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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光方丈甩一墙     银河txt下载     银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二话:囚笼里的第六夜

    “你叫洛和平?”杨久光问洛和平道。

    “废话,我不是刚才告诉你了吗?”洛和平翻了杨久光一眼。

    “你的身份铭牌坏了,里面什么都没有。”杨久光淡然道。

    “坏了?”洛和平一愣,很快就想通问题的症结之处,转而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杨久光被洛和平突然的笑声笑得心里发毛,他没有问洛和平为什么发笑,反倒是故做镇定道:“如果是不能验证你的身份信息,我们就只能当无身份信息的人来处理了。”

    洛和平继续笑着,笑得杨久光六神无主的时候,洛和平突然停下了笑,冷声说道:“我问你个常识问题。如果身份铭牌坏了,你手里的信息采集器能扫到我身上有身份铭牌吗?”

    杨久光下意识答道:“不能啊。”杨久光再看洛和平时,洛和平抬起了下巴,脸上多出了一丝示威的冷笑,目光斜着从下眼皮上飘过,扫在自己身上。之后,无论他怎么询问,洛和平再不开口说话。

    杨久光有些头疼了。不过他很快调整好情绪,自我安慰道:难不成缺了你这臭鸡子,我就不做槽子糕了么?即便撬不开你的嘴,我也不是没有处理你的办法。想到这,杨久光再一次离开审讯室,找到柳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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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山,你以前见过这种事没有?”杨久光把扫不到洛和平的身份信息的事,原原本本地向柳小山说了一遍后问道。

    这事情把柳小山也搞愣了。这事闻所未闻啊,能查到身份铭牌存在,可说死就是找不到任何信息记录。这不科学啊!柳小山琢磨了半天,问杨久光:“能不能是他身份铭牌坏了,或者是你手里的信息采集器坏了?”

    “怎么可能呢。”杨久光cāo过信息采集器在柳小山身上一扫,柳小山的全部信息就都显示在信息采集器的输出端上。“如果是身份铭牌坏了,信息采集器根本检测不到有身份铭牌存在。”杨久光很郑重地说。

    两个人沉默半晌,柳小山展颜道:“这根本不是咱俩cāo心的事啊。我看这事其实很简单。他不说他是矿管所的吗?那就等明天早上,联系矿管所。如果矿管所确认有这么个人,那就让他们来保释走,一切不就都妥了?要是矿管所不承认有他这么个人,正常咱不都是按三无人员处理,直接送友爱教育处吗?这回咱先缓缓,因为事比较怪,所以咱把事情汇报上去,看上面怎么想。回头按上面的意见办就完了。”

    杨久光对这个方案想不出反对意见,就决定按这个方案办,于是与柳小山分头处理。

    杨久光再次回到审讯室,看到洛和平还是那副桀骜的表情。他走过去,解开洛和平腿上的禁制,然后道:“跟我走吧。”随后,便带着洛和平到了治安五处的传送中转系统。

    “你的禁制,会在进入传送系统后自动解除。羁押室里,条件还成。好好休息一晚上,不要有心理负担,明天局里会为你联系矿管所的。”这是杨久光对洛和平说的最后一段话。说完,洛和平即进入了封闭的传送中转舱。

    杨久光没有想到,洛和平没有想到,其实也不会有人想到,这传送中转舱的终极目的地竟然不是羁押室,而是刑*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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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开禁制的洛和平晃了晃僵硬的肩膀,揉了揉发酸的肌肉,四下打量着这狭小的传送中转舱。没等他看清楚,传送中转舱已经停了下来,打开了舱门。兜头一阵yīn风过来,吹洛和平个透心凉。

    “嘀”一声出舱提示音过后,洛和平就势出了传送中转舱,踩到了这个据说是“羁押室”的地面上。

    洛和平脚刚一沾地,传送中转舱即刻关上了舱门,舱内的光线也随之切断,洛和平一下觉得暗了下来,四周黑漆漆没有半点光。只有远处,隐约有那么点光亮。

    等眼睛略微适应了这份黑暗后,洛和平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脚底下居然起了回声。

    好象很空旷的样子,又好象是条通道。洛和平心道,又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他突然发现,脚下的回声正在以一种很奇怪的韵律传回到耳朵里,很轻易地就激得身上的寒毛孔一阵颤栗。那yīn恻恻的感觉,越发浓郁,在自己的身边缭绕着。

    洛和平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虽然他一再地对自己说,淡定,淡定。

    洛和平屏住呼吸,刻意放慢了脚步,谨慎地向前走着,可脚下的回声却没因他的谨慎而有良xìng变化,反倒是越发诡异。越向前走,就越感觉yīn森的气息渐浓重,随之而来的,是积年cháo湿而沤成的腐朽味道。

    这特么的叫条件还成?这要条件不成,得啥样啊!洛和平心里狂骂杨久光。就这造型的,是羁押室?这特么的明明是地牢啊。洛和平正腹诽着,忽觉有什么东西落在头上,他吓得一激灵,猛一跳步。觉得脚下湿滑,险些跌了个跟头。

    稳住身型,洛和平半晌没敢动地方,心脏狂跳不止。等发现再没突发事件发生,才伸出手,摸了一把头上。摸过之后,感觉手上湿湿粘粘的,光线暗,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洛和平下意识把手凑到鼻子前嗅了下,一股浓郁的腥味就顺势冲进鼻孔里。

    这特么都什么跟什么啊。洛和平心中抱怨着,定了定神,继续向着有光亮的方向走去。脚下踩过湿滑的地方,似乎挂了些什么在鞋底,走起路来,啪叽啪叽的声音响个不停,让人好生心烦。

    这平时只需十分钟的路程,洛和平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而他自己感觉差不多像过了半个世纪。高度的紧张下,他觉得体力透支得厉害,甚至后背都该被冷汗湿透了。所幸的是,他到底是终于摸到了那个带着一点光亮的地方。

    原来是一扇关闭的门,门上带着一个大大的淡绿sè箭头。箭头上泛出刺眼的冷光。门在通道侧面,应该是没有到通道的尽头。

    借着微弱的冷光,洛和平试图往通道更深远的方向望去,可是一无所获。无尽的黑暗似乎准备将一切吞噬,自然也将那点微弱的光吞得一点都不剩。仿佛那通道的尽头,连接的是无底的深渊。阵阵yīn风顺那通道不时地袭来,更让人毛骨悚然。

    正当洛和平准备喘口气,思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直接刺穿了他的耳膜。洛和平一惊,条件反shè般推开了那扇带着箭头的门。紧接着,一股大力从后背涌来,直接将他推进了门里。

    “啊!”洛和平一声惊呼,心中却想着:我艹,坏了,我这小命要交代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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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洛和平想的那么坏。进了绿箭头的门,洛和平才发现,这是个半封闭的屋子,眼前还有些微弱的光线,是透过铁栅栏透进来的。转回身,才发现,身后的门已经牢牢锁住了。洛和平随手摸了摸门的质感,确认是金属质材,才把注意力转移开。

    看这形势,这小屋大概是牢*房之类的东西。难不成,这就是杨久光所说的羁押室?洛和平暗自忖量着。

    洛和平一般不太留心记别人的名字。杨久光这名字,只听了一遍他就记得牢牢的。不光是因为和这人打交道的郁闷,更是因为前几天在绵果树下遇到的那个孩子。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小家伙是不是也经历了这么一遭。我这身经百战的人,都吓得不轻,那孩子,得吓成什么样?洛和平遐思着。

    一番思索过后,洛和平叹了口气。虽然面临的是囚徒待遇,但总算心不用再悬着了。还是心踏实放在肚子里的好。起码这里还算安全。

    洛和平刚想着安全了这个字眼,就听到嘎滋嘎滋的金属摩擦声。洛和平jǐng觉地向四周一看,发现四周的金属墙壁正在向中间移动。虽然速度不快,但这要是一直压过来,自己早晚会被压成一坨肉酱。洛和平吓得灵魂出窍,失声道:“我艹,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金属墙移动的几分钟,是洛和平最绝望的几分钟。这就是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由生到死,而无力改变一切的感觉。不过还好,这金属墙适时地停了下来,没有把洛和平活活挤死,而是留了一小段空间给他。这空间留的比较尴尬,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扭曲着身子卧下来,窝在地面上,缩成个团。

    尽管抬不起头,尽管脸得费力地贴着冰冷的金属墙,尽管后背再次被冷汗湿透,粘乎乎又冰凉得难受,洛和平依然感觉自己像从地狱逃回天堂。毕竟,自己还活着。

    洛和平再不敢把悬着的心放下了。他甚至有种感觉,只要自己认为自己安全了,马上就会出现点新的事情,搞自己个心惊肉跳。这也是他到704以来,第一次切身地感觉到恐惧和生命威胁。更要命的是,后面会发生什么,他根本一无所知。迄今为止,所有的意外,都超乎他的想象。

    对未知的恐惧,是人xìng的本能。这一点,洛和平也不例外。

    过了好一会,没有新的怪事发生,洛和平快速奔腾的心脏才略略减速。这时,他闻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很sāo,呛得他一阵做呕。仔细辨别后,洛和平发现,这味道很像多年没打扫过的旱厕所,而且还是那种各种污秽沉积到一起,发酵后传出来的效果。那味道一旦涌来,就是无休无尽。洛和平尝试屏住呼吸,用衣服挡住鼻子,甚至换用嘴呼吸,都抵不住那味道的袭来。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让洛和平yù哭无泪。

    洛和平心中无比懊悔,心中叨咕着,这怎么还带这么干的,这是变着花样的恶心人啊!我这刚以为没事了,这就又来这么一出。

    洛和平正寻思着,不知不觉间,一个飘渺的声音,正从这sāo臭无比的空气里飘来。那声音像铝匙刮玻璃一样刺耳:“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洛和平顿生jǐng觉,反问道:“谁?”

    关于这个问题,没有回答,只有桀桀的笑声,像从阿鼻地狱中传来一般。

    “谁?你到底谁?别特么的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洛和平放声骂道。虽然紧张,但洛和平不再像刚才那么害怕。毕竟,这是有人给出反应了,而不是刚才那般无抓无落,想发泄都找不到方向。

    那笑声并没因洛和平的骂声停止,反而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洛和平直觉那就是杨久光,于是破口大骂:“我艹*你*妈的杨久光,你能不能像个老爷们似的,堂堂正正的露个面?你藏头缩尾的算什么英雄?”

    那飘渺的笑声忽强忽弱,但一直没停下。洛和平骂得口干舌燥,那笑声也没转变chéng rén语。洛和平骂得累了,停下喘气的光景,那笑声才重新转变成方才刺耳的说话声:“其实我让你错误地认为,我是杨久光,这对于我来说,更有好处,更安全。不过,报仇打人脸这样的事,不让对方知道自己是谁,显然不够痛快,不够爽……”

    听着对方意味深长的话语,洛和平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他转而问道:“说,你是谁?有种你出来!你看老子不把你的门牙掰下来,我就跟你姓!”

    又是一阵笑声后,那刺耳的声音缓缓道:“你别急啊。我这就去伺候你。等我用DX-ⅡA型电击棍爆你的菊花时,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那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便是死一般寂静。洛和平嘴上不肯服输,发疯一样怒骂着。可是骂了半天,居然再也没有动静,也没有什么额外的事情发生。洛和平不觉间,竟有了几分失落。

    看来,今天夜里出去是没什么希望了。明天……我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么?这是……这应该是我到704上的第六天吧?不对,应该是第六夜了。百无聊赖的洛和平在心中默念着。

四十三话:紧急会议

    把洛和平搞进刑*讯室,完全是邓世博的jīng心筹划。为了这件事,他可算得上煞费苦心。和柳小山胡搅蛮缠,自是不必说。关键的难点在于,怎么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开杨久光,把那个叫“洛和平”的小子转移进刑*讯室。

    如何借到传送中转系统的管理权限,如何在这系统里作弊,进行偷天换rì,就不再赘述了。总之,邓世博到底如愿地把洛和平鼓捣进了刑*讯室。

    关于怎么修理洛和平这件事,邓世博琢磨了好长的时间。用上刑*讯的手段,给他上上措施那是必须的,根本不值得一提。关键是,以什么名义,用什么借口送那小子进友爱教育处,很值得酝酿。好在自己手里还有两大包六号迷幻剂。一会给那小子打上点,再拿到他的供诉,处理好相关的证据,就够用了。到时候,就可以用磕*药、吸*毒的名义把那小子送进友爱教育处去。

    又盘算了一下这件事,整个过程里有没有漏洞。当邓世博确定,能堵的漏洞都堵住了,即便是以后杨久光发现案子出了纰漏,也百分百是拿自己没办法,因为那时候早都木已成舟了。想到这,邓世博一股成就感油然而起。

    与洛和平斗了几句嘴后,邓世博更觉得成就感十足。正当他准备下手,好好收拾一下洛和平的时候,一个紧急通知打乱了他的计划:治安总局局长顾万鹏召开紧急会议,要求全员参加。

    这什么nǎinǎi玩意啊。怎么大半夜的还开这种加了急的会议。邓世博一阵牢sāo,只得暂且搁置修理洛和平一事,前往视频会议室。

    进会议室前,邓世博接到了父亲邓志刚的电话。

    “老爹,啥事儿?我这正要开会去呢。”邓世博对父亲的电话漫不经心。

    “我知道你正要去开会。上心点,可能这是个好机会,弄好了,兴许能把你副处级别的待遇解决了。”邓志刚话里话外,透着神秘兮兮的味道。

    “爸,怎么回事?能不能说细点儿?”听到解决行政级别问题,邓世博来了jīng神。

    “开会去吧。开完你就明白了。我这都违反纪律了……”说着话,邓老爹收了线,掐断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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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任矿管所秘书长二年来,钱望海一直不知道“焦虑”二字怎么写。最近的一周里,他才深刻领会了这两个字的含义。为了这,他甚至把戒了很久的烟都捡了起来。

    护矿队全员出动,加上钱秘书长联系故交的治安局三处、四处的朋友,这找人阵容不可谓不豪华。可是两个小时过去,仍然一无所获。不通过技术手段,在704上找人,那绝不比大海里捞针简单。洛少爷那天然屏蔽一切技术手段的信息优势,此刻就成了设置困难的充分条件。

    在各种负面情绪成累加状态压向钱望海的时候,唐白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过来。钱望海揉了揉脸,缓解下情绪,接起了电话。

    “唐所,我是望海。你好点了没有?”

    唐白的声音依然虚弱,但是比刚才略微多了点中气:“还行,死不了。药见效了。人找到没有?”

    “还没。”钱望海答道。

    “联系过治安总局没有?如果没有的话,现在着手吧,别等了。和平的安全第一。”唐白说完这句话,又连声咳嗽起来。

    唐白的话说得钱望海直皱眉毛,心道:别人不知道,你唐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吗?我跟治安总局那些恩怨,和顾万鹏的过结,能让我开口找他办事吗?你这是病的脑袋都坏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却不能那么说。钱望海琢磨着该怎么解释,这光景,电话里就出了冷场。

    “有什么疑问吗?”从咳嗽中缓过来的唐白追问道。

    钱望海心说,这怎么还来劲了,心情愈加不快。他屏住情绪,尽量让声音里不带情绪道:“我级别不够,直接跟治安总局对话,恐怕没有什么力度……”

    唐白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还合计着和治安局里那点旧是非呢?直接说话不行,你不会曲线救国,把事情办了?给秋云打电话,让她联系她哥,通过她哥给顾万鹏施加压力。这么点破事,我一句话不说到都不行……”

    唐白的训斥差点没把钱望海气死。钱望海心里狂骂道:你唐白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你的授权,我敢使唤冉秋云吗?我能使唤得动人家吗?尽管一肚子怨气,可钱望海还是表现出一如既往地服从:“是!我马上去办。”

    联系704行政主官冉非凡,是个困难的事情,哪怕是他的亲妹妹冉秋云也不例外。因为在T行星管辖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行政主官像他那么勤劳的了。直到午夜,他依然在处理公务,并召开政务会议。

    冉非凡把电话打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后半夜两点钟了。

    “秋云,什么事这么着急?”冉非凡深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时,冉秋云已经急得不知道什么是急了。她组织下语言,简明扼要地把洛和平失踪的事情讲给了自己的哥哥。

    冉非凡认真地听完冉秋云的讲述后问道:“人失踪多久了?”

    “从早上离开矿管所到现在。”冉秋云答道。

    “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冉非凡沉吟片刻道,“老顾还没走,在我旁边。你等我让他接电话……老顾,你留一下……”冉非凡的声音渐虚,喊老顾的时候,明显是离开了话筒。片刻后,冉非凡深沉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来,“算了,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们过来吧。我和老顾在行政公署四号办公室等你们。”

    切断通话,钱望海开车载着冉秋云,一路如飞,直奔704行政公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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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什么事了?”顾万鹏向冉非凡问道。

    对于自己的这个领导,顾万鹏揣摩琢磨过很久,他甚至能从领导细微的表情变化里分辨出他的喜怒哀乐。虽然那表情在外人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分别,只是沉着,略带几分冷漠。此时此刻,自己的领导明显眼里带着忧虑。

    “出了点事。矿管所里失踪了一个人……差不多,十六个小时吧。”冉非凡答道。

    十六个小时……失踪?冉非凡的话差点没把顾万鹏噎了个跟头。这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人不消失两天,叫得上失踪么?这不是胡搞嘛!不超过四十八个小时,治安局根本都不能立案的东西,把我留下来就议论这事?顾万鹏非常不理解,尽管没明着顶冉非凡,但言语间的不满已经初露端倪了。他淡淡问道:“什么人啊?”

    冉非凡听出了顾万鹏语气里的不满,他抬了抬眼皮,只说了三个字:“流刑徒。”

    听到这三个字,顾万鹏再也淡定不下去了,瞬间老脸涨得通红,几乎一个高蹦起来道:“什……什么?流刑徒失踪十六个小时?他们怎么才来告诉我们?出了事应该追究他们相关责任!”顾万鹏这席话几乎没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像条件反shè一般。

    冉非凡讥诮着望顾万鹏一眼,心道:看你刚才牛*逼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会着急呢。有能耐你继续装淡定啊。现在知道事态严重了吧?看你那熊样,也就知道个推卸责任。

    流刑徒失踪,这不光对于矿管所是大事,对于整个704来说也都是大事。无论是流刑徒出了生命危险,亦或是流刑徒逃离704,逃往别的星系,这两者所带来的政治后果,都需要704行政公署和治安局承担相应的责任。

    如果出现上述情况,除了矿管所外,704行政公署和治安局主要负责人都要面临严厉的惩处。轻则丢官罢职,重则丢掉小命。所以,顾万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情有可原。

    约莫半个小时,冉秋云与钱望海到了行政公署,冉非凡亲自到门外将二人接了进来。

    钱望海不是第一次见过冉非凡了,可这一次见面,还是同以往的感觉一样:压力山大。这压力不是来自于冉非凡那过人的身高,而是他身上的气质。沉静,却深不见底。就像海底深处的旋涡,亦或是银河深处的星云风暴,在平静下面蕴涵着极为强大的力量。

    “好久不见了,望海。在所里工作一切都还好?”冉非凡友好地向钱望海招呼着,携着他的手臂向行政公署里走。

    “托您的福,一切都还好。”钱望海回答得中规中矩,甚至说是非常谨慎。

    进了四号办公室,钱望海第一眼就见到了自己的老冤家,顾万鹏。钱望海知道,现在不是跟这个混蛋计算恩怨的时候,但还是忍不住冷哼一声。

    分宾主落座之后,冉非凡道出了开场白:“关于流刑徒失踪这件事情,我想,我不需要强调xìng质到底有多么严重了。事情比较紧急,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先由望海介绍下具体情况,然后我们得及时拿出处理方案来。”

    于是,钱望海就把洛和平失踪的前后情况简要的介绍了一遍。他特意强调了一个问题,即:洛和平的信息等级处于绝对保密状态,这意味着不可能通过技术手段对他进行定位和搜索。不过好在一点,在前天晚上的宴会上,矿管所里留下了洛和平的照片,可以作为线索。

    钱望海一手举起洛和平的照片,说道:“我们已经在所里动员起来,派出护矿队员进行人工搜索了。目前也只能用这个笨办法。我们的搜索人员手里,人手一份洛少爷的照片。现在,我们所里希望治安局也能动员起来,一起去找人。而且是尽快。”

    顾万鹏脸sè铁青,心里恨不得rì翻钱望海祖宗十八代,但嘴上却丝毫怨言都不能露出来。眼前形式逼人,他忍着恼怒,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责无旁贷。”而后,顾万鹏又道,“我现在就回总局,召开紧急会议。”说完,顾万鹏找冉秋云讨要了洛和平照片的拷贝,之后立刻起身离开。

    冉非凡左右看了看,对屋里的另外两人,钱望海和自己的妹妹说道:“我们也别在这傻等着了,走吧,去治安总局。在那,消息可能还能快一点。”

    就这样,一干人等把阵地转移到了704治安总局。

四十四话:事情起了变化

    704治安总局。

    夜已过半进凌晨。

    顾万鹏在视频会议室里,临时先召开了局里高层的短会,rì爹艹娘地骂了一通以后,才开始启动视频,召开了正式的全员紧急会议。自然,会议内容和寻找洛和平密切相关。

    行政主官冉非凡和钱望海、冉秋云尾随到了治安总局之后,没再跟着凑会议的热闹,而是坐进了会客室,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三个人刚端好热茶,准备暖暖胃,提提神,顾万鹏的电话就从会议室打到了冉非凡那里。

    “署长,您要不要讲两句?”顾万鹏问道。

    “我就不讲了吧。时间紧迫,让大家抓紧工作。谁能顺利完成任务,公署里给予嘉奖。”冉非凡回道。

    其实冉非凡明白顾万鹏这一套。他可以百分百确认,他刚才的讲话,一字不漏的,都会被与会人员听到。因为他猜到了,顾万鹏是在视频会议中与自己通的电话,而且一定会通过扩音系统将自己的话传递给视频会议的终端。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用利益刺激,鼓励他手底下的人更卖命地干活而已。这件事,自己也没法计较,毕竟他还算是为自己办事。再者说,若是一计较,他总会有一千条理由等着自己,其中最重要的一条理由就是:给队伍提提气。

    罢了,这顺水人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就再做一次吧。冉非凡心里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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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会议彼一端,治安局下属的五个处里众说纷纭,各自琢磨各自的盘算。

    相对于别的处,治安五处在会议期间的气氛明显有些诡异。平rì里最严肃的两个人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平rì里最嚣张跋扈的人,反倒是一门心思闷起了头做小媳妇,只是屁股在椅子上左摇右蹭,如坐针毡。好在别人都忙着合计自己的事情,没留心他们的反常。

    在视频影象中的顾局长,高举起食指,一反常态地咆哮着:“我跟你们再强调一遍,这位流刑徒身份非常尊贵,他的信息等级是绝对保密。这意味着,我们不能通过常规的信息采集手段获知他的个人信息。不过没关系,这不重要。我现在要说的问题是,他的身份铭牌对于我们治安机关的身份采集系统,不是完全屏蔽的。

    这意味着什么呢?就是我们的身份信息采集器,能验证到他的身份铭牌,可以确定那身份铭牌是完好无损的,但是我们采集器里显示的信息很可能是完全空白。根据这个特点,我们可以换个角度考虑这个问题。凡是用身份信息采集器查验过的,没有具体信息的身份铭牌,它的持有者,就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

    所以,这是你们下一步的工作方向。现在,我给你们布置下去任务,把我们已经淘汰的大功率身份信息采集器都拿出来,现在就开始搜索。

    都听清楚了没有!”

    cháo水一样的回应,从音频系统里返回到治安总局的视频会议室里,震得会议室中,顾万鹏一干人等耳鼓嗡嗡做响。虽然遭罪,老顾还是很满意这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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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安五处,会议室里。

    杨久光有些心虚,压低声音对柳小山道:“山子,事情不能那么巧吧?”

    柳小山寻思一会道:“你还真别说,真有那么点邪门。整不好,八成真是他……哎,别唠了,听局长讲话……”

    柳小山和杨久光最后的幻想被顾局长通告式的话语击碎了。顾局长一字一板地说道:“我们要找的这位流刑徒,他叫洛和平。我再强调一次,他叫洛、和、平……”

    杨久光脑袋嗡的一声,半天没回过神来,以至于顾局长后面说的,要传流刑徒照片过来的话,都没能听见。虽说杨久光向来执法刻板,但这并不代表他智商有问题。他即便再不明白流刑徒的身份有多重要的含义,他也能从顾局长的态度里判断出来,这件事上,自己捅了多大的篓子,惹了多大的麻烦。

    好半晌,还是柳小山推了推他,杨久光才回过神来。他一拳擂在自己掌心里,很想发泄样爆句粗口,可到底脏话没说出口,被他咽回肚子里,留给了五脏六腑交流。

    “山子,你说我们是先汇报给局长,人在我们这儿,还是先找流刑徒解释一下?”杨久光问柳小山道。

    柳小山说:“那你还用问?当然是先解释了。先琢磨下怎么解释吧……”

    比起杨久光和柳小山的忧心忡忡,邓世博的境况更惨。当他听到顾万鹏局长公布流刑徒的名字,并亲见顾局长出示流刑徒照片的那一刻起,他yù哭无泪,不说吓出尿来也差不少许,只觉得括约肌一阵阵失控。随之而来的,是脑子一片空白,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得罪了这么个大人物啊,我怎么那么倒霉啊我。邓世博的脑子里,此刻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他像一只惊恐的鸡雏,瑟缩在会议室的沙发里。他想不到补救措施,比如想办法把洛和平从刑*讯室转移到羁押室,并抹去自己cāo纵传送中转系统的痕迹;他想不到应该和自己父亲联系一下,交代清楚事情前因后果,让父亲帮着自己参考一下,拿个主意改变被动;他甚至都想不到去恨一下把自己装进局中的张建勇和腾化光……

    视频会议结束了,治安五处的人正准备三两散去,执行局长安排下来的任务,忽听到jǐng笛声大作。

    出事了!

    所有人立刻jǐng觉地绷紧了神经。处里的管控系统开始做出了提示:地下刑*讯室出现了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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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狭小的金属牢*房里,洛和平窝得难受。更让他觉得不爽的是无聊。隐隐的,他听到有莫名其妙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他想仔细分辨,却怎么也听不真切,即便把耳朵贴在金属地板上,还是听不出到底那声音是什么。好象是哭?又不像。

    百无聊赖的洛和平费力地调整了一下自己蜷缩的姿势,把脸对着栅栏方向,试图看一下栅栏外面的情形。昏暗的光线下,一切都那么模糊,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而那刺鼻呛眼的味道,也就此又一次盖到了他的脸上。

    看着这铅灰sè的栅栏,他心思转动,伸出根手指摸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便伸手抓了过去。

    洛和平下意识地摇晃了一下,感觉那栅栏好象不是很牢固,有松动的迹象。他突发奇想地想和这栅栏较较劲,看看能不能把这栅栏破开,自己也好出去溜达溜达。

    想到这,洛和平开始憋足一口气,全身较起劲来。哪曾想,刚才平静无奇的金属栅栏里,在他全身发力那一刻,猛传过来一阵强高压电流。电流瞬间穿过洛和平的躯干,直令他全身肌肉处于痉挛状态。

    我艹!这是麻子不叫麻子,这是坑人啊!你特么早点放电,我也不至于傻抓住啊!这下可好,松不开了!

    洛和平呼吸停滞,瞪大双眼,眼球几乎都要鼓出来掉在地上,直瞪着自己因触电而僵直的手臂,在心中狂骂道。

    他极力想把手从栅栏上撤回来,可通了电的身体无论如何也不听自己使唤。任那只手紧握住栅栏,在电流的刺激下颤抖着。一股焦糊的味道随之升腾而起。

    洛和平知道,那是手上的皮肉被电焦了。

    随着电流不断通过自己的身体,洛和平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呈现了一种雾蒙蒙的灰sè。难不成,我要命丧于此?我艹了,这也忒特么憋屈了!

    随后,洛和平休克了过去,足有五分钟人事不省。

    洛和平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一股透骨的寒意穿心而来。他觉得自己好象正躺在一个巨大的冰面之上。

    怎么这么冷,我这是死了?到那个传说中的负物质世界里了?

    洛和平勉力地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还是身处在那个狭小的牢笼之中。这时,他才确认,自己没死透,或者说,干脆就没有死。随之而来的,是嘴里像咬破苦胆一样的苦,和手心里钻心的疼痛。

    洛和平叹了口气,心道:我这是又捡了条命啊。这好奇心太害人了。下回,可不能干这傻事了……嗯?

    洛和平突然发现,眼前的栅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原来栅栏的位置成了个方方正正的洞口,而外面的光线则更加昏暗了。

    这什么毛病啊?洛和平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随后他兴致勃勃地从洞口钻了出来。

    出了牢笼,洛和平活动下僵硬的身体,一种莫名的小兴奋像火苗一样,在他心口里跳跃着。虽然洞外的味道依然不那么好闻,依然如陈年的厕所一般。

    牢笼外,是一条宽阔的通道。

    洛和平所处的位置,在这通道中,可算得上前不着天后不着地,两头望去,都看不到尽头。只有幽深的黑暗,无边无际。远处的位置,间或的,有些暗黄的亮光。想必又是些指示灯之类的。

    洛和平的好奇心又一次蠢蠢yù动了,驱使着他突然有了对这个通道一探究竟的想法。他向着离自己最近的光亮,慢慢走了过去。走到近前,洛和平才看到,那光亮果然如自己所料,是盏指示灯。指示灯下是与自己刚才的牢*房相似的金属栅栏。栅栏里漆黑一片。洛和平鬼使神差地走到栅栏旁,向里面望去,试图看看牢笼里有没有人存在。

    正在这时,洛和平发觉似乎自己的裤脚被什么东西挂住了。他低下头一看,吓得自己头皮发炸,不由得“啊”的一声尖叫。他极力向后撤步,却不想用力过猛,一个屁股墩坐到了通道的中间。

    这吓得洛和平几乎魂飞天外的东西,还在刚才的位置,从栅栏里面伸出来,左右地摇晃着。那漆黑,干瘪,又带着弯曲指甲的东西,活像神鬼画片里的鬼爪。皱缩的皮肤上面布满疮疤,散发着恶臭,根本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只活人的手。

    随着那只手的摆动,还有着哑哑声从栅栏后面传过来。

    一阵阵寒凉之意透过洛和平的尾椎向上攀爬,使得他浑身颤栗不止。他试了几次站起身来,都没能成功。

    洛和平深呼吸了几口这恶臭的空气,定了定神,才稳住了身型。而后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到了距离那只手不远的地方。他反复确认,那只手够不到自己,自己是处于一个安全地带,才谨慎地蹲了下来。

    尽管恐惧围绕着心头,可洛和平还是很想看清楚,这牢笼里到底关的是什么。

    没等洛和平看清楚牢笼里的东西,两道强烈的光柱猛然间照在了洛和平的身上,锁定了他的位置。随后,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通道之中。

    “不要动!否则我们将对你采取措施,所出现一切后果都将由你自己负责!”一个熟悉的声音如炸雷般响起,由远及近地向洛和平飞来。

    听到这个声音,洛和平心中的一切恐惧瞬间不翼而飞。

    洛和平以为,在这样的场合里,任何声音,都比人的声音可怕。恰恰是人的声音,才让他有了自己仍然存在于人世间的感觉。所以,他几乎是立刻就恢复到了镇定的状态之中。

    “鬼叫什么啊……大呼小叫的,再把人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整。”感觉来人距离已经不远,洛和平蹲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说起了风凉话。

    来人的领衔者,正是杨久光和柳小山,毫无疑问,刚才喊话的,也是杨久光。听到洛和平的声音,杨久光大吃一惊,所有的官腔都惊得丢到天外,只是结结巴巴说了一句:“怎么……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洛和平转过脸,又立刻转了回去。因为强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甚至一阵目眩。他揉了揉眼睛道:“别拿光对着我。”看着强光手电的光斑撤开了位置,他才站起身,转过头,不紧不慢说道:“我怎么在这,得问你杨治安官啊。”

    杨久光语结,半晌才来一个标准的立正站姿,对洛和平敬礼。看杨久光如此恭敬,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立正敬礼。杨久光大声道:“洛先生,704星治安局第五治安处成员杨久光携同仁向您致敬!”

    致敬?洛和平心思飞转。他们怎么这么恭敬起来了,难不成事情有了什么转机?

    虽然洛和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凭借杨久光态度的转变,他隐约地猜到,事情可能起了些变化,自己已经不那么被动了。想到这,他恶趣味暴涨,冷哼一声道:“我可受不起你们的致敬。”说着话,他迈步起身,向着自己脱身的牢笼走了回去,然后一头钻了进去,再不出来。

    这出人意料的情形,让杨久光脑子一阵发蒙,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四十五话:不过如此

    洛和平抱定了主意耍无赖,钻进收缩囚笼里再不露头,这让杨久光一干人等犯起了愁,像老虎抓到了刺猬,无从下口。又像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拍不得。

    杨久光的同僚提了建议说:“给他上点措施吧,他保证在那里呆不下去。”

    杨久光横了说话那家伙一眼,心道:这也叫个主意了?嫌我死的不够惨是怎么着?杨久光正待发作,柳小山率先替他开了口,斥责了那乱放空炮的家伙:“馊主意!你吃凉饭喝凉水长大的?还有没有更有建设xìng的意见?没有的话,都闭嘴!”

    一时间,治安五处的人群鸦雀无声。

    “要不,联系局长吧……”柳小山一张苦瓜脸上yīn沉得能滴下水来,极无奈地对杨久光说道。

    杨久光内心挣扎了片刻,最终答应了柳小山的提议,无声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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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找到了?”接到治安五处电话的顾万鹏一个高蹦起来,连通话都来不及收就直冲出会客室,奔着自己座驾方向飞跑过去。上了车,发动了车子,上了开往治安五处的大道,顾万鹏才想起来,会客室里还有人,忘了招呼一声。他忙把通讯镜挂在耳边,给冉非凡打起了电话。

    “太抱歉了,领导,我太激动了,忘了和您招呼一声,就跑出来了。对了……人找到了。”顾万鹏没有注意,自己说话的声音已经发颤。

    “我猜八成就是这么回事……人怎么样,安全能不能得到保障?”冉非凡问道。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顾万鹏答道。

    “见到人再说吧……我们在后面跟着你呢。先这样吧。”冉非凡说完收了线。

    数台车从治安总局直奔治安五处疾驰而去,一路无话。

    到了治安五处,听说流刑徒在刑讯室里赖着不肯出来,顾万鹏脸都绿了。若不是身边小媳妇样的柳小山,连着两年来都是优秀治安官,他真想一个耳光抽上去,去去心里这股邪火。

    多年的治安工作经验,让顾万鹏根本不用走脑子,就知道刑讯室的用处。他本能地往最坏的方向考虑着,这帮混小子是不是对流刑徒用了刑。“你们没给他上措施吧?”顾万鹏问柳小山道。

    柳小山忙把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似的,话都来不及说。

    顾万鹏松了口气,又问道:“他犯什么事了,你们给他鼓捣进刑讯室了?”

    柳小山吞吞吐吐道:“其实没想弄刑讯室啊,本来久光是给他送羁押室的。谁曾想,他就突然就跑刑讯室里了。”

    “你没跟我撒谎吧?我告诉你,这个事你要是说瞎话,出了事你吃不了兜着走!”顾万鹏瞪眼道。

    “不能不能。这个事我怎么敢撒谎,况且这些事处里都有记录啊。假不了。”柳小山忙辩驳道。

    顾万鹏沉吟片刻,道:“走吧,带我去见见那人。”

    到了刑讯室通道里,洛和平身处的囚牢前,顾万鹏差点气歪了鼻子。眼前着一群人直愣愣在囚牢前面站着,不知道该干点什么解围。那流刑徒呆的囚笼不是收缩笼吗?那屋子能收缩,你们这群猪脑子就不知道这屋子还能扩展空间?

    顾万鹏干咳一声,示意自己到了。围在收缩笼前面的诸多治安员才散了开,纷纷向顾局长敬礼。顾万鹏简单还了个礼后,安排人将收缩笼扩展开来,然后他迈步走进了囚笼之中。

    空间骤然变大,洛和平还有些不适应。原本靠在身侧的围墙撤了开,让他有些促不及防,差点没就势倒过去。眼见着空间逐渐变大,洛和平不好偎着墙壁,只得换了个姿势,盘膝坐在了囚笼中间。

    “您好,洛少爷。我是704治安总局局长,我叫顾万鹏。关于手下几个不成器的家伙对您的冒犯,我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在这里,我代表他们向您道歉,希望您能接受。”顾万鹏对洛和平敬过礼后,如此说道。

    洛和平抬眼看了下这个自称治安局长的顾万鹏,一语不发。随后像老僧入定一样,闭上了眼。

    顾万鹏原封不动把刚刚的台词又说了一遍,洛和平依然是没有任何回应。

    看这架势,好象人家不吃这套啊。顾万鹏心中思量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隔了少顷,顾万鹏咬咬牙道:“洛少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不能请您移步到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您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详细谈。您放心,我一定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洛和平撩起眼皮,盯着顾万鹏皱了皱眉,隔了好一会道:“我不认识你。”在顾万鹏仔细品味这句话里到底有什么深刻的内涵时,洛和平又说道,“矿管所的人来之前,我不会说半个字,也不会走出这个地方半步。今天的事,总要有人给我个说法。”

    “少爷说的好!必须要个说法,凭什么我们所里的人,会无故被带进刑讯室。如果他们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就给他们个说法!”钱望海的声音紧跟着洛和平的话传了过来。紧跟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钱望海一马当先,快步穿行在刑讯室的通道之中。他身后则跟着二十余名全副武装的护矿队员。护矿队员均是跑步前进,刚一到洛和平所处的囚笼门前便散开队型,亮出武器,眼见就要对治安官队伍进行合围之势。治安官们,也不甘示弱地亮出手中的武器,做出要护着囚笼中人突围的架势。双方摆出了对峙的态度。

    顿时,刑讯室通道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凝重中又带着那么几分怪异。这形势,容不得顾万鹏继续蹲在囚笼里劝说洛和平了。他一头冲出来,扬指如戟,直指钱望海,开口喝斥道:“钱望海,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要冲击治安机关吗!”

    “干什么?”钱望海敛起眼神冷笑,脸上深sè的伤疤微微跳动着,像一团黑sè的火焰。yīn冷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像戏谑般吐出,“矿管所有义务保证流刑徒的安全。我们怀疑,治安局滥用职权,对流刑徒已经造成了身心伤害。现在,我们要保护流刑徒。”说着,钱望海抬起了右手,做出了准备进攻的手势。

    看到这,顾万鹏大惊,额头青筋涨起,心里一句话反复嘟囔着,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钱望海,你这是要借保护流刑徒的名义公报私仇吗?虽然顾万鹏知道,钱望海未必敢顶着冲击治安机关的罪名,将所有在场的治安人员击毙,可难免万里有个一。若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那场面真的是无可收拾了。

    “都不要冲动!”一个深沉的声音喝止了一触即发的武力冲突。钱望海放下了高举的右手,顾万鹏长出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起决定xìng作用的人——冉非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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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非凡摊开双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都冷静,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解决问题。”尽管一路小跑着过来,在冉非凡身上,永远让人看不出急噪。冉非凡左右扫了一眼,伏身走进了洛和平身在的囚笼。

    “和平你好。我叫冉非凡,是这704上行政公署的首席行政官。”说完,冉非凡向洛和平伸出了手。

    洛和平抬起脸,上下审视着这异常高大的男人,顿感压力扑面而来。男人颀高,但非常消瘦,惟独肩膀宽阔得很。在昏暗的光线里,两只眼睛熠熠生辉,像能点燃希望的星火。而那星火中蕴涵的力量又显得如此平静。

    原本抱定主意,谁也不理的洛和平,突然地很想握一握面前的那只大手。于是洛和平站起身来,忍着手心的伤痛,握住了那只虽然干瘦,但却非常温暖的大手。

    “你是……冉所长的哥哥?”洛和平心思一动,问了这么一句。

    “是的。”冉非凡微笑着摇了摇洛和平的手,说道,“我一直想和你见一面,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秋云应该把话带给你了吧?”

    洛和平点了点头,也抱以一个微笑。

    “只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么个地方,以这么个形式相见。”冉非凡继续说道,“今天的事情,我想其中一定有很多的误会。但是,这里真的不是个解释误会的好地方……”

    闻弦动而知其雅意,洛和平明白冉非凡话里的意味,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是继续闹下去,坚持打脸,还是卖冉非凡一个面子,换一个平和的解决方式呢?洛和平在心里迅速权衡了一下,做出了决定。

    “冉……”洛和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下去,因为他不知道这“行政公署首席行政官”的简称是什么,是叫“行政官”呢,还是叫“署官”呢?这字眼在舌尖上滚了少顷,也没说得出口。

    倒是钱望海,及时地提醒了洛和平:“署长。”

    “哦……冉署长……”洛和平话一出口,就被冉非凡打断了。

    冉非凡道:“你我不用那么客套,叫我大哥就行。”

    洛和平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那可不行。私下里,你不怕我高攀,你我兄弟相称,那无所谓,今天这场合可不行。事情的xìng质不一样。冉署长,今天你开口了,不管怎么样,这个面子我得给你。这件事,换个人找我来谈,都不会灵。”洛和平说完,特意留了白,看着冉非凡的表情,心想,我看你承不承我这个情。如果你不承情,你看我后面怎么折腾!

    冉非凡双手握住洛和平的手,连连点头道:“兄弟,你的意思哥懂。多的话,你也不用说了。回头咱们兄弟处的rì子还长。这个事情留给哥哥来处理,我保证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洛和平看冉非凡如此表态,心中非常满意。

    虽说政客的话都不可信,但也要看政客的承诺对象是谁。若说对于一个普通的平头百姓,政客并不清晰的承诺最终在兑现的时候,还可能会打折扣,若是对于有相当资源和背景的人物,这种承诺,可就来不得半点敷衍和虚假。不然后续麻烦就无穷无尽了。因为违背承诺,这就等于变相结仇了。

    “冉署长,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有点事情我还是想弄清楚。”洛和平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很慢,说的时候,他还特意留心观察着冉非凡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连眼神里都没有波动,可洛和平本能地察觉了冉非凡的些须不快。

    洛和平淡淡一笑道:“几个小问题,问完了我就走。”

    “你说。”冉非凡沉静如水,话回得很平稳。

    “这个地方是不是羁押室?”洛和平问道,又补充道,“这个问题是给杨久光治安官的。”

    站在外围的杨久光被推到人前来,干巴巴地答道:“不是。”

    “那我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洛和平又问道,场内鸦雀无声。

    “还有一个问题,刚才,又是谁在威胁我?”洛和平再次问道,场内依旧鸦雀无声。

    这时,围在囚笼口的外围突然sāo动起来,似乎出了什么事情。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拖着一个呆头鹅般的年轻男子向囚笼方向挤了过来,眼见着就要穿过人群,进到囚笼之中。

    “邓志刚,你要干什么!”顾万鹏大惊失sè,忙上前准备拖住中年人。不想中年人一个抖臂,甩开了顾万鹏的手,随后便拖着手中人进了囚笼。

    到了囚笼中,这个被称作“邓志刚”的中年男子,一把将手中的年轻男子掴在地上,然后向洛和平行了一个单膝下跪的大礼。

    “洛先生,小儿无知,冒犯了您,罪该万死。现704治安总局副局长邓志刚携犬子前来,恭候责罚。”邓志刚大声说道。而后,他发现自己的窝囊废儿子邓世博正斜偎在地上,呆如木鸡。他顿时急火攻心,猛地跳起来,当胸就给邓世博一脚,踹翻在地。然后又像提溜小鸡子一样,拎起自己的儿子,把他摆了个跪姿,放在洛和平面前。又恨铁不成钢地将邓世博的脑袋往地上按,嘴里接连说道,“快,快磕头,快向洛先生认个错,快点啊!”

    在众人都在冷眼巴望着,看洛和平如何处理这场好戏的时候,钱望海适时地转到了人群前面,鼓起了不合时宜的掌。那一声声清脆的掌声,让人听得异常刺耳。“邓局好算计,邓局好演技。好一出携子负荆请罪的大戏,只是不知这之后将置风纪法度于何在啊。”

    “你……”钱望海一席话说得邓志刚心头火起,又脊背冰凉。火的是钱望海落井下石,凉的是他句句诛心。然而这个时候,为了保儿子,他又不能发作,只得活生生忍下这口恶气。

    洛和平面无表情半晌,看似思索,又似乎像发呆,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之后猛收住笑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随意地在对人说道:“《704时报》看了不少,印象里,704上面的行政机构无不是纪律严明,秉公执法。都在致力于打造一个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是吧?”说完,洛和平再次狂笑起来,像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而那笑声里,“不外如此”四个大字的味道昭然若揭。

    这近乎**裸的打脸,别说是治安局系统内的人,就连素来从容淡定的冉非凡,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脸上的肌肉不多见地抽动了一下。

    “冉署长……”洛和平先是朗声称呼着,又靠近冉非凡,降低声音道,“大哥,我走了。”说完,分开众人,扬长而去。钱望海及矿管所相关人等尾随而去。只留下治安系统中人,和704行政长官冉非凡木然伫立在原地。

    刑讯室的通道里,顷刻间变得死一样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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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非凡面无表情,缓缓道:“刚才人家说什么了,都听到了吧?”冉非凡话音落定,无人敢上前答腔。

    冉非凡又道,“老顾啊,你一直告诉我说,有你在,我不用担心治安的问题。这就是你要我看的,我不用担心的好戏?”说完,冉非凡冷笑两声,也准备起身离开。

    邓志刚始终没得到对自己,以及对自己儿子处理的最终答复,眼见着一个个主事的人都将离开,心中万分着急,他跪爬到冉非凡脚下,试图拦住冉非凡的去向,“署长……”

    话音未落,邓志刚就看到了冉非凡嫌恶的眼神。冉非凡那不常见的情绪变化,让邓志刚试图求情的话生生地憋在了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随后,冉非凡拂袖而去。

    一直被众人忽视的顾万鹏此时成了主角,他气得双唇不住地颤抖。好一会,他才从齿缝里挤出这样一段话:“邓志刚停职查看,邓世博开除公职,送友爱教育处甲等学习班,学习期一年。”说罢,顾万鹏顿足而去。

    其他治安局人员,也悄无声息地随着顾局长离开了,只留下邓志刚父子,在刑讯室通道里抱头痛哭……

    ……

四十六话:节操碎一地

    洛和平从治安五处刑讯室中出来,天光已然大亮——704的早晨总比赛尔上更早一些。望着清丽的阳光,洛和平恍若隔世。

    这是我到704的第七天了,一个星期了啊……可我怎么感觉过了那么久?洛和平心中怅然。

    洛和平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觉得心情异常舒畅。随后竟有了些许眩晕感。他有些诧异,怎么呼吸着新鲜空气了,还能头晕。后来,他才知道,这现象是醉氧。

    稍做休息,他才恢复了正常。

    治安局门前街边远处,阳光下,一个硕大的广告板异常醒目。上面赫然一行大字:安宝莱,护佑您的健康生活的堡垒。字的背景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农场。

    看到这无比熟悉的广告牌,洛和平哑然失笑。这在赛尔上司空见惯的广告,居然在704上也能看到,属实让洛和平很意外。一贯对这没有任何好感的洛和平,此时竟然对它产生了一丝亲切感。

    这广告都做到704来了,这破玩意真是无孔不入啊。洛和平心里想着。随后,他招呼钱望海道:“走吧,回所里吧。”转回头,洛和平向全副武装的护矿队员们深深鞠了一躬道,“你们都受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护矿队员们先是了一愣,随后便传来海cháo样的回应声:“我们应该的!”

    钱望海显然没有想到,洛和平能有这个举动。他总觉得,这个愣小子根本做不出如此细腻的事情来。可眼前的一切,恰恰推翻了他的认知。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担心?钱望海有些恍然。

    回矿管所的路上,洛和平又给了钱望海一个意外。洛和平问钱望海道:“你和治安局的人有过节?”

    钱望海一愣神,干笑两声道:“你怎么知道?”

    洛和平呵呵一笑,没答腔。

    钱望海想了想,边开车边对洛和平说道:“都是些陈年往事了。在来矿管所工作之前,我曾经在704治安局工作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刚从军队出来,年轻气盛,也不懂事,得罪了不少同事。后来我有个升职的机会,被顾万鹏和邓志刚给搅和黄了。之后,我就不在治安局了,到所里来工作了。不过和他们的这个结,始终没打开过。”

    洛和平抚着额头笑起来,片刻问道:“如果冉非凡没来的话,你敢动手么?”

    钱望海想了想,道:“不知道。”

    洛和平笑得非常开心,道:“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定会动手?那样我多感动。”

    “少爷,你说笑了。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也不是哄小孩子。也许我会动手,因为你是矿管所的支柱,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也许我不敢动手,因为我可能承担不起冲击治安机关的责任。那个假定的情景,毕竟没有发生。所以,我真的不确定,自己会做什么。”钱望海说得一本正经,话虽平静却不平淡,“少爷,我求你件事,下回一定不要让自己到这种危险的场合里了。你是我们矿管所的希望,我希望你能理解。”

    洛和平很想抬杠似的说一句:你以为老子想这样么,这事由得了我么。可话到嘴边,他犹豫了。直觉告诉他,这些话不能说。起码自己现在的身份,这么说不合适。

    洛和平叹了口气,心想,真累。只简单说了一个字:“好。”

    过了一会,洛和平又问:“那个像地牢似的刑讯室里,我看着里面好象还关着人。关的都是什么人?”

    钱望海犹豫一下,说道:“那我还真不知道。可能……我是说可能啊,是第二十二星系里的一些异见者吧。以前我在局里的时候,是这样。至于现在有没有变化,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有几年没在治安局工作了。”

    听完钱望海的讲述,洛和平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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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矿管所,进了I423,两个私人小助理飙泪迎到飞虹桥前,个个哭得梨花带雨。眼见着飞奔过来,迎头就要给洛和平一个拥抱,结果却在离着两步远的地方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赵黎黎一手捏住鼻子,一手忙在脸要摇晃着闪风,瓮声瓮气地说道:“少爷,你这身上是什么味啊!你掉粪坑里了啊?”

    洛和平心情极好,哈哈大笑,边向里面走着,边脱着衣服。他恶作剧似的,把脱下的外衣兜头丢到了赵黎黎的头上,惹得赵黎黎一阵娇嗔。洛和平走一路脱一路,两个小助理就跟着捡了一路的衣服。走过室内花园,临进客厅前,洛和平业已脱得一丝不挂,赤条条地进了客厅,临钻进了外盥洗间前,他有意地耸了耸肩,那后背上的肌肉就跟着一阵滚动。

    这举动看得两个小助理满脸通红,却不敢半点非议。

    浴缸里的水温暖宜人,一夜没睡又体力透支的洛和平浸在水里,即刻间便沉睡过去,鼾声如雷。

    这情况,显然不在两个小助理的意料之中。在盥洗间门外等着给洛大少爷换衣服的小助理,听到这鼾声顿觉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个人在门外商量半天,也没做出决定,是将少爷抬出来,还是任由他继续泡在浴缸之中。

    钟曼琳说:“不能让少爷继续泡着了,时间长,人会泡坏的,皮肤都泡糟了。我们俩应该把他抬出来,让他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赵黎黎说:“要是抬人的时候,把少爷吵醒了怎么办,影响他休息这不是更糟糕?他最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睡觉了。”

    钟曼琳说:“那也不能就任由着他在浴缸里泡着啊……”

    赵黎黎说:“要不然,咱俩悄悄把水放干净好了,还不影响他休息。”

    钟曼琳说:“这更是个馊主意,那水面漂着的浮灰什么的还不得挂少爷一身?醒了之后,他不得更生气啊?”

    “那怎么办啊……”赵黎黎也拿不定主意了,嘟囔道,“反正他也在浴缸里嘛,醒来以后自己再洗一次不就得了……”

    两个人又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抬人出来。于是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进了盥洗间,像搬一具瓷器样把洛和平从浴缸里抬了出来。所幸,睡得跟死狗差不多的洛和平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两个姑娘才松了口气。

    只是,这一身是水的,也不是个事儿啊。于是,两个姑娘又憋红着脸,七手八脚地给洛和平擦拭着身上的水珠。好在这不是第一次,而这面对的又是熟睡的洛和平,尴尬之情还相对少了些。

    只是擦拭洛和平下半身时,赵黎黎说什么也下不去手,转过脸,逼着钟曼琳去动手。无奈,钟曼琳只得接下了这个羞人的活计。她咬着牙,拿着毛巾仔细地擦拭着洛和平的身体。心中默默地念叨着:少爷啊,为了你,我这可是节cāo碎了一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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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和平醒来时,已是傍晚。刚一醒来,他便大声吵吵着肚子饿瘪了。让迎宾楼里的厨房现做已然来不及,钟曼琳只能让服务人员临时送上来份点心,让洛和平先垫上一口。

    吃过东西,洛和平又是生龙活虎,手心里的电伤也开始有好转的迹象。坐在沙发上,握着洛和平的手,看着他手心里的伤痕,钟曼琳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你看看,你看看,这又来了……”洛和平腾出左手来,擦着钟曼琳脸上的眼泪道,“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嘛。不是我说你们两个……屁事没有,哭个什么玩意呢。我一回来,你们俩看着我,这顿哭。哭得人都心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了呢,这是参加我葬礼呢,还是瞻仰我遗容呢?”

    不想这番话说完,钟曼琳哭得更厉害,双手捂住脸,嘴上却说:“我不哭,我不哭了……”

    看到钟曼琳越哭越烈,洛和平只得把她揽在怀里,好言劝慰。

    “别哭了,真的没什么大事。昨天那事纯属于意外。你这一哭可就不好看了啊……对嘛,不哭了才对……我刚才那话不就是逗你开心嘛,你看看你,还当真了……”

    洛和平温柔话说尽,好半天,钟曼琳才慢慢止住哭声,瘪瘪嘴说道:“那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洛和平和钟曼琳两个人还在述说柔情的光景,去到洗衣间给洛和平取衣服的赵黎黎回来了,看到她的身影,洛和平忙把环在钟曼琳腰间的手放开。钟曼琳也恰倒好处地向洛和平所在位置的反方向挪了挪,拉开一点距离,顺便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到了客厅里,赵黎黎臭着一张脸,把紫晶常服递到了洛和平手中。看着赵黎黎那副神情,钟曼琳有些心虚,问道:“黎黎,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赵黎黎深呼了一口气,没答腔,一屁股坐到了另一面的沙发上。脸sè变得更坏。

    “干什么玩意,这一脸官司的……你没听琳琳问你话呢嘛?怎么回事?”洛和平半是替钟曼琳抱不平,半是问赵黎黎撂脸子的缘由道。

    赵黎黎哼一声,用脸指了下钟曼琳道:“还不是她惹的麻烦!她那个什么破老乡,又给我打电话,没完没了的。”

    “哦?”听了这,洛和平八卦之心顿起,问道,“怎么,她的老乡要追你当女朋友啊?这是好事啊,干什么给你气这样。你不喜欢没关系啊,可以拒绝嘛……”

    “什么啊!才不是呢。”赵黎黎翻了个白眼道,“要是那样还好了呢……她那个死老乡,非要卖给我东西,向我推销什么保健品。烦死了都!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赵黎黎开始大倒苦水。

    知道了赵黎黎不是因为自己和洛少爷亲热而犯醋劲,钟曼琳松了一口气。可是赵黎黎说的事情,也颇让她脸上觉得挂不住。钟曼琳立刻道:“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别再sāo扰你了……”

    “别,你可千万别打这电话!”赵黎黎伸出手来,做了个制止的手势道,“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可千万别参合了。就这么冷处理下去吧。我可真惹不起他了。你要是敢打这个电话,他能加倍把电话给我打回来。”

    “这谁啊,这么癞皮狗。这人干什么的啊?总让他这么sāo扰你,也不是个事啊。要不然找治安局的,处理他一下?”洛和平仍旧是抱不平,插言道。

    赵黎黎叹气道:“少爷,你是不知道。这人就是咱所里的。换外人,我能不报给治安局吗?都是咱所里人,又是曼琳老乡,我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啊。真是抹不开面子,拉不下这个脸啊。唉……真愁人。”

    “所里的啊,那就好办了。回头我让钱望海去给你说和说和不就得了?”洛和平道。

    “你能支使动钱秘书长?哎,对诶,你是少爷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我真笨!有钱秘书长说话,谅他也不敢不听。借他俩胆,他也不敢再找我麻烦来了。”听了这,赵黎黎喜出望外,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说完赵黎黎的事情,洛和平想到了自己的事。他问两个女孩子,是不是了解小会议室的情况,比如那里的会议该怎么召开,具体的程序是什么。

    钟曼琳想了半天才说道:“这个事离我们太遥远了,过去根本都没接触过。最近的接触也就是钱秘书长让我们转达你,去那里开会。究竟该走个什么流程,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就我过去听说过的来说,其实小会议室里的会议,就是高管议定决策的事情,不见得一定在小会议室才能召开那个会。只不过近几年来,高管们都是习惯在小会议室里做决策了,所以也就约定俗成了。这些事,具体的你还得问钱秘书长,他比我们知道得详细,也清楚得多。”

    听了钟曼琳这番介绍,洛和平若有所思。约莫半支烟的时间,他才说道:“去,给我联系钱望海,让他来这接我。”

四十七话:病房里的高管会议

    几年来约定成俗的小会议室高管会议,首次打破了惯例。会议的召开地点改在了矿管所的医疗楼里。会议与会人员应到七人,实到六人。所长林卫方缺席。

    林所长的缺席理由是,T行星特首接待几个客人,要求林所长作陪。其实所有人心知肚明,是林所长根本不想来开这个会。

    林卫方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如今所里的形势,一切战略的主基调都已经定好,这一次会议,无非是之前会议的细节补充。所以,这会议的议题,以及会议的进程,都不会因他的出席而有任何的改变。一旦出席,他一定又是站在群众的对立面上。至于结局,那一定是处于一个被羞辱的境地。与其去被无情的羞辱,莫不如用拒绝出席来表示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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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白的病榻前,集中着矿管所里最有话语权的几个人。

    洛和平堂而皇之的成了会议的主持者。

    “我不喜欢绕弯子。像你们那样拐着弯说话,我也不会。”洛和平上来就摆出一副开诚布公的样子道,“关于唐副所长提议的事情,我同意。作为流刑徒,我会承担起一切我应该承担的责任。所以,我准备接任所里的总监察一岗。因为时间紧迫,我也就不玩什么三请三辞那一套了。你们谁有意见,现在就可以提。”

    洛和平话音没等落定,掌声就响了起来。

    除洛和平外的几个人,心里几乎都在想着这样一个问题:就等你说这句话呢,还能有什么意见?

    洛和平还准备说些什么,可连绵不断的掌声让他开不了口,说不出话。病房里几个人,若不是自矜身份,恐怕都能欢呼起来,把洛大少高高举起,抛向空中。

    好不容易,洛和平才拦住了掌声,道:“不过有点事情,我得跟你们说清楚。你们不能因为我对所里不了解,就对我隐瞒什么。我需要对重大的事情知情,这个叫……”洛和平挠头,想要说出来的话就在舌尖,但说死就想不出来该怎么措那个辞。

    “知情权。”许三川替洛和平补出来这个词。

    “对……知情权。这个我要有。不能借着我的名义,做了什么事,我还蒙在鼓里。还有……”洛和平顿了顿说,“我要一口矿。矿里的人事任命权都归我,所产出的收益也归我个人所有。”

    洛和平这句话说完,病房里立刻温度降到了冰点。这在剧本之外的内容,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洛和平提这个到底是为了什么。钱吗?那又要人权干什么?为什么只是一口矿?

    他要干什么?这团疑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唐白咳嗽了很久,咳出一口浓痰来。然后道:“和平应该有额外的奖励。他为我们背负了太多的责任。我建议,未来矿产销售额的百分之五,单独拿出来给和平。”

    唐白的话,引得众人一阵错愕。

    矿产销售额的百分之五?这是什么概念?矿管所一共二十七口矿,这相当于矿管所里产能最高的矿,单口矿的全部产出。唐白这是要干什么?几乎所有人都有了这个疑问,惟独许三川猜到了唐白后面肯定还会有台词。

    唐白喘了口气,随后,在众人的疑惑的目光里,对洛和平说道:“和平啊,你想安排什么人进所里来工作,跟我招呼一声就行了。想安排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如果是中层管理以下的,你直接跟望海说不就可以嘛。

    矿里的事很杂,一时半会的,我怕你理不清楚。再说了,你管它做什么。你是我们所里的少爷,是我们所里最尊贵的人。以你的身份,根本不需要管那些琐碎的小事,掌握好大战略就行了。以后,你是要做大事的,怎么能纠缠在这些小事上呢?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让下面人处理就好了。再者说了,你要是染指矿里的事,会让下面的人不好做啊……

    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啊,我先说下这个。假如说,你做得不理想,一是会损害你的威信和形象,二呢,会让下面的人有这一种心理。什么心理呢?既然少爷都做不好,我们做不好,自然也就是天经地义了,领导层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到时候绩效考核,我们总不能区分对待吧?如果区分对待了,那肯定会让人觉得不公平,会影响到下面人的工作积极xìng。如果以你那边的工作标准为绩效标准,那尺度就放得松了。结果导致,他们很轻松就能把工作做完,工作积极xìng就没有了,逐渐的就懈怠下来了。三呢,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人怕损了少爷的面子,在工作上,紧盯着你的标准,惟恐超过一点,让你脸上挂不住。能往好了做,也不往好了做。这也是会影响到所里的效率。

    啊,当然,我不是说你一定就不行。也许你干得非常好,出类拔萃。可你想过没有,这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压力。如果说,怎么做,都不如你,那一样会挫伤他们的工作积极xìng的。

    总之呢,我是不支持你的这个想法。需要钱,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

    说着话,唐白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他本想再多说一句“和平到矿里工作是越俎代庖”之类的话,可是肺里碳火灼烤样的感觉,催得他咳嗽不止,这句话也就没能说得出来。

    唐白这席话说得钱望海脸sè变了几变。别人不知道洛和平的xìng子,可不代表他不知道洛和平的xìng子。短短几天下来,钱望海把洛和平的xìng格不说品透了,也差不少许。

    这小子的脾气又驴又倔,而且死要面子。你唐白这么说,整个这是给他来个大窝脖,生撅面子啊。你就不怕他听岔了,当成你觉得他管不好矿里的事儿?他这要是往这个方向上合计了一下,再跟你顶撞起来,这场面可就难看了。万一他再犯点驴,给你撂挑子了,整上来一句,“我不干了,那总监察也不适合我”之类的话,到时候你可怎么收场呢?

    钱望海不由得担心起来。换做是别的事,如果洛和平和唐白呛起来,他倒是不介意幸灾乐祸一番。可这个事悬着整个矿管所的利益,也跟他钱望海切身利益密切相关,怎么能容得了他幸灾乐祸呢。所以,钱望海很期望,洛和平不要听岔了味道,能把这件事平缓地过渡过去。

    不曾想,洛和平再次给了钱望海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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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洛和平一点准备都没做,那么唐白这一番话必然是堵得他哑口无言。因为唐白的话讲得非常地有道理。遗憾的是,如果中的事情并没有成为现实。

    在开会之前,洛和平就想过这个事情,唐白肯定不会轻易地答应自己的条件。所以,他在心中做了多次的推演,来预测唐白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说服自己。

    尽管他做了那么多的猜测,可他还是没能猜到唐白到底会说出来什么。以至于唐白那一番话,几乎就要把他说服了,让他放弃自己的想法。不过,好在洛和平早已抱定主意,无论唐某人说什么,他都不为所动,都按着自己的思路来。

    以有心对无心,洛和平占了个有备而来的上风。

    洛和平面不改sè,微微笑道:“唐所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哪有什么人想安排啊,只不过是想多熟悉下所里的工作。你也知道,所里的根本,还在于矿洞之中。我想从最基础的了解了解。”

    刚才一席话,消耗了唐白大量的体力,他强忍着咳嗽,长话短说地对洛和平道:“所里资料很多,没必要在矿里折腾。”

    洛和平想了想道:“不实际地去了解,对矿洞里的实务,肯定是认识的不够全面,也不够深刻。另外,我有这么点想法,想跟唐所儿和大伙说说。”

    洛和平深吸了口气,又道:“我是无期的流刑,这意味着,我很可能这一辈子都在这个鬼地方过活。而在座的各位,恐怕没有谁愿意在这里熬上一辈子,最后都是要走出去的。其实我也想走出去,但这就需要点运气和机缘了。说句实在话,流刑徒对于矿管所,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这里的人,都明白。所以,我也就不准备藏着掖着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说矿管所的归属权,这个话题有点太虚。官面上的话,我也不想多谈。说什么全联邦所有,那纯是扯淡。至于说,是这个所里所有人公有的,那更是无稽之谈。我们都知道,矿管所的真正的主人,或者说是掌控者,也就是今天我们在座的这些人。

    更说得难听些,当你们离开这里之后,这个地方的主人就只能是我。无论是从时间上看,还是从这背后的关系上看,都是如此。

    作为主人,我想尽快的了解我的产业,我觉得我这想法并不算是个错。

    起码,在现在,我们这些人还是一条心,想通过这个矿管所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而你们,离开之后,我相信,也愿意让这个地方成为自己背后的依托,能随时支援你们。

    你们总都会走的,但你们走以后,也会来新的人。新的人,会不会像你们一样,和我是一条心,愿意帮我打理好这份产业,这件事很难说。所以,我必须早做准备,多一分准备,就少一分风险。我想,你们也不愿意离开之后,看到这里乱做一团,不能给你们提供支援吧?”

    洛和平扫视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我需要钱。我的女朋友还在赛尔上。我很担心她的安危。虽然我不知道她的情况,但我可以确定,她的麻烦也不小。要解决她的麻烦,避免不了要用到钱。所以我要一口矿,矿里的收益完全归我私人支配。这点原谅我的自私,我没有办法。其实这件事我可以不说,单凭我替所里承担的这些事情,我要这些额外的收益,也并不多。”

    唐白一语未发,在忍着咳嗽。看他的眼里,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倒是许三川开了口。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也在一定程度上代替唐白表达了意见:“和平啊,这个事情你是不是有点cāo之过急了?现在所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当务之急是保证足够的产能,才能有足够大的收益。你想接管一口矿的事,时机并不成熟啊,这个事情能不能缓缓?钱的事好说,实在不够,我们这些人还能帮你凑一凑。”

    洛和平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是,矿价涨了这么多,我们一共二十七口矿,恐怕不差我这一口矿多产些或是少产些吧?这比那百分之五的总销售额只少不多。况且,我并没有打算对矿里做什么大的变动,我只是要求有对应的控制权。我需要尽快了解矿里的事务。至于说时机,我觉得没什么成熟不成熟的。现在需要效率,以后一样需要效率,拖下去,可能更没有好的时机了。早晚都要接触到的事情,赶晚不如赶早。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一句话,我不想等了。”

    说完这些话,洛和平觉得自己有些词穷了,他抱定了一个念头,如果他们再不答应,自己就立刻耍无赖,以不接总监察一职做威胁。

    而在洛和平这番话之后,所有的人都沉默了,静静地思考着,权衡着这事情里的利弊得失。最终,一贯很少主动表态的房寒,率先支持了洛和平的意见,刷了下存在感。之后,决议通过。

    至于给洛和平哪一口矿,没有形成最终定论,这个要洛和平自己分别看完二十七口矿才做决定。而无论洛和平点了哪一口矿,最终矿里产出的销售,都要跟着所里的销售业务走,而不单独进行对外售卖。这是会议里最终达成的共识。

    虽然会议里的部分议题有些意外,可总体的结果,还算是让这场大戏的幕后策划者唐白遂了心愿,也让他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若非如此,他哪能,哪肯安心地离开,到T行星去进行治病呢。

    是夜,做过工作交接后,唐白飞往T行星中心医院康复疗养中心。

    临行前,唐白与洛和平做下约定,关闭他在矿管所的电话之类的相关通讯,并另行开设一条可以和洛和平保持单线联络的通讯通道,由洛和平亲自cāo作加密。同时,还要求洛和平通过数字神经中枢做了一个特殊设置:凡是洛和平在工作场合的影像及音频资料,都要让唐白能随时看得到,以便于辅助洛和平更好地进行工作。

    虽然洛和平同意了,但他对这件事非常腹诽:这不是把老子随时处在他唐白的监控之下了嘛。

    可眼下的情形,又容不得他不答应这个条件。

    “哎,忍了吧。谁叫咱水平不行,比不了人家的好算计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洛和平偷偷地自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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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往T行星的路上,唐白躺在高速动力舱里思绪万千。他知道,洛和平早晚会和自己有着直接的权力斗争,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竟然是如此之快。

    而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四十八话:富矿的疑惑

    钱望海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洛和平了。原本他以为,洛和平会尽快到每一口矿洞里视察,然后选出自己想要的一口矿。可是没有。这家伙不单是没到矿里去探视,反倒是把自己整天都泡在数据中心,查阅着所里的各种档案资料,接连几天都是如此。

    这有点不科学啊。难道他是在看每口矿的相关资料,准备了解一番以后再下手?几番猜测后,钱望海大致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洛大少爷可能是准备谋定后而动。

    结果后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小爷根本一点矿洞的相关材料都没看,似乎根本没把那口矿的事放在心上。

    洛和平钻资料室的第三天,突然把钱秘书长找了过去,说有事要向他请教。钱望海依约而去,到了数据中心里的档案调阅室,就看到洛大少两眼通红,正在那里揉着自己的额角。

    看到洛和平疲惫的样子,钱望海很好奇,很想知道他这几天都看了些什么。只是限于身份,没办法开口问这件事。

    主动问领导看什么资料,还有没有点规矩?揣测领导的想法,还想不想混了?这都是大忌!这点道理,钱秘书长自然是懂的。

    “少爷,找我什么事?”钱望海走过去问道。

    洛和平边揉着额角边对下巴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先坐。容我歇会再跟你讲。”

    “少爷,别太着急了,您的身体要紧。”钱望海边坐边说道。

    “不急不行啊……唉。”洛和平叹了口气,示意钱望海看他眼前的显示屏。钱望海探过身去一看,吓了一大跳。从电子资料查阅的记录痕迹上看,洛和平看过的材料不下百万字。

    我的天,这小爷都快不眠不休了吧?钱望海心里隐隐地对洛和平有了几分敬佩,心想,这小爷真有点毅力,查上百万字的资料,而且就这么两三天的功夫,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再一细看,洛和平查阅的资料很杂,有历史事件,有矿务技术,还有704的地理档案,甚至还有人事档案和制度法规。而这些查阅过的材料里,恰恰没有各个矿洞的相关资料。

    这小爷到底要干什么呢?钱望海心里开始画起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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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政区面积只占704的总面积不到十分之一啊。”洛和平冷不丁说一句话,激得钱望海一激灵,他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钱望海忙答复道:“是。”

    “我知道行政区都是依托矿管所辖地建立的。所里辖地,我大概看一下,都是据矿而划的。不过我看地理资料,所里辖地的这些区域,矿藏都不算是富矿啊。怎么不去富矿区采矿呢?”洛和平说话的声音很低,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钱望海。

    钱望海略一斟酌,道:“少爷,富矿蕴涵的能量太大,不太稳定,安全xìng比较难保障。”

    洛和平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个事我合计过了。不过后来我找着了相关的解决技术方案了啊。那个是……好象是4140年吧?要不就是4142年,反正就这两年里的存档里有这么份资料。关于如何安全开采高能量紫晶矿的技术方案。我特意细看的,这份材料里说的是在S2203卫星的富矿做的试验。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他们好象是特制的开采设备,造价挺高的。运行了两年多,没有任何事故发生。

    那个设备,当时是限于生产技术不行吧,所以贵,后来应用到别的采矿上了,那设备一普及,价格也就下来了。这个设备的价我也特意查了。现在好象也是非常贵,比我们所里现有的设备能贵上百分之十五左右吧?差不多就是这样子……

    后来,我把S2203卫星上做试验那口富矿,和我们704上的富矿的参数对比一下,好象没什么大的出入。

    我想说,以我们所里的经济能力,以及现有的技术水平,解决这个采矿安全问题,应该不太困难吧?”

    钱望海赞道:“少爷,你想得真的已经很全面了。可工人是个问题啊,S2203上面两年没出事故,那是因为工人素质都比较好,而且严格按技术标准cāo作。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很关键的就是一个工人的问题。你也知道,那些白皮矿工的素质都很低,所以……”

    “从第七星系招工不行么?”洛和平问道。

    “少爷啊,那得多大一笔开销啊?工资成本会是个天文数字啊。再者说,如果一旦真出事,咱真赔不起啊。前一阵那事,钱现在还没赔呢。究竟最后会赔多少,现在都不太好说……”钱望海说得意味深长。他嘴里的“前一阵那事”,摆明了是指,矿难里有来自第七星系的黄肤员工遭遇了不幸。

    洛和平沉思了少顷,又问道:“白皮矿工,素质真的差到无药可救了?所里有没有尝试过,把他们组织起来,统一地培训一下……”

    钱望海语结了。这不是挑战我们黄肤人的认知能力吗?那白皮猴子素质低,人所共知啊,这没什么可说的啊!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他们能有什么培训的价值啊?他们干苦力,这天经地义啊!

    钱望海有点头疼洛和平这种想象力了,同时也很头疼洛大少爷那份刨根问底的jīng神。他犹豫再三,终归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告诉洛和平最真实的情况。转念一想,洛和平早晚都会知道这些,不如一股脑告诉他得了,省得他总觉得像个事,没完没了地问。于是钱望海决定交实底。

    钱望海道:“少爷,你说的那套设备是全无尘强力自冷却压缩挖掘系统吧。”

    洛和平称是,钱望海接着说道:“其实所里过去有一套,后来卖了。”

    洛和平没有提出任何问题,可灼灼的目光已经把他心里的疑问暴露无疑。

    钱望海苦笑道:“少爷,你这是非得折磨我啊……我知道,我不说透的话,你肯定得追着问我。得,我把我知道的全说了吧。你也知道,这紫晶矿的富矿资源非常少,开采出来的富矿在各个星系里,都是稀罕物,都是紧缺的资源。704上有富矿,所里怎么能不动心呢。十来年前,所里就曾经计划过,去开发一口富矿,连设备都买来了。可……”钱望海咬了咬牙道,“与当地的土著居民沟通不畅啊。土著们抵制的非常厉害,所里根本没有办法开展工作。所以,没办法,只能把买到手的设备折价卖了出去。不过这些,我也只是听说,只知道这么个大概,细节的事情,我了解的也不那么清楚。毕竟那个时候我没来704。这些,我都是听老所长说的。如果说,他还在世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联系他,让他来给你讲讲这些事情。可惜的是,老人家去年就过世了。”

    说完这,钱望海唏嘘不已。

    洛和平听完,用手背撑着额头,一边沉思着,一边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沉默了好一会,洛和平才抬起头来,看了眼时钟道:“我rì,都下午了!午饭还没吃呢。走走走,老钱,我请你吃饭。今天谢谢你了啊。不好意思啊,害得你跟我一起都没吃上午饭。”

    “少爷你客气了……”钱望海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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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三天时间,算是洛和平到704之后,过得最安稳的几天rì子。每天他都像个好好学生样泡在数据中心里查资料,虽然没到不眠不休的地步,但也差不少许,再没出门到外面去惹是生非。

    之所以泡数据中心,起初是因为洛大少爷觉得压力山大。因为他近期既要应付矿务管理司的混蛋们,又要考虑着新闻发布会上应付记者们。虽说唐白告诉他,会给他定出来应对方案,会告诉他该怎么做,让他不必担心;虽说他自己也知道,实在不行可以耍流*氓,当搅屎棍,但那总还是下策。上策嘛,还是要表现得优秀点,怎么着也算是给自己赢得一个好的公众形象啊。

    尤其是面对记者一环节,不说瞬息万变也差不多少。不能一问三不知吧?谁知道他们会问出什么不靠谱的问题来。万一问出来和所里有关的东西,而且还很常识xìng的,自己答不上来,岂不是丢脸到家了?

    出于为了不丢脸这个目的,洛和平钻了资料海。钻来钻去,他的原始目的钻没了。他发现了很多费解的东西,比如说为什么放着值钱的富矿不采,反倒是采些中等偏下的半贫矿。出于一颗萌动的八卦之心,他开始无限制地扩展自己的阅读范围,直到把自己读成一个头两个大。

    此时此刻,钱望海一门心思地无限拔高洛少爷的内心世界。他觉得,过去自己有点低估洛大少爷了。原以为,这只是个比较能打的纨绔子弟,没想到,这家伙心里竟然有着好大一盘棋。翻几天资料,提出的问题竟然就能直指矿管所的陈年伤疤。难不成,他还有更大的战略意图?想到这,钱望海的心里竟然了有些许激动。做为一条老军棍,对硝烟本能的敏感,让他隐隐地产生了一种兴奋感。

    钱望海绝不会想到,洛和平问及矿管所的隐痛,只是出于一种八卦心理。倘若他知道了真实的情况,难免不保气得昏厥,甚至会像只螃蟹一样吐白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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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望海和洛和平一起向迎宾楼的方向走着,两个人边走边交换着对所里近期情况的意见。时不时地,路遇所里的工作人员,这些人纷纷向洛和平行礼致意。洛和平在与钱望海交谈时,总得抽出jīng力来,回应下这些所里的同事门。或是微笑点头,或是抬手致意。

    洛和平问及矿务管理司的动向,钱望海笑笑道:“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们要做什么,一时没什么动向。只是今天上午的时候,发来一封催矿的公函。不用理他们。”

    洛和平忍笑道:“我们这就算闷声发大财了呗。”之后又转问道,“现在有没有大宗的紫晶石采购的客户意向?”

    “太大宗的倒没有。零头碎脑的倒有点,有我经手的,也有老许经手的。据老许说,这些来采购的人,有那么点试探的意思,试探咱们会不会大批量出货。毕竟,过去我们这也没有过大量对外放货的历史啊。说实话,真不知道唐副所长的信心是从哪来的。要是按他的说法,大鳄还没浮出水面呢。再等等吧。”钱望海答道。

    洛和平点了点头,还要说些什么,身边的通讯镜响了起来。他忙挂到耳边,眼前立刻显示出林所长的身影。原来是林卫方打来的电话。

    不知为什么,洛和平突然有点紧张。他一直很期待他的瘸子叔联系自己。可经历了前些天的事情后,眼前的情形,又让他有些怕和瘸子叔打交道。

    “瘸……哦,不,林所长,你好。”洛和平一时失神,但口改得非常快。越向前走,路遇的人越多。他一边与钱望海向前走着,一边抬手与那些对自己施礼的人招呼着。

    “瓶子啊,身边有人吧?说话不方便?”林卫方的声音从通讯镜里淡淡传来。

    “没事,不影响……所长,有话你请讲。”洛和平小心地选择着字眼。

    “我长话短说吧。下午你有没有时间?”林卫方问道。

    “下午……”洛和平沉吟片刻道,“应该没有安排。”

    “那这样,咱们两个到西郊霞山去看看晚霞吧。这个很好看,在704上算得上很有名了。马上就到雨季了。进雨季,就看不着喽。”林卫方一副轻松地口吻说道。

    可这份轻松却让洛和平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有种预感,可能事情要有点小麻烦。不过他还是一口应承下来,道:“好,那我一会就过去。”

    收了线以后,洛和平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钱望海试探着问道:“有事儿?要不然你先忙去吧,饭我自己去吃。”

    洛和平摇了摇头道:“没事。走,先吃饭。吃完饭,你送我去西郊一趟。我跟所长要上霞山。”

    一种难以名状的担心围绕在洛和平心中,以至于他一顿饭吃得都心不在焉。他突然发现,自己考虑问题比过去复杂多了,不再是单线思维。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坏。难不成,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成熟了?那这成熟可挺累人的。

    洛和平暗自思量着。

    ……

四十九话:霞山之上

    山风猎猎。

    洛和平到霞山之上的时候,已经时近傍晚。林卫方似乎已经到了好久。山风兜起他的风衣,好象面紫黑sè的旗帜凌空飘扬。

    “来了?”林卫方回过头,眼角的皱纹里带着慈爱,那就像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

    “嗯。”洛和平轻轻应了一声。他有些愧对林卫方的目光,心里总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了什么事的孩子,在家长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

    “在所里待得可还习惯?”林卫方又道,从衣兜里把手掏出来整了整洛和平被风吹翻的衣领。

    “嗯……还好吧。就是感觉……不那么zì yóu。”洛和平把眼神四下扫了扫,四周可见之处都是矿管所里的护矿队员。

    林卫方会意,呵呵地笑起来,随手拍了下洛和平的手臂道:“从知道你来704,我就一直想找你单独聊聊。一直都没得着机会。”说话间,一阵山风掠过,将这句话的余音吞噬得不留半点痕迹,随后飘然离去。

    沉默片刻,林卫方道:“你不该和唐白他们搅在一起,也不该答应他们那些事情。”这虽是责备,却说得很平缓,很柔和,像一个长辈在谆谆教导自己的孩子一样。

    洛和平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茫然。

    “不要把利益看得那么重。这个世界上,值得我们关心的东西很多。”林卫方又说道。

    “瘸子叔,我有点不明白了。你当初不是告诉我,人都会趋利而行吗?”洛和平觉得有些矛盾。

    林卫方笑了笑道:“没错啊。人是趋利而行,向着自己利益的方向走。这没什么疑问。但是,把心思全都放在利益上,那不就成了利益的奴隶了吗?人的贪yù是无穷的,还要学会克制啊。如果任由人的贪yù无限度的扩张,无度的索取,我们这个世界,早晚会支撑不住的。到时候,迎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瘸子叔,我又疑惑了。您教过我,人类的yù望,是世界发展和历史前进的动力。可yù望过度,又要出祸患。那么,这个东西到底该怎么把握尺度?”洛和平说道,“瘸子叔,我没你那么有学问,我也考虑不了那么深。我知道,这个话题,如果深谈下去,恐怕谈几天也谈不完。如果我说,我对这利益根本没什么感觉,你会信我吗?

    我很小时候就认识你了。你知道,我一直很穷。唐白说给了我三百万,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概念。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那是多么大的一笔钱。我很惶惑,因为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花这笔钱。单单是于我个人来讲,我对钱没有太多的追求。可我现在又需要钱。我有个女朋友,现在她在赛尔上生死不知。我想求得她一个安全。从现实角度来讲,我只能用钱,通过其他人去完成我的目的。

    你说我和唐白他们搅在一起……我有的选择吗?我别无选择啊。本来,迈那一小步出来,是无心的,可以说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个结果。但既然已经迈出来了,那就成了客观的事实,我退不回去了啊。是形势在推着我往前走。我能怎么办?逆着整个cháo流去走,挡所有人的财路?这现实吗?已经形成这样的局面了,我该怎么办?消极点,什么都不管不顾,一切任由他们胡来?能扭转这个局面吗?一样扭转不了。既然是扭转不了,那还不如我主动点,也许还能掌握局势,不至于让它失控。”

    洛和平一口气说完这些,胸口微微有些起伏。他不知不觉的,就让自己的情绪波动起来。林卫方许久没有答腔,好半天,才低下眼皮一声叹息道:“瓶子,你长大了……你有你的想法,瘸子叔不能左右你的决定。原本以为,我能借着这个所长的名头照顾你一下,看来你已经不需要了。没有我,你也能活得很好了……”

    “瘸子叔,你别这么说……”洛和平瞬间双泪长垂,道,“瘸子叔,对不起……我不是不想支持你……”

    林卫方抬手止住洛和平继续说下去的念头。林卫方道:“傻小子,和你瘸子叔道什么歉。瘸子叔不过是感慨一下,自己老了。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孩子长大了,有点怅然罢了。”

    洛和平的泪水更加无法遏止,他上前一步,抱住林卫方清瘦的身体,把脸埋在了林卫方的肩上道:“瘸子叔,你不老……你永远是我的瘸子叔!”

    林卫方一边拍着洛和平的脊背一边道:“别哭了,傻小子,还有护矿队员在近边的呢,叫别人看着,你这大小伙子哭多不好……别哭了。瘸子叔理解你。不过,我理解你归理解你,以后你在所里做出不合适的决策来,我还是不会支持你。”

    “我就知道瘸子叔不会不理我了。”洛和平吸了吸鼻子,破涕而笑,像个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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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瓶子,我一直奇怪,你怎么也被流放了,而且是这么重的刑。到底因为什么?”林卫方问道。

    洛和平想了想道:“瘸子叔,你知道去年银河广场前面的事吗?”

    “你说的是银河广场动乱?”林卫方反问道,“你怎么也参合进去了?”

    洛和平咂咂嘴道:“要说我是躺着中枪,可能有点冤枉。不过这个事真的和我没多大的关系,我其实就是个看热闹的。后来的事,纯是倒霉催的。那几天我要是不帮着朋友的忙,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你到底做什么了?”林卫方奇道。

    “嗨……别提了。”洛和平叹了口气道,“我不说我有个女朋友吗?她说去银河广场有集会热闹,我就跟着她去了。我一看,是挺热闹的,那地方人山人海的,还有人举着大喇叭喊口号的,开骂的,什么样的都有。我女朋友的同学,在一台高车上举个大旗,呜呜扎扎的,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后来那小子累了,举不动了,我女朋友就问我,能不能举动,让我上去帮着举会旗去。我就去了。回头都说我举旗好看。后来还有人请我吃饭,说,你应该天天过来举旗。我当时合计一天也没啥事,白混饭呗。就这么着,我跟他们凑这个热闹,大概能有个一个礼拜?差不多不吧……过这么长时间了,我也记不太准了。再后来……就出事了。等我被安全保卫部门的人带走以后,我才知道,因为我举旗,把我定xìng成首犯了……”

    洛和平摊开双手道:“这个事真跟我没什么关系。可我怎么解释也没用啊。安全保卫口子那帮人你还不知道?跟狗咬了骨头似的,咬上就不松口。就认准我是领头的了。得,我也不解释了,你说啥就是啥吧。但你让我认错,我是不认。就这么个帐,弄到最后,我就来704了。”

    “原来是这样……”林卫方若有所思,喃喃道。稍后,他问洛和平道:“瓶子,我问你个人啊,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他是我一个学生。叫向海平。”

    “向海平?”提起这个人,洛和平立刻火往上撞,龇牙咧嘴地骂道,“瘸子叔,你千万别提他,你提他我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小子就是个人渣!”喘了口气,洛和平又说道,“真的,瘸子叔,你千万别说他是你的学生,你都跟着丢人!要不是他,我还沦落不到被安保那群人定xìng成首犯的地步。你都不知道他那个恶心样。我是亲眼看着他被逮的。安全保卫局的人还没碰着他呢,他就跟杀猪似的嚎出来了,蹦着高地喊:‘我不是领头的,跟我没关系啊,领头的是那个抗旗的小子……’那不就指的是我吗?完事我这不就被逮了嘛。”洛和平悻悻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完末一句。

    林卫方听得怔怔发呆,下意识道:“海平……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还不是那样的人?哎哟,瘸子叔,你可不知道他有多恶心。”洛和平嘴撇得像个瓢样,冷笑道,“从被安全保卫局抓住起,那向海平就开始痛哭流涕啊,一门心思地向安全保卫局低头认罪,然后就开始各种检举揭发,像疯狗一样乱咬。直到最后,他那罪也没认明白,到底不还是把命给认丢了?”

    “海平真的死了?他怎么死的?”林卫方睁大眼睛,抓住洛和平的手颤声问道。

    “这我还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被关进安全保卫局了。关于他死的事,我还是听安保局老左说的呢。”洛和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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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风更加凛冽,吹得人禁不住敛起眼。林卫方自我抑制了很久,才长呼出口气,把眼泪硬是忍了回去。“我一直以为海平的死是谣传,看来是真的了……我这还是看丁水生在别的星系做的访谈里说的。不过他说的,和你说的有出入啊……”

    “丁水生……这名字听着耳熟呢……”洛和平皱起眉头来思索,回忆着,片刻后,他展开眉头道,“艹!我想起来了。那小子还请我吃过饭呢。他怎么跑第七星系外面去了?瘸子叔,我跟你说,这个人更cāo蛋,更特么人渣。他的话更没法信。纯纯粹粹的伪君子,小人!叔,你听过绝*食抗议的事儿吧?”

    林卫方点头。

    洛和平接着道:“这个绝*食抗议的事,就是丁水生这小子挑起来的。你看他信誓旦旦的,又咋呼这又咋呼那的,就是为了鼓捣大伙一起不吃饭。回头晚上了,他找人请我吃饭去。我当时还问过他这个事,你猜他怎么告诉我的?人家告诉我说,做出姿态来就行,让别人去做这件事,给当权者施加压力,这才是以最小的损失换得最大的胜利。是啊,损失都是损失别人的,胜利是他的。”说完,洛和平又是一阵冷笑。

    林卫方听得一阵失神。到底哪一个是真的?于自己最善良的愿望来讲,更愿意相信丁水生透过媒体放出来的消息是真的。可从自己多年人生浮沉的经历,以及自己对第七星系人品xìng的熟知,更毋论自己对媒体行事风格的了解,无论这三者中的哪一者,结合起自己的理xìng来判断,结论都趋于指向洛和平嘴里的情形才是最真实的。

    难不成,这轰轰烈烈的银河广场玫瑰花运动,和外界传闻中的大相径庭?林卫方突然有些失望,可他还不死心,问洛和平道:“瓶子,你是这件事的亲身经历者,我说的是广场上的事。你怎么看这件事?”

    听林卫方问话的时候,洛和平正在点烟。风大,怎么也点不着。他背过身,扯起衣服挡风,才费力地把烟点燃。他吸了一口,风兜了过来,呛得他一阵咳嗽,一阵眼泪横流。咳嗽过后,洛和平才说道:“瘸子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反正我是知道第七星系里,现在是谁都不敢提这个事。联邦zhèng fǔ曾经发文,说这个事不对,不好。那个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批判。其实我都不知道,这点破事怎么能闹这么大。我要告诉你这件事起因是什么,我估计你都不带信的。”洛和平又抽了口烟道,“起初这个事是因为,学校里不让男学生进女学生宿舍。后来又有个谣传说,真理宣教部要下令,禁止男女学生在就学阶段有男女关系行为。然后又有个说法,说学生毕业了以后,都要安排到各个财团实习,实习的地方都是比较苦的地方。然后就有几个二货女学生闹开了。喊着‘要做*爱不要做苦工’,喊来喊去,就成口号了。按说,原来我也不知道这事的弯弯绕绕。恰巧的是,我女朋友的同学,就是最开始开闹的那一拨人里的。有一回闲唠,她说漏嘴了,我这才知道了个大概。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八成第一拨喊这个口号的人,就有我女朋友的同学一个。

    后来事情就越演越烈了。谁也没想到,后来会那么热闹,演化到联邦zhèng fǔ都介入的程度。也没人想到,最后事情能那么严重。

    总之,人一多,就乱了。一群乌合之众。有人抬膀子,搂开嗓子一喊,就有人跟着凑热闹。说句粗话,就是cāo*逼起哄吧。

    反正吧,我觉得,那就是一场闹剧。但我说什么都没弄明白,为什么联邦zhèng fǔ会这么重视。我也不明白,为啥就给我定这么重的罪。”

    下完结论,洛和平把剩下的大半支烟重重摔到地上,在山风把烟头吹走前,他一脚踏上去,把烟头踩得熄灭。还像不解气一样,用脚掌使劲旋了旋,把那烟头踩得粉碎。

    时近傍晚,天sè比以往显得更暗些,山风依旧雄浑厚重,带得天边一阵乌云涌起。钱望海打来电话,告诉洛和平,明后天可能有贵客要到704来,要洛和平回去研究下接待方案。洛和平应允。

    “走吧。今天可能看不到晚霞了。”在洛和平酝酿着该如何开口说离开时,林卫方先说出了离开的话。洛和平掺着林所长的手,在一干簇拥过来的护矿队员的环绕之下,向霞山下走去。

    下山时刻,林卫方与洛和平各有心事,心下里满是怅然。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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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伤心了,一个裤衩推,居然连收藏都没增加,推荐也不怎么涨。能不能鼓励下?另外近期有事情,恐怕rì更有难度了,明天实在没时间写了,后天续更。另,故事已经到了第二卷了,未来将更jīng彩。)

五十话:谣言四起

    矿管所里,一个围绕着洛和平的谣言正在悄然而升起,只是作为当事人的洛和平还茫然不知……

    从霞山上归来,洛和平准备和瘸子叔共进晚餐,被林所长以累了,想回去休息的借口推辞了。

    洛和平总感觉,瘸子叔是心里不舒服,才不跟自己一起吃饭。可自己对于解决这个问题又无能为力。连带着,自己心里也不怎么痛快,就连晚饭都吃得没滋没味的。

    钱望海说,明天来的是个大客户,他接待不来,晚饭后要议一议接待方案。洛和平心里很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可议的呢?如果没到过所里的数据中心,没看过所里关于公共关系类的材料,可能还觉得有点神秘。一翻完这些公关材料之后,就会发现,这些都是有矩可循的。对于重要人物的接待,重要活动的举行等等,都有相关的备选方案,以及过程的记录,事后还有总结,经手人还有签字。这些不可谓不严密。

    虽然说,这些材料里不见得完全真实,比如说,有些信息可能是是不便记录在其中,不过就现存的材料而言,也足够做参考的了。钱望海这到底是要搞什么飞机?

    刚刚吃过饭的餐厅,洛和平叫不出来名字,更叫不准方位。到矿管所里一个多星期,洛和平出了自己常去的几个地方外,还是经常迷路。这源于矿管所太大了。

    刚出餐厅的门,洛和平路遇招呼无数。那些穿着矿管所制服的老老少少们,见到洛和平,无不主动上前招呼。这得益于钱秘书长的到处宣传,就差把洛和平的照片放大到处张贴了,像很怕别人不知道,矿管所里多了这么个总监察,多了这么个大少爷一样。

    在赛尔的时候,洛和平曾经幻想过,自己成为名人时的感觉。在幻想中,那感觉非常美妙,让他非常享受。然而当他切身感受到自己成为一个名人,而且是倍受人尊敬的名人的时候,那感觉就成了不打折扣的痛苦,而且痛苦得难以名状。

    走到哪里,都是无比热情的招呼。你不能拒人千里之外吧?若是你给人一个冷脸,限于你的身份,人家可能当面不好有什么非议,你敢保人家背后不骂你一句“装*逼挨鸟击”?

    做了名人,就得学会秀亲民。这个道理根本不用多讲。

    问题是,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你还得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这个事就有点折磨人了吧?

    自打洛和平公开身份以来,每天光是应付这些友好的招呼,就让他头疼不已。更别提他接任总监察之后的境遇。加上他自己再路痴一点,平白无故的多走不少弯路。更是让他多遇了不少招呼和问候。这些本来友好的问候,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负担,变得让他疲于招架。

    好不容易,洛和平摸回了行政主楼里,以为能躲开这些麻烦了。没想到,他刚揉了揉自己因微笑而麻木的脸,就又看到了所里的人。趁着那些人没注意到自己,洛和平赶紧转身隐到便道之中。

    看着空旷的便道,洛和平长出一口气。他心道,照这么笑下去,用不俩月,我这笑神经就得彻底报废,不面瘫也好不到哪去。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啥联邦zhèng fǔ的官员们都是不苟言笑了。敢情都特么的是笑过劲了。

    正想着避开旁人,自己溜到小会议室的洛和平,还没走几步路,就被一声招呼定在了当地,像被施加了定身法一样。洛和平闭上眼,酝酿了几秒情绪,咬紧牙关,又做出副笑脸,转向了招呼声传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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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扬洁又一次赶上了夜班。

    每次夜班,范助理的情绪就会变得很坏,无一例外的,她都会像祥林嫂一样,唠叨着不公平。除此外,她还会经常地拿别人撒气。这个时候,被她揪了小辫子的人,往往挨训斥都挨得不分青红皂白。当初洛和平就受过这么一着。

    尽管因为洛和平一事,范扬洁差点没砸了自己的饭碗,可她依然没有吸取教训的意思。洛和平的网开一面,或者说是因洛和平的说情,促使钱秘书长的网开一面,让她变得更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今一次,犯在她手里的是劳务处里的两个小职员。正当她在便道里,把两个小职员训得垂泫yù滴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让她想起来就会脸红心跳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便道之中。

    “少爷!”范扬洁拖着长声喊道,随后三步并做两步,小跑着靠到洛和平的身边。细高的鞋跟敲得地面泛起一串清脆的响声。

    两个低着头的劳务处小职员一阵恶寒,心有余悸地互望了一眼。虽然没开口,但那眼神分明暴露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这范助理啥时候变得这么温柔?真难想象,这么嗲的声音,能从她嘴里发出来。

    凑到洛和平身边的范扬洁,一把搂住洛和平的手臂再不松开,任自己胸口在洛和平的胳膊上蹭来蹭去。“少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怎么有空来行政楼了?来看我来了啊?”不顾洛和平一脸尴尬的表情,范扬洁嗲声说道。

    “啊……那个……我晚上还有个会。”洛和平试着从范扬洁怀里把自己的胳膊抽开,可是范扬洁实在抱得太紧,洛和平又不好用力挣脱,只得任由她抱着自己胳膊像撒娇一般。

    “少爷,不要太辛苦了,多注意身体啊。”范扬洁一副关切的样子道,之后又嗲声嗲气地说道,“少爷,这星期我能有一天休息。休息我去找你玩好不好?”

    洛和平一怔,心道,这都什么玩意,乱糟糟的。怎么整的像我跟你有什么深交大过似的。我跟你也不熟啊。可就这么拒绝人了,有点不太好吧?洛和平寻思着,便含糊地敷衍了一句:“再说吧……”

    任何明白人都能知道,洛和平这“再说吧”的意思是,再也别说了,没节目。可偏偏范扬洁却没往那地方想,反倒是一口答应下来:“好。我看你的时间安排。我哪天休息,提前一天告诉你。然后,那天我等你。”说完,就眼巴巴地望着洛和平,好象一只在讨好主人的小猫一般。

    本来心里不悦的洛和平,还合计着,范扬洁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或者是装傻?可看到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一软。猛然间,洛和平想起小时候,邻居家那个总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抹鼻涕的小女孩。只是那孩子命太短,小小的年纪就病死了。

    此一时,范扬洁的眼神,不正和当年那孩子追着自己屁股,求自己带她玩时一般无二?

    鬼使神差的,洛和平腾出的手放到了范扬洁的小脸蛋上,轻轻地抚摸着。“真的怕是没有时间啊。事情太多要做了。太忙了……休息就好好休息,不用特意等我。一切到时候再说。去吧,忙你的工作去吧。”洛和平的一席话说得真挚而柔情,说得范扬洁眉开眼笑。

    “嗯!那我去忙了!”范扬洁这才送开洛和平的手臂,放他离开。目送着洛和平离去,范扬洁脸上的娇媚瞬间消失,重新换上那副冷傲的表情。面对着刚刚训斥了一半的小职员,她再一次把鼻孔当成了眼睛来用,气势比刚才更盛……

    洛和平没有想到,自己一时的举止失当,更坐实了那关于他的谣言。那就是:范扬洁是他洛大少爷的铺盖!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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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码出来这些,凑合先发了吧,总觉得断更不太地道。明天依旧不确定。最近事实在是太多了!!!

五十一话:开了光的破嘴

    小会议室里,钱望海和许三川先到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等着洛和平的到来。

    “他说几点过来没啊?我这晚上还有事呢……”许三川等得很不耐烦,问钱望海道。

    钱望海瞄了一眼许三川,心道,有能耐你当他面这么说啊。嘴上却说:“打电话那会儿,他说吃完饭就过来。”

    “这饭吃的真快。俩点没了。”许三川的风凉话又顺嘴出溜了出来。

    钱望海想了想,顺着也说了句:“来行政主楼了,备不住去小范办公室看一眼,可能就耽搁一会呗。”

    “小范?哪个小范?”许三川好奇问道。

    “劳务处一小丫头。”钱望海淡淡道。

    “劳务处……姓范……那不就一个范扬洁吗?”许三川奇道,“你说他们俩……”看着钱望海意味伸长的眼神,许三川咽了口唾沫道,“那个……洛大少爷口味挺重哈……不过那丫头模样倒不难看。就是那个劲,太那啥了点……”

    钱望海呵呵一笑道:“挑战,征服感吧?这大少爷,我是看不明白他,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两个人正八卦着,洛和平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晃进了小会议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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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吃完饭啊?”许三川扬声问道,虽然没有明确的不满情绪,但也能听出几许不快来。

    “咳,别提了。”洛和平拖过椅子,一屁股墩到上面道,“这矿管所地方忒大,我问道就问了半天。刚才遇着范扬洁了,耽误一会。”

    洛和平说完,钱望海和许三川对视一眼,会心地笑了起来。两个人笑得洛和平一阵诧异,心道:这俩人什么毛病,笑啥呢?随后洛和平问:“怎么今天开会就咱们仨啊?房所儿和冉所儿怎么都没来?”

    “他们俩不管对外的事务。秋云主要处理和地方上的关系,带着管五局。房寒主要就是管生产,兼着二三局的局长。对外的事情,一般都是唐白定调调,我和望海直接负责的时候多。”许三川解释了一句,洛和平这才大致明白了所里这几个高管的分工。

    “行了,说正事吧。怎么个情况?”洛和平直奔主题。

    “是这样……有个启明星财团,可能最近一两天内就到704来,来我们矿管所考察。据说是有意向大批量采购紫晶矿。”钱望海介绍道。

    “那正常接待不就完了么。标准调高点……就这点事,还用碰个头啊?电话里说不就可以了?”洛和平很不解道。

    “这个……”钱望海斟酌下,道,“启明星财团是第九星系和第五星系的人在第二星系开设的企业。这次来的人,是启明星财团的高级副总裁,连海源。”

    洛和平听得一头雾水,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钱望海这段话里的核心内容是什么,更毋论关键信息。“老钱你能不能把话说直接点?又这个星系又那个星系的,我都绕迷糊了。你就说你什么意见就得了。就咱们三个人,别打哑谜,太脑袋疼了。”洛和平一抬手道。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钱望海心中都忍不住要骂了。不过转瞬之间就平静了下来。毕竟是接触了一个来星期,对于这少爷脑子偶尔短路这件事,也快习以为常了,所以,钱望海没有太过尴尬。于是解释道:“连海源是第九星系人。据说他是第九星系军需部长的外甥。加上启明星财团有第九星系的资本在里面这层因素,我猜想,可能和第九星系军方采购有关系。”

    “你早说这么个关系我不就明白了么……绕来绕去的。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啊,来采购咱们就接待呗。其实老钱,我觉得,你有些话真是废话。它那儿有第九星系的势力在里面参合着,来的又是第九星系的人,肯定他是替第九星系做事的啊。这事都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用不着说。”洛和平牢sāo道。

    钱望海又一次差点气歪了鼻子,咬着牙心道:我这说少了不对,说多了还不对。你这特么的比唐白还难伺候呢。

    洛和平接着说道:“要是他们替第十七星系做事么,这个事还值得提上那么一提……这年头,狗咬人,不算啥新鲜事。要是人咬狗了……不对,是人把狗给rì了,那才是新鲜事。”

    洛和平这一番言论听得钱望海和许三川一阵恶寒。心道:这家伙口味也太重了,咋啥话都说得出来呢。难怪他能看得上范扬洁那货的。

    洛和平这一打岔,差点让钱望海忘了今天找洛和平来的主要议题。好半天后才想起来提醒洛和平,让他要参加,并主持对连海源的接待工作。

    洛和平不解道:“这个事你来办不就行了么?怎么非得我来呢?”

    钱望海尴尬一笑道:“按说是也行……不过,我这行政级别低,显得有点太不重视,也太不尊重人家。一般这种事都是唐所长出头,但他不在所里。所以……”

    洛和平听明白钱望海的意思了,敢情这是让自己充场面。也对,自己目前也就适合拿来充场面。“那行吧。什么时候接人,你通知我就行了。这一半天,我也就不做别的安排了。”洛和平随口答应了下来,又埋怨钱望海道,“下回有这事先说。你说忘了算谁的?”

    钱望海忍无可忍地又忍了一口气,心想,你倒是给我机会说啊。想了想又道:“对了,还有件事。刚才车商那边通知我,给你定的车应该明天能送到。让我们和物流库多联系着,到时候方便提车。”

    洛和平点头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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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一会,钱望海又像临时想起来,即兴发挥一样道:“还有件事……”

    “咱能别像便秘似的,一会儿一截的,成吗?”洛和平觉得,钱望海这表达方式实在让他郁结。

    钱望海也觉得非常憋屈,半嘀咕着说:“我这不也是刚想起来么。要不是提起物流库,我哪能想起这事来……”随后认真道,“以后咱们要大规模向外运矿的时候,在物流库那块,恐怕得和其他人有冲突。到时候田立诚能不能优先着咱们所里的来安排,这个事可不太好说啊。虽说以前合作的都不错,可真到关键时候,心里总还是没底。到时候,他要是拿咱们一把,说咱没提醒他,咱都没地方说理去。明天上物流库,田立诚保证能过去。我寻思着,这个事,是不是先跟他招呼一声,算是打个预防针?”

    洛和平和许三川一合计,也认同了这个观点。只是说起到时候谁开口提这事,产生了点小分歧。钱望海说,他欠田立诚好几个人情,不好意思开口。许三川说,他更开不出口了,上回求田立诚往物流库安排人的人情还没还呢。

    里外里一合计……

    “我rì,这事又落我脑袋上了啊?”洛和平惊道。

    许三川和钱望海俩人嘿嘿一笑道:“能者多劳嘛。”

    议完了正事,三个人又在小会议室里小吹了一会水,扯了会儿闲蛋才散局。没有人想到,洛和平今天在小会议室里随口说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后来,洛和平被称为“开了光的破嘴”,和这段历史典故不能说没有关联。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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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实在是事情太多了,尽力保持不断更吧!

五十二话:有人编排我

    三天,这是唐白自打到矿管所工作以来,最长的一个假期。

    T行星上的阳光,远比704上柔和得多。和煦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窗子,扑在唐白的脸上,照得脸上的细汗毛都泛着光亮。唐白的脸sè红润,呼吸平稳,始终在沉睡。

    病房外,唐白的助理万铭明和唐白的主治医师讨论着病情。

    主治医师说:“基本脱离危险了,剩下的就是休养了。也亏得他身体好。不过……不是我说你们,怎么这么重了,才想来治!你知道不知道,再晚上一两天,就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万铭明满脸堆笑,好话说尽,才让主治医师消了火气。再回到病房里时,唐白已然转醒,靠坐在床头,翻阅着电子报刊。

    “所长,你怎么起来了?”万铭明忙上前去,拿过一床被子,替唐白整理好身后,做了个靠背。

    对于这问候,唐白没做理会,反倒是叹息一声:“这个月的敬神到底是耽搁了……”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唐白有着坚定的宗教信仰,是主神教的忠实信徒,每个月的9号上午,他都会到T行星上的主神教神府礼堂敬神、祈祷。而最近这个月的9号,则是昨天。而昨天,他还躺在病榻之上接受着治疗,几乎一整天都在昏睡。

    “所长,昨天我替您去过了。”万铭明说道。

    唐白摇了摇头道:“那不一样……”

    万铭明安慰唐白道:“你这病得这么重,主神会原谅并宽恕你的。”

    唐白依然是摇头,而后问道:“I423有没有消息过来?”毫无疑问,I423就是洛和平的代号。

    万铭明答道:“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发来一条信息,说是让您好好休息,多注意身体。”

    唐白嗯了一声,又问:“我的辞职报告准备好了没有?”

    万铭明答道:“已经准备好了。”又问道,“什么时候发?”

    “不急。现在还没到时候。密切关注着矿务管理司的动向,等他们坐不住了,往704上走的时候再发。发早了,没威慑力。发晚了,搞不好就弄假成真了。”唐白说完,看着自己的助理一脸迷茫,笑问道,“不懂?”

    万铭明茫然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唐白呵呵笑道:“你还得多学,多品啊……你信不信,刚才那句话,说给I423,他就能明白。”

    万铭明道:“我和他位置不一样。”

    唐白抬手虚点了万铭明两下道:“我知道你不服。”而后不管万铭明说自己没有,接着道,“给你个思考题。如果你是I423,矿务管理司发公函过来,催矿,催着所里接受调控,你用什么样的措辞能最大限度拖延时间?”

    万铭明略一思索道:“这借口很多啊,把责任推给物流就可以啊。”

    唐白抬起的食指摇了摇道:“傻小子,你这就把我装进去了。这借口很容易被坐实。我知道,你想说以后可以用别的借口推搪。可你想过没有,一旦司里产生怀疑,他们立刻会对所有可疑的借口进行查实。只要有一个被他们找出蛛丝马迹来,立刻就会问责到我的头上。”

    万铭明立刻觉得脸上很挂不住,便问道:“那应该怎么说?”

    唐白没有直接回答他,呵呵笑道:“那小子真是个天才……小万啊,所里的一切出矿核准权都在我手里,这你应该知道。你为什么没考虑着,直接把责任推卸给我呢?别忘了,我是在休病假,不能进行核准。司里如果联系不上我,能怎么办?只能等。直到他们等得不耐烦了,到704上去调查,甚至去直接干预……”

    万铭明还是没想通这其中的味道,问:“那样不是把责任就落到您头上了吗?”

    唐白哈哈笑出声道:“不懂了吧?这才把我摘出来了啊。你越想回避开事情与我的联系,事情就越yù盖弥彰……司里想干预所里工作,那么这个时候,I423就可以跳出来了,说程序不对,他可以拒绝司里的一切越权行为。他只要咬死,只认我一个人的核准,否则拒不发矿,司里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别忘了,他是流刑徒。所以,司里只能找到我,通过我来核准发矿。关键的症结点就在这里……”唐白顿了顿道,“我病假,能病多久?即便我病假,司里一样可以找到医院来,拿着我的手押回去发矿。这谎言就不攻自破了。所以,我得在司里找到我之前,主动辞职。同时我要在辞职信里说明:我在矿管所里已经没有了实权,I423把持着大权,我的一切命令都无效。请司里另派高明,去管理矿管所。”

    万铭明疑惑道:“我还是没弄明白,这个时间为什么要掐得这么jīng准。”万铭明指的是递辞职信的时间。

    “拖延,是为了争取时间。现在所里对外的销售业务还没彻底打开,如果司里过早的知道这些事,也许未来很多事都会受到司里的掣肘,而增加不确定因素。而且这还是个态度问题。我如果立刻发出去辞职信,不光是让司里过早知道704上出了变故,更重要的是,他们会认为我态度消极,根本没有争取一下,早早就撂了挑子,这会影响到司里对我的信任程度。而且这也不符合我以往的作风,司里明眼人很容易就看出问题所在。如果发晚了,会让司里以为我故意要挟,也许就会弄假成真了,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发信的时间要恰倒好处。”

    “那……这一定能保证,司里不会误会?我是说,如果万一司里有人犯糊涂,真的把您调离了,您这番苦心不是白费了?”万铭明问道。

    “调不调走,不是关键。司里认为我态度没有问题才是关键。只要司里不怀疑我在其中做了手脚,那么暂时把我调走又何妨呢。无论派任何人去,I423都有办法让他呆不下去。对于‘比cāo蛋’这件事,我对他还是有信心的。到最后,司里无人可派,还是只能把我送回到704去。因为没有人比我更熟悉情况,也没有人比我更适合这里。哪怕是不能和I423抗衡,但总归是司里的人,不至于让司里和704上断了联系。归根结底,这就是个我和I423的踢皮球游戏。踢皮球,也是门艺术啊。”唐白道出了计划的真谛,又补充道:“事情的不确定因素当然是越少越好,最理想的是,司里根本就不调我走,还是让我直接回所里工作。”

    “所长好算计!”万铭明赞叹道,随后又问道,“如果I423起了别的心思怎么办?比如说,不想让你回704,把你就此挤走。”

    “不存在这种可能。他知道,所里离不开我。”唐白说得斩钉截铁,“如果他不那么清醒,那我不妨到时候证明一下给他看。”

    万铭明忽地想起来另一件事,提醒唐白道:“启明星财团的连海源最近要到704,可能要去所里谈合作事宜。”

    “连海源?”唐白皱起了眉头,稍过片刻,眉头舒展开道,“正好啊,来的好。这不更证明所里离不开我了么。放心,他和I423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随后,唐白问万铭明道:“所里现在知道这件事没有?”

    万铭明答道:“钱望海应该收着信息了。”

    唐白点了点头。说完连海源的事情,唐白饶有兴致地掏出一支录音笔,说道:“哦,对了,给你听一段录音……”说完,他摆弄了几下录音笔,找到一段录音,放了出来。

    录音笔里宛然传出了洛和平的声音:

    “矿务管理司亲自来人?那又能怎么样,我直接就说没你唐副所长核准,我一个矿渣都不能发……惯例?我没听过这惯例,查遍矿管所的档案库,我也没找着这惯例……什么?他们想亲自插手发矿?那可不行,这不合程序,一切咱得按程序来。制度大于一切,你是上级领导也不行,任何人不能凌驾于制度之上……玩硬的?我揍死他!裤衩子不给他打飞那是他穿的结实。除非他比钱望海还能打……”

    这一段录音听得万铭明忍俊不禁,几乎笑出声来,道:“这I423是够cāo蛋的,滚刀肉啊……”

    唐白跟着笑道:“所以啊……你得多学习了。你得承认,你在韬略上,在政治视野上,和他比有差距。I423,不像你想得那么愣。他的悟xìng……我都怀疑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政治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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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一时,洛和平正在数据中心疯狂地查着资料,突然间喷嚏连天。他细感觉一下,好象不像感冒,下意识揉揉鼻子道:“这特么又是谁在背后编排我呢?肯定没说我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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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白的假期,其实不该称之为假期。除了养病之外,他还在考虑着运作别的事情,依然与工作有关。换句话说,只不过是换了个工作场合和工作形式。对于他这种工作狂来说,这再正常不过了。

    谈完关于洛和平和所里的事情,唐白又安排了万铭明去做外联工作,联系那些曾经有大宗采购矿石意向的关系。为了这次脱离矿务管理司的控制,唐白把自己多年来留下的资源都拿了出来。或者说,当年,在接触这些人脉的时候,他就准备着这一天。

    送走万铭明,唐白一声轻叹。万铭明这孩子挺好,也忠诚,也肯干。只是悟xìng,还差了那么一点点。跟了自己快二年了,许多事,还是看不懂。如果他有I423那个悟xìng……如果有那个悟xìng,恐怕也就该失控了。

    正思量着,一阵激昂的旋律从唐白的床头柜里响起。这是除去矿管所里的单线联系外,唐白私人的联络方式,也是他最隐秘的联络方式,知道这个联系途径的,只有寥寥几人。

    唐白翻出柜子里的通讯镜,挂在耳上接通,应声道:“是我。”

    通讯镜里传来彼一端的声音,沉静而平稳:“怎么样,见好些没有?”

    “死不了。”唐白淡淡答道。

    “死不了就好。他……我见过了。”通讯镜里中的声音,依然平稳沉静。

    “我要意见和结论。”唐白说得言简而意赅。

    “我建议修正你的计划。不能按照原来的思路,把他当牵线木偶用。他……没那么简单,不太好相与。”对方回复道。

    唐白沉默了,片刻后道:“其实我已经在着手变动计划了。”之后又是沉默。唐白本来想问问,对方和那个人相见的细节,反复斟酌后,到底放弃了询问。

    通讯镜里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冷哼,道:“看来我cāo心多余了。这还没有风吹草动呢,你就变招了。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攻,什么时候该守,你已经成为本能了吧?不过你想过没有,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事情突发偶然,进程不如意,甚至计划流产,你将如何自处?”

    唐白略做思索,答道:“行人事,安天命,这话我们之间好象早就说过。你怎么突然这么感慨?我想,我们运气没那么坏吧。”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有的时候,人不能和命争……你这个地下皇帝其实不错,别图什么名头了。虚名,没什么意思……”通讯镜里的声音仍旧是古井无波。

    唐白自嘲一笑道:“安慰我呢?走着看吧,总要争取一下。是成是败,也算了个心愿。放心,我不会走死胡同的。”

    “那就好。不过,未虑胜,先虑败……如果实在不行,我这里给你留的位置,依然有效。”

    “寄人篱下?”唐白笑得非常耐人寻味,道,“其实我应该跟你说声谢谢的,不过我说不出来。你我这么多年……说谢,俗了,也假了,更侮辱了你我相知相交的这么多年。客气话我就不跟你说了,没意义。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事情现在不是还没到那个地步嘛。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通讯镜彼一端有了个短暂的沉默,道:“也好……根据事态发展看吧。就这样吧……有事及时联系。”说完,通讯镜那一边收了线。

    断了电话,唐白收起通讯镜。一股窒闷感随之而来。他很想抽支烟,可病房里连根烟毛都找不着。即便是病房没有禁烟规定,就他的病状而言,医生也不可能让他沾得到烟。于是唐白只得放弃。

    与唐白刚刚通过话的人,此刻正偎依在宽大的办公椅之中,椅子背对着办公桌。虽然办公椅的椅背很高,可依然不能将这人完全遮住,还是留下了半个头在外面。通话人把自己宽大的手掌盖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一声轻叹。心中暗自思量着:唐白这个倔强的家伙啊……

    许久,这个通话人才撤下覆在额头上的手,而后启动了挂在耳边的通讯镜,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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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艰苦,依然保持不断,请推荐支持!!!

五十三话:怪事迭起

    临碑废墟3582,是银河系中最着名的战争遗址。这个曾经富饶而生机盎然的星球,此时此刻却是一片死寂,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曾经人类生存过的痕迹,早已被彻底风化,遗留下的,只是光秃秃的砾石和四下飘散的尘埃。

    虽然在记忆中,人类早已淡忘那场血腥的撕杀,然而这个只承载着死亡的星球,却无人敢于忘怀。每一个星系的历史文献中,都不吝对这里留下浓重的一笔: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旷rì持久的战争。交战双方为了争夺这个战略要地,在这里倾泄了无数的高破坏力弹药,把这个富饶的星球摧残得寸草不生。随着战事的升级,双方擎出了威力更加庞大的武器,结果造成了临碑星的大气层破坏。此后,这个星球上面的水分随之蒸发,再之后,宇宙中的对流风和宇宙尘开始批量涌入这个星球。剧烈的辐shè和急剧恶化的气候诛杀了这个星球上的一切生命。自此,临碑星再不适合生命的存在,成为了一颗死亡之星。而那持续了四十三年的战争也因此画上了句号。交战双方黯然退出了战场,签订了停战协议。其时,银河纪元3582年9月23rì。

    这场耗资巨万,死伤无数,历时四十三年的战争,没有赢家。然而交战双方在战争结束之后,纷纷回到自己的星系内大肆吹嘘,声称自己的军队获得了全面的胜利,并把对方的战略基地打得支离破碎,彻底消灭在宇宙之中。

    除此外,交战双方的当权者,拼命地隐瞒自己星系在这场战争中投入的资源数量,更隐瞒自己星系的死伤情形。同时又无限度地夸大对方在这场战争中的损耗。

    以至于双方的军史学家为此争论不休,甚至升级到相互嘲讽,谩骂。据不完全统计,临碑之战后,仅仅这口炮就打了数十年。这件事,也成了后世军史学界的一大笑料。

    至于那段历史的真相,则早已湮没在宇宙的尘埃之中。

    真相重要吗?不重要。那东西远没有民众对我们的信心重要。他们需要的是jīng神上的快感,他们需要意yín。而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让他们享受这种快感,并沉醉于其中。所以,我们需要讲故事,让他们相信故事就是真相,这就足够了。不要担心他们会发现故事背后的真相。他们都很愚蠢,没有那种思考能力,更没有辨别能力。况且,真相也是他们不愿意相信的。因为真相太复杂也太残酷,会影响到他们意yín的快感。他们更乐于接受简单的故事作为真相,因为这会让他们始终沉浸在jīng神高cháo的幸福之中。

    ——那号称宇宙中最伟大的领袖的政客,曾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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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过临碑废墟3582,就等于出了第二星系。当年的交战双方,任凭谁也想不到,哪怕是打破头也想不到,自己曾辛苦争夺的星域,如今竟成了其他星系的领地。

    启明星财团的晨光号空间舱,正穿梭于星空之间,即将越过临碑废墟3582的领域地,向遥远的第二十二星系飞去。至于最终目的地,则是那盛产紫晶矿的704号卫星。

    启明星财团的高级副总裁连海源,此时正端着一杯咖啡,饶有兴致地翻阅着电子书籍,查看着第三星系与第五星系在临碑之战中的传闻轶事。

    刚刚告别新婚妻子的连海源,此刻正踌躇满志。

    “还有多久能到704?”连海源在问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抬。

    连海源的助理恭敬地站在一旁,躬身答道:“大约还有两天半的时间,连总。”

    连海源不置可否,抬起手腕,看了看挂在手腕上那只昂贵的腕表。永不磨损的晶石表面上清晰地显示着当前的时间:银河纪元4166年4月10rì22点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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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立诚最近觉得很古怪,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记者来拜访自己,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这些问题或直接,或隐晦地指向了矿管所。难不成,矿管所里出事了?带着这疑问,田立诚三缄其口,保持着他一贯的不言是非的形象。

    有几次,田立诚都有些忍不住,想与钱望海联系一下,去跟他交流下这些古怪情况。可因为种种原因,田立诚到底是放弃了这样做。

    鸿丰车行打来电话说,最近有一台矿管所里订的高端空间车发货到704,让田站长留心一下。随后钱望海就打来电话,也提了这件事。

    想必这台车很重要。田站长心里盘算道。听钱望海的意思,他可能会亲自来提车。田立诚觉得,到时候,自己有必要亲自去一趟物流库。和钱望海碰个面,顺带着说说近一阵的古怪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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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钱秘书长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洛和平独自一个人离开矿管所,可他到底还是摆脱了两个小助理的纠缠,独自离开了。

    在洛和平消失在视线可及的范围以后,钟曼琳和赵黎黎吓得几乎灵魂出窍。两个人匆忙联系到了钱秘书长。好在这回钱秘书长没有开口骂人,只是说句“行了,我知道了”,就再没了下文。

    原本等待着接受钱秘书长雷霆之怒的两个丫头,没听到任何的责骂,除去意外之余,反倒有些不适应。

    赵黎黎心有余悸地说:“不是钱秘书长准备秋后算帐吧?”

    钟曼琳想了想,摇着头说道:“不像……”

    赵黎黎苦着脸道:“这说法风格也太不像钱秘书长了。他这不骂人,我心就没底啊……哎,你说我这是不是贱皮子……他骂人,我心里突突的,我害怕。他这不骂人了,我心里倒没底了,更害怕。”

    本来压抑的气氛,被赵黎黎这段话打破了。赵黎黎说完,她和钟曼琳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本来嘛,是祸躲不过的事情。cāo那么多心干什么?

    除了在钱秘书长那里遇到了怪事之外,另一桩怪事是发生在范扬洁身上。

    赵黎黎刚撂下钱秘书长的电话,就看到了到I423登门拜访的范扬洁。这平rì里一贯冷着脸,像别人欠她八百吊钱似的范助理,今天居然笑逐言开,手里还拎了两大兜子水果。

    这情形,让赵黎黎只感觉头上一群乌鸦飞过,她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钟曼琳先回过神来,把范扬洁从前厅迎到室内花园里,问道:“范助理,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我这就是下夜班,顺道过来看看,给少爷和你们俩带点水果。”范扬洁chūn风满面,话说得柔声细语。这份柔和让赵黎黎直感觉鸡皮疙瘩洒了一地。

    钟曼琳报以一个礼貌的笑容道:“少爷他出去了……”本来钟曼琳的下话是:“少爷不在,我们也不敢乱收礼物,这些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可范扬洁直接打断了钟曼琳的后话,把她那还没说出口的话生生噎回到了肚子里。

    “嗯,我知道他没在。刚才我看着他了。他好象去十五号矿了吧,刚坐通勤车走的。”随后,范扬洁提起手中的水果兜道,“这袋是给你们俩的,这袋是给少爷的。好了,我走了。”说完,放下水果,范扬洁转身离开。留下钟曼琳和赵黎黎二人,站在当场怔怔的发呆。

    “她……没病吧?我怎么感觉这不是咱俩过去认识的范扬洁呢?”赵黎黎木然道。

    “谁知道呢。”钟曼琳摇了摇头,叹息着拎起两大兜子水果向内室走去。心里隐隐地泛起了一阵酸楚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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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所以赵黎黎和钟曼琳两个人没挨钱秘书长的骂,是因为钱秘书长已经能通过数字神经中枢了解到洛大少爷的动向。关于这,还是钱秘书长再三与洛和平沟通的结果。

    钱秘书长坚持要让洛和平解除自己对数字神经中枢定位系统的屏蔽。洛和平起初说死也不同意这件事。他的理由是,如果解除了这个屏蔽,等于自己没了**,去哪里,钱秘书长都能通过监控系统了到。钱秘书长说,你可以不留影象资料,你让我定位能搜索着你就成。洛和平仍旧是不同意,依然觉得**权被侵犯。

    钱望海说:“少爷,你要是这个态度,那以后你走到哪我就得跟到哪了。你现在肩负着我们所里的希望,而且你又是所里的总监察。你的人身安全问题,是绝对一等一的大事。这个事得由我来负责,我冒不起这个风险。上回你只是进了治安局,就把所里吓得鸡犬不宁了。下回你再弄出什么妖蛾子来,咱这些人就不用活了。”

    钱望海决定做跟屁虫的态度,彻底吓住了洛和平。他寻思着,要是身后成天跟着钱望海这么个渗人毛,实在是太别扭了。两相权衡之下,决定同意了钱望海的要求。解除了对自己定位的屏蔽。

    钱望海好说歹说,总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也算是松了口气。

    洛和平到十五号矿的事,钱望海已经通过数字神经中枢进行了确认。他原本想通知十五号矿做好迎接工作。可转念一想,这个事通知不通知没什么意义。如果通知了,恐怕这大少爷肯定又要有意见,嫌我监视着他。即便是不通知,矿里的人基本也都认识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所以,钱秘书长就放任洛和平到十五号矿去了,而没有做任何措施。

    对于十五号矿,洛和平算是轻车熟路。当初实习的时候,小猴子关于矿里情况的介绍,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说十五号矿里的几千人全认识洛和平,一点都不为过。即便是许多基层工人不知道他那尊贵的身份,不知道他已经接任矿管所总监察,不知道他已经成为矿管所的jīng英阶层中顶尖的一员,他们依然知道洛和平,知道这个曾经在矿区里和升哥,和钱秘书长大打一架的英雄好汉。

    所以,洛和平下了通勤车,到矿场里的一路上,引得人一阵侧目。有大着胆子的,会上前和他招呼一下。洛和平依然是那副微微一笑的表情,一言未发。

    地下矿场中,繁忙的工人依然如故,像劳碌的工蜂一样穿梭在矿场与矿井之间。那矿场中没有明的光源,视觉上却始终不觉得暗。洛和平一直想找到,这到底是什么缘故。翻了那么多档案,也没找到关于这个问题的解释,倒成了心中的一个悬念。

    矿场里,曾经的打斗痕迹都已经被抹除。一切都翻新如故。

    矿场大厅zhōng yāng,白志升拄着拐杖,一手提着扩音系统,站在那里骂骂咧咧地指挥着工作,那嚣张跋扈的本sè依旧,只是多了那么几分严肃。一干工人,在他的驱使下,忙得脚不沾地。看着小推车一台接一台地推进矿物分装室,放下矿后又返回到矿井里,又看着那大堆小堆的紫晶矿被鉴别,区分,而后打包封装……

    洛和平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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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有书友说看不懂……我泪奔。

    没那么邪吧?

    再耐心看看,我只能这么说!

五十四话:胖子的心声

    自唐白答应洛和平,给他一口矿的时候,洛和平就在心里盘算着该选哪一口矿。想来想去,洛和平痛苦地发现,自己来所里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根本对矿场的实际情况没什么了解。除了十五号矿以外,其他的矿场,自己都没亲眼见过。更不要谈矿场里的工作人员。

    其实就他最熟悉的十五号矿而言,他也不认识几个人。叫得上名字的,除了小猴子以外,就是肥肥的白志升了。再就认识两个工头,还都叫不上名字来。

    洛和平清楚,自己要矿的目的其实和钱的关系并不大,如果仅仅是为了钱,唐白开出的价码已经够高了。自己要的东西,是对矿的控制,实际的控制。另外,就是培养点自己的人手,能替自己做事的人手。这是老头子教导自己的策略。于自己主观上来讲,可能更愿意了解这矿的运转,以及一些相关的技术问题。

    归根结底,还是时间太短,难做抉择。洛和平等于给自己挖了个坑,而且不跳还不成。

    斟酌再三,洛和平还是更倾向于选择十五号矿,作为兑现空白支票的额度。他之所以还没定下,是因为还想再去观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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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哥,你好。”洛和平远远地招呼了一声。

    白志升忙着指挥矿场里的工作,对这司空见惯的称呼,习惯xìng地应了一声后,才回过头看是谁在喊自己。当他看到洛和平的时候,脸sè变了几变,又是震惊,又是惶恐。恐惧的本能促使他很想逃开,可理智告诉自己,不行,不能那么做。

    白志升强挤出一张比哭都难看的笑脸道:“少爷,您别拿我开心了,我可当不起你这么称呼我。”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升哥?”洛和平微笑着说道。

    白志升的脸sè更加难看,脸上的肥肉都在抽搐着,纠结到一起,仿佛便秘了一样。白志升艰难地说道:“少爷,您这是要我跪着跟您说话啊……您叫我小白就行了。千万可别提升哥俩字,我真受不起啊……”

    洛和平微微一笑,没再难为白志升,问道:“挺忙吧?有没有时间陪我聊聊天?”

    “少爷你这是说的哪里话……”白志升把拐杖夹到掖下,搓着手道,“您愿意搭理我,那是给我面子,是我的福分……哎,你们这帮小子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都他娘*的瞎啊?没看着少爷过来了吗?赶紧抬把椅子过来!”白志升面对着手底下的人,立刻气势如虎,吼声怒惊风雷,四方云动。转回头,面对着洛和平的时候,立刻温顺得像只向主人摇尾献媚的小狗。

    “少爷,您找我有什么事?”白志升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向洛和平走去。看着他费力地向前挪着,洛和平有些于心不忍,迎着白志升走了过去。

    走到左近,洛和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白志升的拐杖,问道:“怎么回事啊,这是?”

    白志升脸上一僵,心说,怎么回事你还不知道么?这难道不是你的杰作么?

    心里想归心里想,但嘴上却不能那么说。心思转动,白志升说道:“少爷,过去冒犯了您,怪我有眼无珠。受您给我的教训,我觉得我罪有应得。还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洛和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白志升这伤是自己给留下的,心里倒有了几分过意不去。要他给白志升道歉,他拉不下脸,于是故做幽默道:“我这人不记仇,因为有仇,我当场就报了。”说完,洛和平自己先笑了起来,白志升只得赔笑。

    这话一说完,洛和平猛然想起来在天涯大市场那点儿狼狈,可是活生生自己打了自己的脸。那仇,可到现在都没报呢。想到这,洛和平脸上的笑容倏地凝结了。

    洛和平脸上的笑容没有了不打紧,可吓坏了站在一旁的白志升。白志升心道:我又怎么得罪这小爷了?这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啊,可千万别再找我麻烦了。

    白志升直觉就是,眼前这位祖宗级的人物喜怒无常,他还偏偏不敢多说话。毕竟不熟,谁知道哪句话说错,杵了他肺管子,拍马屁拍上了马蹄子?因为这事,白挨顿揍,真的是犯不上啊。

    好在洛和平没找白志升的麻烦,转了话头问道:“你这伤也没好彻底,怎么没多休息两天。”

    白志升叹了口气,大吐苦水道:“我也想啊……可是不行啊,所里突然就下了任务,把我就从医疗所里揪了出来。时间紧,任务急,我这也算临危授命吧……”看着小工抬了椅子过来,白志升忙招呼洛和平坐下。

    洛和平摆了摆手道:“人太杂了,能放下手头的事,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聊会么?”

    白志升不解洛和平的意思,心里开始有些紧张,但还是决定照洛和平的意思办。“少爷,你先等会,我安排一下。”说完,白志升随手找来个工头,叮嘱工头替自己盯一会,然后又对洛和平道,“去我办公室吧。”

    于是,洛和平在白志升的引领下,到了他的办公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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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您坐。”安排洛和平落座以后,白志升又是端茶,又是找烟,拖着笨重的身子忙得不亦乐乎。

    洛和平道:“小白啊,不用那么麻烦。你也坐,陪我聊会天就行。”说着,洛和平掏出自己的烟来,自己点了一支后,又递给白志升一支。而后顺手把烟放在茶几上。烟,依然是赛尔328。

    “少爷,我怎么好意思抽你的烟……”白志升忙推辞道。

    “让你抽你就抽,哪那么多说道。”洛和平佯作不快道,看洛和平这个神情,白志升忙把烟接过来点上。落座之后,看着茶几上那包赛尔328,白志升感慨万千。

    当初就是因为这么包烟,自己就被打成现在这个样子,这算是主神跟我开的玩笑?白志升心中叹道。

    “小白啊,我有个事一直没弄明白,这矿场里也没照明设备,但看东西都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洛和平问道。

    白志升忙回答道:“这个紫晶矿是半透明的,本身蕴涵能量还高,自身就能发光,经过折shè以后,就形成了自然光源,但又不明显。整个矿场周围的洞壁上,都是紫晶矿,都是挖凿过后,天然形成的墙壁。因为它这个自身的特点,所以,就有了天然的光源。但它发出的光不是直接shè出来的,所以看不出是它发光。”

    原来如此。洛和平心中的疑问大释。之后,洛和平又问:“你对这矿里的生产运转,了解多少?”

    白志升呵呵一笑道:“大致都了解吧。这十五号矿,一直也没矿长,什么都是我张罗,我负责。所以,也就都熟了。”

    听白志升的话,似乎他对这矿内业务无所不知。洛和平有些不大相信,问道:“你的意思是,矿里的业务,你全熟?”

    白志升笑得有些腼腆,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吧。不敢说全熟,但组织管理生产,应该不会出岔子。”

    “那……这么说,让你当矿长也没问题了?”洛和平心中奇怪,问道。

    白志升还是那副笑脸道:“少爷你说笑了。我也就是干个活还行。当矿长……我是个粗人,也没正经学历什么的,所里不能让啊。这也就是因为十五号矿里没矿长,才让我临时负责的。”

    白志升这番话说得洛和平心绪不宁起来。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这白胖子居然还是个能人,能把矿里的事一手cāo持起来。带着点儿激动,洛和平和白志升细攀谈了起来。

    不曾想,这一谈就是三四个小时过去了。期间,有工头来办公室向白志升汇报工作,这白胖子处理起来居然也是井井有条。洛和平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胖子,过去甚至是小瞧了他。

    洛和平心道,看来以貌取人是要不得啊。

    白胖子在采矿的管理上,很有心得,无论是组织人力上,还是工具的保养上,就连安全防护上的一些小细节,都谈得面面俱到。这让洛和平感觉获益非浅。

    对白胖子的见解,洛和平心里很钦佩,也很欣赏。只是他很不理解,为什么白胖子对待基层工作人员,态度如此的粗暴简单。原本他想批评几句。可转念一想,好不容易让他心无芥蒂地谈点真心话,如果自己的话带了太强烈的个人倾向,他不免会受些影响,再顺着自己的话头捋上几句,恐怕又听不到真话了。

    洛和平纠结着该怎么向白胖子提问的时候,话赶话,白胖子自己倒是说出来了粗暴的缘由。

    “少爷你可能觉得我这是看人下菜碟,可我这也是没办法啊……那些工人,就那个素质,你指望给他们讲道理,掰饽饽说馅?没用。你跟他们讲不清道理。你越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就越觉得你软,你越着急,他越跟你对着干。关键时候,他真不听你的啊。也许有个别的,你能和他讲得清道理,但那是少数。时间这么紧张,哪有时间跟他们细讨论这个?所以,遇着毛病,上去就是两巴掌。不服?就是一顿胖揍!杀鸡给猴看完,你看看他们谁还敢髭毛,谁还敢起屁?”说得兴起,白志升居然拿手指拍起了桌子。看洛和平面无表情,白志升忽觉失言,才干咳两声,换了种语气道,“少爷,我这基层工作的,跟您在高层不一样。您在高层,站得高看得远,自然瞧不起我们这些底下的下作手法。不过……少爷,就这个事我有点话想说,您呢,一听一过,别较真,别当回事。

    你们那个层面的,讲的是亲和,亲切,让人如沐chūn风,那是因为身份、地位、威信,都在那摆着呢……我们不行啊,我们是干粗活的,干脏活的,还得要效率。与其让下面的尊敬我,不如让他们怕我来得更实在,更有效率。

    再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些领导要面子,有些话不好开口,不好做,不都得我们这些人去做吗?我们平时要不是让底下人怕我们,一直跟他们嘻嘻哈哈的,关键时候怎么拉下脸拾掇他们,怎么给领导洗地呢?”

    白志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忽地发现,洛和平仍旧是不置一词,他心里突然忐忑起来。回味一下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好象……又失言了?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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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拆穿画皮了,哈哈,大乐。

    不过,这不只是官文,后面肯定还会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但肯定不是杂烩。请相信我。

五十五话:变了

    到第十五号矿之前,洛和平尽管动了很多心思,不过那些心思,基本都可以归进空想的范畴。他一直困惑,为自己找一个什么样的矿区代理人而犯愁。不过,这一切都在见到白志升之后改变了。眼下,倒是有了这么个好人选,虽然……这形象上有点太次了。

    洛和平的沉默,让白志升非常局促,额角上冷汗渗出,他很怕自己说错话,得罪了洛大少爷。他做梦也想不到,洛大少爷会问出这么个滑稽的问题。

    “你一直就这么胖?”洛和平问道。

    白志升一时没回过神,愣了一下,才回道:“啊……不是的,少爷。过去我在军队干过一阵杂工,后来服役一段时间,再后来受了伤,养伤的时候,就突然胖了起来,然后就没瘦下去。”

    洛和平点了点头,突然转而问白志升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替我做事,你愿意不愿意?”

    白志升显然对洛和平这种乾坤大挪移的谈话方式没有任何准备,于是又是一愣,而且愣了好半晌。等他回过神来,心中第一句话就是说:尼玛,这也太跳跃了吧?这脑子真的跟不上啊。他这是要干什么?

    白志升满脑袋问号,但又不敢说出来。他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刚才说错了什么话。

    “行不行,给个痛快话!老爷们怎么比老娘们还磨叽。”洛和平有些不悦。

    “这个……少爷,您要让我办什么事,您直说就行了。你用得着我,那是给我面子,我当然愿意替您办事了。只是我这能力有限,怕耽误了您的大事。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会替您办。”白志升话说得字斟句酌,滴水不漏。

    只是这话听得洛和平一阵心堵。这“能力有限”四个字,是在点我啊,要是我让他办的事不合他的心思,人家就不能给我办啊。这不摆明了告诉我,他这跟我不是一条心嘛。这还咋让他给我做矿区代理人?

    这不科学啊!这主角过来,小弟不该纳头便拜吗?就应该像小狗似的,给点骨头就巴儿巴儿的过来啊!这还是不是YY小说了!这也太没有组织xìng纪律xìng了!这也太不讲原则了!

    洛和平心里十二万分郁闷,却说不出来,也不能说出来。他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自己不是龙傲天,没那个一呼百应的本事。别说龙傲天了,就连更俗UU小说的男猪脚他都比不了啊,想收个小弟,还被人婉拒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呢?是我这实力不够硬,大腿不够粗?还是说我方式方法不对呢?

    洛和平寻思着这些,脸sè不由自主地变得非常难看。这让白志升心里又是一阵敲锣打鼓。难不成又说错话了?正当这两个人互相揣摩着对方心思的时候,一个电话打破了这僵局。

    “少爷,车到了。下午得去物流库了。”电话是钱望海打来的。通讯镜挂在耳边,刚一接通电话,洛和平就听到钱望海那熟悉的声音。

    “几点走啊?”洛和平问道。

    “马上。我这就去接你。”钱望海道。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洛和平还想说上几句,却听到“嘟嘟”的忙音声。洛和平气得骂了一句,却没把电话给钱望海打回去。

    “小白,我得走了。”洛和平对白志升道。

    经刚才的电话一冲断情绪,白志升淡定了许多,假惺惺地挽留洛和平道:“哎呀,这都中午了,吃过午饭再走吧。”

    洛和平咧了咧嘴道:“你可省了吧。我可是吃过你们十五矿的伙食,跟特么猪食似的。你倒找我钱我都不吃。”

    洛和平说得白志升一阵不好意思,他憨着脸皮笑道:“那时候不是不认识少爷么……认识的话,哪能让你吃那些东西,早给你找人单开小灶了。”

    “你得了吧。”洛和平正sè道,“时间来不及了,我跟你长话短说吧。我跟所里申请了一口矿,矿里的人权财权全归我。我初步打算是要十五号矿。今天跟你这么一唠,我更发现自己直接伸手管矿有难度,而且这难度还不小。所以,我准备找个代理人,也就是当矿长,整个管理这个矿。我是打算让你来做这个事,你看你有什么想法。”

    猛一听到这个说法,白志升顿时感觉非常难以消化。这里面的信息量也太丰富了吧?直到洛和平离开,白志升才感觉这消息像个晴天霹雳一样,把他震得头昏目眩。

    “行了,我得走了。这个事你自己合计一下吧。我跟你说啊,今天我和你说过的话,哪说哪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出半点风声。不然……”洛和平尽管没说后话,可言语里的威胁之意森然y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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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和平走后,白志升心里波涛翻涌,电闪雷鸣。洛和平简单的几句话,让他连续几天都没能睡好觉。所谓利益攸关,关心则乱,正是如此。

    放下这件事姑且不提。单说随着钱望海一干人等去物流库提车的洛和平。

    洛和平原以为,只有钱望海跟着他一起去物流库,哪曾想除了钱望海之外,许三川也做了陪,还有十好几名护矿队员作为扈从一路跟随。

    洛和平问钱望海:“这有必要?”

    钱望海面无表情地答道:“为了安全起见。”

    于是洛和平一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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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和平对那硕大无朋的星空之门记忆犹新。透过那扇门,浩瀚的星空一片深蓝,显得异常的深邃。没有人知道,那深邃之中到底蕴涵着多少奥秘,至今未被人知。其实那深蓝只不过是人眼中的错觉,厚厚的臭氧层和巨大的能量屏障,让人眼只能感觉到蓝sè的存在。事实上,那片深邃的空间里,只是一片漆黑,吞噬着一切它可能吞噬的光线。

    洛和平本想再一次到星空之门前去看一看,可是却没找到妥帖的机会。刚一到物流大库,就看到了带队迎接的田立诚。

    看到矿管所一干人等一下车,田立诚率先走了过来,主动伸出手,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让人备感亲切。

    钱望海招呼道:“我说老田大哥,用得着这么大阵势么,咱这都是熟人……”

    “不一样不一样,今天少爷过来,迎接那是必须的。”边说着,田立诚边走到洛和平面前,双手握住洛和平的手,又用力地摇了摇。

    洛和平一脸淡然的微笑,也没故做矜持,握手之后,又上前半步,和田立诚来了一个轻轻的拥抱。随后说道:“田大哥,真的太不好意思了。到所里,就忙得火烧屁股,一直也没倒开空来看你。”

    田立诚受宠若惊,像火烧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道:“少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你那忙是正常的。应该我去看你才是……不在这客套了,风大。走走走,到楼里说……”说完,田立诚引着矿管所里来人进了行政楼。

    洛和平对那行政楼一点都不陌生,看着那蘑菇样的造型,他的心里倍觉喜感。随着这蘑菇楼出现在视野里,那两天实习生活的记忆,就浮现在洛和平的脑海之中,紧跟着,他的思绪自然而然地,顺势又飘回到十五号矿当中。

    该怎么说服白胖子和我合作呢?晓之以利,动之以情?洛和平始终没有想透这个关键。

    “少爷?少爷……”田立诚打断了洛和平的思绪。

    “不好意思,走神了。”洛和平歉意一笑,他隐约觉得,刚才田立诚好象是对自己说了些什么。

    田立诚还是那副暖人的笑脸道:“没事没事。少爷在所里工作挺累的吧?看你很疲惫的样子啊。”

    “哪有……我这吃饱了就睡的。所里就属我最闲了。”洛和平打了个哈哈道。

    “还说不累……你看看你那俩大黑眼圈,都快成墨镜了。”田立诚口吻很像责备,却把示好之意表露得非常露骨。

    矿管所给洛和平定购的空间车,还得半个小时后才能到物流库里。田立诚陪着矿管所一干人等坐在会客厅中消磨着时间,等待着新车入库的消息。

    做为车的正主儿,洛和平没有半点着急的意思,淡然地坐在那里,话少得可怜。反倒是许三川对这新车一副充满期许的样子,摩拳擦掌,跃跃yù试。洛和平允诺,车到了先让许副所长先过过瘾。

    等车入库这段时间,只是听着钱望海、许三川两个人和田立诚神吹胡侃,洛和平又有了局外人的感觉。他对他们几个人的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或者说,干脆就是听不懂。因为他们说出的话,完全是他们那个圈子,或者说那个层次的人才能互相听得懂的话。太多的代称,太多的简称,一个个自己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内在含义的字眼,从他们的嘴里蹦出来,听得人满头雾水。

    这种场合下,洛和平还无法开口去问。一是自己听不懂的太多,二是面子使然,万一问了白痴的问题,容易落了笑料。毫无疑问,处在这样的场合下,是种煎熬。

    以洛和平此时的身份,他完全可以让他们话题完全围绕着自己来开展。然而他放弃了这种想法。

    曾经的洛和平,并不属于这一个层次上的人。他很想知道,这个层次上的人,到底对些什么事物更有兴趣,更想融入这个层次,融入这个小圈子。

    所以,无奈的洛和平只能一副漫不经心地笑容,端着茶杯喝水。努力地消化着这三个人那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

    终于,在洛和平听他们聊天听得快要睡着的时候,新车入库的消息到了。于是几个人起身奔着站台方向去了。路上,田立诚突然压低声音对洛和平说道:“少爷,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

    洛和平略一皱眉头,反问道:“这话从哪说起呢?”

    田立诚想了想道:“说不好。只是种直觉。”

    洛和平故做轻松地一笑道:“田大哥,你想多了。我挺好的。”

    田立诚摇了摇头,隔了一会才说道:“少爷,你变了,变了很多。”

    洛和平心中大奇道:“我变了?我哪变了?”

    “我也说不好。这也就十来天吧?这感觉落差太大了,起码,今天我看到的,不是我在月初接到的你了。”田立诚道。

    田立诚的话让洛和平怔了下,随后他放声笑起来,也学着田立诚的样子,摇了摇头。洛和平抬起食指,半是摇晃半是虚点着田立诚道:“好你个老田,你说我变了,我问你哪变了,你又说不出来……敢情你这是忽悠我玩呢。逗我开心也没这么逗法的啊……”

    洛和平嘴上和田立诚打着马虎眼,其实心里像镜子一样透亮。田立诚说的没错,自己是变了,而且变了很多……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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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大赞。既然看出我的用意,那就不多解释了。

    只能说,有XX特sè的星际政治故事吧。当然,也少不了战争。毕竟,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我更想讲的是人,在一个个荒唐故事里的人。

五十六话:下作的记者

    “您就是洛和平?”物流库甲字号站台前,一名身着灰绿sè甲克,戴了灰迷彩平顶帽,斜挎着个大包的年轻男子欣喜若狂,一步冲上前,紧紧握住洛和平的手,用力摇晃着。

    洛和平显然对这意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险些吓了一跳。出于礼貌,洛和平没有立刻把手抽开,只是尴尬地任那年轻人握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和平心道:我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怎么704上还蹦出了个我的粉丝。问题这粉丝有点太脑残了啊……

    洛和平不明就里地问道:“你这是……哪位?我们好象不认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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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田立诚留意到戴着灰迷彩平顶帽的年轻男子时,他已经凑到洛和平跟前,与洛和平握起手来。看到这一幕,田立诚的脸sè立刻变得和金属地板一样,灰sè里泛着青光。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年轻男子身后,一把揪住年轻男子的领子,生生把年轻男子扯了一个趔趄。

    “谁让你来的?你怎么yīn魂不散的?”田立诚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呵斥年轻男子。随后,田立诚提起脖子四下扫视着,边扫视,边扬声吼道,“安保员!安保!把这个杂碎赶出去……”

    “别啊,田站长……田……”灰帽子到底是没抵过强壮的安保员,被生生地拖离了甲字号站台,直到众人再看不见。哪怕是把人拖走了,田立诚还是一副犹不解恨的表情,重重地啐了一口。

    “这谁啊?”洛和平问田立诚道。

    “妈*的,一杂碎!看着他我气就不打一处来。”田立诚骂道,“一垃圾报纸的杂碎记者。真不知道,这帮玩意是怎么整到一起去的。就这套号的,天上难找地下难寻。”

    田立诚这说法让洛和平更为好奇,问道:“他是什么报的?这小子怎么得罪你了?”

    “还能什么报?第八星系的《光明纪元报》呗。说出来我都怕脏了咱的耳朵。这帮玩意儿,一个比一个cāo蛋。除了颠倒是非黑白以外,就没干过半点正经事。要不然就是给你编排点花边新闻恶心你。原来我在赛尔工作的时候,就跟他们的人打过交道。跟他们的那点烂糟事都没法提。就刚才那小子,来704以后,我也和他打过交道。他比他那些同僚们还下作,办出来的事更埋汰。总之,跟他们打交道这么多回,我得出个唯一的经验教训,那就是,能躲他们多远是多远。”说完,田立诚长吐了口气,略做喘息后又道,“正赶上看着这么个货,我才想起来还有个事。最近不少记者来我这打听关于矿管所的事。我这跟你知会一声,别到时候出了麻烦,没有个准备。”

    对田立诚的提醒,洛和平应了一声,并没留心。他更想知道,到底田立诚和《光明纪元报》有什么样的恩怨过结。只是看田立诚那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实在不好继续追问下去。所以,洛和平只得按捺住好奇心,生生忍住了追问的兴致。

    看到热闹,刚刚去检查新车的钱望海和许三川一并凑了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此时,田立诚已经平定了情绪,简单介绍了几句刚才的情形。田立诚说得简略,两个人听得也随意,自是没把这插曲当回事。

    “车检查完了,没病。过一会,动力上完,咱就可以回去了。和平,你不试验试验车?”许三川问道。

    洛和平笑道:“不是你先试嘛。以后我天天都得开它,不急这一时。”

    钱望海也跟着笑道:“行,车让老许先试也行。他是我们所里玩车的行家,他那摆弄车的技术都够得上家传的了,让他先给你磨合,回头你也好上手。”

    说笑着,洛和平内急,问了卫生间,自己就去了。方便完,出了卫生间的门,就和人撞了个满怀。洛和平一抬头,看到了一张可以称得上英俊的女孩子脸孔。

    嗯?这不是上回跟小猴子来时候见的那个姑娘么?

    “咦?你不是矿管所里的吗?你怎么又来了?”姑娘抬起手指着洛和平问道。

    “你还记得我呢?”洛和平觉得有趣,反问道。

    “那是!本姑娘看人,过目不忘。”姑娘颇为自豪地一甩头,说道。

    姑娘那副孩子气的神情把洛和平逗笑了,洛和平又问道:“那你记得我的名字么?”

    这可把姑娘问住了,姑娘皱着眉头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面前这个漂亮的像个女孩子一样的男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洛和平坏坏一笑道:“我可是知道你的名字,许冰云。”

    许冰云一愣,下意识地想问问对方,怎么知道的自己名字,可转念一想,立即不屑道:“切,知道我的名字有什么稀奇。我的名字在办公室里信息公告板上就有。快说,你今天又干嘛来了?”

    洛和平打趣道:“所里有工作需要,我就来了呗。”

    “嗯……我好象听说了,你们所里定了台好车……你为这个事来的吧?”许冰云和洛和平说着话,猛然间听到一声轰然巨响。

    那声音大得几乎使人眩晕,地面也随之晃动起来。促不及防的二人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好在那地动山摇的巨响之后,再没了后文。

    “这……是什么声音?”洛和平心有戚戚然道。

    “不……不知道……”许冰云颤抖着声音答道。她显然比洛和平更为害怕刚刚的巨大响声。

    转眼之间,卫生间门前又多了几个气喘吁吁的人,除了几个矿管所里的护卫人员外,就是许三川和钱望海了。又少过了片刻,略胖的田站长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

    “少爷,你没事吧?”钱望海急问道。

    洛和平摇了摇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钱望海道:“还不知道,听着声音我就过来了,我怕你这边出事。”

    得知洛和平无碍,众人的心放了下来。这边许冰云和许三川则搭上了话。

    “哥,你过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许冰云蹿到许三川身边,拉起他的手道。

    “临时决定的啊,我也不知道你今天值班啊。”许三川道。

    “你们俩认识啊?”洛和平看到许冰云和许三川唠得热络,他做了个手势问道。

    “哦,呵呵,这是我妹妹,许冰云,在物流库做管理员呢。”许三川向洛和平介绍道。

    看哥哥没有给自己介绍对面男子的意思,许冰云主动问道:“哥,他是谁啊?”

    “怎么这么没规矩!”许三川斥责道,“这是我们所里的总监察,洛和平,相当于所长的级别!能是你随便打听的吗?”

    “就他?”许冰云抬手指了指洛和平道,“前几天我还看他还是实习生呢……”

    “你还胡说!”许三川急打断妹妹的话,又把她抬起的手按了下去,更为生气道,“还有没有点规矩!怎么现在这么没有教养!”

    许三川还要说些什么,洛和平笑着解围道:“没事啊,老许,童言无忌。”许三川这才停下来,没有继续教训自己的妹妹。

    许冰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看着她哥没注意,又筋起鼻子,偷偷瞪了洛和平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别看你替我说话,我照样不领你情。再说了,你也没比我大到哪去,装什么老气横秋。

    洛和平再一次被逗笑了,只是没再说什么。

    赶过来,喘了半天才喘匀气的田立诚忙说道:“赶紧走,回行政楼。不知道是什么爆炸了,这里不安全。”

    回了行政楼,关于爆炸的消息也反馈了回来。距离物流库三公里远的闹市街区里发生了一起爆炸,具体爆炸原因并未查明,据说可能是能源运输管道爆炸。

    消息刚传回来时,钱望海正在和洛和平大谈特谈,关于带护卫人员的重要xìng。听得洛和平直想骂人。

    “赶上爆炸了,你带人有什么用?直接就上天了!”洛和平非常不满道,“要真的是为了安全,就不该搞那么大排场。那不摆明了告诉别人,我在哪了么。”

    “有人在,真不一样。最起码能震慑一批宵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啊……少爷,就算是你说的,赶上爆炸了,总还是有救援的人吧?多个人手多把力量……”钱望海觉得自己都快成婆婆嘴了。他合计着,自己往常也没有这么多废话啊,怎么这到了洛大少爷面前就成了个碎嘴婆娘了呢?他就没考虑过,换个别人,哪敢跟他钱秘书长这么顶牛?惹急了,直接就瞪眼了,再急了,就是一顿爆揍。问题是,面前这是洛和平,所里的牛人,他钱望海不敢啊!

    两个人争执半天,也没分出个胜负来,一如他们在十五号矿打的那场架。倒是关于爆炸情况的消息,终结了他们的争执。

    因为爆炸,治安局已经把物流库通往矿管所最近的一条路封了。钱望海猜测,肯定这爆炸背后没那么简单,只是不能把事情公开罢了。

    田立诚劝诫道:“望海,别什么事都用yīn谋论来思考。事情不见得有那么复杂。虽然704上,是不怎么太平,但也没乱到敢公开动用炸弹的份上。我知道,你信不着老顾,但你不能有点风吹草动就说是他的不是。”

    钱望海瞥了一眼田立诚道:“老田,真用不着你给他抱不平。我话还就撂这了,这个事,它就不是寻常的管道爆炸。信不信,由你。咱等着看水落石出的一天。”

    已然确定,没有后续危险了,新车的动力也已经装配好。矿管所一干人等准备离开物流库。看着崭新的曼德玛若空间车停在物流库停车场上,车迷许冰云心思大动,拽住自己的哥哥,央求着要试驾。许三川又要呵斥自己的妹妹,谁知这丫头与自己咬起了耳朵。

    许三川脸sè变了几变,最后咬了咬牙,无奈地苦着脸对洛和平道:“我这妹妹是个车痴,想试试车。少爷你看……”

    “试呗。能多大点事啊?老许我就烦你这点,没事瞎客套什么,打个招呼就行的事,你还扭扭捏捏的。”洛和平满不在乎道。

    许冰云坐进曼德玛若后,只听见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那台暗蓝sè的车就消失在众人眼前。正当众人感慨这车xìng能优异的时候,转眼间,车又被许冰云开了回来,停在了一群人的眼前。

    许冰云从车上蹦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车太棒了!哥,你把我调矿管所里去吧,我给他当司机开车!”说着,许冰云用下巴指了下洛和平。

    看着自己妹妹兴奋的神情和红扑扑的小脸,许三川哭笑不得。

    “这个事我做不了主啊……”许三川道。

    “那谁能做主?你能不能做主?”许冰云一个跳步蹦到洛和平面前,指着洛和平问道。

    洛和平看了眼许三川,心道,这老许怎么有这么彪个妹妹?随后露出副无奈的表情回答道:“这个事……我也做不了主。”

    “你自己的司机你还做不了主啊?”许冰云瞪起了眼道,“你们没一个好人,就知道糊弄我。哼,不理你们了!”说完,许冰云转离开。

    望着许冰云的背影,洛和平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又看了眼许三川,两个人相视哑然,耸了下肩膀,一副自我解嘲的样子。

    就这样,矿管所众人离开了物流库。路上,洛和平接到了唐白的电话。

    用洛和平的话讲,唐白这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他打电话来,准没好事。果然,这一次又让洛和平说中了。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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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书就在这,随时可以看。正事重要。毕业设计是人生大事,应该认真。

    只要你没放弃,我就不会放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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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赛尔星上的流浪汉,莫名其妙的在街头上成了青年领袖,在他尚未品味出命运魔方的真谛之时,他又成了囚徒。 MylifeforSiaer,MyfightforSiaer!为赛尔而生,为赛尔而战! 在这句从他一出生就耳熟能详的誓言中,他如何走完这从囚徒到元首之路? ******************************************************************* 有人问我,这是个什么类型的文。想来想去,我自己都不太好定义了。就当我装下蛋吧。不都是流行小白文么?我反其道行之,搞个大黑文吧。大,格局肯定够大,但绝对不是狗血的那种胡编乱造。至于黑么,怎么黑法,就见仁见智了。其实很简单,您收藏看看,不就知道是怎么黑了么?银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银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银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