。紫沼草虽然有毒,但毒xìng不烈,我们又有解药,不会弄死他的。”

    刘勇哼道:“废话,紫沼草虽然毒不死人,但是点燃后形成的烟雾凝聚不散,很容易憋死人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马上去找柴草!”

    刘狴悻悻地命手下包好紫沼草,带着人出洞去了。

    过了半晌,刘狴等人才拿着柴草到来。刘勇左手抓过一把干柴,右掌一拍,立即火起,然后塞进矿洞,双手平推,一股灰烟便持续不断地飘向矿洞深处。刘狴等人连忙在火堆上加添柴草,助长火势。

    过了许久,矿洞一点动静也无,刘狴忍不住道:“勇叔,他可能晕过去了吧。”

    刘勇喝道:“不对,熏了这么久,怎么烟还没有溢出洞外,而且我连咳嗽都听不到一声。洞中有古怪!你们在这里等我!”说罢从身旁家丁手中抓过一支千里明,反手一掌击灭火堆,接着将洞口炭灰一扫,钻了进去。

    刘勇闭住呼吸,忍受着洞中未散的余烟,来到矿洞尽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烟气一缕缕的向有如一堆乱石般的洞壁钻去,心中大奇,立即挥掌击向洞壁。洞壁轻而易举地被击飞,居然真的是堆了一堆乱石。

    刘勇嗖地一声窜出洞穴,望着洞外十余路脚印,知道中计,怒火中烧,但是怎么也想不通敌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通矿洞,还作好惑敌之策。他心中抑郁难当,忍不住仰天长啸,也不管琪花洞内外诸人,朝剑门飞奔而去。

    剑门外,刘宗负手而立,心中充满了愤怒。就在前一刻,他召集族人汇聚剑门之时,他才得知在金童山下,发现了刘狸以及跟随刘貉、张弼、刘执风、刘群风等人巡逻的两队家丁的尸体,还有几队前天巡视金童山的人马曾接到刘貉的报jǐng,但是却没有发现敌人,只找到了刘貉的尸体,而最近投靠刘家、与刘貉行影不离的铁扇子张弼以及刘坚、刘骥、刘执风、刘群风等人失踪了。失踪!这比被杀更让刘宗感到不可容忍,如果前一天有人告诉他有人可以在他刘家的地盘内失踪,他一定会将他的舌头割下来让他自己吞掉。这是不可能的,蜀东三郡没有什么可以瞒得过刘家的耳目,这是他自小的信念,刘家在蜀东三郡不是别人眼中的土皇帝,而是神!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神!可是现在,他的族人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这些消息加在一起也没有他亲眼目睹的事情更令他生气,他一到剑门,便发现刘礼和二十四名家丁居然悄无声息地全部被人袭杀,很显然,有人乘着自己实力分散之机,闯入剑门,企图离蜀。他立即通告剑门总兵元成才,搜捕犯人,可是元成才居然不加理会,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有人从自己眼皮底下杀害自己的族人,然后飘然逸去,居然无法可想。刘宗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发涨,头有一种要裂开的感觉。二十年没有出过手,一出来便闹了个灰头土脸,任凭刘宗修养再高,也不禁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而且,从个人来说,他还有个说不出口的秘密,刘貉是他与堂弟媳私通所生,虽然他平时不怎么在意这个私生子,但是现在他死了!刘宗心肠再硬,也禁不住肝肠寸断。伤心与愤怒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其几yù吐血。他本是上天的宠儿,自出生以来,事无不顺,权力、财富、智力、勇武、女人,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唾手而得,毫不费力,可是他似乎在一夕之间,失去了上天的宠幸,不但失去亲生儿子,威望和自信亦大受打击。但他依然保持着镇定的神情,悠然而立,任由激荡的心神肆意驰骋,丝毫不露声sè。

    刘智仿佛看穿了刘宗的心思,以他贯有的从容语调道:“族主,我们回去。”

    刘宗转头望着他:“就这样回去?”

    刘智道:“既然事已至此,再坚持也是枉然,不如当机立断。”

    刘宗仿佛没有听到,咬牙道:“元成才这混蛋,如果他肯相信我,让我们进城,事情必不会像现在这般没有转机。”

    刘智心中暗叹,道:“族主,你认为元成才不相信你么?”

    刘宗道:“你是说……”

    刘智道:“三更半夜,岂有现在开关放人入城之理。如果翻城墙,剑门乃是蜀州军事重镇,守备森严,一经发现,必然万箭齐发,怎么会让他们轻易进城。剑门乃是元家的老巢,元成才更是元成都等人的堂弟,他代表的是元氏一族对元成邑的态度。其实无论元成都或元成邑谁作皇帝对元家都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元成才肯定不会与元成邑作对;但是对忠于元成都的人,他也未必有兴趣捉拿,说不定还深怀同情。”

    刘宗道:“可是他总得支持一方,他不可能选择大势已去的元成都吧。”

    刘智笑道:“他当然选元成邑。但是忠于元成都的人现在只是想逃出蜀州,而不是想拉拢他对抗元成邑。”

    刘宗寒声道:“所以他故意放走这些人,却让我们吃哑巴亏。”

    刘智道:“当然。而且就算他不想放人逃走,也不会让我们进城。元家对我们的忌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此时远处长啸传来,刘宗终于无法掩饰心中的震惊,脸sè大变:“四弟啸声中充满了抑郁无奈之气,看来他那里也出了问题。”

    罕有的挫折感袭上刘智的心头,同时亦激发了他的傲气,早已泯灭的激情再度回到他的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将留在蜀州的元成都党羽一网打尽,以雪耻辱。一念至此,刘智平静地道:“族主你先回府。这里交给我和四弟了。十rì之内,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刘宗望着刘智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动了真怒,点了点头,甩下一句:“刘氏一门听着,从现在起,一切惟大哥马首是瞻。大哥,我在府中静候佳音。”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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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鸾落因折翼 萍聚岂无心

    易天行在玉簪峰上攀登跳跃,后面传来阵阵喊杀之声,但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背后那股浓烈的杀气――刘勇的杀气。自从他离开琪花洞,便一路北上,来到白郡。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他踏上白郡地界不久,便发现有个人紧随而至,他自然不知道那人便是有刘家第一高手之称的刘勇。此后无论他怎样伪装潜伏、怎样误导迷惑敌人,刘勇都能毫不费力地找到他,有如附骨之蛆,无法摆脱。有一次更差点被刘勇追上,幸好当时在闹市,刘勇似乎不想伤及无辜,他才能够脱身,但那次以后,只要易天行一休息,刘勇一定随即追到。所以易天行只有不眠不休地逃亡,终于被逼上了玉簪峰。

    玉簪峰位于?水中游,是白郡著名的险峰,在?水旁兀然屹立,直插云霄,有如一支碧玉簪子竖插在江边。玉簪峰四周山峦起伏,山sè墨绿,名曰黛山,虽然不及玉簪峰险峻高耸,但亦别有一番宜人景致,?水流经玉簪峰侧,有如玉簪上缠绕着一条雪白飘逸的白丝巾。玉簪飘素,水增山sè,山映波光,乃是驰名蜀州的?水三景之一。

    刘勇不紧不慢地跟在易天行身后,虽然将后面的族人远远抛在脑后,却不急着追上峰顶。玉簪峰虽然是有名的胜景,但是其山势十分陡峭,就算轻功卓绝的人,在上面攀登亦非易事,而且四周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易天行登上此峰,不异于自陷死地。

    易天行终于登上玉簪峰,凛冽的山风扑面而来,令他产生乘风归去的感觉。他望着相隔仅二十余丈、转瞬即至的刘勇,大笑道:“阁下追了我这么久,能否告诉我尊姓大名?”说着扬手便是一枚霹雳梭。

    眼见霹雳梭飞至,刘勇不躲不闪,冷笑一声,身形骤然而止,浑身红霞蒸腾,右臂前伸,抓向霹雳梭。一声沉闷的爆响,霹雳梭在刘勇手中爆裂,但是炸开的霹雳梭被一团红sè真气包裹,居然无法飞散。一阵硝烟散去,刘勇摊开右掌,一翻,抖落一片铁屑,这才悠然答道:“在下刘勇。”

    易天行脸sè一变,强笑道:“果然不愧是刘家第一高手!”

    刘勇冷冷地道:“不敢当。今时今rì,你难道还想顽抗么?”

    易天行恢复镇定:“我已经杀了你们不少人,又令你们颜面扫地,不反抗难道等死啊?”

    刘勇道:“我们族主是个爱才之人,只要你肯归顺我族,我保你不但无xìng命之忧,还可大展鸿图,届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易天行大笑道:“可惜啊,可惜。”

    刘勇怒道:“可惜什么?!”

    易天行不屑道:“可惜你武功虽高,当起说客来,未免太差劲。言语生硬,面无表情,换你大哥来骗我吧。”正说话间,忽然感受到四周的空气有如实质般压迫过来,知道刘勇出手在即,连忙大喝道:“慢着!”

    刘勇道:“你肯投降了么?”

    易天行一脸不在乎的神情:“少安毋躁,反正也我跑不掉的,你不介意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吧。”

    刘勇寒声道:“说。”

    易天行道:“你怎样追踪我的?为什么我摆脱不了你?还有,那次在酒楼,你只要放开手脚,便可以捉住我,为什么却束手束脚的、让我逃掉?刘家应该没有害怕伤及无辜的人吧?”

    刘勇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气机,内功越高,这种气机越强烈。我开始只是搜索所有气机强的人,当我确定是你之后,便凭借气机感应,追踪而至,无论你怎样掩饰,你的气机也会出卖你。其实以你的功力和资质,不出三年你必然可以达到气机感应的境界,勿需我多说。至于那天在酒楼,我的确是不想因为你而滥伤无辜,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又何必急于一时,而伤害不相干的人。”

    易天行笑道:“我还以为刘家的人全是自私自利的混蛋,看来你这人还不算太坏。”

    刘勇肃容道:“我们刘家族人众多,加上势力庞大。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难免有作jiān犯科的事情发生,但是本门并非全是追逐私利、残民以肥的小人。至于好坏善恶,本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每个人的立场、观点不同,对同一件事的看法也会不一样。就像此次元老二篡位,你们认为他是错的,他和他的门客却绝不会这样认为。人们只知道说我们刘家横行霸道,但是你们怎么不想想我族对蜀东三郡的贡献?没有我们历代苦心经营,土地贫瘠、农业薄弱的蜀东三郡哪有这么繁荣?”

    易天行点头笑道:“多谢。”说罢一个翻身,有如鱼跃,从玉簪峰跳下,直坠?水。

    刘勇惊呼一声,连忙跃上峰顶,向下眺望,只见易天行落至半空,提气放缓坠落之势,然后从背后包裹中拿出一件古里古怪的器物,背在背上,那器物忽然展开,如同一只飞鹰,翱翔而去。刘勇不虞有此,怒喝声中,对着急速落下的易天行连劈三掌,但为时已晚,掌力如同石沉大海,刘勇只得怒睁虎目,心有不甘地望着易天行随风远去。

    易天行借助飞鸾之力,暂时脱离险境,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心中暗自恃道:“刘勇果然名不虚传,居然把我逼到走最后一着。希望飞鸾别出问题才是。”正思量间,耳中忽然听见一丝轻微的摩擦声,心中不由一沉:“不会吧,真的出故障了。”摩擦声越来越大,易天行拼命将调整飞鸾的方向,一面使其尽量靠近?水,一面降低其飞行高度。但是天公似乎并不作美,风势很大,飞鸾的方向难以控制。忽然啪的一声,易天行尚未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经直坠下去。

    九月的蜀道,漫天落叶透出萧瑟的气氛,易锋寒等人在险狭的道路上艰难地行进,心中亦是蒙有一层yīn影,俱都一言不发。古家联系的帮手派了六个人来协助他们离蜀,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人当先引路,其余五人走在最后。

    古心坚终于打破沉寂:“大家怎么了?我们已经过了霄门,马上就到达虞国了,我们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大家应该高兴才是。”

    没有人回答,沐月莲轻声问古梦涯:“易天行还没有跟你们联系?”

    古梦涯垂头丧气地道:“从四天前开始,他便没有发消息给我和老二,我们发的消息他也没有回。”

    易锋寒嘟哝道:“以前他无论怎么忙,都会发点消息,告诉我们他没有事。现在忽然与我们断了联系,恐怕……”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哽咽起来。

    古心坚装作满不在乎地笑着道:“小表弟不会有事的。前几天他不是还有消息么?琪花洞这样的险境他都可以脱身,以他的武功才智,加上现在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可以随时改变路线和计划,想捉住他就更加不容易了。他有可能是在逃亡过程中遗失或损坏了三才传讯牌,才会与你们失去联系的。”

    夏玉英道:“古大哥,你不会撒谎就别说话,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多勉强。我们知道你的年纪要大一点,但亦不需要特别照顾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想我们无论遭受到什么样的打击,都能支持得住,所以你不需要强颜欢笑来安慰我们。倒是你,一路上劳心费力的,又要担心易天行的安危,小心生病。”

    古心坚闻言苦笑一声,说不出话来。

    沐月莲瞪了夏玉英一眼,道:“古大哥你别介意,英姐说话没有分寸的。”

    夏玉英大声道:“我哪里没有分寸了?”

    此时前面传来引路者的声音:“天门关到了,过了此关,我们便进入虞国地界了。”

    众人闻言jīng神一振。后面人群中,柏九皋欢声道:“终于要到虞国了。”

    夏玉英转过头去,大声喝道:“你害怕跑不掉么?。”

    柏九皋知道夏玉英近rì来一直在为易天行失去联系一事担心,连忙谦然道:“对不起,二小姐。”

    夏玉英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径直前行。

    易锋寒正待劝解,忽然感到怀中一阵发热,连忙转头望向古梦涯,看见对方眼中惊喜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狂喜,大笑道:“有什么好道歉的,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老大这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便挂掉?”

    夏玉英惊道:“你疯了?!”

    古心坚与言九天对视而笑,言九天道:“这小子,真是命大。”

    古梦涯笑道:“不知道他学会吃老鼠没有?”

    夏玉英怒道:“你们都怎么了?易天行为什么要吃老鼠?”

    沐月莲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姐姐,你没有看到易锋寒和古梦涯两人怪怪的么?他们一定是收到易天行的讯息了,否则哪里有闲心开这种玩笑。古梦涯说他会学着吃老鼠,一定是说他像猫一样,有九条命,怎么都死不了。”

    夏玉英指着众人,气鼓鼓地道:“哦!你们知道易天行没有事都不告诉我!”

    古心坚道:“别生气,我也是看见小易和小古鬼鬼祟祟地交换眼sè,小易又说出这样的话来,才猜到的。”

    易锋寒耸了耸肩膀:“我也是刚收到信号,还没有看呢。喂,他写的什么?”

    古梦涯将三才传讯牌揣回怀中,神sè凝重地道:“有伤,再叙。”

    言九天道:“语言简练至含糊,看样子他伤得不轻,已经没有jīng神多写。”

    众人沉默良久。古心坚道:“只要活着就好,我相信小表弟可以应付一切。”

    易锋寒道:“不错,老大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个人在蜀州经历磨难,尚自强不息,我们现在马上便脱离蜀州了,无论等待我们的是什么,也不会比他更艰险,所以千万别灰心丧气,否则让他知道了,不知道怎么嘲笑我们哩?我们一定不能让他小瞧。老三没有到琪花洞之前,我们都很担心,但老大却说要相信老三,老三果然没有事。现在是我们相信老大的时候了,大家对他应该还是有点信心的吧?”

    沐月莲微笑道:“我对她有信心。咦,有人过来了。”

    大家向城门方向望去,只见三个黑点向众人飞速移动过来,接着便听引路者的声音传来:“古七公子!”

    古心坚连忙奔上前去,满脸笑容地扬声道:“七弟!”

    只见一个年约二十、手挥折扇、神sè高傲的华服少年迎面走来,后面跟着两个紫衣大汉,尚未近前,便拱手道:“四哥。”说罢,眼光一瞥:“这几位是……”

    古心坚道:“这些是小表弟的朋友,易锋寒、古梦涯、言九天、沐月莲、夏玉英。后面这几位大叔是的寿千旬、火仲行、杨放鹰、羌鸩羽、翟天煌、柏青、王塞、荼明;那位小哥是柏九皋。那六位朋友是带我们出蜀州的人。”

    易锋寒等人一一作礼,那古七公子含笑道:“久仰久仰,请进关,由我为各位接风。古松、古柏,招呼后面的朋友。”他身后的两名大汉应声上前,招呼后面的羌鸩羽等人去了。

    夏玉英忽然道:“我们素昧平生,你久仰我们什么?你很热么?秋高气爽的你还扇扇子?”

    那古七公子一愣:“姑娘,久仰只是客套话,不用当真吧。至于这柄折扇,是在下的随身武器,不分冬夏,我都拿在手中,倒让姑娘见笑了。”

    夏玉英道:“你这人看起来很骄傲,想不到居然这么坦诚,我喜欢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古七公子神情尴尬地望着古心坚,古心坚笑道:“你不用尴尬,她只是向你表示友谊,蜀州的女孩子没有神州那么扭捏,表达感情的方式也比较直接。”接着转头对着夏玉英:“他是我七弟古心胜,是我二伯古灵峰最疼爱的儿子。”

    古心胜恢复常态,大笑道:“几年不见,四哥越来越会说话了,大家一路奔波,想必十分劳累,我已经订好客栈,你们先去洗洗澡,休息一下,晚上我再派人叫各位来参加我的接风宴。”说着转头对着那引路的中年人:“商兄也一道来吧。”

    引路者木无表情地道:“好,不过你记得带上银票。”接着对同伴道:“我们走。”说罢领着五个同伴扬长而去。

    夏玉英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多少人?”

    古心胜一愣,迟疑道:“我不知道阿。”

    夏玉英道:“那你怎么知道要订多少房间?”

    古心胜哑然失笑道:“我没有订房间,只是将凌云阁整个包下了而已。凌云阁是天门最大的客栈,别说就你们十几个人,就是百来个人也住得下。”

    夏玉英咋舌道:“那你还不赶快去退房!现在申时刚过,应该可以退掉的。”

    古心胜微笑道:“夏小姐真幽默,各位请随我来。”转身引路而去。

    傍晚时分,天边尚余一抹残霞,凌云阁内已是灯火通明。古心胜在凌云阁顶楼设宴,招待古心坚等人。众人在古松、古柏的招呼下,一一就座。

    古心胜待众人坐下,笑道:“真不好意思,还有两个人没有到,各位先用用点心。”

    易锋寒等人连说客气。古心坚奇道:“除了老商,还有谁?”

    古心胜尚未张口,楼梯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姓商的中年人大踏步地走上楼来,坐到古心胜身旁,伸出手来:“银票。”

    古心胜笑骂道:“你这财迷,除了钱不会说别的了么?”

    那姓商的中年人木然道:“不会。”

    古心胜没有好气地递过一叠银票:“好,给你,这是三千两的银票,点清楚。”

    那姓商的中年人刚一伸手,还未接到,楼下忽然窜出一道人影,将银票抢过。易锋寒等人纷纷跃起,将来人团团围住。

    古心坚和古心胜连忙制止:“别误会,是自己人。”

    来人收敛身形,现出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眉宇间与古心胜有三分相似,但神态威严,身材亦比古心胜魁梧。

    古心坚赶紧介绍道:“这位是古心胜的兄长古心铮,在我们这辈排行第二。二哥,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来,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

    古心铮与易锋寒等人见过礼,微笑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各位,但早已听说过了你们的英雄事迹,好生佩服,等会一定要好好敬各位几杯。”

    夏玉英道:“你不会也在说客套话吧?”

    古心铮茫然不知所云,呆道:“什么?”

    古心坚笑着将下午的事说了一遍,古心铮大笑道:“这位小妹妹真有意思,不过我可是真的知道你们,不像我弟弟信口胡诌。”

    古心胜脸sè一红:“我哥年事较长,早已经独当一面,想必派人调查过蜀州的情况吧。”

    古心铮冷哼道:“那是自然,难道你要我像你一样,正事不做,成rì只知道吃喝玩乐,让别人看笑话。你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收收心,来帮帮爹。”

    古心胜嬉皮笑脸地道:“我们家的生意有你接手就行了,何苦还要我cāo心呢?反正我有钱花就满足了,其他的事你解决。”

    那姓商的中年人忽然插嘴道:“你们能否待会儿叙旧,先把我的钱给了。”

    古心胜笑道:“难道你怕我们古家赖帐?”

    那姓商的中年人漠然道:“钱不到手,我就不安心,拿来。”

    古心胜推了古心铮一把:“哥。”

    古心铮摆手道:“先不忙。”

    那姓商的中年人怒道:“古二公子,你jīng明能干我知道,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们家的钱是不能赖的!”

    古心铮微笑道:“善贾兄请坐,在下尚有几个问题请教。”

    商善贾沉声抗议道:“古二公子。”

    古心铮道:“善贾兄,你是你们家族对外的联系人,这里有没有外人,说不定有人便你以后的客户,说说名字不用那么大反应吧。”

    商善贾冷冷地道:“说说你想问什么?”

    古心铮道:“我小表弟的情况怎么样?元成邑业已即位,今后打算怎样对付他?”

    商善贾淡淡地道:“我们家的消息是拿来做生意的,不便随意透露。”

    古心胜剑眉一耸,正待说话,古心铮抢先道:“善贾兄,话不能这么说,你们这次将四弟带出蜀州,我们是很感激的,但是为了防备这种突发qing况,我们古家每年都给了你们不少钱的。虽然你们出手一次,要加收三千两银子,是我们约好的,但你们收得这么狠,免费告诉我们一点消息也不过分吧。”

    商善贾道:“古二公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此次为了带古四公子出蜀州,花了多少钱?我们不但要买通各关守卫,还要收买当地有名望的人给我们作保人,三千两银子连本都不够!还有,我们只保证带你们古家的人离蜀,古四公子却强要我们带着这么多人一起走,花的钱成倍增加,我还没有找你呢。”

    古心坚笑道:“我可没有叫你们带他们一起走。”

    商善贾大怒:“你明明说过他们不走,你便不走!我不带他们一起走,如果你死在蜀州,岂非让我们失信于天下!”

    古心坚道:“那好象不关我的事,我不能舍弃朋友,独自逃生。”

    商善贾脸涨得通红:“岂有此理!”

    古心铮悠然道:“善贾兄,你带我们朋友一起脱险,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不过我小表弟怎么也算半个古家的人,现在他可没有安然离蜀。”

    商善贾道:“易天行这小子自己不肯走,我有什么办法!”

    古心坚道:“他不是不肯走,他是不想大家都走不了,所以才选择留在蜀州。”

    商善贾望着古心坚,沉默半晌,叹气道:“哎,算我倒霉,告诉你们吧。易天行前rì从白郡玉簪峰落入?水,便不见踪影,今天下午他曾在?水中游浮出水面,但随即又不知所踪,看来他已经顺着?水漂至东郡地界。元成邑登基后,他所亲信的高手多有职责在身,各柱国将军相继返回驻地,四位大柱国也不能擅自离职,所以搜捕力量削弱了不少,除了四处张贴缉拿告示,参加搜捕的高手已经不多了。不过蜀东刘家对捉拿易天行异乎寻常的热心,缉拿甚紧,但是他们始终只能在蜀东称雄,一离开蜀东三郡,便实力大减,除了以刘节为首的高手团,其他人已经不足为患。”

    古心铮皱眉道:“小表弟在白郡落水,怎么能漂至东郡?我虽然不熟悉蜀州,但是白郡在东郡之东我还是知道的。”

    古心坚解释道:“二哥有所不知,?水是一条很奇怪的河流,它是蜀州第一江西江的主要支流,西江流至东郡漳城,分为二川,一为沃水,止于瑶郡涨海;另一条便是?水,流至白郡?泽。大江东去,本是常理,?水的流向偏偏是由东至西,所以亦有西江与?水汇合成沃水的说法。”

    古心铮道:“原来如此,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对了,善贾兄能否帮在下留意在下小表弟的行踪,钱方面不成问题。”说着递上抢自古心胜的银票。

    商善贾接过银票,道:“老规矩,一条消息五十两银子,要买就来找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带其他人来。”说罢不理古心胜的挽留,翻身从窗户跃出凌云阁。

    夏玉英跑到窗口,急声道:“喂,回来,我要再问你几个问题!我给你钱!”

    窗外长街传来一阵笑声,渐渐远去。古心铮道:“夏小姐有什么问题?说不定在下可以帮忙。商家的人虽然什么生意都做,但是贩卖消息,他们却要挑人的。”

    古心胜朗笑道:“大家先坐下,有什么事酒桌上慢慢谈。”

    众人各自坐下,古心胜便叫小二端上酒菜。

    古心铮见诸人都已坐定,笑问道:“夏小姐请讲?”

    夏玉英道:“我想问问蜀州其他亲友的消息,以及追杀易天行的刘家高手是些什么人。还有,我有几个朋友先行一步,已至神州,不知道怎么找他们。”

    古心铮道:“追杀小表弟的刘家高手,我会着人调查。至于蜀州的情况么,我倒有些情报。九月天旬一,元成邑举行了登基大典,宣布二皇子元世杰私营党羽,弑杀父兄,意图篡位,幸得三皇叔元成邑觉察,剿灭叛党,顺应民心,即位为帝。”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条,递给夏玉英:“这是被元成邑公布的叛党名单,各位和小表弟都在通缉之列,名字下面用红笔勾了的是已经殉国的义士,夏小姐你自己看看,你的亲友是否在内?”

    夏玉英接过一看,转身扑到羌鸩羽怀中,嘶声道:“廖大伯和廖健康、廖建德二位哥哥已经死了,呜……呜……”

    易锋寒等来自蜀州的人闻言心中亦不免酸楚,但都强忍悲痛,纷纷出言安慰夏玉英。

    古心铮则不知所措地轻声唤道:“夏小姐,夏小姐。”

    羌鸩羽起身道:“古二公子不用介意,二小姐因为闻知噩耗,情难自制,才会这样,她自己哭一会儿就好了。对了,公子还有什么情报?”

    古心铮苦笑道:“还有就是白象王朝的人事变更,恐怕大家现在没有心情听了吧?”

    古心坚摆手道:“这些与我们关系不大,待大家心情平静以后再说吧。”

    古心胜道:“刚才夏小姐似乎想找几位先至神州的朋友,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羌鸩羽道:“那是我们几个的家眷,共十三人,带头的是个年轻人,化名华遁。我们约好了在天门相见,却不知为何不见他们踪影。”

    古心胜与古心铮对视了一眼,道:“他们是否是三个青年、六个妇人、三个老人和一个幼女。”

    羌鸩羽喜道:“正是,你们见过他们!”

    古心胜歉然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是你们的家眷,他们本来住在城西,我见他们行踪诡秘,那三个青年武功不凡,便去试探了一番,谁知他们便连夜搬走了。我想他们既然不想人打扰,又看出他们没有恶意,便下令不再调查他们。既然现在知道他们是尊眷,我立刻派人去请。”声音骤然提高:“古松,你走一趟!驾辆马车,去找前几天我们调查的那拨人,告诉他们夏小姐想见他们,把他们接到这里来。”

    羌鸩羽道:“麻烦公子了。”

    古心胜微微一笑,道:“羌大叔太客气了,四哥和小表弟的朋友,便是我古七的朋友。客套话不必说了,否则便是看不起我。嘿,耽搁了这么久,菜都凉了。来人,将这些菜换了!”

    待酒菜重新上过,古心胜大笑道:“各位一路辛苦了,我代表家父敬各位一杯。明rì我们一起起程去我家,家父在府中恭候多时了。”

    众人连忙举杯同饮。古心坚接过话茬:“姑母最疼小表弟了,她怎么没有来?”

    古心胜迟疑道:“姑母他们似乎知道小表弟不会来,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易锋寒道:“阿姨的态度可能与玄老师有关。”

    古心胜皱眉道:“也许吧,他们都挺信玄叔的话。”

    言九天笑道:“七公子似乎不以为然?”

    古心胜道:“算命之说,就是玄叔也道不可尽信,我又怎么会当真。”

    此时夏玉英心情已经稍微平复,插嘴道:“可是玄老师说的话已经一一应验了,没有不准的。”

    古心胜道:“玄叔的确有料事先机之能,不过我不相信算命。”

    夏玉英道:“你是说这些事情的发生,只是证明玄老师推测得准,而非有命已注定?”

    古心胜傲然道:“不错,命由人定莫问天。”

    古心铮笑道:“我这弟弟就喜欢钻牛角尖,不用理他。对了,听说蜀道十二门共有十一大劫,除了自从虞国与白象王朝均分蜀道,位于霄、天二门之间、毁于虞国侵蜀时期的十二门连环滚刀炮无人修复,已经名存实亡了以外,其余十劫,我们只看过神州境内的五劫,你们一路行来,应当见识过了蜀州境内的另五劫,给我说说,都是些什么样子的?”

    此时古柏急匆匆地上楼来,到古心胜耳边一阵低语。古心胜笑道:“哥,待会儿再聊,有贵客到了。”

    古心铮道:“可是羌大叔等人的家眷到了?”

    古心胜起身道:“正是。”

    羌鸩羽等人大喜,立即站起身,一面连声道谢,一面跟着古心胜下楼迎接久别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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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玉人初相会 钗环遣魂归

    次rì清晨,古心铮一早便已经为诸人备就了驼马,这是一种专门用来运输的马匹,腿脚粗短有力,虽然不适合冲锋陷阵,但是耐重任劳,擅长走山路,在蜀道这种狭窄的地形上行走代步,实在是不二之选。除了彭大风之子彭博,昨夜从羌鸩羽那里听了乃父未尽的遗言后,已知其中含义,一起身便告别众人,径自离去,其余诸人一同动身,前往益州芫阳城古府。

    古心铮一行行进顺利,不出一旬,便已经离开蜀道,进入神州境内,到达肃州双秀城。古心胜早在双秀城安排了客栈,让诸人休息。

    夏玉英甫一坐下,便伸了个懒腰:“唉,累死我了!”

    古心铮笑道:“不好意思,蜀道过于狭窄,只能骑马,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不过现在到了神州,一切都好办了,我们先坐轿子到郸城,然后乘船,顺流而下,不出五rì便到鄙府了。”

    易锋寒道:“古二哥,就她话多,不必管她。你有没有老大的消息?已经快四天了,还没有他的消息?”

    古心铮眉头一皱:“暂时没有小表弟的消息,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倒是以刘节为首的高手团,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他们也没有找到小表弟。”

    古梦涯道:“是哪些人?”

    古心铮道:“刘节、刘睿、刘悌、刘孝、刘誉、刘?、刘猞、刘骐、刘猿、刘獒、刘狂风、刘和风、刘厉雷、刘万雷、刘沐雨、刘chūn雨、刘壬露、刘晨露。”

    羌鸩羽脸sè一变:“刘宗气疯了么?!居然派出这么多高手!”

    古心胜心中一动:“羌大叔是蜀州名宿,对这些人应该有点了解吧?”

    羌鸩羽道:“刘节、刘睿、刘悌、刘孝、刘誉等五人均是蜀州有名的高手,特别是刘节和刘睿,此二人是刘令的左右手。刘宗继任刘家族主以来,几乎没有出过面,族中大小事务均由刘令代理,有人说,刘令才是刘家的真正掌权者,此次刘家同时派出他们两人,看来相当重视此事。”

    夏玉英插嘴道:“刘悌和刘孝不是在当官么?怎么有时间到处跑?”

    古心铮微笑道:“还不是因为你们。他们二人贪财失职,让你们轻易逃出葫项关,元成邑若非看在刘家的面子上,早将他们斩首了,现在他们二人已经被罢为庶民。我看刘家派他们捉拿小表弟,也是想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寿千旬忽然插嘴道:“刘壬露我听说过,此人原名常晔,当年以十五式五岳散手名震蜀东,后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逼投靠刘家,成为刘家露字辈副统领,武功着实不弱。其他几个刘家外围弟子的身手如果跟他差不多,易公子便危险了。”

    杨放鹰道:“我听刘悌说过他们外围弟子的编制,风雷雨露四字辈各有一个统领、四个副统领,都是蜀东武林顶尖的人物。这次刘家派出捉拿易公子的八个外围弟子都是副统领,其中最可怕的绝非刘壬露,因为刘家风字辈成立最早,网罗的高手也最多,能够担任风字辈副统领的,应该比其他三字辈的副统领厉害。”

    古梦涯焦急道:“不知道老大怎么样了?这些天来他都没有联系过我们,急死人了!”

    沐月莲忽然问道:“三才传讯牌必须用毛笔写么?”

    古梦涯一愣:“应该是,林前辈教我们用法时便叫我们用毛笔写,所以我没有试过其他的方法。”

    易锋寒皱眉道:“你是说老大的毛笔坏了?”

    沐月莲颔首道:“可能是遗落水中了,天行他跌落水中,又身负重伤,丢失东西很正常。”

    夏玉英道:“他难道不离开水的么?随便哪里找不到毛笔的?”

    沐月莲轻叹道:“现在刘家的高手紧追不舍,他未必敢贸然在人前露面。而且,还有更坏的可能。”

    古心铮胸有成竹地道:“不会有这种可能,?水两岸的船家和住户应当都接到了刘家的悬赏令,只要小表弟的尸体一出现,必然会有人去刘家报信领赏,我们不可能得不到消息。没有消息,其实是最好的消息,我们的人找不到小表弟,刘家的人也休想。”

    易锋寒道:“也有道理。”接着提高声音,勉强欢声道:“老大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大家稍放宽心,我保证他十天之内必与我们联系。”

    古心胜起身举杯,神采飞扬地大声道:“不错!小表弟一定不会有事。来,我们祝小表弟安然脱险,宰掉刘家那些废物!”

    易天行睁开双眼,一片耀目的光芒令他双眼刺痛不已,几乎流下泪来,连忙有闭上眼睛,还没有来得及再睁眼,浑身骨骼像散了架一般传来阵阵疼痛,耳边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你醒了!”听语气,仿佛很是高兴。

    易天行盱着眼睛,慢慢睁开,好不容易才适应阳光,心知自己昏迷了不少时rì,勉强转头望去,一阵剧痛传遍全身,令他差点叫出声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洋溢着满心喜悦的俏丽小脸。

    “你是谁?”

    那个女孩笑眯眯地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

    易天行心中大奇,望着那女孩仔细看了看,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她,不知怎么说好。

    那个女孩看见他的窘样,扑哧一笑,白了他一眼:“没有见过女人么?”

    易天行看见她得意的样子,颇不服气,笑嘻嘻地道:“你也算女人?女孩子吧。你说你知道我是谁,那你说说看,我是谁?”

    那个女孩将手中的碗放在地上,蹲到易天行面前,板着脸道:“易天行,琅环十英之一,朝廷通缉的要犯,蜀东刘家yù得而诛之的小贼。”说着脸上又露出笑意:“玄玉娥的未婚夫。”

    “什么!”易天行一下子撑了起来,然后惨叫着倒下,浑身像被无数支尖针扎刺一般,痛彻心肺,但仍然呻吟着说道:“胡说八道!”

    那个女孩吓了一跳,连忙给易天行搭脉,随即甩开他的手,不理易天行的呻吟,笑道:“看不出你白白净净的,身体比牛还壮,这样乱来居然一点事也没有。”

    易天行怒道:“什么叫没有事?你试试!”

    那个女孩不愠不火地道:“我干什么要试?受伤的是你又不是我。其实玄玉娥挺漂亮的,当你老婆你又不吃亏,用得着这么激动么?”

    易天行眼睛一闭,不再理她。那个女孩怒道:“喂,姓易的,你什么态度,你知不知道……”

    易天行双目骤然一睁,打断那个女孩的话语,笑道:“唐姑娘,我知道,你冒着莫大的危险救了我,不说别的,我昏迷这几天,你照顾之德我便无以为报,总之,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异rì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个女孩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易天行:“你怎么知道我姓唐?”

    易天行笑眯眯地望着她:“我不只知道你姓唐,还知道你的名字。玄玉娥的未婚夫?嘿,我长这么大,只从一个人那里听过类似的话,她便是玄玉娥的母亲华菲雨。虽然她经常拿招我作女婿开玩笑,但是这种话,她是不会到处乱说的。玉娥妹妹很少出门,与人少有接触,这三年来更是在深山修道,不与人交往,她的朋友我大多都认识,只有她当年随父母拜会西川唐门时结交的朋友,我没有见过。而且,我现在口中犹有唐门疗伤良药回魂丹的药味,所以你一定是唐青瑶唐大小姐。”

    那个女孩冷哼道:“谁和玄玉娥是朋友,她是我的对手,总有一天,我会让她败在我的手上。哼,难怪华姨说你jiān猾狡诈,果然如此。对了,回魂丹是我唐门秘药,你从哪里得到的药方?!”

    易天行苦笑道:“我并不知道回魂丹的方子,我只知道她的主药是紫箭、黄菱子和九转金莲,我尝出来的其实是它们这三种药的味道。”

    唐青瑶冷冷地看着他:“你既然尝出了三种主药的味道,辅药是什么?”

    易天行道:“尝不出来。”

    唐青瑶瞪了他一眼:“你最好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你把本门的秘方泄露出去,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杀了你。”

    易天行心头火起:“你怕我泄露你们的秘方,最好现在便杀了我,嘿,总共十三味辅药,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么?这十三味药是赤参、玄武藤……”

    唐青瑶脸sè大变,赶紧捂住易天行的嘴:“不许吹牛!”

    易天行感到软玉袭唇、香风入鼻,望着唐青瑶惊惶的脸,心中不禁一软,点了点头。唐青瑶这才缩回手去。易天行微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吹牛的毛病又犯了,其实我只辨别出了六味药材。”

    唐青瑶脸sè恢复如常:“你记住,不许吹这种牛,会死人的。你刚刚醒转,jīng力有限,别说太多话、想太多事,睡一觉吧。”说罢,将两只纤手搭在易天行的肩膀,按摩起来。

    易天行感到一阵舒麻,浑身仿佛一轻,笑道:“知道了,你……”一句话尚未说完,竟自昏然睡去。

    当易天行再次睁开双眼,已是夜半时分,天上明月如钩,照进门来,四周景物显得格外清幽宁静。易天行略微活动了一下脖子,感到身体比上次醒来时好了不少,已不那么容易疼痛,只是行动仍然不方便,心中大喜,立即游目四周,观察情况。首先入目的是唐青瑶,她面朝着易天行,斜躺在地上,睡得正香。上次醒来的时候,易天行周身疼痛难熬,顾不得理会唐青瑶的容貌,现在仔细端详,只见她青丝如墨,盘在头上,一支金钗插在上面,甚是抢眼,樱唇瑶鼻,眉目如画,虽然满脸风尘之sè,也掩不住她那绝世之姿,易天行不由得看出了神。良久,唐青瑶翻了个身,易天行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心中暗怪:“妈的,最近怎么回事,很容易为女孩心神失守,以前我不是这样的,嘿,幸好在晚上,否则这脸就丢大了。”心念到处,易天行望向四周,发觉白玉剑与自己的包裹就在身旁,而自己和唐青瑶存身于一座破庙之中,此庙显然废弃已久,到处蛛网交错、积尘盈寸,自己躺在香案之上,背后柔软如垫,显是塞了枯草之类的东西,望着硬卧与地上的唐青瑶,心中一阵温暖。此时,唐青瑶忽然惊醒,一跃而起,见到易天行已醒,面上露出一丝喜sè,但随即被愁容盖住,跑到易天行身旁,用手作了个禁声的手势。易天行心知不妙,更由自己察觉不到敌人逼近一事知道自己功力大减,难以应敌,于是点了点头,抓起身边的白玉剑与包裹,任凭唐青瑶抱着自己藏到神像后面。

    易、唐二人刚刚藏好,一个身形高瘦、腰配长剑的青年便缓缓踱进门来。那青年甫一进门,便停止不前,利如鹰隼的双目游走四方,最后停在铺了层枯草的香案上,径直走了过去。易、唐二人听得脚步声渐渐逼近,俱都将心悬起,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那青年向香案上的枯草一摸,感受到上面余温尚存,怒喝一声,疾奔出去,脚步声渐渐远去。易天行心头一松,正待说话,却被唐青瑶止住。

    唐青瑶在易天行手上写道:“可能有诈,我先出去。”未及易天行反应,唐青瑶已经从神像后跃出,躺在香案之上。

    庙外一声朗笑传来:“荒郊野外,姑娘孤身留宿,是何道理?”

    唐青瑶翻身坐起,一张俏脸冷若寒霜:“阁下是什么人?”

    适才奔出门去的青年又自走了进来:“在下蜀东刘猿。”

    唐青瑶动容道:“可是近年来名震蜀东的啸月剑客?”

    刘猿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是……”

    唐青瑶道:“西川唐青瑶。”

    刘猿吃了一惊:“原来是唐姑娘,不知道唐姑娘怎会夜宿此地?”

    唐青瑶怒道:“不说还好,说起来就是气,我的包袱被一个小贼给偷了,没有盘缠,只有找个不用花钱的地方暂住一宿,明天再去找附近的朋友借钱。”

    刘猿狐疑道:“什么人敢如此大胆,敢偷唐姑娘的东西?此人居然能逃得过唐门的暗器,身手很了得么?”

    唐青瑶脸sè一红:“当时我正在这附近的潭水中……”说着跺了跺脚:“嗯,我不说了。”

    刘猿听出唐青瑶言外之意,望着唐青瑶刚开始发育的身体,暗自咽了口口水,露出一脸邪笑:“原来如此,不知道唐姑娘可曾看清楚贼人的面貌?如果被在下碰上,我也好替唐姑娘惩治惩治这个jiān徒。”

    唐青瑶的脸犹泛桃花,羞涩道:“我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只看见他背着一柄奇怪的宝剑,那剑通体纯白、温润如玉,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很是特别。”

    刘猿心头大震:“白玉剑!居然是他!”

    唐青瑶见到刘猿异乎寻常的反应,不禁问道:“白玉剑?这世上真有白玉制就的剑么?那人是谁?”

    刘猿道:“那人叫易天行,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也是我们刘家的死敌。他手中的白玉剑乃是天下间唯一一柄白玉所制的长剑。我此次出门,便是为了捉拿此人。既然他已经现身于此,在下现在便去通知族人,围剿此贼。”说着拱手道:“在下先行告辞了。”

    唐青瑶道:“刘兄暂慢。”

    刘猿道:“唐姑娘尚有何事?”

    唐青瑶恨恨地道:“我也有意诛杀此贼,愿与刘兄同往。”看着刘猿犹豫的神情,不禁嗔道:“刘兄可是认为我会碍手碍脚、坏你大事?”

    刘猿道:“唐姑娘误会了,不过本门此次非常重视捉拿易天行一事,事关本门荣辱,恐怕不便让唐姑娘插手。”

    唐青瑶奇道:“什么叫事关刘家荣辱?易天行这小贼我也见到了他的通缉文书,不过是一个不肯归顺今上的叛逆,怎会那么重要?”见刘猿面露难sè,唐青瑶接着道:“不说算了,我自己去找,哼,我就不信只有你们才找得到他。”

    刘猿叹气道:“唉,这是本门莫大的耻辱,尚望唐姑娘不要说出去。”

    唐青瑶点头道:“那是自然。”

    刘猿又是一声长叹:“唉!说起来这姓易的不但机智过人、武艺不凡,运气也非一般的好。这小子半个多月前,连杀我们三个高手,扬长而去。当时智伯立下军令状,十rì擒下此人,不料勇叔居然失手,让这小子逃了,因此智伯引咎归隐,勇叔为此甚是自责,也闭关不问世事,族主失去左右手,颇感灰心,将族中事务交给令叔后,便再不出自家房门半步。令叔深感震怒,派出我们十八人全力搜捕易天行,务必将其带回刘府,总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唐青瑶骇然道:“你说的智伯可是有刘家第一智者之称的刘智?勇叔可是有刘家第一高手之称的刘勇?”

    刘猿咬牙道:“不错,易天行这小子,一夕之间便逼得本门最出类拔萃的三个人物隐退不出,你说,我们怎么会不想亲手解决他,以雪此辱。”

    唐青瑶道:“那你们来了多少人?”

    刘猿道:“除了在下,尚有我父刘誉,堂伯刘节,堂叔刘睿、刘悌、刘孝,堂兄刘?、刘猞,堂弟刘骐、刘獒,本门风字辈副统领刘狂风、刘和风,雷字辈副统领刘厉雷、刘万雷,雨字辈副统领刘沐雨、刘chūn雨,露字辈副统领刘壬露、刘晨露。”

    唐青瑶面sè微变:“看来你们是动真格的了,其他人都在左近?”

    刘猿仿佛没有注意到唐青瑶的异样,笑着道:“不是,易天行这小子狡诈无比,这十余天来没有一点消息,我们只好两人一组,沿着?水分散寻找。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从唐姑娘这里查到他的行踪。”说话间声音转厉,大喝一声,一拍腰间,长剑化作一道白虹飞出,刘猿身体一扑,接住长剑,势如雷霆、疾如电掣,刺向易天行藏身的神像。

    唐青瑶见状大惊,娇叱一声,三支袖箭分上、中、下三路shè向刘猿。刘猿头也不回,左手一弹,将shè至脑后的袖箭击落,身体一扭,shè向他背心和后腰的袖箭便自落空,手中长剑丝毫不受影响,刺入神像,透体而过。

    唐青瑶怒喝一声,飞身跃至,一把飞刀直取刘猿眉心。刘猿轻笑一声,拔出长剑,正待破解暗器,却发现上面没有血迹,不禁一愣,飞刀已至面前,连忙一个懒驴打滚,躲过飞刀。嗤的一声轻响后,又是噗的一声,飞刀钉在柱上。刘猿望着飞刀下方钉着的一支蓝sè小针,猛然惊出一声冷汗,颤声道:“比目逍遥游!”

    唐青瑶哼了一声:“算你有眼力,不过你别想再有这么好的运气。”

    刘猿心神一定,大笑道:“你们唐家的名号唬得了别人,却唬不住我。你居然敢包庇朝廷钦犯,是否想被夷灭九族?”

    唐青瑶寒声道:“只怕你没有命出去胡说八道。”

    刘猿哈哈大笑:“来,让我领教一下西川唐门名扬天下的暗器本领。”

    唐青瑶目*光,道:“好,我也想看看你仗以成名的啸月剑法有多了得,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此时神像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他在召唤同伴,速战速决。”

    唐青瑶闻言双手一挥,手中梅花针立时铺天盖地地袭向刘猿。刘猿运剑如风,将周身护得滴水不漏,唐青瑶的梅花针虽然绵长细密,亦不能侵入他剑网半分。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刘猿听在耳中,jīng神一振,剑法愈发凌厉,而唐青瑶久攻不下,正在焦急,闻声大惊,手下不由一缓。刘猿见状大喜,暴喝一声,长剑破空,化作一弯新月,向唐青瑶挑刺过去。唐青瑶临危不乱,眼中闪过一丝讥嘲之sè,身体凌空跃起,堪堪避过刘猿的利剑,接着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埋头之际,顶上金钗疾如飞电,shè向刘猿。刘猿剑势身形俱都使老,应变不及,正中胸膛,哼都没有哼一声,翻身便倒。

    唐青瑶不及收回暗器,便飞身掠至神像背后,见到易天行背靠墙壁倚坐在那里,一点中剑的痕迹也无,心头大石总算落地,笑道:“你这死鬼,怎么知道刘猿生疑的?”

    易天行有气无力地道:“等安全了再说,刘誉快到了。”

    唐青瑶奇道:“你怎么知道来的是刘誉?”

    易天行瞪了她一眼:“笨蛋,刘猿刚才不是说他们两人一组么?上阵不离父子兵,他不跟着他爹,还要跟谁一路?”

    庙门外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难怪你从勇弟手中都能逃脱,果然有一套。”

    易天行皱眉道:“金刀太岁刘誉?”

    一个高大魁梧、手提一柄九环金刀的红脸老者大踏步地走进庙来,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的刘猿尸体一眼,大喝一声,九环金刀凌空挥下,易、唐二人面前的神像立时被刀气劈为两半,轰然倒下,激起满天飞尘。易、唐二人对视一眼,明确无误地看出对方眼中的骇意。红脸老者这才徐徐道:“正是老夫。”

    易天行轻咳一声:“好功夫。”

    刘誉面无得sè,平静地道:“不好,以你的资质,不出三年,我便不是你的对手。就是我子未死,十年之内也可以超越老夫的成就。”说到刘猿,刘誉眼中禁不住流露出伤感的神情。

    易天行笑道:“你好象没有跟我交过手吧,怎么一副深知我武功底细的样子?”

    刘誉面无表情地道:“是勇弟告诉我的。”

    易天行眼中露出佩服之sè:“刘勇不愧刘家第一高手之名,我这辈子见过许多高手,他绝对是其中顶尖的人物。适才我听令郎说,他为了未能擒杀我一事,负疚归隐,可有此事?”

    刘誉道:“不错,若非如此,我们怎么会为你如此大动干戈。元老二通缉的人,还不值得我们刘家这么卖命去搜捕。”

    易天行道:“那你还等什么?你们花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才找到我,你的儿子又因我而死,我认为你早就应该动手了。以你的身手,这位小妹妹不是你的对手,至于我,现在无异于废人,你不用等援兵的。”

    唐青瑶冷哼一声:“这老匹夫内力虽深,动起手来却未必能够胜我。”

    刘誉不理会唐青瑶,对着易天行笑道:“你以为我在等援兵?哈,可笑。实话告诉你,我们十八人分为九组,沿途搜索你的行踪,范围覆盖整个?水,各组之间相隔甚远,现在离我最近的一组人也在百里之外,我虽然已经派人通知他们,但是两个时辰内他们根本无法赶来。”

    易天行笑道:“那你为何不马上杀我泄愤?你别告诉我你对我有意思?”

    刘誉举起九环金刀,屈指一弹,九环金刀发出一片清脆的环振之声,淡然道:“老夫资质驽钝,武功在刘家连前十名都排不上。”随即傲然道:“但我数十载苦修,亦非白费,老夫在内功方面尚略有心得。”

    唐青瑶嗤道:“关我们什么事?”

    易天行叹道:“刘老伯是想告诉我,不用想将他激怒。内功心法虽然千门百派,修炼起来却无非是炼气修心,没有荣辱不惊、处事泰然的心胸气度,终究难成大器。刘老伯既然炼气有成,遇事便不会意气用事。”

    刘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眼神,道:“如果你肯投降本门,我保证你不但无xìng命之忧,而且必得本门重用,不会辜负你的才华。”然后望向唐青瑶,洪声道:“这位姑娘杀死我子刘猿一事,我亦再不追究,甚至不会跟第二人提及,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唐青瑶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刘誉面上怒容一现而逝,道:“老夫为何要骗你?易天行重伤未愈,已无还手之力。姑娘年纪尚幼,纵然天资过人,功力也必定不及老夫深厚,而且,你的临敌经验亦不及老夫,动起手来,恐怕难免败亡之局。”

    唐青瑶哼了一声,将手背到身后。易天行猛然剧烈咳嗽起来,唐青瑶一面提防刘誉偷袭,一面蹲下来察看他的情况,却见易天行朝她眨了眨眼,然后抬头笑道:“刘老伯为何到现在还在招降于我?我已杀死你们多人,刘家不像这么大度的门派阿。”

    刘誉道:“因为勇弟对你评价甚高,族主亲自下令,不计一切代价亦要争取你归顺。”

    易天行道:“哦,原来如此。”说罢沉吟不语。

    刘誉望着易天行,不急不躁地站在当地。唐青瑶却等得不耐烦了,大声道:“你难道想投降?”

    刘誉笑道:“易天行,你不怕死,也要为这个女孩想想。唐门虽然势力庞大,惹上我们刘家亦是麻烦,若是让元老二知道他们包庇朝廷钦犯,更是动辄有灭门之祸。”他见易天行没有反应,接着说道:“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丢掉少许自尊也不算什么丢人,对吧?”

    易天行望了满脸绯红的唐青瑶一眼,笑道:“心爱的女人?我和她好象都还小。”

    刘誉笑道:“听说你已经十四岁了,不算小了;这位姑娘也不算小,怎么也有个十二、三岁。在我们瑶郡农村里面,你们这样的年纪,孩子都有了。”

    易天行垂下头,犹犹豫豫地道:“也有道理。”

    唐青瑶啐了一口,骂道:“混帐东西。”也不知道在骂刘誉还是在骂易天行。

    刘誉连忙趁热打铁:“唐门虽然只招赘,不嫁女,但是只要老弟一句话,老夫便将这女娃儿一同带回刘府,保证唐门的人不会知道。”

    易天行抬起头来,一副怦然心动的神情:“真的?!”唐青瑶刚yù怒斥,只听一阵细微的轻响,接着刘誉怒吼声中,骤然后退,随即耳中传来易天行的喝声:“动手!”

    唐青瑶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手中梅花针已经化作漫天花雨罩向刘誉。

    刘誉怒吼声中,九环金刀舞成一片刀墙,将梅花针挡于身外,怒喝道:“易天行,你居然暗算老夫!”

    易天行笑嘻嘻地道:“不好意思,现在我身负重伤,不这样怎么对付得了你。”

    刘誉寒声道:“这样也未必就能对付老夫。可惜啊,你智勇双全,却如此不识好歹!”

    易天行冷笑道:“嘿,礼下于人,必有所图。刘家横行已惯,忽然对我如此垂青,恐非好事,在下只好敬谢不敏。”

    刘誉目中杀意大盛,喝道:“你既然不识时务,就别怪我了!”说罢后退一步,然后朝唐青瑶疾扑过去,九环金刀连环劈出,一时间刀气纵横,八道刀光组成一张刀网罩向唐青瑶,凌厉的刀气将朽破的庙门和梁柱激得摇摇yù坠。唐青瑶一见刘誉连劈八刀,便知道刘誉已经使出杀手,当下将银牙一咬,飞身后跃,同时将腰一扭,一圈碧sè光华划出一道曼妙无方的轨迹,穿过刀网疾shè刘誉咽喉。刘誉中招的同时,唐青瑶也即惨哼着飞出丈外。

    轰的一声巨响,一根朽柱禁不住刘誉的刀气催逼,断为两段,破庙立时崩塌一角,扬尘飞灰中,瓦砾俱下。易天行强忍疼痛,冒着满天飞坠的瓦石,来到唐青瑶身旁,却见唐青瑶身上虽不见伤痕,但眉目紧锁、面sè发青、嘴角渗血,晕倒在地,连忙伸出双臂,替她格挡飞砾。

    片刻过后,顶上瓦砾终于停止坠落,易天行这才收回被瓦砾打得已呈青紫的手臂,却见平躺地上的唐青瑶正瞪大双眼,两汪秋水怔怔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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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事急投至交 平地起风雷

    唐青瑶强忍疼痛,从刘猿、刘誉的尸体上将自己的金钗、玉环收回,回首望着坐在地上的易天行:“你用的是什么暗器?”

    易天行道:“针。”

    唐青瑶从怀中取出一个黑呼呼的圆球,用右手托住,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骤然间风声四起,适才唐青瑶发shè的梅花针有如百川归海般飞向圆球,吸附其上,唐青瑶从圆球上取下两枚银针,道:“华姨教你的?”

    易天行点头道:“不错。你手中所持之物可是天星珠?”

    唐青瑶微笑道:“算你识货。刚才你怎样发针的?我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易天行得意地一仰头:“嘿,如果你都看破了,刘誉这老鬼怎么中招?”随即黯然道:“可惜我内力所剩无几,否则哪容他还击,还害你受伤。”

    唐青瑶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终有一rì,我要创出举世无双的暗器手法,让你再不敢在我面前吹嘘你的那手烂飞针。”

    易天行笑嘻嘻地道:“你也认为暗器手法不及我么?算你有自知之明。”

    唐青瑶气鼓鼓地道:“不要脸,我是说华姨的暗器手法别具威力,不过也未必超过我们唐门。至于你,根本不值一提!”

    易天行悠然一笑,道:“对了,你的伤势如何?你好象没有中刀。”

    唐青瑶道:“这当然,刘誉的八煞连环夺命刀虽然凌厉凶猛,可惜他气海、曲池两穴早已各中了你一针,出刀的气势与速度都大打折扣,我若连这样的刀招都躲不过去,被他砍死也是活该。只是我使九劫瑶环时,内力消耗过甚,以致被他刀气所侵,内腑受了点震荡,不过我有天蚕宝衣护身,又服了回魂丹,现在已经没事了。”

    易天行一脸不信:“真的没事了?”

    唐青瑶怒道:“罗嗦!刘家的援兵快到了,我们怎么走!”

    易天行皱眉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们现在何处?”

    唐青瑶跺脚道:“当然在东郡,我从?水救起你时,你的伤势十分严重,根本受不了颠簸之苦,所以我便就近找了间破庙将你藏了起来。”

    易天行道:“既然我们离?水不远,那么我们现在应当在东郡北部、漳城附近。”

    唐青瑶没有好气地道:“废话。”

    易天行眼中神采乍现:“往南是桂郡、往东是瑶郡,皆是刘家的势力范围;往西则是蜀郡,京师重地,更非你我容身之所,不若向西北进发,经北郡折向至于滇郡,适时刘家鞭长莫及,你们唐门却势大根深,我们进可攻、退可守,再无疲于奔命之虞。”随即皱眉道:“只是北郡地势平坦,在白昼走动易被发现;若要找地方躲避敌人,寻常农家不太可靠,境内又无深山幽谷可以藏身,倒是件棘手之事。”

    唐青瑶笑道:“放心,我们唐家在北郡颇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只要找到他们任何一人,我们都能避过追捕。”

    易天行道:“可是天sè将明,我伤势未愈,难以疾行。”

    唐青瑶瞪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将其背起:“最近的杭家离这里也有百里之遥,你坚持住。”说罢负着易天行,提气疾奔。易天行甫出庙门,向后一扬手,一颗雷火弹飞进庙内,发出震耳轰鸣,刹时间庙宇便为火海吞噬。

    唐青瑶喝道:“你干什么?!嫌刘家的人找不到这里么?”

    易天行沉声道:“刘家的人已经知道这里,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刘猿和刘誉的尸体不能留下来,否则敌人很快便可由他们身上的伤痕和中毒情况,判断出是唐门中人下的手,届时唐门便大祸临头了。”

    唐青瑶闻言,不再言语,骤然提速,向西北飞驰而去。

    唐青瑶背着易天行连夜潜行,金鸡鸣啼时分,二人便已到达北郡。眼看天明在际,易天行忍不住道:“还有多远?”唐青瑶猛然停步,面sè灰白,身躯摇摇yù坠,一句话也答不出来。易天行见状大惊,连忙喊道:“快放我下来!”

    唐青瑶深吸一口气,不理睬易天行,拔足向北狂奔。易天行唤她不应,料想她已竭全力,便不再出言打扰。

    天边露出第一缕阳光之时,一座庄园出现在二人面前,唐青瑶见之如同久旱逢甘霖,陡然来了jīng神,向院墙提速奔去。甫一翻过院墙,唐青瑶绷紧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双腿一软,便往地上倒去,将背上的易天行抛落在地。易天行勉强撑身坐起,望着昏迷的唐青瑶,心中焦急如焚,连忙摸出药王谷独门特制的疗伤灵药天龙护心丹,喂到唐青瑶口中。忽然衣衫破风之声四起,三道人影飘落在易天行二人面前。

    未待易天行开口,当头的中年大汉便抱拳道:“在下杭丹,敢问壮士高姓大名?何故越墙而入?”

    中年大汉身旁一黄衣少年道:“大哥,跟他们罗嗦什么。不告而入,非jiān即盗,先拿下再说!”说罢便yù扑出擒人。

    另一灰衣老者一把抓住他,道:“二公子且慢。那小姑娘好生面熟,恐是故人。”

    易天行冷哼道:“枉自唐青瑶把你们当朋友,原来你们杭家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唐青瑶身负重伤,你们若与唐门有旧,还望好好照顾。在下告辞了!”说罢挣扎着起身,沉声道:“在下现在无力翻墙,还望你们找个人带路。”

    黄衣少年惊道:“竟是青瑶小妹,什么人这么大胆?”

    易天行径自走过去:“刘誉。”

    杭丹伸手拦住易天行:“舍弟粗鄙无礼,还望小兄弟勿与他一般见识。满大叔,先带这位小兄弟和青瑶小妹到我房中,我马上就来。”

    灰衣老者应声道:“是。”然后向易天行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公子请。”易天行望了唐青瑶一眼,暗叹一声,抱起她跟随那老者而去。

    待他们走远,杭丹肃然道:“二弟,赶快派人毁灭青瑶小妹留下的痕迹,如果见到陌生人,便装作去收田租,千万别露出马脚。”

    黄衣少年道:“哼,这里可不是蜀东,我们何必怕他们!青瑶小妹受了伤,唐门岂有袖手之理,青童、青风两位兄长正在左近,把他们叫来,我们未必对付不了刘家。”

    杭丹瞪眼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唐门与我们杭家三代的交情,青瑶小妹为何还要翻墙而入?刘誉又怎么会对青瑶小妹下毒手?与青瑶小妹同来的小兄弟为何不报姓名?你想过没有?”

    黄衣少年呐呐道:“为什么?”

    杭丹道:“我已经得到消息,六rì前刘家派出了十八名高手搜捕朝廷钦犯易天行,刘誉正是这十八名高手中的一个,而易天行的年龄相貌也与那小兄弟相似。”

    黄衣少年身形一震:“窝藏朝廷钦犯,可是灭九族的罪名。”

    杭丹苦笑道:“所以我们不能让人知道,就连找唐门的人助拳也不行。一旦事情败露,我们都担待不起。”

    黄衣少年道:“好,我马上去。”说罢飞身离去。

    杭丹望着乃弟的背影,长叹一声,向自己的卧房走去。

    易天行扶着唐青瑶卧到床上,一面给她搭脉,一面焦虑万分地望着她。灰衣老者垂手侍立在侧,一声不吭。易天行忽然松开手,抬头道:“这里是何处?”

    灰衣老者正要回答,床上便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这里是杭家庄。”

    易天行一脸喜sè地转过头去,柔声道:“你别说话,好好休息。”

    唐青瑶嘟嘴道:“你管我。”一面想撑身起来。

    易天行连忙制止:“好,好,好,我不管你,但你现在不宜劳累,赶快躺下。”

    唐青瑶俏皮地眨了眨眼,不再勉强起身,笑道:“看不出你挺关心我的。”

    易天行哼道:“就算是一只狗帮过我,我对它也会很好的。”

    灰衣老者闻言大骇,望向唐青瑶的手,仿佛害怕她出手伤人一般,不料却见唐青瑶笑眯眯的不以为意,心下大奇。

    此时杭丹推门而入,大笑道:“小丫头,你醒了!”

    唐青瑶微笑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易天行。”

    灰衣老者眼中露出一丝震惊之sè,望向杭丹。杭丹却面不改sè,澹然道:“我早料到了,除了易公子,蜀州哪里有这等的少年英雄。”

    易天行道:“杭大哥谬奖了,第一个不服气的便应该是现在躺着的这位少年英雄。”

    杭丹闻言哈哈大笑,灰衣老者亦为之莞尔。唐青瑶哼道:“原来你已经认识杭大哥他们了,居然不早说,害我浪费那么多jīng神。”

    易天行道:“我只知道杭大哥单名一个丹字,却不知道其他诸人的姓名。”

    唐青瑶道:“杭大哥父母已逝,二弟名青,三妹名黛,这位是杭家庄的总管赤手阎罗满山红大叔,红砂手的功夫,蜀州第一。三姐自幼拜翠山派党仙子为师,在家rì子甚少,二哥却不知道又跑哪里鬼混去了。”

    杭丹笑道:“这次你可冤枉二弟了,他去替你收拾残局去了。”

    易天行道:“多谢诸位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杭丹道:“易兄弟哪里话,济人危难,本就是我辈应行之事,更何况你是青瑶小妹的好朋友。”

    唐青瑶不屑道:“谁跟他是好朋友,我只是看不惯元成邑的所作所为,才帮他一把而已,换了别人,我一样会帮,只可惜其他人都已脱险,只有这个笨蛋跑不掉。”

    杭丹微微一笑,道:“易兄弟,你的身份不便暴露,只有委屈你先在我房中稍坐,等会儿我叫满大叔给你搭个地铺,怠慢之处,尚请见谅。满大叔,我们先出去,让他们二人休息一下。”说罢与满山红一同离开。

    易天行待杭、满二人远去,对唐青瑶道:“说实话,你的伤势如何?”

    唐青瑶苦笑道:“如果静养三rì,倒是可以痊愈,可惜我们没有时间。”

    易天行神sè凝重:“不错,此地不宜久留,否则必为杭家带来灭门之祸。但是你内伤未愈,兼且勉力疾奔一夜,伤上加伤,恐怕难以坚持赶路。”

    唐青瑶道:“我没有问题,我可以施展逆经易脉之术,保证立时恢复功力,逃生不难。倒是你的伤势非短时间可以复原,怎堪长途跋涉之苦?”

    易天行道:“不可,逆经易脉非正道心法,虽然可以解一时之急,但用后元气大损,没有三、五年的调养休想恢复元气。至于我,对药王谷的万木回chūn功颇有心得,身体恢复得比常人快很多,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虚弱。”

    唐青瑶道:“顾不得那么多了,先过了这个难关再说。我们今夜便走。”

    易天行微笑道:“别急,说说在北郡你还有什么可靠的朋友。”

    唐青瑶道:“往西六十里左右,有一户武学世家裴家,与我们唐门七代世交,关系非比寻常;还有北、代两郡交界处的yīn火洞和圉洞主很重义气,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易天行道:“晤,我们无需经由代郡绕道,今夜天一黑,我们便动身去裴家,然后我自然有脱身之计,你千万不要擅自施展逆经易脉之术。”

    唐青瑶狐疑道:“你真有办法?”

    易天行笑道:“放心,我对自己的命看得很重。”

    是夜巳时刚过,唐青瑶与易天行便辞别杭氏兄弟,乘着杭氏兄弟为其准备的骏马,向裴家奔驰而去。

    杭丹待唐、易二人远去,对杭青道:“你和满大叔立即骑马跟在后面,消除蹄印,然后……嗯,多带些人,去趟牛角囤,将那里的土匪窝给端了。”

    杭青皱眉道:“牛角囤的土匪?大哥不是打算下个月配合shè虎关总兵滕胜一同剿灭他们么?我们自行动手,恐怕伤亡甚大,而且还会得罪滕胜。”

    杭丹道:“届时我们把功劳归于滕胜,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杭青道:“那岂非便宜了他?”

    杭丹怒道:“今rì我们若不能瞒过刘家的人,灭门之祸便在眼前!区区虚名,送给滕胜又如何?快去!”

    杭青答应一声,立即返回庄中,召集庄丁,不一会儿,便与满山红带领着百余名壮士离庄西去。此时,一名家丁跑到杭丹面前:“禀告庄主,蜀东刘府刘睿携侄刘獒前来拜庄。”

    杭丹心中一凛:“走,回庄。”

    古心铮一行来到郸城时,风和rì丽,城中贯通南北的主干道两旁种着郁郁葱葱、经秋不凋的四季柏,甚是壮观。轿夫不待吩咐,便将古心铮等人抬到郸城一家名叫天香居的酒楼门前停下。

    夏玉英当先走出轿门:“闷死我了,坐什么轿子嘛,一点都不好玩。咦,怎么又是吃饭的地方?你们古家开酒楼的么?”

    古心胜来到她身后:“夏小姐可真不好伺候,骑马嫌累,坐轿嫌闷,不知道你乘船会不会晕?”随即转头对众人道:“天香居是郸城第一酒楼,天香卷、脍八珍、烤金鳞,都相当不错,大家待会儿一定得尝尝。”

    夏玉英哼道:“好吃鬼!”

    古心胜装作没听见,当先引路。古心铮却笑道:“像天香居这种酒楼,酒菜的价格非寻常人家能够承受得起的,经常来这种地方,可以结交富贵中人,对我们做生意的大有帮助。”

    古心坚扑哧一笑:“说七弟广交朋友还可能,做生意?哈,二哥说自己差不多。”

    古心铮微笑道:“我也常去大酒楼应酬的。只是不像弟弟,三天两头的约着他那些狐朋狗党在外面鬼混。”

    古心胜不满道:“哥。”正说话间已经走进天香居。

    此时楼上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来的可是芫阳古七!”

    古心胜一眼望去,只见若大的天香居竟然仅有一桌客人,招呼他的正是郸城大豪双龙枪欧阳亨,此人明里在郸城经营绸缎生意,暗中却是郸城最大的帮会翔龙帮的帮主,通过勾结官府,垄断了郸城所有的水运和码头生意,在郸城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一向自视甚高,很少把人放在眼里。但是看他今rì所坐位置,显然在陪客,心中大奇,立即向主座望去,入目却大失所望,只见一个臃肿不堪的大胖子坐在那里,一双猪泡眼黯淡无神,面sè发青,一副酒sè过度的样子,想是什么朝廷大官,才使欧阳亨屈身相陪,实在没有兴趣上去招呼,向欧阳亨点了点头,便径自走向一张桌子。尚未坐下,小二便跑过来,低声道:“古七公子,今rì天香居已经被楼上的客人给包了,您看……”

    古心胜冷笑道:“是什么人如此招摇?”

    小二连忙制止:“是成王的世子卢秀,卢古七公子,您……”

    古心胜暗叹倒霉,道:“知道了,我不会为难你的。”说罢转头就走。

    古心胜尚未出门,夏玉英便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大声道:“咦,你不是先来点菜的么?怎么出来了?”

    古心胜道:“有人包了酒楼,我们到别处去吧。”

    这时那胖子卢秀开口道:“别走,到楼上坐。”

    夏玉英秀眉一耸,便yù发作,古心胜连忙制止,一面道:“世子相邀,在下荣幸之至,这就上来。”接着对夏玉英使了个眼sè,大声道:“玉儿,你先回客栈,我在此侍陪成王世子,晚些回去。”

    古心铮等人刚至门口,闻言立知不妥。古心铮伸手一拦,向古松比了个手势。古松向易锋寒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易锋寒等人会意,默不作声地跟着古松离去。此时卢秀尖锐的声音又再响起:“慢着,这位姑娘一起上来,陪本王子饮酒。”

    众人闻声sè变,知道不好,果然立即听到夏玉英怒喝:“混帐,我又不认识你,干什么陪你饮酒?”

    古心铮拱手低声道:“诸位若相信在下,请跟随古松先行离去,勿与此小人照面。我去解决此事。”说罢急步走进门去,大声道:“玉儿,不得对世子无理!”古柏紧随其后,也进入天香居,立在他身后。

    卢秀挥手止住身后跃跃yù试的侍卫,喝道:“来者何人?”

    古心铮欺近夏玉英,忽然一指点中她的穴道,然后道:“在下芫阳古心铮,适才的莽撞少年是舍弟古心胜。”

    卢秀道:“那位姑娘呢?”

    古心铮将夏玉英交给古心胜,拱手道:“那是舍弟在肃州山野之地觅得的婢女,乡野村姑,不识礼仪,还望世子见谅。”

    卢秀yín笑道:“既然是个婢女,不知道贤昆仲可否割爱?”

    古心胜心头大怒,双目如火,望向古心铮。古心铮微笑道:“此女能得世子垂青,真不知道是几世修得的福分,在下自当从命。”

    卢秀大喜:“爽快!来,上来坐。”

    古心铮一面上楼,一面道:“弟弟,你将玉儿带回客栈,好生打扮一番,明晚给世子送去。古柏,你留下伺候本公子。”

    卢秀面sè一沉:“今夜即可,何必等到明rì?”

    古心铮道:“今rì得逢世子,乃属三生有幸,今夜由在下做东,大家不醉不归!”

    卢秀眯着眼道:“你不要到明rì又舍不得送那美人于我?”

    古心铮大笑道:“在下岂敢欺骗世子。”说着指着卢秀身旁两名官员道:“郑太守与冯总兵在此,可以做证。”

    卢秀冷笑道:“谅你也不敢。”

    是夜三更时分,福来客栈,古柏翻入古心胜房中。古心胜立被惊醒,急声道:“哥呢?”

    古柏低声道:“二公子为避嫌疑,现在还在陪卢秀夜饮,今夜就住在与卢秀别院隔街相望的郑昭府中。夏小姐怎么样了?”

    古心胜哼道:“能怎么样,自然是交给羌大叔他们照顾,难道真的送给那肥猪?不过我们亦不敢解开她的穴道,否则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古柏道:“二公子之意正是交人。”

    古心胜怒道:“什么?!交人?”

    古柏道:“不错。二公子叫你明rì去买一美貌丫鬟,好生打扮一下,给卢秀送去。”

    古心胜皱眉道:“卢秀怎么会容忍我们换人?”

    古柏寒声道:“活着的卢秀自然不会容忍,但死了的卢秀便没有那么多意见。”

    古心胜道:“好,我这就去找其他人商量。”

    古柏道:“二公子有言,速命古松将古风、古道、古杀、古飞四人召至此处,明夜我们一行所有的人必须陪郑太守与冯总兵吃饭。送婢女一事交由古松,务必在卢秀死后送至其府中。卢秀方面交给古风四个去做。对了,卢秀的侍卫首领双轮经天薄胡儿已经到了,此人武功非同小可,记得叮嘱他们四人小心此人。”

    古心胜一跃而起:“我这就去,你呢?”

    古柏道:“我须赶回天香居,告辞了。”话音未落,人已翻出窗外。

    古心胜随即召集诸人,众人心忧夏玉英之事,多未入眠,一下子便会聚一堂。听完古心胜转告古心铮的计划,古松立即离去,联系古风等人。

    易锋寒道:“杀死卢秀恐怕解决不了问题,在座还有其他人。”

    古心胜笑道:“无妨,其他人我可以用钱收买,如果不行,便一起解决掉,只是卢秀身边的侍卫一个也不能留下。”

    古梦涯道:“死的是皇族,这些人如何敢隐瞒?”

    古心胜冷笑道:“如果是卢勇在位之时,的确没人有此胆量。但是卢乾即位以来,外费于战,内靡于奢,国力削弱甚多,民怨沸腾,各地豪强乘势而起,独霸一方,地方上的实权人物哪里还把皇帝放在眼里,只有寻常百姓才会敬畏皇权。而且卢乾此人自以为是,奢靡无度,国中上行下效,贪财好货,蔚然成风,官商勾结,其势必然;同时放宽律法、滥赦官僚以标榜仁政,以致吏不畏法、竞相结党营私;本人又好弄权术,自树两派权臣,自谓两党相争,皆需媚己而自保,君可坐观虎斗而自重,实则权授于下,令不由君,权力已分落入两派权臣之手。因此,现在皇室衰微,大家明里尊崇皇室,实际上大家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除了太子卢汤、淮王卢巽、延王卢光、翼王卢德,此四人素有才名,勉力撑得虞国半壁江山,皇室再无可恃之人。就这样,卢巽、卢光、卢德三人各在自己封地内结党,恐有不臣之心,卢汤现在四面受敌,虽然贵为太子,处境犹为艰难。若非神州推行儒家教化已久,反叛恐失人心,诸雄都持观望之心,天下早已经不姓卢了。嘿,近rì卢乾最宠爱的女儿十六公主安乐自尽身亡,便有传言说与丞相秦正道有关,无论真假,有此造次之言风行,便可得见皇家威信已失,天下离心。”

    古心坚道:“秦正道害死安乐公主,对其并无益处,恐怕谣言成分居多。”

    古心胜道:“四哥有所不知,京师贵胄间早有传言,京都五百里方圆之内,只要你出得起价钱,秦正道便可以安排任意一个你选定的女人陪宿,当然,与秦正道搭上关系并不容易。如果此事属实,安乐公主可能便是这种交易的牺牲品。我怀疑秦正道此举意在借此笼络党羽,特别是军中将领。说到底,他与大将军向国忠积怨颇深,现在在卢乾面前他虽然得势,一旦政局动荡,他便得依靠军队才能对抗向国忠。”

    古心坚叹道:“天下悠悠,烽烟将至;何疆何域?适我乐土!”

    古心胜嗤道:“四哥,天下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乐土,别再这里吐酸水了,好不好。大丈夫生于天地,于盛世当富国兴邦,于乱世当除寇安民,方不负上苍造物、父母生养之恩。”

    易锋寒道:“想不到虞国已经朽败至此,看来亡国在即。哎,难道真有天意!”

    古心胜道:“你们愿意信什么天意就信吧,反正到了我们家,我便托父亲去买天兵谱,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好兵器。大家还有没有什么建议?如果没有,明rì便按计划行事,我先去购买丫鬟,然后设法收买在场诸人,倘若有人不肯合作,说不得便要大开杀戒;你们则作好离开郸城的准备。嘿,找个灵秀美貌的丫鬟倒也不是件易事。”

    古梦涯道:“既然已经决定杀掉卢秀,为什么还要送人给他?”

    言九天却沉声道:“如果刺杀卢秀失败,我们怎么办?”

    古心胜道:“如果行动失败,我们便得在其反击之前,逃回益州,届时我们在自己的地盘上,益王卢真又与我相交甚厚,只要我请他帮忙,无论明里暗里,均不需再顾忌卢秀。至于送丫鬟,今rì我们既已答应卢秀,便瞒不住人,说不定明早就已经街知巷闻,如果不送人去,岂非告诉别人,是我们杀的卢秀。”

    沐月莲道:“卢秀一死,成王很可能会迁怒那女子,杀之泄愤;亦有可能纳为己有,将其ling辱摧残。”

    古心胜叹道:“我知道,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夏玉英自穴道解开后,便气鼓鼓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这时忍不住道:“那你不是害人么?”

    古心胜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愿意?还不是因为你!”

    夏玉英怒道:“哼,我不需连累于你,让我去杀了卢秀那贼胚,然后游历江湖,也不见得会死。”

    古心胜亦怒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你与我们在一起,你去杀人,难道就不连累我们么?”

    羌鸩羽劝道:“古七公子勿怪二小姐,她就这脾气,既不愿意连累朋友,又不想累及无辜。”

    古心胜叹道:“我也知道,可是我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我本已想好,那丫鬟既然是卢秀死后送去的,而卢秀的随从又死光了,成王卢坎必定会派人来调查,顺便接手那丫鬟。我听说卢坎那家伙也是个sè中饿鬼,当不会就地杀掉那丫鬟,多半会叫人先送至他的府中,再作计较,届时我会想办法在路上劫人。”

    言九天道:“卢真可靠么?他到底是皇族中人,会否为你得罪成王?”

    古心胜道:“这点你可放心,卢真是卢乾三子,虽然才气不足,但任侠仗义,值得信任。宫闱之内,哪有什么亲情,虽亲兄弟也各存异心,何况是个少有来往的堂弟?”

    古梦涯道:“卢秀身份尊贵,护卫森严,不知道古风等人能否成事?”

    古心胜傲然道:“这点你们大可放心,我们芫阳古家三心二灵、五雄八邪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没有两把刷子,怎么敢动卢秀的脑筋?”

    夏玉英不屑道:“什么三心二灵、五雄八邪,这种江湖上的套话,与跑马卖艺的说自己肩膀上能奔马、一只手能劈山有何区别?”

    古心胜脸都气白了,拱手道:“时候不早,大家请各自回房休息。既然你们是我们古家的客人,我便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有什么事就交给我们吧,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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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人情轻又薄 世道艰且难

    唐青瑶与易天行策马向西急行,寅时未过,二人便已到达裴家附近。遥见前面一点灯光,唐青瑶连忙翻身下马。易天行见状也即跟着下马,道:“可是裴家的灯火?”

    唐青瑶一脸肃容,点头道:“不错。”

    易天行面sè亦变得沉重起来:“看来裴家出事了,否则不会现在还点着灯。”

    唐青瑶一拍马股,将马驱走,道:“我们过去看看。”

    易天行亦将坐马放走,默默地跟在唐青瑶身后。不一会儿,唐、易二人便来到裴家门前,尚未近前,忽然从门中冲出一个年愈四旬的中年妇女,手持一把长仅一尺七寸的短刀,对着他们骂道:“贼胚子,胆敢来此送死!”

    唐青瑶定睛一看,欢声道:“伏姨,是我!青瑶!”

    那中年妇女一愣,仔细看了看唐青瑶,道:“原来是你这丫头,要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三更半夜的便跑来了,害我白紧张一场。”

    唐青瑶道:“伏姨,出了什么事?”

    那中年妇女目光投向易天行:“这位是……”

    唐青瑶道:“他叫易天行。”说罢对易天行道:“这位是伏姨,她是裴良叔叔的妻子。”

    伏姨脸sè一变:“可是朝廷通缉的易天行?”

    唐青瑶心头火起,暗恃事急相投,却遭遇裴家的冷落,后悔不该来此,冷笑道:“正是。我们路经此地,打扰之处,尚请海涵,告辞。”

    裴家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世侄女且慢。”接着一个脸sè红润的魁梧汉子出现在门口:“不要怪你伏姨,近rì我们恰好有仇家上门寻仇,她是怕不但帮不了你们的忙,反而会连累你们。”

    唐青瑶火气稍降,道:“裴叔,你的仇家是什么人?”

    裴良道:“世侄女先别着急,进屋再说。赛花,快去给客人斟茶。二位,里面请。”

    唐青瑶与易天行进入屋内,唐青瑶游目四周,道:“裴圭大哥呢?”

    裴良叹道:“我叫他去滇郡祁岭拜会甘老前辈去了。”

    易天行道:“裴叔故意支开令郎,难道是自觉对付不了仇家?”

    裴良望了易天行一眼,道:“小哥所料不差,此是我谴小犬拜会甘老前辈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甘老前辈号称铁锏铜环,独门的锏环合击之技,颇有独到之处,我亦想小犬能够从甘老前辈那里得到一点教益。”

    唐青瑶动容道:“裴叔你的裴家腿法是武林一绝,伏姨的短刀亦得自小刀门真传,武功甚是了得,是什么人可以令你们如此忌惮?”

    此时伏赛花端茶上来,闻言叹道:“是我师兄洪睢,他是我师傅小刀王洪涛的二儿子,当年他行为不端,yù图*妇女,被我发现,当时便阻止了他的恶行,而且我将此事告诉师傅,以致他被逐出师门,从此他便与我势不两立。他从小练武便不用功,所以屡次寻仇,都败于我们夫妇手中,若非我念及师门深恩,不愿意伤师傅他老人家的心,早已经将其结果。不料他今rì居然不知道怎的勾结上了蛮郡的铁牛鄣南翔,结伴来向我们挑战。”

    裴良叹道:“我闻鄣南翔此人天生异禀,力大无穷、浑身刀枪不入,连号称蛮郡第一快剑的追风剑李泰来、南郡扬威镖局的总镖头跨虎将常颃都败于他手中,而且此人凶残成xìng,败在他手下的人不死也必重伤,我自恃武功尚不如李、常二人,所以忧心如焚,一接到鄣南翔的挑战书,便立即遣走犬子,与内子坐等他到来取我二人xìng命。所以世侄女你们到来,我俩才会如此失态。”

    唐青瑶冷笑道:“不过是一条蛮牛,什么刀枪不如,多半是凭借天赋,将横练功夫练得比较好而已,我去会会他。”

    忽然屋外传来一声大吼:“裴良、伏赛花!你们这对狗男女给老子滚出来!否则老子便将你们的孽种宰了喂狗!”

    裴良与伏赛花闻言大惊,连忙纵出房去,唐青瑶与易天行对视一眼,来到窗边窥视屋外情况。只见一个高达七尺的巨汉右肩扛一大锤,左手擒着一个满脸激愤、与裴良有三分相象的红脸少年,立在那里;巨汉身后是一个一脸邪气、活像个市井无赖的瘦小汉子,右手拿一短刀,不住把玩。

    伏赛花悲声道:“圭儿!”便要扑上救人。

    裴良一把抓住她,道:“敢问阁下可是鄣南翔?”

    那巨汉傻笑道:“想不到你还认得出老子,哈哈。”

    裴良道:“不知道犬子什么地方得罪了鄣兄,鄣兄要将其擒住?”

    瘦小汉子插嘴道:“裴良,你别以为将你儿子遣走,我便会放过他。哼,斩草要除根,你吃了这么多年的江湖饭,连这都不懂?”

    裴良怒道:“洪睢!我们的恩怨,与下一代无关!”

    洪睢冷笑道:“你白痴么?留下这孽种,难道让他杀我替你们报仇?”

    伏赛花怒道:“洪睢,如果我们要杀你,你难道还可以活到今rì?!”

    洪睢笑嘻嘻地道:“那是你们自己蠢,害怕洪涛那老鬼伤心,与我何干?”

    裴良与伏赛花大怒:“禽兽!居然对自己亲生父亲如此不敬!”

    洪睢眼中寒芒一闪:“那老鬼既然对我无父子之情,我还敬他作甚?!鄣大哥,替我杀了这对狗男女!”

    鄣南翔将裴圭扔给洪睢,大喝一声,挥舞大锤,扑向裴良与伏赛花。裴良与伏赛花两人骤然一分,分左右两路夹击鄣南翔,裴良运腿如风,踢向腕膝等关节,其势刚猛绝伦;伏赛花身形游走,短刀翻飞,灵活无比。鄣南翔虽然力大招沉,但速度却不及裴、伏二人,不一会儿便接连中招。

    屋内的唐青瑶低声道:“这蛮牛武功不高。”

    易天行却肃然道:“不对,鄣南翔虽然拙于速度,但是外家功夫已近登峰造极之境,挥舞如此重的大锤,如若无物,而且你看,他中刀时肌肤与刀竟然激出火花,刀锋过处,连条白痕也没有,这是铁链甲练至最高境界的特征,鄣南翔有此功护体,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久战之下,必有胜算。”

    唐青瑶焦急道:“那怎么办?你我功力未复,帮不上忙,这样下去,裴叔他们不是有生命之忧?”

    易天行道:“虽然最高境界的铁链甲强横霸道,以裴叔和伏姨的武功尚不能破解,但是所有的横练功夫都有罩门,只要找到鄣南翔的罩门,以他那么缓慢的身法,不出十招便会死在裴叔二人合击之下。”

    唐青瑶道:“废话,我当然知道横练功夫有罩门,但是练横练功夫的人多半都有几手保护罩门的方法,而且对罩门的防护也甚严密隐蔽,不容易让人找出来。难道你光凭观察便可以找出鄣南翔的罩门?”

    易天行冷静地道:“万事万物,皆有规律可循。防护得再严密隐蔽,也一定会有蛛丝马迹。静下心来,看看再说。”

    唐青瑶闻言不再说话,与易天行一道静观裴良等人酣战。果然随着时间飞逝,裴良与伏赛花的攻击渐缓,而鄣南翔却越战越勇,大锤有如虎跃龙腾,紧随裴、伏二人而至,杀得裴、伏二人只有闪避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易天行骤然大喝道:“鄣南翔的罩门在中极穴!”

    裴良闻言,虎吼一声,一腿向鄣南翔脐下四寸的中极穴踢去,鄣南翔连忙后退闪躲。裴良与伏赛花见状皆知易天行所言不虚,心中大喜,俱都抖擞jīng神,招招向鄣南翔中极穴猛攻,鄣南翔立时阵脚大乱,步步受制,骤然怒吼一声,大锤横扫裴、伏二人,以图暂缓劣势。裴良冷笑一声,身体往后一仰,已经躺在地上,施展地躺腿法,翻滚着接近鄣南翔,双腿连续不断地踢向鄣南翔脐下。伏赛花则翻身后退,反手一刀掷向洪睢。洪睢见场上形势不妙,正yù开溜,忽然见短刀飞至,连忙将手中裴圭挡在身前,却不料短刀shè至洪睢身前丈许处,骤然一沉,目标便低了一尺,刚好从裴圭胯下钻过,正中洪睢的腹部。洪睢惨叫一声,手底下一松,裴圭乘机振开洪睢的束缚,回身一腿踢中洪睢太阳穴,将其踢出丈余。鄣南翔见状,大喝一声,挥臂横扫,同时转身飞逃。裴良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随即腾空一腿,飞踢鄣南翔后脑,鄣南翔闻得耳后风生,业已不及躲避,只得运气于头,硬挨了这一腿,不想这一腿乃是裴良毕生功力之所聚,威力非同小可,立时踢得他脑袋一晕,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裴良落地后,毫不犹豫,膝盖一屈,猛然一记旋风腿踢在鄣南翔中极穴上,鄣南翔罩门中创,惨呼一声,大锤脱手落地,口中鲜血狂喷,脚步凌乱地向后退去。伏赛花得此良机,合身扑上,右手从左袖中拔出一柄短刀,迅捷无比地抹过鄣南翔的喉咙。鄣南翔口中咯咯作响,却发不出声来,颓然地倒在地上,嘴角吐出泡状的血沫,浑身不住抽搐,眼见不活了。

    伏赛花一击得手,连忙跑到裴圭身边,挽着他的手,关切道:“圭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裴圭摇了摇头,轻轻拨开伏赛花的手,对着屋内拱手道:“是哪位朋友出言相助?请出来一叙。”

    易天行望了唐青瑶一眼,低声道:“这小子处变不惊,气度从容,异rì成就当在其父母之上。”

    唐青瑶微一颔首,便拉着易天行走出门来,笑道:“裴大哥说话越来越见外了,难道忘了小妹是谁了么?”

    裴圭道:“唐大妹子我怎么敢忘记?不怕你把我shè成筛子么,这位小兄弟是……”

    易天行拱手道:“在下易天行。”

    裴圭脸sè一变,道:“易天行?”

    唐青瑶冷笑道:“看来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就此别过。”说着便yù动身。

    裴圭知道唐青瑶起了疑心,焦急道:“大妹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良连忙拦住唐青瑶:“世侄女千万别误会,元成邑谋朝篡位,我们也非甘心附逆之人,但是我裴家势单力薄,实在无力回天。不过你们可在此暂避,待风声不这么紧了,再走不迟。”

    唐青瑶哼道:“裴叔好意,侄女心领了,告辞!”说罢不理裴氏父子的挽留,与易天行向西而行。

    易、唐二人走入一片树林,远处裴居已然在视线之外,易天行忧然道:“你现在能否施展轻功?”

    唐青瑶心中一动:“你怀疑裴叔出卖我们?不会的,裴、唐两家世代交好,而且他们刚才又蒙你出言相助,胆小怕事亦或有之,出卖我们应该还不至于。”

    易天行叹道:“我不是担心裴叔,我是担心伏姨。我们一见面,她便很不乐意,我们走时,她连最起码的客气话都不说一句,一副惟恐我们将祸患带至裴家的样子。现在我被朝廷通缉,帮助或包庇我的人动辄便有杀身灭族之祸,伏姨以前是怎么样一个人我不清楚,但现在很明显整颗心都放在儿子身上,为了不连累裴家,我看她很可能告密。”

    唐青瑶斜了易天行一眼,道:“你等我。”说着飞身往来路奔去。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唐青瑶有如风驰电掣般赶了回来,掠到正在打坐调息的易天行身旁,喘着粗气道:“果然被你料中,伏赛花当真想通知官府,哼,我们与裴家七代的交情,算是完了!”

    易天行睁开双目,眼中jīng光一现即逝,然后才徐徐起身,微笑道:“你也别太生气,既然你能听到这些话,裴叔当不赞成此举。而且伏姨没有马上去报官,便证明她仅有自保之心,而非真的想害我们。我们快走,在她天明报官前我们得赶到地肺口。”

    唐青瑶道:“地肺口?你想进入地肺?!”

    易天行道:“不错,地肺四通八达,深邃无比,一进去谁也难以找到,而且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穿过地道,直抵滇郡。”

    唐青瑶惊道:“你疯了!听说地肺之中满藏毒气yīn火,是天地间至yīn至秽的所在,没有任何生物可以生存,连金石入内,也会化为飞灰,你居然想通行其中?”

    易天行笑道:“你说的那是地肺的下层,地肺上层却只是寻常洞穴,没有什么危险,当然,这些洞穴直通地心,如果我们走错路,便可能走到地肺下层,死于非命。”

    唐青瑶道:“据说九州大地皆有地肺口,你何不直接穿过地肺去神州呢?”

    易天行大笑道:“地肺乃是大地吐故纳新之所,郁结在内的yīn火毒气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便经由地肺口喷出,原则上这些地肺口皆可相通,但实际上,绝大部分地肺口都通往地心,在地肺下层相连,所以根本不能穿行。”

    唐青瑶道:“那你怎么知道滇、北二郡的地肺在上层便可以通行?”

    易天行戚然道:“关于地肺的这些知识都是我一个老师告诉我的。”

    唐青瑶道:“谁?”

    易天行叹道:“无相大师。”

    唐青瑶惊诧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易天行道:“你知道无相大师出家前是什么人么?”

    唐青瑶道:“听说他出身邪派,只是不知道传言是否属实。”

    易天行点头道:“是真的,只是他改邪归正后,很积了几场大功德,他那辈的武林前辈大多不愿再揭其短,所以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出身了。无相大师本是邪火yīn宗的高手,邪火yīn宗的人擅炼yīn火,对他们来说,地肺是老天给予他们的恩赐。所以许多邪火yīn宗的人几乎穷其一生,都在探索地肺,我知道的这条通路便是当年无相大师发现的。不过我仅听无相大师说过,当时他只是随口闲聊,我亦听得不是很在意,所以到了地肺,还得靠我们自己摸索探路,实在是很凶险。不若到了地肺口,我们俩便分手,我走地肺,生死由天;你直接回家,只要你抵死不认,又没有被当场逮到与我一路,谁也拿你没有办法,朝廷和刘家的人就算心中认定你在帮助我,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也只有装作不知。要知道,除非不万不得已,天下间没有任何势力会对唐门妄动干戈的。”

    唐青瑶摇头道:“我们一起走。”

    易天行急道:“太危险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走这一步。地肺地形实在太复杂,交错纵横,不但容易将人引入地心,更易将人带入死路,就算是久行地肺的无相大师,亦曾经在其中五次迷路,险死还生。我光凭不准确的记忆,要找出穿越北、滇二郡的通道难于登天。我是别无选择,你何苦冒险?”

    唐青瑶嫣然一笑:“我喜欢,你管得着么?”见易天行意yù张口,立即接着道:“如果我身陷险境,你会弃之不顾么?如果不会,就立刻闭嘴,不要再罗嗦!”

    易天行呐呐道:“其实我们二人认识不久,相交不深,我未必肯与你共陷死地的。”

    唐青瑶瞪了他一眼,跺脚道:“你再说一遍!”

    易天行将头望向一旁,道:“晤,天sè将明,我们得走快点才行。”

    唐青瑶哼了一声,道:“需不需要我背你?”

    易天行笑道:“我倒想啊,不过我妈告诉我做人要诚实。”说着对唐青瑶做了个鬼脸:“不需要。”

    唐青瑶喜道:“你的伤势好了,怎么快?!”

    易天行道:“没有痊愈,不过已经能施展轻功,一口气跑上百十里路。”

    唐青瑶娇嗔道:“你这人!怎么不早说?”说着轻皱黛眉:“什么时候的事,你醒来不过才十余个时辰,你可千万别逞强,否则留下病根,可就不好医治了。”

    易天行笑眯眯地道:“挺关心我的嘛。你别忘了,我是药王谷申子建的得意门生,要让我留下病根说难不难,说易倒也真不容易。而且我对自己的身体一向重视得紧,更没有兴趣逞匹夫之勇,所以你只管放心。”

    唐青瑶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施展轻功的?”

    易天行徐声道:“就刚才,你去裴家打探之时,我趁机舒经导气一番,已经恢复了一点元气。”

    唐青瑶欢声道:“真的!太好了,想不到万木回chūn功居然有如此神效,你怎么不早些行功。”

    易天行瞪了她一眼:“从我醒来到现在,我就没有好好歇息过,哪里有什么时间运功?”

    唐青瑶赫然道:“嘿,我都昏了头了。那我们事不宜迟,马上去地肺口!”

    易天行微微一笑,一拍唐青瑶的香肩:“我们比比脚力。”说话间已然掠出十余丈。

    唐青瑶怒骂道:“小人!”连忙向易天行追去。

    古心胜房中,四个紫衣汉子静静地站在古心胜面前,正是古府八邪中的古风、古道、古杀、古飞。当中的古风身材高大,手提一柄硫磺碧焰紫金腾蛇枪,屹立如松;身材魁梧、手拿混元牌的古道和白净无须的古飞分别站在其左右;面目yīn郁的瘦小汉子古杀隐在他们身后,仿佛见不得光一般。

    古心胜道:“你们想必已经知道情况,我就不多说了,今夜我们一定得将卢秀主仆斩尽杀绝,不能留下任何证据,你们有没有问题?”

    古风洪声道:“公子放心,我们会一定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古心胜沉声道:“不可大意,只要稍有差池,不但会辜负小表弟的托付,还会连累整个古家。”

    古飞道:“公子你忘了我们以前是干什么的了么?凭我的易容术加上古杀多年的刺客经验,忽然发难,刺杀卢秀,应该不成问题。”

    古杀接着道:“我来此之前,已经做过调查,卢秀手下就一个薄胡儿有点本事,此人内外功俱有根基,但轻功却非所长,余者更不足虑。刺客讲究的便是一击必杀,得手后立即脱身,我虽然武功低微,但还不至于被薄胡儿等人截杀当场,加之有古飞暗器之助,更可无忧。”

    古飞道:“我们二人得手后便将卢秀的仆从引至偏僻之处,再与埋伏在彼的古风、古道一起结果他们。”

    古心胜道:“古风、古道,你们意下如何?”

    古道点头道:“此计甚妙,我与古风用的俱是外门兵器,在闹市动手难以掩人耳目,而且我们两人轻功亦非所长,脱身不易。”

    古风道:“我也赞成此计,不过伏击卢秀仆从的地点得马上定下来。”

    古杀道:“我已经想好了,南门外覆碗坡,草深过顶,正是伏击的好地方。”

    古道大笑道:“不愧是名刺客,调查工夫下得够足。”

    古杀冷笑道:“如果不调查便贸然行刺,我就算有十条命也活不到现在。”

    古心胜笑道:“既然如此,大家依计行事,明rì巳时,我们在北门码头会合,然后动身回府。”

    古风四人轰然应是,转身离去。古心胜望着他们远去,叫上古松,也跟着出门,直奔城中市集而去。市集将近,古松道:“公子,如果找不到灵秀美貌的丫鬟怎么办?”

    古心胜冷笑道:“那就找个傻大姐,免得她哭哭啼啼的碍事。”

    古松皱了皱眉头:“那样卢坎不是立即便能肯定我们李代桃僵?卢秀再好sè,也不会看上个傻大姐吧?”

    古心胜笑道:“你真以为我会让一个无辜的弱质女流落在卢坎这种禽兽手中?无论她是谁,我都会想办法救她,卢坎既然见不到她的面,怎么会知道她的美丑贤愚?”

    古松道:“公子难道想连卢坎派来的人一并解决?”

    古心胜折扇轻摇:“那倒不必,只要那女子不落入卢坎手中,他没有见过面,光凭几个奴才的一面之词,就想动我们古家?嘿,恐怕他还没有那么本事,最多我们把成州的生意结束了。况且我们还没有找,你怎么知道我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丫鬟去封那些狗腿子的嘴?”

    古松道:“如果我们突然结束成州的生意,岂非告诉天下百姓,我们得罪了卢坎?这样做对我们的整个生意都会产生不利的影响。不如……”

    古心胜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但你别把卢坎当傻子!他虽然昏庸无能,但是事情发生得如此巧合,我就算不救那女子,他也会怀疑我们杀了他儿子。一不做,二不休,他儿子都杀了,难道还管得了他怀疑我们?我告诉你,别出溲主意。我们古家虽然是商人,但也算得上是武林世家,世代皆以豪侠自诩,为了保全自己,牺牲无辜,别人暂且不说,爹知道了,不打断我们两兄弟的腿,我就跟你姓!”

    古松轻笑道:“那还不是姓古?公子可真会说话,准不准都不吃亏。”

    古心胜为之气结,道:“废话,有jīng神给我去瞧漂亮姑娘去!我对此道不熟,你有没有门路?”

    古松轻笑道:“找张禺,这小子在郸城算是一霸,手下有百来个地痞,不但垄断了郸城的仆役雇佣市场,而且暗中还干着拐卖妇孺的勾当,要买丫鬟,找他准没有错。”古心胜闻言眼中寒芒骤现,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古松看出他心中不快,叹道:“这种人在神州每个城市都有,公子气也没有用。我们此次还得靠他帮忙才行。”古心胜置若罔闻,在前面昂头疾行。

    进入市集,古松抢前几步,领着古心胜,径自来到仆役市场,来到一个jīng壮的中年人面前。古松当先拱手道:“张老板,近rì可有什么美丽聪慧的姑娘卖身的?”

    张禺一愣,随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古老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怎么?耐不住寂寞了?要找卖身的姑娘,你得去群玉楼。”

    古松骂道:“滚你的。臭小子,我家公子要找个丫鬟,不需要那种女人!”

    张禺谄媚笑道:“原来是古家的少爷,不知道是古二公子还是古七公子?”

    古心胜冷冷地道:“在下古心胜。”

    张禺道:“嘿,既然是古七公子要人,市面上的庸脂俗粉当不能入君尊目,二位请跟我来。”说着当先带路,领着古心胜主仆穿过长街,来到一条yīn森的小巷,在一扇破旧的小门上敲了敲。小门上忽然露出一扇小窗,一个眼睛望外一瞥,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个獐头鼠目的老者。张禺也不理他,带着古心胜二人径自来到内屋,一把拉开地毯,拿出一把钥匙,将地上的暗门打开。里面立时传来几声大喝:“大哥好!”

    张禺当先跳下,扬声道:“二位贵客请下来。”

    古心胜与古松对视了一眼,一同跳下,只见地下乃是一间十丈方圆的密室,四个凶神恶煞般的壮汉各持弓弩,守卫在密室口,见到二人下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密室四壁悬挂着几盏昏暗的油灯,映着角落里四、五个倦成一团的人影,除了从衣着能判断出是女人,样貌身材都看不大清楚。

    古松道:“张禺!你就不能把灯点亮点么?”

    张禺笑道:“这里通风不好,如果点的灯多了,里面的人会窒息而死的。”

    古心胜哼道:“那你为何不把密室修好一点,解决通风又非难事。”

    张禺笑容不变:“嘿,小本买卖,哪里有那么多钱。”

    古松怒道:“这么暗!我们公子怎么选!”

    张禺沉默半晌,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兄弟们,把这些小妞带上去。”

    众人来到地面,张禺尚未说话,古心胜便道:“你说个价,我全买了。”

    张禺一愣,道:“古七公子可要看清楚,我张禺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但是货物出门,可就概不退货了。”

    古心胜冷冷地道:“你真把人当货物?”

    张禺笑道:“原来是古七公子动了恻隐之心,行,就冲古七公子这份仁义,我吃点亏,一口价,五个女人五十两银子。不过,嘿,古七公子,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现在就这世道,近十年来,兵祸不断、天灾连年,每年饥寒而死的数以亿计,光去岁襄、葛、云、阳四州大旱,便有三千户人家满门饿死,家里只要有一活口的都还没有统计在内。我虽然干的是买卖人口的勾当,可也没有强迫谁,这些女人可都是家里实在没有办法,自愿卖给我的,都有其父母和自己签字画押的契约为凭,我这也算是帮她们。运气好的,碰上你这样的主子,这辈子就算脱了苦海;运气差的,卖到窑子里,也比活活饿死好不是?”

    古心胜心中一酸:“五个女人五十两银子?”

    张禺一愣:“怎么?古七公子还嫌贵?明告诉你吧,我是看你买得多的份上,打了八折,像这么好的货sè,一般少了十二两银子我不卖。”

    古松道:“那么八折应该是四十八两银子。”

    张禺面sè尴尬地正yù说话,古心胜挥手止住:“算了,古松,给他五十两银子,带着这些姑娘回客栈。”说罢意兴阑珊地径自走了。

    古松把银票交到张禺手中,沉着脸道:“既然有契约,为何行事还如此鬼祟?老实告诉我,这些姑娘是你拐来的吧?”

    张禺面sè尴尬,从怀中取出五张契约递给古松:“古老哥,我的底细你知道,拐卖之事,我不是没有干过,而且此处也是专门修来藏匿被拐人员的,不过这五个小妞的确是我花钱买的,并非拐带。实话给你说吧,最近有个家伙常向我买女人,那些女人到了他手里,不到两天便全被他*至死,他又特别挑剔,姿sè稍差一点的根本不要,所以我这里货源吃紧,随时得备着两、三个漂亮的,藏在这里,以免他届时买不到合意的女人,迁怒于我。若非他现在远行在外,没有半个月回不来,这批货我还不敢卖给你。”

    古松皱眉道:“是谁如此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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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携手入地肺 共谋图邪巢

    易天行与唐青瑶一前一后,纵跃如飞,于黎明之前来到了一座形如巨牛的大山之前。易天行骤然停步,喘着气道:“到了!”

    唐青瑶立即掠至,面颊微红,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缓了口气,才道:“这是什么地方?”

    易天行道:“奔牛山,无相大师所说的地肺口便在此山脚下。”

    唐青瑶道:“那我们赶快找,快天亮了。”

    易天行道:“地肺口周围寸草不生,很容易找,不过此山颇大,加之现在夜sè正浓,影响了我们的视线,不易发现。这样吧,你往北,我往南,我们分头寻找。谁先发现,便发声相告。”于是易天行与唐青瑶便分头行动,在奔牛山下寻找地肺口。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易天行忽闻唐青瑶的啸声,心中大喜,连忙循声跑去,却见唐青瑶一脸惊惶,心头不由一沉:“怎么回事?没有找到么?”

    唐青瑶用手一指,摇头道:“找到了,你看。”

    易天行顺着她的手指,极尽目力,才看见三丈开外的地面上,有一个直径十丈有余的地洞,心头大石终于放下,没有好气地道:“找到就好,你干嘛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唐青瑶道:“你不觉得我刚才的啸声在这空旷的平野中,显得特别洪亮清远么?”

    易天行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原来你怕引来敌人。放心,我正愁他们不来。哼,我正要借他们的人头,来促进我的成长。”

    唐青瑶骇然道:“你在练魔功?”

    易天行斜了她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身处险境,才能激发我锐意进取,提高自己的能力。而且能与这么多的高手对决,也是不可多得的磨练。嘿,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我们现正处在人生中成长最快的阶段,有高手送上门来给我们祭刀,正是难得的机缘。”

    唐青瑶冷笑道:“是啊,的确难得,你如果被人宰了就更难得。刘家名震蜀东三千余年,你以为是凭运气么?此次刘家派出追捕你的十八位高手,个个都是蜀东有名的好手,别说他们人多势众,就是单打独斗,我们也占不了什么便宜。特别是刘节、刘睿和刘悌,此三人武功非同小可,连我爹都甚为推许,我们两人功力尚浅,对付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易天行微微一笑:“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宁可逆水行舟,也绝不龟缩躲避。哼,人多便各个击破,力所不及,便以智补之。地肺地形复杂,我虽然不熟,但到底有所耳闻,比刘家完全不了解地形的人要占起手,只要我们善加利用,在蛛网般的地肺中将他们分而击之,是很容易的事。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找到一处僻静的所在,运功疗伤。”

    唐青瑶甜甜一笑:“你总算说了句人话,我们下去吧。”说罢便yù朝地洞跳下。

    易天行连忙拉住他,道:“不可造次,地肺口深达百丈,四壁虽有落脚之处,但现在天sè黑暗,需多加小心,以免失足。”

    唐青瑶吓出一身冷汗,嗔道:“你怎么不早说?想跌死我么?”

    易天行大笑道:“跌死你?我可舍不得,呵呵。跟我来!”说着飞身一跃,点在地肺口突起的一块岩石上,然后身体急速下落。

    唐青瑶急声道:“等等我!”连忙跟着跃下。

    不一会儿,易天行与唐青瑶便抵达地肺口底,踏上实地。只见眼前一片漆黑,远处反而有一些亮光。唐青瑶不禁奇道:“地肺位于地底,理应不见天rì,怎么会有光亮?”

    易天行笑道:“地肺虽然不见天光,可是有‘地光’啊。那些光芒有的是来自地心的yīn火毒焰;有的是来自地底生物骸骨所化磷光;有的是来自一些能发光的矿石;有的是来自一些能发光的生物。总之,地肺中经常可以见到光,但这些光大多很微弱,不像rì光般明亮,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已经足够照明之用。”

    唐青瑶道:“但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太暗了,快把火褶子取出来。”

    易天行往自己的包袱摸去,面sè大变:“糟了,我的毛笔呢?”

    唐青瑶道:“那笔在你落水期间,被水流浸泡冲击,已经朽烂不堪,我检查过了,只是杆普通毛笔,便随手扔掉了。怎么?那毛笔有何异处?”

    易天行强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我想写点东西。这几天我不是昏迷不醒,便是疲于奔命,根本没有时间写字,现在摸火褶子,才想起此事。”说着拿出火褶子,道:“我没有火把。”

    唐青瑶从怀中取出一根短棒,用手一扭,那短棒便长至两尺,一面道:“我有,不过及时火仅可以燃烧一个时辰。”

    易天行打燃火褶子,点起及时火:“没有关系,地肺中有许多草木之属,可以制作火把。”

    唐青瑶这才问道:“你要写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写。”

    易天行喜道:“你有毛笔?!”

    唐青瑶没有好气道:“我怎么会随身携带毛笔?我是说,我可以运用指力在木片上写或者用胭脂写在衣衫上。”

    易天行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道:“不行,我需要毛笔。”

    唐青瑶奇道:“你为什么非要用毛笔?”于是易天行将三才传讯牌的事告诉给唐青瑶。唐青瑶羡慕道:“这样便可以传递消息,真好。可惜你不早说,否则在杭家庄时,叫杭大哥送你一杆毛笔便是。”

    易天行叹道:“当时你那个样子,我哪有心情去检查包袱。算了,反正担心一下,又不会死人,有机会再说吧。”

    唐青瑶喜道:“看不出你这么关心我,多谢多谢。”

    易天行本想反唇想讥,但见唐青瑶满脸喜sè,想起她救命之恩、照顾之德,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岔开话题道:“太好了,我找到无相大师作的标记了,跟我来!”说罢领着唐青瑶向右边的一条地道走去。

    古心胜盯着古松,一字一顿道:“崔…公…佑?”

    古松迎上古心胜疑惑的眼神,道:“我也没有听过此人名号,不过我看得出张禺很怕他。张禺这种混混儿,本领虽然不高,却有股子狠劲,寻常手段是唬不住他的,不知道这崔公佑是何方神圣?”

    古心胜皱眉道:“如果放在平rì,遇上这种惨事,我定取此人首级。偏偏现在乃多事之秋,不宜再生事端。哎!今rì怎么尽遇上不开心的事情?!心中实在郁闷难当。”

    古松道:“公子不是要去找欧阳亨么?他是此地的地头蛇,一定知道崔公佑的底细。公子不妨先打听着,反正此人远行未归,异rì有暇再收拾他不迟。”

    古心胜点头道:“我现在便去找欧阳亨,你安排那五位姑娘梳洗打扮一番,把事情缘由告诉她们,最好有人自愿去,说到底,我们没有把握一定能救回她。”说罢急匆匆地跑出门去。

    古心胜甫到欧阳亨家,便见欧阳府的家丁已在门口恭候,心中知道欧阳亨业已识破自己的意图,一时也不知是福是祸,只好不去想它,昂首而进。跟随欧阳府的家丁来到府中大厅,欧阳亨立即从太师椅上站去,豪迈地笑道:“古七公子!里面请!”

    古心胜从容入坐,一语不发,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待婢女端上香茶,欧阳亨便将下人全部遣退,亦不说话,笑吟吟地望着古心胜。

    古心胜端起茶,笑道:“欧阳兄什么时候会算命了?居然未卜先知。”

    欧阳亨大笑道:“不久不久,就昨rì学的。拿来吧。”

    古心胜一脸茫然:“什么东西?”

    欧阳亨眼中闪烁着狡狯的光芒,低声道:“卢秀的随从可以免费,你们要杀卢秀,总得给点封口费才行。”

    古心胜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骇然道:“杀成王世子?我哪有这个胆子,欧阳兄千万慎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欧阳亨面sè一沉,道:“那古七公子登门何事?”

    古心胜凝视欧阳亨半晌:“欧阳兄既然料到,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怎么猜到的?”

    欧阳亨面上重现笑容:“嘿,我虽然与你们芫阳古家交往不多,但你们家的为人我岂能不闻?卢秀有眼无珠,我却知道昨夜所见的小姑娘绝非婢女,哼,那小姑娘年纪虽幼,双目jīng光内敛,内功已经颇有火候,恐怕卢秀府中尚无可制之人,此等人物,岂有屈身为婢之理,卢秀sè迷心窍,死到临头还敢存非分之想,实是死不足惜。”

    古心胜道:“多谢欧阳兄成全,不知其他几位……”

    欧阳亨笑道:“古七公子只管放心,冯稠那厮和千金楼的周洹必定也看出来那小姑娘不是婢女,昨夜既然没有当面揭穿你们,想必各有想法,应该不会阻止你们,不过亦要防冯稠一手,以免得手后,被他出卖。郑昭乃是秦正道的党羽,十足贪官,只要有钱赚,把他娘卖了都成。其余那几个废物,皆是此地平常富户,只要公子惠之以利,再由我出面施之以威,保证他们不敢妄言。”

    古心胜疑惑道:“周洹会武功吗?我怎么不知道。”

    欧阳亨微笑道:“别说是你,就连我这土生土长的郸城人,都差点被他瞒过。若非去年我亲眼见到他出手,也不敢相信平rì唯唯诺诺的周老板,居然是个武林高手。嘿,我怀疑他是商家在郸城的主事。”

    古心胜道:“商家?”

    欧阳亨道:“不错,商家行事一向隐秘,但实力非同小可,据说神州每个城镇都有他们的势力,但平常人无法知道谁是商家的人。周洹白手兴业,三十年来一帆风顺,居然没有人知道他会武功,如果他不是有厉害的对头,被迫隐藏实力,便多半是商家的人。”

    古心胜点头道:“有道理,那么郑昭、冯稠和周洹由我去解决,其他诸人便劳烦欧阳兄了。”说罢拿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如果不够,欧阳兄只管开口。”

    欧阳亨瞥了一眼,笑道:“人道芫阳古七豪气干云,果然名不虚传。这些银票只会便宜我多赚一票,哪会不够?”

    古心胜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

    欧阳亨亦站起身来,将银票收入怀中,道:“请。”说着走向古心胜,亲自送行。

    古心胜脚步刚踏出大厅,忽然心中一动:“欧阳兄可听说过崔公佑此人?”

    欧阳亨面sè骤然一沉:“公子何故问及此人?”

    古心胜道:“我闻此人最近在郸城甚是风光,以前却未听说,故此相询。”

    欧阳亨道:“我们回厅再谈。”二人回厅坐定,欧阳亨立即道:“公子是否想结交此人?在下不才,倒可替你引见。”

    古心胜道:“欧阳兄与此人交情很好么?”

    欧阳亨道:“关系一般,有过一面之缘。他本是城东崔家庄崔老太爷的小儿子,幼时被人拐去,今年chūn天方与崔老太爷相认。”

    古心胜道:“哦,崔老太爷?好象不太出名。”

    欧阳亨笑道:“崔老太爷是本城的土地主,古七公子自然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古心胜皱眉道:“那么崔公佑何以如此嚣张?”

    欧阳亨一愣:“难道古七公子不是想结交此人?”

    古心胜眼中寒芒一闪:“我听说此人yín恶穷凶,yù为民除害。只是不知道他与欧阳兄关系如何?”

    欧阳亨寒声道:“哼,迟早我要与他决一雌雄!”

    古心胜道:“怎么?难道他敢惹欧阳兄?”

    欧阳亨叹道:“那厮不知道从哪里学得一身yīn毒无比的武功,为人更是凶残成xìng,他初来乍到,便拿我翔龙帮立威,连杀我两个堂主,手段残忍毒辣,一时凶名远播、威震郸城。后来我多次派人刺杀,皆告失败,我虽心中忌恨,但自恃武功尚不及他,一时亦拿他没有办法。”

    古心胜皱眉道:“他居然如此厉害?他还有何异?”

    欧阳亨愤懑道:“那厮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崔公佑,如果真是崔老太爷的幼子,此人当真是禽兽不如。他自与崔老太爷相亲,不出一月,崔老太爷和他的两个儿子便皆被他害死,虽然他对外人说父兄乃是患病身亡,但岂能瞒过我。另外就是此人十分好sè残忍,经常将女人*至死,连他的亲侄女都不放过。”

    古心胜身体一震:“摧花道!”

    欧阳亨身体亦是一震:“摧花道?!”

    古心胜徐徐念道:“弃情毁道,逆天胜命,灭亲绝缘,摧花求魔。我本以为他只是个心理变态的狂徒,现在看来,摧花道的余孽又在兴风作浪。”

    欧阳亨道:“从崔公佑所作所为来看,的确像摧花道的作风,可是该派不是在五百年前便已绝迹了么?”

    古心胜道:“摧花道虽然是魔教旁支,但教义比较残暴怪异,在魔教中都没有多少支持者,加上大晋后期开始,朝廷开始大力推行儒家教化,这种乱人伦、毁纲常的邪说在普通人中间根本没有被接受的可能,所以摧花道的信徒只得选择了隐逸山林,等待时机,以免被朝廷剿灭。现在天下乱相已萌,看来他们亦不甘寂寞,要出世为祸了。嗯,我明白了,他们没有办法向chéng rén传教,便拐走资质上佳的儿童,从小训练,来延续摧花道的道统。”

    欧阳亨面sè一变:“魔教势力庞大、高手如云、计划周密、行事诡秘,我等岂有对抗之力?罢了,有死而已!”

    古心胜道:“欧阳兄不必太丧气,魔教虽然分支众多,但是向来各自为政,少有往来,而且诸派教义多不相同,甚至互为水火,除非两派私交甚厚,否则一般都不会管其他诸支的事情。摧花道隐退已久,而且此派yín邪怪异,向少知音,想来与其他魔教支派无甚交情,加上此派魔功奇特,习练时需要残害众多女子,必定会天怒人怨,难以掩饰行踪,一旦被人发现,必定天下知闻,我们既然没有听说有其他摧花道的高手,想来该门高手不会太多,以欧阳兄的势力,当有一拼之力。”

    欧阳亨忽然露出惊骇之sè:“我亦明白了!”

    古心胜道:“什么事?”

    欧阳亨道:“崔公佑到此不久,便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两个老头和四个青年,听说那两个老头一个是他养父、一个是他师傅;那四个青年是他请来的护院,这六人一进崔家庄,便如石沉大海,再没有人见过。我本还不以为意,只把崔公佑的师傅当成劲敌,现在想来,这些人皆是摧花道的妖人,借助崔家庄作掩饰,在那里修炼魔功。”

    古心胜皱眉道:“还有六个这样的妖人?”

    欧阳亨忽然道:“我听说公子有意为民除害,在下亦想除此祸根。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兴趣夜袭崔家庄?”

    古心胜头痛道:“想是想,但现在我自身难保,一方面,明rì必须离开此地;另一方面,今夜我们必须全体赴宴,没有郑昭和冯稠作证,我们恐怕脱不了官司。”

    欧阳亨微笑道:“这个包在在下身上,公子赴宴之时,只需做好动手的准备便成。”

    古心胜笑道:“我只是激于义愤,似乎不宜太过冒险。”

    欧阳亨道:“古七公子义薄云天,当不会留下这些妖人残害无辜弱女,对吧?”

    古心胜道:“他们可是连欧阳兄都忌惮三分的人,要动手,我看得从长计议。”

    欧阳亨从怀中拿出适才所收银票,递给古心胜:“公子何必矫情,这样,只要你帮我杀掉崔公佑的党羽,我便帮你封住众人之口,郑昭和冯稠那里我也替你打点,保证不出纰漏,只是周洹那边我怕力有不及,你自己去解决。”

    古心胜笑道:“看来欧阳兄对崔公佑是恨之入骨,连这种亏都肯吃。”

    欧阳亨长叹道:“哎,实话告诉公子,如果任由他们发展,不出三年,郸城将无我容身之地。本地没有什么可以对付崔公佑的高手,周洹武功奇高,我偏没有交情,冯稠这种官僚,才不会管我们谁胜谁败,而且他的武功也不比我强。我虽然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却没有交到什么过命的朋友,现在实在是孤立无援,坐以待毙。古七公子的威名我早有所闻,手下古府八邪更是当年出了名的辣手人物,有你们相助,我才有一拼之力。只要你们愿意帮我渡此难关,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古心胜道:“崔公佑现在不在本城,如何对付?”

    欧阳亨愤愤然道:“只要他党羽尽失,区区一人,我自问尚可一战。”

    古心胜起身道:“那好,今夜我们便夜袭崔家庄,剿灭摧花道的妖人!我现在先去千金楼,其他的人就麻烦欧阳兄了。”

    欧阳亨喜形于sè,连声道:“不麻烦!不麻烦!公子慢走!”

    古心胜走到大街,疾步赶回福来客栈。一见到古松,他便急声道:“你赶快去找张禺,问清楚崔公佑的情况,崔家庄到底有多少个这样的yín邪之徒,武功如何?然后通知我哥,说我已经答应欧阳亨,联手剿灭摧花道,叫他速来福来客栈商议。我现在先去千金楼找周洹。”说完转身出门,疾步离去。古松亦不敢怠慢,立即动身。

    古心胜大踏步进入千金楼,便见周洹迎面而来:“古七公子来了!这边是新到的货,款式雍容华贵,最适合令堂这样的贵人佩带,您看看。”

    古心胜沉声道:“赤帝遗脉。”

    周洹面sè一变,低声道:“唯幼嗣长。公子请跟我来。”二人来到内堂的静室,周洹一面叫古心胜入坐,一面道:“古七公子怎么知道我是……”

    古心胜苦笑道:“事急无奈,冒险一试。”

    周洹盯着古心胜,眼中寒光大盛,道:“公子既知本门暗号,亦当知道本门规矩。”

    古心胜冷笑道:“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你自己显露身手,被人看见,因此生疑,可不管我的事。”

    周洹双目圆睁:“谁?”

    古心胜道:“这我可没有义务告诉周老板。今天我的来意,周老板应该猜到了吧?”

    周洹道:“哼,我只知道挣钱,其他的一概不知。”

    古心胜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道:“那在下告辞了。”

    周洹伸手一拦:“我闻古七公子仗义疏财,不会只给这点吧。”

    古心胜笑道:“仗义疏财倒也不算撒谎,可我也不是冤大头。商家虽然市侩了点,但亦是同道中人,我为民除害,周老板当不会告发在下。我已经按照规矩给了钱,少是少点,但商家也不缺这点钱吃饭,对吧?”

    周洹瞪着他半晌,忽然大笑道:“怪不得善贾说你们古家的人都是铁公鸡,挣你们的钱比劫饷银还困难。不过你给别人多少,怎么也得给我们多少才是。亲兄弟,也得明算帐,难不成当好人就活该没有钱挣?”

    古心胜眨了眨眼,道:“你想比着其他人拿钱?”

    周洹板着脸,斩钉截铁地道:“不错,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古心胜道:“既然不能少,那我多给了也不应该,你说对吧?”

    周洹立即笑容满面:“那自然,你们古家是我们商家的老关系,这么多年的合作伙伴,我也不好意思多收你的。”说着伸出手去。

    古心胜笑着将桌上的银子收回,转身就走:“多谢周老板体谅,在下没有给任何人一文钱,这点你可以去查,告辞。”留下周洹呆呆的站在静室,扬长而去。

    古心胜回到福来客栈,已是申时将过,一进自己的房门便见古心铮面sè凝重的坐在床上,古松、古柏二人侍立在侧。未及古心胜张口,古心铮肃然道:“怎么回事?我们身处危境,为何多生事端?”

    古心胜将见欧阳亨的情况向乃兄叙述一番,然后徐徐道:“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如果不帮欧阳亨,他必定不会帮我们。何况诛杀害人的凶徒,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现在既可替天行道、铲除yín恶妖人,又可不费一两纹银,便封住郸城富贵豪强之口、免去我们后顾之忧,一举两得,怎么能叫多生事端呢?”

    古心铮怒道:“住口!还敢强词夺理!你如果不提,欧阳亨怎会乘机要挟我们?摧花道妖人诡异难测,我们不知深浅,此战胜负难料!如果失手,四弟他们怎么办?人家事急来投,我们连将他们护送回家都办不到,就算今夜不当场毙命,怎么有脸去见父亲。”

    古心胜哑口无言,愣了一愣,才道:“但是我们怎能见到这种惨事,却漠然处之。”

    古心铮哼道:“等过了现在这段非常时期,调查清楚妖人底细后,再铲除他们不迟。”

    古松道:“二公子,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设法解决此事。”

    古心胜像想起什么,问道:“古松,我叫你去问张禺,他怎么说?”

    古松颓然道:“张禺也不怎么清楚崔公佑的实力,只知道崔公佑从庄外带了些行踪诡异的人入庄,不算上崔公佑,共有十二个这样的人,看起来功力俱都不弱,但具体擅长什么武功,他就不知道了。”

    古心胜心一紧:“十二个人?欧阳亨告诉我只有两老四少六个人!”

    古心铮沉声道:“这老狐狸是怕你不敢动手,将妖人实力隐瞒。照我看,他多半另有安排,说不定是想让我们替他打头阵,待我们与崔公佑一党两败俱伤后,他再出手坐收渔翁之利。”

    古心胜道:“古风他们要去杀卢秀,府中其他高手又远在芫阳,凭我们四人,恐怕对付不了摧花道众妖人。”

    古心铮冷笑道:“知道害怕了?你不是很英雄么?”

    古心胜闻言,心中热血沸腾,豪气骤起:“此事是我答应的,我一力承担!哥你带四哥他们回芫阳,我和古松、古柏去崔家庄!”

    窗外立时传来一声娇喝:“好汉子!”

    古心铮等人听出是夏玉英的声音,古松正待开门,夏玉英已经推开房门,冲了进来。跟着,站在她身后的易锋寒等人亦鱼贯而入,除了羌鸩羽等人的妻小,蜀州来此的诸人一个不少,皆已到齐。

    古心坚满脸怒容:“二哥,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古心铮苦笑道:“这还用说?!”

    古心坚大声道:“那为什么这么多事情你要瞒着我?”

    古心铮道:“四弟远来,这些小事,我和弟弟还处理得了。”

    易锋寒拱手道:“一路上承蒙你们兄弟照顾,实在感谢。不过我们虽然无能,尚不至于靠受人庇护过活,不若就此别过,你们也不需要碍于我们,束手束脚。”

    古心铮急道:“易兄弟说哪里话,我们并非把你们当无能之辈,只是你们远来是客,我们怎能劳烦你们出手?”

    古梦涯道:“古二哥,我们蜀州人没有你们神州人那么讲究,既然大家是朋友,理应同舟共济、不分彼此,如蒙不弃,我们愿意同往崔家庄铲除凶徒。”

    夏玉英亦开口道:“不错,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帮你们剿灭崔家庄。哼,摧花道妖人如此恶毒,早一天杀了他们,便少几个无辜女子受害,我们就算不被要挟,也应该及早为民除害。”

    古心胜大喜,翘起拇指道:“好,够朋友!够义气!”

    古心铮瞪了他一眼,徐徐道:“我们到现在都不清楚摧花道妖人的实力,既然大家决定前去诛除,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夏玉英嗤道:“难不成他们能比白象王朝的柱国将军更厉害?”

    古心铮肃容道:“话不能怎么说,冲锋陷阵,他们自然不如军人,说到动手相搏,武林人士可不比什么将军好对付。何况他们是魔教中人,不知道藏有什么恶毒手段,这些都是军人远不能及的,夏小姐千万不可轻敌。”

    夏玉英心中不服,正yù争辩,易锋寒已经抢着道:“夏玉英不宜露面,今夜行动不要她参加,留下来照顾羌大叔等人的家眷。”

    夏玉英大怒:“放屁!”

    言九天笑道:“羌大叔等人的家眷,还是由廖、弓二位大哥照顾吧。这种热闹不要夏玉英参加,我真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来。”

    古梦涯亦笑着道:“二哥,别逗夏世妹了,说到不宜露面,我们也是一样,今夜大家需带上黑巾,届时蒙上面庞,以免被人识得,再生事端。”

    众人点头俱都称是。古心胜微笑道:“多亏诸位仗义相助,现在好了,我不用挨我哥的骂了,大家赶快准备,赴宴的时间快到了。”

    夏玉英急道:“我怎么办?”

    古心胜笑道:“放心,忘不了你的。你随便找点东西吃,然后带上兵器与黑巾,在太守府侧门等我们,我们届时出来找你,一同去崔家庄。”忽然心中一动:“糟了,送给卢秀的丫鬟还没有选!”

    古心铮瞪了乃弟一眼,没有好气道:“靠你?!我早已经选好了!”

    古心胜这才松了口气:“古松,我不是叫你选么?怎么还要劳烦我哥?”

    古松一脸无辜:“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安排那五位姑娘梳洗打扮,然后把实情相告,想不到她们中竟有三位愿往,我自然得等你来决定。谁知你来去匆匆,竟然抽不出时间,二公子都来了,你还没有回客栈,我见时间紧迫,便请二公子定夺。”

    古心胜笑道:“哦,有胆sè的女孩子现在是越来越多了,还不带我去看看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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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银钩擒赤鲵 夜袭崔家庄

    易天行与唐青瑶顺着地穴,来到一片空旷之地,顶上钟rǔ垂掉,脚旁石笋林立,一条宽有三尺的地下河静静地流淌着,四面洞壁上不知名的矿石发出青蒙蒙的暗淡光辉,一派宁静安详的气氛。易天行扑到河边,捧了几捧水喝下,笑道:“我们在此暂时歇息几rì如何?”

    唐青瑶将烧了一半的及时火灭掉,檀唇微张:“此处虽然有水源,却没有食物,而且距离地肺口太近了,不宜久留。”

    易天行道:“没有那么糟糕,地肺中只要你肯用心,不愁没有吃的。至于离地肺口太近,你是从我们走到这里所用时间上来说的,你也不想想我们到这里经过了多少岔路,敌人怎么会那么巧跟我们走的路一模一样,没有一、两天,他们休想找到这里。我们现在都有伤在身,一动不如一静,先养好伤再说。”

    唐青瑶无奈道:“现在因为只有这样了。”

    易天行道:“把你的毒针给我一把。”

    唐青瑶从囊中抓了一把梅花针递给易天行:“干什么?”

    易天行转身纵向来路,隐入黑暗之中,不消片刻便已经返回,这才笑着回答:“我把毒针撒于来路之上,如果有敌人经过该处,必中暗算。”

    唐青瑶轻笑着佯骂道:“你这小坏蛋,太yīn险了。”说罢正待坐下,忽听易天行嘿的一声,连忙打起jīng神:“什么事?”

    易天行肃容道:“水中有生物!”

    唐青瑶双目游弋于水面,道:“我怎么没有看见?”

    易天行道:“我只是见到一道流线行的轨迹,多半是生长于yīn河中的鱼类吧。”

    唐青瑶瞪了他一眼:“大惊小怪!”

    易天行笑道:“我主要是想到中午有吃的了,所以才提醒你一声。”

    唐青瑶道:“你不会去捉么?”

    易天行笑容不改:“听说我不会游泳。”

    唐青瑶气不打一处来:“笨蛋!算了,我去!”说罢便yù下水。

    易天行拦住她,道:“你伤势未愈,趁现在时间还早,先休息一下,调养一下身体再作计较。放心,饿不死的,实在找不到食物,我们从杭家庄带的干粮也够我们吃一阵子的了。”

    唐青瑶双手叉腰,娇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要休息,你就发噪音说有吃的;我要找吃的,你就要我休息!”

    易天行赔笑道:“唐大小姐请先休息。”

    唐青瑶瞪了他一眼,来到一块比较平坦的大石之上坐下,运气疗伤。易天行却来到yīn河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中。唐青瑶调息运气,很快入定,进入浑然忘我的境界;易天行也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仿佛一尊石像,一动不动。直到易天行腹中饥饿难耐,正yù去取干粮之时,yīn河之中忽然金光一闪,然后一条sè泽暗红的怪鱼尾随金光、破浪而至。易天行此次看得真切,心知自己适才所见不虚,心中一喜,也不行动,干瞪眼看着那怪鱼追上金光,将那道金光吞噬,沉入河中不见,然后径自取出干粮充饥。易天行随便吃了点干粮,也不吃饱,便向唐青瑶望去,见她完全没有从入定中醒来的意思,就从身上拿出一把银针,用手指弯成一个个小环,环环相扣,结成一条银链,再取十几根银针弯成小钩,全部扣在链子的末端,然后提着银链和水囊来到yīn河边,将右手食指咬破,插入水中。不一会儿,yīn河之中金光四起,泛出阵阵涟漪,向易天行浸在水中的手指游至。易天行待金光接近,猛然将食指一提,左手疾如闪电般骤然往水中一抄,立时抓起一把通体金鳞、细如游丝、长约尺余的怪蛇,其余水中怪蛇立即惊惶四散。易天行不待手中怪蛇回首咬他,便狠狠地将它们摔在地上,然后用制好的小钩将怪蛇的下颚钩住,扔回河中,左手握着银链,右手则将水囊中的水倒掉,抛于一旁,然后反手紧握背后的白玉剑,目注水面,蓄劲待发。被钩住的怪蛇一时之间也没有死透,不停地挣扎,同时发出叽叽怪叫。过了约半盏茶工夫,河中赤影又现,向金光闪烁处游至,迅疾无比,一口便将十余条怪蛇咬住。易天行见状大喜,左手猛然一抽,将那怪鱼扯出水面。那怪鱼力量颇大,半空中侧首一挣,易天行手中银链立时断裂,怪鱼长大的身躯便往水中坠落。易天行早料有此,白玉剑立即出鞘,化作一道白虹,准确无误地刺在怪鱼颈项之间,怪鱼发出婴儿夜啼般的怪叫,随着身体的挣扎,撒出漫天血雨。易天行连忙将银链一扔,一面将水囊踢起,接在手中;一面用手捏住怪鱼的颈项,将其伤口对着水囊口,盛接其血。那怪鱼长达三尺,血却不多,装了半水囊便已流尽。易天行将水囊口盖上,然后生了堆火,用剑斩断了一根细长石笋,将那怪鱼去头后串起来烧烤。

    怪鱼尚未烤熟,唐青瑶便已从入定中醒来,一睁眼便道:“什么东西?好香!”

    易天行坐在火堆旁,转动着石笋:“自己过来看。”

    唐青瑶走近一看,惊讶道:“这东西好象是大鲵,似乎只在蜀南山区活动,怎么会在蜀州北部的yīn河中找到?”

    易天行道:“原来你也知道大鲵,不过这家伙虽然与大鲵形貌相类,却非大鲵。”

    唐青瑶道:“那它叫什么?”

    易天行微微一笑,将水囊扔给唐青瑶:“一口气喝完,然后再告诉你。”

    唐青瑶拔开水囊盖子,一股腥气扑面而至,皱眉道:“是血?”

    易天行喝道:“快点,别浪费了!”

    唐青瑶心知有异,闭住呼吸,仰首将半囊血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我已经喝完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易天行依旧笑眯眯地道:“那么你现在马上行功一周天,将赤鲵血的药效吸收了,我们边吃边谈。”唐青瑶正待再说,易天行便大喝道:“快点,你不想伤势痊愈了么?”

    唐青瑶不好再说,连忙依言运功,待她行功完毕,只觉浑身充斥着一股暖流,内腑所受重创竟然痊愈,不禁又惊又喜,对易天行喊道:“我伤势全好了!”

    易天行望着她开心的样子,微笑道:“你真会挑时间醒转,赤鲵已经烤好了。”

    唐青瑶跃至易天行身边坐下,用手撕了一片赤鲵肉,放入嘴中,含糊不清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赤鲵是什么东西?”忽然停止咀嚼:“你烤的鱼好难吃。”

    易天行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你可以不吃阿,我又没有请你。”说着亦撕了一片赤鲵肉,放入嘴中:“赤鲵是生于地底yīn河之中的异种大鲵,通体赤红,通常成年赤鲵长约尺半,其xìng多疑,机敏异常,但此物天敌颇多,生存不易,所以十分罕见。赤鲵血生饮不但可以疗伤,还可以增强内力。这条赤鲵长达三尺,年岁当在百年以上,功效更胜寻常赤鲵一筹,感觉怎么样?是否感到内力有所进益?”

    唐青瑶盯着易天行,答非所问地迟疑道:“你不会把赤鲵血全部留给我了吧?”

    易天行淡然道:“赤鲵的血不多,不够两人之用。”

    唐青瑶怒道:“你白痴阿!你的伤比我还重!”

    易天行笑道:“我喝不惯生血,要不然还有你的份儿?放心,我练有万木回chūn功,伤势恢复得比你快,而且赤鲵肉也有治疗内伤的功效,虽然不比它的鲜血那么神效,但也非寻常药物之所能及。现在只要我不受干扰地调养一rì夜,伤势当可痊愈。”

    唐青瑶停止进食:“那这条赤鲵你吃吧,我吃干粮就行了。”

    易天行边吃边道:“不必如此,药物治病,不在用量多寡,半条赤鲵足够我疗伤之用,你吃你的,不会妨碍我治伤的。”见唐青瑶还待再说,易天行抢先道:“吃饭时少说话,快吃,等会儿我运功疗伤还得靠你护法。”

    唐青瑶闻言,哼了一声,赌气转过头去,正瞥见被易天行扔在地下的赤鲵头中金光闪耀,不禁奇道:“赤鲵口中是什么东西?金光灿烂的?”

    易天行道:“那是yīn河金线,yīn河中特产的异种水蛇,通体金鳞、细如游丝,在水中游行迅速,以腐尸为食,嗅觉十分灵敏,一闻到血腥味,便蜂拥而至,虽然本身没有什么用处,不过赤鲵喜欢吃这玩意儿,要钓赤鲵,非此不可。”

    唐青瑶道:“这些怪物我听都没有听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易天行道:“我从小便对奇花异草、珍禽猛兽感兴趣,这方面的书看得比较多,而且我的师长中颇有见闻广博者,所以平常罕见的生物,大多难不到我。”

    唐青瑶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无论什么生物都知道哩。”

    易天行抹了抹嘴,道:“书有我未曾读;事有我未曾见。我怎么敢托大妄言?嘿,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去运功了,可能要打坐久一点,晚上你用干粮将就一下,寻找食物,待我行功完毕再作计较。我运功期间麻烦你帮我护法。”

    唐青瑶道:“再吃点吧,对你伤势有好处的。”

    易天行指了指肚皮:“你当我是猪么?吃不下了。放心,估计我运功完毕,身体便可以恢复如常。”说罢走到唐青瑶适才打坐的大石上坐下,凝神静气,运起功来。

    黄昏时分,古心铮与古柏先行一步,悄然赶回太守府。古心胜等人留下廖建功与弓无弦照顾羌鸩羽等人的妻小以及刚买来的四个丫鬟,稍后动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太守府走去。夏玉英独自出发,将众人不便携带的长重兵器捆扎在一起,扛在肩上,悄悄跟在众人之后,来到太守府侧门外等待;而古松则待夜幕低垂,才带着选好的丫鬟,徐步向卢秀的别院走去。

    一进入太守府,家丁便将诸人带往餐厅,古心铮等人早已就坐,昨rì陪卢秀的客人亦俱都在场。古心胜见状知道欧阳亨已经打通关节,这些人一方面是为替自己作证而来,另一方面亦各存避嫌之心,于是向周洹微微一笑,率领诸人坐下。

    酒宴开始,欧阳亨便显得异常活跃,频频向在坐诸人敬酒,而席上诸人也十分配合,酒到杯干,一副生怕少喝了会吃亏的架势,连身为太守及总兵的郑昭和冯稠也不例外,与平常此类宴席气氛窘异。古心胜心知有异,向乃兄望去。古心铮向他使了个眼sè,端杯的右手小指微斜,指向桌下。古心胜眼光一瞥,只见欧阳亨、古心铮及古柏身前的地面上湿漉漉的一滩,已明其意,脚间一碰右面的古心坚,以目示意。古心坚随即有悟,依次传达,不一时古心胜等人脚下亦是一片狼籍,而郑昭等人却先后醉倒。

    古心胜见支持到最后的冯稠亦趴在桌上,正待开口,古心铮便用手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招呼众人走向太守府侧门。出了侧门,古心胜终于忍不住:“哥,为何不让我说话?”

    古心铮拿出黑巾蒙在脸上,瞪了古心胜一眼道:“你以为郑昭他们都醉了?他们不过是卖欧阳帮主面子装醉,好让我们干自己的事而已。哼,起码郑昭、冯稠和周洹三人都清醒得很,你在那里说话,很容易留下把柄的。”

    古心胜不服道:“他们既然愿意装醉,又怎么会逮我们的把柄?”

    欧阳亨笑着拍了拍古心胜肩膀:“古七公子豪爽仗义,未免把天下人都想得太好。郑昭等人拿了我的钱,兼之对崔公佑的崛起深感不安,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我们对付崔公佑。我们自去,他们当然不管,无论我们此行成败,他们都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如果稍有把柄落入他们手中,一旦有机会,他们必定落井下石。此是神州官场惯例,公子不可不防。”

    忽然夏玉英从暗处闪出,急声道:“现在动身么?”

    欧阳亨目视古心铮,古心铮沉声道:“待卢秀别院那边有了消息再说,我们先将蒙面巾戴上,拿好武器,作好准备。”

    夏玉英指了一下太守府侧门旁的一棵大树:“你们的武器在上面。”

    古心铮等使用长重兵器的人纷纷跃上大树,取得兵器。古心胜对欧阳亨道:“欧阳兄的双头大枪呢?”

    欧阳亨笑道:“我的弟兄已经在崔家庄外埋伏妥当,我的枪风磊带着哩。”

    古心铮道:“七绝刀风磊?”

    欧阳亨道:“正是此人,古二公子认识他?”

    古心铮道:“不认识,不过闻名久矣,听说他的七绝刀诡异凶狠,在肃州刀客中尚未遇过敌手,想不到欧阳帮主手下有此能人,看来我们此行只能作壁上观了。”

    欧阳亨苦笑道:“哪里话,实不相瞒,风磊是我大舅,不过他为人孤僻,与我少有往来,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如今我手下的高手被崔公佑给杀得所剩无几,我实在没有办法,才央求他老人家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古心铮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不一会儿,远处卢秀别院传来阵阵嘈杂的呼喝呐喊之声,古心铮环视众人一眼,最后停留在欧阳亨身上:“是时候了,欧阳帮主。”

    欧阳亨道:“跟我来!”说罢带领诸人向崔家庄奔去。

    来到崔家庄外,欧阳亨对着一片谷草堆弹了三下指头,谷草堆中立即冲出二十余名黑衣蒙面人来,当先一人身材修长,背负一柄大刀,手上握着一根碗口粗的丈八双头大枪,枪柄上双龙盘绕,甚是显眼。

    古心铮皱眉道:“欧阳帮主的兵器太招人注目了。”

    欧阳亨伸手拿过双头大枪:“没有办法,我的兵器是特制的,用惯了,如果不用此枪,我的功夫便失去了三成。你放心,就算有人认出我的兵器,我也可以说有人仿冒我行凶,有郸城太守和总兵作证,我现在正和你们聚会饮酒哩。”说着转身对着崔家庄,右臂一挥,大喝道:“弟兄们,上!”

    欧阳亨帮中弟子抢先冲进崔家庄,一面放火,一面劫掠庄中财物,遇到有人反抗,便一掌劈晕。

    古心胜见状,怒道:“你们干什么?!”说着便要出手阻止。

    欧阳亨连忙拉住他:“我们此次冒充强盗,自然要抢劫些财物,否则怎么说得过去?放火是为了驱散无辜的庄民,放心,我交代过手下,他们不敢滥杀无辜的。”

    古心胜跺了跺脚,向最大的一座庄院跑去,古心铮等人恐其有失,连忙跟上去。欧阳亨与风磊却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古心胜翻身跃过院墙,身未落地,便大喝道:“摧花道妖人!赶快出来受死!”

    一阵门窗破裂的声音响过,十道人影先后掠出,将古心胜围在zhōng yāng。正面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铁扇轻摇,双目透出疑惑的光芒:“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摧花道中人的?”

    古心胜大喝道:“去问阎王吧!”身体腾空而起,手中折扇打开,有如一把巨斧劈向那书生。那书生自恃所练残花yīn气yīn狠霸道,冷笑一声,举扇相迎。其余九人也各持兵器攻向古心胜。谁知尚未攻到,暗器破空之声四起,纷纷变招自保,无暇围攻古心胜。

    古心胜与那书生两扇相交,啪的一声,那书生的铁扇断为两截,古心胜余势不竭,继续劈下,那书生连忙后跃,却慢了半步,由胸至腹,被划在一道血槽。古心胜得理不饶人,手中折扇大开大阖,连绵不绝地斩向敌人。古心胜虽然使用折扇,但招式刚猛激烈,如同使用长刀巨斧一般,那书生先机尽失,又负重伤,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得勉力逃窜,苟延残喘。

    古心铮等人甫一落地,便各自寻找对手。古心铮与古柏合击一个手使双钩、武功强横的汉子;古心坚、言九天、易锋寒、古梦涯、沐月莲、夏玉英各找了一人拼杀;而寿千旬、火仲行、杨放鹰三人与羌鸩羽等夏敬旧部分成两拨,各自对付一人。

    寿千旬与羌鸩羽这两拨人功力深厚,兼且人多势重,两招不到便将对手解决,站在一旁替众人掠阵。古心坚、易锋寒和沐月莲的对手武功较弱,刚才又被暗器所伤,不一会儿也相继丧命。

    古心坚见古心铮与古柏合击的那个汉子武功甚高,便挥舞铁斧上前相助。沐月莲本待帮助夏玉英,却见羌鸩羽暗暗摇头,心中会意,也退至一旁。

    易锋寒却悄悄来到古梦涯对面,猛然挥刀。一声惨叫划破长空,古梦涯一呆,望着倒毙的对手,将枪抗在肩上:“我解决得了。”

    易锋寒澹然道:“这些只是小卒子,别浪费太多jīng力。”

    古心胜见同伴一一得手,自己最先动手,却久战不下,不禁心头火起,长啸一声,折扇一合,舞出数十个大小不一的圆圈,身形转动,亦形成一个圆圈,将那书生团团围住。那书生自知躲避不了,嘶声狂吼一声,双掌向古心胜平推过去。古心胜轻笑一声,身体一扭,便让过那书生的双掌,折扇往他脑门一敲,身体旋转着退至寿千旬身边。那书生颓然倒地,再也没有反应。

    站在围墙之上的欧阳亨与风磊对视了一眼,欧阳亨沉声道:“大衍神功!”

    风磊点头道:“不错。”

    欧阳亨道:“大衍神功已经失传很久了,古心胜怎么……”

    风磊打断他的话语:“所谓失传,只能说明江湖上没有人见过,并不代表不存在。你如果要对付此人,最好不要让他师长知道,否则后患无穷。”

    欧阳亨笑道:“大舅多虑了,我只是想利用他们对付崔公佑。两败俱伤当然好,只铲除摧花道妖人我也不吃亏,我是不会自己对付他们的。”

    风磊道:“嗯,最好是这样。他们的实力比起摧花道妖人只高不低,得罪他们没有什么好处。”

    欧阳亨忧形于sè道:“大舅你不知道,摧花道妖人中,最厉害的是两个老家伙、崔公佑和那个使双钩的汉子,其余九人,虽然有点本事,但也不敢麻烦您老人家。现在那两个老妖怪还没有出现,胜负仍是未知之数。”

    场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哼,二人连忙收敛心神,向院中望去,只见言九天背负双手,站在当地,脚边躺着一具面目狰狞、胸口凹陷的尸体。

    骤然屋内一阵怪啸,一道黑影从一个破窗子中飞出,击向夏玉英。言九天冷哼一声,双手带出两道绚丽的火光,将黑影截住。言九天双掌甫一接触黑影,便觉手腕一阵剧痛,心中大惊,连忙使出卸劲之法,将黑影推向易锋寒。

    易锋寒挥刀疾斩,将黑影劈落在地,刀上传来的巨力亦让他不由得后退一步。众人定睛一看,那黑影竟是一只白皙的手掌,肌肤犹有弹xìng,当是刚弄断不久,立时群情激愤。古梦涯大喝一声,身随枪走,当先合身冲进屋去。易锋寒与言九天紧随其后。

    只听屋内一阵急促的呵斥和兵器破空之声响过,一个人影冲破房顶,腾空而出,身形迅捷无比,一落地便接连袭击夏玉英和古心铮等人,将陷于苦战的两个门下救出,然后悠然立在院子zhōng yāng,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古梦涯等人追出屋来,骂道:“妖人别跑!”

    那人大笑道:“无知小辈,你当我师呈瑞是什么人?跑?!你们一起上吧!”

    翟天煌怒道:“放肆!”双掌赤红,化出漫天掌影罩向师呈瑞,四周空气一下子变得酷热难当。

    师呈瑞尖声冷笑道:“只练到第七重的炎阳**,也敢出来现世!”右手一伸,便探入翟天煌看似全无破绽的掌影之中。翟天煌闻言,心中一凛,连忙抽身后退,但已晚了一步,师呈瑞的魔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他的胸口,将其击飞出去。

    羌鸩羽见状大惊,连忙抢上前去将翟天煌接住,同时右手一挥,三支鸩羽镖分上、中、下三路激shè师呈瑞要害。王塞与柏青双双逼进师呈瑞,左右夹击。师呈瑞怪笑一声,侧身避过鸩羽镖,同时右手往王塞的刀上一弹,便将王塞的攻势化解,接着顺势抓住柏青的木棍,几个动作连接得有如行云流水,毫无阻滞之感,看得人心生寒意。

    柏青木棍被抓,面上青气一闪,喝道:“撒手!”

    师呈瑞只觉一股强大的潜力透棍而出,冲击得自己右臂的经脉隐隐作痛,亦大喝一声:“断!”运足残花yīn气迎击柏青的内力。师呈瑞本以为木棍承受不住他们二人的内力冲击,却不料柏青所用木棍乃是采用了坚愈jīng钢的青龙木制就,竟然不断,师、柏二人便胶着在一起,形成比拼内力的局面。

    杨放鹰见状大呼道:“一起上!”说着凌空跃起,手中铁鹰爪化作一道白虹,直击师呈瑞面门。其余众人,除了羌鸩羽在替翟天煌疗伤,俱都纷纷扑上。

    站在师呈瑞身后的两个摧花道弟子,见状不妙,立即转身飞奔,意图逃窜。一直立于墙头观战的风磊身形一展,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双目炯炯地盯着他们。接着欧阳亨笑眯眯地慢慢走了过来,封住他们的退路。

    师呈瑞一见柏青出手,便知道他的功力与自己相差甚远,所以与柏青比拼内力,凛然不惧,满心以为一击可决胜负,谁知柏青功力虽浅,所练内功却是玄门正宗,擅长化解强猛外力,一时之间竟然被他缠上、不能摆脱。眼见杨放鹰的铁鹰爪击到,大叫一声,撒棍后退,胸中气血翻腾,说不出的难受,喉咙一阵阵的发甜,连忙强行将鲜血吞进肚中。柏青亦是哇的一口鲜血,跌坐在地。

    古梦涯紧随杨放鹰攻到,手中长枪舞出一道有如飞鸟行空的轨迹,刺向师呈瑞。师呈瑞挥拳迎上,碰的一声,师呈瑞被震得后退三步,口中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不已。

    古梦涯大喜道:“这妖人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枪化长虹,直刺师呈瑞咽喉。

    师呈瑞眼中凶芒一闪,怪叫道:“师兄救我!”一掌拍在自己天灵盖上,立时了帐。

    古梦涯的长枪将师呈瑞的尸体挑飞,转身对众人笑道:“终于解决了。”

    沐月莲肃容道:“还有一个妖人未出现,大家小心。”

    沐月莲话音未落,四周房舍围墙竟然轰然倒塌,漫天扬尘中现出一个身材高瘦的道装老者,脚下是一堆由白骨、腐尸和刚死没有多久的**女尸,情景说不出的诡异,阵阵腐臭的气息中人yù呕。

    欧阳亨、风磊与两个摧花道弟子正在交手,脚下忽然一虚,四人同时向下跌落。风磊临危不乱,大喝一声,大刀横扫,竟然从大刀两侧飞出六把小刀,直击那两个摧花道弟子。那两个摧花道弟子猝不及防,一人当场被斩成三段,另一个使双钩的妖人武功较高,虽然中了两刀,但均未伤及要害。

    道装老者见状,冷哼一声,右手屈指一弹,两道白光便分shè欧阳亨、风磊二人。欧阳亨运足功力,将双头大枪舞了个枪花,迎上shè向自己的白光,一接触便觉一股强大的yīn寒邪气透枪而出,直逼自己心脉,大骇之下,连忙扔枪后退。风磊正在追杀使双钩的妖人,回招护身已来不及,将牙一咬,右臂大刀一旋,带动凌空飞舞的六把小刀向使双钩的妖人攻去。使双钩的妖人越打越心寒,一面舞钩护身,一面纵身疾退,虽然连连中刀,双臂均被斩断,但是却让他跃出风磊的刀势之外。风磊亦同时中招,道装老者所发白光正中他的腹部,洞穿而过,闷哼一声,跌落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古心胜道:“你是什么人?”

    那道装老者不理不睬,伸手往空中一抓,一阵啾啾鬼叫之声响起,他的手中现出一团黑烟,不停的蠕动呻吟,然后对那硕果仅存、双臂残废的妖人道:“章公佐,你先去找你崔师弟,然后你们两个在老地方等我,如果我三rì后尚不能来,便是我已身归道山,你可告诉他他已是我摧花道第三十八代掌门,叫他不要想报仇之事,静待时机,扬我大道。”说着凌空出指,点穴将章公佐断臂喷涌而出的鲜血止住。

    章公佐也不说话,纵身一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sè之中。

    那道装老者这才望向古心胜:“本真人乃是摧花道第三十七代掌门伐情子。”话音未落,身形已然来到古心胜面前。古心铮与古心坚见状大惊,连忙挥斧夹击。

    伐情子将手中黑烟放入袖中,长笑一声,长袖一卷,便将古心铮与古心坚的攻势化解,正待痛下杀手,忽然觉得有异:“五丁真气!你们是古灵岩什么人?”

    古心胜合起折扇,点向伐情子眉心:“古灵岩是我们七叔。”

    伐情子抽身后退,跳开丈许,立在那里,脸上表情yīn晴难测,忽然大吼道:“我残花yīn气已经大成,怕他怎的?来,让本真人送你们下地狱!”说着,双目闪烁着青sè寒光,映得他原本铁青sè的脸更加诡异骇人,扑向古心胜。

    火仲行大喝一声,手中丈八铁矛直刺伐情子左眼。伐情子双手一合一扭,便将铁矛扭曲变形,不堪使用,接着身体一倾,便已经逼近火仲行身前三尺,一个肘锤向火仲行胸口击去。寿千旬与杨放鹰连忙抢上前去救助,寿千旬手持铁胎弓一挡,左手一记琵琶手击向伐情子;而杨放鹰捉住火仲行后背用力急拉,才助火仲行避过此劫。伐情子见寿千旬铁掌攻到,不躲不避,反手疾拍寿千旬脑门。此时古梦涯与易天行俱已攻到,一左一右夹击伐情子。伐情子见他们年幼,丝毫不放在眼里,右手继续击下,左袖一拂,便想将他们击退。不料易锋寒二人功力颇深,兼且有神兵在手,易锋寒一刀便将伐情子左袖斩断,若非他变招及时,险些失去左臂,惊骇之下,连忙侧身躲过寿千旬的左掌,同时收回击向寿千旬的右手,抓向古梦涯刺来的长枪。古梦涯一枪刺来,似扎似打、变幻莫测,见伐情子手近枪杆,立即将手一翻,金乌神枪枪杆正砸在伐情子手腕之上。伐情子虽有护身真气,也禁不住这种千锤百炼的前古利器,腕骨登时被砸得粉碎,惨叫声中,仓皇后退。易锋寒等人正要乘胜追击,却见伐情子左手捏一灵诀,口中念念有词,一时风云突起,伸手不见五指,以易锋寒等人的目力,亦只能看到三尺远近的事物。

    言九天大喝一声,双掌划出绚丽的火光,互相撞击,借着瞬间的光芒,众人见到伐情子疾愈闪电、飞身远去。

    夏玉英跺脚道:“他跑了!”

    伐情子笑声远远传来:“青山不改,绿水常流。今rì之赐,来rì自当厚报!”

    骤然远处划过一道闪电,接着是一声惨叫,然后又是几声类似刚才那团黑烟所发的啾啾鬼叫,四外风云戛然而至,虽然夜sè依旧,但比起适才漆黑一片已明亮许多。众人定睛望去,只见远处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背负一柄兵器,脚下依稀躺着一个人,料想是伐情子的尸体。

    古心胜扬声道:“请问是哪位前辈除此凶顽?”结果只换来一声冷哼。

    古心铮、古心坚和古心胜齐声欢呼:“七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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