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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飘红叶全文阅读

作者:断空     九州飘红叶txt下载     九州飘红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仗义除蛟患 欣然受奇珍

    一艘楼船缓缓地向郸城的北门码头靠了过来,古心铮笑着迎上去:“区区小事,怎么敢劳烦曲舵主亲自出马?”

    长河帮肃州分舵舵主曲伏波跃下船来,拍着古心铮的肩膀,大笑道:“你可是我们长河帮的大主顾,你既然要坐我们的船,我肯定得保证你们的安全才是。”

    古心铮微笑道:“我们有危险么?”

    曲伏波连声道:“没有没有,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在下常年在水上讨生活,见惯了无端端的风浪,胆子难免小一些,各位请上船吧。”

    古心铮一面招呼着众人上船,一面道:“不好意思,我有个仆人因为适逢其会,见到贼人刺杀成王世子,现在正陪着成王世子家眷报官,能否多等一会儿。”

    曲伏波暧mei地一笑,道:“没有问题。”

    古心铮忽闻背后有脚步声响起,回头一望,只见脸sè发青的欧阳亨在四个彪形大汉的簇拥下,赶来送行,连忙道:“欧阳帮主身体不适,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送了。”

    欧阳亨昨夜被伐情子yīn力所伤,却无大碍,闻言勉强笑道:“没有关系。不好意思,我大舅昨夜忽患恶疾,我一直照料至天明,所以送行来迟,古二公子莫怪。”

    古心铮想起风磊被洞穿的腹部,问道:“令舅现在怎么样?”

    欧阳亨苦着一张脸道:“他昨夜忽然晕倒,跌倒时又伤了皮肉,医生说他外伤倒没有什么问题,好生休养一阵,便无大碍,只是他那怪病不易医治,命虽然保住了,恐怕以后再也不能动武了,而且每rì子时寒毒便会发作,痛苦难当。哎,以我大舅的脾气,落到这样的下场,还不如死了的好。”

    古心铮暗呼厉害,想不到残花yīn气yīn毒至此,幸好七叔赶到,替自己一方受伤诸人驱除了寒毒,否则后果堪忧,口中说道:“欧阳帮主莫要失去希望,天下良医甚多,你何不遍访名医,看看有何良策?”

    欧阳亨叹了口起:“也只好如此了。”旋即打起jīng神:“我来的路上,碰上昨夜同席的朋友,都说你们jīng神好,一直闹到三更才放他们走,下次再不敢跟你们喝酒了。”

    古心铮微微一笑:“那是欧阳帮主酒量好,不关我们的事。”忽然见到古松向他这里急驰而来,接着道:“我们人到齐了,欧阳帮主,后会有期。”

    来到楼船之上,古心铮见人已到齐,便通知曲伏波起航,自己则随曲伏波手下来到船中安排好的卧室。刚一坐下,便见古松推门而入:“二公子!”

    古心铮道:“情况怎么样?”

    古松笑道:“没有问题,那姓郑的太守问了问情况,知道我刚踏进卢秀别院的大门,卢秀便在大厅中被杀,此事有卢秀府中仆役作证,杀人之事绝非我所为,便将我放了,送去的丫鬟暂时住在太守府,待成王派人接收。薄胡儿那些人怎么样,没有漏网的吧?”

    古心铮亦是一笑:“有古杀在,哪里会有活口?尸体已经火化,中的暗器也已经取回,应该没有什么把柄留下。”

    古松道:“其他人杀的我到不怕,只是古道混元牌打死的人,骨骼一定尽碎,火化后仍然可以被检查出来。”

    古心铮笑着拍了古松一下:“你思虑细密,只是cāo心太过,最多被人查出是重兵器所伤,就算被认准了是混元牌打的,天下间使用混元牌的也不止古道一人。古道他们四人,来的时候没有别人知道,现在又易了容,只要没有人能证明他们昨夜人在郸城,谁也不能妄下定论,污蔑我们刺杀皇族。好了,去休息吧。”

    古心胜眯着眼睛,惬意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全身心地放松着。忽然门猛然被推开,古心胜眼也不睁,徐徐道:“谁这么没有礼貌?”

    “你的jǐng觉xìng怎么这么低,如果我是敌人怎么办?”

    古心胜叹了口气:“我猜都猜得到是你。”说着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夏小姐,有何贵干?”

    夏玉英来到古心胜对面,坐到椅子上,眼睛四处打望:“你怎么知道是我?”

    古心胜没有好气道:“有事就说,没事就不要打扰我休息!”

    夏玉英嘟着嘴道:“怎么你们都是一个腔调,我走了!”

    古心胜心中暗叹,拦住起身yù走的夏玉英:“除了我说你,还有谁啊?”

    夏玉英气臌臌地道:“月莲妹子在读书;易锋寒和古梦涯在那里写字发消息给易天行那死鬼;你四哥找你七叔去了;言九天在那里躺着,也不理我。”

    古心胜心中一动:“看来言兄弟昨夜硬接妖人所发断手,中了寒毒,到现在还没有清除,我去找七叔。”说着站起身来。

    夏玉英拦住他:“不用了,言九天练有神手玄功,如果是中了寒毒,自己便应该可以驱除。他那人骄傲得很,不喜欢受人恩惠。”

    古心胜又再躺下:“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便不多事了。你怎么不去找你爹的旧部,他们的孩子比你大不了多少,应该谈得到一处。”

    夏玉英摇手道:“别提他们了,他们见到我便二小姐前二小姐后的叫得我起鸡皮疙瘩,而且说话谨慎得很,生怕说错话被父亲骂,算了吧。”

    古心胜笑道:“那不是挺好,坐在家里便有这么多既忠心又听话的部下。”

    夏玉英道:“你呢?我发觉你们家的仆人武功都很厉害啊。”

    古心胜道:“不是啊,我家仆人中武功高强的只有四个,其中两个当年是我父亲的书童,从我父亲那里得到了本门真传;一个是被我哥买回来的,此人天生神力,授以武学后,进步神速;还有一个是我嫂子的陪嫁丫鬟,自幼跟随我嫂子习武,这几个人武功还算厉害,其他人都不怎么样。”

    夏玉英道:“不是吧,我昨夜看古柏的身手,比你只高不低。其他几个不但安然刺杀了卢秀,而且还将其侍卫杀光,最后全身而退,也非寻常高手。古松双目jīng光内敛,内力可能是你们一行中最高的。”

    古心胜斜目瞥了夏玉英一眼道:“你眼力还不错嘛,不过他们可不算我们家的仆人,只是在外面我们这样说,而他们也一直这样自谦而已。”

    夏玉英奇道:“哦,那他们算什么?”

    古心胜道:“客人,只是住得久一点。”

    夏玉英道:“多久?”

    古心胜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上,耸肩道:“不知道,可能一辈子吧。”

    夏玉英正待再问,古心坚已然退门而入:“你们聊什么呢?”

    古心胜笑道:“夏小姐对我们家高手的来历颇感兴趣,”接着加重语气道:“特别是古松他们。”

    古心坚坐到古心胜的床上,面对夏玉英,笑着道:“你想知道,问我就行了。我二叔府中,有所谓‘三心二灵、五雄八邪’十八名高手,三心不用说了,便是他们两兄弟加上他们的外公天心老人;二灵是指我二叔古灵峰和二嫂许灵云;五雄包括了我二叔的两个书童雄魂、雄魄,还有帐房先生单人雄,二嫂的陪嫁丫鬟竞雄和二哥在奴隶市场上买的古正雄;八邪原本跟我们家没有关系……”

    古心胜笑嘻嘻地插嘴道:“他们是因为我,所以跟我们家有了关系的。”

    古心坚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他们八人本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由于各种原因,惹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们的古七公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替他们出头,结果最后还是要二叔出面摆平。他们一面感念七弟一片赤诚,一面也是为了有芫阳古府作靠山,所以甘愿改名换姓,投入二叔府中为奴,所以七弟手下才会有古松他们这些高手。”

    夏玉英笑道:“原来他也是个闯祸jīng。”

    古心胜大笑道:“好,‘也’字说得好。”

    夏玉英脸一红,岔开话题道:“这艘船安全么?”

    古心胜道:“轻声点,别让长河帮的人听到,否则被他们以为你看不起他们就糟了。”

    夏玉英嘴一撇:“哼,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古心胜肃容道:“你别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在神州之内,你如果得罪皇帝,天下尽有你容身之处;你如果得罪了百里世家的人,保证你将无处栖身。”

    夏玉英奇道:“我们刚才在说长河帮,你怎么又扯到什么百里世家了?”

    古心胜道:“因为长河帮帮主百里长河是百里世家的人,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哼,如果没有百里世家撑腰,百里长河就算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在短短十五年之内,成为天下排名第三的水上帮派。”

    古心坚道:“我听爷爷讲过,百里世家现在是神州第一世家,是不是?”

    古心胜道:“也不能这么说,世家是以家族为基础的势力,有的世家本就是依仗朝廷的势力,才得以存在,这种世家虽然能风光一时,但随着政权的更替甚至掌权者的变化,终将凋敝;有的世家虽然没有那么依靠外力,但是依仗血缘关系建立的同盟,基础很不牢固,特别是建立时间一长,同族子弟之间大多不能维持创业先祖们的手足深情,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容易产生内部的夺权斗争;还有就是过于依赖血缘,不让世家以外的人才进入自己的内部,一旦碰到一代同族子弟不争气,便会导致世家的迅速衰落。所以一时的兴盛,不能作为评价世家档次的标准。不过以目前来看,百里世家人才之鼎盛、势力之强大,尚在神州四大世家之上。”

    古心坚皱眉道:“连商家都比不上他们?”

    古心胜道:“神州四大世家向来都有点不愿意显山露水的味道,从来不展现自己的全部实力,尤其是商家,若非他们每代都会有一、两个人物在江湖上露面,肯定被人忘掉还有这么一个世家存在。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为了保持神州四大世家的地位,才派人在明处走动,否则肯定全部躲起来闷声赚大钱去了。”

    夏玉英道:“那么说长河帮是受百里世家cāo纵的傀儡??”

    古心胜道:“也不是这样,百里长河本人乃是百里世家出类拔萃的人才,二十岁时便自创长河正气,二十三岁建立长河帮,带着自己亲弟百里长江、百里长滔,独自打天下,虽然有借助百里世家的地方,但是长河帮的基业却是他用双拳亲自打下来的,绝对不会甘心作应声虫。百里世家与长河帮应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百里世家与长河帮都在借对方壮大自己的声势。”

    古心坚道:“那曲伏波是什么人?”

    古心胜道:“曲伏波人称巡江夜叉,他的游鱼三刺乃是名震长河的绝技,水下功夫尤其了得,在陆地上武功也绝不在你我之下。”

    忽然船身一阵摇晃,夏玉英向古心胜嚷道:“你不是说坐这艘船很安全么?”

    古心胜心知有异,无暇理会夏玉英,从床上一跃而起,赶到甲板之上,只见曲伏波一手拉住断了的帆绳,一面神情肃穆地指挥着帮众cāo舵转向,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曲伏波待船身调正,长嘘了一口气,道:“刚才碰上了一头恶蛟在兴风作浪,差点翻船,现在没有事了。”接着呼唤手下将帆绳接上。

    此时舱中诸人亦都赶到,夏玉英道:“原来坐船这么危险。”

    曲伏波走了过来,笑道:“长河地处神州,水怪绝少,那头恶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来的,最近三年才开始在青鳌峡一带活动,一般都在夜晚出没,很少白天出来,这次不知道发什么疯,大白天突然来这么一下,倒让小姐受惊了。不过诸位请放心,过了青鳌峡,便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沐月莲惊呼道:“糟了,恶蛟忽然转变习xìng,正是修炼有成,要遁往大海的先兆。”

    夏玉英道:“那好啊,它走了,在这里行船便不会再有刚才那样的危险了。”

    曲伏波面sè苍白:“小姐你有所不知,蛟龙入海,必定引发洪水,借助水势遁入汪洋。此地乃是长河上游,恶蛟一旦发难,不知道要淹没多少人家。”

    古灵岩道:“曲舵主能否暂时停船。”

    曲伏波道:“青鳌峡没有码头,我们所乘的楼船不能随便靠岸,否则一旦搁浅,便没有办法起航了。”

    古灵岩又道:“曲舵主有没有办法将恶蛟引到船边?”

    曲伏波骇然道:“你想杀蛟?别傻了,那恶蛟浑身刀枪不入、水火难侵,而且力大无比,又能发动洪水,人力岂能抗衡?而且一旦恶蛟靠近楼船,无论成败都有船毁人亡之虞,不行!”

    易锋寒与古梦涯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我们去将恶蛟引来!”

    言九天接着道:“我也去。”

    曲伏波连忙制止道:“危险!不准下水!不如这样吧,反正恶蛟不会突然发难,我们先不管它,待我禀明帮主,请他设法除此孽畜比较妥当。”

    古心铮道:“曲舵主害怕了?这样吧,我知道你这楼船上有逃生用的小舟,借我们一用,你们乘船先行,如果我们斩杀恶蛟,你便回来接应,否则只管自去,向我爹说明情况,我爹会把钱给你们的。”

    曲伏波怒道:“我既然答应载你们去芫阳,便绝对不会让你们冒险!”说着犹豫了一下:“好,我把它引来。来人,准备弩炮,再抬几头活猪来!”

    古心胜笑道:“真有你的,船上居然还有活猪。”

    曲伏波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远征军,沿途不怕没有补给,自然能准备新鲜的食物便准备新鲜的食物。”

    不一会儿,长河帮帮众便推出十架弩炮,牵来五头肥猪。曲伏波安排手下先推了两头活猪下水,再用铁锚钩住一头猪,扔进江中,然后叫人将十架弩炮全部对准铁锚落点附近。安排就绪,曲伏波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宝刀之类的兵器?”

    易锋寒道:“我的刀削铁如泥,你要?”

    曲伏波从腰间拔出两枚分水透甲刺,盯着江面道:“我不要,待会儿如果我叫你斩,你要立即将铁锚斩断,我怕那畜生将船拖翻。”

    古心铮看了看长河帮的弩炮,只见宽约三丈的巨型弩机上各上有一支巨箭,箭头部分裹以火yao,刚看体积便知道威力惊人,心中暗恃道:“长河帮制造这种重型武器,看来其志不小。”

    曲伏波忽然低声喝道:“来了。”只见江面起了一阵涟漪,骤然间已然变成漩涡,众人明显地看到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水底游来,猛然一下子扑到铁锚落点,立时风浪四起,水柱冲天。曲伏波大喝道:“放!”

    轰的一声巨响,十支巨箭同时命中黑影,箭头火yao爆炸的余波,将楼船亦炸了个大洞。曲伏波一面指挥帮众去修补船体和排出灌入船舱的江水,一面凝视水面、蓄力待发。古灵岩站在船头,任凭船身如何摇摆,始终保持屹立不动。易锋寒双手紧握碧玉宝刀,心中想着当年击杀鳄蛛的旧事,丝毫不敢松懈。古梦涯等人与他同样的心思,都觉恶蛟不会那么容易铲除,全神贯注地盯着爆炸形成的巨大漩涡。

    忽然船身一阵剧烈震动,楼船像箭一般在江面飞驰,曲伏波大喝道:“大家小心!恶蛟没有死,正拖着我们的船逃窜!”

    夏玉英冲上前去,手一扬,三道梭形红光向楼船前方的黑影打去,正中目标,发出连环轰鸣,那黑影猛然一跃,竟然跃出水面,众人只见一条鳄首龙身、长约三十余丈、浑身浴血、嘴中钩着铁锚的怪物跳出水面,旋即落下,向江心沉去,楼船立时倾斜起来。

    曲伏波连忙叫道:“斩!”

    易锋寒一刀斩断铁锚与船身相连的铁链,楼船立即弹回,就如同遭遇暴风雨一般,在江面上摇摆不已,来自蜀州的诸人从未经历如此颠簸,一个个不禁头昏目眩。曲伏波连忙指挥帮众稳定船身,再无暇顾及沉入江底的恶蛟。

    古灵岩眼中jīng光一闪,飞身跃出楼船,凌空出斧,一道雷电划破长空,夹着震耳的轰鸣声劈向长河。长河立时被劈出一条直达江心的鸿沟,有如天雷轰顶的斧气正中潜入江底的恶蛟后背,顿时鳞甲飞扬、血花四溅。恶蛟扬首怒目,奋力一跃,浮出水面,喉咙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声,喷出一颗晶莹剔透、大如笆斗的圆形青光,将嘴中铁锚击得粉碎,然后向悬身空中的古灵岩shè去。

    古灵岩大喝一声:“来得好!”手中利斧化作一道白练,向圆形青光缠绕过去,令其随斧游走,挣脱不得。恶蛟见状,怒吼不绝,不住张嘴向圆形青光吸气,圆形青光光芒骤盛,几yù飞回,古灵岩冷笑一声,潜运真气,斧上吸力亦为之增强,圆形青光虽然不停挣扎,仍旧无法摆脱古灵岩的控制。

    恶蛟努力许久,见没有什么效果,发出一阵悲声长鸣,猛然跃出水面,向悬在半空的古灵岩扑去。

    古灵岩见恶蛟飞扑,心中暗喜,趁其jīng力分散之机,利斧化成的白练一收,左手一探,便伸入圆形青光之中,恶蛟内丹甫一接触古灵岩的铁手,立时现出本质,却是一粒大如鸡卵的青sè宝珠,古灵岩将手一翻,便将其捉于手中。

    恶蛟失去珍愈xìng命的内丹,暴怒如狂,骤然加速,扑击古灵岩。古灵岩微微一笑,将身一侧,让过恶蛟的毒爪,然后疾如电闪地回斧横扫,猛然将恶蛟斩为两段。恶蛟哀鸣声中,两段残躯如陨石般坠落,尚未落至江面,恶蛟狂嘶一声,蛟头猛然炸裂,一道形如恶蛟、长仅尺余的黑气冲天而起,便yù凌空飞去。

    古灵岩此时身体正徐徐降落,见状抽身提气,身体在空中平移丈许,追上蛟形黑气,高举右臂,手中利斧绕腕旋转一周,猛然劈向蛟形黑气,蛟形黑气发出啾啾鬼叫,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古灵岩劈散恶蛟元神,一口真气已尽,再无法施展步虚蹈空的轻功,身体直落长河。此时曲伏波正在想法稳定楼船,眼睁睁看着古灵岩落向水面,却无法将船移过去迎接,只得做好跳入长河救人的准备。易锋寒忽然冲至船沿,袖中链子枪疾shè而出,缠绕在古灵岩的右脚之上,硬生生将其拖回楼船。

    正午时分,曲伏波与长河帮众才将楼船稳定下来。曲伏波立即派人乘坐楼船上备用的小舟先行,然后安排人手打捞恶蛟残躯。

    一切安排妥当,曲伏波笑着道:“诸位辛苦了,请随我到餐厅用膳。”

    众人随曲伏波来到餐厅坐下,待酒菜端上,曲伏波道:“做饭的时间耽搁了,只好将就一下,这些都是此船主厨甄胖子特制的卤菜,味道还不错,各位不要嫌弃。”接着起身举杯道:“古兄英武盖世,独力除蛟,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在下替沿长河两岸免遭水患的百姓敬你一杯。”

    古灵岩举起酒杯,澹然道:“不敢,只是适逢其会,侥幸成功。”

    曲伏波大笑道:“古兄太过谦了,其他的不说,光凭你那手步虚蹈空的轻功,这辈子我只见过一个人能在空中坚持那么久的。”

    古心胜脱口而出:“百里帮主?”

    曲伏波摇头道:“娄岭飞仙百里长空。本帮帮主功力虽高,轻功却非所长。”

    古灵岩叹道:“天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曲舵主没有见过的高手还多着哩。”

    曲伏波笑道:“是么?”

    古灵岩见他不信,也不多说,众人俱都没有聊天的兴致,三两下吃完饭便各自回房。古灵岩走到古心铮、古心坚和古心胜身边,轻声道:“你们三个跟我来一下。”

    来到古灵岩房中,古心胜迫不及待地问道:“七叔,找我们这么急什么事?”

    古灵岩坐下来:“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到神州?”

    古心胜不假思索地道:“七叔你一向喜欢周游各地,应该是其他地方待腻了吧。”

    古心铮露出深思的神情:“昨夜那摧花道妖人好像认识七叔,是否与此有关。”

    古心坚最后才道:“蜀州的事情,七叔已有耳闻?”

    古灵岩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古心胜脑门上:“笨蛋,这样的废话你都说得出来?”接着对古心铮和古心坚笑道:“你们两个不错,一家说对了一半。”说着站起来,负手背对古氏三兄弟:“摧花道那伙妖人三年前在渭州为祸,被我发现,便约了两个朋友前去剿灭,是役一共杀了他们二十八个妖人,当时只逃脱了伐情子和他两大弟子章公佐和崔公佑,此次你们杀的师呈瑞和他的九个徒弟当时不在那里,所以才能得以幸免。当时我一路追踪,一直追了三天三夜,却还是被他们逃脱了。最近我听得蜀州发生变乱,担心家中有事,便到二哥那里打听消息,果然听得噩耗。”说着话语停了一下:“我不像二哥和姐夫那么看得开,担心你们兄弟归途之中遇上危险,于是前来接应。一到郸城,便见到你们行事鬼鬼祟祟的,所以就没有现身,悄悄跟在你们后面,先见你们足以应付那群妖人,便乐得让你们磨练磨练,最后见伐情子行将逃脱,才出手截杀。”

    古心铮道:“侄儿愚驽,让七叔cāo心了。”

    古灵岩转身盯着古心铮三人,肃容道:“我看了你们的出手,其实你们武功都还不错,看得出平时没有偷懒。但是,小铮,你xìng格过于沉稳,虽然内力修为不错,已经直追二哥的成就,招式中守势却占了七成,大违本门招招抢先、逢强不退、得势必攻的心法,实际本领还发挥不到四成。而你,小坚,内力不足,招式猛而不刚、浮而不实,还待加强修为。小胜,你虽然得有本门和你外公两家真传,但是功力尚浅,未能融会两家之长,自成一格,反而有贪多嚼不烂的嫌疑。”

    见古心铮三人愧然低头,古灵岩旋即笑道:“你们也不必灰心丧气,小铮你以后注意一点,从单纯修炼内功转至心法层次的修行,不出三年,当有另一翻面貌;小坚和小胜,你们两人现在的缺点其实是多半是因为太年轻了,慢慢来,以你们的资质,只要知道自己的弱点,设法克服,异rì当可大成。不过,我今天叫你们来,不是为了训你们。”说着拿出恶蛟内丹:“这粒蛟丹乃是修道者梦寐以求的至宝,对于修为很有帮助,但是如果分为三分,便功效大减,所以我决定只给你们中的一个人服用。你们商量一下,看由谁服用吧。”

    古心铮道:“四弟身负血海深仇,给他吧。”

    古心胜亦道:“不错,四哥比我们更加需要。”

    古心坚道:“七弟最年轻,内力最浅,给他。”

    古心胜佯怒道:“胡说八道,我们比比内力!”说着便yù出手。

    古灵岩大笑着制止道:“好,不愧是我们古家的儿郎。其实我已经有了人选,只不过想看看你们在重利当前之时,有什么反应。小铮,把这粒蛟丹吞下,然后坐到床上,我助你导气归元。小坚、小胜,你们帮我护法,在我们行功完毕之前,不许任何人sāo扰我们。”

    古心铮急声道:“七叔!我不是很需要,还是留给四弟吧。”

    古心坚正sè道:“二哥你如果不要,就给七弟。否则便请七叔自用或者送与他人。贪天之功,非我辈所为。”

    古灵岩赞许地看了古心坚一眼,道:“小铮,你不用推辞。蛟丹虽然可以增强内力,但是却未必是好事。你们生于武学世家,从小听的故事中倒有九成是武林中的奇闻逸事,可以在短时间内增强修为的灵丹妙药、奇功异法,想来也听过不少,但是你们说说,古往今来,能够睥睨天下的超强高手,有几个是这些玩意成就的?”

    古心铮等人冥思片刻。纷纷摇头。

    古灵岩接着斩钉截铁地道:“一个也没有。因为修行是一个很艰苦的漫长旅程,在这条路上,只有自己可以倚赖,良师益友,对修道者最大的帮助也不过是指明一个方向,每个人选择的路,各自不同,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是建立在你前面那一步的基础之上的。短时间内增强修为,表面上是帮助你在修道的路上前进了一大步,但是你却跳过了一段满布荆棘的险径,当你在以后的修行中遇上困难时,你将因为没有以前的经验而更加危险,几乎不可避免的遭受到走火入魔的境遇。所以,那些曾经得到过奇遇的修道者,往往在后来的修行中追悔莫及。有的人选择了放弃前进,守着过人的天资在一般高手的领域黯然终老;有的人选择了兵解,轮回后重头再来,但是这样所冒的风险极大,而且兵解之术乃是玄门秘法,不是人人可知的;只有少数人选择了继续前进,希望凭着坚忍不拔的毅力与异于常人的禀赋,侥幸得道,但是,距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成功过。你们这代人里面,小坚、小胜和小毅的天分最高,我希望他们能够在武学上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晋升超强高手的行列。小铮你已经过了快速成长的阶段,而且家里的生意又花去了你大部分的jīng力,基本上没有成为超强高手的可能,服用蛟丹可以让你受益非浅,却没有什么后患。”

    古心铮闻言,才欣然道谢,伸手接过蛟丹,放入口中。蛟丹入口即化,立时一股冰凉似雪的寒流顺喉而下,直沁心肺,知道药xìng猛烈,连忙脱下鞋子,盘膝坐在古灵岩的床上。古灵岩亦在古心铮身后盘膝而坐,双掌印在古心铮的至阳、灵台二穴之上。古心坚和古心胜则分立床头,全神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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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平地起骤雨 狭路逢风刀

    易天行打坐疗伤,竟然没完没了的持续了两rì夜,唐青瑶心中焦急,却也无法可想,只得一面省着吃干粮充饥,一面替他护法。

    第三rì正午时分,唐青瑶吃着干粮,一个人在那里轻声骂道:“混蛋易天行!早不坐关、晚不坐关,偏偏在这个时候坐关。干粮快没有了,我又不敢远离你去寻找食物,想饿死我么?而且刘家的人不知道会不会跟来,真是的,急死我了。”

    忽然一旁的地道中传来一阵大笑:“小妞儿,以后别在背后说人,一说人,人就到,很灵的!哈哈哈!”骤然间狂笑变成惨呼,接着一阵风声响起,一蓬泥土从地道中喷出,落在地上,散落出许多梅花针来。接着一个怒目圆睁、身材矮胖的黄衣老者怀抱着一个双腿浮肿、浑身发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唐青瑶双手下垂,暗自将梅花针握在手中,沉声道:“什么人?”

    黄衣老者怒道:“老夫蜀东刘chūn雨。小娃儿,快把解药拿来!”

    唐青瑶漫不经心地道:“什么解药?”

    刘chūn雨大怒:“难道不是你在地上埋的毒针?!”

    唐青瑶笑道:“当然不是。”

    刘chūn雨将中年人放到地上,寒声道:“你休想抵赖,你如果不给解药,便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唐青瑶瞥了地上的中年人一眼,轻笑道:“他中了九叶蚀心菊的毒,现在已经毒气攻心,就是服下解药恐怕也没有什么用了。至于埋毒针一事,本来就不是我干的,不过你要硬栽到我头上,我也不介意。”

    刘chūn雨心中一凛:“九叶蚀心菊?你是yīn康族的人?”

    唐青瑶笑道:“虽然yīn康族的人以擅用此毒闻名,但是这也算不上他们的独门毒药。你可不要冤枉他们。”

    刘chūn雨从怀中拿出一副满布尖刺的jīng钢手套戴在手上:“你到底是什么人?与易天行这叛逆什么关系?”

    唐青瑶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我乃西川唐青瑶,与易天行那家伙不是很熟。”

    刘chūn雨道:“西川唐门与我们刘家素来无冤无仇,姑娘既然与那叛逆并非同道,何不将解药交出,免伤你我两家和气。”

    唐青瑶嘟着嘴道:“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毒针不是我埋的,你故意冤枉我才伤你我两家和气哩。”

    刘chūn雨道:“不管是谁埋的毒针,西川唐门使毒之术冠于蜀州,请姑娘救救鄙友。”

    唐青瑶摇头道:“他内力不够深厚,毒气已经侵入心脉,没有救了。”

    刘chūn雨暴怒道:“既然不是你干的,便一定是易天行那小贼干的!”说着目光如炬地盯向坐在石上打坐的易天行:“待老夫杀了此贼为同门报仇。”双手一错,便yù冲向易天行。

    唐青瑶双手梅花针出手,化作两蓬密雨shè向刘chūn雨。

    刘chūn雨冷笑道:“早知道你这丫头与易天行是一伙的。”双手划出一道圆弧,劲气弥漫,将漫天飞舞的梅花针聚拢成一团铁球,在双手之间不停旋转,不能前进,随即双手一张,梅花针球立即散落地下。接着,刘chūn雨双手扑张,冲向唐青瑶。

    唐青瑶头一点,顶上金钗疾如飞电,shè向刘chūn雨眉心大穴。刘chūn雨左手往额前一横,将shè至的金钗挡落,右臂一伸,直击唐青瑶前胸。唐青瑶飞身后退,右手一挥,无数金星从袖中飞出,向刘chūn雨全身罩下。刘chūn雨收回铁手,双臂疾舞,在自己身体周围形成一道护身屏障,唐青瑶所发金星在刘chūn雨四周盘旋碰撞,就是无法攻入他的双臂范围之内,不过唐青瑶所发金星甚是奇异,虽然被刘chūn雨双手气劲所迫,无法近身,却在空中回旋往复,毫无落下的迹象。

    刘chūn雨虽然可保一时无恙,见到身旁飞舞着得隙便钻、驱之不退的金星,心中却也不禁暗生寒意,心恃道:“唐门暗器名动天下,看这小女娃儿的身手,果然不负盛名。看来不可久战,否则必为其所乘。”心念转处,暴喝一声,双臂划出一道圆弧,将身旁金星震出丈外,猛然双掌平推,击向唐青瑶前胸。

    唐青瑶娇喝一声,身体向后一弓,双手一伸,十指不停弹出,连点刘chūn雨双臂数十处大穴。刘chūn雨双臂一分,犹如野马分鬃,横扫唐青瑶双臂。唐青瑶将身一侧,右手屈指弹在刘chūn雨左手jīng钢手套的尖刺上,向后斜飞出去。此时漫天飞舞的金星又自聚拢,朝刘chūn雨电shè而至。刘chūn雨无奈暗叹,只得收招护身。

    唐青瑶见状笑道:“前辈只有这点能耐么?”

    刘chūn雨闻言怒目圆睁,大喝道:“无知小辈,今rì有你无我!”言罢身随臂转,化作一道迅猛绝伦的旋风向唐青瑶卷至,身外shè至的金星尚未飞近,即被震开。

    唐青瑶连撒两把梅花针,但未及近身,便被刘chūn雨所化旋风荡开,四散飞shè。唐青瑶见状大惊,连忙抽身飞退,四处游斗。刘chūn雨如影随形地攻向唐青瑶,声势猛烈,甚于奔雷,将唐青瑶逼得仓皇躲避、疲于奔命。刘chūn雨倏地腾空一跃,身体依旧不停旋转,如同一根急速旋转的巨钻冲向唐青瑶。唐青瑶躲避不及,将银牙一咬,双手往内一合,夹击刘chūn雨头颅,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式。刘chūn雨身体一挺,骤然加速,在唐青瑶击到他之前,便欺近唐青瑶三尺之内。

    刘chūn雨心中胜券在握,忍不住狂笑道:“受死吧!丫头!”骤然眼前一花,已然失去了唐青瑶的踪影,心中一惊,身形一收,落在地上,却见一个白衣少年扶着唐青瑶,正望着他冷笑。

    刘chūn雨正待说话,不想护身气旋一止,身外金星又自飞到,朝他当头罩下,不禁郁愤难当,双手迎向金星,暴喝道:“易天行!是好汉的便与我堂堂正正一决高下!别依仗这些旁门左道的妖法!”

    唐青瑶嗤道:“没有见识的老贼,我的附骨金蝇乃是前古异虫,并非什么妖法。”

    刘chūn雨听得心头一凛,失声道:“附骨金蝇!”

    易天行徐徐笑道:“你也用不着那么害怕,附骨金蝇虽然厉害非常,但是见你现在还可以苟延残喘的样子,便应该知道这些附骨金蝇只是些幼蝇,而且驯养不得法,威力尚弱,否则哪容你在这里大呼小叫,故作惊诧状。”

    唐青瑶嘟嘴道:“什么叫驯养不得法?你给我说清楚!”

    刘chūn雨亦气得浑身发抖:“小辈无礼!”但是身处附骨金蝇群拥之中,想到附骨金蝇的歹毒,胆气大弱,全力护住自己,再不敢贸然出击。

    易天行不理手忙脚乱的刘chūn雨,侧头对唐青瑶道:“你虽然得到了这些附骨金蝇,但是却不知道怎样喂养。附骨金蝇乃是十分凶猛的毒虫,虽然长得像苍蝇,但与苍蝇并没有什么关系,喜欢攻击生物而非以腐尸为食。你以死物相饵,不但抑制了他凶猛的天xìng,令它们攻击能力不能得以提高,还制约了他的成长,不得血食的附骨金蝇是无法长大的。”

    唐青瑶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我拿死尸喂它们?”

    易天行将肩一耸:“不用问也知道,附骨金蝇喂养很容易,长得又很快,你的附骨金蝇威力那么小,一定是这个原因。”

    唐青瑶瞪了易天行一眼:“算你行,哼,也不用作出这样一副小人得势的样子吧。”

    易天行微笑道:“随你怎么说。”说着转头望向刘chūn雨:“喂,你杀不死附骨金蝇的话,就赶快滚蛋,否则你这样不停的催运真气,迟早力竭身亡。”

    刘chūn雨喝道:“老夫要走,也得带你人头回去!”身体腾空一跃,化作一根急速旋转的巨钻直击易天行头顶。

    易天行冷笑道:“你来来去去就只有这两招么?你一再使用旋风冲这种耗费内力的苯功夫,就算我不动手杀你,你也会因真气耗尽而遭附骨金蝇毒吻。”说话间稍微后退一步,堪堪避过刘chūn雨的猛击。

    刘chūn雨也不答话,身一落地,立即化作一道旋风卷向易天行。易天行长笑一声,身体仿佛失去重心一般,顺势在刘chūn雨所化的旋风中扶摇而上,衣衫随风、飘然若仙。刘chūn雨望着临空飞舞于头顶的易天行,生出无力下手的颓唐感觉,心中暗呼不妙,身形展动,身体所化旋风移向来路。

    易天行看出刘chūn雨的意图,大笑道:“想逃?!不嫌晚了么?!”凭借气机感应,借着刘chūn雨所发气旋之力,飘到刘chūn雨上方,背上白玉剑骤然出鞘,化作一道经天白虹,疾刺旋风中心。

    刘chūn雨大喝一声,身外气旋骤止,双手一错,迎向白玉剑。易天行傲然冷笑,手中白玉剑一旋,立即将刘chūn雨双手连手套带血肉绞成一滩烂泥。刘chūn雨惨叫一声,飞身后退,朝来路遁去。易天行悠然落地,脚下用力,身体犹如离弦利箭,shè向刘chūn雨。刘chūn雨见易天行扑到,身体向下一沉,随即反身后提,划出一道弯月般的轨迹,疾踢易天行下颚。易天行骤然止步,悠然自得地看着刘chūn雨的右腿在自己眼前三寸处扫过,然后挥剑上挑,溅起满天血雨。

    唐青瑶招手收回漫天飞舞的附骨金蝇,望着笑嘻嘻走过来的易天行,欢声道:“你好厉害!伤势全好了?”

    易天行一脸满足的样子:“废话,我伤势如果没有痊愈,怎么敢跟这武功强横的老头动手?嗯,不错,不错,受了场重伤,功力不退反进,值得庆贺。对了,这老头跟地上的那个死人到底什么来头?”

    唐青瑶一面使用天星珠收回所发的暗器,一面说道:“那老头是刘chūn雨,地上那家伙就不知道了,应该也是刘家派来对付你的十八个高手之一吧。他才冤枉,不明不白地踩到你埋的毒针,就这样死了。”

    易天行哦了一声:“与刘chūn雨一起的,多半是刘沐雨吧。”随即笑道:“不管他原来是谁,现在只是具死尸,已经对我们没有影响了。不过既然他们能找到这里,难保没有留下联络同党的记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唐青瑶推了易天行一把,道:“带路。”

    易天行与唐青瑶顺着无相大师作的标记,继续前进,走了约半rì光景,唐青瑶停下来,道:“喂,易天行,我肚子饿了,先歇息一会儿,吃了晚饭再走吧。”

    易天行点了点头,便去拿干粮,一打开包裹,身体便僵硬起来:“怎么只有这点干粮了?”

    唐青瑶没有好气地道:“你打坐了两天两夜,我又找不到其他的食物,你认为应该剩下多少干粮?”

    易天行这才知道自己打坐了两天,吃惊道:“两天两夜?怪不得我醒来觉得自己jīng力异常充沛,嘿,原来我最多只能静坐一rì夜,看来我的功力果然jīng进了不少。”

    唐青瑶冷哼道:“你的功力jīng进到可以辟谷了么?”

    易天行笑道:“别急,我想想办法。无相大师曾经说过,地肺是个巨大的生物宝库,奇虫异兽数不胜数,只要处处留心,便不会在地肺饿死。”

    唐青瑶道:“那你快点想办法,我可没有办法在这除了石头就是泥土的地方找食物。”

    易天行将剩余的干粮递给唐青瑶,转身离去:“你先吃吧,我去找食物,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

    唐青瑶望着易天行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只觉四外一片寂静,浓浓的惧意不受制约地汹涌而至,心中生起一阵既孤独又恐怖的感觉,只得蹲下身子,用力咀嚼着干粮,试图驱散这来自心灵深处的孤寂感觉。待她吃完干粮,易天行依然没有回来,唐青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明明知道易天行离去的时间并不长,感觉中却像自己独自在黑暗中等待了许久一般,烦躁的情绪充满了内心。唐青瑶察觉到自己烦乱的心,暗自一凛,连忙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令浮躁不安的心情宁静下来。当她心境平和之后,仿佛间听得一些细微的声响,心中不禁一动,连忙凝神聚气,侧耳聆听。

    声音越来越清晰地传入唐青瑶的耳中,使得她心头一跳,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有人来了!”心念转处,唐青瑶悄没声息地爬上高处的一块岩石,静静地望着前方,等待着不速之客的到来。

    脚步声渐渐逼近,两个身材样貌俱都相若、背负单刀的蓝衫武士并肩走来,这二人走路的节奏惊人的和谐,同起同落,光听脚步声便似一个人在走路一般,唐青瑶见状暗自恃道:“此二人配合默契,必定擅长合击之术。”

    二人来到唐青瑶所踞岩石三丈远处,同时停步,右面的蓝衫武士抱拳道:“是哪位朋友在此,请现身一见。”

    唐青瑶心中一震,暗呼厉害,不过她拿不准那两个武士是真的发现了她,还是出言相诈,于是静伏石上,并不现身。

    左面的蓝衫武士浓眉一耸,大喝道:“无知鼠辈。敬酒不吃吃罚酒,滚出来!”左臂反手拔出一柄sè泽紫红的龙纹钢刀,猛然挥下,紫电般的刀光夹杂着风雷之声,直劈唐青瑶藏身之处。

    唐青瑶腰肢轻扭,随着被劈落的岩石飘然落下,神态自若地落在二人对面两丈远处,背上却暗自惊出了一袭冷汗:“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忽施毒手?”

    左面的蓝衫武士面露愤sè,冷哼一声,正待说话;右面的蓝衫武士眼光一瞥,将其止住,然后徐徐道:“在下刘和风,他是鄙弟刘狂风。鄙弟方才出手,只是想邀姑娘现身一见,并没有伤害姑娘的意思。敢问姑娘是什么人?怎么会栖身于如此yīn晦的地肺之中?”

    唐青瑶闻言又惊又怒,暗恃这刘和风说话表面上虽然客气,言下却颇为托大,大有若非其弟手下留情,自己早已经命丧刀下之意,不过看此二人能毫不费力地感应出自己的藏身之处,显然内家功夫已至先天之境,自己当非对手,心念转处,脱口道:“我是西川唐青瑶,奉家父之命,来此采药。”

    刘狂风洪声道:“采药需要到岩石之上么?”

    唐青瑶冷笑道:“我经过此处,听得有脚步声,不知道是敌是友,自然得隐蔽起来,看个究竟。不知道二位前辈又因何至此?”

    刘和风哦了一声:“我们兄弟是来搜捕朝廷叛逆易天行的,请问姑娘可曾见过一个身背白玉宝剑的少年?”

    唐青瑶摇头道:“地肺支道纷繁,地域广大,你们是我在这里见到的第一批人,怎么可能再碰上其他人?”

    刘和风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的神sè,口中却道:“那么我们告辞了。”说罢与刘狂风一同抬步,径自离去。

    唐青瑶见他们消失在洞穴之中,暗自嘘了一口气,靠在洞壁,等待着易天行归来。过了约一个时辰,只见易天行与一个矮小瘦弱的灰衣老者飞奔而来。

    唐青瑶连忙迎上去:“你怎么才回来?”

    易天行望着地上的落岩:“好猛的刀,谁干的?”

    唐青瑶道:“刘狂风。”

    与易天行同来的灰衣老者脸sè一变:“他一个人?”

    唐青瑶目光扫向易天行,易天行笑道:“忘了介绍,这位是枭子惑前辈,他是无相大师在邪火yīn宗时的师弟,我刚才走岔了路,没能找到食物,不过反而因祸得福,误入枭前辈的修真之所,结识了枭前辈。”

    唐青瑶施礼道:“刘狂风与其兄刘和风同行。枭前辈认识他们?”

    枭子惑叹道:“刘和风与刘狂风本名翟文、翟武,号称北岭双刀,乃是北岭著名的刀客。他们两兄弟自幼感情甚笃,心灵相通,向来行影不离,不但各有一身绝技,而且jīng于合击之术,曾经称雄代郡二十余年,从未遇过敌手。不过十多年前,他们忽然销声匿迹,我也是三年前从一个朋友处得知他们改名换姓,投奔了刘家。”

    唐青瑶皱眉道:“照枭前辈所言,北岭双刀成名至少三、四十载,年纪应该有七十了吧,我看刘和风兄弟最多不过四十岁,是不是你的朋友弄错了。”

    枭子惑道:“那更不会错了,他们兄弟年轻时曾经得逢奇遇,吃过驻颜朱实,虽因不会玄门炼气之法,不能永驻青chūn,容貌还是要比实际年龄年青许多。不过他们少年成名,现在也只有六十岁左右。”

    忽然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在下现年六十有五,鄙弟小我两岁。”

    唐青瑶俏脸变sè道:“你们不是走了么?”

    刘氏兄弟徐徐走了过来,刘和风神sè自若,面上不带一丝表情,却俨然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刘狂风脸上则满是嘲弄的神情:“我们是走了,不过当我们发现你待在原地未走,显然不是如你所言路经此地,而是在等人时,便又回来了。嘿,果然不出所料,你这丫头与易天行这逆贼有所勾结。”

    唐青瑶窘得满脸通红,暗悔失策。易天行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不用羞愧,要瞒住这样的老狐狸,本就不容易,何况今rì之失,主要是因为你的功力与他们相差太远,否则知道他们返回,自然会设法弥补漏洞。你只是缺乏经验而已,今rì之事,正好作为前车之鉴。”

    刘狂风冷笑道:“可惜你们没有以后了。”

    易天行侧头对枭子惑道:“敢问前辈,刘氏兄弟的名头是否是刘和风一个人挣来的,否则就凭这样一个无知匹夫,也可以横行北岭?哈,北岭武林没有能人了么?”

    枭子惑未及回答,刘狂风已然暴怒道:“小子找死!”说着左臂反手拔出他那柄sè泽紫红的龙纹钢刀,遥指易天行,森森刀气凛然罩下,将易天行上下左右尽数封死。

    易天行在凛冽的刀气笼罩下,泰然自若,笑着道:“不错,不错,倒有三分真功夫。”神态语调宛若师傅在教导弟子。

    刘狂风再也按捺不住,身体一倾,已然来到易天行三尺之内,龙纹钢刀化作紫红闪电劈向易天行。易天行长笑一声,白玉剑绽出朵朵梅花,连刺刘狂风十三处穴道,逼得刘狂风回刀护身,一阵密集的脆声响过,易天行连退五步,方才站稳。

    刘狂风巍然不动,狂笑道:“小子,我的刀如何?”

    易天行运气三转,才将胸口郁积的闷气消除,开口勉强笑道:“一般,去码头跑龙套耍大刀足矣。”

    刘狂风眼中寒芒一闪:“那你就再见识见识跑龙套的刀法!”左手运刀如风、凌厉无比地斩向易天行,刀路刁钻凶狠,别具一格,将易天行攻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枭子惑见状扬声道:“刘狂风的紫雷刀法脱胎于蜀州常见的霹雳刀法,招式并无甚特别之处,只不过因为是左臂刀法,与寻常刀路相反,所以显得刁钻怪异而已!”

    易天行闻言身形一晃,绕到刘狂风右侧,剑法骤然变得悠长缠mian,以卸招为主,令得刘狂风刀刀命中,如落虚空,刚猛的刀劲施展不出来,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刘和风见状,对枭子惑冷哼道:“枭兄对我们兄弟倒是十分了解,不知道你对在下脱胎于静虚刀法的青云刀法有什么见解。”也不见他动作,背上钢刀已然出鞘,握在手中,与刘狂风手中龙纹钢刀形式一般无二,只是隐泛青光。

    枭子惑潜运真气,衣衫无风自动,真气激荡着逼向刘和风:“刘兄天资过人,从出云观入门的静虚刀法中悟得玄门武学真谛,枭某一向佩服之至。”

    刘和风冷笑道:“好说。”对枭子惑的真气视若无睹,毅然出刀,轻飘飘如同一片轻云,飘向枭子惑颈项。

    枭子惑大喝一声,双掌连环击出,每击一掌,便在空中留下一道青sè淡痕,将刘和风的刀势压住,令其施展不开。

    刘和风斜眼望去,见易天行一味以柔力缠斗,刘狂风功力虽然高过易天行,却占不了上风,徒自在那里狂呼大喝,奋力出刀,当下大喝道:“二弟!”

    刘狂风自幼与乃兄行影不离,信念相通,一闻此语,便知究竟,身形闪动,向刘和风靠了过去。易天行看出他的企图,剑招一变,白玉剑化作满天星辰,有如骤雨洪涛般向刘狂风刺到,使得刘狂风只有止住身形,回刀应战,一时刀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枭子惑阅历较深,知道刘氏兄弟的厉害之处,一直对刘氏兄弟联手合击甚为忌惮,见状立即施展全力,奋力出击,不让刘和风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更别说让他与刘狂风会合。

    唐青瑶在一旁观战,不消片刻便看出刘氏兄弟刀法的破绽,刘和风右手运刀飘逸如云,但左侧空门大开,刘狂风左手刀势凌厉,但疏于右身防御,与他们交手的枭、易二人亦已察觉,只是刘氏兄弟功力甚高,变招迅速,虽然知道他们的弱点,但尚未攻至,刘氏兄弟的刀已然临头,徒自放过了不少时机。唐青瑶思念到此,右手往后腰一掠,已然将一支燕子镖拿在手中,手一扬,燕子镖疾如流星般shè向刘氏兄弟之间。

    刘氏兄弟虽然与人交手,但亦一直注意站着战圈之外唐青瑶的一举一动,此时见状大奇。刘狂风忍不住大笑道:“喂,小女娃儿,打准……”话音未落,已经飞近他们的燕子镖铮的一声脆响,分为两半,向前斜飞,分别shè向刘氏兄弟咽喉要害。

    任是刘氏兄弟反应迅速,也被这招打了个措手不及。刘和风飞身一跃,在空中划过一道游鱼般的轨迹,向刘狂风跃去。枭子惑临敌经验何等老到,得此良机,顺手便是一掌。刘和风也甚是了得,身在空中,将双腿一缩,身体卷成一团,勉强避过了枭子惑的杀着,不过仍然被枭子惑掌风扫到,闷哼一声,跌落在。刘狂风反应稍慢,只得一个懒驴打滚,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才堪堪躲过此劫。易天行长笑一声,剑光如同烟火般绽放开来,将尚未起身的刘狂风全身笼罩在自己的剑气之下。眼见刘狂风躲避不及,此时跌落在他身旁的刘和风挥刀迎上,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刀势依然飘逸潇洒,不带一丝拘滞的感觉,将易天行的剑招尽数封死。易天行一轮急攻,全被刘和风挡下,刀剑猛烈交击,刚才与刘狂风硬拼时便已经有些酸麻了的双臂,现在几乎已经抬不起来,眼见刘狂风已经从地上站起,只得暗叹可惜,抽身后退。

    枭子惑见刘氏兄弟站到一起,脸sè大变,嘶声狂呼道:“小易、唐姑娘,快跟我来!”话音未落,身体已然在五丈开外。

    易天行感到双臂渐渐麻木,知道不可再战,一面回剑入鞘,一面招呼唐青瑶尾随枭子惑而去。唐青瑶纵身一跃,跃向易天行身旁,尚未落地,便回手朝刘氏兄弟打出一蓬附骨金蝇,然后与易天行并肩齐驰,向枭子惑追去。

    刘氏兄弟刚刚调整好身形,便见一片金星飞至,二人齐声冷笑,两道刀光闪起,有如青紫sè的闪电,划空而至,将附骨金蝇圈在刀光之中一绞,立时响起一阵炒豆一般的声音,将附骨金蝇绞得粉碎。

    唐青瑶闻得背后异声,匆忙一瞥,正见到附骨金蝇化作金屑坠落,心中大痛:“附骨金蝇!”

    易天行与枭子惑闻言回首,心头为之一震。枭子惑大呼道:“快走!”

    易天行拉着心中痛如刀绞的唐青瑶奋力疾奔,一面安慰道:“别难过了,这群附骨金蝇死了,待异rì有空,我再帮你找一些。”

    唐青瑶强忍悲怒之气,哽咽道:“你以为附骨金蝇遍地都是么?我在东峒山凑巧碰上的!还不知道有没有绝种哩!”

    易天行道:“放心,找不到附骨金蝇我也一定给你找种更厉害的毒虫!现在收敛心神,别让他们追上了!”

    枭子惑身形稍缓,等易天行二人追上,叹气道:“我久闻北岭双刀合击之术,冠绝蜀中,但亦想不到他们联手一击,居然强横至此。”

    易天行道:“那些附骨金蝇未成气候,否则不会这样便被杀死。”

    枭子惑肃容道:“就算如此,也不简单,附骨金蝇自幼便坚愈jīng钢、身体能抵御一般真气,虽然成年后威力更大,幼时仍非寻常兵器所能伤害。刘氏兄弟凭个人的功力,亦不能达到如此威力。”

    易天行奇道:“枭前辈的意思是……”

    枭子惑道:“久闻北岭双刀合击之名,我还以为只是配合得当,能够互相弥补刀招中的缺陷,使得威力增加,现在看来,刘氏兄弟合击之术最可怕的地方,是他们联手之后,真气可以互相衬托呼应,比之二人单打独斗之时,威力最少强了四倍,嘿,他们自创的双刀合壁,确是不可多见的绝学。”

    唐青瑶心境渐渐平和下来,回首一望,见刘氏兄弟远远地追在后面,不禁嗤道:“可惜他们轻功不怎么样。”

    易天行笑道:“未必,现在看不出来。”

    唐青瑶奇道:“为什么?”

    易天行瞥了一眼枭子惑,微笑道:“被青磷印掌风扫中双腿,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没有办法跑快的吧。”

    枭子惑看了易天行一眼,颔首道:“嗯,眼力不错,不愧是何师兄的弟子。”随即欢声道:“到了!”说着往前面三尺处一个深陷地下、不知深浅、径约五尺的大坑跳下。

    易天行与唐青瑶不及细想,便跟着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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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帝王驾幸日 百姓悲苦时

    船至芫阳,古心铮与古心胜便带着古府六邪抢先下船,一面找人搬运行李,一面雇轿子迎接易锋寒等人。

    古灵岩却径自找到曲伏波:“一路有劳曲兄相送,不若到我二哥府中,也好让我们一进地主之宜。”

    曲伏波一面叫手下帮众递上剥好洗净的蛟皮,一面道:“多谢古兄美意,不过在下蒙百里帮主不弃,将肃州地段交由在下管理,现在已经离开肃州境内,实在不宜久留。待异rì有暇,古兄不妨来肃州,我当邀古兄一醉。”见手下将蛟皮拿到,笑着道:“古兄,这是你屠蛟所得,请点收。”

    古灵岩拱手道:“既然曲兄有事,我便不留你了,后会有期。”说罢转身离去。

    曲伏波急声道:“古兄,你忘了蛟皮!”

    古灵岩长笑道:“一路上承蒙关照,无以为报,这些蛟皮便当作我们的船资吧。”说罢扔下怔怔呆立的曲伏波扬长而去。

    待古灵岩下了船,却见古心铮等人站在船下,不禁奇道:“怎么回事?轿子呢?”

    古心铮苦笑道:“雇不到,连搬运工也没有。”

    古灵岩不禁哑然失笑:“什么?这是芫阳么?”

    古心胜冷笑道:“皇帝老儿来了,所有的轿夫都被征用去伺候那些达官贵人了。其他被征用的劳役更多,不仅是搬运工,只要是芫阳城中没有当官的青壮男丁以及没有取得秀才以上功名的书生,如果交不出驾临税,便统统被征召去服役了。”

    夏玉英奇道:“驾临税?是什么东西?”

    古心胜愤懑道:“卢乾那狗娘养的畜生,穷兵黩武外带穷奢极侈,弄得国库空虚,入不敷出,又要四处玩乐。国家拿不出钱,便摊到老百姓身上,驾临税是他每到一处之前,当地官员私立名目收的税,一部分用于伺候他,一部分用于贿赂他身边的近臣,剩余的部分自然落入那些官员自己的腰包。”

    古心铮瞪了他一眼:“小声点,这里是码头,你以为是自己家么?!”

    古灵岩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走回家吧,好在行李不多。古松,你和你那几个兄弟将行李背上。”接着对羌鸩羽等人道:“实在是惭愧,雇不到轿夫,只有走路去我二哥家了,尚望诸位海涵。”

    羌鸩羽连声道:“那里的话,古兄请带路。”

    于是古灵岩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古府走去。一路上见到各家商铺门庭冷落,夏玉英不禁问道:“芫阳乃是益州首府,怎么街道上这么冷清?”

    古心胜没有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没有听见我说么?城中处于贫苦家境的青壮男丁都被朝廷征用了,家中骤然少了经济支柱,哪里会有什么人上街购物?”

    夏玉英道:“那大户人家呢?别告诉我堂堂益州首府尽是穷人?”

    古心胜哼道:“卢乾那厮经常是一见到富足人家,便向他们征收朝天税,弄得各地大户之家闻声sè变,自然不愿意抛头露面,被他瞧见。”

    夏玉英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穷疯了么?这样横征暴敛,会民心尽失的。”

    古心胜面露讥嘲之sè:“他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哩,经常叫臣下编写他如何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如何治国有道的狗屁文章来昭告天下。”

    古灵岩微笑着对古心胜道:“好了,以后再聊,你爹他们来迎接我们了。”

    众人闻声远眺,只见古府门外,古灵峰等人在门口翘首以盼,等待着古梦涯等人的到来。

    古灵岩当先走到,一见面便大笑道:“二哥,四姐和侄媳呢?”

    古灵峰道:“灵云到埙城进货去了,四妹说现在世道太乱,不放心她独自上路,便跟着一道走了,她们可能后天能回来。赶快给我介绍刚到的朋友。”

    古灵岩替双方介绍认识后,古灵峰一面叫府中下人搬运行李,一面叫竞雄根据情况,替蜀州诸人安排住宿之所。

    易归藏跑上前去,拖着古心坚和易锋寒等蜀中旧友,向古灵峰打了个招呼:“二舅,我带几个朋友先到我家叙叙旧,中午再过来。”

    古灵峰笑骂道:“臭小子,吃饭就记得我了。去吧,你们年轻人好好聚聚。”

    易归藏带着众人来到古府旁边的一个小庭院,作了个请的姿势:“这便是我家,里面请。”

    易锋寒一进易家,便道:“玄老师有消息么?”

    易归藏招呼大家到客厅坐下,这才徐徐道:“没有,玄叔去幽州后,便音讯全无。”见易锋寒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接着问道:“你找玄叔有事?”

    易锋寒道:“老大独自留在蜀州,生死未卜,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我本来想找玄老师替他卜算一卦,测测吉凶的。”

    易归藏笑道:“别担心,玄叔应该在三年前便算过了,否则我妈怎么会让弟弟留身险地,去年离树时哪还容他诸多废话,早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把他带走了。”

    易锋寒等人闻言心中稍安,便与易归藏聊起此次蜀州发生的变故。众人一路奔波,一直无暇聚会,现在终于有机会将各自经历的事情交代一番,说到动情处,众人忍不住泪流满襟。易归藏待大家说完,便将古府从蜀州得到的消息相告,言九天这才得闻公孙云灭丧生的噩耗,心中悲愤难抑,忍不住仰天长啸,目光中透出恶毒凶狠的神情,恨声道:“常悠。”

    易归藏拍拍言九天的肩膀,却找不到什么话安慰他,一时众人俱都沉浸在丧失至亲好友的悲痛中,静静地没有一个人说话,四外静得针落可闻。

    过了不知多久,古心铮与古心胜快步走进易家客厅,古心胜一见众人便道:“你们的住处已经安派好了,过不过去瞧瞧。”

    古心铮看出气氛不对,用肘轻轻撞了乃弟一下,轻声道:“怎么了?”

    易归藏道:“说起不开心的事了。”

    古心铮自己拖了根椅子坐下,低声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多想无益,诸位不妨想想怎么报仇。”

    古梦涯叹道:“我们也知道悲痛无济于事,只是情难自抑。哎,元成邑本人武功高强,身边高手如云,刺杀他根本不可能;他手下谋臣猛将众多,而且民心未乱,yù图推翻其统治亦不可行。报仇谈何容易。”

    古心胜也找了椅子坐下:“那么诸位今后有什么打算?我已经把天兵谱的事情给我爹说了,他说马上去九州书肆购买,下午当可拿到。”

    易锋寒道:“阅读天兵谱只是为了对分析天下大势有所帮助,同时使我们遇上谱上神兵的持有者时能够有所jǐng惕。以我沿途所见,神州民怨虽深,却还没有不堪压迫至需要揭竿而起的地步,短期内当不会发生变乱,所以观阅天兵谱一事并不急于一时。”

    古梦涯见古心胜略有尴尬之sè,轻咳一声,以轻松的语调说道:“早看对我们也有好处,我正打算过几rì待老大有了消息,便动身游历四方,到处去修行,看了天兵谱后,遇上持有谱上神兵的家伙便有多远走多远,免得惹祸上身。”

    古心胜道:“何必那么急着要走呢?是否是我们有所怠慢?”

    古梦涯摇头道:“墨老师临终前托我和老二将蜀州墨门的掌门信物交给神州墨门的掌门,并且请他清理门户,此事不宜久拖。我向来在父亲师长的庇护下成长,不知天高地厚,经此一役,我才发觉天下能人众多,自己无论修为还是经验都远远不足,所以想在外游历,一方面可以增长见闻,一方面可以增加实战的机会,使自己能够得到更好的磨练。在这里有你们照顾,反而没有锻炼的机会。老二,你陪我去趟神州墨门,然后再回来好么?”

    易锋寒淡然道:“不好。”

    古梦涯一愣:“那好,我一个人去也行。”

    易锋寒笑道:“我不是说不陪你去,我是说不回这里了。”

    夏玉英道:“为什么?你打算跟古世兄一道游历天下?”

    易锋寒道:“不是,我有自己的去处。我易家乃是渭州望族,虽然我父因受后夷国君的忌恨而离开渭州多年,但如今我父已经仙逝,我怎么都要回趟老家,将他的死讯告诉族中长老。而且我受幽冥子老师临终重托,还有一样东西要带给别人,也闲不下来。”

    夏玉英嗔道:“你们要走,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古梦涯笑道:“我又没有打算跟你同行,干什么与你商量。”

    易锋寒闻言,不停地点头:“不错,不错。我们走关你什么事?你已经家破人亡,无处安身,不如就在古府暂住。”

    夏玉英正待再说,沐月莲轻轻拉了她一下,止住她的话头,侧头对易归藏道:“古大哥能否帮我觅一间静室,我打算在内静修,待太清秘录略有小成再作计较。”

    易归藏未及开口,古心胜已然抢着道:“沐小姐请放心,我家略有屋业,我外公所居的天心园恬静清幽,最适合修炼玄功,该处共有三间小楼,因过于偏僻,除了我父亲和四姨夫有时候在那里闭关,平时只有我外公一个人居住。沐小姐可以选择其中一座小楼居住,不但可以满足静修之需,在修行方面尚可得到我外公的指点,对你不无裨益。”

    古心铮也点头道:“七弟所言正是。沐小姐,我外公练的大衍神功,与太清秘录同属玄门一脉,你向他请教的话,应该会有收获。”

    沐月莲闻言心中一动:“怪不得古七哥与古四哥颇有不同,原来你的武功得有父母两家真传?只是介绍尊府高手之时,怎么没有听见阿姨的名字?”

    古心胜大笑道:“沐小姐果然聪明,不过你却没有料到我外公不让我母亲习武,所以我的武功是我外公亲自传授的。”

    夏玉英奇道:“为什么你外公的武功不传女儿,却传给外孙?”

    古心铮道:“因为练大衍神功不比寻常武学,十分讲究资质,资质稍有不足,便难修炼成功,我母亲资质不好,外公认为她习武取祸有余,防身不足,所以干脆不让她习武。弟弟自幼便显露出过人的武学禀赋,外公的武功连我都不教的,只教了他一人。”

    古心胜不好意思得摸着脑门:“不是我禀赋过人,是我小时候够缠人,外公怕我干扰他清修,才将武功传授给我的。”

    夏玉英扑哧一笑:“你也会脸红?!”

    古心胜瞪了她一眼,然后道:“夏小姐也住下来吧,你要走的话,羌大叔他们一定也会跟着你走,他们的家眷岂非也要随你四处奔波?”

    夏玉英yù言又止,然后泄气道:“我先与羌三叔他们商量一下,再作打算。”然后望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古心坚:“你呢?怎么一直不说话?”

    古心坚一愣,随即笑道:“这是我二伯家,我就算想走,他也不会允许的。对了,言老弟有何打算?”

    言九天黯然道:“我现在没有想好,看来要打扰尊府一段时间。”

    古心胜大声道:“没有问题,你想住多久都行。”

    言九天正yù答话,忽然脸sè一变:“有人来了!走得很急。”

    沐月莲淡淡道:“两个。”

    古梦涯接着道:“没有敲门便越门而入。”

    易锋寒亦是眉头一皱:“我们没有见过,似乎不是古府的人。”

    古心铮与古心胜闻言一凛,各自凝神静心,果然听得轻微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心中不由暗自佩服言、沐诸人。古心铮当先起身道:“我去看看。”

    易归藏伸手一拦:“我知道他们是谁,找七表哥的。”

    古心胜诧异道:“我?!”

    易归藏面sè沉重,肃然点头道:“最近吕家和凤家出了点事,七表哥的几个朋友都不是很开心。”

    古心胜猛然站起身来,往门外跑去:“对不起了,诸位,在下先行一步。”

    古心铮望着乃弟走远,这才皱眉道:“吕家和凤家?在芫阳还有人敢对他们不利?”

    易归藏道:“别人不敢,不等于皇帝也不敢。”

    古心铮身体一震:“吕玉婵?”

    易归藏苦笑道:“不是她还有谁。”

    夏玉英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别打哑谜好不好?”

    易归藏道:“吕、凤两家不但同属芫阳大族,而且还是世交,因此联姻甚多,吕玉婵是吕家九小姐,与凤家三公子凤鸣远自幼便指腹为婚。”说到这里,面露难sè。

    夏玉英不耐烦道:“易大哥,你接着说呀。”

    沐月莲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从怀中摸出时辰石一看,对古心铮笑道:“时近正午,该吃午饭了罢。”

    古心铮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对,对,对,大家请随我过去吧。”

    夏玉英连声抗议,催促易归藏把话说完,却见众人俱都不理她,径自离去,只得气鼓鼓地跟在后面。

    众人来到古府,便见古松大踏步走来,古心铮笑道:“有事么?”

    古松亦笑着答道:“我正要去请大家来用膳,想不到你们自己便过来了。”

    古心铮挽着古松的手,远远走在前面引路,一面低声细语。夏玉英装作满不在乎的神情,走在沐月莲身旁,凝神细听,隐约听到他们在谈论吕、凤两家之事,虽未句句入耳,却也听得十之七、八,心中不由无名火起,当场便yù发作,但转念一想,众人一定不会让自己有所行动,只得强自按奈下怒火,跟着走进古府餐厅。

    一进古府餐厅,众人先向古灵峰等人施礼道谢,然后方才入坐。易归藏一坐下便问易连山:“爹,七舅呢?”

    易连山笑道:“你们不是送了个弱女子给卢秀么,算算时rì,卢坎的人也快到郸城了,现在心坚他们已经安然到达这里,以你七舅的xìng格,怎么还坐得住?对了,心胜怎么没有来吃饭?”

    易归藏恍然点头,然后道:“七表哥有朋友相约,出去了。”

    古灵峰笑骂道:“臭小子,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分寸。现在家中贵客初临,他却只顾着跟他的狐朋狗友厮混。不理他了,诸位请慢用。”说着招呼易锋寒等人用膳。待大家吃过午饭,夏玉英便闹着要看自己的卧室,古灵峰便安排下人带易锋寒等人去各自的居所。古心铮将沐月莲想找一间静室一事告诉古灵峰,古灵峰蔼然道:“沐姑娘既然喜静,便到天心园居住吧,那里除了我岳父住的小楼,尚有两幢小楼没有人住,沐姑娘可以任意选择一幢小楼居住。古媚,你带沐姑娘去天心园,待她选好住处,再安排下人打扫一番。”

    古灵峰身后一个身材修长、烟视媚行的美貌女子应声而出,率先带着沐月莲向门外走去。其余诸人也在古府下人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居所。

    古梦涯走在最前面,发现古灵峰在安排众人居室上颇花了一番心思。夏玉英与羌鸩羽等人人数最多,居住在房间数目较多的东厢客房,沐月莲本来安置在夏玉英隔壁,现在自然空出。而西厢诸客房中,先是寿千旬三人的居室,接着是自己、易锋寒和言九天。古心坚因为是古家的人,被安置在古心胜所居的薄天园。

    易锋寒一进门,便掩上房门,观看对面夏玉英房中的动静,半晌不见有何异常,便悄没声息地溜出门来,轻轻敲了敲古梦涯的房门。古梦涯开门让他进房,易锋寒猛然吓了一跳,原来古心铮、古心坚、易归藏与言九天均已在古梦涯屋内。

    易归藏看着易锋寒错愕的神情,笑道:“怎么?没有料到?”

    易锋寒神sè恢复如常:“料到了,却没有想到你们动作那么快。”忽然皱眉道:“九天,我怎么没有见你经过我的房门?”

    言九天微笑道:“我根本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自然不用经过你的门前。”

    易锋寒道:“你们这样会惹起夏玉英的疑心的。”

    古梦涯大笑道:“放心,我已经嘱咐羌伯伯看住夏世妹,她应该不会过来。”

    骤然门外响起一声平静如水的声音:“她当然不会过来,她直接便往吕家去了。”

    易归藏失声道:“爹!”

    古梦涯的房门不推自开,面如冠玉的易连山徐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沐月莲和垂头丧气的夏玉英。

    古心铮待易连山坐定,恭敬地问道:“四姨父,夏小姐怎么了?”

    易连山淡淡地看了夏玉英一眼,道:“我在席间便觉得夏贤侄女神sè有些不对劲,所以留了点心。后来见她鬼鬼祟祟地想溜出府去,便把她叫住了。”说着怒瞪了易归藏一眼:“你们年轻人就是多事,此事岂是我们管得了的?”

    易归藏还待分辩,易连山已然呵斥道:“你还不服?若非你多嘴,夏贤侄女怎么会起疑心,又怎么会去偷听心铮与古松的谈话?!”

    古心铮羞愧地低下头去:“四姨父,别责怪大表弟了,是我不够稳重。”

    易锋寒亦道:“也不能怪易大哥,古七哥的朋友行为诡异,古七哥又行sè匆匆,说句老实话,我们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易归藏见众人一直露出凝听之sè,叹道:“我就知道你们不弄明白是不肯罢休的,就由我告诉你们吧。吕玉婵才貌双全,家世显赫,可谓天之娇女。可惜天妒红颜,她偏偏被卢乾看上,今夜卢乾便要驾幸吕家。”

    夏玉英忍不住愤然道:“她已经许配了人家,卢乾这么做,跟强jiān妇女有何区别?!”

    古心铮冷冷地道:“区别在于他是皇帝,他*良家妇女大家还得像得了天大的恩赐般,作出感恩戴德的奴才嘴脸。吕家早在三天前便开始准备迎接,张灯结彩,比嫁女儿还热闹。”

    古梦涯目中寒芒一闪:“神州不是号称礼仪之邦么?难道朝中重臣便没有一个肯出面劝阻他?”

    古心铮冷笑道:“礼仪之邦?虚伪之邦还差不多?儒家一向尊崇皇权,提倡为尊者讳,向来便是想方设法地替皇帝文过饰非,怎么会替百姓说话?那些喜欢编写龌龊笔记的御用文人,现在应该正在撰写大虞皇帝的风liu韵事吧,说不定正编到什么‘吕府后院一见钟情,大虞隆帝驾幸香闺’的章目。何况卢乾向来自以为是,不喜欢人说自己的不是。自从他于8611年登基以来,到8613年便诛戳谏臣一百二十七人,其中四十二人因为言辞激烈而被诛灭九族;三人因为反复劝谏同一件事,而被诛灭三族;更有甚者,淮南大儒、谏言吏姚鹏因为不肯谢恩认罪,被诛灭十族……”

    易锋寒打断道:“什么叫十族?”

    易归藏道:“九族之外加上他的学生。”

    夏玉英再依然按奈不住,一掌拍在身旁的茶几上,将其击得粉碎,怒道:“虞国皇帝残暴竟然一至于此!”

    古心铮待众人意气稍平,才接着道:“自8613年以后,再没有人拿自己的身家xìng命去冒险进谏,阿谀逢迎之风盛行于朝,卢乾没有了逆耳之言,行事更加妄为。加上此人喜好女sè之余,兼好男风,又喜欢四处游玩,以彰显国富民强,这些年来,毁在他手里的美貌少男少女不知凡几。最恶心的是此人手下的那些文人,把这些事当作皇帝风liu的雅事四处传播,不知道逼死了多少好人家的儿女。”

    古心坚终于忍不住破口打大骂:“cāo他娘的死变态!”

    夏玉英趁机煽风点火道:“不错,这畜生根本不是人,月莲妹子、易锋寒、古世兄、言九天,难道你们见到这种事情也不管的么?我们又不是没有流亡过,大不了找个地方落草,你们觉得怎么样?”

    古心铮大声道:“你在想什么哩?!”

    易归藏伸手止住古心铮:“夏大妹子,别怪我说你,你的火爆脾气应该改改了。卢乾可不是普通人,他是神州之主,大虞皇帝!”

    夏玉英撇嘴道:“那又怎么样?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就得有人管!”

    易归藏怒道:“你以为天下就你一个人有良知?卢乾此人虽然不是个好皇帝,但他的确称得上天资过人,文武双全,家传的八极神光鉴更是直追乃父卢勇。卢勇一生励jīng图治,对待子女十分严厉,特别是对于生为长子和皇位继承人的卢乾,要求尤为严格。所以卢乾虽然安于逸乐,武功根基却扎得极牢,手底下实在非同小可,就算单打独斗,我们也绝非他的对手。”

    古心铮接着道:“何况与卢乾形影不离的大内八大高手均非浪得虚名之辈,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靠近他,更别说要刺杀他了。”

    夏玉英还待再说,易连山已然抢先道:“不要想刺杀卢乾。如果你们一意孤行,先打败我再说。”

    一直静静聆听的言九天忽然道:“易叔叔是否知道卢乾的武功底细?所以觉得事不可行。”

    易连山微笑道:“那怎么可能,卢乾几乎没有与人动过手,不过以卢勇推之,此人武功尚在我之上。不过我不许你们去,是因为你们连邓三江这一关都过不去。”

    夏玉英不服道:“谁是邓三江?”

    古心铮十分流利地答道:“邓三江,大内八大高手之一的戟王龙百卿之徒,手中蛇龙戟有万夫不当之勇、神鬼不测之机,现任羽林军统领。卢乾所到之处,必是此人先行开路,卢乾住宿之所,外三层必是此人率领羽林军守卫。所以要接近卢乾,最先遇到的一定是他。此人未入仕之前,乃是江州著名的武林高手,当年我七舅经过江州时,曾经慕名前往拜访,与之切磋了几招,未分胜负。”

    易锋寒等人早知事不可为,闻言倒不觉得怎样。夏玉英却大感沮丧,想到以古灵岩的身手,居然不能取胜负责镇守外围的羽林军统领,何况还有此人的师父在内护卫,不由胆气一弱,便不再说话。

    易连山拍拍夏玉英的肩膀,徐徐道:“卢乾倒行逆施,早晚有倾覆之祸,你们几个天生异禀,前途无可限量,千万自重,不要随便轻掷生命、身犯险地。虽然你们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如此不平之事的发生,但是现在出手除了送死,于事无补,不若待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后,再设法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沐月莲拍着夏玉英的肩膀,对易连山道:“易叔叔请放心,我们会看着夏姐,不会让她乱来的。”

    易连山含笑点头,起身出门:“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易锋寒等人连忙起身施礼告别。待易连山远去后,古心铮道:“我担心弟弟与他那几个朋友血气方刚,不知道会不会作出什么傻事来,先告辞了。”

    易归藏道:“我也去。”

    夏玉英不甘寂寞地道:“我们一起去,古心胜的朋友多半是些可以结交的好汉。”

    古心铮冷笑道:“什么好汉?他们几个是芫阳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夏玉英咋舌道:“是么?”

    易归藏笑道:“没有那么夸张,只是七表哥这些朋友都是出身富贵之家,年少多金,难免有些不把钱当钱使,人倒是不错的,我们一起走吧。”

    古心铮当先引路,来到古府正门口,古心铮忽然脸sè一变:“夏、沐二位小姐还是留在府中为是。”

    易锋寒道:“古二哥是怕……”

    古心铮肃容道:“不错,现在芫阳正处在多事之秋,除了卢乾手下的狗腿子,本城中趋炎附势之徒也各自挖空了心思去讨好卢乾。夏、沐二位小姐天生丽质,很容易招惹事端。”

    易锋寒笑道:“幸好我还剩下一些易容丹,不如这样吧,我帮她们易容得丑陋一点,这样出门便没有问题了。”

    夏玉英嚷道:“你的易容丹不是解药用光了么?被你这样折腾后,岂非要等三天后才可以恢复容貌!”

    易锋寒不耐烦道:“废话。你自己选,变丑还是待在府中!”

    夏玉英犹豫了半晌,望向沐月莲:“你的意见怎么样?”

    沐月莲微笑道:“我无所谓,两种选择我都不介意,听你的。”

    夏玉英终于低头,用哀求的语调道:“易容得姿sè平常一点就可以了,不要太丑。”

    易锋寒大笑着拿出易容丹,替夏、沐二人易容。不消片刻,便易容完毕,易锋寒望着自己的杰作,不禁得意地笑道:“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易容术这么好玩的?嘿,这次我回渭州,一定要向鬼隐大叔好好讨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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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阴焰噬双风 密室聚群侠

    (幻剑首发,转载请勿删除)

    四周一片黑暗,一点声音响也没有,耳中只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刘氏兄弟倚背而立,为自己贸然追下而暗自后悔。刘狂风道:“哥,我们上去?”

    刘和风平静地道:“出刀。”说罢刀出如电,斩向虚空。

    刘狂风与其兄默契颇深,闻言左臂一抡,龙纹钢刀划出一道弧光,夹杂着风雷破空之声,正中刘和风劈至的钢刀。两刀相击,发出震耳轰鸣,激起点点火花,刹那光芒中,刘氏兄弟已然看清枭子惑三人的位置,长啸声中,合身扑上。

    枭子惑冷笑一声,大喝道:“邪火大阵!”声音未落,黑暗中便鬼火四起,深邃的洞穴骤然间化作阿鼻地狱般光景。无数绿荧荧的yīn火从四面八方向刘氏兄弟暴shè而至。

    刘狂风连声大喝,与刘和风挥刀成壁,将身体四周防御得水滴不漏,yīn火虽然被二人钢刀所阻,却并不熄灭,纷纷粘在刀上,发出兹兹之声,霎时便将钢刀化作两柄火刃。刘狂风知道yīn火正在腐蚀自己随身多年的宝刀,心痛已极,额头青筋暴出,一掌击向刘和风,刘和风不约而同地出掌相迎。碰的一声,两掌相合,二人脸sè一白,旋即恢复常态,手中钢刀立时光芒大盛,发出耀眼jīng光,宛如一青一紫两条神龙,微一抖擞,便将刀上yīn火震得四散飞shè。此时上方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声,四外yīn火骤然而止,一切又复归寂静,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

    借着刀上光芒,刘氏兄弟这才发现身处一个方圆约三十丈的洞穴之中,洞壁四周站着十余个黑衣人,在黑暗中更加难以察觉;洞壁之上有三个人工开凿的洞窟,各有一人盘膝在内;枭子惑三人在自己身前五丈左右,严阵以待。刘和风沉声道:“这姓易的娃儿乃是朝廷钦犯,你们邪火yīn宗虽然向来隐居地穴,不与朝廷往来,不过也犯不着为个不相干的少年得罪朝廷。”

    洞壁上居中的洞窟内,一个干瘪瘦小的黑衣老者冷森森地道:“我们邪火yīn宗向来不问是非,倒也犯不着包庇谁,不过我们邪火yīn宗也不是好欺负的。你们追杀我三师弟,算怎么回事?”

    刘和风听出老者言中之意,心中大喜:“我们并无意对付枭兄,追来纯粹是为了缉拿要犯,只要枭兄肯将他身后两个少年男女交出,在下兄弟立即向枭兄道歉。”

    枭子惑也觉察到黑衣老者的心意,连忙扬声道:“大师兄,这姓易的娃儿乃是何师兄的弟子!何师兄已经被他们害死了!”

    黑衣老者眼中寒芒骤盛,盯着刘和风道:“此话当真?”

    刘狂风怒道:“喂!别冤枉我们!我们没有杀过什么姓何的人!”

    枭子惑亦怒道:“混账!想不到北岭双刀居然是无耻抵赖之徒!”

    刘狂风大怒:“哥,别跟他们说那么多!免得他们以为我们怕他们!”

    刘和风拱手道:“我们确实没有杀过邪火yīn宗的人,枭兄是否受了别人的欺骗?据我所知,易天行的武功得自家传,并非邪火yīn宗门下。”说罢眼光瞟向易天行。

    易天行肃然道:“我的确不是邪火yīn宗门下,不过我曾经得承无相大师武功,终身不敢有忘大师教诲之德。你敢说无相大师未死于尔等之手?!”

    刘和风皱眉道:“无相大师俗家姓何么?”

    洞壁之上传来两声暴喝,两个黑衣人已然飞身纵下,落在刘氏兄弟身前丈许远处。其中一个身材瘦削,十指修长的汉子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也就是说无相大师死在你们手中?!”

    刘和风心中暗叹,知道再也难以善了,徐徐道:“无相大师死在幻蜃三妖手中,不过同为朝廷办事,你们要算在我们身上也行。”

    那瘦削汉子怒喝道:“哼,可以不算在你们身上么?!”身形旋转,十指连弹,指力破空而至,击向刘氏兄弟周身大穴。与他并列而立、长相粗犷的彪形大汉亦挥舞着一根不知名巨兽的臂骨,向刘氏兄弟猛扑过去。

    刘和风大喝道:“杀!”与刘狂风双刀合壁,迎向那两个邪火yīn宗的高手。

    洞壁上的黑衣老者见状冷哼道:“结阵迎敌!”洞壁四周站着的十余个黑衣人立即展动身形,一面发着yīn火,一面各持兵器向刘氏兄弟聚集过来。

    枭子惑拍了拍易天行的肩膀:“你虽然是何师兄的弟子,但你却非邪火yīn宗门下。”

    易天行恭敬地道:“晚辈知道,贵派处置敌人,向不容外人插手。”

    枭子惑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说罢身形化作一只灰鹰,疾扑刘和风。

    刘和风面sè有如静渊无波,大喝一声:“来得好!”与刘狂风互以对方为中心,不住游走,双刀不时互相撞击,随着撞击次数的增加,二人刀上光芒越来越盛,最后直似要离刀而出。围攻刘氏兄弟的邪火yīn宗门人逐渐感到身外压力越来越大,功力较弱的渐渐受到影响,身法慢了下来。

    刘狂风见状冷笑道:“躺下!”身形一矮,左臂挥刀横扫,刘和风迅速旋动手腕,手中龙纹钢刀化作点点繁星,向邪火yīn宗诸人当头罩下。邪火yīn宗门人中功力稍弱的纷纷中刀,只有五人毫发未伤的度过此劫,其余诸人不是被刘狂风斩断双腿,便是被刘和风快刀所伤。

    瘦削汉子立即喝道:“葛烽、简隆,带领师弟们退下!”另外两个没有受伤的邪火yīn宗高手立即应声而退,招呼着受伤较轻的同门将重伤者带出战团。

    刘狂风双目血红、面目狰狞地咆哮道:“一个也别想走!”与刘和风刀光翻转,有如一个巨大的光轮旋涡卷向受伤不起的三个邪火yīn宗门人,立时绞得血肉横飞。

    彪形大汉怒吼道:“快退!”手中巨骨猛然横扫,使得刘氏兄弟的刀光稍稍一滞,然后全力猛攻,口中狂呼不已,招式大开大阖,全然不顾自身。

    刘狂风冷笑道:“蠢牛!”身形稍缓,让刘和风迎上那大汉。刘和风挥刀斩向那大汉手中巨骨,待得兵刃相击,立即使出yīn柔刀劲,将巨骨缠住,既使其施展不开,同时又将其劲力卸去。大汉心知不妙,却毫无怯意思,大喝声中,身体旋转成一道旋风,刘和风运用yīn柔内力,凭借手中钢刀牢牢粘在大汉手中的巨骨上,任凭其身形旋转,犹如附骨之蛆一般,毫无脱离的迹象。刘狂风却后退一步,将刀抱于怀中,凝神静气,等待机会给那大汉致命一击。

    瘦削汉子与枭子惑俱都看出不妙,纷纷抢上。瘦削汉子一指击向正抱元守一的刘狂风。枭子惑却一面大喝:“戚师弟快扔掉紫獬骨!”一面舞出漫天掌影击向刘和风。

    刘狂风眼中jīng光一闪,怀中钢刀疾愈闪电斩向瘦削汉子右臂。瘦削汉子冷冷一笑,飞扑而至的身体骤然一缓,右手一缩,待刘狂风刀光闪过,左手猛然一指,正中刘狂风右肩。刘狂风闷哼一声,身形立时摇摇yù坠。瘦削汉子乘胜追击,顺手一挑,划向刘狂风咽喉要害。不想刘狂风长啸一声,刀光再起,比起刚才出手快了近一倍,瘦削汉子左臂未及其身,便已经与自己身体分家,撒出漫天血雨。

    刘和风见状悲呼道:“弟弟!”骤然收刀,掠向刘狂风。戚姓大汉得此良机,立即挥骨追击。枭子惑却跃至瘦削汉子身旁,提着他的背心向后飞退。

    刘和风见戚姓大汉追至,眼中寒芒大盛,洞壁上的黑衣老者见状大惊,急声道:“戚师弟!快……”退字尚未出口,刘和风已然飘然出刀,刀光飘逸如云、其疾如电,从戚姓大汉的双臂间一闪而逝,便见戚姓大汉有如瞬间倾覆的大厦般颓然倒下。

    黑衣老者怒喝道:“混蛋!”口一张,一团绿莹莹的火团脱口而出,激shè刘和风面门。刘和风正扶着往地下倒去的刘狂风,关切地问道:“伤到哪里了?”见yīn火飞到,头也不回便是一刀,谁知此火与方才邪火yīn宗门人所发yīn火大不相同,甫一接触,便轰的一声,化作熊熊绿焰,将刘和风笼罩在内,一闪即没。刘和风惨叫着扔刀于地,在地上不住翻滚哀号。刘狂风目睹此景,将舌尖一咬,勉强提起jīng神,还刀归鞘,夹起乃兄便往洞穴出口攀援而去。

    唐青瑶见邪火yīn宗诸人俱都在照顾伤者,无暇顾及刘氏兄弟,而壁上的黑衣老者自吐出yīn火后便不再动作,心中大急,手一扬,三支袖箭分上、中、下三路shè向刘狂风后背。刘狂风听得背后风声,知道不妙,用力一推洞壁,左手抽刀疾劈,将中路的袖箭斩落,上、下两路袖箭却怎么也来不及闪避,在空中身体一张,将刘和风拥入怀中,任由毒箭shè入自己体内。毒箭入体,刘狂风哼都未哼便告了帐。刘氏兄弟飞坠落地,滚落两边,刘和风落地时有刘狂风垫底,加之内功深厚,并未受多大的伤,只是身体之内的经脉骨骼均被yīn火煎熬,不住收缩,任他铁打铜浇的汉子,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不住翻滚哀鸣,几次想抓住刘狂风的手,俱都不能如愿。

    邪火yīn宗诸人看也不看地上的刘氏兄弟一眼,只是冷冷地盯着唐青瑶。

    瘦削汉子打破沉默,寒声道:“好一个迎门三暗器。姑娘可是欺我邪火yīn宗无人。”

    易天行刚才没有来得及阻止唐青瑶出手,现在只得来打圆场:“这位师兄,唐姑娘年纪小,阅历少,不知道中了百劫yīn指和邪火yīn丹的人必死无疑,害怕贼人逃脱,一时情急才会出手,绝没有看不起贵门的意思。”

    瘦削汉子转而冷冷地盯着易天行,一字一顿地道:“别叫我师兄,自从师傅叛离本门,我便与他恩断义绝,没有任何关系。”

    易天行喜道:“原来是yīn余生大哥,无相大师经常说起你,他常说他的学生很多,得过他真传的亦有不少,可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只有一个,那便是你。”

    yīn余生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声音依旧寒如坚冰:“是么?那他为什么留下我,自己去当和尚?”

    易天行奇道:“不是你不愿意跟大师走么?”

    yīn余生怒道:“莫名其妙的,他干什么要背叛本门!他如果不是年过四十还要自废武功,重新修炼,以他的本领,怎么会死在幻蜃三妖这种人手上?!”

    易天行神sè黯然:“人各有志,无相大师想皈依禅宗,身为弟子的你却不想离开贵派,大师并没有试图改变你的决定,而是选择尊重你的决定,你又何必为大师脱离贵派一事耿耿于怀呢?大师离开贵派是得到贵派掌门许可的,而且走之前也将得自贵派的武功交还,并不欠你们什么,怎么能说他是叛派之人呢?”

    壁上的黑衣老者忽然沉声道:“枭师弟。”枭子惑闻言会意,立时扑向易天行,挥掌劈下。

    易天行一愣,立即反手还击,一指挑向枭子惑脉门,一面惊诧道:“枭前辈?!”

    枭子惑眉头一皱,喝道:“用何师兄交你的武功!”

    易天行终于明白其意,后退一步,食指点向枭子惑掌心,指尖一点肉眼难辨的白光一闪而逝。枭子惑双手一合,夹住易天行的食指,随即放手后退:“阎师兄,虽然招式尚有百劫yīn指的痕迹,但内功心法乃是禅宗一脉,不是本门心法。”

    黑衣老者面sè一沉:“虽然没有泄露本门心法,但是……”

    易天行忍不住大声道:“阎前辈,你平心而论,你们的武功招式有何出众之处?邪火yīn宗的武功厉害之处本就是依仗心法诡异歹毒,只要心法不外泄,便不会导致武功jīng粹外传。无相金光指乃是无相大师所创,如果尚有百劫yīn指的痕迹也是在所难免,试问谁能将三十年朝夕苦练的武功忘得一干二净的?!”

    枭子惑脸sè大变,连忙道:“阎师兄……”

    黑衣老者挥手止住枭子惑,第一次绽露出笑容:“这小子的脾气像不像何师弟?”

    枭子惑面sè一松,紧张的神sè一扫而光,亦笑着答道:“像。我一直不明白就何师兄这样的脾气,居然也可以当和尚,还能成为什么大师?哈。”

    易天行感受到枭子惑等人与无相大师间深厚的情谊,心头一热,连忙施礼道歉:“晚辈无知,多有冒犯,还望阎前辈海涵。”

    黑衣老者收敛笑容,淡淡地道:“今rì便看在你是何师弟弟子的份上,不追究与你同行的小姑娘妄自出手之罪,你们走吧。”

    唐青瑶闻言大为不忿,柳眉一蹙,便yù发作。易天行连忙握了握她的小手,道:“还不多谢阎前辈。”

    唐青瑶瞪了易天行一眼,终于还是向黑衣老者施礼告罪。

    易天行这才向邪火yīn宗诸人道谢告辞,邪火yīn宗诸人对他甚为友善,除了黑衣老者闭目无语,yīn余生一副漠然的表情,枭子惑与其他诸人对易天行都显得十分热情,不过却没有人挽留他们。

    出了洞穴,唐青瑶气鼓鼓地道:“那老头古里古怪的,也不早些出手,害死那么多门下弟子,还有脸怪我!”

    易天行皱眉道:“你没有看出阎前辈身体不便么?”

    唐青瑶惊讶道:“是么?他是残废?”

    易天行摇头道:“应该是走火坐僵。”

    唐青瑶关心道:“那你也不问问,看能否帮忙?”

    易天行奇道:“你的态度怎么变化那么快?”

    唐青瑶瞪大双眼,不过非但没有让易天行感受到她的嗔怒之意,反而显得更加娇俏可爱:“阎前辈他怎么说也帮过我们!现在他有困难,我们自然应该设法报答!想不到你堂堂男子汉,心胸那么狭窄。”

    易天行心恃还不知道谁心胸狭窄哩,一面叹道:“不用了,对一个即将逝世的人来说,能不能起身行动已经不重要了。”

    唐青瑶脚步一滞,沉声道:“什么意思?”

    易天行道:“邪火yīn丹乃是邪火yīn宗门人所炼内丹,由于邪火yīn宗心法十分诡异,此丹与修炼者jīng血元神相连,一但失去,则命不久矣,所以阎前辈一直不肯使用,直到戚前辈遇害,他才决意与刘和风同归于尽。”

    唐青瑶目光中星光闪烁:“那我们应该留下来的。”

    易天行道:“你不见大家都没有留我们么?他们肯定有一些不愿意外人知道的门中事务要处理,邪火yīn宗的恩情,我们异rì有机会再报,现在不要打扰阎前辈交代后事。”话音一顿,然后柔声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既理智又冷静的小姑娘,想不到你这么容易触动感情。”

    唐青瑶一脚踢向易天行,嗔骂道:“滚你个混帐,我够冷静便不会救你了,整天提心吊胆的,不但要冒杀身之祸,还要担上连累全族的危险,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易锋寒等人在古心铮的带领下,穿街过巷,不消片刻便来到一座大宅面前。

    古梦涯望着镇宅的神兽石像,对古心铮道:“是文马哩,听说神州武官门前才能用此兽镇宅,是否有这么回事?”

    古心铮指着头顶黑底金边,写着“潘府”两个赤红大字的门匾,笑道:“想不到古贤弟对神州官场的等级规定还颇有研究,不错,这是芫阳总兵潘剑的府第。”

    言九天道:“当官的?”

    古心铮看出言九天所虑之事,一面敲门,一面笑道:“言贤弟请放心,潘总兵的公子潘瑜与鄙弟交情极深,可以信任。”

    言九天依旧不放心:“可是他父亲……”忽然闭口,潘府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现出一个紫面青衫、身材健壮、浑身透出使不完活力的青年。

    古心铮立即上前道:“潘贤弟,鄙弟可在尊府?”

    紫面青年冷冷地扫shè了一番易锋寒等人,然后对言九天道:“我们家我说了算,我不会出卖朋友。”接着斩钉截铁地强调道:“无论什么原因。”

    言九天脸sè一红,不知道如何答话,心中暗自吃惊:“此人竟然在我发现他之前听到我与古二哥的谈话,功力不在我之下。嘿,神州果然藏龙卧虎,不可因朝廷**而小觑神州英雄。”

    古心铮笑道:“不知者不怪。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潘瑜,潘总兵的独子,人称五岭公子,不仅潘府,整个芫阳的守军都由他主事。”

    夏玉英诧异道:“那他爹呢?”

    潘瑜看了她一眼,发现她面sè蜡黄、身材臃肿,实在提不起兴趣招呼她。古心铮亦岔过不答,只是将易锋寒等人介绍给潘瑜认识。

    潘瑜神态傲然,只是听了易锋寒、古梦涯及夏玉英的家世时,才向他们三人点了点头,别人还不样,夏玉英心头却不禁无名火起,暗自恃道:“好个只重衣衫不重人的狂妄匹夫,迟早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待得古心铮介绍完毕,潘瑜道:“既然是胜弟的朋友,在下不胜欢迎,请随我来。”众人跟在潘瑜身后,不一时便来到他的书房。只见潘瑜来到一个满布灰尘的书柜前,扯了一下其中一本书,墙壁上立时现出一个暗道。潘瑜作了个请的姿势,当先引路,其余诸人自然尾随而入。

    言九天进入暗道时瞥了一眼那本书,发现其上依旧满是灰尘,心中转念一想,立知其理,心道:“此人不但武功高强,心思也颇细密,居然将灰尘粘在书上作掩护。”

    顺着暗道,大家来到一个密室。一进密室,便见古心胜愁眉苦脸地站在那里,旁边站着三个青年、一个老者,对面椅子上捆绑着一个头发凌乱、双目喷火、塞着嘴巴、不住挣扎的青年,一个儒生打扮的青年站在椅子后面,正用力压制他的反抗。

    古心铮见状大惊道:“凤三怎么了?!”

    古心胜这才发现兄长与易锋寒等人到来,皱眉道:“他想去拼命。”

    古心铮立时愣住,凤鸣远是芫阳四大公子之中最为洒脱的一个,从他风liu公子的外号来看,也不像一个用情专一的人,想不到他对吕玉婵的感情居然如此之深,一时也想不出办法来。

    易锋寒道:“与其想这些毫无意义、害人害己的愚行,不如想想怎么善后。”

    古梦涯接着道:“不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贸然行动,除了祸及家门,毫无益处,不若等待时机,向那狗皇帝讨还公道。”

    古心胜望向古心铮:“哥……”

    古心铮苦笑道:“我问古松的时候,被夏小姐听到了,幸好有四姨父,否则她便代替凤三去了。”

    古心胜不能置信地望向夏玉英:“你不会吧?那么冲动?!”

    夏玉英瞪了他一眼:“我看你们干掉卢秀一事,做得干净利落。心想怎么也可以跟那狗皇帝同归于尽,谁知道他身边的高手比那什么成王世子的侍卫强那么多?”

    此言一出,潘瑜等人不禁露出震惊的神情,不过俱都置若罔闻,没有多问。古心胜则怒道:“这也能类比的么?还有,你怎么如此出口没有遮拦!你说话不用思索的么?!”

    夏玉英自知失言,脸一红,不敢还口。古心铮见状连忙止住乃弟:“不许再说了!”

    凤鸣远身后的儒服青年与潘瑜却拱手道:“多谢小姐仗义。”

    夏玉英愧然道:“别这么说,我什么也没有做。”

    儒服青年道:“有这份心意,在下已经很感激了。天下间自称侠士的不可计数,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去刺杀皇帝的,可能就找不出几个了。”

    古心胜大声道:“除了她,肯定没有了。”接着想不过般补充道:“既鲁莽无知、又喜欢管闲事,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夏玉英大怒,身形一闪,一拳向古心胜击去。古心胜旁边最近的两个青年立即联手阻止,轰的一声,二人被击退三、四步方才站定,双臂一阵酸麻,心下骇然不已。夏玉英一拳击出,火气稍减,对着古心胜哼了一声,便不再出手。

    古心胜将手中折扇一张,尚未说话,古心铮已然沉声道:“闹够了没有?!你少说两句。”古心胜无奈,只得强压怒火,转过身去,发现此时椅子上的凤鸣远已经不再挣扎,向自己不住地眨着眼睛。

    古心胜道:“凤兄,你想说话?”

    凤鸣远点了点头,他身后的儒服青年大喜道:“凤哥,你肯听我们劝了?”

    凤鸣远再次点头,古心胜连忙抢前一步,拿出他口中的塞布,道:“太好了,凤兄,我们真担心你想不开。”

    凤鸣远平静下来,徐徐道:“潘老弟,给我松绑。”

    潘瑜犹豫道:“你要答应我们不会乱来。”

    凤鸣远仰望密室顶部,半晌才静静地道:“我答应你们。”

    潘瑜挥手道:“鲜于冲、郝霸,替凤公子松绑。”

    刚才被夏玉英击退的两个青年轰然应是,上前替凤鸣远解开由乌金丝与蛟筋绞成的绳子。] 凤鸣远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对着夏玉英道:“诸位是什么人?”

    夏玉英道:“你还不认识你哩,你先说。”

    凤鸣远点头道:“好,我说。我叫凤鸣远,是芫阳凤家不肖三子。”

    夏玉英皱眉道:“又酸又假,你们神州人都这么虚伪么?”

    凤鸣远一愣:“原来小姐来自异域,怪不得。”

    夏玉英道:“废话,你们神州女子就像有病一般,说话都不敢大声点。”

    凤鸣远自幼便从未离开过芫阳,尚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放肆的女子,立时招架不住,头痛道:“也是,现在小姐可以告诉我芳名了吧?”

    夏玉英道:“其他人呢?你一道说了,免得我挨着去问。不过古心胜与潘瑜我们已经认识,你就不用介绍了。”

    潘瑜听到夏玉英直呼自己的名字,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古心铮看在眼里,暗自好笑,插嘴道:“你们双方都是鄙兄弟的朋友,还是由在下介绍吧。”说着指着儒服青年道:“这位是流云公子吕玉书,在家中排行老八。他和凤、潘二位贤弟俱都是鄙弟莫逆之交,还被人合称为芫阳四大公子。”

    夏玉英打断话头:“那古心胜是什么公子?”

    古心铮道:“铜扇公子。”

    夏玉英大笑道:“铜扇?!哈,我还以为是金扇哩。最起码也要镀镀金嘛,那样才比较适合他纨绔子弟的身份。”

    古心胜怒道:“不懂别胡说,我的天宁扇乃是玄门至宝,采用幽州大荒北山所产九炼黄铜所铸,不但坚愈jīng钢,还能施展道法,并非寻常铜器。”

    夏玉英大笑道:“吹什么牛啊,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你动手,如果你能施展道术,便不用你七叔出手对付那个妖道了。”

    古心胜怒道:“我现在功力不足,自然不能将天宁扇的威力尽数施展出来!听说你的天雷槊能引动九天神雷,也给我开开眼啊!”

    古心铮见二人越说越僵,连忙打断他们的争执,指着古心胜旁边的老者道:“这位是丹青门开山鼻祖滕乐山先生,凤贤弟的忘年之交,博学多才,尤擅丹青。他将满腹诗情画意融会于掌中一支点睛笔中,创出了“画为武骨、武为画魂”的丹青笔法,连四姨父都很佩服。”

    滕乐山悠然一笑:“那是小老儿无事时寥以自娱的玩意儿,不足为外人道也。至于丹青门,更是人丁单薄,不值一提。”

    古心铮接着介绍刚才阻挡夏玉英的两个青年:“这两位是潘贤弟的左右手,官居副将一职,高的叫鲜于冲,矮的叫郝霸。”最后望向一直站在古心胜身旁,背负长剑、气度沉稳、静如山岳的青年:“这位是神锋破岳郸逸,仑山剑派的青年高手,剑法超卓,乃是吕贤弟的至交。”

    步玉堂淡然道:“混吃混喝的门客而已,古二公子过誉了。”

    古心铮微微一笑,随即开始介绍夏玉英等人。

    待古心铮介绍完毕,吕玉书叹道:“如果是平常,一下子能够结识到这么多的少年英雄,我等定会喜出望外,可是现在……”

    言九天道:“吕兄不必客气,你们既然是古七哥的朋友,便无须见外。我们今rì来此,便是想看看能否帮得上你们什么忙?”

    吕玉书再次叹道:“此事谁也帮不了我们。”

    凤鸣远自从古心铮开始介绍众人,便一直在旁默不作声,只是面sèyīn沉地站在那里,将双手握得咯吱作响,此时忽然道:“诸位自认为能怎样帮我们?”

    沐月莲道:“吕九小姐是否是那种贞烈女子?”

    凤鸣远与吕玉书同时怒喝:“废话!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沐月莲不置可否地径自道:“吕九小姐受此屈辱,可能会选择自尽。”目光扫向凤鸣远:“凤三公子打算怎么办?”

    凤鸣远茫然道:“什么怎么办?”

    沐月莲淡淡地道:“忘了今夜将发生的事,继续你们的婚约,用一生去安抚吕九小姐内心的创伤;还是任由她以死守节。”

    凤鸣远痛苦地抓住头发,蹲了下去,哭出声来:“我不知道……”

    夏玉英闻言大怒:“这也需要选择么?你是不是男人?!自己不能保护自己的恋人,却要她替你受什么贞节!”

    古心铮叹道:“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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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玄功初有成 飞剑斩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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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打坐完毕,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可以在暗黑无光的地穴中依稀视物,真气不由自主地向外扩张,有如身体的一部分,以其特有的触觉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心中一阵狂喜,知道自己的功力又提升至了一个新的境界,随即泛上心头的是师长们的谆谆教导,知道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无论什么干扰都足以使自己走火入魔,大喜大悲的感情波动尤为不妥,连忙收敛心神,再次进入入定状态。

    坐在易天行身旁的唐青瑶亦在行功,不过打坐了两个时辰后,便再也静不下心来,只得在黑暗中守候易天行醒转。谁知等了许久,易天行一丝起身的迹象都没有,心中佩服之余,大感气闷,终于拿出利用在地肺中找到的树枝枯藤制造的火把,将其点燃。火把在yīn暗的地穴中发出温和的黄光,配上火光照耀下,易天行安详肃穆的面容,一切显得温馨而宁静,使得唐青瑶想起幼时祖母在烛光下手把手教她唐门暗器入门手法的情景,一时感慨万千,不由自主地出了神,怔怔地呆立在那里。

    一个轻微的声音将唐青瑶从回忆中惊醒,脑中飞快地闪过信息:“是石子滚动的声音,有人!”连忙将火把熄灭,跃上上方的一块巨岩,手一探,便将两把梅花针抓在手中。

    黑暗中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孝叔,前面火光骤熄,恐怕是对方发现我们了。”

    接着响起另一个声音:“废话,还不是你不小心踢到石头,发出声响造成的!我怎么跟你这么个笨蛋一路啊,不知道令哥怎么分配的人手。”

    唐青瑶心念转动:“孝叔?刘孝?”想到这里,背上骤然惊出一身冷汗:“易天行还在入定。不行,得截住刘孝一行。”身随念动,飞身跃下,向发声处掠去。

    唐青瑶前行不远,便看见前面地洞传来一片光亮,知道刘孝等人出现在即,当下扬声道:“前面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火光一闪,一个华衣锦袍的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右手高举火把,左手提一根熟铜齐眉棍的矮子出现在唐青瑶面前。

    锦袍男子发现来者不是易天行,不由一愣,露出失望的神情:“在下蜀东刘孝。”接着目光瞥向身后的矮子:“他是我侄子刘?。不知姑娘是……”

    唐青瑶露出久仰大名的神情,道:“原来是葫项关的刘副将,您的威名真是如雷贯耳,今rì有缘得见贤叔侄,实是三生有幸。小女子西川唐青瑶。”心中却暗自恃道:“刘?这矮冬瓜肌肉虬结,脚步稳健,不过一副憨头憨脑的样子,加之目无神光,当是个只练外功的蛮牛,不足为惧。刘孝以暗器成名多年,倒是个棘手的人物,只是素闻此人沉迷声sè,不知道功夫有否退步?”

    刘孝闻得唐青瑶提起他的官职,老脸一红,干笑一声,岔开话题:“原来是西川唐门的女神童,失敬失敬。不知道唐姑娘为何来此荒僻yīn森的地穴?”

    唐青瑶看到刘孝的窘态,才想起他丢官一事,心中大乐,立时绽出笑容:“我奉家父之命,来地肺采药。”

    刘孝猛然一惊,失声道:“地肺?!这里是地肺么?”双目环顾四周:“听说地肺中满是yīn火毒焰,怎么就跟平常地穴差不多?只是深邃广阔了许多。”

    唐青瑶见到刘孝这副样子,心中大为不齿,心中暗道:“亏你还算武林中的成名人物,居然胆小怕死成这个样子。”轻描淡写地回答:“您描述的是地肺深处的情景,只要我们不走错路,在地肺上层是没有yīn火毒焰的。对了,刘副将既然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进来作什么?”

    刘孝闻得此言,胆气大壮,挺了挺胸,大声道:“我们正在追捕朝廷叛逆易天行,七天前我们的人在东郡找到了他,不过那小子很是了得,居然把我们的人杀了。我们沿途追踪他至北郡,后来听得青牛山方向传来长啸,当是易天行这小子在向我们示威。所以我们随后便追到青牛山,发现四周很是空旷,根本无处遁形,于是便发动人手,仔细搜寻,最后终于发现了地肺的入口。我们既然知道易天行这小子逃了进来,自然不肯放过,所以我们一行人俱都下来查探。谁知道这鬼地方纵横交错、广邃无边,我们只得分头搜索,结果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那小子。刚才看见火光,我还以为大功告成,想不到居然是你,真是晦气。”

    唐青瑶面sè一沉,道:“刘副将既然这么失望,我们就此别过。”

    刘孝心知失言,却不愿意道歉,于是装作不知道,颔首微一示意,带着刘?便yù继续前进。

    唐青瑶面露愤sè,疾步走过刘氏叔侄身边,心中却不住盘算:“刘孝骄横无礼、思虑不周,暗器手法应当不够jīng微细密,哼,光靠准头也可以凭暗器称雄么?现在猝然出手当有八成机会,动不动手?”

    正思量间,刘?忽然道:“唐姑娘的火把呢?”刘孝闻言立时停步,鹰隼般的目光立时落在唐青瑶的背上。

    唐青瑶这才想起刚才跳下来的时候过于匆忙,将火把忘在了巨岩之上,不禁暗骂自己太过粗心,同时感受到刘孝有如芒刺在背的锐利目光,心中一凛,知道自己不但低估了刘孝的功力,而且还被刘?外表的愚鲁所骗,此人心思细密,尤在刘孝之上,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在内功修为上有所伪装,不由暗悔没有抓住时机,及时出手,以致落入被动之局。

    刘孝见唐青瑶未答话,心中更是生疑,催促道:“唐姑娘?”

    唐青瑶转过身来,竭力压抑着剧烈的心跳,故作平静地道:“刚刚用完了。”

    刘孝冷笑道:“胡说,如此yīn暗的洞穴中,没有火把怎么行走,你如果没有备用的火炬,怎么敢继续前进?”

    唐青瑶笑道:“地肺之中不乏树木之属,我才不怕缺火把哩。”

    刘?yīn郁地道:“是么?”

    唐青瑶怒道:“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我为什么要骗你们?!”

    刘?道:“誉伯和猿弟死后被易天行焚尸灭迹,当时睿叔便道一定有人帮助他,因为易天行与我们已经结下深仇,杀掉我们的人根本不用掩饰,除非……是其他人下的手,易天行不想让我们知道。”说着将手中火把向洞壁一扔,将其插入洞壁,接着双手持棍,遥指唐青瑶胸腹之间。

    唐青瑶冷笑道:“既然你们要冤枉我,我们唐家也不是怕事的。”

    刘孝想起唐门的报复手段,心中一寒,气势立即减弱,赔笑道:“我们并非认定姑娘勾结叛逆,只是希望姑娘可以一释我们心中疑惑。”

    刘?骤然大喝道:“孝叔,此地偏僻异常,我们宁可杀错,也别放过!”

    刘孝闻言立即心动,心道:“不错,在这里杀了她,有谁知道?”想到这里便yù重新使利用气机锁定唐青瑶。

    唐青瑶那容刘孝故技重施,娇笑声中,两把梅花针疾shè刘氏叔侄二人,接着一抬腿,一道碧光shè向插在洞壁的火把。

    刘?大喝一声,将手中熟铜齐眉棍一抖,舞出一个棍花,将飞shè而至的梅花针尽数扫落,接着反手一击,正中即将shè中火把的碧sè光华,铮的一声,一柄闪着碧光的三寸小剑落在地上。刘孝却一掌劈空击出,狂猛如涛的劲力将梅花针全部击回,反向唐青瑶笼罩而下。

    唐青瑶飞身一跃,在洞壁上一蹬,仰飞出去,右手一扬,一把飞刀有如流星赶月般shè向刘孝咽喉。刘孝久闻唐门暗器之名,心下不敢怠慢,双手连挥,十二柄匕首连珠飞出,其中两把一前一后迎击唐青瑶所发飞刀,另外十把则呈人字形飞出,来到唐青瑶身前,忽然合拢,有如苍鹰敛翅般夹击过来。

    唐青瑶冷笑一声:“雕虫小技!”手一翻,一道银sè光轮脱手而出,绕着身体不住飞舞,将shè至的十把匕首尽数击落,然后手一指,银sè光轮呼啸而出,击向挥舞铜棍、急速扑上的刘?。

    刘孝迎击飞刀的匕首正中目标,心中一喜,大笑道:“唐……”忽然见到眼前蓝光一闪,若非他jīng于暗器,目力极佳,几不可见,心知不妙,连忙往地上一滚,已然慢了一步,左手手背一麻,已经被一根蓝sè毒针擦破表皮。刘孝想起唐门暗器的歹毒,心中一寒,连忙向左手望去,只见自己的左手手背不住渗出蓝sè水珠,一道蓝气迅速沿着自己手臂的经脉向上蔓延,当下运足内力,yù图将毒气逼出,谁知蓝气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上窜,眨眼工夫已经升至肘部,刘孝心中大骇,将牙一咬,右手抓住左臂,用力一扯,硬生生将左臂齐肩扯断,扔在地上,接着运指如风,疾点左身十余处穴道止住狂涌而出的鲜血,然后撕下上衣,将断臂包好,垂首一看,地下的断肢已经流出蓝sè血液,不禁惊怒交集,恶狠狠地望向唐青瑶。

    唐青瑶正注视着与将铜棍舞成一道棍墙、抵御不住盘旋往复的银sè光轮的刘?,见刘孝望过来,笑眯眯地道:“唐门暗器不过如此,是么?”

    刘孝凶睛暴出,站在当地,也不答话,一味地暗自提运功力,等待时机。刘?却越战越勇,将手中铜棍舞成一幢黄光,令得银sè光轮无法近身,大踏步向唐青瑶逼来。

    唐青瑶黛眉轻皱,两支银梭分shè刘?两肋,身形一展,已然飘到刘?身前,玉指化出三道幻影点向刘?前胸。刘?怒吼一声,双臂一绷,身体前倾,立时浑身布满许多青sè疙瘩,面容亦又如青sè蟾蜍后背般恶心,望之令人毛骨悚然。两支银梭与银sè光轮同时命中,如中败絮,跌落地下。

    唐青瑶惊呼道:“青蟾功!”立即变招,手指一扬,三道幻影转而点向刘?的双目与眉心。刘?屏息不语,一动不动,只将双眼紧闭。唐青瑶化作实质的三指尽数中的,只觉手指一阵剧痛,险些将指骨折断,连忙抽身后退。

    就在唐青瑶刚往后跃之时,刘?猛然睁眼,浑身青sè疙瘩尽消,手中熟铜齐眉棍化作一道黄sè闪电,以流星经天般的急速,直插唐青瑶心房。

    唐青瑶躲避不及,将牙一咬,正待挥掌向铜棍硬接过去,忽然身体一轻,已然后移三尺,恰恰避过刘?必杀一击,接着一个高瘦的身影映入眼帘。

    唐青瑶心中一阵狂喜:“易天行!”

    刘孝趁唐青瑶心神失守之际,右手微一翻腕,一柄匕首疾如闪电、悄没声息地shè向唐青瑶咽喉,yīn险毒辣之极。

    易天行不及理会唐青瑶,双腿一错,然后一记鞭腿正中刘?的棍尖,刘?棍势已尽,后力未生,只觉一股强大的真气透棍而至,立时被震退丈许,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易天行接着反手出剑,分毫不差地正中刘孝所发匕首的刀尖,将其击落。

    唐青瑶被这有如鬼魅般潜至的匕首惊出一身冷汗,娇斥道:“老贼找死!”说话间将腰一扭,腰间所佩玉环顿时化作一圈碧sè光华,疾shè出去,以变幻莫测的轨迹向刘孝激shè而去,刘孝惊骇之下,身形疾闪,连换七种身法,yù图躲避,却仍然被玉环击中后脑,当场仆倒在地,脑后不停溢出黑血。

    刘?见状,狂嘶一声,腾身而起,熟铜齐眉棍向易天行当头砸下。易天行明确无误地感受到刘?真气运行的情况,身体向前一挤,便已经进入刘?铜棍的死角之内,一掌击出,碰的一声,刘?有如断线风筝一般飞出,撞到洞壁,接着反弹到地上。易天行徐徐走近,正待补上一掌,刘?忽然虎吼一声,猛然站立,双手紧绷,双目紧闭,身体前倾,浑身又再浮现青sè疙瘩。

    易天行骤然见此,吃了一惊,随即大笑道:“青蟾功!”

    唐青瑶肃容道:“小心,此人运功后刀剑难伤。”

    易天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知道,哈。”调整了下呼吸:“青蟾功是一门很难练的外家横练功夫,练成后的确有刀枪不入之能,不过这功夫之笨,也是世间少有,布气时不但要屏气息声,而且连动也不能动,否则其功自散,所以自青蟾道人创立此功以来,六百年来根本没有传人,不是此功心法失传,也非难以练就,而是没有人肯花jīng力苦功去练这不实用的东西。想不到今天让我碰上了,真是奇迹。”说着像观赏怪物一般,对刘?上下打量,不时发出啧啧之声。

    唐青瑶被易天行的举动逗得咯咯娇笑:“你打算怎么对付他?”随即想起刚才刘?变招之速,面sè转为紧张:“小心他猝然发难!他卸去此功出手反击所需要的时间很短。”

    易天行一笑:“他现在元气损耗甚剧,而且内伤颇重,根本没有还击之力了。”

    唐青瑶道:“可是他这样子……”

    易天行微笑道:“我们便与他耗着吧,我看他能闭气多久?而且我们可以吃东西,他却不能,撑下去我们赢定了。”

    刘?闻言,眉毛一耸,终于还是忍住没有睁眼。唐青瑶却皱眉道:“如果他气息绵长,又能耐饥渴,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易天行抱着肚子大笑:“你还当真么?我开玩笑的!谁有工夫陪这蠢人在这里干等。看我的!”说着从怀中拿出个小瓷瓶,倒了些黄sè粉末到刘?的衣领之中。

    不消片刻,刘?面容便逐渐扭曲,配上满是疙瘩的面容,更加诡异骇人,然后浑身不住颤抖,最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铜棍脱手,双手往背后抓去。

    易天行漠然地盯着刘?,白玉剑如电光闪过。

    收拾残局之后,唐青瑶望向易天行:“你的功力似乎又jīng进了许多。”

    易天行点头道:“我这半年来功力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我一直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现在想来,应该是一味静修,缺乏激励自己进步的外力之故,最近连番大战,使得我能够水到渠成的突破武学修行中的障碍,可以说是因祸得福。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魔道中人、渭州刀客那么热衷于比武,在与强敌的对峙中,的确可以飞速成长。”

    唐青瑶冷笑道:“那得有命活下来才行。”

    易天行叹道:“修道本来就是一件既艰辛又危险的事情,随时都可能遇上意想不到的变数,我们既然走上这条路,便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唐青瑶绽颜一笑:“也是。对了,最近我也屡逢强敌,你说我是不是也能功行大进?”

    易天行笑道:“真是的,你又没有遇上修行难关,只要保持现在的进境便可以了,yù速则不达,练功千万别求快。你的暗器手法其实已经很纯熟,只是你要记住,以后多在内功心法上下功夫,以后必有所成,否则终究难成大器。”

    唐青瑶嘟嘴道:“可是我觉得跟你的差距越来越大了。刚认识你时,我还觉得我们各有所长,现在我已经很明显的不及你了。就拿刚才对付刘氏叔侄来说吧,我应付得很吃力。而且差点丧命,你解决他们却似毫不费力一般。”

    易天行道:“第一,我是攻其不备;第二,我此次坐关醒来,的确有脱胎换骨的感觉,不但觉得内力更加深厚,还可以根据气机感应敌人的状态,以便避其锋芒、攻其薄弱,所以给你一种我武功大进的感觉,其实差距远没有你想像中大。你现在虽然没有走到我这步,但亦差不了多少,估计最多一年,你便可以达到我现在的境界。”

    唐青瑶失望道:“要一年啊!”

    易天行强烈地感受到唐青瑶心中的好胜,害怕她求进心切,反而适得其反,甚至走火入魔,连忙道:“放心,修行每迈过一道难关,便会进入很长一段时间的稳定期,进步有限,你追得上的。何况你比我小两岁,算起来你比我厉害。”

    唐青瑶翻了个白眼,然后扑哧一笑:“你当我是那种冒失鬼么?怎么说我也是在良师指点下成长起来的,自然知道修行要顺其自然,不可贪功冒进的道理。”说着提高声音道:“放心,我对自己有信心,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易天行微微一笑:“一定。”说着纵身一跃,拔出洞壁上的火把,转身道:“我们快走吧,我们在地肺中已经耽误不少时rì了。我得赶紧出去找毛笔,我这么久毫无消息、生死不明,不知道我的家人和朋友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易天行与唐青瑶沿着洞穴一直前进,终于在一个岔路口发现了无相大师当年作的标记,易天行将手中火把凑进标记,大喜道:“找到了,往右边洞穴再走三里,便可以出去了。”

    唐青瑶欢呼道:“太好了。”拉着易天行便往右边的洞穴跑去。易天行略一提气,便与唐青瑶并肩齐驰,不一会儿便看见前方有光亮透出。

    唐青瑶大声道:“到了!”脚下加速,向光亮处奔去。易天行心中却忽然掠过一丝不安,连忙用力一拽,将唐青瑶的奔势抑住。

    唐青瑶惊呼一声,骤然而至,回首娇嗔道:“干什么?”

    易天行也不答话,闭目凝神,静静地感受着四周。唐青瑶看出不对劲,低声道:“怎么回事?”

    易天行睁开双眼:“我感到前面有危险。”

    唐青瑶道:“我知道,但到底是……”

    易天行沉声道:“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人类,因为我感到一股强烈的野兽气息。”

    此时洞口骤然吹来一阵yīn风,一股腥气夹杂其中,中人yù呕。唐青瑶捂住鼻子:“什么气味?!”

    易天行白玉剑脱鞘而出,面sè凝重地道:“尸臭。”

    唐青瑶闻言一惊,连忙将一枚形如弯月、银光闪烁的暗器,道:“怎么办?”

    易天行苦笑道:“我只知道这一个出口,不管是什么怪物,我都得拼一拼。你在这里等我。”

    唐青瑶瞪眼道:“怎么?现在就嫌我碍手碍脚了?”

    易天行叹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贸然出击太危险了。这样,我去探探虚实,如果能够对付,我再招呼你出手,实在不行,我叫你跑,你千万别犹豫,抓住机会立即出洞。”未待唐青瑶张口,接着道:“放心,我对这些希奇古怪的怪物比较了解,即使不能抗衡,也应该能够脱身。”

    唐青瑶望着易天行坚定的眼神,终于点头。

    易天行将手中火把遥遥扔向地肺口,身形一纵,向地肺口疾扑过去。骤然间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双臂一夹,便将火把领空绞碎。

    易天行借着火光,看得真切,失声道:“黑玉螳螂!”

    一个形如螳螂、高约丈许、周身泛着乌黑光泽的昆虫出现在洞口,将外面透进的光亮挡了大半。易天行将身体一屈,然后有如离弦之箭,飞刺黑玉螳螂左目。黑玉螳螂体型庞大,动作却灵敏异常,双臂挥舞,有如两把黑玉巨镰,斩向易天行。易天行只觉劲风扑面,刮得自己双目一阵刺痛,显些留下泪来,心中一凛,知道不可力敌,连忙将剑一挑,正中黑玉螳螂刀臂,借着黑玉螳螂的巨力,飞身后退,左手一挥,两根银针已然疾shè黑玉螳螂双睛。黑玉螳螂将头一侧,两根银针俱都打在其左脸之上,浑若无觉的转过头来,向易天行落脚处疾奔而至。

    唐青瑶见状大惊,再不顾易天行的嘱咐,飞身而出,手中月形银轮化作一道银sè光轮旋风般飞出,斩向黑玉螳螂颈项。

    黑玉螳螂如若无觉的继续向前猛冲,月形银轮丝毫不谬的击中目标,唐青瑶正待高兴,月形银轮已然弹起丈许,黑玉螳螂一声怪叫,侧头望向唐青瑶。

    易天行大呼道:“小心,黑玉螳螂不但行动如风、目可夜视,而且周身坚愈jīng钢,只有双目和张翅是露出的两肋是其弱点。想办法逃出洞去!”

    唐青瑶尚未来得及打话,暴怒的黑玉螳螂已经冲至她身前,高举刀臂连环铡下。唐青瑶展开小巧身法,在黑玉螳螂双臂的夹缝中左冲右突,虽然暂时没有危险,周身却笼罩在黑玉螳螂秋风扫落叶般的狂攻之下。

    易天行冲上前来,白玉剑化作一道长虹直击黑玉螳螂右臂关节,黑玉螳螂反臂一刀,易天行大喝道:“着!”将剑势一转,有如疾电奔雷般正中黑玉螳螂关节。只听咯的一声脆响,黑玉螳螂在怪叫声中暴退回去,霎时隐没于黑暗之中。

    唐青瑶大喜道:“我们快出去!”

    易天行却脸sè大变:“快走!”拉着唐青瑶转身飞奔。

    唐青瑶惊叫道:“好黑!”

    易天行急声道:“跟在我后面,那家伙刚才退走只是负痛之后的自然反应,待它回过神来,便会再次追击我们,恐怕马上就要追到了。妈的,想不到这怪物如此难缠。可惜我功力太差,一点也不能发挥白玉剑的威力,否则刚才最起码也能斩下它一支刀臂。”

    唐青瑶道:“废话!现在我们怎么走/”

    易天行感到黑玉螳螂的急速逼近,骤然一停。唐青瑶猝不及防,立时撞入易天行怀中,正待张口责骂,易天行已经将她拦腰抱起:“别乱动!”身体加速,风驰电掣般向前疾奔而去。

    易天行根本无暇寻路,只是一味向前猛冲,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竟然看见前面现出一道浑然天成的洞壁。易天行在洞壁前放下唐青瑶,暗自恃道:“老天爷是否在耍我?!那么多危险都安然度过,现在却给我条绝路。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沦为这怪物腹中之餐。”

    唐青瑶看不清楚四周环境,问道:“怎么,甩掉黑玉螳螂了?”

    易天行苦笑道:“我们进入了一个死洞,前面没有路了。黑玉螳螂转瞬便至。”

    唐青瑶感到一股凉意沿着背脊窜上脑门,情不自禁地抓住易天行的手。触手处一片冰凉,易天行歉然道:“害怕么?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唐青瑶努力抑制着打战的牙关,勉强笑道:“我没有害怕。”话音一顿:“再让我选择一次,我的决定也不会改变,所以你没有连累我,一切是我自己找的,与人无尤。”

    易天行打起jīng神,长笑道:“没有到最后一刻,生死胜负,仍然是未知之数。”

    唐青瑶终于镇定下来,轻声笑道:“你有多少把握?”

    易天行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活动了一下双腕:“一成也没有,不过我不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绝不会轻言放弃。哼,说穿了黑玉螳螂不过是个无知异虫,虽然力大身轻,皮坚肉厚,却未必便能杀得了我们。”

    唐青瑶拿出一团青蒙蒙的东西,点头道:“不错。”

    易天行正待询问唐青瑶那是什么,地面一阵抖动,黑玉螳螂已然急速追至,来到他们面前约十丈处停下。

    唐青瑶举起手中青光,微弱光线下,黑玉螳螂仿若从地底窜出的妖魔,周身黝黑、威猛绝伦地屹立在他们面前。易天行与唐青瑶俱都严阵以待,却并不抢攻,双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黑玉螳螂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迎击。

    黑玉螳螂双臂高举,静默良久,骤然一声怪叫,背翅微张,身体已然腾空跃起,向易、唐二人落脚之处跳跃过来。易天行身体一滑,便向前飞速移动,白玉剑化作点点繁星刺向黑玉螳螂左肋。唐青瑶却将手中青光一缩,将其置于胸前,身形一转,扶摇而上,飘然若仙,霎时飞至黑玉螳螂头顶之上,左手一挥,一蓬穿心钉疾如电掣般激shè而出,向黑玉螳螂整个头颅罩下。黑玉螳螂身在空中,仍然反应迅速,立即将背翅一收,护住自己的软肋,同时将头一埋,任由穿心钉shè在自己的后项上,发出一阵有如雨打芭蕉的声音。易天行的白玉剑刺在黑玉螳螂的翅膀上,立时感到一阵巨力传来,再也稳不住身形,向后飞出丈许,跌落下来。唐青瑶见状将腰一扭,身体猛然一沉,接住易天行飞坠的身躯,悠然落地。此时黑玉螳螂失去翅膀之助,亦猛然落下,轰的一声,巨大的身躯扬起漫天尘土。

    唐青瑶右手一翻,正yù趁机将手中青光shè出,忽然脚下一虚,惊呼声中,与易天行一同向下坠落,跌到下层的一个洞穴之中。唐青瑶惊魂未定,便被易天行拉开丈许。二人甫一起身,便抬头望去,只见黑玉螳螂庞大的身体正卡在塌陷的地道窟窿中,虽然竭力想爬上去,但是沉重的身体越挣扎,地道垮塌得越厉害,身躯正不由自主地缓缓滑落。

    易天行见状眼睛一亮,对准因黑玉螳螂使用全力、背翅大张而露出的左肋,将臂一送,白玉剑有如离弦利箭,发出刺耳尖啸,疾shè出去。扑的一声,白玉剑直没其柄,黑玉螳螂发出震耳yù聋的怪叫,双臂一阵乱舞,上层地道立时全面崩塌,巨大的身影如陨石天降,沉重地跌落在易天行与唐青瑶面前。唐青瑶毫不迟疑,左手一举,却被易天行握住皓腕。

    唐青瑶跺脚道:“干什么?”

    易天行淡然道:“它没有救了。”

    唐青瑶闻言向地下望去,只见那只黑玉螳螂哀鸣着不住抽痉,已经无力起身;左边身子满布着黄绿sè的血液,左肋伤口处仍然血如泉涌,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唐青瑶收回手上的青光,长嘘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易天行却四处打望:“不知道我们现在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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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属意绝龙岭 壮志天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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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瑜书房的书桌上,平摊着一张绘着益州详细地形的淮纸。潘瑜站在地图正面,其他从密室出来的人俱都围在他身旁。

    淮纸是神州最好的纸张,经久不蠹,自身便可以防火防cháo,而且十分坚韧、不易毁坏,写上的墨汁也不易褪sè,乃是历代神州帝王专用的贡纸。所以古心铮一看便猜出来历:“是益州军机图。”

    潘瑜点头道:“不错。”

    古心铮露出狐疑的眼神:“益州军机图似乎应该在益王手中。”

    潘瑜微微一笑:“益王殿下对我很信任,所以将此图交给我保管。”

    郝霸道:“益王又不懂军机,拿此图也没有用。”

    潘瑜瞪了郝霸一眼,呵斥道:“不许胡说!”

    言九天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恃道:“看来这潘瑜才是芫阳真正的掌握兵权者,嘿,卢家诸子如此不成器,早晚江山不保。”

    吕玉书插嘴道:“现在别讨论这些不打紧的事了。”说着面向易锋寒:“你们说如果知道益州各地的情况,便可以设法帮我们报仇,现在地图在此,你们快看看。”

    易锋寒与古梦涯对视一眼,心中俱都暗道:“这吕玉书是个草包。”

    夏玉英指着芫阳东面约三百里处一个山峦起伏的地方:“这里是什么地方?”

    潘瑜道:“绝龙岭,是个土匪窝。”

    古梦涯探身一看,点头道:“山势连绵,深林高壑,又有水泊可以提供水源,的确具备军事要隘的条件。”

    易锋寒指着山脉中断处,补充道:“此处将山脉断为两截,正好互为呼应。”

    潘瑜淡淡地道:“诸位的确有眼光,不过你们似乎忘了我的话。”

    古梦涯冷笑道:“土匪么?剿灭他们便是。”

    鲜于冲亦冷笑道:“各位初到本地,还不知道绝龙岭匪帮的厉害。”指着与主山脉遥相呼应的孤峰:“此处名曰龙首峰,是绝龙岭最险峻的所在,猿猴亦难攀援,只有一条索道连接龙首峰与绝龙岭主山,易守难攻,绝龙寨的老巢便在此峰之上,绝龙寨土匪强悍多谋,又熟悉地形,我们多次派兵围剿,都无功而返。”

    易锋寒道:“事在人为,没有做就放弃,那这世界上还有可以成功的事情吗?”

    言九天却指着芫阳西北三十里处的一处城镇:“这里是……”

    潘瑜终于动容:“诸位观察地利,见解jīng到,在下佩服之至。不过此处乃是杭城,属于樊家的势力范围,我们无法利用。”

    易锋寒皱眉道:“樊家?”

    易归藏回答道:“樊家始祖乃是战国时期唐国大将樊玄德,当年唐国倾覆,樊玄德率领部下以樊家堡为基地,辅之杭城,雄踞芫阳水路,直至今rì。杭城、樊家堡分别位于芫阳上、下游险要位置,靠近长河,只要樊家发难,立即便可以封锁水路、孤立芫阳。而且,樊家在芫阳的势力也很庞大,要对付他们非常困难。”

    古梦涯道:“可是朝廷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地方势力存在?”

    古心铮笑道:“没有办法,樊家当年与江北雷家合作,在芫阳上下百里的江底埋了一千八百枚玄癸水雷,一旦发动,可以将百里江域瞬时化为火海。也就是说,没有樊家的允许,无论多强大的舰队都不敢进入芫阳一带水域。由于樊家自从唐国灭亡后,便坚持不涉官场,而芫阳乃是益州首府,是益州的政治、经济、文化以及军事中心,其水域又是长河中上游,一旦此处遭到破坏,危害甚大,所以历代帝王对他们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懒得理会他们,只要他们不造反,朝廷也不愿多事。”

    言九天徐徐道:“唐国灭亡有一千多年了吧?”

    古心铮听出言九天言外之意,jǐng告道:“不要怀疑雷家的火器,虽然历经千年,但是受到雷门禁法保护的水雷应该没有失效。”

    夏玉英道:“暗中将玄癸水雷破坏掉,如何?”

    这个提议连言九天都吓了一跳:“千万不可,雷家的火器如果没有他们的人教导,旁人根本无法运用。你忘了灭世邪雷了么?”

    夏玉英闻言心中一凛,再不说话。

    古梦涯目不转睛地盯着益州军机图,沉声道:“绝龙寨首领是谁?有何过人之处?”

    潘瑜皱眉道:“你们还是不死心?”迎上古梦涯坚毅的眼神,叹气道:“好吧,我说。绝龙寨大寨主孟岳力猛刀沉,在战阵之中十分难缠,而且他是当地山民出身,对该地了如指掌;二寨主黄通乃是戍边武将出身,熟读兵书,久经沙场,颇有智谋,他曾积功至九曲关副总兵,后来因为不肯与上司同流合污,而被陷害罢官,他一怒之下,干脆上山落草;三寨主孟山是孟岳亲弟,武功不在乃兄之下,为人凶残好杀。”

    古梦涯嗤道:“因为罢官便投身为寇,黄通为人未免太过冲动。孟山既然凶残好杀,在当地应该有不少仇家。不知道孟岳有什么弱点?”

    潘瑜眼睛一亮:“孟岳勇冠三军,临阵杀敌,总是冲在最前面。”

    易锋寒冷笑道:“一勇蛮夫,应该很好对付。只要解决黄通,绝龙寨便唾手可得。”

    古梦涯接着道:“现在看来,绝龙寨三个头目xìng情都非沉稳之辈,可以引诱他们出击,一举破之。”

    言九天道:“黄通既然是将领出身,应该知道治军之道,对于孟山滥杀之举应该不甚赞同才是。”

    鲜于冲接口道:“很有可能,因为早有传言,黄通、孟山二人不和。不过有孟岳压阵,他们应该不会翻脸。”

    古梦涯笑道:“黄通落草时,孟岳势力如何?”

    鲜于冲道:“声势虽然不弱,却远不如现在。当时,潘公子年纪尚幼,芫阳守军无力讨伐贼寇,芫阳附近百里内便有二十三股强盗,其中最出名的是虎头寨的铁三麻子和大崩口的独行大盗江涛,然后才轮到绝龙寨。自从黄通入伙后,孟岳势力扩张很快,五年之内先后灭了十四路人马,成为益州最大的匪帮。”

    易锋寒问道:“铁三麻子和江涛这两人现在怎样了?”

    郝霸得意道:“虎头寨已经被潘公子夷为平地,铁三麻子当场被击毙。江涛被我和鲜于冲联手擒下,已经枭首示众。”

    古梦涯道:“这么说,孟岳很依仗黄通?”

    鲜于冲点头道:“简直言听计从。”

    易锋寒道:“他们之间难道没有隔阂?”

    鲜于冲道:“表面上看来的确如此。说实在的,孟岳此人招揽人才很有一手,除了黄通,他还将铲平的十四个山寨收编,挑选jīng英,予以优待,所以他手底下颇有些对他忠心的悍匪。”

    古梦涯冷笑道:“有得必有失。从其他山寨选拔人才,的确是个增强自己实力的明智之举,不过这样一来,最初跟随他的土匪中必定有失宠生怨之人。”

    潘瑜笑道:“看来诸位已经选定绝龙寨了。”

    易锋寒等人对视一眼,会心而笑,齐声道:“不错。”

    潘瑜忽然想到什么,脸sè一变:“可是如果我派兵征讨,一旦功成,其山寨必然会被焚毁,你们人手不足,如何重建?”

    鲜于冲亦道:“不错,而且如果任由你们建立山寨而置之不理,朝廷恐怕会生疑,矛头立刻便会指向潘公子。”

    古梦涯道:“既然你们数次围剿,无功而返,现在也没有理由再动刀兵。山寨忽然易主,乃是黑道中人的私斗,与你们无关。”

    潘瑜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失声道:“你们不要我相助?!”

    沐月莲颔首道:“此事你们不宜出面。”

    郝霸大怒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绝龙寨可是我们三万大军都没有攻下的险地!你们别小看我们?我们可不比神州其他那些将怯卒懦的垃圾部队,我们全是训练有素、装备jīng良的jīng兵。”

    古梦涯摆手道:“郝兄息怒,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们不好出面,由我们自己处理比较好。不过时机成熟,我想向潘公子借用三千jīng兵。”话音一顿:“要信得过的。”

    潘瑜双眼jīng芒大盛,盯在古梦涯脸上,半晌才道:“好,我等你们好消息。你们什么时候要兵,我的士兵什么时候出发。”

    出了潘府,夏玉英立即问古心铮:“那潘瑜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好像在替他爹当官一般?”易锋寒等人亦有同感,目光一下子聚集在古心铮身上。

    古心铮大笑道:“聪明,一猜便着。潘瑜的老爹潘剑名字倒是颇有豪气,其实他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土财主,文既不成武也不就,不过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官迷,终rì想着买个一官半职好光宗耀祖,可是由于钱不够,只能买个武官。”

    夏玉英插嘴道:“为什么武官要便宜些?”

    古心胜道:“虞国官制,武官升迁靠军功,文官靠政绩。嘿,政绩这东西,只要贿赂皇帝宠信的大臣妃子,一切好办,直接在申报的文书上乱写便是,皇帝才没有空自己核对呢。军功却相对困难,出征总有危险,特别是现在盗匪横行,大部分官兵却没有战斗力,根本不敢与贼寇交锋,要取军功谈何容易?”

    夏玉英奇道:“那潘剑怎么混上芫阳总兵的位置的?芫阳怎么说也是益州首府,当芫阳总兵应该不太容易才对。”

    古心铮、古心胜与易归藏同时捧腹大笑。易归藏最先止住笑声,望着茫然不知所措的夏玉英,喘着气道:“哈,唉,别怪我们,潘剑那老小子太好笑了。这家伙一到军营,便大把花钱,与手下士兵搞好关系。等打仗的时候,他从不听上级指挥,一味跟在优势兵力后面两、三里处,如果获胜,他便领兵冲锋;如果失利,他便带头逃跑。若非打点得好,早就被当成逃兵军法处置了。每次胜利后,他便向手下士兵买盗匪的人头,那些士兵也知道自己无钱无势,怎么努力也当不了官,也乐得多赚点钱,所以每次出战,只要不是全线溃败,他总有不少杀贼的‘丰功伟绩’去领功。而且他出手大方,又不克扣士兵粮饷,朝廷派监军检阅军队时口碑甚好。嘿,勇武过人加爱兵如子,想不升官都难!不出四年,他便由区区伍长升至总兵,当时是在秦州华yīn城,后来由于卢真看到他的履历,认为他是当世名将,花了好大功夫才从秦王卢利手下将他平级调至芫阳。”

    易锋寒等人也忍俊不住,大笑起来。

    古梦涯点笑边道:“易大哥,接着说。”

    易归藏接着微笑道:“不过潘剑命不错,有个好儿子。潘瑜自幼聪慧过人,文武两途均有不俗成就。十五岁时,他率领训练多时的亲兵,于十rì内转战三百余里,一连剿灭了五座山寨,他五岭公子的名号便由此而来。从那时起,实际上就是他在掌握芫阳守军的军权,他老爹根本什么都不管了。而且他为人豪爽重义,喜欢结交朋友,芫阳黑白两道,他都颇有些交情。另外,就不能不提鲜于冲和郝霸了。鲜于冲本是个农家子弟,因为在乡间打抱不平被他看见,他不但立即出头惩治了那个土豪,还将鲜于冲接到府中,一同学武习文。而郝霸亦是布衣出身,因为作战勇猛,被他由普通士兵越级提升,还亲自授之以技击之术。所以鲜于冲与郝霸一直感念其知遇之恩,对他忠心不二。所以潘瑜在芫阳可说是个风云人物。”

    夏玉英冷笑道:“豪爽重义,喜欢结交朋友?怎么看他都像个狂傲无礼的官宦子弟!”

    易锋寒点头道:“有同感。”

    古心胜道:“他就这付德xìng,其实他外冷内热,对朋友很是热心。只是他少年成名,待人总有些傲气,处久了便习惯了,人挺不错的。”

    古心铮哼声道:“你的狐朋狗友,当然不错了。”

    古梦涯笑道:“对了,古七哥不是与潘瑜等人合称芫阳四大公子么?其他两位怎么样?”

    古心胜正待张口,发现兄长正瞪着自己,转口道:“哥,你说。”

    古心铮道:“吕、凤两家均是书香门第,专出那种食古不化的腐儒,吕玉书与凤鸣远纯粹是他们家里的异类。凤鸣远还好些,此人虽然私自学武、四处交游,惹得家中长辈不满,但是他博学多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不jīng通,风liu公子当之无愧……”

    夏玉英打断道:“不是因为他经常去青楼么?”

    古心铮一时语塞,古心胜指着夏玉英道:“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逛窑子也叫风liu?!下流差不多!”

    夏玉英一脸不解道:“是么?我常听人说去jì院风liu快活呀。”

    古心铮终于回过神来:“其实凤鸣远也经常去jì院,不过他很少留宿,一般都是和艺jì清谈,或者是与她们研究曲子。”

    古心胜大声道:“什么叫很少?!凤三从来不在jì院留宿!”

    古心铮冷冷地道:“要留宿也是你,对吧?”

    古心胜脸一红,干咳道:“哥,我不打岔了,你继续说。”

    古心铮接着道:“凤家的长辈虽然觉得凤鸣远不务正业,但是多想他少年心xìng,年纪大点便会收心,便很少管他。吕玉书就不一样了,他专事武学,不修经籍,而且心慕游侠,整rì结交江湖中人,族中诸老对他深为不满。特别是他父亲,对他期望甚殷,自幼便将他被送往京城学习儒学,谁知道十载归来,他对儒学一知半解,却学得一手甩袖子打人的本领,当时便气晕过去。吕家的人现在一提起他,便一副家门不幸的样子。”

    古梦涯笑道:“甩袖子打人?流云飞袖?”

    古心铮点头道:“云门的武功潇洒飘逸,甚得贵胄欢心,在京都非常盛行,不过大多是闹着玩的居多,像流云飞袖练到吕玉书这样的便不多了。”

    易锋寒道:“可是这位流云公子除了武功,似乎……嘿。”

    古心胜道:“易老弟不用觉得难以启齿。玉书跟我一样,拿起书本就头痛,所以除了武功之外,的确乏善可陈。不过那小子的江湖阅历非常丰富,也算有点武技之外的长处吧,比我要好点。”

    古心铮哼道:“你也知道自己除了打架,一无是处么?”

    古心胜吐了吐舌头,嬉皮笑脸地道:“没有关系,反正我们家有你撑着,就让我当寄生虫好了。唉,当老二就是好啊!”

    古梦涯却不解道:“怎会这样的?吕玉书应该不算江湖人才是。”

    古心胜叹气道:“吕家虽是芫阳望族,但是素以诗书传家,本来就不算富裕,加上子弟众多,玉书又不得宠爱,囊中难免羞涩。而玉书四处交游,花费甚大,所以他经常要靠替人走镖之类的工作挣钱,阅历自然比较广博。”

    夏玉英道:“那凤鸣远也是如此了?”

    古心胜哑然失笑道:“你知不知道凤三谱的曲子在市面上什么价格?他虽然不是很富有,但也却是个不缺钱花的主。”

    言九天忽然道:“古二哥,芫阳主要有些什么势力?”

    古心铮道:“官府方面益王卢真自然是城中最有权势的人,除非造反,谁都不可能违抗他的意愿;然后便轮到掌握芫阳守军兵权的潘瑜;还有就是芫阳太守郗宏,他是秦正道的小舅子,虽然没有什么能力,可是有秦正道给他撑腰,在芫阳官场上也算是个实权人物。城中的帮会组织陆地上现在只剩下丐帮、穷家帮与七缕风;水路上则是长河帮益州分舵的天下。樊家堡的人在城北码头附近建有一座三星楼,与长河帮益州分舵的堂口隔街相望,虽然很少与江湖中人来往,但是没有人敢小觑他们。商蠹经营的九州书肆在城中心,是商家在芫阳的主要产业,虽然商家只关心生意,但是惹到他们可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游龙镖局是益州最大的镖局,总镖头游长卿是正宗的游家枪传人,手中铁枪纵横江湖,走镖四十年从未失手,而且他还是潘瑜的师父之一;另一个总镖头龙在田乃是恒渊龙家的高手,据说武功尚在游长卿之上,只是很少露面;他们镖局的镖师中也颇有能手。隐居在芫阳西郊的甄天南、奚有贤两个武林名宿在江湖上也甚有威信。另外,芫阳尚有白凤门、红巾刀、神拳武馆和神手门等四个小门派。而我们古家在江湖和商界也都薄有虚名。”

    夏玉英笑道:“神手门?嘿,怎么跟九天的外号那么相近?”

    古梦涯却道:“怎么不提滕老先生的丹青门?”

    易锋寒亦问道:“七缕风是什么东西?名字怎么那么怪?”

    古心铮微笑道:“别急,慢慢来。”接着先回答夏玉英:“神手门其实是个小偷团伙,跟言兄弟的绝技可扯不上什么关系。”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继续道:“滕乐山是徐州人,他所创立的丹青门基业亦在徐州,他留在这里纯粹是与凤老三相处甚欢,不舍离去。七缕风其实是七个黑道帮会的联盟,最有实力的是第一缕风,其他六缕风都是被他强迫入伙的,第一缕风初立之时,芫阳最起码有三十个帮会组织,结果不出三年,除了丐帮与穷家帮势力太大,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之外,其余诸帮会不是臣服于它,便是烟消云散。”

    言九天摸了摸下巴:“白凤门、红巾刀、神拳武馆的背景呢?”

    古心胜道:“白凤门只是江湖上一些卖解女子集结而成的门派,以轻功为主,但是就算轻功,也没有什么可以自豪的地方。红巾刀是当年红巾匪乱时期,红巾贼训练士兵所用的刀法,三流刀法,而且一代不如一代。神拳武馆馆主司徒骧练的是燃灯古寺的外传拳法,武功稀松平常,不过打十来个寻常壮汉倒是没有问题,取了个神拳的名号混饭吃,手下有百来个徒弟。”

    沐月莲道:“我听说穷家帮是神州第一大帮,只是素行不端,而神州第二大帮丐帮实力虽然稍弱,行事却很光明,不知道是否属实?”

    古心铮点头道:“不错,其实丐帮的创立本就是冲着穷家帮来的。当年穷家帮扩张势力,逼迫所有的乞丐入帮,教唆纵容帮众坑蒙拐骗,弄到神州人看到乞丐便群起残害的地步。而当时正值战国乱世,饥寒交迫、孤苦无依者众多,这些人不但受到官府盘剥、帮会要挟,还被整个神州唾弃,根本没有活路。当时的中州大侠朱擎天实在看不过去,却又深感自己势单力薄,无力救助这些穷苦善良之人,后来终于在兄弟朱摩天、妻子解素素的支持下,尽散家财,创立了丐帮,专门庇护那些不肯加入穷家帮的乞丐。他这种做法,大招穷家帮之忌,于是两帮冲突不断。穷家帮认为自己成为乞丐,本就是天下欠他们的,无论他们做什么,只要能满足自己,便是正理;而朱擎天却坚持人可无钱不可无志,做人无论尊卑贵贱,都应该顶天立地、无愧于心,坚决反对损害无辜以逞私yù。双方争斗多年,论实力穷家帮占据绝对上风,若非朱擎天功力奇高,乃当时神州公认的十大高手之一,丐帮早就夭折了。朱擎天这种做法,后来终于得到许多正派中人的支持,一大批高手加入丐帮,使得丐帮势力大增,很快便能与穷家帮分庭抗礼。两个帮派便这样持续至今,可能是因为互相敌对吧,几千年了,他们两帮的作风一点变化也没有。”

    夏玉英神往道:“像朱擎天那样,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英雄!可惜,他不是当今人物。”

    古心胜调侃道:“是当今人物又怎样?嫁给他?”

    夏玉英扭头不去看他,冷哼道:“我便去入丐帮帮他。这样的英雄,我无论如何,一定要结交的!”

    古心胜道:“嘿……”

    古心铮打断道:“又来了!”

    古心胜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古梦涯却轻笑道:“怎么神州最大的两个帮会都是由乞丐组成的?神州的乞丐真可怕!”

    古心铮淡然道:“没有办法,这与整个神州的现状有关。卢乾即位以来,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乞丐实在太多了。比如襄、葛、云、阳四州大旱,今年这四个地方穷家帮的势力便扩张得异常迅速。”

    易锋寒笑道:“古二哥漏了丐帮。”

    古心铮道:“丐帮收纳帮众比较严格,戒律又多,单就帮众数目和扩张速度来说,一直没有办法与穷家帮抗衡。不过,乞丐多了,rì子一久,还是会为丐帮提供新鲜血液。”

    言九天点头道:“是这样啊,那么……”

    一直不说话的古心坚忽然插嘴道:“你们打算以绝龙岭为基地,勾结潘瑜,架空卢真,然后联络丐帮、游龙镖局或者其他的帮会,控制芫阳乃至益州。然后待机而动,推翻卢乾的统治。大家应该都认为这样不但替凤三公子报了仇,对神州百姓也是一件好事,对么?”见众人都不说话,静等着自己继续说,于是沉声道:“我一直在想,我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我们这样,是否在推动着神州向动乱的局势发展?卢乾不是个好皇帝,但是为了推翻他,而让神州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到底值不值得?天兵的主人,难道注定是使得九州沦为乱世的元凶?”

    众人细细咀嚼着古心坚的问题,一路无语,回到古府,各自回房。待晚饭过后,易归藏招呼下午同行诸人来到自己居所。

    一坐定,夏玉英便首先开口道:“易大哥,找我们什么事?”

    易归藏淡淡地道:“下午四表哥的疑问,我想了很久,想再和大家谈谈。”

    古心坚肃容道:“大表弟,请讲。”

    易归藏道:“现在神州的情况,大家不但有了许多耳闻,而且也亲眼目睹了不少。现在虞国政权已经腐朽不堪,皇帝不恤民力、奢靡放纵、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臣下心怀叵测、朋比结党、各存私心。神州乱相已萌,非人力可以阻止。与其待坐等祸乱发生,不如未雨绸缪。只要我们不要忘了我们今rì为什么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不要忘了无论我们采取的手段如何,目的只有一个,让神州百姓能够远离暴政苛捐,能够不受贪婪暴戾的君主与官僚土豪欺压,能够在和平的国度中生活。也许终我们一生,这也只是个梦想,但是,不能因为希望渺茫,我们就放任残酷的现实肆无忌惮地制造着人间的不平。这是我们作为一个侠士最起码的要求。”

    古心胜心有所感地接着发言:“我不知道你们的想法,我是以侠士自诩的。在我懂事的那刻,在我没有摸过书本之前,我便已经懂得用剑。和平,是靠武力维系的。我们不能因为厌恶战争和动乱,就拒绝使用武力。没有强大的势力,就意味着任人鱼肉,更谈不上管天下不平之事。我们平rì里,也算做了些惩强除恶的事情,可是如果我们不是比那些人更强,我们还能坐在这里说话吗?不被枭首示众也早在大牢里蹲着了!”

    沐月莲淡淡地道:“如果掌握强权的人肆意妄为,而我们却没有足够的力量,便只有像现在般任由他们胡来。”说着幽幽一叹:“天sè已晚,卢乾想必已经驾临吕府了吧。”

    夏玉英只觉胸中热血沸腾,拍案而起,大声道:“不错,也许我们是在为即将来临的乱世煽风点火。但是,如果是现在这样的太平,不要也罢!”

    言九天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道:“我父母早亡,义父对我恩重如山,他老人家和义弟的仇,我一定要报!无论用什么手段,作出多大牺牲,我一定要拥有自己的军队,一支可以打回蜀州的军队。”

    易锋寒黯然道:“九天……”

    古心坚摸了摸后脑勺:“嘿,是我多虑了,害得大家费心思量这种无聊的事。”

    易归藏道:“四表哥别这样说,正因为你的疑问,引导我们去思索和寻找一条正确的道路。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们恐怕真的会在强权的追求中迷失自己。”

    易锋寒笑道:“终于找到我们奋斗的目标了,怎么样?大家讨论一下具体措施?”

    言九天道:“谋定而后动,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调查一下芫阳各股势力,找出可以合作的伙伴,确定敌人。绝龙寨方面,我们亦应该去当地了解一下,一方面可以探听寨中情况,另一方面也可以了解山寨与当地山民的关系,以便寻找机会。”

    古心铮皱眉道:“怎么分配人手?”

    古心胜道:“其他人我调不动,八邪却可以帮忙,他们都是老江湖,各有一套打探情报的手段。”

    夏玉英道:“怎样行动,我得去和羌三叔他们商量一下。他们久经战阵,应该有好提议。”

    古梦涯道:“不错,我有同感,我也想征求一下寿叔他们的意见。”

    易锋寒道:“进入如此,大家先回去,想办法的想办法,找人商议的找人商议。明rì再作计较,反正在卢乾老狗离开之前,我们不宜有所行动。”

    沐月莲微笑道:“我对打仗一窍不通,你们多cāo心了,决定了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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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奇蚁培玉菌 怪客临古门

    幻剑首发,请勿删除易天行望着头顶,道:“我们上去。”

    唐青瑶正yù点头,忽然发现前方似乎有异样,立即招呼易天行:“快看!”

    易天行依言望去,亦看到前方地道中灰蒙蒙一片,与寻常地道景象迥异,不过应该是些自身不发光的东西,所以在漆黑的洞穴中并不显眼,犹疑道:“看不太清楚。”

    唐青瑶怂恿道:“过去看看究竟。”

    易天行皱眉道:“可能有危险,还是先出洞再说吧。”

    唐青瑶笑道:“你什么时候那么胆小了?”

    易天行道:“这不是胆小,是没有必要。地肺中充满了地表之上罕见的奇景异事,但是也危机四伏。由于这里环境恶劣,生存其中的生物大多凶猛残暴,更可怕的是,地肺深处潜藏着洪荒时代便已经销声匿迹的前古怪兽,虽然机会很小,但是不意味着它们不会出现在地肺上层。没有选择也就罢了,现在眼看出洞在望,我不想节外生枝。”

    唐青瑶嘟嘴道:“可是我真的很想看看,出去以后,可能我再也不会回到地肺,而且就算再来地肺,也不一定找得到这里。已经来了,却不探求究竟,我怕我会后悔一生。”

    易天行功行大进后,夜视能力大增,依稀见到唐青瑶面上的失望神态,心中一软,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好吧,既然你想去,我们便去吧。”

    唐青瑶大喜道:“真的!”

    易天行:“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你要让我查探一下。”说罢闭目凝神、息心静气,将气机扩散开去,任由敏锐的灵觉去感触前方的情况。骤然气机一阵波动,易天行睁开双目,徐徐道:“有生物在那里活动。”

    唐青瑶道:“也就是说有危险?”

    易天行皱眉道:“不一定,我虽然感觉到有生物活动,而且数量极多,但是……”

    唐青瑶着急道:“但是什么?快说呀!”

    易天行沉思着,喃喃道:“只有贴着地面的气机起了微弱波动,似乎是很细小的群居动物,而且是爬着走的,应该是蚂蚁之类的小虫子。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现在所处的地道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这些小家伙挖掘出来的巢穴。”

    唐青瑶嘘了口气:“那还等什么,我们去看看。这类群居于地穴的爬行小虫子最厉害的也不过是血蚁、三sè甲虫、魔虱、双头蜗牛,就算我们对付不了,要脱身却也不难。”

    易天行终于点头:“不错,群居生物注定了靠合作才能生存,个体再强也有限,而且如果不能飞翔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小虫子能追上我们。走吧,过去看看。”

    易天行与唐青瑶慢慢走近那片灰蒙蒙的地带,唐青瑶还不觉得,易天行已经看清楚洞穴中的生物,欢声道:“是菌耕蚁!你有福了!”

    唐青瑶道:“什么菌耕蚁?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易天行大笑道:“所谓耕蚁,是指一些能够组织起来,以培植某些特定植物作为食物来源的蚂蚁种类。菌耕蚁是天下四种耕蚁中对人类最有价值的一种,它们培育的玉绒菌如果长久服用,不但能益气轻身,而且能够驻颜不老,是玄门修道者,特别是女xìng修道者梦寐以求的灵药。”

    唐青瑶喜道:“真的么?玉绒菌在哪里?”

    易天行哑然失笑:“看你急的!就在你面前,只是你现在看不清楚而已。”

    唐青瑶失望道:“可惜火把……”

    易天行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支几乎燃尽的及时火,打燃火褶子,将其点燃。

    唐青瑶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及时火!我不是将它扔了么?”

    易天行笑道:“我将它检回来了,虽然地肺中不乏制作火把的材料,但是留下及时火可以防备特殊情况。”

    唐青瑶嗔道:“你怎么不早说?!也不早些点燃?!害*跟着你乱窜。”

    易天行苦笑道:“大小姐,你也不看看这及时火还剩多少?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舍得用哩,若非我想到马上可以离开地肺,我才不会因为你想看看玉绒菌便浪费它。”

    唐青瑶怒道:“什么叫浪费!你现在能够暗中视物,我可不行!”

    易天行淡淡地道:“我看得到就行了,大不了我将玉绒菌带出地肺让比看个够。别废话了,这及时火支撑不了多久。”

    唐青瑶瞪了易天行一眼,望向脚下,只见一片蓬松有若白云轻絮的奇异植物满布洞中,无数sè泽暗黑的小蚂蚁在上面奔波忙碌着,有的忙着将植物分成小块;有的将分下来的小块植物叼着就走;有的却成群聚集在一种肥大的蠕虫周围,驱赶蠕虫在来到植物上方,然后开始攻击蠕虫,立时浆汁四shè,渗透到土壤中去。

    唐青瑶感到一阵恶心:“菌耕蚁不是以玉绒菌为食物么?为何无缘无故地残杀那些蠕虫?”

    易天行道:“它们在施肥。那些蠕虫是蓝荧皇蝶的幼虫,它们身体内的汁液是玉绒菌最好的肥料。”

    唐青瑶道:“太恶心了。”

    易天行微笑道:“想想玉绒菌的好处,你就不觉得了,你吃的是玉绒菌,又不是这些蠕虫,如果你觉得这些不能容忍,那你怎么长大的?你吃的菜难道不是以粪便作肥料的么?你吃的家禽家畜,喂养它们的饲料没有哪个是干净的。不要产生无谓的联想,否则你会发现你所吃的食物都有令你反胃的理由。”

    唐青瑶一脸不愉道:“你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是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易天行望向那些叼着玉绒菌、排队前进的菌耕蚁,道:“不理你了,有空自己想想。我们现在得赶快,及时火快熄了。”

    唐青瑶愕然道:“快什么?”

    易天行举步前进:“找菌耕蚁后!没有菌耕蚁后,菌耕蚁便不能延续;没有菌耕蚁,玉绒菌便无法生存;没有玉绒菌,你的不老容颜便是个梦想。所以,我们不但要带走玉绒菌,还必须捉只菌耕蚁后。”

    唐青瑶紧随其后:“可是没有了蚁后,这个菌耕蚁巢便会灭亡的。”

    易天行头也不回:“不用担心,正常情况下,由于蚁后的存在,所有的蚁卵都不会发育成蚁后,但是失去蚁后的蚂蚁群体中,便会有一个蚁卵受到蚁群特别的照顾,而发育成新的蚁后。”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一个巨大蚁穴,一支硕大的肥胖蠕虫趴在zhōng yāng,身体晶莹生辉,四周堆满了玉绒菌,上面有许多细小的白sè圆珠,不计其数的菌耕蚁继续将口中的玉绒菌堆砌在它周围。

    唐青瑶吃惊道:“怎么这只蓝荧皇蝶的幼虫这么受优待!”此时忽然一阵脆响,蠕虫周围的白sè细珠纷纷爆裂,爬出许多透明的幼蚁来,一出生便贪婪地咀嚼着身体底下的玉绒菌。而那肥胖蠕虫一阵蠕动,身体下面又滚出许多白sè细珠来,然后爬到另外一堆玉绒菌上,一动不动。唐青瑶终于猜到实情,吃吃笑道:“这就是是蚁后?”

    易天行亦笑出声来:“不错,拿着。”说着将手中及时火交给唐青瑶,然后从身后包裹中取出一个木匣,将里面的珠宝随意地倒在包裹里面,然后出手如电,将菌耕蚁后连同身下的玉绒菌一并捻入匣中,接着又抓了两把玉绒菌塞进匣子,随即急声道:“快走!”说着当先奔出蚁后巢穴。

    唐青瑶紧随而出:“还没有采摘玉绒菌?”

    易天行道:“我不是塞了那么多进匣子了么?菌耕蚁后食量不大,你回家后找个僻静之地挖个坑将玉绒菌和菌耕蚁后放进去,然后掩上泥土,不出一月便应该可以挖开菌耕蚁洞穴,采摘玉绒菌了。玉绒菌不用烹调,直接吃就可以了,也不必多吃,每天吃一两小撮便可以了,如果要外出,不妨把它炼制成丹药。嘿,你通晓药xìng,怎么配药炼丹不用我交了吧?”

    唐青瑶傲然道:“不用。”忽然想到不妥:“这些玉绒菌已经被菌耕蚁嚼碎采下,还可以种植么?”

    易天行道:“玉绒菌本来就是这样种植的,不经过菌耕蚁咀嚼反而种不活。”

    洞穴中沙沙声不绝,无数菌耕蚁有如cháo水般向易、唐二人涌来。唐青瑶看得头皮发麻:“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现在怎么办?”

    易天行冷静地道:“放心,它们发现蚁后被抓,所以开始袭击我们。它们攻击力不强,就是普通人被咬到也最多轻微疼痛,根本伤害不了我们,而且速度亦只比寻常蚂蚁快少许,追不上我们的。”说着见木匣放入包裹,双袖连环拂出,将前方的菌耕蚁扫向两旁,开出一条道路,带着唐青瑶飞奔至崩塌的大洞下,纵身一跃,已然来到上层。

    唐青瑶跟着跃上,不理站在洞口等她的易天行,风驰电掣般向地肺口跑去,同时娇笑道:“易天行,我们比比脚力!”

    易天行微微一笑,身形一闪,便已经来到唐青瑶身后三尺:“好!”

    清晨,易锋寒独自依窗,看着天兵谱。此时敲门声响起。

    “门没有锁,进来吧。”

    古梦涯笑嘻嘻地推门而入,扔给易锋寒一本书:“拿着。”

    易锋寒伸手接住,笑道:“这么快便看完了。”

    古梦涯道:“当然,你快点看,我们看完了还要给夏世妹和言九天。”

    易锋寒道:“夏大小姐有空么?这几天看她跟小蜜蜂似的,忙个不停。羌三伯他们反而是不接到夏玉英命令,动也不动一下,完全不像他们的作风嘛?”

    古梦涯道:“羌三伯他们想借此机会,让夏世妹锻炼锻炼,所以只是在旁边协助指点,并不越俎代庖。”

    易锋寒颔首道:“也是,如果不让夏玉英自己组织作战,以后怎么靠她领导羌三伯这些宿将。不过,夏玉英有没有能力……”

    古梦涯笑着打断道:“这点我倒不担心,夏世妹其实很用功的,在琅环仙府上兵法课,便颇受老师好评;夏世伯自幼对其言传身教,对她亦是大加赞赏,认为其对兵法的领悟尤在自己之上。不过,夏世妹缺乏实战经验,而且……唉。”

    易锋寒放下书:“她的脾气。”

    古梦涯点了点头:“不错,她实在是太容易感情用事了,此乃兵家大忌。”

    易锋寒淡淡地道:“战争会告诉她一切,只希望代价不要太大。对了,这几天没有看见寿、杨、火三位叔叔,他们哪里去了?”

    古梦涯道:“我把自己想游历四方、独自修行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也认为我不应该闭门造车,应该出去见见世面。但是他们希望我能像夏世妹一般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所以这几天他们去了城外考察现在益州的风土民情、地形情况和各地地方势力的具体分布,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易锋寒道:“哦,对于组建军队,你有什么想法?”

    古梦涯叹气道:“这是三位叔叔一厢情愿的想法,我跟他们还没有谈拢。我不想当领袖,我打算的是,待夺取绝龙寨后,由夏世妹和言九天在那里发展势力,我继续自己的修行,寿叔叔他们三个便跟随夏世妹。等我修炼有成,便回到这里与夏世妹一起,为结束乱世出力,并不需要另起炉灶。”

    易锋寒斜眼望着古梦涯:“你想什么哩?寿、杨、火三位叔叔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跟着你来神州?还不是为了你爹!除了你,你看谁能管得住他们。同样的道理,羌三伯他们也不会服从夏玉英以外的人。言九天一定也知道这个道理,你看他这几天整rì里拿着介绍神州的书籍和各地地图仔细研读,除了吃饭解手,门都不出一步,便应该知道他没有打算留在绝龙岭。嘿,言九天没有人可以依恃,一切只有靠自己,定不会在芫阳待太久。”

    古梦涯皱眉道:“正因为如此,言九天才应该留下来。与夏世妹合作,总好过白手起家。他既没有足够的钱粮,可以招纳丁勇;又没有人才追随,想成事难于登天。”

    易锋寒道:“你还不知道言九天是什么样的人么?他是不会屈居人下的,即使是朋友。而且你也要记住,人多了,想法总会有差异,到时候听谁的?同舟共济,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容易。所以,我们可以与朋友们合作,但是不应该倚赖他们。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势力,否则如果有需要,便得麻烦朋友;而一旦我们和朋友之间理念起了冲突,我们就无力坚持自己的观点。老实说,我回故乡不仅仅是报丧,另一个目的是找到我父亲的旧部和取回我的爵位,然后积聚自己的势力,以待后用。”

    古梦涯笑道:“爵位?你应该是……”

    易锋寒亦笑道:“渭州诸夷中,白夷族是第一大族,而我们家又是白夷望族,所以历代渭州之主都要笼络我们家族。渭州除了君主可以坐拥万户,便只有四大世袭千户侯和因为功勋卓著而受封、死后不得世袭的八大百户侯,我们家族便是世袭千户侯之一,上代千户侯便是我爹。不过白夷族是个崇尚勇武的民族,不像赤帝族那么将长幼有序、爵位只能传位给嫡长子,族中嫡系子弟均有权利争夺继承权,要继承爵位必须靠实力取得族中所有人的认可,否则便不能受封。我爹当年征战沙场,击退百倍于己的虞国大军,名震渭州,族中没有人不钦佩的,这才得以顺利受爵,否则恐怕还有得麻烦。所以我并没有把握一定能当上渭州千户,不过这也算是我的修行吧,如果连爹做到的我都做不到,我凭什么替他报仇。”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古梦涯唏嘘道:“老二,不要太难过了。”忽然想到一事,奇道:“渭州人很少么?怎么君主才称万户?”

    易锋寒嗤道:“你以为渭州像燕州么?燕州的万户、千户乃是部队中以可以最多率领多少士兵而制定的官职,万、千都是指带兵的人数。而渭州却不同,渭州的万户、千户乃是指拥有的封邑内可以拥有多少户人口,一般来说,即使是小户人家,也应该有七、八个人口;大户之家,百来人亦不算多,所以能够统领千户的人便已经拥有相当强大的经济和军事来源。老三,你也应该好生考虑一下,我们始终是有dú lì思维能力的人,即使感情再深厚,亦不能期望一辈子都拥有完全一致的决定。求人不如求己,拥有自己的势力,我们既可以同心协力,又可以保持彼此的dú lìxìng,免得以后因为意见相左而损坏了我们之间的友谊。你说呢?”

    古梦涯叹气道:“你说得对,等寿叔叔他们回来,我得好好跟他们谈谈建立自己势力的事。我不比你,我的故乡回不去了,也没有庞大的家族作后盾;也不比夏世妹,只要不出意外,她马上就有个基地了;嘿,只比言九天好点,有三位经验丰富、jīng明能干、忠心耿耿的叔叔帮我。唉,听了你的话,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只顾自己修行,却将烦心的事情交给三位叔叔。”

    易锋寒道:“嗯,也是。不过,在现在这个阶段,去充实自己是很必要的。我打算回渭州后,一面潜心修炼,一面挑战各地的武林名宿,先将自己的武功提升至一流高手的境界再说。至于继承爵位,待我有能力后再去争取。”

    古梦涯道:“那怎么行?如果有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易锋寒笑道:“我不是告诉你了么,要继承爵位必须靠实力取得族中所有人的认可,只要我不承认,就没有人可以受封。”

    古梦涯道:“那爵位怎么办?”

    易锋寒若无其事地道:“就让它空缺吧,我爹离开渭州那么久,跟不在任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保有爵位。至于爵位虚悬时期封邑内的政策,会沿袭前任千户的旧制,而税收等诸多事务,自然有族中长老代为打理,不必担心。”

    古梦涯笑道:“这规矩不错,自己当不上也可以不让别人得到。”

    易锋寒哑然道:“怎么可能?能够继承爵位的人一定是易家嫡系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没有点能力的人根本不会有异议。如果有人不服,便得拿出本领来,否则动辄有杀身之祸,死人是不会反对任何人的。”

    古梦涯身体一震:“你们可是亲戚!你下得了手么?”

    易锋寒淡然道:“名利之下,亲情算什么东西?自古争夺权力的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手足相残的惨剧,何况他们只是我素不相识的堂兄弟,最多知道彼此的姓名,除此以外,跟陌路人有什么区别?而且渭州民风彪悍、习俗野蛮,根本没有人会同情弱者,即使是亲兄弟亦是一样,我既然决定回渭州,便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一定得狠下心肠,否则回去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到时候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在我的坟前称赞我的善良。”

    古梦涯黯然道:“我们是否失去了太多我们不应该失去的东西?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朝这样的方向前进。任由残酷的现实吞噬掉我们的纯真和善良,难道是我们不可挽回的宿命?”

    易锋寒冷笑一声,眼中shè出凶狠的目光:“我亦从没有想过,我爹自幼便告诫我渭州是个是非地,没有必要千万不要回去,我以前也从未想过要回去争夺什么爵位。可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一朝之间,我便失去了父母至亲,此仇我非报不可!无论以后的道路多么艰辛曲折,无论我要负出多大的代价,我也绝不后悔、绝不退缩。”

    此时房门砰的一声打开,露出古心胜尴尬的笑脸:“门没有锁么?”

    易锋寒收敛目中厉意,望着古心胜怀中的酒坛,微笑道:“古七哥请我们喝酒么?现在好像是清晨哩。”

    古心胜大声道:“今天心情好,来,陪我喝几杯。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们!”

    易锋寒眼睛一亮:“老大有消息了?”随即推翻论断:“不对,是卢老狗滚回京城了!”

    古梦涯道:“古阿姨和古二嫂回来了。”

    古心胜大笑道:“都对,都不全对。”说着眉头一皱:“易贤弟怎么知道没有小表弟的消息?”

    易锋寒挠了挠头皮:“老大如果没事,一定会联系我们,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他的信息,他就算没有危险,也一定躲到一个没有人找到他的地方去了。所以,现在要么没有他的消息,有消息便不会太好。”

    古心胜道:“有道理,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你们没有猜到。”说罢一脸得意的样子。

    易锋寒与古梦涯略一思量,异口同声道:“古七叔把人救回来了!”

    古心胜收敛笑容,意兴阑珊道:“你们能不能给我个卖关子的机会?知不知道太聪明了会短命的。”

    易锋寒放声大笑,将天兵谱一放,挽着古心胜向门外走去:“有没有月静林幽?好久没有喝过了。”古梦涯微笑着跟在后面。

    来到餐厅,古府诸人连同易连山一家、古心坚、沐月莲和言九天俱都已经在坐,古灵岩与古灵枢亦在其中,夏玉英与羌鸩羽等人却没有踪影。易锋寒与古梦涯与众人见过礼,即便坐下。

    古心胜却不落座,径自问古心铮:“哥,夏小姐与羌大叔他们呢?”

    古心铮道:“夏小姐与羌大叔他们天还没有亮便已经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古心胜哦了一声,坐到兄长旁边,对古灵枢道:“四姑姑,此次办货有没有遇上什么危险?”

    古灵枢笑而不答,古心铮对面一个美貌少妇却啐道:“小叔真是的,哪有人希望自己家的货物出事的?”

    古心胜笑嘻嘻地道:“嫂子教训得是。”说着转向古灵岩:“七叔动作真快,我本来以为你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回来。”

    古灵岩道:“本来不可能这么快,我将救回的女娃儿就在背上,一路飞奔而回,如果她支撑不住,我只得找马匹代步,便没有这么迅速。不过那女娃儿真够倔强,以我奔跑的速度,功力稍差点的武者也受不了扑面如刀的疾风,她虽然一点功夫也没有,却任凭劲风凛冽,硬是不吭声,我就一口气跑回来了。”

    古灵枢皱眉道:“真是的,小女孩不知道厉害,你也不知道?她既然不会武功,像你这般折腾,她怎么受得了?”

    古灵峰笑着道:“老七还是老样子,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怪不得到现在都讨不到老婆。”

    古灵岩脸sè一沉,端起酒杯便连饮三杯。易连山瞧在眼里,向古灵峰兄妹使了个眼sè,徐徐道:“我们为七弟成功救回那女孩干一杯。”

    古心胜最先响应:“好,七叔,我先敬你。对了,那女孩现在被安置在哪里?长得漂亮么?”

    古灵岩瞪了他一眼:“猴崽子,跳什么跳!那女孩跟你带回来的四个女孩安排在一起,她们是你买的,你居然问我长相?!”

    古心胜道:“嘿,我自从买了她们,便没有空闲下来过,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机会看看她们的模样。”

    古灵岩大笑道:“这是芫阳古七说的话么?有没有人相信你会这么好?有美女也会不看!”

    古心胜尴尬道:“最近太忙,嘿嘿。”

    古灵岩笑容一敛:“有空自己去看。我刚才只是心有所感,不干别人的事,别在那里装小丑,你七叔还没有那么小气。”

    古心胜连忙接嘴道:“七叔既然不生气,就多住几rì,指点一下侄儿。”

    古灵岩瞥了天心老人,正yù开口,天心老人已然笑道:“别看我,他是我外孙,又不是我徒弟,学什么我都不管。”

    古灵岩道:“合着二哥一家商量好的,嘴巴损我不说,还要骗我的武功。”

    古灵峰大笑:“不打紧,自己人。”

    此时夏玉英风驰电掣般冲进餐厅:“卢乾要走了!”

    厅中众人闻言一愕,然后哄堂大笑。古心胜捂着肚子道:“我们早知道了,你那么早出去就打听到这个消息?”

    夏玉英来到众人面前,抱起酒坛子便喝。古灵峰连忙叫下人准备碗筷酒杯,一面招呼道:“夏贤侄女,快坐下休息休息。”

    夏玉英坐下来,用袖口抹了抹嘴,喘气道:“我跟卢乾的侍卫打了个照面。”

    古灵岩放下酒杯,露出罕有的关注神sè:“是谁?”

    夏玉英吞了口口水:“不知道,一个人脸上戴着铜面具、身材高瘦有如竹竿,还没有接近他便觉得浑身不自在;还有一人一脸肃容,腰配一柄异常宽大的阔剑,眼睛像能穿透人心的利刃,一走近他三十丈以内,便被他的气机牢牢锁定,我要不是抵御他的气势,也不会弄得这么累。幸好他们没有动手。”

    古心胜道:“你以为大内侍卫是疯子么?无缘无故为什么攻击你?”

    夏玉英怒道:“我亦没有招惹他们,他们干什么用气机压制我?!”

    易连山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腰配阔剑的应该是封山剑派的高手剑吞山河焦嵩,此人内力非常深厚,但却一直未达收发自如的境界,一遇到高手,气机便自然而然地笼罩而下。铜面人则应该是南毒宗的鬼面慕彰,当年此人由于炼制毒药时火候没有掌握好,丹炉炸裂,以致毒汁将面部毁容,所以一直戴着面具。此二人俱都位列大内八大高手。”

    易锋寒问道:“这个慕彰与张彦……”

    古心胜插嘴道:“慕彰是南毒宗两大长老之一,论辈分应该是张彦师伯。不过他扬名立万之时,张彦恐怕还在穿吊裆裤哩,所以关系应该不是很密切。”

    古心铮点头道:“不错,慕彰投靠朝廷很久了,与南毒宗诸同门的关系一直很僵。”

    古心胜冷笑道:“此人枉自一身本领,却甘为鹰犬,自然为众人所不齿。南毒宗虽然被很多人误为邪道,其实毒宗乃是当年反抗元霸的修道者建立的门派,因此门中诸人对其投靠朝廷一事颇不认可。”

    古灵峰呵斥道:“小孩子不懂别乱说,慕彰此人立志振兴南毒宗,他投身大内,只是想依靠朝廷的力量为毒宗正名,并非寻常贪慕富贵的鹰爪孙。毒宗一门擅长用毒,在远古时代这并没有什么,但随着道德观念的更替,近世越来越不被人接受,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而且还有继续衰弱之势。慕彰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力主变通,认为与元霸的对抗已经是陈年往事,不应该成为与朝廷对立的理由,只有与朝廷合作,依靠朝廷的宣传教化去消除人们心中的成见,才能给毒宗带来复兴的机会。当然,这样的想法得到了许多人反对,不仅是南毒宗的同门,连北毒宗的人也指责他背典忘祖,所以他这样做并没有增强毒宗的实力,反而导致了南毒宗门人因观点不同而分裂成两个阵营,与当年毒宗分裂为南、北两宗的前奏非常相似。慕彰看到这点后,带着门人离开作为南毒宗基地的白螺山,远遁京师,避免了同门内讧。慕彰其实是个很有远见、又识大体的人物。”

    门外一声yīn沉的声音响起:“多谢!”

    易锋寒与古梦涯立即纵身飞扑,掠向门外。

    古心胜正待跟去,却被易连山拉住,急得跺脚道:“四姑父!”

    易连山徐然道:“不妨事,慕彰没有恶意。易锋寒他们是被他传音召唤去的,我们不必担心。”

    此时门外一个人急匆匆地冲进来,大声喊道:“古老七!不好了!”

    古心胜定睛一看,来者正是吕玉书,心中不由一沉,生出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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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世事纷繁现 感怀叹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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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天园内,古心胜yīn沉着脸听完吕玉书的叙述,眼中直yù喷火:“怎么回事?凤三怎么会被禁锢起来?!除了凤三,凤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会武功的,他们怎么对付凤三?”

    吕玉书道:“凤哥被毛藏偷袭,穴道被制,所以没有能力反抗。”

    古心胜皱眉道:“关毛藏这厮什么事?他乃黑道人物,跟凤家这种儒学世家根本风马牛不相及。”

    吕玉书沉声道:“毛藏是凤家花钱雇来对付凤哥的,看来凤家这次早有预谋,只是等卢乾离开才动手而已。而且,凤家和我们家应该是商量好了的,因为凤哥一受制,我便遭到暗算。”

    站在古心胜左侧的言九天徐徐道:“当时你们在一起?”

    吕玉书摇头道:“我们刚刚分手,我一出凤家大门,便被人暗算。我一击退敌人,便立即冲进凤家,我当时认为是他们袭击我,正yù向凤家讨个说法,不料来到凤府大厅,却见毛藏和他手下双剑四虎站在大厅之中,而凤哥倒在地上。我自然立即动手救援,却被毛藏一党拦下,我见他们攻势不猛,显然手下留情,于是责问他们为何暗算我,毛藏却说不关他们的事,那是我家雇阖三娘来对付我的。”

    古心胜大感头痛:“也就是说此事已经有第三缕风和第七缕风介入,说不定整个七缕风组织都插手了。”

    夏玉英道:“你们两家为什么要花钱雇人对付自己的子弟?”

    沐月莲淡淡地道:“是否因为令妹一事?”

    吕玉书怒目圆睁,将手高高举起,忽然发现不妥,啪的一声,拍在自己腿上:“沐小姐说的不错,哎,此事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

    夏玉英急声道:“你说清楚点,我不明白。”

    沐月莲拍了拍夏玉英的肩膀:“夏姐,你还不明白么?凤家不会接受失贞的媳妇,吕家不会将皇帝召幸过的女儿嫁人。虽然出发点不同,他们的决定却是一致的,就是绝不允许凤三公子与吕九小姐在一起。”

    夏玉英怒道:“岂有此理!他们不是未婚夫妻么?”

    言九天眼中露出讥嘲之sè:“哼,凤、吕两家皆以儒学世家自诩,应当非常重视纲常,皇帝召幸过的女人就算没有妃嫔的名分,也绝不能再嫁;另外,对于失去贞节的妇女,无论凤、吕两家,都会反对这种女人再嫁,更不用说让她进入家门。”

    夏玉英脸涨得通红:“混帐,他们两家自己不去保护自己的女儿媳妇,眼睁睁看着吕九小姐受尽ling辱后,还要歧视她,破坏她的幸福!有这样的父母么?既然凤三公子与吕九小姐自幼指腹为婚,他们便没有理由反对!他们不是以儒者自居的么?难道连‘人无信不立’这样的话都不懂?而且儒者向以匡时济世为己任,眼看着君主倒行逆施,而无半句柬言,算什么儒者?”

    吕玉书露出刮目相看的神sè:“夏小姐说得好!”

    夏玉英意犹未尽:“神州的儒者与蜀州的儒者差别太大!在蜀州,儒者虽然倡导人伦纲常,但是很能变通,少有像神州儒者这么迂腐的混蛋!”

    言九天冷笑道:“你以为真正的儒家学者有多少?你以为天下各学派、各宗教有多少真正的传人?绝大多数人信仰的不是学说或者是宗教,他们信仰的是随之而来的利益!哼,剃光头扎道髻、满大街骗财骗sè,甚至蛊惑生事的神棍遍地都是;一脸道貌岸然、满口仁义、倚仗朝廷势力与顽固的陋习恶俗在压抑与摧残别人中获得成就感的懦夫亦不乏其人。反而是那些真正的学者与道人难以被大众接受。蜀州正是由于朝廷鼓励臣民追求dú lì的思想,同时没有主流学说一统天下的局面,所以导致各学说各放异彩,从而成为了九州文化最活跃的地区。神州独尊儒学,不但毁掉了其他诸学说生存的空间,亦毁掉了真正的儒学。当大家发现朝廷只尊重儒家学者,只给儒者掌握权势的机会,无论他信不信儒学,他都会装出信奉儒学的样子以博取富贵,于是产生的所谓大儒,便是官僚,他们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制定法律以及道德观念,通过朝廷的教化,将这些东西强行灌入普通百姓的脑中,达到愚民而牧的目的。作为不能掌握权力的女人,自然会被他们看作自己的附庸,而忽略她们的利益。其实凤、吕两家的人根本不能算什么儒者,他们只是被书本与环境培育出来的畜生,生存在世界上的目的便是被朝廷牧养,交钱交粮服徭役,必要时献上生命,皇帝放个屁,他们也只有吸入腹中消化掉,绝对不敢说‘不’字。”

    古心胜申辩道:“这种状况不仅在神州存在,由一种学说占主导地位的其他诸国都有这样的问题,比如荆州诸国。”

    夏玉英露出深思的神情:“可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蜀州有女将军,而神州却没有?神州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像蜀州女人那样与男人平起平坐,凭什么活得那么窝囊?如果妇女不是处于被压迫和奴役的地位,便不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哪里有男人花天酒地没有人管,女人受ling辱还不能嫁人的道理?”

    沐月莲平静地道:“神州女子很少能接受教育,绝大部分女人不识字,脚又被裹脚布摧残得变了形,行走不便,加上道德和风俗不允许女子出门。她们既不能通过书籍吸收前人的经验,又不能通过游历增长见闻,甚至失去了强健体魄的机会,试问,她们怎么能够具有才能?怎么能够在男人为主导的世界中dú lì生存?连dú lì生存的能力都没有,凭什么让给予其生存的男人顾及她们的利益?”

    吕玉书吃惊地望着夏、言、沐三人:“你们脑中到底装的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些论调,亦没有料到有人会这样思考。”

    言九天打了个哈哈:“吕兄是神州人,自然不会了解我们的想法。你们神州一向把域外诸族看作野蛮不知礼仪的民族,对蜀州人亦是当作化外之民。你可知道其他诸州对神州的看法?”

    吕玉书道:“不知道。”

    言九天面容一板,冷冷地道:“因循守旧、不思进取、抱残守缺、故步自封、自以为是、懦弱自私。”

    吕玉书怒道:“何至于此?!”

    言九天道:“我以前虽然没有来过神州,但是颇有几个师长来自神州,他们都说神州诸派各自按照师传修炼,不敢有丝毫创新,否则便是狂妄自大、违背祖训。更不可容忍的是,如果武功因故失传或者残缺不全,他们便会花大量的jīng力去搜索古籍,以图复得,如果找不到,宁可修炼残本,也绝不加以增益。嘿,前四句评语我还嫌说得轻了。至于自以为是,光看神州人完全不顾民智低下、国力衰敝的现状,动不动以文明源头自诩、天朝大国自居,便可以知道。还有,近观神州这十余年来的战史,虽然有君主与将领的过失,但是军队整体上贪生怕死、懦弱无刚,也是军队数量虽大而战力低下的原因。最后说到自私,神州人数之广,甲于九州;人才之众,冠绝海内,可是神州内部无论朝野,一片互相倾轧之风,结党营私、以权谋私、卖国求荣之举,不绝于书牍,论其渊源之久远、持续时间之长、数量之多、范围之广,其余诸州实在望尘莫及,近千年来渭、淼二州亦有此害,究其缘由,与晋国灭巨鱼、先夷后,在这两州施行教化密不可分,神州在传播文化的同时,亦将纷乱的种子撒向四方。”

    古心胜皱眉道:“我承认神州文明有其不好的一面,言贤弟所言也不无道理,不过似乎稍嫌偏激。始终是神州一帝五宗创立的文明奠定了整个九州文明的基础。至于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而步入歧途的神州文化,已经不能完全代表神州文明。”

    言九天嗤道:“人如果总是沉浸在往rì的荣光之中,还有继续前进的动力么?不错,是神州一帝五宗建立了九州文明的雏形,而灵帝夫妻与法、儒、道、墨、兵学五圣对整个九州文明也居功甚伟,但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继承与发展法、儒、道、墨、兵诸学说的大师级学者,散于各地,唯独神州没有。这难道不值得神州人深思么?”

    古心胜一时无言以对,沉思不语。吕玉书却深感钦佩地望着言九天等人,遗憾道:“可惜我没有去蜀州求学,否则我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讨厌读书。”

    夏玉英霍的站起身来:“我们现在就去救凤三公子和吕九小姐!”目光shè向沐月莲:“月莲妹子,你不会袖手不管的,对吧?”

    沐月莲扑哧一笑:“夏姐也需要人帮忙么?”

    夏玉英跺脚道:“我一个人怎么去两个地方?!你到底帮不帮我?”

    沐月莲收敛笑容:“帮,不过不是现在。”

    夏玉英着急道:“那要等什么时候?”

    沐月莲不理夏玉英,对吕玉书道:“令妹最近有什么异常么?”

    吕玉书一愣,愕然道:“什么异常?”

    沐月莲黛眉轻皱:“难道她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么?”

    吕玉书道:“被皇帝召幸,如果稍有不满,动辄便是灭门之祸。九妹是个很懂事的女孩,卢乾尚在芫阳,她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说着脸sè大变,露出恐惧的神情,望向沐月莲。

    沐月莲像知道他心中所想般,点头道:“快回去,万事小心。如果不可力敌,便顺着家中的意思,不要反抗,保护好吕九小姐,静待时机。我们商量好了便来帮你。”

    夏玉英望着吕玉书飞奔而去的背影,道:“怎么回事?难道吕家的人连吕九小姐都要杀害?”

    易归藏黯然叹道:“吕九小姐想自杀。”

    古心胜跳了起来,失声道:“为什么?!”

    沐月莲轻声道:“因为吕九小姐与凤三公子感情甚笃,又生于书香世家,对于失去贞节应该相当在意,加之现在双方的长辈都在阻挠他们二人结合,她更会觉得了无生趣。她若哭闹愁苦,情况还要好些,现在受此屈辱还要强颜欢笑,应该只是不想连累家人,卢乾一走,她恐怕便会轻生。”

    夏玉英急声道:“那我们还不快动手?先救凤三,然后将吕九小姐救出,让他们远走高飞。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伤痛都能够被抚平。”

    古心胜亦道:“我马上去找爹商议。必要的话请他出手。”

    沐月莲道:“先别慌,卢乾今rì方才启程,他随从众多,不到黄昏人马不会走完,也就是说吕九小姐要自尽起码也要等到晚上,我们还有时间。”

    古心铮点头道:“不错,我们先分析下情况再说。”

    沐月莲望向古心铮:“古二哥,刚才听古七哥所言,毛藏和阖三娘都是七缕风的成员,你对芫阳黑白两道都比较熟悉,他们实力到底怎么样?”

    古心铮道:“七缕风由七个帮会组成,毛藏是第三缕风的首领,而阖三娘则是第七缕风的首领。”

    古心胜插嘴道:“毛藏原来是芫阳数一数二的帮会――红衣帮的帮主,jīng通密宗寂灭血印,武功颇高,手下双剑四虎亦是黑道中有名的人物,他被第一缕风收服后,便将红衣帮改名为第三缕风,自己则成为了第三缕风的首领。阖三娘的情况与之相似,她原来是软玉楼楼主,靠拐卖妇女儿童为业,jīng于暗器与迷香,现在是第七缕风的首领。”

    言九天道:“既然他们属于同一组织,为什么毛藏不帮助阖三娘对付吕八公子?”

    古心铮答道:“七缕风并非利益一致的组织,从第二缕风到第七缕风都是被第一缕风以武力胁迫加入的,这六个帮会当年在芫阳均有自己的地盘,相互间争斗不断,所以各帮会间隙怨颇深,现在虽然名义上是一个组织,其实貌合神离。当然,如果第一缕风发出指示,他们均会听从。”

    言九天念动如飞:“现在毛藏和阖三娘步调并不一致,也就是说,第一缕风尚未插手此事,我们能否收买第一缕风,令毛藏和阖三娘罢手。”

    古心铮摇头道:“黑道有黑道的规矩,他们现在收了凤、吕两家的钱,便一定会遵守诺言,将凤三、吕八给制服。”

    言九天皱眉道:“可是如果我们解决了毛藏和阖三娘,其他五缕风定会蜂拥而起,与我们为敌。”

    古心胜环手抱胸:“那是自然,以七缕风现在在芫阳黑道的地位,他们绝对不会容忍组织成员失手。否则,他们怎么还有脸在道上混?”

    夏玉英大声道:“干脆一起解决他们!这些黑道强徒,活在世上除了欺压良善,也干不出什么好事。”

    古心胜瞪了她一眼:“说得轻巧,这些人在江湖上打滚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仇家,能活到今天便都不简单。特别是第一缕风的首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底细,只知道连当年芫阳黑道中武功最强的计翼和毛藏都没能在他手底下走过三招。哼,若要对付他,恐怕得四姑父或者七叔亲自出马才行。”

    一直静立在一旁,聆听众人说话的许灵云终于开口:“我们现在不宜与他们硬拼,虽然我们古家是武学世家,但是有家有业,与黑道强徒斗个鱼死网破不值得。七缕风除了七个首领各有一身惊人的武功,他们手下还各有一批心腹爪牙,本领也颇不弱,惹上他们,很是麻烦。”

    言九天道:“能否借助潘公子的力量?”

    古心胜道:“不是不行,不过黑道中人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勾结官府,这样一来,以后找我们麻烦的人便更多了。”

    此时古松行sè匆匆地映入众人眼帘。古心铮道:“有事么?”

    古松神sè凝重,点头道:“郗宏来了,老爷叫二位公子、少夫人和四公子去一趟。”

    古心胜不耐烦道:“cāo他个王八蛋,早不来,晚不来,现在来耽误我的时间!”

    古心铮亦是面sè不虞:“诸位先商量着,我们去去就来。”说罢领着妻子与两个弟弟向大厅走去。古松向众人道了声打扰,紧随而去。

    夏玉英见他们走远,道:“古家家业在此,顾及太多,干脆我们自己干。”

    沐月莲却道:“你们先商量,我去看看郗宏。”

    夏玉英吃惊道:“郗宏这种只知道倚仗裙带关系的狗官,有什么好看的?”

    沐月莲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谁将吕九小姐介绍给卢乾,照理说,吕、凤两家在芫阳有头有脸,普通人不会去招惹他们。除非……”

    易归藏接言道:“故意的。一方面可以讨好皇帝,一方面可以挑拨吕、凤两家的关系,打击吕、凤两家在芫阳的影响力。”

    言九天顺着思路向下理:“讨好皇帝可以得到好处的只有官府中人,在芫阳有资格见到皇帝的官员不多,潘剑几乎不可能,所以郗宏嫌疑最大。”

    沐月莲道:“不止这些,郗宏是秦正道的小舅子,而秦正道在京城一手遮天,在外地四处招纳党羽,别忘了,郸城太守郑昭也是他的人。”

    夏玉英身体一震:“这家伙想造反?”

    易归藏徐徐道:“现在应该不会,秦正道与向国忠不和,没有军队支持,他应该不敢轻举妄动,而且现在乱相初萌,还不是叛乱的时机。不过这家伙应该未雨绸缪,为以后打算。”

    言九天沉声道:“所以能够接纳的人,他们会尽量招揽;不能为其所用的人,他们正在着手打击。”忽然一笑:“看来古家运气不错,朝廷有人,生意会好做许多。”

    夏玉英怒道:“怎么能为虎作伥?!”

    沐月莲笑着拍了拍夏玉英肩膀:“夏姐,你就是xìng格太刚强了,与秦正道虚与委蛇,一方面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壮大自己,一方面也可以知道他的动向,以免被他暗算。敌明我暗,远比敌暗我明要好。你真以为我们支持古叔叔他们投靠秦正道么?”

    夏玉英埋头思索片刻。猛然抬首道:“算你们对。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平白无故地对付吕、凤两家?难道他们招揽过,但是失败了?那凤鸣远、吕玉书都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沐月莲轻笑道:“肯定没有,因为像这种自以为清高的书香门第,一定不会赞同秦正道结党营私,甚至忤逆犯上之举,所以郗宏才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哼,经此一来,吕、凤两家不但产生了隔阂,他们在芫阳的影响力也会大减。他们又不懂武功,又没有兵权,虽然薄有家产,却也算不上巨富之家,他们的力量体现在道德归属上。在普通百姓心目中,他们是道德的化身,现在他们毁弃婚约,便不守信用;遵守婚约,便是欺君,怎么做都会毁掉他们屡世经营的卫道者形象,在旁人眼中,他们再不是什么刚正守道的正人君子,那么他们还有什么能力?”

    夏玉英咋舌道:“我可没有想那么多。”

    沐月莲腰肢一摆,便已经飘出丈许:“现在这些还只是我们的猜测,不一定是事实,我先去查探一番再说。”

    夏玉英气闷道:“他们都走了,剩我们三个谈论什么?”

    易归藏微微一笑:“先自己想想对策,等他们回来。”

    言九天翻了个白眼,径自走到一旁。夏玉英心中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坐到一棵树下,生着闷气。

    易锋寒与古梦涯二人循声追去,只见前面一个高瘦的人影疾速飞驰,任凭两人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彼此的距离拉近。那人一路直行,不消片刻便已经来到芫阳西门,他丝毫没有停步之意,一阵风般直接掠过城门。西城门的守军立时sāo动起来,一个什长立即带着手下追出城去,而另外一队人马亦聚拢在城门口,严阵以待,迎向易、古二人。领头的什长大喝道:“停下!否则格杀勿论!”

    易锋寒一声冷笑,抓住古梦涯便扔向守城的士兵。那什长一愣,一时弄不清楚二人什么关系,古梦涯身体已然临头,连忙慌声道:“杀!”

    古梦涯大笑道:“可以么?”右手一指戳在那什长肩窝,将其钢刀击落,落地是顺手抓住那什长的手腕,将其撇在身后,一掌击在他另外一只肩膀上,登时将他击脱臼,对涌上的士兵大声道:“不许靠近!”

    守军不知所措地望向落入古梦涯手中的长官,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易锋寒已经冲至他们身后,运掌如风,干净利落的将九名士兵击倒在地,身形毫不停留,向城外扑去,一面招呼古梦涯:“快点!”

    古梦涯将手中的什长猛然一推,身体如离弦之箭,飞shè出城,瞬间已然赶上易锋寒,笑道:“好久没有练习了,想不到还可以配合这么好。”

    易锋寒脸sè一黯:“可惜老大不在。”

    古梦涯笑容一敛,叹气道:“居然还没有消息,若说老大没有事,他不会不联系我们的,那不是老大的作风。可是如果出事了,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

    易锋寒转头向前:“先收拾这些守军。”

    古梦涯道:“慕彰真是的,他不是大内八大高手之一么?干什么要硬闯城门?”说话间,双拳已经落在出城追击慕彰的那队士兵身上。

    带队的什长将手中长枪一摆,直刺易锋寒胸膛。易锋寒身体一斜,已然欺近那什长三尺之内,一个肘锤将其击飞出去。其余的士兵见状,齐声惊呼,随即一哄而散。

    易锋寒啐了一口:“废物。”

    那高瘦人影一晃,便已经来到易、古二人面前,黄铜面具后透出冷冰冰的声音:“在你打不过的人眼里,你难道不是废物?”

    易锋寒哼道:“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作为军人,首领身处危难,自己立即逃散,便不止该挨骂。”

    铜面人道:“哦,那该如何?”

    易锋寒道:“不守纪律、抛弃战友、临阵怯逃,犯上任一个都该斩首。”

    铜面人大笑道:“好,就依你!”右手一抬,也没有见什么东西飞出,适才逃散的士兵便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带队的什长与被古梦涯击倒的两个士兵刚刚站起来,见状吓得亡魂丧胆,纷纷跪下:“好汉爷饶命!好汉爷饶命!”

    铜面人寒声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老夫慕彰,是皇上贴身侍卫,什么好汉爷?当我强盗么?!起来!”

    那什长勉力站起来,唯唯诺诺道:“是,是。”

    慕彰道:“将那些逃兵的尸体抬回去,如实禀告你们长官,就说人是我杀的,他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找我。这两位少年是我后辈,别让我知道你们找他们麻烦。”

    那什长赔笑道:“他们临阵脱逃,本就该死。这两位小兄弟英武不凡,没有慕老的吩咐,我们也不敢乱来。”

    慕彰不去理他,仰天道:“跟我来!”身形一晃,便已经飞遁十余丈。易锋寒与古梦涯连忙提气追去,二人依旧像适才那般,既无法追上,又不至于失去慕彰的踪影。

    三人一前两后飞奔了约莫百里,慕彰方才停下,待易、古二人追至,转身道:“嗯,不错,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轻功和耐力,实在难得。你们两个在哪里学的本门武学?”

    古梦涯抱拳道:“我们是在琅环仙府跟随张彦老师学习的。”

    慕彰低吟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所学很杂,而且本门功夫很不到家。张彦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易锋寒躬身道:“听说张老师不知道为何得罪了元成邑,现在不知所踪。”

    慕彰皱眉道:“就是最近弑兄夺位的元成邑?”

    古梦涯点头道:“不错,张老师本在协助他成事,不知道怎么二人忽然决裂。”

    慕彰道:“哼,张彦这小子资质尚可,只是为人过于谨慎,舍不得放弃,否则成就不止于此,如果他早听我劝,将颈间的金胆碧蛇杀了,取胆练功,元成邑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毒宗门下无礼。”

    易锋寒心中一动:“听说张老师颈间青蛇已经被杀,然后他抢了青蛇尸体便跑,连招呼都没有给元成邑打一个,所以元成邑才要杀他。不知道这与慕老前辈所说的取胆练功有没有关系?”

    慕彰讶然道:“居然有人可以杀掉金胆碧蛇?金胆碧蛇天生异禀,周身刀枪不入、水火难侵,如果不知道特别的方法,很难伤害他。张彦就是太倚仗此蛇,花了太多时间训练它,所以弄得自身功力反而不高。这样,便可以理解了,张彦必须在蛇尸冷却前取出胆汁,然后要闭关修炼,哪有时间理会元成邑那家伙。”

    易锋寒插嘴道:“什么特别方法可以杀掉金胆碧蛇?”

    慕彰目shè寒光:“这是我们毒宗之秘,你们如果想知道,我可以收你们为徒。”

    易锋寒与古梦涯连忙齐声道:“小辈一时好奇,慕老前辈不必理会。”

    慕彰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老夫为师,我都没有答应,现在老夫好不容易动了收徒之念,你们居然就此轻易放弃。你们是否嫌我毒宗声名不佳?”

    古梦涯道:“并非如此,只是晚辈二人均有家传武学,尚未能够领悟,所谓贪多嚼不烂,慕老前辈好意,我们心领了。”

    易锋寒亦道:“正是,张老师传授我们毒学,虽然给了我们许多教益,但是仅仅限于增长见闻和解毒方面。慕老前辈如果收我们为徒,我怕到时候家传武功没有学好,前辈的教导我们也不能继承发扬,届时不但有辱家门,还愧对前辈。”

    慕彰叹道:“罢了!”言语中说不尽的遗憾落寞之意。

    易锋寒与古梦涯望着这个竭尽毕生jīng力、孤身奋斗,以图光大毒宗的老人,心中不期然生出一丝同情,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良久,古梦涯道:“慕老前辈怎么不随卢……嘿,皇上离开。”

    慕彰道:“我本来要走的,经过大街碰上了一个女娃儿,资质不凡,而且明显对我们有敌意,引起老夫的兴趣,便跟随她来到古府,想不到见到你们两个修炼过南毒宗毒功的人,我见你们资质颇佳,但是却没有得到南毒宗真传,便想了解一下你们的来历。”说着叹气道:“我走了。”一面说话,一面疾速离开当地。

    古梦涯望着飞速远去的慕彰,扬声道:“慕老前辈,如果异rì我能够碰到一个适合作你徒弟的人,我一定向你引荐!”

    远远传来慕彰一声长叹:“一切随缘吧。”

    易锋寒待慕彰高瘦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对古梦涯道:“我们会否成为另一个慕彰?终我们一生,都不能完成自己的理想,就此郁郁而终。”

    古梦涯看了易锋寒一眼,没有好气道:“我怎么知道。难道因为有可能失败,我们便放弃么?”

    易锋寒一愣:“自然不会。”

    古梦涯大声道:“那你想那么多无聊的事情干什么?只要做了,失败了又如何?我们觉得慕彰可怜,可是他真的可怜么?他没有能达成自己的目标,可是谁能说他所做的事情没有用?如果不是有他作榜样,张老师会孤身赴蜀,另辟途径振兴南毒宗么?只要有人做,事情便有希望!只要问心无愧,又何必执着于胜负成败?”

    易锋寒转身回城,笑道:“不错,我想太多了。走吧,大家肯定等我们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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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冰峰遇妖人 劳燕各分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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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与唐青瑶出了地肺,发觉自己身处于群山环绕的一个深谷之中。易天行笑着道:“怎么样,地头蛇,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唐青瑶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神仙么?我虽然在滇郡长大,但也不会连这种深山幽谷都知道吧?”

    易天行微微一笑,顺着山谷向前走去:“那我们只有走出去看看了。”

    唐青瑶一面跟上去,一面观察四周:“滇郡虽然是蜀州江河的源头,主要的山脉却只有两座。”

    易天行淡淡地道:“滇山和翠山。”

    唐青瑶点头道:“不错,滇山是西川四水的源头,由于西川之水是滇山山顶雪水所化,所以在滇山附近,远远便可以看见雪峰;而翠山由于地下有灵泉神水,四季都有常青之树、不谢之花,所以在翠山是不会有落叶的。”说着仰头打望,最后终于放弃:“视线被两边山崖挡住了,看不见远处。”

    易天行笑道:“这里万木凋落,不可能是翠山,所以虽然看不见雪峰,也可以确定是滇山了。”

    唐青瑶点头表示同意:“应该是吧。”

    易天行笑道:“那很好啊,听说你们唐门便坐落在滇山之东,你快到家了。”

    唐青瑶欢欣道:“嗯!”

    易天行望着唐青瑶的笑容,心脏一阵剧烈跳动,勉强笑道:“看来我们分手在即,你以后多多保重。”

    唐青瑶一呆,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即柔声道:“到我们家去避避风头,好么?”

    易天行望着唐青瑶,硬起心肠,斩钉截铁地道:“不行,以我现在的处境,走到那里便会把灾难带到那里。唐门虽然势力庞大,但是始终只是江湖门派,与朝廷对抗绝对讨不了好。而且抛开朝廷不说,在蜀州得罪刘家也不是什么好事。”

    唐青瑶道:“朝廷现在已经放松了对你的缉拿,你以为自己是谁?元成邑舍得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收拾你?别自我陶醉了!”接着不屑道“哼,至于刘家,这里是西川,还轮不到他们来这里耍威风!”

    易天行肃容道:“话不能这么说,虽然他们不能在滇郡对付你们,但是同样的你们也会被隔离于蜀东。没有白郡的优质铜铁,你们的暗器质量便会受到影响。人活在世上,虽然不是非得跟别人合作,但是一切靠自己,却绝对不及与人合作过得好。”

    唐青瑶撇嘴道:“那也得挑人呀,刘家的人嚣张跋扈,讨厌得紧。”

    易天行笑道:“你也说得挑人的,你跟他们打交道,应该想的是从他们那里可以得到什么好处,而非和他们交朋友。”

    唐青瑶嘟嘴道:“你的想法太现实了。”

    易天行黯然道:“这不是我的想法,我外公教我的。以前我也不能理解,现在我才能体会,在做生意时如果还要考虑对方是不是好人,恐怕只有破产的份;做人也一样,逢人说人话,逢鬼便得学会说鬼话。”

    唐青瑶失望道:“看来你是不会去我家了。”

    易天行心头一软,道:“我送你回家,如果你们不赶我,我便待上一些时rì。”

    唐青瑶转忧为喜,拉着易天行的手:“你说的,不许赖皮。”

    易天行不停地点头:“不会。”

    唐青瑶拉着易天行,一蹦一跳地向谷外跑去。易天行笑着道:“真是的,现在才发现你还没有长大。”

    唐青瑶俏目一瞥:“废话,我才十二岁,难道不该活泼点么?你才是,十四岁而已,说话像个糟老头!”

    易天行苦笑着告饶:“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生气多了额头会生皱纹的。还有别说我像老头,我还年轻。”末了补上一句:“还没有结婚。”

    唐青瑶扑哧一笑,一脚踩在易天行脚背上:“你的玄玉娥呢?”

    易天行大呼道:“天地良心,我跟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只有纯洁的友情。”

    唐青瑶甜甜一笑,转过头去:“谁信你!”

    易天行笑嘻嘻地道:“比信就行了。”刚刚说完,一个倩影浮现心头,心中一阵后悔。

    唐青瑶浑然不觉,放开易天行的手,向前飞奔,口中娇笑道:“快点跟上。”

    易天行收敛心神,疾步追上,二人互相追逐,不一会儿便已经冲出山谷。唐青瑶来到谷外,立即跃上一棵大树,眺望远方。易天行来到树下,负手而立。

    唐青瑶跳下树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易天行微笑着摇头。

    唐青瑶嘻嘻笑道:“像那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易天行露出受不了的神情:“我没有得罪你吧?这样说我!”

    唐青瑶眨了眨眼:“你以为这是挖苦你么?我是在诚心赞美你哩。”

    易天行为之气结:“谢谢,以后你多骂我,别再赞美我了。”

    唐青瑶哼道:“不识好人心,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负手而立,颇具一代宗师的气度,这种感觉,我还只在我爹和花六叔身上体会到过。”

    易天行眼睛一亮:“花子岐?”

    唐青瑶咦了一声:“你认识花六叔?”

    易天行笑道:“花家的人很少在外走动,我怎么会认识?我只是久闻卧霞山庄花六的大名而已。”

    唐青瑶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嘛,花六叔朋友不多,又喜欢清静,一年也难得出门一次,你怎么会认识。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挖苦你了吧?”

    易天行脸一红,摸着后脑讪讪笑道:“太过奖了,我怎么能跟令尊和花子岐这样的高手相提并论。”连忙转移话题“你刚才看了环境,找到路了么?”

    唐青瑶一脸轻松地道:“这里是滇山深处,我们朝东面的冰女峰走,应该可以在两天内到达冰女峰。走吧。”

    易天行拉住唐青瑶的手:“我想知道冰女峰离唐门……”

    唐青瑶打断道:“也就三天路程吧。”

    易天行失声道:“什么?!”

    易、唐二人向着冰女峰进发,一路急行,到第二rì晌午时分便来到冰女峰脚下。一到冰女峰,唐青瑶便立时坐到地上,用拳头轻轻捶打着自己的双腿:“你不能慢点么?急着投胎啊?”

    易天行望着她,歉然道:“对不起,我太心急了,不过你累了怎么不告诉我?”

    唐青瑶揉搓着自己的双腿,轻声道:“还不是为了迁就你。”

    易天行赔笑道:“我去找点吃的,你休息一下。”说着转身掠入冰女峰中。

    易天行仔细搜索着野兽活动的痕迹,越走越远,不久便发现了一只黄鹿的蹄印,当下寻迹追去。不一会儿便看见猎物,立时飞身扑去,当头一掌将其击毙。易天行将猎物扛在肩上,便要回到原地。忽然身后一个yīn森森的声音响起:“小子,把黄鹿给老子放下。”

    易天行听得来人出言不逊,立时无名火起,转身劈头就骂:“cāo你个乌龟,什么东西,吃屎长大的,说不来人话,也别满大街装狗叫呀!”

    一个面sè发青、身背布袋的中年人,正站在易天行身后十余丈处,闻言脸sè更加泛青,怪叫道:“小辈找死!”纵身扑向易天行,一爪抓向易天行头顶。

    易天行见来者爪泛蓝光,知道此人练有毒功,连忙将肩上黄鹿一扔,双手一错,右掌切向他的脉门,左拳直击其胸口。那中年人躲避不及,脉门、胸口同时中招,惨叫一声,直飞三丈开外方才跌落。

    易天行冷笑道:“什么玩意儿,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出来耍横?”

    那中年人挣扎着站起来,狞笑道:“小娃儿,你如果立即向老子磕头认错,老子便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明年今天便是你的祭rì。”

    易天行俯身去提黄鹿:“无聊,白痴,快滚!”

    那中年人怒道:“你死到临头,还敢如此放肆!你可知道,中了老子三蜈蛊的人,死得有多么凄惨?”

    易天行慢慢挺起腰,寒声道:“你说什么?”

    那中年人露出恶心的笑容:“现在知道怕了吧?嘿嘿,看在你武功不错的份上,如果你肯立誓作老子的奴仆,老子便替你止住三蜈蛊,不让它发作,否则不到半个时辰,你便回天乏术了。”

    易天行想起天毒子所讲授的蛊毒知识,心中一凉,暗悔自己太过大意,明明知道来到了作为蛊宗圣地的滇山境内,却没有打起jīng神、小心蛊毒。当下怒吼一声,身体腾空而起,双腿连环踢出,一腿接一腿,如影随形,仿若长河决堤,连绵不绝。那中年人将背上布袋一扔,双手不停敲打头颅,摇头晃脑地口中呼喊着古怪的声音,对易天行的攻击不躲不避。易天行双腿接连踢中目标,如中败絮,软绵绵地不着力,也不知道踢了多少脚,易天行才飘然落在那中年人面前。

    易天行望着眼前像发癫一般的中年人,心中一寒:“巫术!”

    正拿那中年人没有办法,远处传来一阵喧哗,那中年人目光中透出一丝惧意,却又不敢停止,额头上冷汗直流。

    易天行看在眼里,知道此人后有追兵,心念急转,徐徐道:“你如果肯替我解蛊,我便放你走。”

    那中年人面露喜sè,嘶声道:“好!”

    地上的布袋内忽然发出一个童稚的声音:“别信他,那家伙用的三蜈蛊是他师父炼的,他根本没有办法解。”

    那中年人目露凶光,怒吼一声,却又不敢移动。易天行目睹此况,心头一凉,随即怒从心起,长啸一声,白玉剑划破虚空,将那中年人拦腰斩断,登时鲜血四溅,中年人上半截身体被扫出丈余。易天行一愣,随即回过神来,知道白玉剑有辟邪之能,但是想到现在xìng命堪忧,心中提不起丝毫愉悦之感, 面无表情地疾步走到布袋前,解开袋口。

    布袋中骨碌碌滚出一个七、八岁的童子来。易天行俯身望去,那童子面容黝黑,身材干瘦,十分丑陋,不过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却甚是灵活,透出狡黠多智的光芒。

    易天行冷冷地望着他:“小家伙,你的家人来了,快去找他们吧。”

    黑脸童子昂首道:“你救了我,想我怎么报答你?”

    易天行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有心,只是那家伙找死,才随便救了你,不用谢了。”

    黑脸童子怒道:“混帐,我不管你什么原因!你救了我,我便得报答你!我们蛊宗的人有恩必偿,有仇必报!”

    易天行心中升起希望:“你是蛊宗的人?”指着地上的尸体:“他……”

    黑脸童子冷笑道:“他叫德轱儿,是本门叛徒符公颜的弟子,哼,不成器的东西!”

    易天行道:“你如果要报答我,便帮我解去三蜈蛊吧。”

    黑脸童子面露难sè:“能不能换个条件?”

    易天行为之气结:“你不帮就算了,有这么说话的么?我命都快没有了,你叫我不要保全xìng命?还说要以其他方式报答我?!”

    黑脸童子尴尬道:“不是这个意思,可是……”

    “什么事?”人随声到,一个年约三十、满头珠饰的美貌少妇已然出现在黑脸童子身后,将其揽入怀中。

    黑脸童子大喜道:“娘!”然后指着易天行道:“是这人杀了德轱儿,把我救下来的。”

    美貌少妇望向易天行:“我是蛊宗七神娘娘,多谢你救了我儿子。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说着脸sè一变:“你中了三蜈蛊?”

    易天行漠然道:“不错,所以你们也不必管我了。死人是不需要报答的。”

    七神娘娘眉头紧锁:“这倒是个麻烦事,这样吧,你跟我到蛊宗去一趟,我要召集蛊宗的长老商量一下,看救不救你。”

    此时人影闪动,十余个壮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参差不齐地喊着“夫人!”“宗主!”

    易天行心中一动,望向黑脸童子,心道:“这个小孩居然是蛊宗宗主!”

    黑脸童子像看穿了易天行的心思,对他咧嘴一笑:“没有想到吧?我尚在襁褓中时,我爹便被人害死了,我是独子,于是便顺理成章的继承了他的宗主之位。”

    易天行对七神娘娘道:“我还有个同伴。”

    七神娘娘冷淡地道:“蛊宗圣地,不是任何人都能靠近的,你去跟他打个招呼,一个人跟我们走。”

    易天行暗叹一声,将黄鹿提起,正yù动身。黑脸童子已经拦在他面前:“这黄鹿被下了蛊,不能吃了。”说着打了个手势。

    一个红脸壮汉走上前来,将一皮囊清水和半包干粮递给易天行。易天行闻言暗自心惊:“蛊毒果然与普通毒物大不相同,不但是施展手法,连媒介我都看不出征兆。可惜蛊术太过诡秘,连天毒子老师都知之不详,有机会定要一探其中奥秘。”易天行心念飞转,面上却丝毫不露声sè,道了声谢,便拿着水和干粮离去。

    唐青瑶见易天行归来,露出惊奇的神sè:“咦,这些水和干粮你哪里找到的?”

    易天行长话短说,简略的将方才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

    唐青瑶闻言着急道:“那你还不快去!听说蛊毒十分特别,除了炼蛊者本人,其他的人,就算使蛊本领远远超过他,也没有办法解他的蛊,而且蛊毒一发作,便无药可治了!”说着说着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易天行泰然自若地道:“别担心,据我观察,蛊宗应该有办法医治我,只是他们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不一定肯救我而已。”说着微微一笑:“所以我并非死定了,还有一半机会可以活下来的。别哭,好么?”

    唐青瑶眼中寒芒一闪,沉声道:“如果你死了,我绝对不会让蛊宗有好rì子过。”

    易天行拍着唐青瑶的肩膀,柔声道:“别这样,又不关他们的事。”

    唐青瑶怒道:“天下蛊术虽然门派众多,但究其源头,无不出于蛊宗,怎么能说跟他们无关?!”

    易天行咋舌道:“这也能怪到蛊宗头上?那死在剑下的人那么多,他们的亲友是不是应该却挖剑宗的坟,鞭他的尸?”

    唐青瑶道:“为什么?”

    易天行道:“剑不是剑宗发明的么?他不发明剑,怎么会有人死在剑下?”

    唐青瑶道:“可是杀人的方法很多,如果想杀人,没有剑一样可以办到。”随即提高声音:“可是蛊神君不一样!他创立的蛊术太yīn险毒辣了!”

    易天行笑道:“用剑杀人跟用蛊杀人有区别么?那你为什么要用暗器?又为什么在暗器上喂毒?”不待唐青瑶张口,便接着道:“没有毒药,你一样能用暗器杀人;没有暗器,你也能用其他方式杀人。可是你还是在用毒药暗器,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你擅长这种技能,对么?同样的,蛊宗的人用蛊也只不过是他们擅长这种技能而已。中了蛊是很难医治,可是中了你们唐家的毒,又有几个能够不用你们的独门解药便可以解毒的?你们为什么那么在意自己的药方?推己及人,不要太苛责别人。”

    唐青瑶脸涨得通红,指着易天行,跺脚道:“你……哼,为狗不讨好!我在替你焦心,你却在这里谈大道理?!”

    易天行放轻语调,柔声道:“我知道。可是我也知道你如果要对付蛊宗,最后便会演变成蛊宗与唐门的血拼。以蛊宗的势力,要消灭他们绝非易事,就算你们唐门办得到,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何况像蛊宗这样源远流长的古老门派,门内支派错综复杂,根本就不可能将其剿灭,也就是说,你们两派将会陷入世代仇杀的泥潭,除了互相伤害,一点好处也没有。我不希望你这样。何况他们又不算我的仇人,给我下蛊那家伙已经被我结果了。”

    唐青瑶道:“可是他们明明有能力,却见死不救,我怎么能不替你讨回个公道?!”

    易天行正sè道:“谁说有能力帮助人就一定得帮助人?我父亲一生任侠尚义,也自问做不到不平则鸣,遇上他无能为力的事,他也只有放弃。依我看,蛊宗宗主母子两人都像救我,可能是他们门中尚有些禁忌限制了替我解蛊,如果他们解决不了这个矛盾,我也只有自怨倒霉了。你也别怪他们。”

    唐青瑶眼中一片迷蒙,嘶声道:“你不能死。”

    易天行心中暗道:“废话,我还不想死哩。”强自按奈住心中的紧张情绪,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想想,我们这些天经历了那么多危险,我还不是毫发未伤、活得好好的,可见天都不让我死,对么?”

    唐青瑶恨声道:“但是我要杀符公颜,你不会再说什么了吧。”

    易天行皱眉道:“是他徒弟又不是……”

    唐青瑶一腿踢在易天行左腿外侧,怒道:“你干脆说看不起我,怕我出事算了!”

    易天行摸着还在隐隐生痛的左腿,苦笑道:“你要替我杀他,最起码应该等我死了再说吧,否则报仇这种事应该由本人亲历亲为才对。”

    唐青瑶哼了一声,拿起水和干粮,转过身去:“好吧。你快去找蛊宗的人,我在唐门等你的好消息。如果三个月再没有你的消息,我便为你报仇。”

    易天行呆望了唐青瑶的背影一眼,终于狠了狠心,断然道:“后会有期。”说罢转身离去。

    唐青瑶听得易天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眼泪终于忍不住泉涌而出。

    易天行随着七神娘娘一行,向蛊宗进发。次rì正午时分,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七神娘娘与那黑脸童子瘴琥一起停步,紧跟七神娘娘后面的易天行差点撞到她身上。易天行环顾了四周一下,发现入目满是一片悬崖峭壁,连个山洞也没有,皱眉道:“你们就住在这里?”

    瘴琥道:“当然不是,不过马上便要进入神谷了,过了神谷,再经由神溪,我们便到蛊宗了。”

    易天行奇道:“那你们还等什么?快走啊。”

    瘴琥笑道:“怕死了么?放心,我娘已经替你将蛊毒止住了,只要你不碰到亲炼此蛊的符公颜,你中的蛊这辈子都不会发作。”

    易天行瞪眼道:“谁怕了,我是不想等待而已。”

    七神娘娘淡然道:“你不用等。”说着递过一张黑巾:“蒙上双眼。”

    易天行一愣,随即会意,一声不吭地将黑巾蒙在眼上。七神娘娘握住易天行的手,冷冷地道:“不用怕,跟我走。”

    易天行默默地跟随在七神娘娘身后,缓缓前行,不一会儿便走到一处凹凸不平的山道之上,一股cháo湿的腥膻之气扑面而来,四周响起许多怪异的声音,既像万蛇吐信,又如百虫聚会,听得毛骨悚然,而且脚下时不时感觉到踩到虫子,有时候比较坚硬,似乎是蝎子之属;有时候柔软无比,踩上去发出噗嗤的声音,感觉踩爆了蠕虫之类的东西,恶心之极。易天行强烈地感到前面的虫子似乎越来越多,几乎每一步都踩到它们,而且这些虫子拥挤在一起,有一定的厚度,渐渐的两腿之上满是蠕虫蠕动的感觉,易天行一阵反胃,生平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灵敏的触觉,大声道:“还有多久?!”

    七神娘娘等人一阵哄笑。瘴琥咯咯笑道:“我们已经通过了一半神谷了。”

    易天行终于明白神谷的含义,忽然想到还要过神溪,心中一阵发毛:“神溪怎么过?我不会游泳!”

    七神娘娘大笑道:“放心,不会要你游过去的。我们有船。”

    易天行暗自松了口气,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勉力前进,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每走一步,身上便会起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使劲踏步,虽然明知道无济于事,但是亦可以减轻心中不舒服的感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易天行忽然踏到实地,心中一阵狂喜:“神谷已经过了!”

    七神娘娘道:“不错。小心,我们要上船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骤然在前方响起:“宗主和夫人请上船。”

    易天行心中一凛:“这里有人!我居然没有察觉。”

    七神娘娘等人坐船顺流而下,易天行坐在船zhōng yāng,思绪如cháo:“那撑船之人功力虽高,却尤不及七神娘娘,刚才应是我全副身心都放在满腿的虫子上,感应之力大减,所以才没有发现他。现在我们是顺水,也就是说在往回走,哼,故弄玄虚。”

    船速如飞,过了约一柱香时间,便已经到达蛊宗所在地。七神娘娘叫易天行摘去黑巾,指着撑船的黑衣老者道:“这是本门的接引长老苟镞。”说着将易天行介绍给苟镞。

    苟镞冷冷地道:“不知道夫人带外人来此作甚?”

    瘴琥道:“这位易大哥救了我的命,自己却身中三蜈蛊,所以我们才带他来这里。”

    苟镞道:“哦,原来是宗主的救命恩人,老朽失言,请易公子恕罪。”

    易天行道:“苟前辈客气了。”

    苟镞目光扫向七神娘娘:“我没有问题,查老六和共师弟也应该不用考虑,但是蒙师兄为人古板,乌家两兄弟居心叵测,可能不会答应。”

    易天行干咳一声,上前道:“我知道你们要替我解蛊有为难之处,不过到底难在何处,你们能否告诉我?”

    瘴琥望向身后:“退下!”下船后一直站在瘴琥身后的十余名壮汉大声应是,语声甚是整齐,接着一哄而散。易天行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搞不懂蛊宗到底是个门规森严还是纪律散漫的门派。

    瘴琥见手下走开,才道:“他们中间有乌家两兄弟的人。”

    易天行想起他的被虏,道:“你怀疑他们中有人泄露你的行踪?”

    瘴琥昂首道:“不是怀疑,是肯定。符公颜此次袭击我,计划周密,并非偶然碰上我才临时起意,我此次出去,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们几个,便只有我娘和六大长老,而我们出入都必须经过苟镞长老,既然长老们没有出去,那么我的行踪定是他们泄露给符公颜的。可是这些门人本领低微、地位地下,没有人撑腰怎么敢这样做?嘿,门中长老对我不满的便只有乌家两兄弟。”

    苟镞道:“我去把他们都杀了。”

    易天行大吃一惊:“事情还没有弄清楚!”

    苟镞寒声道:“事关宗主安危,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易天行道:“不可。”话音未落,苟镞已然飞身离去。

    易天行正yù阻止,瘴琥已经抓住他的手:“随他去吧,哼,我故意支开他的。”

    易天行心中一寒:“那些门人没有出卖你,你怀疑的是苟镞,对不对?”

    瘴琥笑着点头:“你很聪明,如果你肯帮助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易天行yīn沉着脸:“我如果不呢?”

    瘴琥道:“放心,你救了我一命,我一定会遵守诺言尽力救你。”说着声音忽然转厉:“不过你若是与我作对,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随即叹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无情了,可是你要知道,我出生不久父亲便去世了,除了母亲,我没有一个亲人,我什么事都不懂的时候,便已经成为了蛊宗宗主,门中的长老没有一个信得过,蛊宗的仇家个个都想我死,我只有靠自己,对我来说,仁慈与宽容是这世间最毒的毒药。”

    易天行默然良久,开口道:“我可以理解你的遭遇和心情,但是我不会参与到别人的权力斗争中去。我可以帮你除去此次出卖你的叛徒,但是我对你的帮助仅限于此。你若答应,便设法救我;你若不答应,便别浪费时间,任由我自生自灭吧。”

    瘴琥道:“好,虽然你们赤帝族人没有我们栗野族人守信用,不过我相信你。”

    易天行道:“我是应该谢谢你的信任呢?还是回驳你的偏见?”

    瘴琥打了个哈哈:“这有什么好反驳的?赤帝族人一百个人里面最多有一个讲信用的人!哼,你们赤帝族从朝廷到商人,对我们蛮巫诸族的欺骗还少么?”

    易天行哼了一声,岔开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替我解蛊有什么难处?”

    瘴琥道:“一般来说,蛊毒除了炼蛊者本人,其他人是解不了的,除非有人能够练成解蛊**。不过解蛊**乃是本门不传之秘,记载于只传宗主的蛊神经内。而蛊神经连本门长老都只能在接受长老封号那天拜读一rì,所以除了我,便没有人能经常研习蛊神经。外人如果想学,不但得通过本门创派祖师遗留的机关,还需要得到宗主及所有长老的同意才行,而且只能看半rì,所以就算你可以阅读蛊神经,你能否找到解蛊术练法、能否练成,都是未知之数,我帮不了你的。”

    易天行愕然道:“你不是修炼过完整的蛊神经么?你替我施展解蛊**不就行了?”

    瘴琥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有找到解蛊**记载在哪里。”

    易天行失声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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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慧眼识奸邪 人心赛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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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玉英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才见沐月莲飘然而回,立即问道:“怎么样?”

    沐月莲沉声道:“那郗宏一定有问题,他远非传言中那么无能,恰恰相反,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我尚未靠近,便被他发现,他还装作一副随意一瞥的样子,若非我最近玄功jīng进,感应能力增强了许多,必定被他瞒过。”

    此时古心铮夫妇与古心坚、古心胜亦踏步而来,他们显然听到了沐月莲的话,个个面露惊讶之sè。古心胜人未到,语先至:“不可能。”

    夏玉英道:“为什么?”

    古心胜大声道:“因为四姑父亦曾对郗宏起过疑心,而且试探过他,郗宏完全没有练过武功的迹象。”

    此言说得易归藏与言九天也信心动摇,目光俱都shè向沐月莲。夏玉英怒道:“看什么看?易叔叔察觉不到,并不等于月莲妹子也不能察觉!”

    沐月莲微笑着制止道:“夏姐,别生气。他们怀疑我的能力也对,说到底,易叔叔的功力与见识都远在我之上。”

    易归藏道:“我没有怀疑你的能力,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能感受到郗宏的邪功,而我爹不行。虽然太清秘录是玄门真传,对于察探那些隐秘诡异的魔道功法别有灵效,但我家的三易白玉经亦是正宗的道家心法,应该不逊于你的太清秘录才对。”

    沐月莲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确实感觉到他的目光直shè在我的身上,使我浑身如受针刺,极不舒服。”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你的感觉没有错,郗宏的确在看你。”

    易归藏躬身道:“爹、七舅。”

    众人这才发现易连山与古灵岩不知何时藏身在夏玉英背后的大树上,连忙纷纷见礼。古灵岩跳下树,笑道:“嘿,还是归藏最有本事。”

    易归藏道:“哪里,只是比言贤弟他们痴长几岁而已。”

    古灵岩瞪眼道:“放屁!你说其他人还可以,我这几个侄子哪个比你小?!哼,不争气的东西!”

    古心铮三兄弟被说得满脸通红,垂下头去。许灵云却道:“七叔既然嫌外子兄弟三人不争气,便在此多留些时rì,指点一下他们吧。”

    古灵岩大笑道:“哎,我现在才后悔没有娶媳妇,连个帮腔的人都没有。小铮好福气,嘿嘿。”

    许灵云满脸红霞,娇嗔道:“七叔!”

    忽然众人眼前一花,易连山已然跃至他们面前:“七弟,别拿小辈开玩笑了。”说着面对沐月莲:“如果我没有看错,郗宏练的应该是南魔教中最隐秘的魔功敛华yīn功,此功乃是一种专门吸yīn纳阳的采补邪功,练法十分yīn损,而且心法诡异之极,与其他诸家功法大不一样,修炼者目光呆滞、脚步虚浮,毫无jīng通武功的征兆,外观与普通人无异,如果该人存心隐匿,别人很难发觉。”

    夏玉英奇道:“既然如此,月莲妹子怎么能发觉?还有,易叔叔不是发现不了么,怎么现在又可以看出来了?”

    易连山微笑道:“如果他一辈子不显露本xìng,我可能便真的看不出来,可惜……”

    古灵岩接口道:“可惜练这种邪功的人,多半见不得漂亮的女人和俊俏的少年。”

    沐月莲心中会意,脸飞红霞:“这个混帐。”

    易归藏双目含煞:“爹,你觉得他功力怎么样?”

    易连山尚未开口,古灵岩已经笑道:“归藏什么时候也这么急躁的?我们要杀郗宏的话,说易不易,说难么,嘿,倒也不至于。”

    易连山道:“郗宏这种脚sè,我应该还是可以应付的。不过杀了他,恐怕会惹出秦正道。以神州现在的情况,我们不宜得罪秦正道。”

    夏玉英道:“我们可以暗地里动手,不让秦正道知道。”

    言九天冷笑道:“你没有听古七公子说秦正道在京城一手遮天么?他能够这样干,手底下能人异士一定不少,我们未必能瞒混过去。而且,秦正道可能本身便是一个深藏不露、我们对他一点了解也没有的高手,一旦激怒了他,我们未必能应付他的反噬。”

    夏玉英不满道:“仅仅是猜测而已,不是传言秦正道不会武功吗?”

    言九天淡淡地道:“听说郗宏也不会武功。”

    夏玉英道:“魔教行为诡秘,即使是至亲,一般也不会贸然接引人入教。所以郗宏是魔教妖人,并不代表秦正道也是。”

    言九天道:“恰恰相反,我怀疑郗宏的武功得自秦正道,因为古七公子曾言秦正道能够安排京都五百里方圆之内的任意女子陪客,此事如果属实,他修炼采补邪功不但轻而易举,而且难以被人发现。”

    古心铮点头道:“言贤弟言之有理,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们行事应该格外慎重。”

    夏玉英怒道:“胆小鬼!”

    古心胜亦怒道:“冒失鬼!”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夏、古二人言辞激烈的争执起来,站在一旁的众人纷纷上前劝解。

    好不容易拖开夏、古两人,古心坚大声喝道:“凤三公子和吕八公子现在有难,吕九小姐亦有危险,你们还在这里为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喋喋不休!”

    古心胜立时道:“不错,我们商量一下,怎么解决凤、吕两家的事。”

    夏玉英却道:“什么叫不相干?!郗宏修炼魔功,伤天害理,你却说与我们不相干?那什么事与我们相干?凤、吕两家的事难道不是因为郗宏这狗贼从中作祟么?”

    古心胜怒道:“事情总要一件一件解决,怎么可能一下子便天下太平?现在最紧迫的事情是凤三他们的安危!”

    夏玉英忽然想起似的,大声道:“你们这么偏袒郗宏,是不是刚才郗宏拉拢过你们?许了不少好处吧?”

    听了此言,古心铮也不禁动怒:“夏小姐请慎言。郗宏的确有拉拢我们之心,但我们古家虽然只是些商人,但也是世代以侠义自诩,不敢有丝毫懈怠,怎么也不会与妖邪之徒为伍!”

    古灵岩亦正sè道:“我们的确有意将计就计,但绝非夏贤侄女想像中那么不堪。”

    沐月莲单臂抱住夏玉英肩膀:“夏姐没有侮辱诸位的意思,她只是直来直去的xìng格,还望大家不要见怪。”

    夏玉英挣脱沐月莲的手,大声道:“我虽然知道你们的想法,但是我实在无法接受你们畏首畏尾的作风!你们放心,待我离开你们,我才会对付那些你们不敢得罪的人!你们商量吧,不用理会我这个莽撞的人,有了结果通知我,我一定会去帮忙!”说完气冲冲的大步离去。

    古心铮苦笑着对沐月莲等人道:“对不起,惹夏小姐生气了。”

    沐月莲微笑道:“不用理她,她就这脾气,过一会儿便忘光了。”

    此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古梦涯与易锋寒携手而来。

    古心坚连忙迎上,关切道:“慕彰没有对你们怎么样吧?”

    古梦涯摇头道:“没有。他只是看出我们得过南毒宗的传授,引我们一见罢了。”

    古灵岩笑道:“好了,你们人来齐了,给我说说凤、吕两家怎么了?”

    古心铮简略的将情况说了一下。古灵岩笑道:“就这事,我帮你们解决。”

    易连山出言阻止道:“七弟,他们小辈的事情我们不要插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古灵岩皱眉道:“他们行不行啊?那什么第一缕风我不知道,计翼和毛藏我可见过,都是棘手的脚sè,你就让小辈们自己解决?”

    易连山徐徐道:“玉不琢,不成器。这些孩子都已经有了一定的本领,只是缺乏锻炼,此次正好借机磨练磨练。走,别耽误他们想办法。”不由分说,拉着古灵岩就走。

    古心铮待易连山与古灵岩走远,才道:“大家有什么想法没有?”

    古梦涯道:“怎么回事?”易锋寒亦将目光shè向古心铮。

    古心铮将凤、吕两家的情况对古梦涯二人一说,易锋寒立即问道:“七缕风中到底有几个人值得我们提防?”

    古心胜道:“七缕风中,第一缕风实力最强,其头目据说武功奇高,他手下的砚池双凶原本是著名的大盗,在神州横行多年,罕有敌手,不知怎的被他收服,成为他的左右手,武功非同小可。除此之外,便属第二缕风的计翼与第三缕风的毛藏最为厉害。”

    古心铮补充道:“其他四缕风的首领也各有一身本领,不过我们应该可以应付。”

    言九天皱眉道:“古二哥言下之意,是我们对付不了砚池双凶和计翼、毛藏,更不用说那个神秘的第一缕风首领。”

    许灵云道:“砚池双凶武功甚高,大凶伯诚的青砂掌毒功已经有八成火候,二凶廉云力大无穷,掌中一根鹅蛋粗的钢棍有万夫不当之勇。计翼天生豪勇,禀赋过人,七岁便跟随父亲闯荡江湖,十岁丧父,十八岁时自创烈风刀法,不但手刃仇人,还建立了烈风堂组织,有如飓风般横扫芫阳黑道,若非遇见第一缕风,恐怕芫阳黑道迟早是他囊中之物;而毛藏得有五华山密宗真传,当年虽然在与计翼的争斗中处于下风,但是若没有他,计翼早就统一芫阳黑道了,由此可知他的厉害。他们可是连公公都不敢小觑的人物,我们恐怕……”

    古心胜展眉笑道:“嫂子也不用太担心,四姑夫既然说了让我们自己应付,便不会没有一点机会,何况我还可以叫古松他们帮忙。”

    许灵云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来:“可是爹不是不让你指挥他们。”

    古心胜道:“爹嫌我太招摇,又怕我惹事,所以才限制我。此次情况特殊,爹应该不会管我,何况只要我开口,不管爹同不同意,古松他们都绝对不会拒绝。”

    易锋寒道:“那么事不宜迟,我们作好最坏的打算,马上安排人手。”

    古心胜面露难sè:“最坏的打算?”

    易锋寒道:“怎么?”

    古心胜叹气道:“你以为最坏的打算便是对付整个七缕风么?穷家帮的人见钱眼开,只要有人出价,他们随时都可能会插手此事。还有,三星楼副楼主樊昆与计翼有八拜之交,事情闹大了,三星楼可能亦会出面。”

    古梦涯道:“我们可以先收买穷家帮。”

    易锋寒接着道:“如果不行,联络丐帮,他们与穷家帮是死对头,而且以侠义自命,应该可以请他们帮忙。”

    言九天道:“三星楼是樊家堡的直系人马,能否从樊家堡入手,防范于未然,樊昆只是三星楼副楼主,在樊家虽然有影响,但却起不了决定作用。”

    古心铮垂首沉吟道:“不错。”接着抬起头:“我立刻去找樊腾,云妹,带三千两银票去见乐铜,叫他在此事上保持中立。”

    许灵云道:“没问题。乐铜巴不得有人对付七缕风,成功了他们穷家帮在芫阳的势力自然会扩大,不成功他们也没有损失,何况还有钱收。”

    古心胜道:“我还是去找找老铁,以防万一,乐铜这家伙有nǎi便是娘,难保不会为了更多的钱出卖我们。”

    古心铮点头道:“有道理。对了,去的时候,顺便找找古杀,然后叫其他七个人来这里。”

    古心胜立解其意,问道:“谁?”

    古心铮仰天道:“何鹜儿这些年也坑害了不少幼童,该遭报应了吧。”

    古心胜哦了一声,转身便走。许灵云道:“我把竞雄也叫来。”

    古心铮想了想,道:“干脆把古正雄也叫上,我们此次对付的是黑道强徒,稍有不慎,便会给家里带来后患,不容有失。”

    许灵云道:“好。”说完立即动身离去。

    古梦涯望着古心铮道:“古二哥忘了我们吗?”

    古心铮道:“等人来齐了,我们再商量具体的人手分配。”

    沐月莲笑道:“我去把夏姐叫来,错过了此次行动,她会恨我的。”

    古心坚道:“慢着。”转向古心铮:“我们是否定要与整个七缕风组织为敌?也许只解决毛藏和阖三娘要好些,他们既然不是利益一致的组织,应该可以分化。”

    言九天亦道:“计翼当年风光一时,现在沦为他人爪牙,他恐怕不会甘心吧?”

    古心铮道:“你们说得有道理,不过有第一缕风在,其余六缕风便不敢妄动。对付毛藏和阖三娘的话,第一缕风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他如果连自己的同盟都照顾不了,其他几个帮会怎么会服他?”

    沐月莲拿出时辰石看了一眼:“快酉时了,我们得马上作出决定,否则吕九小姐那里恐怕会出事。”

    古梦涯道:“吕玉书不是回去了么?”

    沐月莲幽幽地道:“一个人一心求死,别人很难防范的。”

    易锋寒沉声道:“那你赶快去叫夏玉英,我们把七缕风一起解决掉,能分化他们、减少我们的损失最好,否则便将他们的势力连根拔起。”

    沐月莲应声而去,一闪而逝。

    古心坚一脸的沉重之sè:“二哥,我们有多大胜算?”

    古心铮道:“若是一年前,单凭我们古家的实力,要对付七缕风定然两败俱伤。不过,现在不同了,我们家骤然来了你们这许多高手,而且四姑父和七叔也在这里,虽然他们说不插手此事,但是我们如果不敌,他们绝对不会不管。所以我们此次没有后顾之忧,唯一要担心的,便是不要有人伤亡。”

    易锋寒道:“动起手来,便是xìng命相搏,死伤恐怕难免。”

    古心铮道:“所以我才决定先下手为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言九天道:“那何鹜儿是什么人?古二哥为何要先对付他?”

    古心铮目露寒芒:“何鹜儿是第六缕风的首领,此人迷信邪道,认为生饮幼童之血可以青chūn永驻,因此每天都要叫手下张罗一个孩童供他享用。这些年来,不知给他害死了多少无辜xìng命,所以我打算先解决他。”

    古梦涯嘘了口气:“幸好夏世妹不在,否则她一定会亲手了结此獠。”

    正说话间,夏玉英肩扛天雷槊,大踏步的走来,沐月莲徐徐跟在后面。

    夏玉英一脸愤容,显然余怒未消,来到众人面前,大声道:“定好计策没有?”

    古心铮正说:“稍候片刻。”便见古心胜与许灵云叫来的古松等人出现在视线之中,当下立即转口:“好,我们马上动手!”

    易天行坐在大厅中,等了许久,直到夜幕低垂,也不见一个人影,心中颇感烦躁,跑到门口,正yù喝问守门的侍者,便见瘴琥与七神娘娘带着几个老者远远走了过来,适才所见的苟镞亦在其中,便又坐回原处。

    瘴琥等人来到厅内,分别入座。瘴琥向易天行介绍了同来的老者,那肤如朽木、浑身散发着腐草气息的是蒙术,面如僵尸、仅仅剩下眼睛转动的是查六郎,两个鹤发童颜、面貌相近的是乌得聪、乌得明两兄弟,身材魁梧、满脸花白虬髯的是共霆,加上接引长老苟镞,便是蛊宗的六大长老。

    易天行上前与众长老一一见礼,除了苟镞和共霆,其余四人均傲然自得的不与理睬,就像眼前没有易天行这个人一般。

    易天行怒气骤起,冷哼一声,正待说话,却见瘴琥朝他猛使眼sè,只得按奈下火气,自行坐下,也不去理会蒙术等人。

    瘴琥见易天行坐定,肃然道:“此次惊动诸位长老,实是情非得已,易兄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是因为救我中的蛊,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替他解蛊。”

    乌得聪冷笑道:“既然如此,宗主给他解蛊就是了,何必问我们。”

    苟镞怒道:“乌老大!你明知道宗主年纪尚幼,尚未悟透蛊神经的奥秘,说这话什么意思?!”

    乌得明嘿嘿笑道:“苟长老言之有理,那就劳烦这位小兄弟在此长住,待宗主神功大成,再替他解蛊吧。我们兄弟别的本事没有,要控制三蜈蛊发作却也有几分把握。”

    乌得聪拍手道:“好主意。”

    易天行心头大怒,知道乌氏兄弟存心不良,同时亦暗暗感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像中那么简单,瘴琥虽然年纪尚幼,但诡诈多谋,远非善良之辈,对自己多半心存利用,必然有事瞒着自己,只是现在无法推敲出来,心念转处,一面冷眼旁观,一面在心中不住思量。

    苟镞望向共霆,共霆立即站起来,大声道:“你们明知道自老宗主遭人暗算,下落不明之后,便没有人知道蛊神经正解的位置,连上任宗主都没有练成全本蛊神经,何况是宗主!你们根本是存心针对宗主!”

    易天行心头一凛,瞥向上座,只见七神娘娘面上怒容一现而逝,瘴琥却面无表情,只是目光犀利地扫了共霆一眼,心中寒意大盛:“这瘴琥果然不安好心,小小年纪,城府居然深到如此地步。”

    蒙术张口吐出一股腐烂的气息:“别吵。”

    厅中立时安静下来,静得连针落地都可以清晰听到,易天行满耳尽是自己的心跳声,暗自骂道:“看来这家伙的蛊术必然有过人之处,居然能令这些各怀鬼胎的人心生忌惮。不过显然他没有同党,嗯,也可能是故意如此做作,妈的,这蛊宗真是复杂,我得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才行,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过了片刻,蒙术才接着说:“我同意让易公子修炼蛊神经。我想,这也是宗主的意思,你们不会有意见的,对吧?”说着目光yīn森地shè向乌氏兄弟。

    乌氏兄弟心头打了个突,连忙道:“蒙师兄既然这样说,一定没有错,我们兄弟当然尊重宗主和您的意见。没有问题,易公子现在就可以去蛊神洞。”

    苟镞笑道:“那就结了,我和共师弟早就赞成此举的,我们蛊宗虽然被世人误解,但是恩怨分明,可是我们一贯的传统。”

    共霆洪声道:“那是自然!”

    瘴琥笑着对查六郎道:“查长老一直不说话,可有什么意见?”

    查六郎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声音:“我同意,不过,大家别忘了,除了本宗门人,外人待在蛊神洞的时间如果超过六个时辰,杀无赦!”

    瘴琥徐徐道:“那是自然。好,既然六大长老没有异意,我便允许易天行进入蛊神洞,时间从明rì午时开始。”

    查六郎望向易天行:“如果你不能在后rì子时前出洞,别怪老夫无情。”说完身体一挺,已然站起,直挺挺地向厅外移去,转瞬即逝,声音远远飘来:“年青人,通往蛊神洞的道路机关重重,洞内更是危机四伏,你还是不进去的好。”

    蒙术面露诡笑:“不错,如果你是本门宗主或是接受长老封号的本门弟子,还可以从正门进去,可惜,你是外人,所以你只能从后门进洞,那里有本门创派祖师遗留的机关,你好自为之。”

    易天行心中不停咒骂,脸上却堆起笑容,向蛊宗诸人道谢。

    待众人散去,易天行正yù回房,却被独自留在厅中的瘴琥叫住。

    瘴琥站在空旷的大厅中间:“你是不是怀疑我别有用心?”

    易天行讥嘲道:“你没有么?放心,我要保住小命,怎么也要去赌一把。”

    瘴琥道:“我不是说过么,门中的长老都信不过,他们都在等待时机,算计我,适才共霆表面上支持我,实际上在挑拨我们,哼,六大长老,没有一个不想我死的,怎么会给我机会找出蛊神经正解?”

    易天行拉长声音:“哦……”

    瘴琥叹道:“也难怪易兄不相信,不过共霆此人外表粗豪,内心yīn险,他与苟镞表面上对我忠心耿耿,其实内怀jiān诈。”

    易天行心中暗自冷笑:“你还不是如此,表面上信任他们,其实处处提防,嘿,你们尔虞我诈我不管,别扯上我。”

    瘴琥见易天行没有反应,再次叹道:“看来易兄对我成见已深,多说无益,祝你明rì马到成功。”

    易天行笑道:“我亦祝宗主神功早成。”也不理会瘴琥,径自离去。

    瘴琥望着易天行的背影,眼中寒芒大盛,待易天行消失在夜sè之中,才恨声道:“今rì由得你放肆,终有一rì,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夜sè甚浓,天上挂着稀稀寥寥的几颗星星,光芒暗淡,易天行独自走在前往自己房间的山路上,只觉两旁寂静的树林中潜伏着无穷的杀机。易天行明晰的知道这只是心中潜藏的危机感,并没有什么人埋伏在两旁,心中自嘲道:“居然到了自己吓自己的地步,哎,真是的。”

    忽然一阵风吹过,一股淡淡的腐草味道直扑鼻端,易天行淡然道:“蒙长老找我有事?”

    蒙术的声音在易天行身后遥遥传来:“好武功。”

    易天行笑道:“蒙长老过奖了,如果你身上没有这么特殊的气味,恐怕我就察觉不到了。”说着转身面对蒙术。

    蒙术怪笑道:“你错了,我现在已经收敛真气,普通人就算在我身上嗅闻,也绝对察觉不到半丝异味。你之所以能够闻到我的气味,其实是感应到我的存在,才引发的联想。”

    易天行平静地道:“可能吧,多谢蒙长老指教。”

    蒙术现出身形,有如朽木的皮肤在夜里散发出怪异的光泽。意识到易天行的诧异,他露齿一笑:“这是我身上神木蛊的光泽。许多人否以为蛊便是毒虫,其实不然,只要掌握奥秘,草木矿物无不能成蛊。”

    易天行尚是第一次听说如此奇谈,顿时兴趣大增,道:“蛊术真是奥妙。”

    蒙术道:“其实蛊术脱胎于使毒,只不过与巫术结合,特别古怪而已。”

    易天行深深为之吸引,点头道:“不错,天毒子老师亦这样说。不过蛊术太过隐秘复杂,不像用毒,没有师父教导,找到毒物一样可以研究。”

    蒙术大笑道:“你未得门径,自然无法想像,一旦了解方法,便会觉得不过如此。”

    易天行摇头道:“不然,无论蛊术多么简单,无数具大智慧的毒道大师穷毕生jīng力都未能得窥门径,蛊神君能够想人之未想,创立蛊术,的确很了不起,不愧为一代宗师。”

    蒙术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sè:“好。”然后压低声音:“你想学蛊术么?”

    易天行以为蒙术想收他为徒,肃容道:“多谢蒙长老错爱,不过晚辈已有师承,不敢叛师背道。”

    蒙术道:“你误会了,老夫愚钝,怎配当易公子的师父。”

    易天行完全搞不懂蒙术的心意:“那蒙长老是指……”

    蒙术沉思道:“你明rì自知,哎,希望你能成功。”说着拿出一个木盒递给易天行:“拿着,明rì也许有用。”

    易天行打开木盒,一股惊人腥臭扑面而来,中人yù呕,接着口内津生,一片甘甜,头脑为之一清,望着盒中鸽蛋大小、黯淡无光的黑sè圆珠,惊讶道:“犀龙内丹。”

    蒙术赞许道:“眼力不错,嘿,小子越看越好,可惜我没有这福分,否则我一定将毕生所学教授于你。”

    易天行自从来到蛊宗,第一次感受到善意,心中一热,道:“蒙老过奖了。”

    蒙术满怀深意地看了易天行一眼,低声道:“不要相信任何人,进了蛊神洞……”忽然脸sè一变,急声道:“记住真洞洞口没有蛊王标记,别告诉别人我来过。”身形骤闪,消失在无边夜sè之中。

    易天行连忙盖上木盒,放汝怀中,转过身来。迎面风声骤起,一脸大大咧咧模样的共霆出现在远方,飞速驰来,不消片刻,已经来到易天行面前。

    共霆一到便豪迈地笑道:“易公子怎么还没有休息?”

    易天行道:“瘴宗主留我谈心,耽搁了些时候。”

    共霆也不多问,道:“易公子初到本地,还是不要在外久留,乌氏兄弟xìng情凶残,对宗主早有图谋,易公子得蒙宗主垂青,他们定会寻机加害。”

    易天行道:“我这就回房。”

    共霆道:“我护送公子一程。”

    易天行道:“那怎么敢当。”见共霆执意要送,便故作感激道:“真不知道怎么感谢共长老?”

    共霆漫不经心道:“老夫只是替宗主分忧,易公子不必客气。只要易公子能将蛊神洞的奥秘告诉老夫,容我禀明宗主,便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

    易天行暗叫一声:“来了。”亦漫不经心地道:“对了,共长老,我对蛊术认识不多,不知道什么才是蛊中之王?”

    共霆愕然以对,半晌才道:“金蚕蛊,不过此神物已经在人间绝迹很久,现在没有人炼有此物,不知道易公子何故问起?”

    易天行淡然道:“没有什么,随口问问。”说着微笑道:“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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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铁腕除异路 婉言说同仇

    幻剑首发,请勿删除!

    何鹜儿惬意地靠在太师椅上,心中充满了轻松,他自从率领寒鸦帮成为第六缕风之后,便一直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原来他还要担心计翼和毛藏,可是现在他们都是“自己人”,虽然对自己不太友好,但是亦不会拔刀相向,除了这两个人和神秘的第一缕风,在芫阳自己可是谁也不怕的,因为现在的芫阳,有谁敢惹七缕风?既然不敢得罪七缕风,自然便不敢对付自己。想到这里,他便对自己投靠七缕风一事颇感自得,如果不是自己眼光准,第一个归顺第一缕风,恐怕尸骨早寒了。想着想着,他不觉伸出双手,仔细端详,然后满意的放下,六十八岁的人,仍然能够拥有婴儿一般的肌肤,他实在是满意极了。不过很快,他便不怎么高兴了,因为夜幕已经低垂,他的手下还没有送来供他吸血的孩童,想到这里,他喉咙便是一阵瘙痒。

    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不用想,何鹜儿也知道一定是寒鸦十三煞的老大张来福,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给自己送孩童,从来没有例外。

    张来福走进门,将手中的小男孩扔给何鹜儿:“帮主请慢用。”

    何鹜儿微微一笑,向手中的孩子望去,忽然脸sè一变,往那孩子脸上一抹,露出一张迥然不同的面容来。何鹜儿怒喝道:“张来福!你敢……”

    张来福不知道发生何事,正在发愣,忽然见到一根细若游丝的铁线悄无声息地从屏风后shè出,直刺何鹜儿后项,大惊之下,不及思索,连忙抢上,挥掌击向铁线。

    何鹜儿眼中闪过狠毒的光芒,冷笑一声,一掌击在张来福胸腹之间,伴随着一阵骨折筋断的声音,张来福被击飞出去,直撞到对面的墙壁才反弹在地,当场了帐。何鹜儿还没有来得及感到快意,脖子一痛,赫然惊见一根细长的铁丝从自己的喉咙中穿出,鲜血顺着铁丝不住流下。何鹜儿口中咯咯连声,偏偏说不出话来,勉强伸手缓慢地抓向铁丝,那铁丝骤然一收,鲜血有如劲弩般激shè而出,何鹜儿双眼圆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捂着喉咙慢慢倒下。

    古杀从屏风后面露出身形,将手中铁丝收回袖中,望着何鹜儿手中被点了穴道的男孩,露出一丝悲悯,不过很快回复漠然:“何威,你要怪,就怪你爷爷作孽太多。”说着狠狠一掌劈下。

    古心坚、古梦涯带领着古风、古道、古正雄一路急行,直扑第五缕风的老巢―打铁铺,第五缕风本是黑鹰帮,素以走私为业,帮众多亡命之徒,而且有与军队战斗的经验,实力非常强横,不过其弱点在于缺乏真正的高手,所以古心铮选派跟随古心坚的高手均是骁勇善战之辈,而古梦涯则是听闻第五缕风人数为七缕风之冠,觉得此路人手不足,主动请缨,参与其中。

    来到打铁铺,已是二更时分,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一切显得寂静而安详。古心坚大喝一声,一脚踹开第五缕风首领熊四的大门,冲了进去。蓬的一声,内院一声巨响,熊四衣冠不整的赤脚冲出来,大骂道:“哪个不长眼睛的贼胚?!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你们知道老子是谁么?”

    古道大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嚣张!”手中混元牌猛然砸向熊四头颅。

    熊四此时已经看清楚古道的模样,认出他的来历,大惊失sè,一面闪躲,一面高声呼救。古风身形一扭,已经来到熊四身侧,硫磺碧焰紫金腾蛇枪有如灵蛇出洞,直取熊四心房。熊四暴喝一声,浑身骨骼一阵脆响,避过枪尖,抢上一步,呼呼两拳击向古风面门和前胸。

    此时内院传来阵阵喧哗,谩骂之声夹杂着兵刃相互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古梦涯心中暗道:“不宜久战,先结果了熊四,其他喽罗就好办了。”想到这里,使了个眼sè给古心坚,古心坚亦有此意,见状立时会意,矮身一斧,横扫熊四双腿,古正雄亦冲上前去,右手一扣,便yù锁住熊四双腕,左手一个肘锤猛击熊四心窝。熊四双手一翻,按住古正雄的左肘,借力凌空后翻,堪堪避过古心坚的利斧。古梦涯看准时机,右手一扬,枪头直shè熊四咽喉,熊四以为是飞镖,冷笑声中,将头一偏。古梦涯飞身抢上,腰间枪杆化作长蛇腾跃,接上枪头,顺势一划,立时挑破劲力已竭的熊四喉咙,溅起满天血花。

    熊四的手下正冲出内院,恰好目睹此况,纷纷呆立当场,显然想不到他们的帮主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人干掉。不过随即便有人回过神来,大喊着为帮主报仇,各自挥舞兵刃,扑向古梦涯等人。古风眼中杀机骤起,一抖硫磺碧焰紫金腾蛇枪,当先迎上。古心坚等人亦不示弱,紧随其后,冲入第五缕风帮众重围之中。

    古心铮与樊腾会面之后,疾步走向第四缕风所在的朱穗观。朱穗观因朱草祥瑞的传说而闻名,曾经一度是芫阳玄门胜地,不过自从上任观主邬道人霸占此地之后,便已经成为芫阳一处匪窝,里面的道人白天迎接香客,夜晚便挑选外地慕名而来又有钱的香客下手,虽然作恶多端,但是他们武功强横、下手谨慎,又打通官府,虽然知道内情者众,但却拿他们没有办法。不过当年第一缕风横扫芫阳,邬道人顽抗不服,已经被他击毙,现在的朱穗观观主是邬道人的徒弟端木圭。

    古心铮站在朱穗观围墙之外,等待古心胜来与之会合,忽然风声乍起,四道黑影从天而降,将他围在zhōng yāng。

    古心铮微微一瞥,笑道:“端木观主好兴致呀,这么晚了还有闲情在外散步。”

    四人中正对着古心铮的一个紫袍中年道人冷笑道:“没有古二公子好兴致,现在夜深人静,早已经不是游园的时辰,古二公子何以来此?”

    古心铮淡然道:“我要到哪里,难道还要向观主请示?”

    端木圭哼道:“那倒不用,不过鄙人有个毛病,夜里一有风吹草动便不得安寝,所以古二公子也莫怪在下惊扰你的游兴。”

    古心铮似笑非笑地道:“怕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古心铮背后一个相貌凶恶、一脸横肉的粗壮道人暴怒道:“姓古的,别以为有几个臭钱便可以为所yù为!这里可是朱穗观!”

    古心铮头也不回,微笑道:“连簌道长真会说话,在下一向谨小慎微,怎么忽然和为所yù为扯上关系了?”

    古心铮左面的虬髯道人洪声道:“古二公子,大家都是明白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来我们朱穗观意yù何为?”

    古心铮徐徐道:“散步不行么?”

    古心铮右面的长须道人寒声道:“他在等帮手,我们动手!”

    虬髯道人与连簌两人闻言,不由分说,立即出手。虬髯道人双腿连环踢出,使的是神州流传甚广的甄家腿法,劲力十足;而连簌舞动鬼头刀,悍然冲上,攻势猛烈,二人配合十分默契,显然jīng于联手之道。

    古心铮反手一掌,眼看要击中连簌的鬼头刀,忽然手一翻,手背正中鬼头刀的侧面,连簌只觉手腕一酸,鬼头刀险些脱手,骇然之下,连忙飞身疾退。连簌一退,虬髯道人失去帮手,立时空门大开,古心铮双手一分,格开虬髯道人双腿,一个箭步冲上,双拳猛捣虬髯道人心窝。长须道人见状大惊,长剑出鞘,直刺古心铮期门穴。古心铮感到剑气逼人,心中一凛,知道来者比刚才二人厉害许多,心下不敢怠慢,连忙横跃数尺,避过锋锐,回掌护胸,沉声道:“陈阗道长好本事。”

    陈阗一脸yīn沉:“古二公子才好本事,观主。”

    端木圭见陈阗全力一击亦告失手,不由暗自吃惊,知道其他三人绝对不是古心铮对手,不过自己私下修练的炼狱拘魂手现在不yù外露,而且此功中人无救,实在不想与古家结下解不开的梁子,心中不由大感犹豫。

    陈阗见状,立知其意,催促道:“观主,古家我们并非得罪不起,此人夜窥本观,居心叵测,实在不宜放过。观主别忘了,我们的秘密不能……”

    端木圭闻言,终于拿定主意,嘿嘿yīn笑道:“古二公子,对不住了。”说着缓缓走上前来,一股yīn寒邪异的真气顿时弥散于端木圭身旁,向古心铮侵逼过去。

    古心铮闻言大奇,不知道朱穗观诸恶在搞什么yīn谋,不过本来便没有打算与他们善罢甘休,一面暗自提气,一面微笑道:“端木观主请。”

    端木圭与古心铮二人正yù交手,忽然传来一声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住手!”

    端木圭听出来者故意压低声音,而且距离尚远,但其声入耳依旧能凝聚不散,心中一凛:“此人内功好强。”

    古心铮却听出是古心胜到来,心中一喜,立即飞身后退,跃出端木圭的真气笼罩,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古心胜与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乞丐飞奔而来。

    古心铮认出那中年乞丐是丐帮益州分舵舵主铁始足,信心大增,笑着招呼道:“老铁!”

    陈阗等三人却心头打鼓,纷纷望向端木圭。端木圭亦暗自心惊,不过却不露声sè地迎上前去:“铁舵主,古七公子,什么风把你们也吹来了?现在天sè已黑,要参观鄙观,明天请早。”

    铁始足大笑道:“端木圭,我们深夜至此,你不会真认为我们是来游观的吧?嘿,要游观也是这两位公子哥的事,我铁乞丐可没有香油钱可以施舍。”

    端木圭寒声道:“那么诸位是来找麻烦的了?嘿,我们七缕风可不是好欺负的。”端木圭见铁始足与古心胜赶到,知道动起手自己一方输面居多,终于忍不住抬出七缕风的名头,对他们施压。

    古心胜铜扇一张,在黑夜中反shè出一片金光,冷笑道:“不是因为七缕风,我们今夜还不来哩。”

    端木圭奇道:“你们古家什么时候涉足黑道的?”

    古心胜道:“不要乱说话,我们家可是世代清白,从不作jiān犯科的。”

    端木圭皱眉道:“那你们何故要对付我们?”

    古心胜怒道:“你们明知道凤三、吕八是我的朋友,还要对付他们,我身为他们的朋友,怎么能坐视不理?”

    端木圭道:“关我什么事,你去把毛藏和阖三娘宰了就是,我绝对没有意见!”

    古心铮目光中闪出一丝讥嘲之sè:“你们不是同属七缕风么?他们抬出七缕风吓唬我们怎么办?”

    陈阗见端木圭面sè尴尬,不知怎么答话,抢前一步道:“要不这样,反正凤三公子和吕八公子又没有大碍,不若由我们朱穗观出面调停此事,免伤大家和气。其实你们应该清楚,凭你们古家要动我们七缕风,恐怕并不容易,就算你们现在有易连山和古灵岩撑腰,我们龙头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铁始足冷笑道:“别动不动就把那见不得人的家伙搬出来,他如果知道端木观主私练炼狱拘魂手,嘿,还不知道先对付谁哩?”

    端木圭等人脸sè大变,纷纷颤声道:“铁舵主千万别听信谣言,没有的事。”

    铁始足仰首望天:“你们当我铁始足是信口开河的人么?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怎么会这样说?”

    端木圭目光中杀意大盛,却又知道猝然发难亦不一定能得手,一时犹豫不决。

    铁始足看出他的心意,洪声道:“端木圭,你要明白,我们找上你,并非针对你们朱穗观,而是因为你是七缕风的成员。”

    端木圭身体一震,道:“你们要我背叛七缕风?”

    古心胜悠然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希望与你们合作,没有要你怎么样。你想背叛谁,可跟我们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有数。”

    端木圭望向身后,虬髯道人目露凶光:“妈的,与其再等,不如趁现在有帮手。”

    连簌亦道:“铁舵主他们既然能发现我们的事,保不定第一缕风亦有察觉,事不宜迟,观主三思。”

    陈阗沉吟半晌,徐徐道:“师兄的仇,是时候作个了断了。”

    端木圭面sèyīn郁地转过头,对铁始足道:“既然大家目标一致,我们便联手对付第一缕风。”

    易归藏徐徐走近计宅,这里曾经是烈风堂的总部,现在是第二缕风的基地。望着计宅的布局,易归藏暗自惊讶,计翼自幼闯荡江湖,所有的武学成就均从实战中获得,并没有得到什么名师指点,可是看计宅的设计,暗蕴阵法奥妙,看来烈风堂中的确藏龙卧虎,能人颇多。

    易归藏径自前行,一路丝毫不受阻碍,心中反而愈加不安,烈风堂一直是芫阳最危险的地方之一,如果防备森严,倒有几分道理,似现在般无人巡守,显然不合常理。主厅在望,只见厅门大开,现出正中悬挂的大匾,上面“烈风堂”三字不知道用什么涂料处理过,在黑夜中闪闪生辉。易归藏暗叹一声,昂首前进,走向厅堂。

    来到厅外,易归藏扬声道:“蜀人易归藏求见计堂主。”

    大厅中骤然灯火通明,一个相貌威严、腰佩厚背大刀的紫面大汉当先从后堂走出,坐到大厅正位之上。十余个高矮不一、胖瘦各异的男女接着鱼贯而入,纷纷落座两旁。

    紫面大汉指着一张空椅子,道:“易老弟请坐。”待易归藏坐定,接着道:“不知道易老弟深夜至此,找计某有什么事?”

    易归藏轻描淡写地道:“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问问计堂主,以你绝世之才,屈居于人下,是什么滋味?”

    两旁诸人纷纷怒斥,一个又胖又矮的汉子更是跳了起来,冲到易归藏面前便是一拳,骂道:“放肆!给老子滚出去!”

    易归藏一见便知道此人功夫全在手上,下盘虚浮,也不起身,右掌一格,一脚踹在那矮胖子的右膝上,那矮胖子惨叫一声,飞退丈许,单膝跪地,只觉右腿无力,竟然起身不得。

    一个青年剑客连忙上前,将那矮胖子扶回座位。而一个手拿双锤的大汉则暴喝着冲向易归藏。

    易归藏一见此人来势,便知道此人根基甚牢,力大身轻,攻防得宜,没有什么明显弱点,不过亦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正yù出手,计翼已然制止道:“农宣!”

    那叫农宣的使锤大汉闻言立即收手,愤懑不平地回归原位。

    计翼目光直落在易归藏身上:“易老弟好身手。不过我想知道,你何故有此一问?”

    易归藏微笑道:“计堂主如果觉得心甘情愿,不妨将我击杀于此;如果心有不平,在下愿意助堂主一臂之力。”

    一个年约三旬的劲装汉子站起来道:“请问易公子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口出狂言?”

    座位最接近计翼的一个老者却道:“此事对公子有什么好处?”

    易归藏徐徐道:“我谈不上什么本事,不过就是胆大,不怎么害怕第一缕风而已。”注意到那老者一直没有睁开过眼睛,心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回答老者道:“司徒老先生,在下只是想与诸位交个朋友,别无他意。”

    老者依旧瞑目说道:“你认识老夫?”

    易归藏道:“在下虽然见识短浅,闭目神刀司徒德馨的名字,还是听说过的。”

    计翼沉声道:“在江湖上行走,讲的便是义气二字,易老弟看得起我,我自然不会把你当外人,不错,我不甘心。”

    座中诸人多数露出错愕的神情,显然想不到计翼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如此说话,易归藏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司徒德馨对面的一个红衣女子嘴唇微张,却没有发声,心中暗自吃惊:“传音秘术!这女子来历不凡,这烈风堂的布置,恐怕出于她手,她是谁?怎么没有听二表哥提及?”口中却道:“承蒙计堂主信任,在下感激不尽。在下也不隐瞒诸位,在下乃是易连山之子,古灵峰的外甥。”

    计翼道:“哦,那么你现在代表你父亲还是代表古家来找我?”

    易归藏摇头道:“都不是。”

    农宣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此事你没有得到易大侠和古家的支持?”

    计翼也颇感失望:“易老弟有心助我,我心领了,不过那人实在太厉害,我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易归藏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家父已经知道此事,古家亦已派出人手,只是我们家的长辈想让我们这些小辈自己解决问题,不愿出面。”

    刚才使用传音秘术的红衣女子张口道:“不是我们小觑易公子,此事还是令尊亲自出面比较好。否则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们怎么跟令尊交代?”

    易归藏笑道:“其实诸位是担心我实力吧,不错,以在下的武功,的确尚不足与第一缕风这样的高手抗衡,不过在下尚有几个武功相若的好友,一起参与此事,我想应该可以对付第一缕风。”

    计翼叹息道:“易老弟,你太小看第一缕风了,你可知道,连我都不能在他手里走过三招。”

    易归藏道:“不知道计堂主是与之单打独斗,还是群起而攻之?”

    计翼怒道:“自然是单挑!如果我与弟兄们一起上,怎么也不至于三招便告落败。”

    易归藏笑道:“那不就结了,我们的人现在正在铲除其余诸缕风的势力,等他们成功之后,第一缕风便呈孤立状态,届时我们对付他,绝无失败之理。难道计堂主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如果这样,在下只希望计堂主能两不相帮,便可以了,剩下的事由我们解决吧。”

    计翼双眉一竖,正待说话,司徒德馨已经道:“好样的,有胆识。”停了一下,接着道:“徐无忌,去看看结果。”

    适才援救那矮胖子的青年剑客应声而起,跃向厅外,几个腾跃,便消失了踪影。

    农宣起身道:“易公子武功高强,能否让在下见识见识。”话音未落,人已经来到易归藏面前。

    易归藏见包括矮胖子在内的多数人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知道农宣的武功定是众人中的翘楚,所以才能令诸人对他充满信心,暗道:“看来打败此人才能立威,否则烈风堂的人始终不会认可我们的实力。”心念到处,大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农兄请。”身形一展,已然来到农宣左侧,一指点向农宣腋下。

    农宣反应甚快,立即抽身后跃,拉开距离,回锤扫向易归藏头颅。易归藏心中闪电般闪过念头:“速战速决,以慑人心。”左臂一抬,迎向农宣手腕,身体前倾,已经侵入农宣身前三尺,一拳击向农宣小腹。农宣也颇了得,立即收腹疾退,逼过易归藏的猛击。易归藏不待农宣缓气,紧随而至,始终将二人距离控制在三尺左右,连续出击,农宣毫无喘息机会,无奈之下,一味退避,不消三拳,易归藏已经将农宣逼至厅壁。农宣不用回头,亦知道退无可退,换作别人,恐怕会立即认输,但是此人xìng格强悍,不甘就此罢休,大喝一声,完全不管易归藏的攻击,双锤挥舞,一锤横扫,一锤当头砸下,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易归藏长啸一声,亦不闪避,双掌一分,直接迎向农宣双锤,看得计翼亦大感心惊,暴喝道:“住手!”飞身跃去,不过已经来不及插手。

    农宣这双锤已经是毕生功力所聚,毫无留手余地,虽然耳中听得计翼喝声,但却无法收手,依旧击向易归藏双掌,正在暗悔出手太重,锤掌已然相接,耳中没有传来想像中的骨折之声,双锤有如击打在棉花堆中,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正在讶异,骤然锤上传来一股巨力,顿时握不住双锤,脱手飞出。

    计翼跃到易、农二人身前,正见易归藏含笑对农宣道:“承让。”

    农宣垂头丧气地道:“易公子武功高强,在下佩服。”

    计翼瞪了农宣一眼,斥责道:“不知进退的东西,还不退下。”

    易归藏道:“没有的事,农兄豪勇过人,在下十分钦佩。”

    计翼望着易归藏道:“易老弟为人太过谦逊,也不知道你说你有几个与你武功相若的朋友,是否属实?”

    易归藏道:“在下怎敢欺骗计堂主。”

    计翼从腰间抽出厚背大刀,抱刀于怀,肃容道:“易老弟武功太好,使我见猎心喜,不知道可否指教一二?”

    易归藏道:“计堂主威名远播,在下怎么是你的对手,还是不用了吧。”

    计翼固执地道:“请。”

    易归藏挠了挠头,道:“在下可不敢空手应付计堂主的烈风刀法。”

    计翼道:“我烈风堂虽然简陋,但十八般兵器样样不缺,不知道易老弟擅长什么兵器?我马上叫他们送来。”

    易归藏道:“琴。”

    计翼露出古怪的神情:“琴?!”

    红衣女子道:“我房里倒有一具古琴,我马上去取。”

    司徒德馨阻止道:“程香主且慢,此类武器多半另有玄机,你的古琴多半不合用。”

    易归藏道:“我的琴也不算有什么玄机,只是质地硬一点。不过程香主还是不要把琴给我,以免损毁。这样吧,那位有佩剑的朋友,请借剑一用。”

    那程香主一拍腰间剑匣,立时弹出一柄寒光浸人的宝剑,递给易归藏。易归藏一瞥之下,赞叹道:“好剑。”

    计翼道:“程大妹子的秋潭剑乃是一柄宝剑,当可弥补易老弟不擅使剑之短。”

    易归藏道了声多谢,转身面向计翼:“得罪。”手腕一翻,秋潭剑化作繁星闪烁,将计翼全身笼罩在内。

    计翼大喝道:“来得好!”厚背大刀横扫而出,立时生出激战沙场的惨烈气氛,浓烈的杀气向易归藏涌至。

    易归藏将剑绕了个圆圈,化解掉计翼的刀势,心道:“计翼的刀法刚猛有余,细腻不足,两军厮杀或黑道争雄尚可,高手对决,始终差了一点。”

    计翼见刀落空,立即回刀,迅速无比,未待易归藏变招,刀锋已经来到他面前。易归藏将身体一仰,看着计翼的刀刃从自己的鼻尖檫过,吓出一身冷汗,暗道:“好快。”想也没有想,一脚踢向计翼脚踝。计翼登时抽脚后退,易归藏得此机会,立即反攻,秋潭剑连环劈出,均斩在厚背大刀尖端的薄弱处,计翼一时屈居下风,无奈之下,一面硬接易归藏的猛攻,一面调整步伐,侍机而动,铮的一声,计翼的刀尖承受不住秋潭剑的连续劈斩,断为两段。计翼面无惧sè,左手一弹,断裂的刀尖飞shè向易归藏的右眼。易归藏连忙侧头闪避,计翼趁机扭转局面,大刀猛然劈下,将易归藏逼退,然后展开刀势,有如长河决堤,连绵不绝地斩向易归藏。易归藏一面后退,一面施展yīn柔绵长的剑法卸去计翼强猛的刀劲。

    不一会儿,计翼便将易归藏逼至墙角,计翼大笑道:“认输吧!”大刀当头劈下,他心中认定易归藏输了,所以只使了七成劲力。

    易归藏悠然一笑:“未必。”身体骤然一缩,随即一弹,竟然在计翼大刀落下的轨迹中找到了空隙,跃出其刀势之外,身在半空,忽然一个翻身,秋潭剑化作长虹刺向计翼后脑。

    计翼头也不回,将大刀往脑后一竖,将易归藏的宝剑挡住,左手反手击向易归藏胸腹之间,位置之准,犹如亲见。易归藏身在半空,屈膝一挡,借力飞出三丈左右,飘然落下,秋潭剑直指计翼。

    计翼缓缓转身,将刀抱于怀中,眼神掩不住的兴奋:“痛快啊痛快!好久没有遇见你这样的对手了。”说着目光炽热如炬地望向易归藏:“小心了。”大刀如同旋风般旋转不休,挥向易归藏,四周的空气一下子便得炽热起来。

    易归藏终于知道烈风刀法的含义,亦知道了计翼刚才并未使用全力,不过为时已晚,四周炽热的空气犹如实质般紧紧压迫过来,令他几乎窒息,而旋风般的刀光却比刚才迅速刚猛了许多,几乎每一击都震得他想弃剑认输。不过易归藏外和内刚、xìng格坚毅,屈服的想法转瞬即逝,头脑亦清醒过来,不住思索克敌之策。

    计翼大喝道:“易老弟,认输吧。你的功力尚逊我一筹!”

    易归藏忽然身体一震,长剑脱手飞出,计翼的大刀顺势一探,便劈到易归藏身前数寸。计翼笑容刚现,骤然眼前失去了易归藏的踪影,心中一惊,正yù后退,脖子一凉,易归藏的剑已经架在其上。

    易归藏收剑道:“承让。”

    计翼神情黯淡:“我没有让你,你赢了。”

    易归藏道:“那里,如果计堂主不是手下留情,刚才刀速再快一分,我便没有办法脱出你的刀网。”

    计翼正sè道:“不是这样,每个人在认为自己稳cāo胜券的时候,都会大意,我就算手下不留情,适才那种情况也不会全力出击。你看出这点,故意引诱我放松jǐng惕,又能抓住机会,胜得理所应当,我没有话说。”随即笑道:“我现在记住了,以后不到敌人倒下,我绝不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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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雷霆扫余寇 风去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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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玉英与沐月莲来到吕府门前,停了下来。

    夏玉英望了望四周:“我们已经走得很慢了,怎么许姐还没有来?”

    沐月莲道:“听说穷家帮的总舵在城西,离这里有相当远一段路程,而且穷家帮益州分舵舵主乐铜,据说贪婪狠毒,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主儿。”

    夏玉英皱眉道:“不知道许姐会不会出事,哎,羌叔他们在就好了。”

    沐月莲道:“对了,事情一多,我还忘了,怎么羌伯伯他们都没有回来?”

    夏玉英赫然道:“他们叫我不要泄露此事。”说着将嘴凑道沐月莲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沐月莲轻声道:“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跟大家商量?”

    夏玉英嗤道:“哼,找谁商量?古家的人谨小慎微,不一定会参加夺取绝龙寨的行动,而且他们屡世经商,不通军阵,这种行军打仗的事情没有必要与他们商议。古梦涯和易锋寒这两个家伙在那里偷偷摸摸地谈论离开此地的事,根本无心出力,当我又聋又瞎么?你又说了,不管策划,只管动手。我与言九天商量了的,他亦同意我们的计策,而且是他说,此举关系重大,应该由自己做主,不宜让太多人知道,我亦有同感。所谓用兵大事,能决断者胜,我可顾不了那么多,先瞒着他们吧。你是我好姐妹,我才告诉你,你别给其他人说。”

    沐月莲呆望着夏玉英,喃喃道:“我不会说的。哎,战争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从未想到你也会有瞒人之事,而且是瞒着朋友。”

    夏玉英急道:“我没有!我……”

    沐月莲挥手止住夏玉英的申辩,颓然道:“不用解释,我可以理解。”心中却不禁想到:“易天行遇上这种事情,也会如此处理吧。”一时对人世厌倦起来,幽幽地道:“夏姐,以后这种事,你不要告诉我了。要隐瞒一件事,便要瞒住所有的人,包括亲朋至友。军机要事,不可轻泄,我虽然不太懂兵法,这个道理还是知道的。”

    夏玉英望着沐月莲的俏脸,担心道:“你没有事吧?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不对劲。你若不喜欢,我以后都不瞒人了。”

    沐月莲强打起jīng神,鼓励道:“夏姐,你既然决定建立自己的军队,便应该依照军队的规则行事,不要以自己的好恶来决定事情。一个人做错了事,最多危及自身。一个军队的首领作出错误的命令,会害死很多人的。我刚才只是有点感慨而已,没有什么的。”

    夏玉英道:“真的?”

    沐月莲佯怒道:“真的!你什么时候这么罗嗦的?”

    夏玉英从未见沐月莲发过火,当下不敢再问,目光shè向吕府院墙:“不如我们先进去,以防吕九小姐干出傻事来。许姐到了,应该知道进来。”

    沐月莲点头道:“也好,速战速决,解决了这里,如果许姐还不来,我们还得去穷家帮总舵看看。阖三娘是七缕风中实力最弱的一个,你只要防备她的迷香,应该不会有问题。我先去吕九小姐房间看看,你先一个人顶着,行么?”

    夏玉英笑道:“当然,阖三娘这种人,光听她干的事,便知道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没有什么本领的。”说着目光一寒:“哼,拐卖妇女儿童这种事情都做,她也算人么,今夜我便让她恶贯满盈。”

    沐月莲轻拍了一下夏玉英肩膀,如飞般跃起,消失在吕府院墙之后。夏玉英等了一下,大喝一声,手提天雷槊越墙而入,一路乱砸,将吕府的山石树木打烂不少,立时将睡梦中的吕府诸人惊醒,纷纷出门查看,一见到夏玉英有如疯虎般乱砸乱撞,又纷纷吓得缩回房中。

    忽然刀光一闪,一个白衣少妇飞身扑至,猛然向夏玉英当头劈下。

    夏玉英挥槊一挡,洪声道:“阖三娘?”

    白衣少妇舞了个刀花,落到地上:“本姑娘乃是阖三娘的结义姐妹,白凤门门主萧凤凰。”

    夏玉英不屑道:“原来是个卖解的。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滚!”

    萧凤凰将刀环身一绕,怒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居然敢小瞧本姑nǎinǎi。看刀!”上前一步,挥刀便砍。

    夏玉英从刚才一刀便已经看出萧凤凰的刀招花俏太多,身法虽然轻盈,但是攻势华而不实,不是自己对手,见状冷哼一声,天雷槊如同长枪一般,扎向萧凤凰心房。萧凤凰刀未斩下,天雷槊已然临身,惊呼一声,将刀一丢,就地一滚,堪堪避过此劫。

    夏玉英无心杀她,顺手一挥,用槊尖抵住萧凤凰咽喉,喝道:“阖三娘在哪里?说!”

    萧凤凰颤声道:“在吕府后院。”说着一指左方。

    夏玉英顺着萧凤凰的指尖望去,见那里是一面墙,并无门户,心中一动,连忙腾身一跃,只听嗖嗖之声不绝,向下望去,无数银光在自己脚下闪烁,心中又惊又怒,怒喝道:“找死!”在空中一提气,身形一转,便向萧凤凰扑去。

    萧凤凰偷袭不中,哪里还敢再战,就地一个筋斗,翻身而起,施展身法,向吕府后院方向舍命狂奔,一面高呼:“阖大姐救我!”

    夏玉英闻言更加不舍,如飞追至。萧凤凰武功不高,身法却甚灵活,夏玉英一时之见竟然追她不上。二人一逃一赶,不消片刻,便已经来到吕府后院的竹林之中。

    夏玉英看准时机,飞身一跃,手中天雷槊化作飞龙经天,向萧凤凰席卷而至,将其后路封死。萧凤凰感到自己身体周围风声四起,空气骤然变得有如胶质,向自己挤压过来,不由心下大骇,尖叫声中全力一刀,迎向天雷槊。

    天雷槊如同神龙降世,夹着毁灭万物的不世之威将萧凤凰击飞出去,一阵骨折筋断的声音传来,萧凤凰七窍喷血的跌落下来,浑身软绵绵的如若无骨,摊在地上。

    阖三娘与十余个年轻女子正从竹林中扑出,冲上前来,目睹此况,个个吓得目瞪口呆,有几个胆子小的立即转身飞逃。

    阖三娘顾不得处置叛徒,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怒目道:“这位姑娘,我阖三娘自问与你远rì无冤,近rì无仇,何以下此毒手?”

    夏玉英将天雷槊往地上一杵,发出低沉的声音:“你拐卖的孺子弱女又与你有什么冤仇?”

    阖三娘仰天长笑:“原来是个自命侠义的雏儿!”笑容一收:“哼,你知道我们这些跑江湖的女子有多苦么?我曾经也想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在各地卖艺为生,可是终rì吃不饱,穿不暖,不但要受官府欺压,暗中还得被地头蛇欺辱。所以我才组织跟我一样受苦受难的姐妹,成立软玉楼。”

    夏玉英怒道:“你受到欺压,难道便是坑害别人的理由么?!”

    阖三娘寒声道:“我十六岁那年便发誓,宁可我害人,不可人害我!这世界弱肉强食,他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便活该倒霉。”

    夏玉英冷笑道:“好一句活该倒霉,那么你今天碰上我,便该你倒霉了。”说着挥舞天雷槊,冲上前去,天雷槊尖摇摆不定,也不知道击向何处。

    阖三娘一抖手,一根绳镖已经电shè而出,刺向夏玉英咽喉,随即一低头,三支背弩紧随而至。阖三娘身边剩余的女子纷纷抢上,协助进攻。

    夏玉英嗤道:“太慢了。”身法一展,闪过绳镖和背弩,下手丝毫不受影响,天雷槊忽然加速,连击七槊,将阖三娘周围的女子一一击倒,只有一个白衣女子身法灵活,低头避过,但亦已被扫落钗鬟,蓬头散发的狼狈退下。阖三娘见状,心中寒意大盛,连忙飞退。

    夏玉英大喝道:“哪里逃!”飞身追去,扬槊便砸。

    阖三娘眼中露出狠毒的光芒,左手探向怀中,夏玉英立时想起她的迷香与暗器,知道准没有好事,猛然落地,一蹬地,身体如箭一般激shè而出,一拳击向阖三娘胸口。阖三娘尚未拿出想使用的东西,便见猛拳击至,知道躲避不了,心一横,用胸口迎向夏玉英的拳头。

    蓬的一声,拳头正中阖三娘胸口,一声脆响,阖三娘胸前腾起一片五sè彩烟,刹那间便弥漫开来,夏玉英连忙闭息后退,但亦晚了一步,只觉胸口发闷,头脑一阵晕眩,迷迷糊糊的看到两个女子向她跑来,正yù迎击,手脚已经不听使唤,接着眼前一黑,便昏迷过去。

    言九天、易锋寒率领着古松、古柏、古飞、古药、古媚、竞雄等六人来到凤府。易锋寒望向古松:“松叔有什么建议?”

    古松面sè凝重:“第三缕风之中,以毛藏最为厉害,不若由我和古柏联手牵制,其余双剑四虎,你们各择其一,如何?”

    言九天道:“我和易锋寒对付毛藏,换下你们二人。”

    古飞冷笑道:“你认为自己比松哥、柏哥更厉害么?别小看毛藏,此人武功奇高,我们没有一个人有把握胜他。只有让松哥和柏哥二人先撑一阵子,待我们解决了双剑四虎,再去帮他们。”

    古药亦道:“言公子,还是由古松他们应付毛藏吧。其实毛藏手下双剑四虎都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好手,红衣双剑柯军、吴动在投身红衣帮之前,便已经是益州著名的剑客;红衣四虎自少由毛藏亲自训练,名虽主仆,实属师徒,均非易与之辈。古松让你们对付他们,并无小觑之意。”

    言九天颔首道:“我知道,不过我想与毛藏这样的高手单独对决。古二公子既然安排我来,我便应该有点本事,不至于被毛藏一击而毙,何况还有易锋寒替我掠阵,你们就算不信任我的能力,也应该信任古二公子的眼光,放心好了。”

    古飞正yù再说,古松已然道:“那好,就这样吧。”古飞强自将已至嘴边的话吞了下去,满腔怨气无处发泄,碰的一掌击在凤府大门上。木屑飞舞中,古飞当先冲了进去。凤府上下什么时候见过如此阵仗,看门的家丁一面敲打铜锣,一面大喊着:“强盗来了!”亡命似的飞奔而去。

    言九天等人毫无阻隔的来到凤府大厅,只见厅中屹立着一个雄伟的身影,旁边站着两个背负长剑的劲装武士,厅门口四个门神般的大汉抱胸而立,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言九天感到那伟岸的背影散发的慑人气势,眼睛一亮:“毛藏。”

    毛藏坐面的剑客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言九天长笑道:“蜀州言九天,特来向毛帮主求教。”

    古松却向说话的剑客道:“柯兄请。”

    柯军皱眉道:“古老七怎么不来?他自己不敢出面营救凤老三么?”

    古柏从腰间取出一根上镶七星,尖端生有一枚倒刺的软鞭,笑嘻嘻地对另一名剑客道:“吴兄,我们玩玩。”

    吴动沉声道:“七星勾子鞭!你是勾魂星君邴涵渊?”

    古柏淡淡地道:“当年的名字,我都快忘了,想不到吴兄还记得。”

    吴动洪声道:“好,够资格让我出手了。”长剑出鞘,一剑刺出,身随剑走,瞬间便至古柏面前。古柏一抖七星勾子鞭,绕出一圈圈圆环,向长剑缠去。

    柯军也不说话,一个鱼跃,来到古松头顶,凌空出剑。古松微微一笑,双掌向上平推,迎将上去。

    古飞大喝道:“我们上!”身形如风,已经来到红衣大虎身前,运腿如风,迅捷无比地连踢红衣大虎十六处重穴。古药、古媚与竞雄亦欺身上前,各自找到红衣四虎中一人作对手,激战起来。

    言九天昂首入厅,每踏一步,都运气一周天,将功力提升至巅峰状态,方才立定,对毛藏大声道:“动手!”

    易锋寒徐徐跟在言九天之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毛藏,体内真气不住流转,随时准备出击,以防言九天遇险。

    毛藏头也不回,向后一跨,已然来到言九天面前,反手一掌,殷红胜血的手掌,在言九天的眼中不住扩大。言九天大喝一声,双掌带起两道绚丽的火光硬撼毛藏的寂灭血印。轰的一声巨响,二人赫然分开,言九天后退三步,胸中气血翻腾,手臂一阵酸麻;毛藏缓缓向前一步,悠然转身,面容平静如水,道:“神手!”

    言九天随即扑上,掌势如涛,涌向毛藏:“好眼力。”

    毛藏身形一晃,已然来到言九天上方,掌力如山压顶,直击言九天顶门。言九天丝毫不惧,手一抬,迎上毛藏的血手。

    毛藏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猛然发力,猛然压下。他刚才与言九天硬碰,已经试出他的底细,知道言九天功力虽然不弱,但是怎么也比不上自己四十余载的苦修jīng纯,加上古家诸人武功不凡,对自己一党甚有威胁,所以意yù雷霆一击,先解决言九天再作计较。谁知二人甫一接触,言九天忽然卸力后退,毛藏全力一掌登时落空,不过言九天亦因此空门大开,毛藏想也不想顺手击向言九天胸口…

    眼见言九天躲避不及,毛藏却骤然感到背后一缕寒意透体而入、直侵心肺,心头大震,连忙转身迎击,双掌一合,便将易锋寒的碧玉宝刀夹住,不过刀上立时传来一阵刺骨yīn寒,侵入经脉,令他浑身如沉冰河,连忙用力一推,向后跃出。此时言九天已经恢复过来,一掌击向毛藏背心。毛藏躲避不及,运气于背,硬接了此掌。言九天只觉触手处滑不溜手,力量尚未使出,毛藏已经滑出掌心。毛藏飘落地上,急速后退数丈方才立定,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易锋寒与言九天那容他缓息,一左一右疾速攻至。

    红衣四虎中三虎、四虎武功最弱,见状心中一惊,手底下登时一缓。与他们交手的古媚与竞雄得此良机,怎会放过。古媚娇笑一声,将手中天香绫猛然一抖,幻出一道赤练般的红光,向红衣三虎缠绕而去,红衣三虎急忙回拳护身,但已来不及抵御,登时被裹成个大粽子,古媚将手一带,将其拉到身旁,一掌击在他的天灵之上,立时了帐;而竞雄则飞身而起,凌空连环三剑,刺向红衣四虎太阳穴与眉心,红衣四虎叫都未叫一声,便已经连中三剑,仰面倒地。

    古飞见古媚与竞雄得手,好胜心起,使出他压箱底的独门绝技天罡绝命腿,长啸一声,腾身而起,在空中以不同角度连踢三十六腿,猛击红衣大虎。红衣大虎知道到了生死关头,大喝一声,使出练而未成的寂灭血印,血掌狠狠击向古飞胯下。古飞眼中怒意一闪而逝,身在空中,腰身忽然一扭,避过红衣大虎的血掌,三十六腿继续踢出,接连命中,将红衣大虎踢飞出去,直至撞墙方才落下。

    红衣二虎见到此况,双目赤红,丝毫不顾自身安危,一味向古药强攻,似乎想将古药生吞活剥一般。古药好整以待地见招拆招,瞅准时机,身体一侧,便已经插入红衣二虎胸前三尺,右掌往红衣二虎胸口一拂,即便退去。

    红衣二虎胸口犹如被微风吹过,毫无疼痛之感,冷笑道:“没有吃饱……”骤然一阵锥心疼痛,眼睛瞪得老大,不甘心地趴倒在地。

    古飞来到古药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药哥的五毒绵掌越来越jīng纯了。”

    古药望向古松、古柏,笑道:“快解决了,我们去帮言公子和易公子。”

    古松大小道:“不是快,是已经。”说着不理场中呆立不动的柯军,悠然退下。忽然柯军眼耳之中渗出血丝,颓然倒下。

    吴动正在勉力支撑,见状知道大势已去,高呼道:“帮主,扯呼!”剑光一展,散出漫天星光,身体同时向厅外飞跃。古柏冷笑一声,七星勾子鞭有如出洞灵蛇,尾随而至,如离弦飞矢正中吴动后心。

    毛藏与易、言二人缠斗正酣,背心不时隐隐作疼,而碧玉宝刀发出的寒气亦越来越浓,以致关节逐渐发僵,此时再见自己手下一一丧命,哪里有心恋战,长啸一声,双掌舞出一个圆圈,将易锋寒与言九天的攻击化解,身形一展,箭一般飞shè出厅。站在厅门口的古府诸人纷纷拦截,毛藏未至厅口,便自己吐出一股血箭,血箭shè至距离厅口众人丈许远处,骤然炸裂成六股,分shè古府诸人。

    古松骇然道:“快闪开!不要硬接!”当先避开。古柏等人素来信服古松,情知有异,连忙施展身法,躲避毛藏所吐血箭。毛藏趁机一窜,已然从古府诸人眼前掠过,飞一般消逝在茫茫夜sè之中。

    言九天与易锋寒急速赶至,言九天望着地上六个深不见底的小洞,骇然道:“灭神血箭。”易锋寒举目远眺,仅仅依稀见到毛藏的背影,心中暗叹,无可奈何地道:“罢了,反正他妄用灭神血箭,就算不死,也得三五年才能复原,今rì便放过他吧。松叔,你去救凤三公子,我们先去风神苑。”

    距离风神苑里许远的长街上,易锋寒等人静静地等待着同伴。不久,古杀便有如幽灵般出现在他们身边,然后易归藏便带着计翼一众人马与古心铮等人先后脚赶至。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不仅夏玉英与古心坚两路人没有消息,连解救凤鸣远的古松亦没有来会合。

    天sè微明时分,焦急的古心胜低声道:“哥,不能等了,我们先对付第一缕风,然后再去看看这三拨人出了什么事?”

    古心铮正yù说话,易归藏已经道:“四表哥他们来了。”计翼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徐徐转过头去,迎上满身血迹、缓缓走来的古心坚等人。

    古心铮望着古道背着的古正雄,惊问道:“正雄怎么了?”

    古道深吸了一口气,喘息道:“没有大碍,脱力而已。”

    古风将硫磺碧焰紫金腾蛇枪往地上一杵,身体斜依上去,啐道:“妈的,黑鹰帮的家伙本领不怎么样,却是又多又不怕死,麻烦得紧。”

    易归藏望着双手微微发颤的古心坚:“四表哥,你们都累坏了,先回去休息吧。”

    古心坚勉强笑道:“自家知道自家事,我的确挺不住了,不过我怕你们担心,所以才过来打个招呼。我们先回去了。”

    古梦涯竭力控制呼吸,双目露出顽强的战意:“我还可以再战。”

    易锋寒拍着古梦涯的肩膀:“别逞强,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了。”

    古梦涯还待再说,古心铮已经说道:“古杀、古飞、古媚、古药,你们四个护送他们回府,现在情势尚有变数,路上小心,不可大意。”

    古杀等人应声而动,与古心坚等人一同离开,走向古府,古飞更是将古梦涯半扶半挟的拖着便走。

    古心铮目光转向风神苑,寒声道:“杀!”

    骤然一道人影闪过,沐月莲现出身形:“幸好赶上了。”

    古心铮急忙道:“灵云呢?”

    言九天与易锋寒亦不约而同地道:“夏玉英呢?”

    沐月莲微笑道:“不用担心,只是夏姐中了阖三娘的迷香,直到我走的时候都还没有醒,所以只有劳烦古二嫂先带她回家了。”

    古心胜道:“那吕老八和他妹妹在哪里?跟着嫂子到我家去了?”

    沐月莲神情一黯:“吕九小姐失踪了。吕八公子正在与松叔劝凤三公子哩。”

    古心胜失声道:“什么?”

    古心铮断然喝道:“先解决这里的事。我们上!”

    嗖的一声,古心胜已经抢先冲入风神苑。风神苑内登时jǐng铃四起,第一缕风的成员纷纷涌出,向古心胜合围过来。

    古心胜天宁扇一展,炫出一片金光,随即一合,点向当先扑至的敌人。此时其余诸人业已进苑,各自寻找目标,第一缕风的喽罗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一个照面便倒下一大片。此时随着一声怒吼,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激烈的棍风压得场中诸人呼吸一窒。

    农宣心知是廉云到场,大喝一声,双锤连环击出,迎上廉云的钢棍。廉云也不示弱,以硬碰硬,二人瞬息之间已经硬拼十余回合。农宣终于支持不住,抽身后退,双臂酸麻得几乎连双锤都拿不起,廉云杀得xìng起,哪里肯罢手,脚一蹬,扑上便是一记猛击。

    徐无忌冷哼一声,长剑划空,一股犀利的剑气刺向廉云后脑。廉云头也不回,反手一扫,便将徐无忌迫退,接着迅捷无比地转过身来,钢棍夹着风雷之声猛然砸向徐无忌天灵。司徒德馨自进来开始,便漫不经心地挥刀击杀靠近他的敌人,此时骤然将眼一睁,刀气如涛,划破长空,斩向廉云。廉云冷笑一声,将钢棍一绕,舞了个棍花,迎将上去刀棍相交,廉云骤然身体一震,一面飞身后退,一面狂喷鲜血,手中钢棍亦只剩下半截。司徒德馨心中亦为他全力一刀,竟然不能取廉云xìng命而大感震骇,强压下胸口翻腾不息的血气,徐徐退下。

    计翼见仅仅廉云一人,便将自己手下两名高手弄得没有再战之力,震惊之余,亦大感颜面无光,目光中杀意大盛,昂首踏步,走向飞退中的廉云,大刀疾斩其胸膛。

    忽然传来一记细微的破空之声,直取计翼脉门。计翼横刀一封,身体一震,感到虎口发麻,不禁心头大震:“第一缕风!”

    众人闻言大惊,各自提运真气,严阵以待。两道人影闪动,在空中一分,一个鬼面覆脸的人屹立在众人对面五丈开外;而另一个青衣老者则落在廉云身边,伸手一扶,关切道:“老二。”

    廉云得此人之助,稳住身形,凶睛暴出,大声道:“老大,上。”说着挥棍扑上。

    那青衣老者伯诚怪叫一声,身形一展,竟然后发先至,比廉云先达众人面前,一掌击向古心铮,掌风yīn寒刺骨,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古心铮躲避不及,将牙一咬,面带寒霜,挥掌迎上。伯诚面带诡笑,目光中露出嘲弄的神sè,他自恃练有青砂掌毒功,更欺古心铮年纪不大、内力不足,正yù杀之立威。他却怎么也没料到古心铮自从服用蛟丹之后,内力之深厚,犹在自己之上。双掌相接,伯诚只觉一股大力沿着手臂传来,震得右臂发麻,几乎不能抬手。古心铮亦不好受,连退三步,急忙用左手指尖划破自己右掌掌心,将毒血逼出。

    此时飞身救援古心铮的古心胜与易归藏亦已经赶到古心铮身边。古心胜折扇一伸,化出十余道黄光直点伯诚十余处重穴。易归藏却目光一碧,全身变得有如白玉雕成一般,掌力如列缺经天、chūn河解冻,涌向伯诚。伯诚正在调整内息,见状勉强出手,格的一声,双臂已被易归藏掌力折断,而且易归藏掌力未竭,继续前击,打在伯诚的胸口。伯诚尚未飞出,古心胜的折扇亦已点至,伯诚刚发出半声惨叫,便嘎然而止,像断线风筝般飘落出十丈开外。

    廉云刚刚冲至连簌身前,见状怒喝一声,将满腔愤怒均发泄到连簌身上,猛抖钢棍,点向连簌头顶。连簌见钢棍前端摇摆不定,完全掌握不了方向,吓得亡魂丧胆,大声呼救:“甘二虎!”同时鬼头刀一扬,削向廉云手腕。

    一直站在他身旁的虬髯道人应声出腿相救,疾踢廉云小腹。廉云狞笑一声,倏地一缩钢棍,手一反背到身后,连簌鬼头刀立时落空。廉云接着将身体向甘二虎一倾,钢棍从肋下闪电般击出,捅在甘二虎双跨之间,甘二虎惨哼着飞出三丈开外,跌落下来,在地上不住抽动,渐渐没了声息。连簌见状大骇,连忙抽身疾退,但是廉云反应极快,几乎毫不迟疑便是一棍,紧随而至,击在连簌头上,登时脑浆迸裂。

    端木圭与陈阗怒喝声中,双双抢上,夹击廉云。忽然一声冷笑入耳,二人心头一寒,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鬼面人已经来到他们面前,双掌一分,击向他们前胸,寒声道:“就凭你们,也敢背叛我!”

    端木圭与陈阗见第一缕风出手,心胆早寒,根本不敢迎战,急速退避逃窜。易锋寒见状大怒:“没用的东西。”刀光一闪,当头劈向第一缕风。

    计翼赞了一声:“好刀法!”乘机挥刀,横扫第一缕风双膝。古心坚、古心胜两兄弟亦展动身形,疾速冲上。

    言九天却来到廉云身前,暴喝一声,右手疾如闪电般抓出,握住廉云的钢棍,用力一抖一拉,便yù夺棍,廉云不甘示弱,死不放手,二人功力系敌,立时僵持不下。

    第一缕风冷笑道:“手下败将,亦敢言勇?!”手指一弹,将计翼大刀荡开,同时一腿踢在碧玉宝刀侧面,登时感到一股寒气顺着经脉侵向心房,右脚几乎僵硬至失去知觉,连忙运气驱寒,后退三步,心中暗道:“什么刀?如此古怪。”

    此时古心坚、古心胜两兄弟已经攻至,第一缕风手袖一挥,啪的一声,古氏兄弟均被震退,第一缕风的双袖亦化作满天蝴蝶飞舞。

    第一缕风心中一凛:“古老七果然天资过人,但是古老二什么时候功力如此深厚的?怎么与我的资料不符?”心中暗恨伯诚:“妈的,伯老大怎么办事的。哼,死了也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还没有待他缓过气,古柏的七星勾子鞭与竞雄的青锋剑同时击至,第一缕风身形一转,已经绕过竞雄的利剑,一手抓住七星勾子鞭,一掌拍向竞雄的天灵盖。骤然劲风扑面,易归藏的铁掌已经逼至他身前三尺,第一缕风适才已经看出易归藏的厉害,心下不敢怠慢,连忙甩开鞭子,收回杀着,双掌一合,迎向易归藏。

    蓬的一声,二人四掌相击,均感到对方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涌来,急忙各自摧动真气,逼向对方。端木圭与陈阗见状大喜,冲上来便杀。端木圭周身缠绕yīn寒邪异的气流,一掌拍向第一缕风后心,陈阗则疾刺第一缕风颈项。第一缕风自恃练有护身罡气,悍然不惧,待他心感有异,端木圭的掌力已然临身,一股yīn柔内力立时潜入体内。第一缕风大喝一声,全力一掌,将易归藏震退,反手抓住端木圭的手,猛然一抖,硬生生将其撕下,顺手将端木圭的断臂插进陈阗右肩,陈阗登时痛晕过去,端木圭则惨呼一声,踉踉跄跄地倒退三步,急忙自己点穴止血,但已失去再战之力。

    第一缕风感到气血渐渐凝固,运行不畅,心知不妙,长啸一声,往院墙外跃去。沐月莲看准机会,手一扬,一道碧光疾愈闪电,击向第一缕风后心,第一缕风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正中碧光,身躯一震,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但身形不竭,依旧跃往墙头,沐月莲的玉环亦被他击落。烈风堂诸人一直散落四方,见状纷纷上前拦截,但实力相差甚远,被第一缕风击杀三人,杀出一条血路,跃向院墙。

    计翼手下那红衣女子程飞燕骤然出剑,秋潭剑发出秋水鳞波般的寒光,撒向第一缕风,一现而逝。第一缕风身形一滞,随即疾速飞驰而去。

    计翼跺脚道:“怎么让他跑了?”

    程飞燕抬起苍白的脸庞:“对不起,堂主。”

    易归藏走过来,笑道:“计堂主放心,第一缕风受此重创,就算不死,也很难恢复功力。”

    端木圭喘息道:“他中了我的炼狱拘魂手,死定了。”

    计翼冷笑道:“想不到你们朱穗观居然会反叛第一缕风?”

    端木圭目中露出彻骨的仇恨:“我师父虽然不是你们眼中的好人,但他从小把我带大,教我武功,视我如亲子,他的仇我怎么也不会忘记。”

    此时旁边传来一声脆响,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言九天扔掉半截钢棍,徐徐走来,在他身后,廉云口中渗出血丝,渐渐汇成血水,颓然趴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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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门中藏奥妙 地下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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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徐徐走进蛊神洞的后门,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暗自悔恨:“早知道就跟墨老师学学机关术了,哎,那两个臭小子在也好啊。”想到这里,心绪如cháo:“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还有四表哥,沐……”忽然心中一凛:“我在干什么,身处险地,居然胡思乱想。”接着想起胸前的碧血丹枫叶有收敛心神之效,更是心惊:“此处一定下了迷惑人心的禁法,我得小心了。”

    但是易天行一路走过,竟然无惊无险的走到洞穴尽头,望着紧闭的石门,易天行不禁想道:“难道蛊宗的人在吓唬我?怎么没有机关?”一面想,手已经推向石门。石门仿佛有人帮易天行开门似的,骤然一开。易天行立时jǐng觉不对,飞身跃向石门顶端。嗖嗖连声,一蓬钢针从易天行脚底擦过,易天行还未来得及庆幸,石门上一声清脆的机关响动,一把飞刀像知道他落脚处一般电shè而至,易天行想到蛊毒的厉害,哪里敢用手碰,连忙一记劈空掌将其击落。

    过了片刻,易天行见再没有动静,便从石门跳下,进入门中,他满心以为已经到了蛊神洞,谁知道一进门,一股cháo湿yīn秽的气味便扑面而来,入眼的是十余道颜sè各异、材质不同的门,每个门上面都绘有许多奇虫怪豸,令人望之毛骨悚然。易天行仔细看了看,发现其中有两个木门已经完全朽烂,只要轻轻一推,便可以将其推dao,其余诸门或金属、或玉石,都很坚固,只是不知道该进哪扇门。易天行不知道如何挑选,正准备随便推一扇门进去,忽然想起蒙术之言,心中一动,寻找起金蚕蛊的标记来,不过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头都要裂了,因为至少有六扇门上有蚕形毒虫的画像,虽然形相不同,问题是自己一种都不认识,而那两扇木门上绘有什么,恐怕连画的人亦认不出来了。

    易天行深吸一口气,慢慢分析:“金蚕蛊,那么颜sè应该是金sè,那扇青铜门上的蚕子没有上sè,应该代表青sè蚕虫,而非金sè,可以排除;而那扇花岗岩门上的蚕子涂有七sè花纹,应该也不是。嗯?这黄玉门上的蚕虫,好眼熟,对了,是戊土王蚕,幸好这玩意我见过图谱,否则很容易弄混。那两扇木门看不清楚,既然蛊神君当年在真正洞门上以金蚕蛊做有标记,便应该想到洞门质地的耐久xìng,不考虑它们了。妈的,其他三种怎么区分?金门上使用原sè,又最符合金蚕之名;紫玉门最珍贵,上面的蚕虫一看便是用金粉上的sè,亦有可能;黄铜门上的蚕子组成一个王字,最符合蛊王之名,而且古时蜀州一带向来不区分金、铜二物,经常把它们混为一谈,铜亦可以看做金。”

    想了许久,易天行也理不出头绪,想到半rì的期限,心中不免烦躁起来,举步往黄铜门走去,暗自道:“只有看老天爷要不要我死了。”正yù推门,忽然眼前晃过一缕金光,立时停下脚步,心恃道:“什么东西?”一面想,一面抬步过去察看,来到面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有的只是那扇破朽的木门。易天行仔细查找,终无所获,不禁怀疑自己眼花:“可能在暗处待太久,产生幻觉了。算了,这样找,应该没有遗漏了。”正要抬腿,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偏头望去,发现木门中间有金光闪烁,不过是间歇xìng的,一闪即逝,隔一阵子才又再次发光,心中大奇,反手一掌,劈向木门,触手生疼,以易天行的功力,居然不能将这看似腐朽的木门劈开,反而自己的手掌被碰得隐隐生痛。

    易天行感到自己心跳加速,靠近那扇木门仔细端详,发现那只是一扇普通的杉木门,只是内部另有玄机,心中还不放心,害怕另一扇门也是如此,过去一看,还未近前,仅仅衣衫所带的微风,便已经使那扇门落下许多木屑,当下再无怀疑,走到杉木门前,欢声道:“没有错了,是这里!”说着挥剑一斩,杉木门从正中分裂而开,神木蛊的气味一下子弥漫于整个洞中,木门zhōng yāng落下一枚长只盈寸的蚕形金器,闪耀生辉。

    易天行闻到神木蛊的气味,心中一紧,不知道是否会中蛊,不过随即想到就算明知如此,亦没有办法,只得平心静气,让自己放松下来,将那蚕形金器捡起,发现那蚕形金器雕刻生动、栩栩如生,手中的金蚕面目狰狞,远较桑蚕威猛,而且背生双翼,一副展翅yù飞的模样,一看便知道非是善类。

    易天行将蚕形金器纳入怀中,徐徐走进破裂的木门之内,发现里面是一个深邃的洞穴,不知道有多深多远,心中暗叹一声,埋头而入,摸索着前进。刚走不到一会儿,便闻前方嗡嗡作响,易天行知道前方有蜂蚁之类的昆虫群飞至,平时还好,现在连手脚都伸展不开,真不知道如何抵御,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不料前方刚现出一群闪烁着碧sè荧光的飞虫群,它们立即倒头便飞,似乎怕易天行甚于易天行怕它们。

    易天行大感奇怪,略一寻思,终于想到犀龙内丹上,心道:“犀龙内丹果然不愧是辟毒驱虫的圣品,威力竟然一至于此。”心中不由暗暗感激蒙术。

    易天行一路前行,颇遇到几处毒虫怪蛇的袭击,但是它们都在发动攻击前即便退去,所以有惊无险的来到一间密室。易天行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暗道:“会不会走错了,怎么没有其他通路?那前门怎么进来?而且这里一目了然,根本没有存放书籍的地方。”想虽如此,目光却不甘心地四处扫shè,希望发现别有洞天。过了半晌,易天行还是没有任何发现,颓然靠在洞壁上,生出放弃等死的念头。

    忽然地下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年轻人,生命可贵,难道你这么容易便放弃?”

    易天行像被火烧到一般,一下子从洞壁跳开,向发声处扑去,望向地面,却没有发现任何缝隙,不禁怒道:“你使用法术?”

    那声音又再响起:“那又怎样?蛊术本就是毒、法一体的学问,老夫凭什么不能施展法术?”

    易天行心中忽然一动:“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嘿嘿,你猜猜看!猜对了我便放你下来。”

    易天行心念疾转:“蛊宗的人除了历代宗主,没有人能随便进来,外人又不知道此地,你是蛊宗叛徒!”

    那声音骤然提高:“你才是叛徒!”

    易天行眉头一皱:“不是么?”立时陷入沉思。

    良久,地底那声音得意地道:“猜不出来吧,嘿嘿,要不要老夫告诉你。”

    易天行冷笑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不过我知道你就是他们口中死去多年的老宗主!”说着大喝一声,白玉剑如电劈出,划向地面,撕的一声,易天行顿时脚下一虚,便如落入深渊一般往下坠去。

    易天行身在空中,提气御身,飘然而落,静静地望着眼前白发及腰、盘膝而坐、一脸惊异之sè的老人。

    那老人很快恢复镇定,望向头顶:“你用的是什么宝剑?竟然可以划破老夫采用蜃砂、蛟涎,融合云霞玄蚕蚕丝苦炼三十六年而成的如意幻锦。”

    易天行亦望向顶上裂了条大缝、有如云蒸霞蔚般的白sè锦缎,冷冷地道:“白玉剑。”

    老者嘘了口气:“怪不得,哎,早知道你有此剑,老夫便不刁难你了。”说着一脸懊丧的样子:“可惜了我的如意幻锦。”

    易天行不屑道:“旁门妖术,有什么好心痛的。”

    老者瞪了他一眼:“哼,你既然看不起我们蛊宗的法术,来蛊神洞作什么?”

    易天行亦不示弱,回瞪过去:“我就是中了蛊,才来找解法的。喂,我可是得到你们蛊宗允许才来的,现在还没有到半rì期限,你对我客气点!”

    老者忽然脸sè一板:“混帐!我便是蛊宗宗主,我什么时候同意你进来的!”

    易天行冷笑道:“蛊宗宗主?被赶下台了吧。否则怎么外面还有一个宗主?而且大家都认为你死了,这可不是我咒你啊。”

    老者以悔不当初的语气道:“要怪便怪老夫识人不明。哎……”

    易天行淡然道:“哦?被自己信任的人yīn了?”

    老者道:“不错,那人便是瘴琥那小畜生的父亲瘴烈,我的好徒弟!”说到好徒弟三字时,他双目赤红,直似要择人而噬一般。

    易天行却心生jǐng觉:“你被瘴烈陷害,已经多少时rì了?”

    老者咬牙切齿地道:“十五年三月零六天,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过。”

    易天行剑指老者,寒声道:“你到底是谁?”

    老者怒道:“你不是猜中了么?老夫是蛊宗宗主耶律红花。”

    易天行一阵好笑:“耶律红花?你爹是不是想女儿想疯了?!居然给你取这样的名字!”

    耶律红花怒道:“胡说八道!我出生时,我爹刚炼成我们蛊宗极厉害的绝学万艳红花蛊,所以以此给我取名。”

    易天行还是忍不住笑道:“幸好他没有给你取名耶律万艳,哈哈。”

    耶律红花骂道:“臭小子,有完没完。”

    易天行笑容一敛:“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耶律红花,我只知道你不是蛊宗的老宗主。”

    耶律红花怒道:“我不是?!那谁是?!”

    易天行悠然道:“你如果藏身此洞十五年,又怎么会认识年方八岁的瘴琥?”

    耶律红花怒气稍减,奇道:“蒙术没有给你说清楚么?”

    易天行皱眉道:“你们果然是一伙的。蒙长老昨rì的确找过我,不过后来共长老来到,他便急匆匆地走了,所以我没有跟他说上几句话。”

    耶律红花哼道:“共霆。这小子还是这么不争气。”

    易天行道:“那么说你真的是蛊宗老宗主了。”

    耶律红花道:“废话,我自然是……”忽然想到什么,啐道:“呸,什么蛊宗老宗主,我又没有死,亦没有传位给任何人,蛊宗宗主只有一个,我从前是,现在也是。”

    易天行道:“你既然能与蒙长老联系,怎么不让他救你?”

    耶律红花脸sè一黯:“蒙术是我大弟子,而且对我很忠心,只可惜他资质只算尚可,终其一生,亦无法成为蛊宗顶尖的高手。否则当初我何至于会选择瘴烈代理本门,以致中了这畜生的暗算。”

    易天行奇道:“可是依晚辈所见,蒙长老现在在蛊宗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其他诸长老虽然各怀异心,但是都很怕他。”

    耶律红花yīn沉着脸:“其实我收的十五个徒弟中,资质最好的还是二弟子瘴烈,然后便应属八弟子符公颜,然后才算得上蒙术。”

    易天行插嘴道:“符公颜,蛊宗的叛徒?我就是中了他的三蜈蛊。”

    耶律红花脸上露出嘲弄的笑意:“你真以为你中的蛊是符公颜下的?”

    易天行一愣,心中不住思索:“瘴琥说是符公颜之徒德轱儿给我下的蛊,不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着?前辈的意思……”

    耶律红花冷笑道:“瘴琥这小畜生比他那狼心狗肺的爹可yīn损狡诈多了,实话告诉你,虽然符公颜炼有三蜈蛊,但你中的却是七神女的蛊物。”

    易天行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前辈说的七神女可是瘴琥之母七神娘娘?”想到这里,心头不由无名火起。

    耶律红花点头道:“不错,她是我的十三弟子,因为天资甚高,小小年纪便炼出七种厉害的蛊物,所以大家都叫她七神女。哼,想不到她小小年纪,便有那么大的野心,竟然勾结瘴烈对老夫下毒手!”

    易天行心情稍微平静,暗自思量道:“妈的,蛊宗的人yīn险多诈、都不可以信任,包括耶律红花这臭老头,姑妄听之,以观后效。”

    耶律红花见易天行没有反应,接着道:“你是否认为我胡说?其实蛊术很特别,就算采用同一炼法,每个人炼的蛊都是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必须要炼蛊者自己才能解蛊的原因,而jīng通蛊术的人,一看便可以分辨是谁炼的蛊。”

    易天行面对着耶律红花盘膝而坐:“前辈当年是怎么被暗算的?”

    耶律红花牙齿咯咯作响:“老夫在蛊术方面天分甚高,被誉为蛊宗八百年来第一人,当年老夫亦为之自豪。所以,当老夫蛊术大成之后,便打算涉足千年来无人炼就的金蚕蛊。而老夫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居然真的找到了久已不现人间的金蚕蚕种,当时老夫欣喜若狂,天真的认为自己是上天所选中的第三个能炼成金蚕蛊的人。”

    易天行忍不住道:“就是传说中的蛊中之王。”

    耶律红花道:“不错,金蚕蛊不但蚕种难觅,炼时又费时费力,更糟糕的是这种极厉害的法术大干天忌,不但会引来天劫yīn魔,还经常被人为阻碍,无论正邪诸派,遇上炼金蚕蛊的人,无不除之以后快。所以自祖师以降,仅有第四代宗主赤羽山人一人炼成此蛊,其他炼此蛊的先辈高手,无不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易天行道:“所以前辈要找清静的地方潜心修炼,不yù有人打扰。而门中事务,便要交给接替你的人代理。”

    耶律红花目露赞赏之sè:“所以老夫打算闭关归隐,于是便将门中事务交由瘴烈打理,他虽然亦不是老夫心目中最理想的接班人,但已经是老夫弟子中资质最好的,我如果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人选,宗主之位迟早是他的。而当年知道我潜修地点的,除了他,便只有蒙术。”

    易天行徐徐道:“瘴烈知不知道前辈还在找更好的接替人选?”

    耶律红花不解地道:“应该知道吧,老夫所有的弟子都知道老夫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继承衣钵,所以一直在物sè新的弟子。你何以作此问?”

    易天行叹气道:“怪不得他等不及,如果他不抓住时机,等你找到满意的弟子,他岂非没有希望执掌蛊宗?”

    耶律红花怒道:“老夫身为蛊宗宗主,自然要以蛊宗的千秋基业为重,如果不考虑能力与资质,老夫早传位给蒙术了!什么时候轮到他?”

    易天行道:“前辈想法是不错,不过实在不宜让弟子们知道,否则有野心的人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便会心生愤懑,进而施展yīn谋来夺取权力。”

    耶律红花茫然道:“难道老夫对众弟子坦诚相待也错了?”

    易天行想到蛊宗诸人的尔虞我诈,叹气道:“前辈英武过人,是否因此对弟子要求太高,以致他们自知实力不足,继而转向心机。在下觉得现在蛊宗实在是四分五裂,各怀鬼胎。”

    耶律红花道:“并非现在如此,一直以来,蛊宗都暗藏危机。只是自老夫归隐后,情况更加不可收拾而已。我开始炼金蚕蛊不久,便被瘴烈趁老夫打坐之时暗算,将老夫击伤,幸好他与老夫功力相差太远,否则老夫定然命丧当场。不过老夫亦受伤不轻,功力大打折扣,无奈只好自己跳下悬崖,以避其凶焰。若非蒙术找到老夫,老夫尸骨早寒了。不过我元气大伤,蒙术又不是瘴烈对手,只得隐忍不发,躲避起来,让蒙术找了个身材与我差不多的人,扔下悬崖,再令瘴烈的党羽发现。瘴烈以为老夫归天,一面假惺惺地将那人当作老夫加以厚葬,一面宣布继任宗主。他这样做,当然引起老夫门下诸弟子以及门中长老的怀疑与不满,不过他们均不及瘴烈心机深沉,以致被瘴烈逐个铲除。剩下的反对者,要么逃离此地,比如符公颜等人;要么诈死避难,比如乌颉禄和凌山二位师弟。其他人则虚与委蛇,表面服从,不过瘴烈并不信任他们,还是借故残杀了不少。否则我们蛊宗怎么会凋零至此。”

    易天行道:“那瘴烈怎么死的?”

    耶律红花冷哼道:“只是七神女说他被人暗算身亡,连尸首都没有人见到,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死了?嘿,如果死讯能够证实,乌颉禄和凌山不立即出山,把瘴琥母子除去才怪。”

    易天行道:“乌、凌二位前辈很厉害么?”

    耶律红花眼中煞气涌现:“没有他们,老夫也未必会以才能取人,他们是我这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如果没有老夫,他们都有可能成为本门宗主,所以他们一直存有夺位的野心,只是碍于功力逊于老夫而已。蒙术根本不能钳制他们,所以老夫才要找个功力比他们高的门人做宗主,否则老夫去后,本门必定有一场血雨腥风。”

    易天行一愣:“在下还以为他们会支持前辈。”

    耶律红花唏嘘道:“他们唯恐老夫不死才是。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老夫潜居于此,不敢出洞了吧。”

    易天行心念闪动:“瘴烈生死不详,可能是因为不知道蛊神经的藏处,而且也不确定前辈是否尸解,所以装死,一面打探前辈的下落,一面引诱反对他的人露面。”

    耶律红花澹然道:“老夫亦这么想。”

    易天行道:“可是瘴琥为什么找上我?我跟蛊宗风马牛不相及。”

    耶律红花讥笑道:“你以为你是碰巧遇上他的?他已经用这样的方法骗了许多人进蛊神洞了。只是那些人资质平庸,老夫看不上,所以没有接引他们,而且他们本领太差,又不够机灵,找错了路,白白丧了xìng命。”

    易天行听得睚眦俱裂:“你就让这么看着他们死在你面前!”

    耶律红花冷冷地盯着他:“你要老夫这么办?救他们,然后暴露目标,被人害死?”

    易天行忽然想到一事:“那德轱儿到底是不是符公颜的弟子?”

    耶律红花道:“是,不过是奉瘴烈之命拜到符公颜门下的,嘿,符公颜这小子,本事不错,就是心眼太实、不善于权谋,否则他亦是个宗主人选。”

    易天行道:“以前进洞的人也是德轱儿引来的?”

    耶律红花道:“那是自然。所以说符公颜太笨,不堪造就,他的弟子跑出来与别人勾结了这么多次,连蒙术都知道了,他都没有察觉,真是个榆木脑袋。不过他对老夫还算忠诚,老夫原本想让蒙术联系他的,后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易天行却对符公颜生出兴趣,心恃:“看来这符公颜没有其他人yīn险,虽然笨了点,但是可以结交。”口中却道:“前辈何以对我青眼相加?”

    耶律红花沉声道:“因为你的资质犹在老夫之上。”不待易天行张口,便挥手止住他插嘴:“听老夫说完。老夫这些年来,一直在物sè你这样的弟子,可是老夫不能出去,蒙术亦受到监视,行动不便,更重要的是,资质上佳的少年万中无一,老夫本已放弃希望,谁知老天有眼,让老夫可以遇见你。”

    易天行终于无法忍受,起身施礼:“多谢前辈厚爱,不过在下已经有师承,不能改投别派,请前辈见谅。”

    耶律红花怒道:“你可知道,蛊神经正本已经被老夫毁了,老夫不教你解蛊**,你便死定了。”

    易天行大声道:“在下亦知生命可贵,不过大丈夫有所不为,在下不打扰前辈清修,告辞了。”怒气冲冲地转身便走。

    耶律红花连忙喊道:“慢着。”

    易天行停下脚步,却不回头:“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耶律红花叹气道:“我们可以再谈谈么?”

    易天行闻言一酸,生出英雄迟暮的感叹,回身坐下,轻声道:“前辈请讲。”

    耶律红花道:“你真的对蛊术没有兴趣?”

    易天行jīng神一振:“怎么没有,我对蛊术向往已久,只是不得其门而入。”

    耶律红花道:“现在机会就在你面前,你又何苦自矜?”

    易天行肃容道:“叛师别投,不但是修道者的禁忌,在下本人亦向所不齿。前辈不用枉费心机了。”

    耶律红花皱眉道:“你师父是谁?”

    易天行道:“在下武功得自家传。”然后报了一长串老师的名字。

    耶律红花怒道:“你有这么多师父,却对老夫托辞相拒。”

    易天行耸肩道:“不是啊,这些老师是我在学府中的教导者,虽然教了我一些本领,但是终究算不得师父。但是申子建、天毒子、磨镜老人三位师长,虽然没有让我拜师,但是均将毕生所学传授于我,我不能不认他们为师。”

    耶律红花大奇:“有这么好的事,他们不收你为徒,便将衣钵相授。”

    易天行道:“来蜀州的人多半有不可告人的烦恼,可能他们不想我卷入他们门派或私人的恩怨中去吧,在下既受如此恩惠,便已经决定不加入任何门派,方不辜负众师长不收我为徒的苦心。”

    耶律红花愣了半晌,颓然道:“好,老夫不勉强你。”说着往地下一拍,紧密无缝的洞壁忽然裂出一个通道:“去吧,蛊神经在里面。”

    易天行望着耶律红花,道:“那是你们宗主才能参阅的秘籍,前辈真的让在下阅读?”

    耶律红花怒道:“罗嗦,又没有人说除了本门宗主便不可以阅读蛊神经,本门只有不得擅入蛊神洞的门规。你现在已经进来了,老夫许可,谁也管不着。”

    易天行道:“可是快过半rì了吧。”

    耶律红花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易天行:“活腻了,是吧?别人都在努力求生,你好像巴不得自己不治身亡。”

    易天行静静地望着耶律红花:“因为在下不想前辈难做。”

    耶律红花道:“快去。”

    骤然一声怪叫:“师兄怎么可以让别派之人得窥本门玄秘?”一个形如僵尸的怪人凌空而下,理也不理耶律红花及易天行,径直疾扑通道。

    易天行一看便猜到那人与查六郎有关,果然闻得耶律红花道:“此人便是凌山,他的徒弟查六郎你应该见过。”

    易天行含笑点头:“师徒么?我还以为是父子哩。”

    耶律红花闻言大笑,声音在洞穴中回荡,震耳yù聋。

    凌山停下来,转身过来,恶狠狠地望向易天行,易天行微笑以对。凌山更是光火,作势yù扑,终于还是忍住,返进通道之中。

    耶律红花叹道:“岁月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想不到凌山也能学会忍耐。”

    头顶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就像你这老鬼一样。如果是当年,谁能想到叱咤风云的百蛊老祖会这么窝囊,被自己的师弟如此蔑视,也不发火。”说话间,一个满身绘着奇虫怪兽的赤身大汉环抱双臂、徐徐下落,来到耶律红花面前:“师父好。”

    耶律红花眼睛如若喷火,大骂道:“畜生!你果然没死!”

    赤身大汉傲然一笑:“师父不走,我们作弟子的又怎么敢先行。”

    易天行猜出来人是谁,虽然明知蛊术危险,亦从那人控制身形的情况看出此人内力甚深,但依旧按奈不住,怒喝道:“无耻之徒!”就地一弹,腾身而起,剑光有如白虹天降,疾斩来者。

    赤身大汉冷冷一笑,身体一晃,身上绘着的一种红sè独眼甲虫忽然化为实物,展翅飞出,迎向白玉剑,波的一声,被白玉剑劈开,化作漫天红烟,向耶律红花与易天行簇拥过来。

    易天行见状大惊,连忙挥剑护体,将剑光舞得滴水不漏,罩住自己与耶律红花,但是剑光外的红烟不住翻腾,毫无消散的迹象,看得易天行暗自心惊。

    耶律红花骤然厉声道:“瘴烈,你真把老夫当废人!”口一张,一股金光喷涌而出,力量绝大,立时冲开易天行的剑光,进入红烟之中,有如风卷残云,将其扫荡一空,然后又吸回体内。

    瘴烈身体一震,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狠狠的盯了耶律红花一眼:“走着瞧,老鬼。你以为我是刚学蛊的雏儿么?哼,蛊神元光乃是你真元所系,再用当心倒毙当场。”说罢飞身跃往通道,一闪而逝。

    易天行怒喝一声,正yù追去。耶律红花已经抓住他的腿:“别追。”

    易天行低头怒道:“为什么?”骤然发现耶律红花双目黯淡,脸sè苍白,吓了一跳,蹲下身来,关切道:“耶律前辈,你怎么了?”

    耶律红花苦笑道:“如果是当年,老夫怎么会放过他,现在老夫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不是害怕损耗过大,会让其他人坐收渔利,我们刚才定然不免。”

    易天行道:“他们为什么急着进去,如果是我,一定先铲除前辈再说。”

    耶律红花露出骄傲的神s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也看到了,先对付老夫,瘴烈便是榜样。还是凌山老练,知道老夫没有进攻之力,先弃之不顾,待拿到蛊神经,再解决老夫不迟。”

    易天行皱眉道:“那我先背前辈上去,找到蒙长老,让他带你逃离此地。”

    耶律红花笑着一指通道:“背老夫进去。”

    易天行以为听错了,愕然道:“什么?”

    耶律红花笑骂道:“傻小子,我们进去看好戏,再慢就没有了,快。”

    易天行似懂非懂,暗道:“算了,博一博。”背着耶律红花便冲进通道。刚进通道,耶律红花便将手一挥,拍在壁上,通道口立时关闭,外面立时传来一声怒吼。

    易天行转头望着背上得意洋洋的耶律红花,心中一动:“乌颉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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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不得室中秘 漏网南山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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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背着耶律红花缓缓前进:“前辈早就知道乌颉禄在上面?”

    耶律红花怡然自得地道:“猜的,这么多年的师兄弟,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个xìng。哼,有野心却没有胆子,什么事都躲在别人后面,一心只想捡便宜,遇事犹豫寡断,待人多疑,除了他那两个宝贝儿子,他谁都不信。”

    易天行心中一动,笑道:“原来是那两个白发老头的爹。”忽然想起一事:“他多大了,你居然还是他师兄?”

    耶律红花笑道:“他也就九十出头,老夫亦仅仅刚过百岁。”

    易天行奇道:“听说炼蛊的人死得比常人早,你们居然能活到这么大年龄?”

    耶律红花啐道:“那些低级的炼蛊者,动不动用自己的jīng血去炼一些废物,一不小心便被人破法,当然容易丧命。更差的是那些炼最低级的蛊物都用本命蛊的,杀个普通人都要同归于尽,自然死得更快,除非他一辈子不用,不过这样的话,炼蛊来干什么?自杀么?上吊快一点。而上乘的炼蛊者,与寻常修道者一样,炼气修心,加上终rì游历山川,采撷天地至宝,与之合而为一,生命自然比寻常人要长。”

    易天行想起近rì所见那些古怪恶心的毒虫:“天地至宝?”不禁打了个冷战。

    耶律红花感受到易天行身体的颤动,笑道:“别哆嗦,接触久了,你便知道这些神物是天地间最可爱的生灵。”

    易天行冷笑道:“也就是我,还能忍着不吐。”

    耶律红花赞同道:“说得也是,除了我们生于荒野的蛮、巫诸族,赤帝族人第一次接触蛊虫,无不吐得一塌糊涂,你真的很特别,看来你是上天赐与老夫的最后希望。”

    易天行不明所以,但依稀觉得耶律红花依旧有收徒之念,冷冷地道:“你还相信什么狗屁天意?上次炼金蚕蛊不是已经给了你教训了么?根本没有什么上天的旨意。我之所以反应没有那么大,是因为我从小就对珍禽异兽特别感兴趣,虽然蛊虫怪异恶心了点,但其奇特之处亦非常吸引我,抵消了不少厌恶感而已。别在那里胡思乱想,我不是你命中注定的徒弟!”

    耶律红花拉长声音道:“是么?”

    易天行转头向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道:“前面有岔路,我们该怎么走?”

    耶律红花哈哈大笑:“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不用理会岔路,一直前进,去替他们二人收尸。”

    易天行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你故意引他们进来?”

    耶律红花轻描淡写地道:“不错,否则老夫怎么会贸然打开密室?嘿,密室里面机关重重,奥秘甚多,老夫在内御敌,如鱼得水,但是老夫却放弃如此良机,待在外面,便是看准了他们会自相残杀。现在他们两败俱伤,加上老夫的布置,足以了结这些叛徒。可惜让乌颉禄这胆小鬼逃脱了。”

    易天行闻言,脚下暗自加速,不一会儿便听见前面嘶嘶作响,耶律红花脸sè一变,拍了易天行一下,易天行立时停步,低声道:“怎么回事?”

    耶律红花yīn郁地道:“多年不见,凌、瘴二人修为都已经非当年可比,老夫低估了他们。”

    易天行道:“他们尚未分出胜负!”

    耶律红花道:“这老夫倒不担心,他们现在尚在交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最怕他们发现老夫潜进,发觉有异,会联手对付我们。”

    易天行道:“前辈不是说这里有机关么?不若我们找个地方藏身,待他们jīng疲力竭再作计较。”

    耶律红花点头道:“也好,我们往……”

    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师父一路辛苦,就在此地歇息一下,不用再走了。”说话间,满身鲜血的瘴烈与凌山赫然现出身来。

    耶律红花面sè一变:“你们……”

    凌山yīn森森地道:“耶律师兄好深的心机,居然想借刀杀人。”身形一跃,直挺挺地向耶律红花与易天行扑来。

    易天行脚步一错,剑走偏锋,迎击凌山,剑芒游移不定,也不知道刺向何处,凌山怪叫一声,身体骤然一滞,一仰头,吐出一只状若僵死尸蛆的怪虫,冲天而去,随即飞坠,有如死物,然而该虫尚未落至易天行眼前,骤然一动,便幻化成三只,疾如闪电向易天行与耶律红花袭至。

    耶律红花骇然道:“小心,是凌老鬼的三尸化命蛊!”

    易天行想也不想,一面挥剑护身,一面飞身急退,yù图寻机遁走。瘴烈狞笑一声,一拳轰向易天行身后,一股强劲有如实质的真气顿时将易天行退路封死。

    易天行冷笑一声,反手一剑,剑气破空而出,立时将瘴烈的真气壁划破,正yù冲出重围,耶律红花已然叫道:“不可后退!”

    易天行听出耶律红花言中惊惶之意,虽不知何意,但一想到蛊术的诡异,也不敢不听,当下猛然收势,白玉剑一展,分刺疾shè而至的三条怪虫。谁知那三条怪虫一反刚才僵死的模样,变得灵活无比,剑光未至,便已经改变方向,绕开易天行的宝剑,直扑其心脑要害。易天行连忙换招,将白玉剑舞成一幢白光,笼罩在自己和耶律红花周围,同时道:“耶律前辈,怎么办?”

    耶律红花叹道:“后路已经被姓瘴的畜生封死了,老夫现在功力大减,已经不堪一战,如果你会解蛊**就好了,哎!”

    易天行肃容道:“瘴烈用蛊封锁了我们退路?”

    耶律红花沉声道:“不错,无形蛊虽然不是本门最厉害的蛊术,却绝对说得上最yīn损。此蛊无臭无sè,施于无形,散于天地,就算是本门老手,一般也无法发觉。”

    瘴烈凶芒毕露:“可还是瞒不了你这老鬼!”

    耶律红花哼道:“再隐秘的蛊术,亦有迹可寻,你如果读过蛊神经,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瘴烈眼中凶芒一敛,道:“没问题,待师父身归道山,弟子再慢慢研究,不会辜负师父期望。”说着诡异一笑,拿出一柄小刀,将自己左臂划开一道血槽,右手屈指一弹,一道细如游丝的血线立时飞出,在空中一转,渐渐化作一粒血珠。

    易天行见瘴烈鲜血离体,脸sè顿时黯淡下去,心中一凛,知道此必是一种以自身jīng元施展的恶毒妖法,一但发作,定然猛烈难当,念一及此,再不管有什么无形蛊弥漫在后,立即抽身后跃,箭shè而去。瘴烈jīng血所化血珠略一凝固,即便爆炸,万千火星漫天飞舞,将方圆十丈化作一片火海,凌山所吐的三尸化命蛊躲避不及,登时炸得粉碎。

    凌山狂喷一口鲜血,怒目圆睁,指着瘴烈:“你……”

    瘴烈一言不发,身形一晃,来到凌山面前,连环三掌,结结实实地击在他胸口,然后悠然后退转身,看也不看胸口凹陷、七窍流血的凌山一眼,飞身追赶易天行与耶律红花二人。

    易天行一面狂奔,一面道:“耶律前辈,那是什么妖法?”

    耶律红花沉声道:“血蛊珠。此蛊不但十分难炼,而且很容易伤及自身jīng元、当场毙命,连老夫都不能收发自如,想不到瘴烈的蛊术jīng进至此。我们快走!”

    易天行听得耳后怒吼越来越近,正yù催动真气,加快速度,忽然心头一痛,眼前一黑,踉踉跄跄地斜行几步,撞在壁上。

    耶律红花叹气道:“罢了。”

    易天行恢复清醒:“无形蛊?”

    耶律红花点头道:“不错,你中蛊了。不过你也算奇怪,居然没有毙命当场,以致令老夫判断失误。”

    瘴烈冲到耶律红花与易天行面前,大喝道:“快将蛊神经交出来!”

    耶律红花冷笑道:“要杀便杀,蛊神经你就别想了!”

    瘴烈面sè一厉,却不发作,目光扫向易天行:“这小子中了无形蛊,居然能不死?”说着手捏法诀,一指易天行。

    易天行胸口一阵剧痛,左手抚胸,面容痛苦地缓缓滑倒,将耶律红花抛落在地。

    瘴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怎么可能!”

    耶律红花冷笑道:“你虽然天资超卓,但是没有蛊神经,你始终不能尽得蛊术之秘,嘿嘿。”

    瘴烈略一犹豫,和声道:“师父,只要你交出蛊神经,徒弟保证不会伤害你,还会赡养你终老。”

    耶律红花道:“真的?”

    瘴烈大喜道:“千真万确,弟子如若食言,甘受万蛊噬魂之苦!”

    耶律红花道:“老夫还有个要求。”说着望向痛苦不堪的易天行。

    瘴烈笑道:“师父什么时候转xìng了?居然会对别人发善心?”见耶律红花怒瞪着自己,接着道:“好,我答应你不杀他,不过他武功太高,我要废掉他四肢,以免留下异rì之患。”

    耶律红花无可奈何地道:“好吧,希望你记得你的誓言。蛊神经就在刚才你与凌老鬼动手的密室中。”

    瘴烈狐疑道:“我们俩都找过了。”

    耶律红花嗤道:“就凭你们,也想找到机关?你去将蓝sè书柜最上面左起第三本书取下,放在红sè书案上,便可以打开另一个密室。”

    瘴烈哈哈大笑:“多谢师父。”抬手便是两把飞刀,疾shè耶律红花与易天行心脏。耶律红花勉力一挡,但终究慢了一步,被飞刀shè中前胸;而易天行已经昏迷过去,飞刀飞至,毫无阻隔,直没其柄。

    瘴烈望着倒在血泊之中的耶律红花与易天行,仰天大笑,昂首向密室走去。

    待瘴烈走远,耶律红花猛然睁眼,爬到易天行身边,一掌拍向易天行天灵。

    正午时分,古心铮等人焦急地等守候在夏玉英的床前。忽然门一下子被推开,古心胜领着古松与吕玉书冲了进来,匆匆往床上一瞥:“夏小姐还没有醒?”

    古心铮皱眉道:“没有规矩,连敲门都不会么?”接着说道:“古药、古媚都替夏小姐检查过了,束手无策,这样下去,等羌大叔他们回来,我不知道怎么向他们交代。”

    古心胜得知jīng通医理的古药与擅长迷药的古媚都没有办法,心中一沉:“那还不赶快请四姑父他们来看看。”

    易归藏道:“我们回来之时,便没有见到爹和娘,连二舅、七舅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古心胜道:“那外公呢?”

    古心铮道:“他在门外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闭关’二字。”

    古心胜丧气道:“怎么这样,爹他们怎么会不见了?”

    易锋寒插嘴道:“古二叔他们经验丰富、武功又高,可能临时有急事处理,光凭他们没有只言片语留给我们,便应知道没有危险,我们不用担心。我倒想问问,凤三公子那里解决了吗?”

    古心胜摆手道:“别提了,那死心眼的笨蛋,不相信吕九小姐失踪,硬说吕九小姐已死,我们是在骗他。我们花了不少功夫才打消他寻死的念头,不过他现在认定狗皇帝害死他未婚妻,打算闭关修练一种厉害的武功去找卢乾报仇。”

    古心铮道:“什么武功?”

    古心胜耸肩道:“不知道,他的武功来历本来就很神秘,我曾经问过他的师承,他说得自家传,嘿,他家八辈子都没有一个练武的,不知道怎么来的家传。他现在将自己关在专为他练功而建的石屋内,将门反锁,理也不理我们。我们没有办法,又担心这里的事情,所以才离开凤府回来的。”

    古心铮道:“凤府的人对他态度如何?还有,我们将凤府闹得天翻地覆,还在那里杀了人,他们怎么处理?”

    古心胜道:“哥放心,凤家只要凤三不娶吕玉婵,还是把他当自己亲人的。我走的时候,他父母已经命下人给他送食物去了。至于我们,他们最多心里不满,嘴上可不敢怎么样。双剑四虎的尸体我们已经带走,现场血迹亦已经处理,而且是他们勾结黑道强徒在先,他们虽然迂腐,也应该知道告官对他们没有好处。”

    古心铮道:“那就好。”说着望向吕玉书:“吕贤弟家中怎么样?”

    吕玉书冷笑道:“能怎么样?现在他们花钱雇的帮手已经被铲除,除了自怨家门不幸,出了我这么个败类,他们能怎么样?不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再烦心,哼。”

    古心胜点头道:“你既然不想回去,便在我们府中住下吧。”

    吕玉书微微一笑:“古七哥的美意,我吕八心领了,不过我打算出去见见世面,便不打扰你们了,异rì有缘再见吧。”

    古心胜叹道:“出去散散心也好,免得触景生情。我也不留你了,什么时候动身?”

    吕玉书望向夏玉英:“待夏小姐醒了,我便走。此次多亏诸位仗义相助,只是累得夏小姐受伤,在下真是过意不去。”

    古梦涯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夏玉英,此时长叹道:“老大在就好了。”

    古心胜不以为然道:“小表弟虽然自幼喜欢医药,但是年纪尚轻,说到施药行医,恐怕还不及古药。”

    易归藏道:“不然,弟弟已经得到申老真传,一般的药物决计难不倒他。”

    古心胜道:“只怕夏小姐中的不是普通迷药,否则古药、古媚应该能够救醒她。”

    沐月莲忽然笑道:“大家别争了,这迷香虽然古怪,但是药力有限,夏姐就快醒了。”

    古心胜大奇:“你怎么知道?”

    易归藏伸手搭在夏玉英脉门,随即缩手:“沐姑娘好本事。”

    古心铮对易归藏道:“你和沐姑娘到底察觉到什么了?我们怎么毫无头绪?”

    易归藏解释道:“迷药并非毒药,对人并不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减缓气血的运行,使人昏迷不醒而已,现在夏姑娘气血运行渐趋正常,正是药力衰竭,灵智恢复的前兆。我要靠搭脉方可察觉,沐姑娘竟然可以凭夏姑娘的呼吸察觉到这点,实在令我钦佩。”

    沐月莲微笑道:“易大哥过奖了,我只是心静一点而已。”

    易归藏若有所悟,喃喃自语道:“心静,心静。”

    此时门外一个黑影一闪,古飞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

    古心铮急声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古飞道:“官府那里有潘公子出面,加上那些黑道中人向来是江湖事、江湖了,衙门没有过问。不过毛藏和第一缕风就踪影全无,计翼发动烈风堂所有人手调查他们的下落,都没有消息。还有就是朱穗观的端木圭托我告诉公子,他与陈阗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希望我们不再追究他们以前的恶迹。”

    古心胜冷笑道:“他们也有今天。我们只是联手对付共同的敌人,既没有占他们什么便宜,又没有什么承诺,现在服软算什么?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古心铮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他们二人不但党羽尽丧,而且已经成了残废,看来亦不敢再在黑道上厮混。”

    古梦涯亦道:“他们以前的罪孽,现在再追究也没有用。他们既然已经决意改过,看在我们曾经协力作战的份上,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床上忽然传来微弱的声音:“杀了人,说句悔过便可以了结吗?”众人闻声大喜,寻声望去,只见夏玉英正徐徐睁开眼睛。

    易锋寒揶揄道:“早知道你听不得这些,我们应该早说放过他们。”

    众人一阵哄笑,沐月莲单膝跪在夏玉英床前,柔声道:“既然他们能把你气醒,也算是有功,便放过他们吧。”

    夏玉英嘟嘴道:“就你心软,算了,免得别人说我们利用完了那些家伙,便杀人灭口。”

    古心胜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与朱穗观的匪徒联手?”

    夏玉英道:“我也不是完全昏迷,只是无法说话和动作,从你们进屋到现在,你们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的,叽里呱啦的,吵死了。不过我在吕府昏倒、然后被带到这里的事我便不知道了。”说着望向沐月莲。

    沐月莲笑道:“也没有什么,我在吕九小姐闺房里面找不到人,便四处搜寻,终于找到吕八公子,从他口中知道吕九小姐黄昏时在房中忽然失踪,我没有办法,便托他去凤府找凤三公子,将消息告诉他。然后我就去找你,途中又遇见刚刚赶到的古二嫂,便一起去找你会合,谁知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正摇摇yù坠,吓我们一跳。”

    夏玉英一吐舌头:“你们才吓我一跳!我当时的对手全是女人,我倒下那刻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来了两个女子,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沐月莲道:“活该,谁叫你不小心。还不谢谢古二嫂,你也知道自己不轻。”

    夏玉英一愣:“怎么不是你背我?”

    沐月莲道:“我才没有那闲功夫,我既担心凤三公子出事,又担心第一缕风太强,把你交给古二嫂后,我便立即赶到凤府去查探凤三公子的情况,然后去与大家会合。”

    夏玉英一面向许灵云道谢,一面羡慕道:“你赶上对付第一缕风了!可惜我没有去。他的身手怎么样?”

    沐月莲笑道:“我只收拾了几个小喽罗,他便被赶跑了。”

    夏玉英大感失望:“那么他也不怎么样嘛。”

    古心胜没好气道:“你怎么不试试?如果我们人手再少点,让他有机会缓气,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哩。”

    竞雄插嘴道:“好在第一缕风身负重伤,已经不足为惧了。”

    古心坚却面现忧sè:“可是现在都没有他的消息,颇不寻常。”

    许灵云亦道:“不错,毛藏和第一缕风伤势不轻,照理逃不了多远才对。以烈风堂在芫阳的势力,没有理由找不到他们,除非……”

    竞雄接嘴道:“有人帮助他们。”

    古心铮缓缓摇头:“毛藏既然jīng通寂灭血印,他的小修罗遁法应该也有相当火候,就算重伤待毙,要在天亮之前逃出芫阳亦非难事,何况他受伤虽重,仍不足以致命。倒是第一缕风,他受的伤已非常人所能承受,而且已经失去了党羽,居然可以销声匿迹?”

    言九天道:“第一缕风在芫阳经营多年,再加之向来不在人前露脸,要找地方藏身恐怕并非难事。”

    许灵云道:“不然,第一缕风在芫阳始终是外来者,根基薄弱,否则他也不会依仗其他六缕风帮他控制芫阳。当年他风光无限,自然有人追随,现在树倒猢狲散,他手下最忠心的砚池双凶亦已丧命,其他人应该不敢再帮他。”

    古心胜表示赞同:“七缕风由于在一个人的领导下,争斗反而不明显,许多芫阳人都没有什么感觉;而烈风堂当年的势力和手段,芫阳人仍记忆犹新。我不信现在摆明烈风堂独霸芫阳黑道的情况下,有人敢得罪烈风堂,去救第一缕风。”

    夏玉英道:“古二嫂去见乐铜,怎么去了那么久?”

    古心胜轻声道:“你尚未完全恢复,多休息,少说话。”

    许灵云却心头一震:“夏小姐是说……”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穷家帮!”

    夏玉英点了点头:“我有些怀疑他们。在芫阳诸势力中,只有穷家帮最有可能帮第一缕风。因为无论时局怎么变化,叫花子这个群体都受不到多大影响,所以他们可以不顾忌任何人。而且他们不像丐帮那么多戒律,能赚钱他们什么都敢干。第一缕风现在可能失去了许多东西,但钱却绝少不了。”

    古心铮接着道:“不错,第一缕风为人诡异低调,没有什么朋友,其他势力就算对第一缕风没有恶感,但亦决计没有好感,现在已经既成事实,应该没有人会为第一缕风出头。”

    古梦涯道:“说到钱,大家觉不觉得还有一个家族可疑?”

    古心胜笑道:“古贤弟说商家么?他们虽然什么钱都赚,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能与他们搭上线的。”

    古心铮道:“也不能这么说,第一缕风身份神秘,你怎么知道他联系不上商家?”

    许灵云徐徐道:“话虽如此,但我还是觉得穷家帮更可疑。我去见乐铜之时,他对我顾左右而言他,一味拖延时间,最后我都打算放弃,转身yù走,他才答应不插手此事。”

    古心铮道:“你怎么不早说?如此看来,的确很可疑。”

    古心胜怒道:“乐铜这混蛋,拿了我们的钱,却包庇第一缕风,哼。”

    古心铮瞪了他一眼,道:“哼什么。就算知道是他们,我们又能怎么样?穷家帮不比七缕风这样的地方帮会,他们的势力遍及神州大地,而且近年灾荒连年,乞丐rì多,他们的帮众更是与rì俱增,我们实在不宜招惹他们。”

    许灵云以道:“是啊,如果得罪了穷家帮,我们还怎么做生意?现在的神州,找个没有耗子的地方也比找个没有乞丐的地方容易。”

    古心胜心知兄嫂所言有理,心中一阵郁闷难宣,一拳击在自己的掌心,发出一声脆响。

    易锋寒道:“我去刺探一下穷家帮的动静,如果发现第一缕风,便干掉他。穷家帮既然已经答应不插手,到时必定也不敢揭穿此事。”

    古心铮摇头道:“没有用的,穷家帮人数众多,凭我们的人手,根本没有办法跟踪。”

    古心胜大声道:“我去找老铁。”

    古心铮制止道:“不要,丐帮与穷家帮本就水火不容,你找老铁帮忙,一不小心便会引起两帮争斗,届时就不好收场了。算了,第一缕风伤成那样,能保全xìng命便是万幸,应该不足为虑。此事就此作罢。”

    言九天油然道:“把我们的怀疑告诉计翼。”

    古心胜皱眉道:“不太好吧,这么做似乎有欠光明。”

    言九天冷笑道:“我们只是把心中所疑告诉联手御敌的同伴,计翼听后要怎么做,可不关我们的事。”

    夏玉英同意道:“如果计翼不愿意为了第一缕风与穷家帮作对,就当第一缕风命不该绝;如果计翼不肯罢休,能结果第一缕风最好,就算不成功,烈风堂与穷家帮必然势成水火,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易归藏道:“计翼也算条汉子,我不想陷他于险地。”

    言九天道:“易兄未免妇人之仁,计翼这种黑道强徒,留之并非善举。最好驱狼就虎,让他们两败俱伤。”他见易归藏不再说话,便接着道:“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么在下就跑一趟烈风堂。”说罢抱拳一揖,转身出房。

    门外登时传来一声惊呼以及瓷碗落地的声音,古心胜当先冲出房去,却见言九天颇为尴尬的站在那里,地下满是瓷器碎片,zhōng yāng撒了一滩乌黑的药汁,旁边蹲着一个作丫鬟打扮、面容俏丽而陌生的女子,正在收拾。古心胜见状已经猜到怎么回事,道:“言贤弟先走吧,这里我来打理。”

    言九天拱手道歉,飞一般离去。那女子捡起瓷器碎片,用衣袖裹住,这才起身抬头,怯生生地道:“七公子好。刚才那位公子没有撞到奴婢,是奴婢胆子太小,才打翻了给夏小姐的药,奴婢马上去重新煎过。”说着便yù转身。

    古心胜道:“不必了,夏小姐已经醒了。对了,古媚为什么不来,还有,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站在身后的许灵云笑出声来:“傻小子,把人带回来居然还不知道别人是谁。她叫季如兰,是你买回来的五个女子之一。”

    古心胜道:“买她们的时候光线太暗,后来又忙个没完,所以一直没有仔细看过她们。”说着转向季如兰:“对了,既然如此,你干什么作丫鬟打扮?谁叫你做事的?我打算隔几天就送你们回家的,只是最近没有闲暇。”

    季如兰跪倒在地:“求公子别赶我们走,我们五个家里实在没有办法,才把我们卖了的,我们什么都能干,求你留下我们吧。”

    许灵云扶起季如兰:“快起来,别理这混小子,你们跟着我就是了。”

    古心胜苦笑道:“嫂子,我也是好意,我们给她们些钱,让她们与父母团聚不好么?”

    许灵云一愣:“我倒没有想到,只是觉得她们与我投缘,想让她们跟在我身边。你说得有道理,等会儿我跟她们聊聊。不过如果她们想留在这里,你可不许在公公面前多嘴。”

    古心胜笑道:“愚弟不敢。”

    季如兰心中略安,这才想起尚未回答古心胜的问题,赫然道:“七公子,媚姐去了潘公子那里。”

    古心胜眉头一皱:“她找潘兄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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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蛊宗习异术 芫阳失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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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天行缓缓睁开双眼,耶律红花的面容立时映入眼帘,四处一望,发现瘴烈已经不在当地,不由奇怪地道:“瘴烈呢?”

    耶律红花得意地道:“那畜生要跟老夫斗,还嫩了点。他被老夫施术瞒过,以为我们二人死了,所以已经放心离开。”

    易天行道:“我方才痛晕了过去,毫无反抗之力,瘴烈怎么会连杀死我没有都分不清?”

    耶律红花大笑:“诸般蛊物中,有一种幻蛊最不受炼蛊术士重视,因为它不能致人于死地,不过它却能令人产生幻觉,使人作出错误的判断。”

    易天行恍然道:“前辈用幻蛊使瘴烈自以为杀死了我们。”

    耶律红花点头道:“对,不过也亏他太自信,不把老夫放在眼里,现在他的功力虽然在老夫之上,但是随随便便一把飞刀便想要老夫的命?他以为自己是谁?”

    易天行望向自己身侧的飞刀:“那他……”

    耶律红花已知其意,当下抢过话头:“老夫帮你击落的。你刚才见老夫一副jīng力衰竭的样子,便小瞧老夫么?那是老夫为了骗那畜生,装出来的,其实老夫尚留有余力。”

    易天行笑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耶律红花大为得意:“嘿,瘴烈那畜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不知道好戏还在后头。”

    易天行道:“前辈早就料到有此一着?”

    耶律红花yīn笑道:“老实说,老夫没有想到怎么麻烦。不过幸好老夫久困此地,不得脱身。嘿,人无聊起来,便会胡思乱想,老夫这十余年来除了练功,终rì无所事事,就常常幻想如何引诱仇人入套,然后又想他们会用什么办法摆脱老夫的算计,再设法弥补前一个计划的漏洞。他们现在的想法,无不在老夫掌握之中,嘿嘿。”

    易天行听出耶律红花话语中深彻的恨意,心中一寒:“这老头比起他师弟和徒弟来,恐怕yīn险狠毒犹有过之。”

    耶律红花浑然不觉地继续道:“老夫那傻徒弟找老夫的方法,一定会发现一本蛊神经的。”

    易天行猜测道:“但是那本蛊神经是假的,而且上面下有蛊物?”

    耶律红花摇头道:“那几个叛徒个个都其jiān似鬼、jīng擅蛊术,假的经书根本骗不了他们,而下蛊更难伤到他们。”

    易天行皱眉道:“难道真的给……唔,我知道了,那本蛊神经半真半假,修炼后会令人走火入魔。”

    耶律红花微笑道:“你的办法不错,不过奏效太慢,老夫等不了那个时候。而且这样的经书仍然容易在修炼时被他们发觉有异,届时岂非功败垂成。”

    易天行道:“那前辈你是怎么干的?”

    耶律红花露出一个你也有猜不到的时候的神情:“老夫抄了一本蛊神经,不过只有前面十页和后面十页是真的,中间部分一阵乱编。”

    易天行恍然大悟:“瘴烈匆忙之间,一定无暇遍阅全经,最多浏览几页,再细心点的也就会检察下结尾部分,定会认为那是真迹。”随即皱眉道:“但是凌山已死,瘴烈有的是时间仔细阅读,到时候……”

    耶律红花大笑道:“老夫只是要那畜生欣喜若狂,放松jǐng觉。现在凌山已死,他又以为我们也遭毒手,本来就无甚忌惮,再加上梦寐以求的经书到手,嘿,老夫不信他还能保持冷静。”

    易天行心中一动:“拿起那本经书会触发机关?”

    耶律红花yīn沉一笑:“最保险的机关就是人。”

    易天行吃惊道:“前辈不是众叛亲离了么?蒙长老进来了?”

    耶律红花摇头道:“蒙术炼的神木蛊气味太浓,根本瞒不了人。”说着jīng神一振:“你可知道老夫被瘴烈暗算前,只有十三个徒弟?”

    易天行立即反应过来:“前辈隐居此地后,又收了两个弟子!他们在经书那里埋伏,等待瘴烈得书忘形的那一刻。不过前辈不能出洞,怎么收的弟子?”

    耶律红花道:“这件事情多亏了蒙术。老夫这两个弟子,都是他帮老夫物sè,然后甘冒奇险送进洞来的。这两个弟子资质虽然比不上瘴烈,但与蒙术不相上下,经过老夫这么多年教导,猝然发难,再发动室内机关,瘴烈必定在劫难逃。”

    易天行运气一转,发现已经胸口不再疼痛,道:“前辈稍候,我去帮忙!”说着便yù回行。

    耶律红花手往地上一按,已经飞身跃起,轻轻落在易天行背上,沉声道:“带老夫一起去,今rì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易天行一路飞奔,跑到密室门口,听得内里风声四起、喝声不绝,回头望向耶律红花:“瘴烈那厮还活着,你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

    耶律红花冷笑道:“老夫早说过,所有的结果都在老夫掌握之中。哼,现在虽然不甚顺利,但是老夫尚有应付之策。我们进去!”

    易天行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冲进密室,在烟雾弥漫、满空异彩华光中,左手一挥,三支银针毫厘不差地分shè瘴烈双目与眉心。耶律红花怪啸一声,手一扬,一张漆黑如墨、腥臭难当的丝网向瘴烈身外一罩,只听吱吱声不绝,瘴烈身旁飞舞的绿sè飞星立即光芒尽敛,化作一群通体惨绿、顶生双角、形如甲虫的怪虫,在网中挣扎不休。

    瘴烈见状,怒吼一声,恶狠狠地向耶律红花扑至。忽然发现眼前银光闪动,连忙用手一挡,只觉一阵锥心刺痛,易天行的银针已经深嵌入他左臂要穴,左臂登时废掉,无法运转。瘴烈大喝一声,连忙后退,本来与之交手的一男一女两人,得此良机,立即追击而上,各持一把弯刀,左右夹击,将瘴烈后路封死。瘴烈右手划了一个大圈,一道红sè烟雾随手而起,瞬间弥散开来,将他笼罩在内。那两个少年男女的弯刀斩在烟幕之上,如中柔絮,轻飘飘的使不上劲,被瘴烈安然遁出丈外。

    耶律红花狞笑一声,将手一指,丝网内立时爆闪出无数火花,落在那些绿sè甲虫身上,燃烧不止,不消片刻,那些甲虫便在一片吱吱惨叫声中化为飞灰。

    正在后退瘴烈惨叫一声,鲜血狂喷而出,将身前三尺方圆的地面尽数染红,在烟雾缭绕中,指着耶律红花怒道:“老鬼,你……”

    耶律红花yīn笑道:“老夫居然还活着?嘿嘿,小子,没有想到吧。而且老夫持有六yín搜神网,却一直秘而不用,便是要等待你使用本命蛊之时,给你一个惊喜!嘿嘿。”

    瘴烈无暇多想耶律红花与易天行怎样逃出生天,怒道:“好,现在我解决你们亦是一样!”说着仰天大笑:“老鬼,任你其jiān似鬼,终究还是错了一步。老子早料到你有此一着,从十年前开始便放弃我原来xìng命相系的双角游萤蛊,重炼本命蛊,嘿,幸好有此准备,否则还不被你这老鬼害死。”

    耶律红花笑容一僵,随即冷笑道:“就算这样,破了你的双角游萤蛊,仍然令你元气大伤,你难道认为自己还有胜算?”

    瘴烈眼中凶芒闪烁,厉声道:“我有红霞瘴护体,已立于不败之地,你能奈我何?而且,我虽然元气受损,但是没有伤及本命蛊,仍有一战之力。哼,老鬼,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实力!”说罢用力往后脑一拍,登时飞出一只六翼八爪、蛛身人面、通体五彩斑斓、后面拖着一条蜻蜓般尾巴的怪虫。

    耶律红花骇然道:“蜓尾飞蛛!邱晨、明珠,快用化血箭!”

    那两个少年男女应声而动,各自奔向密室墙角,发动机关,只听一声机簧响动,密室忽然露出许多密如蜂巢的小孔,从中喷shè出许多赤sè小箭,向瘴烈与他的蜓尾飞蛛激shè而去。那蜓尾飞蛛灵慧无比,在空中一阵翻转,将赤sè小箭一一避过,径直向耶律红花扑至。而瘴烈却面含讥嘲,动也不动,任凭赤sè小箭shè在他的护身红霞瘴上,那些赤sè小箭一接触红霞瘴,便纷纷力竭跌落,无法伤他。

    耶律红花怒吼一声,六yín搜神网再次出手,罩向蜓尾飞蛛。

    瘴烈讥笑道:“老鬼,你没有其他办法了么?嘿,这种东西打我个措手不及还可以,现在想伤我本命蛊,难比登天。”说着右手往身上所绘白sè蝗虫一抄,反手撒出一把白sè飞蝗,迎向六yín搜神网。六yín搜神网一接触白sè飞蝗,立即收缩,将其笼罩在内。蜓尾飞蛛却乘机疾冲而过,扑面而来。

    易天行双目含煞,一剑刺向蜓尾飞蛛腹部。瘴烈不知厉害,仗着蜓尾飞蛛不畏惧寻常刀剑,将手一指,蜓尾飞蛛立即转向,shè向易天行眉心。易天行将手一转,剑光犹如银河泄地般撒向蜓尾飞蛛,蜓尾飞蛛颇具灵xìng,感受到白玉剑的厉害,像蜻蜓一般骤然后退,易天行剑光登时落空。

    瘴烈不知就里,怒喝着催促蜓尾飞蛛继续进攻,蜓尾飞蛛不免犹豫不决,在空中盘旋往复。瘴烈面容扭曲,暴喝一声,咬破中指,一弹,一点火星shè在蜓尾飞蛛身上,蜓尾飞蛛身体一震,怪叫一声,向易天行扑至。易天行身体忽然一折,剑光横斜,犹如山中寒梅随风摇曳,剑尖游移不定,待蜓尾飞蛛飞近,白玉剑骤然化作一道凌厉的光芒,正中蜓尾飞蛛,将其劈为两半。

    瘴烈惨叫一声,右手抚胸,缓缓滑倒,口中渗出的血丝,渐渐化作洪流,不可抑制地汹涌而出。耶律红花刚刚炼化白sè飞蝗,见状大喜,一拍易天行肩膀,身体腾空而起,跃到瘴烈上方,一探手,便抓住瘴烈身外的红霞瘴,将其硬生生提起,控制在手中,接着左臂舒展,身体犹如白鹤凌空般飘然后退,跃回易天行背上。

    耶律红花那两名弟子见瘴烈失去护身法宝,连忙欺身上前,两把弯刀一左一右插入瘴烈肋下,原本状若死人的瘴烈遭此重创,猛然睁目,暴喝一声,也不知道那来的劲,霍然站起,也不顾面前的两人,指着易天行,口中念念有词。易天行骤然觉得胸口又一阵锥心疼痛,再也站立不住,翻身跌倒,在倒下那一刻,猛然将白玉剑扔向瘴烈前胸。

    待易天行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充满了关切的俏脸。易天行认出是耶律红花的女徒弟,一面道谢,一面说道:“明珠姑娘,尊师在哪里?”

    那叫明珠的女子欢喜道:“你醒了!师父与邱师兄在炼法,我马上通知他们!”说着急匆匆地跑了。

    易天行四处打量,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密室,门口像其他房间般隐秘,如果不见明珠出入,根本就像一间没有门的房间,而自己的白玉剑与包袱靠在床头,接着伸手往怀中探去,诸物俱在,心中稍安。不一会儿,便见邱晨背着耶律红花,与明珠一起走了进来。

    耶律红花坐在易天行床前,道:“怎么样?没有事了吧?”

    易天行苦笑道:“这话好像应该由我来问吧?说到蛊这玩意儿,你可是宗师级的人物,我对此一窍不通。”

    耶律红花叹道:“本来话是不错,但是老夫实在想不通你何以如此?如果你没有中蛊,便不应该有反应;如果你中了蛊,又不应该活得了。瘴烈临死前,用本门最恶毒的咒法催动你体内的无形蛊,就算是老夫,如果中了此蛊,又被这样激发,也必死无疑,可是你居然能挺过来,实在是个奇迹。”

    易天行道:“我进洞前,蒙长老给了我一粒犀龙内丹,是否……”

    耶律红花断然否定:“犀龙内丹只能辟毒驱虫,蒙术给你此物,只是不想你被那些生活在蛊神洞中的毒虫伤害,对于修炼成功的蛊物,此丹毫无作用。”

    易天行接着揣测:“白玉剑能辟邪,不知道……”

    耶律红花打断道:“白玉剑能够破邪驱法,的确是件异宝,不过并无防身之效。”

    易天行迟疑道:“嗯,我还有一样东西,我只知道它能收敛心xìng和辟免邪气入侵,不知能否防止蛊毒。”

    耶律红花哦了一声:“是何宝物?”

    易天行道:“碧血丹枫叶。”

    耶律红花闻言,目光闪烁不定,易天行不由暗自生疑,一面潜运真气,一面紧盯着耶律红花。

    良久,耶律红花才道:“原来你有这样的神物,真是福泽深厚,你能够逃脱此劫,应该是碧血丹枫叶之功。碧血丹枫叶是天下间少有的防蛊奇珍,不过它只能防患于一时,始终无法解蛊。”

    易天行故作轻松地道:“我能保住命就知足了。听说蛊物在主人死后,便会失去作用,对吗?”

    耶律红花道:“有些蛊是这样的,炼蛊者一死,它们也会死去。”说着一笑:“无形蛊便属于此类。”接着沉声道:“不过你最好别高兴得太早,三蜈蛊却非这样,就算你杀了七神女,它仍然会起作用。”

    易天行道:“三蜈蛊不是需要炼蛊者催动,才会发作伤人的吗?”

    耶律红花笑道:“看样子你还是不死心,不想作老夫弟子,不过老夫要告诉你,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三蜈蛊yīn毒之处在于它依靠炼蛊者的jīng气控制,一旦炼蛊者死去,它们便会失去控制,立即发作。嘿,无形蛊发作的痛苦你尝试过了的,老夫可以告诉你,无形蛊只是一种以杀人为目的的蛊物,并不会刻意制造痛苦,而三蜈蛊失控后,你的痛苦更甚于此,而且你有碧血丹枫叶护住心脉,死是死不掉的,就等着活受罪吧。”

    易天行心头火起,怒道:“只要我不死,我就不信我解决不了此事!”

    邱晨与明珠齐声劝道:“易公子,师父亦是好意,这才实言相告,并非借机要挟你。”

    易天行心情稍微平静,笑道:“对不起,一想到此事便是一肚子火,脾气难免暴躁了点,前辈勿怪。”

    耶律红花紧盯着易天行,良久才道:“老夫怕了你了。你说,你怎样才肯作老夫的弟子。”

    易天行道:“晚辈有血仇在身,我既不想令别人卷入自己的争斗中来,亦不愿意被什么规矩缚住手脚。而且我本xìng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如果投在前辈门下,终rì都有得烦了,不但要随时应付叛徒,还要为振兴蛊宗而努力,我实在不堪此任。”

    耶律红花怒道:“你要报仇,还谈什么闲云野鹤?!”

    易天行笑道:“报仇总有个终结,当你的弟子一辈子都要烦死。”

    耶律红花为之气结:“岂有此理。”说着气呼呼的叫邱晨将他背走。

    明珠道:“易公子,师父是怜才心切,才对你如此纵容,否则以他的脾气,你这样跟他说话,哪里还有命在。”

    易天行暗道:“这老头yīn险狠毒,如此忍让,必有所图。而且适才听说我有碧血丹枫叶时,显然心存歹意,妈的,我对他有什么利用价值?”心中不住思量,口中却道:“多谢明珠姑娘提点。”

    明珠道:“明珠是我的名,我复姓澹台。”

    易天行道:“不好意思,我是听尊师那样叫你,澹台姑娘莫怪。”

    澹台明珠尚未答话,邱晨已经背着耶律红花出现。耶律红花眼中凶光隐隐,面容却平静如水,声音亦如古井无波:“易公子,虽然你不愿意归入老夫门下,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仍然愿意帮你安然渡过此劫。”

    易天行撑起身子道:“前辈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晚辈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耶律红花道:“好,够爽快,其实没有什么,老夫双腿已残,yù炼金蚕蛊必须有一个资质绝佳的人协助,而且那人要jīng通蛊术。所以老夫才要你帮忙。”

    易天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但是前辈,我不拜在你门下,怎么学习蛊术?”

    耶律红花沉声道:“老夫二弟子已死,剩下遗孀乃老夫十三弟子,青chūn貌美,老夫便做主将她许配给你。本门规矩,除了本门弟子,本门弟子的配偶亦可学习蛊术,虽然老夫教你的东西远远超出寻常弟子配偶所知,但亦不算破坏门规。”

    易天行怎么也没有想到耶律红花想出的是这个主意,一下子跳下床:“cāo!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老子莫名其妙的多了个老婆,还是要杀我的那种!”

    邱晨道:“易公子其实不必介意,十三师姐背叛师门,师父神功大成,一定不会让她活下来。而且此事我们只对本门弟子这样宣布,给他们一个交代,然后再勒令他们不可在外人面前提及此事,对易公子各方面应该并无影响。”

    易天行怒道:“放屁!老子未及弱冠,便多了个老婆,没有几天,又被人宰了,万一以后江湖相见,说起来,老子认是不认!大丈夫有所不为,在下决定自生自灭,请!”

    耶律红花亦怒道:“那你打算怎么样!”说着忽然起念,眼光一转,落在澹台明珠身上。

    澹台明珠感觉到乃师毫无感情的目光,骇然道:“师父……”

    耶律红花不待她说完,便已经开口:“那你就娶老夫十五弟子好了。”

    易天行冷冷地道:“抱歉,在下年纪尚幼,无意现在娶妻。”

    耶律红花暴怒道:“老夫不管你想不想!你不喜欢她,以后另娶其他女子就是!如果你喜欢的女人容不得她,以后休了她也行!老夫不管其他,只要你助老夫炼金蚕蛊。”

    易天行怒目圆睁,心绪如狂涛翻滚:“妈的老王八,居然这样对自己的弟子,怪不得众叛亲离。”指着耶律红花,正yù呵斥。澹台明珠已经拔刀在手,站在易天行面前,眼中泪光莹莹:“易公子,我们栗野族的女人如果赐婚被拒,唯有一死以洗刷耻辱。”

    易天行望着澹台明珠,硬生生将冲上喉咙的话吞了回去,半晌说不出话来,心念飞闪,不住思索。

    耶律红花看出易天行心有不忍:“你如果答应,你们以后的事情,老夫不管,不过现在你必须现在立即跟老夫学艺。否则老夫立即让她自尽,以雪此奇耻。”

    易天行心中暗骂一声,道:“等等,蛊宗的门人如果被驱出师门,他的蛊术怎么办?”

    耶律红花道:“除非犯了要废除其蛊术的门规,否则他的蛊术可以保全,只是本门不在管他。”

    易天行道:“如果你发誓,等我学完蛊术,就逐我出蛊宗,还有,当你弟子期间,不会对我下任何命令,那我就拜你为师,并助你炼金蚕蛊。这样我就不需要跟你弟子结婚了。至于你的狗屁赐婚,立即取消掉。”

    耶律红花面上怒容一现,终于忍住:“自蛊宗创派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的事。罢了,老夫发誓,待你学成蛊术,老夫便逐你出蛊宗,否则叫老夫万蛊噬心而死。”

    易天行冷冷地道:“还有呢?”

    耶律红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抑怒火:“历代祖师在上,易天行在老夫门下期间,老夫不会对他下任何命令,否则叫老夫万蛊噬心而死。”

    易天行正待叫耶律红花取消赐婚,忽然瞥见澹台明珠楚楚可怜的样子,心念一转,立即改口:“我不想娶老婆,不过多个佣人不错,反正你也嫌澹台姑娘帮不了你,不如送给我当婢女。”

    耶律红花双手握拳,终于还是道:“好,老夫答应你。”

    易天行拖长声音:“你的赐婚?”

    耶律红花一拳猛击在邱晨肩上,打得他冷汗直冒,然后大声道:“已经取消了!还不赶快拜师!”

    穷家帮益州分舵总舵内,潘瑜面对乐铜坐着,而郝霸与鲜于冲二人则昂首挺胸,立于潘瑜身后。

    乐铜振振有辞地道:“潘公子,老乞丐真的不敢包庇黑道强徒,您一定要查清楚才是。可别冤枉好人。”

    潘瑜回首郝霸:“怎么乐铜是好人吗?”

    郝霸低头道:“是,如果好人被他害死光了的话,他这人还不错。”

    潘瑜转头对乐铜微笑道:“不知道乐舵主是否把好人害死完了?”

    乐铜冷笑道:“潘公子真会开玩笑。老乞丐又不是你们这些军爷,怎么敢杀人呢?”

    郝霸砰的一拳击在桌上,大喝道:“乐铜!你放老实点!别人不敢惹你,老子可从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乐铜道:“郝副将息怒,我只是个乞丐,怎么敢在您面前放肆。只不过这世上还有王法,不是当官就可以为所yù为。就算老乞丐怕事,嘿,您也知道,现在乞丐越来越多,难免有些胆大包天的匪徒混进来,我怕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我可先声明,我们穷家帮全部是孤苦无依的乞丐,绝不敢干杀官犯法的勾当。”

    潘瑜看也不看乐铜一眼,目光shè向房梁,幽幽地道:“是啊,现在国家表面繁荣,暗地里很多人吃不起饭。不过皇上不怎么想听,也不怎么想见。”忽然像才发现乐铜在面前一样,瞥了他一眼:“我叫士兵将城中的乞丐清理清理,叫他们去城外要饭,免得混入匪类,威胁到城中治安。嗯,就明天吧。”说着望向鲜于冲:“明天召集军队,把所有的乞丐赶出城去。益王那里,我去说。”

    乐铜露出局促不安的表情:“潘公子,你……”

    潘瑜又望向房梁:“现在官府比强盗更可怕,是吧。”说完望着一脸尴尬的乐铜:“不用不好说,我也这样觉得。哦,对了,家父近rì打算举荐我当官,我听说要在神州当官脸皮要够厚、心肠要够毒,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高尚,是时候改变了,你手下的兄弟都沦落到当乞丐了,看来够可怜了,让我欺负一下,锻炼锻炼,助人为快乐之本,乐舵主不会介意的,对吧?”

    乐铜黑着脸道:“潘公子仁义无双,应该不会拿我们这些穷苦的乞丐开刀的。”

    潘瑜轻敲着自己的脑袋:“哦,对啊,我还要留个好名声,这对升迁有好处的。”

    乐铜连忙接着道:“那是,那是。名利名利,有名才有利,公子三思。”

    潘瑜笑道:“对极了,我上奏朝廷,奏你们个纠结乱党、图谋不轨,这样对付你们上达天听,下符民意了。”接着皱眉道:“不过乞丐太多,没有你们也不好管理。”

    乐铜连忙点头:“是,是。”

    鲜于冲将嘴凑到潘瑜耳边:“虽然同是乞丐,丐帮的名声无论在朝在野,都好过穷家帮,皇上应该亦有所闻。我们一面打击穷家帮,一面扶持丐帮,大家只会说我们志行高洁,不趋炎附势、勾结匪类;甘冒危险、矢志行道。皇上一向喜欢别人说他治下民风淳朴、盗匪销迹,如果他知道公子爷扫荡凶顽、颂扬正气,一定会嘉奖公子。”

    郝霸亦道:“公子,就这么办,连乐铜都说他们帮中有yù图杀官谋逆的强徒,我们还是先下手为强。”

    乐铜听得额头冷汗直冒:“郝副将别冤枉我。”说着向潘瑜作揖道:“潘公子,我们一向奉公守法,可没有什么罪名可以加。”

    鲜于冲奇道:“上个月穆家村一村三十二户百来口人命,不是你们干的么?”

    乐铜怒道:“那明明是绝龙寨所为!”

    郝霸点头道:“哦,你们勾结绝龙寨干的。”

    乐铜大声道:“yù加之罪,何患无词!”

    潘瑜鼓掌道:“想我神州真实人杰地灵,连个乞丐都这么有文采,我一定要上奏朝廷,歌功颂德一番。”

    乐铜胆气大弱,苦着脸道:“潘公子,你到底要怎么样?”

    潘瑜长身而起:“斩草要除根,古七的事便是我潘瑜的事,乐舵主是明白人,不用我再说吧。”

    乐铜道:“潘公子,不是老乞丐不合作,实在是没有办法,本帮人手太多,我只有两只眼睛一张嘴,难免照顾不过来,第一缕风的确找过我,但是当时我不在,我手下贪图他的财物,便私自带他出城,谁知他怕事情败露,一脱身便将我手下帮众杀之灭口。你们来时,我正为此事烦心哩。”

    郝霸冷笑道:“你刚才不说?!”

    乐铜战战兢兢道:“我收了古家的钱,说了两不相帮,现在第一缕风被我手下放走,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潘瑜盯着乐铜,寒声道:“你如果欺骗本公子,我便让你们穷家帮无法在益州立足!”

    乐铜连连点头:“不敢瞒骗公子。”

    鲜于冲一掌拍在桌上:“你既然失言,还不将古家的钱退出来!”

    乐铜连忙叫手下取来五千两银票,递给鲜于冲:“鲜于副将,这里除了古家的三千两银票,其余二千两是孝敬潘公子和二位副将的。”

    鲜于冲也不客气,将银票收入怀中,望向潘瑜:“公子?”

    潘瑜起身道:“查查他所言是否属实再说,走!”说着也不理会乐铜,带着鲜于冲与郝霸扬长而去。他们三人出了穷家帮益州分舵总舵,便见古心胜在那里等候,而古媚却垂头丧气的站在他身后。

    古心胜见到他们,立即问道:“怎么样?”

    潘瑜简略地将情况一说,最后叹道:“恐怕第一缕风已经逃远了。哼,我真想立即给乐铜这老小子好看。”

    鲜于冲将五千两银票尽数拿给古心胜:“乐铜这反复无常的小人,这笔帐我们以后再算,七哥,这么容易便赚了两千两,怎么答谢我们?”

    古心胜拍着鲜于冲的肩膀:“走,去叫上诸位朋友,一起去醉仙楼,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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