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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光方丈甩一墙     银河txt下载     银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七话:天涯思君君莫归

    狗护食,人护短。这是本能,也是常理。

    不管洛和平如何强调,他把钟美女当chéng rén看,潜意识里,他还是本能的把她当成自己的一堆一块看待。被别人揩油,这绝对属于到了嫂嫂能忍,但叔叔不能忍的地步。所以,洛和平准备揍人了。

    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不怀好意迎头走过来的洛和平,三个小混混觉得很难理解:这小子是在妞面前逞英雄?这是不是有点太逞能了!论人数,咱是三,他是一。论体格,那小身板跟咱谁也比不了啊!他这不是找揍么!

    三个混混中个子最矮的人,眼睛一瞪,开口骂洛和平道:“看你妈B啊!”话音刚一落,就觉得眼前金星闪耀,耳边如惊雷响起。随后,觉得半边脸都麻木到了没知觉,一种膨胀感在脸上迅速蔓延开来。这是挨打后基本的生理反应。

    “你早上没刷牙么?吃屎了吧?”洛和平搓了搓自己打人的手后揶揄道。

    挨打的小个子一愣,立刻恼羞成怒地跳起来,劈头就是一拳。另外两个小混混对了下眼神,看自己的兄弟动了手,也跟着扑了上来。刚才密集的人群,随着这一惊变瞬间如退去的cháo水般散开,让出一片空地。随后,人群便把这空地围得水泄不通。顿时,洛和平和三个混混所在的位置成了个天然的土擂台。还有那好事的,起哄的,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鼓起掌喝起彩来。还有那么几个人,说着风凉话道:“看热闹的悠着点啊,可别到时候崩一身血。”

    洛和平放倒这三个混混只是分分钟的事情,没等围观的人群回过神来,三个人已经倒地不起。一个个都捂着脸在地上翻滚呻吟。有句老话说的是,打人不打脸。可洛和平的恶趣味恰恰就在喜欢打脸上。这让挨打的三人除了经受了**痛苦外,更多的还有种羞辱感上身。

    洛和平掸掸手道:“你们三个,谁,刚才碰我女人了。”看没人答话,洛和平又道,“那我就得按你们三个都碰过处理了。一人掰断一条胳膊。”说完,洛和平便踩住一人的肩膀,弯下腰去拾地上的手臂。

    这举动让围观的人心中一阵爆寒。暗道:这什么人啊,下手也太黑了,哪有上来就要废人胳膊的。

    “少爷小心!”钟曼琳一声尖叫传到洛和平的耳中,紧接着直感一阵风声从身后传来。洛和平反shè样一个侧手翻躲了开,回过头,却看到一个高壮的汉子正站到他刚才的位置上,收回踢出的腿。

    “兄弟,太狠了吧?这么点事,用不着做这么绝吧?”高壮汉子开口道。

    洛和平一阵冷笑道:“被调戏的不是你女人,你当然觉得这不算什么。换你女人试试?”

    “兄弟,话不能这么说……”高壮汉子依旧那副声调,可他话未落半,钟曼琳的尖叫声又起。洛和平本能地一回头,看到钟曼琳扑向自己的后背。而透过钟曼琳扑来的身影背后,一男子高举起一张椅子恶狠狠向自己砸来。

    这特么怎么又是偷袭!现在这些人的人品怎么都这么渣!洛和平心里骂道,顺手将钟曼琳挡了开。在他的意识里,再怎么被动,也不能让女人给自己做挡箭牌。

    与钟曼琳身形交错,换了位置,那椅子就直奔洛和平的头顶过来。躲闪已经来不及了,洛和平交叉双臂,硬接了这一椅子的强攻。一声闷响过后,那把抡向他的硬木椅子立刻散了架,碎木屑仿佛漫天花雨般散了开来,溅在洛和平身前左右。

    本能的自保意识混合着被偷袭的怒火,洛和平没有任何保留地踢出了一脚,正中那举着椅子偷袭的人的下颚处。在嘈杂的人声中,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洛和平还没等从这轮打击中回过神来,身后yīn风又起。洛和平直觉地想到,是那高壮汉子所为。回过头一看,果然正如自己所料。又是一次躲闪不及,洛和平硬碰硬地接下了高壮汉子飞来的一脚。而后将那汉子就势抛了出去。

    “你还能再卑鄙点吗?”洛和平如果不是顾及着身后的钟曼琳,他真想立刻冲上去暴揍那高壮汉子。高壮汉子忍痛,咬牙爬了起来,念叨着:“好硬的点子,扎手啊……”这时,几个从人群中挤进来的人围到了高壮汉子身边,纷纷道:“光哥,你没事吧。”一个剪了平头,一头绿sè的小子,在问候了光哥后,抬眼看了洛和平。刚一看到那张脸,立刻吓得后退了一大步,颤抖着手指洛和平道:“光哥,是他!就是他!前两天把我和强哥都打了。”

    小平头的话引得混混们一阵菊花发紧,一致地把目光锁定在了洛和平身上。

    “你没看错?”那个被称做光哥的高壮汉子问小平头道。

    小平头咬牙道:“不可能认错,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看了小平头义愤填膺的态度,洛和平心下奇怪,心道:我什么时候得罪这小子了。细端详半天,才认出来,这不是前几天叫我在饭店里胖揍一顿那小子嘛。那时候他发型搞得像在脑袋上顶盆兰花一样。

    想到这,洛和平咧开嘴,嘿嘿一笑道:“哎,那小子,你怎么把头发剪了?伤好了吧?是不是皮子又痒痒了。来,过来过来,我再帮你松松皮。”

    洛和平嚣张的态度,激怒了在场所有的小混混,可是慑于他曾经的凶名,没人敢第一个冲上前去。光哥敛起眼神,恶毒地笑起来,恶狠狠地说道:“熟人啊……那更不能放他走了。”说完,他圆睁双眼,两根手指勾进嘴里。一声犀利而绵长的口哨应景而出。

    洛和平听得心里一阵暗笑,心道:这怎么跟电视片里的山贼土匪似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出。

    正想着,却看到围在四周的人群如蚁群样躁动起来,又像一锅热水即将沸腾的前兆,转眼之间,一群彪悍jīng壮的男子从躁动的人群缝隙中穿过,挤进了圈子里,把洛和平团团围住,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这一出戏让洛和平大惊失sè。有道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他洛和平再能打,面对着这么多拎着菜刀,准备活劈了他的爷们,他心里也犯憷。一个不慎,恐怕自己就得变饺子馅了。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娇滴滴的小美人,需要他护得周全。

    正掂量着自己该怎么办时,洛和平发现,这些提着菜刀的人一致地做出了同样的动作:都不紧不慢地从裤兜里掏出了塑料袋,然后狞笑着套在刀上缠好。

    这举动看得洛和平莫名其妙。正百思不得其解中,又听到钟曼琳一声惊呼:“少爷快跑!刀上套了袋子砍人他不犯法啊!”说时迟那时快,一名男子在刀上套好袋子后,直扑洛和平而来。洛和平顾不上思索这事到底有多少合理或不合理,直接一脚蹬在冲来之人膝盖上,顺手接过他持刀的胳膊,将他放倒在地。然后横下一口气,将这人提起抛向继续扑过来的人群。随后抓过钟曼琳的胳膊,大喝一声:“快跑!”

    边说着,洛和平边从这包围圈里破出一道豁口,又冲开了人群的阻隔,扯着钟曼琳飞跑起来。紧跟着,身后喊杀声四起:“别让他跑了!砍死他!”

    刚刚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在事情突发激变后,立刻闪开一条通路,如cháo水样向左右两边退去,给洛和平他们让出了逃跑的通路,而身后则尾随着一群举着刀的壮汉。一路奔跑,一路鸡飞狗跳。

    洛和平拖着钟曼琳,觉得跑不起来,上不去速度。脱离危机的本能促使他单臂发力,将钟曼琳拉得凌空而起。在钟曼琳的尖叫声中,洛和平顺利地将她揽入怀中,横抱起来,撒腿狂奔。

    “少爷,你快把我放下,你自己快跑!”钟曼琳带着哭腔挣扎道。

    “别废话,你越挣扎我越费力!你不想我俩都被砍死就消停点!”洛和平急吼道。钟曼琳随即像只安静的小猫紧俯在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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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形式所迫,求生的yù望使然,虽然怀里抱着一个大活人,但在奔跑速度上,处于逃命状态的洛和平始终胜尾随者一筹。即便是在摆放无序的摊床集市之中,他闪转腾挪,丝毫不拖泥带水。渐渐地,双方拉开了距离。眼看着追击的难度越来越大,这些追击者们开始将手里的菜刀抛向洛和平。

    左躲右闪之下,那些刀居然一把也没落到洛和平身上。离他最近的一把刀,仅仅划破了他的衣袖。

    发力狂飙的洛和平眼见着就冲出了摊床集市。他知道,出了这摊床集市,就是市场外围的门面集市。门面集市中间,有条大道,比起摊床集市里,更容易跑出速度来。跑出去,基本上就脱险了。

    原本以为脱险在即的洛和平,猛然发现,迎面远处飘起了尘烟和喧嚣。“我草,用不着这么卖力吧?”洛和平开口骂道。他本能地想到这样一句话:前有埋伏,后有追兵。

    跑出摊床集市,洛和平一步急停,转身弯道,抱着钟曼琳横穿进一个小巷子里,在这片低矮的棚户区里七拐八拐。尽管已经看不见尾追者的踪影,可喊杀声依然在耳边络绎不绝。洛和平略做喘息,辨了辨方向,发现自己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于是慌不择路地钻进了一家小铺子里。

    铺子里不见人影,只听得菜刀与砧板相触的咄咄之声。细一辨,才发现那声音是从隔着半截门帘的里间屋传来。随着切菜声,还有着一个不知道跑到哪个星系里的小调,顺着帘缝飘了出来。洛和平已顾不得那小调的难听,扫视着屋内的摆设,看哪里能藏人。

    这时,切菜声和小调戛然而止,一张胖胖的圆脸从帘后探了出来,一双狭小的眼睛满是促狭的意味看着洛和平,仿佛在看一对私奔的男女。

    洛和平咬了咬牙,涎着脸皮问一句道:“老板,外面有人在追我们,能不能借个地方躲一下……”

    胖老板眨了眨眼,提着菜刀走出了里间屋,道:“进去吧,猫好了,别出声。”随后,他把菜刀放在外间屋,在自己那满是油污痕迹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又回里间屋把菜墩端了出来,摆在外间屋的桌上,继续咄咄咄地剁着菜馅。

    洛和平道一句“谢了”,便抱着钟曼琳躲进了里间屋。原来这里间屋是个厨房,到处是油烟的痕迹。两口巨大的灶台一口闲置,一口上面坐着一口大锅,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翻腾着。锅上摞着近一人高的笼屉,笼屉上面透着蒸腾的水汽。除此外,还有个半人高的大泔水桶戳在地zhōng yāng。桶里装着大半桶泔水,泔水上除去泛着油花外,还漂着几许烂菜叶。馊油烂菜混合在一起,化做一股刺鼻味道直冲进鼻孔,这股味道激得洛和平与钟曼琳一阵做呕。

    好不容易才把上涌到喉咙的食物压回到胃里,手臂环着洛和平脖子的钟曼琳才红着脸对他说道:“少爷,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这时,洛和平才放下钟曼琳,也跟着脸sè一红。随后便示意钟曼琳禁声,随后屏住呼吸,拉着钟曼琳一起蹲了下来,躲在了泔水桶后面。外面一阵人声嘈杂,脚步纷乱的声音踏进小铺子,是促使洛和平采取这些举措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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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胖子,刚才看着一男一女跑过去没有?”外间屋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狗男女啊?有,在我屋里呢……”听到胖老板这样说,洛和平心下骇然,暗叫苦道:胖子害我!没想到这家伙长了一张憨厚的脸,却是如此yīn险。心思转念之间,洛和平准备起身出门拼命,又听到门外的胖老板哈哈爆笑道:“什么人啊,把你吓成这个B样……哪有什么男女,你没看我一直剁菜馅呢么?”

    “草,死胖子,你涮我!你再特么不着调我跟你翻脸!走……”说着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起。

    “哎,不就逮个人嘛,用得着这么着急?再呆会啊。”胖老板道。

    “滚犊子!看着可疑的人给我打电话!到时候光哥有赏。”声音有渐远之势。

    接着又传来胖老板的声音:“哎,不留下吃几个包子再走啊?”

    “草,老子可不敢吃你的包子。吃你那包子,我还不得穿半个月的酱杆儿稀?走……赶紧的,别让他们跑了……”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那说话声也在远去,直至低不可闻。洛和平的心绪才做平静。

    外间屋的来人走得了无踪影后,又传来了那胖老板的小调声,似戏非戏,似歌非歌:夜雨萧萧琴声催,天涯思君君莫归。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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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伦啊~兄弟,冒昧地这么称呼你一句。看你在讨论区里的话,我觉得我叫你声兄弟,起码在年龄上没有什么问题。你问APK上为什么没显示更新,这个我真不知。大概是起点系统的问题。

    实话说,今天我的心情不算怎么好。从分类推荐榜上下来之后,收藏掉了二十几个。虽然说,收藏增减,本是平常事。但是作为一个码字的人,心里难免不太舒服。

    但看到你的留言,我心安了。虽然知道彼此的存在不久,但对于你的支持,我心里一直感动。你曾说过,希望每天都看到更新,我在努力。我不能胡乱的承诺你,我永不断更,但我在争取。起码有你在看,我也不会随意去断更。如果说,真的有一天,实在没能码出字来,不能更新了,我会及时说出来。

    在这里,除了向伦伦啊~兄弟表示感谢以外,也要向Slimer、古松明月、醉碎雨、lmxy,以及一直默默地看着这个故事的朋友们表示感谢。希望你们在这个故事中,始终能找到自己的乐趣。

    最后说一句,我最近始终在整理故事的细纲。我敢骄傲地这样讲一句: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二十八话:仗义的马厨师

    马记包子铺。

    包子铺业主,兼厨师,兼服务员,兼帐房于一体的马国帅,正兴致勃勃地剁着菜馅。忽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声,他原本是没留意。可听到脚步声进了自己的铺面,就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计,探出头看一眼。

    其实在这天涯大市场里,打架斗殴早已是家常便饭,根本不值得一提,常在天涯里的人,对寻常的厮斗,连看热闹的兴致都不大。用马胖子的话说,如果不是事赶到自己眼巴前儿,他连抬下眼皮的兴趣都没有。

    初见到进到自己铺面里这灰头土脸的二人,马国帅心里直接蹦出一句话来:**丝逆袭女神。从衣着上看,想来指不定是哪个富家姑娘被个穷小子拐带跑了。细一端详,马国帅发现,这抱着姑娘的小伙子,虽然少作气喘,却没有半点慌乱,一副身经百战的淡然姿态。这种气质,让马国帅心生好感。

    安排两个人进了厨房,马国帅边切菜,边在心里盘算起来:这小子看着削瘦,这把子力气可不小。虽说那小妞是够苗条的,可毕竟是个大活人,再轻也轻不哪去。听外面那意思,追他的人不在少数。能抱着个大活人逃出来,可真得有把子力气。

    正想着,呼啦一声,马记包子铺的铺面前脸里一下子涌进来七八号人。马国帅一抬头,看到来的全是熟人。领头的是天涯市场里的著名打手袁大猛,跟着的还有剪了头发的兰花头。看到这,马国帅心里就明白了几分,躲在自己厨房里的二人,八成是惹了天涯里的混混头子腾化光。

    随着调笑这群打手们,马国帅心里开始多了个疑问,这躲在里面的两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听到他们的存在,就能让袁大猛和兰花头如临大敌一般。带着满心的疑问,糊弄走了这群打手。马国帅才返身进了厨房。

    洛和平刚要开口说话,马国帅先开了口,拦住了洛和平的话头:“你们怎么得罪大光了?”

    洛和平合计了半天,也没合计明白该从哪说起。最后说了一句:“可能是我把他打了……”

    洛和平一句话把马国帅噎了个倒仰。马国帅非常想说一句:“你不吹牛B能死啊!”但看洛和平不似做伪的神情,心里倒信了两分。马国帅心道,也许是偷袭暗算之类的,打着人也不稀奇。想到这,马国帅说,“他们那圈人不找着你不带完事的。你先在我这猫着吧。等晚一点,我把店门关了,出去看看,风声不那么紧了,再带你们出去。”

    洛和平点头道:“谢谢了,马老板。”

    “嗯?你怎么知道我姓马?”马国帅奇道。

    洛和平回道:“刚才我听外面有人那么称呼你……”

    “哦……我还以为你认识我呢。”马国帅恍然道。其实知道他姓什么,实在算不得稀奇事。如果不是事出紧张,凭着他门面上那招牌,推算出他姓什么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可惜,洛和平进门慌张,根本没来得及看这店铺到底是个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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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正交谈着,忽听门外又是嘈杂声起,那刚才与马国帅对话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那是袁大猛的声音:“马胖子,出来,给我们拿几屉包子。”

    “好嘞,马上就来……”马国帅边拖着长声,去端灶台上的笼屉,边用手指挡在嘴前,对洛和平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洛和平心领神会,带着钟曼琳再次蹲到了泔水桶后面。

    “哎,我说大猛子,你不说吃我的包子拉稀么。那你怎么还吃?”马国帅边擦手边调侃道。

    “咝……我说死厨子,你特么不挤兑我你能死啊?”袁大猛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气哼哼瞪了马国帅一眼。马国帅也不害怕,皮糙肉厚地一笑,又回到菜墩边剁起菜来。

    “哎,我说猛子,你们这回又逮什么人啊,忙三叠四,火急火燎的。”马厨子边剁着菜边问袁大猛。

    袁大猛抬起头,把嘴里的包子咽下肚,没好气道:“我特么哪知道。光哥让抓我就抓呗。特么的这小B崽子也不知道带着那小娘们跑哪去了……光哥说了,逮不着人,今天谁也别回家。”

    “咋,你们这准备还像那回似的,把市场都围了,翻个底朝上?多大个事儿啊……”马国帅试探着套袁大猛的话。

    “草,你个死厨子废话怎么那么多?光哥的意思,谁敢不听?我也就这会儿能倒个空吃口饭,马上就得忙着张罗人堵路口去了。”袁大猛说完,继续低下头与盘子里的包子做起斗争。突然,又抬起头对马国帅说,“哎,厨子,我跟你说,跟那小子一起那小娘皮儿相当漂亮,你可别看着了就迈不动步。我告诉你,那小子老能打了。你别泡不着小娘们,挨一顿打,那就划不来了。”

    “啊?有多漂亮?”马国帅揣着明白装糊涂,提高了声调,表现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来。

    袁大猛摇头晃脑,一副我就猜到你会这样的神情道:“反正比你总去那几个的洗脚店、洗头房里的小妹强多了。我跟你说,那小娘们皮肤老嫩了,一掐都能出水的样,那大长腿,溜直……”

    “这特么要抗到肩膀上,得啥感觉啊……”马国帅出神地念叨着,随后一脸热切道:“猛子,跟你商量个事。你们要逮着那小娘们,给我打个电话呗。我去看看那小娘们长的什么样。”

    袁大猛一行几人听完马国帅的话,立刻yín亵地大笑起来。袁大猛指着马国帅对身边人道:“你们看着没,就他那B样,听着小娘们就走不动道……”

    马国帅嘴上跟袁大猛调笑着,心里却暗暗叫苦,没想到,腾化光这次下这么大血本逮人。难不成,真像那小子说的那样,他把大光打了?这下麻烦了,恐怕送人出去要费劲了啊。自己也是嘴欠,没事闲的承诺人家,送人家走干什么,给自己找麻烦了不是。

    马国帅是个仗义人,向来崇尚老爷们吐吐沫是个钉,说话就得算数。为了这个,没少吃亏。可他吃一百个豆也不嫌腥,死要面子活受罪。本来这个事,他完全可以跟那两个藏这里屋的人说清楚,说自己帮不上忙,也就只能让他们藏个身,回头把人一撵走就完事了。可他根本没往那条道上想,只盘算着如何帮二人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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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下马国帅百转纠结不提,反观始终猫在后厨房没露头的洛和平和钟曼琳。

    钟曼琳靠近洛和平耳边,压低声音道:“少爷,要不然给钱秘书长打个电话吧,让他带人来接我们……”

    洛和平觉得耳边一阵酥麻,立刻心猿意马起来。可他对钟曼琳的提议坚决反对,立刻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用他的话讲是:他丢不起那个人。

    外面一群人的yín亵之语传了进来,钟曼琳又羞又恼,小脸气得通红,若不是情势不对,她真恨不得冲到外面,给那几个大嘴巴一人一记耳光。

    又过了些许时间,听见外面开始有了脚步声,似乎是在向门外走去。马国帅那满怀期盼的声音尾随而去:“找着人了,一定告诉我啊,我去看看热闹去……”

    “瞅你那德行……知道了。到时候等我电话吧。草!”袁大猛的声音渐不可闻。

    又隔了片刻,马国帅才一脸凝重地回到了后厨房。他上下打量了洛和平好一会,才开口道:“事情麻烦了。他们把整个市场都围起来了。你们……可能不太好走了。”

    马国帅的话说得洛和平与钟曼琳面面相觑。洛和平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马国帅揉了揉太阳穴道:“很多。过千人,把所有的交通要道都堵住了。以前他们干过这事。不是我说你……你怎么把大光得罪的那么狠?”

    洛和平想了想,没再用一言难尽敷衍马国帅,而是把自己因为钟曼琳被调戏,之后自己与腾化光他们一干人发生冲突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下。这其中,他还留了个心眼,没提起当初与兰花头的恩怨。仅仅是这些,就让马厨师瞪大了那双jīng光四shè的小眼,张大的嘴巴,像在中间塞进个鹅蛋。

    “不是吧,你……”马国帅的圆脸拉长,变得跟个巨型苦瓜差不多少,“就这,你还觉得你没怎么得罪腾化光?要我看,你让他丢了那么大个面子,他不活剐了你就不错了。得,你别想出这天涯市场了。”

    “我草,那可不行!晚上我还有事呢。总在这里糗着算怎么回事……实在不行,我自己杀出去。一会带人回来接她走。”洛和平看了一眼钟曼琳,然后对马国帅道,“你这安全不?帮我把她藏几个小时就行。”

    “你省省吧!你就再能打,你能打过上千人啊?你一露面,马上他们就会联系所有的打手,然后把你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你就是钢筋铁骨也给你拆零碎了。再说了,他们没进我后厨翻,那是因为过去一直关系不错,没合计到我是在骗他们。要是他们急红了眼,真上我后厨来翻,我可保不住你这小美妞。别说这小妞可能会被他们轮了大米,备不住我都受你们牵连,店都没法开了……”马国帅脸上的肉都要挤到了一起,悻悻道。

    “那你说,怎么办?”洛和平道。

    “我说……”马国帅顿了数秒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等我想想。”

    寻思了好一会,马国帅问道:“你们俩能忍住难闻的味不?”

    “有多难闻?什么味?”洛和平问道。

    “很难闻……”马国帅皱了皱眉头,咬牙道,“就是泔水味。你们俩要是能忍了这个,我就豁出去这大半桶泔水,把它倒了,把你们俩装这泔水桶里。然后我联系收泔水的,让他用泔水车把你们送出去。”

    马国帅说完这话,钟曼琳立刻一阵做呕。洛和平哭丧着脸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你以为呢?但凡有别的办法,我还用这么办?那叫大半桶泔水,那是钱!如果不是为了帮你们两个,我才舍不得这泔水呢。”马国帅恨恨道。

    洛和平想了想,指着泔水桶道:“这……安全?”

    马国帅重重点了点头道,“这个是最安全的了。他们什么车可能都会搜,但这个车,我保他们不会搜。”

    洛和平看了看马国帅的眼睛,虽然眼神里满是肉痛,但不失真挚。于是洛和平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马国帅的方案。马国帅这才狠了狠心,抱起大泔水桶,寻摸左右无人,才把泔水尽数倒进排水沟里。

    在马国帅联络完泔水车的时候,洛和平认真地对他说一声:“谢谢。”

    马国帅一愣,旋即展颜笑道:“这回走了,轻易别再过天涯市场来了。等风头过去再说吧。下回再来,能来我这吃顿饭,给我捧捧场就行。还有,回头别让你的妞整得那么招风,惹多少麻烦。”

    虽然对马国帅的话,洛和平不认可,也不准备全部照办。但他没有反驳,而是紧紧握住了马国帅的手。等到泔水车来,司机呼喊着让马厨师把泔水送到车上,洛和平才对马国帅说一句多保重,而后带着钟曼琳钻进泔水桶,任马国帅盖上桶盖,之后搬桶上车。

    泔水车发动了,洛和平在桶里将桶盖嵌了条小缝,在缝隙里,看到胖墩墩的马国帅正背着手,穿着那条油渍麻花的围裙,背着手目送泔水车的离开,眼神中异常复杂,一本正经,又让人随时受不了。

    看到这,洛和平心口紧缩,心中暗道:我一定会回来的,恩仇不消,誓不为人!马老板,等着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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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话:夜宴

    洛和平和钟曼琳一起狼狈地逃回矿管所附近时,天已擦黑,几点星火点缀着墨蓝的天穹,仿佛墨玉表盘上的刻度。微弱的星光下,两个满身油污的家伙对望着,像傻子一样呵呵地笑了起来,而他们又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面子大过天的洛和平,说死不愿意让所里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相,与钟曼琳琢磨了半天,才找出一条避开旁人,回到居所I423的路径。

    进了I423,迎面就见到了急得跳脚的赵黎黎。

    “少爷,你们去哪了,钱秘书长都要急死了,电话催了好几回……我,噗……”赵黎黎走上前,立刻被那扑面而来的馊味呛了回来。她忙掩住鼻子道,“你们这身上什么味啊!”话一说完,赵黎黎立刻急转身,直奔卫生间而去。钻进卫生间里,立刻吐了个昏天黑地,差点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从卫生间里拖着腿挪出来的赵黎黎再见到洛和平,直接屏住气道:“少爷,你快去洗个澡吧,洗完了再说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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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洛和平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洗澡,那虔诚的态度和参道拜神相差无几,光沐浴液就在身上打了十多遍。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仍然觉得身上带着挥不去的馊味。一回想起那刚从泔水桶里出来时,自己吐得像个直不起腰的虾米,他的心里的仇恨就如同熊熊的烈火一般。如果不是因为马厨子救了自己,就单凭让自己蹲泔水桶这个事,就该胖揍这个混蛋一顿!

    洛和平咬牙切齿地走出浴室时,钟曼琳还没洗完,仍然在另外的浴室里继续着清洗。赵黎黎给洛和平端出了紫晶礼服,告诉他,让他换完礼服以后参加苍穹厅中为他举行的庆祝晚宴。还说,这是钱秘书长特意嘱咐的。

    洛和平根本没留心赵黎黎在说些什么,一心只考虑着,如何找回在天涯市场里丢了的场子,连换衣服都显得心不在焉。自己把扣子扣错了位置,竟然浑然不觉。看到这,赵黎黎忍俊不禁,一把揪过洛和平,扳过他的身子,替他重新扣了扣子,整理好衣着的一切细节。之后,赵黎黎退开一步,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作品,不觉中,竟然看得痴了,目光始终停在了洛和平身上不再转动。

    “喂,好了没有啊?”洛和平不耐烦道。

    洛和平连着问了两遍,呆得像块木雕似的赵黎黎才回过神道:“啊……好了,好了……我想说,少爷,你穿这身礼服,真的很帅!”

    洛和平瞟了赵黎黎一眼,没答腔,径直离开。他心道:老子穿什么不帅!全是废话,耽误老子时间。

    刚走出I423大门,洛和平又返身回到了门内,喊赵黎黎过来问:“钱望海说没说过,要不要我带你们俩一起过去?”

    赵黎黎一愣,嗫嚅道:“好象……钱秘书长没说吧?”

    洛和平皱眉,挥了挥手,示意赵黎黎可以回去了。接着转身直奔苍穹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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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穹厅,是矿管所迎宾主楼的主厅。

    这个厅里承载着所里的一切盛事,包括庆典、酒宴、舞会等等。在苍穹厅里搞迎接晚宴,不可谓不隆重。说成是矿管所顶级的礼遇都不为过。洛和平起初心里并无这个概念,而一进苍穹厅,那热烈的气氛就让他明白了,这个仪式到底有多么隆重。这让他除去惶恐外,还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踏进苍穹厅的那一刻起,所有的灯光以及目光,都随着一声呼喊聚焦到了他的身上:“我们矿管所的最尊贵的客人,也是我们未来最高贵的伙伴,正在向我们走来。现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矿管所的王子——洛和平少爷!”

    海啸样的掌声和呼喊声,瞬间淹没了整个苍穹厅。洛和平突然有了个错觉:好象第七星系最红的艺人出场,也不过如此吧?难不成,我成了矿管所里的娱乐人物?

    想到这,洛和平有些恼怒,可迎面而来的每一张脸上,都满是热情。这些膜拜者们汇集成群,像cháo水一样,将他围在zhōng yāng。那份真挚让他无论如何也冷不下脸。可他又找不出任何欣喜的理由,就那样不尴不尬地站在人群中,机械地和挤上前来的人握手致意,又任凭着人cháo簇拥着他走向主席台。

    众人眼里的洛少爷,矜持而高贵,不因人群的热情而得意忘形,更不因众人身份低微而心生蔑视。这从容的气度,真无愧人口相传的贵族之称。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迫使联邦zhèng fǔ低头,才配得上流刑者的称谓。几乎所有围在洛和平身边的人都这样想!

    然而,这不过是他们一相情愿的想法而已,距真实的情形,不说差得和孙大圣一个跟头远也好不哪去。倘若众人知道洛和平心中所思所想,恐怕无不是啼笑皆非,甚至沦落到比洛少爷还要尴尬的地步。

    因为他们不知道,所以他们依然热情高涨。至于真相与否,已经不重要了。什么事,能比意yín的欢乐更让人沉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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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钱望海意气风发地站在台前主持着这一切,洛和平并不知道,这并不符合常例。在矿管所里,这种档次的盛宴,钱望海多数是幕后的角sè,安排调度,勤奋的有如老黄牛。走在台前的,只能是矿管所里名义的二号人物,实际的一号人物,唐白。

    只有极个别的情况,比如唐白不能出席类似活动的时候,主持一事才会落到钱望海手里。

    这难得的机会自然让钱望海倍觉兴奋。他激情满怀,红光满面,声音高亢到嘶哑,脸上的伤疤随着兴奋而如花翻飞。

    本来应该成为主持者的唐白,此刻正端坐在主席台中间,苍白脸sè中隐隐透着几分病态的红,目光黯淡,时不时地轻咳几声,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或是证明自己疾病的存在。

    唐白病了,实实在在的病了,不带半点作伪。自打到了矿管所以来,从来没病过的他,到底是病了。

    听说他病的人,都知道他只是风寒,虽然不愿相信,却也深以为然。毕竟嘛,他还是人,尽管向来身强体健,可他总免不了三灾六病。得了风寒也不是什么希奇的事。

    然而唐白心里清楚,自己得的是心病。他根本不想承认,自己的病因洛和平而起。这个毅力非凡,从不言败的男人,被一种源自骨髓里的绝望包围着,他看不到破局的出路。

    只是一夜,他就隐隐地觉得,好象一切都在渐渐失控,而自己无力阻止。喧闹的苍穹厅里,一切他都视而不见,只看到自己那病源在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

    忽然一阵气血上涌,唐白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很想听清楚洛和平在对着那些膜拜者们说些什么,可剧烈的咳嗽让他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jīng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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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怎么病得这么重?”坐到主席台后,紧挨着唐白的洛和平压低声音问道,脸上满是沉重之sè。看唐白仍在咳嗽,洛和平伸出手来抚着唐白的后背,以辅助他理顺气息。

    唐白摆了摆手道:“不碍事。病得莫名其妙啊……大概是主神看我辛苦得太久了,照顾我一下。你这一到,就让我放松放松,把担子压给你了。以后恐怕你要辛苦了。”说完,一副苦笑的样子。

    洛和平噗嗤一声乐了,道:“哥你开什么玩笑。你可别逗我了。在矿管所,谁不知道你是这的主心骨?要我说,今天这形式上的东西,你就不该来。好好养病才是关键。你说这走过场的事,把你的病耽误了可怎么办。往小了说,我过意不去,往大了说,我是矿管所的罪人啊。为了个迎接我这么芝麻绿豆大个事,影响了所里的决策和前途,我成什么人了?”

    洛和平的心里可不像他表情上那么轻松自如。从坐到唐白身边开始,他突然地觉得灵台清明,以至于第一时间里,就听出了唐白话里带了弦外之音。他这是在干什么?试探我?

    带着满心的困惑,洛和平又道:“哥,我说点带私心的话,以后我在矿管所里混rì子还得仗着你。跟别人,我也不熟,我这人还实,根本不会藏心眼,到时候吃了亏都不知道。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哥你安心养病才是正道。”

    唐白没再说话,一手拉过洛和平的手,一手轻轻地拍着洛和平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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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走过场,就是在矿管所里身份足够高贵的人纷纷致辞。

    过场之后,就进入了今天的主题:一场规模庞大的酒会。在枯燥的704上,再没有比一场酒会更能体现狂欢气氛的仪式了。作为仪式的主角洛和平,非常想逃离开这个场合。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是主角。哪怕他再不喜欢,他也得撑下去。

    这就好比一出舞台剧,而他成了演员,不到谢幕,不能下台。

    好在洛和平比较敬业,除了心里苦笑,表面上却做出了让每一个人都如沐chūn风的笑容。此时此刻,他非常羡慕借病号名义逃离开的唐白。

    他的瘸子叔,不喜不怒地端着酒杯,在像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一样,对他表示了祝贺之外,便走到了会场的中间,与所里其他的管理人员交谈起来,留给了他一个背影。而跟着瘸子叔攀谈的人,时不时把目光投向自己。距离太过遥远,根本看不清目光里到底是什么内容。

    在天涯大市场里的吃食,随着逃跑消化了一部分,又因钻了泔水桶吐出了一部分。洛和平肚子里空空如也,饥饿感让他没有心思去考虑琐事,他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他成了酒会中唯一一个无心交际,只是埋头大快朵颐的人。

    在洛和平把自制三明治填向嘴里的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走过来,坐到了他的面前。那女子身材矫健,面容明丽。若说有什么缺点,那只能说造物主失手了,原本应该做成一个半甚至两个女人的材料,都填到了这一个人身上。

    如果忽略尺寸不计,那么无论从五官脸型上还,看是身材比例的匀称程度看,这女人都够得上十足的美女。尤其那张xìng感的嘴,虽然大,却不显愚笨,让人第一眼看过去就有冲上去狂吻的yù望。

    然而,那唯一的缺陷就足以让大多数男人望而却步了。这个放进照片里看,几乎完美的女人,在立体真实版本中,毫无疑问地比寻常女人大了几个尺码。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只要她出现在人前,不管是坐,或是站,就像一道山,一座岭,横亘在那里,任你多么强大都无法轻易跨越。

    再加上她那如雄鹰俯瞰大地般强大的气场,试问哪个男人不觉得压力山大?

    女人微微一笑,那本该充满柔媚的笑容里,却是如此的棱角分明。不是她不想柔和,而是她身体里就没长那个基因——有人如此说。

    女人问洛和平道:“没吃晚饭吗?”

    洛和平放下手里的三明治,回了个笑容道:“是啊,这不趁这会空闲,照顾照顾肚子么。冉所长,你要不要也吃一点?”洛和平有意地把冉秋云副所长的称谓里,省掉了一个副字。

    冉秋云展颜道:“我吃过了。你先吃,不用管我。”看着洛和平说完“我不客气了”后,吃起三明治来,冉秋云又说道:“吃完陪我跳支舞吧。”

    洛和平看似吃得认真,脑筋却转得飞快。他把余下的小半个三明治塞进嘴里,粗嚼两口咽下后,干脆地说了一个字:“好。”

第三十话:秋云姐

    苍穹厅里。优雅的圆舞曲开始奏起,就标志着酒会拉开了序幕。

    自打酒会开始,许三川就躲在角落里审视着场内每一处变化。这矿管所第一智囊当然不会没注意到,素来喜欢在酒会上大出风头的唐白早早退场,更不会没注意到,他的老搭档冉秋云悄然走到了洛和平的身边。

    许三川有种感觉,冉秋云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因为她不是个善于做伪的人,更不善于把心思内敛到无迹可寻。难不成,她要寻找新的盟友了?问题那姓洛的小子,可靠么?如果仅仅是试探xìng的接触,她不应该不和我通气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起这,许三川眉头间拢起的“川”字就再没散开过。

    “老许,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许三川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头,本能地回头一看,原来是钱望海端着酒背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哦,是望海啊。我能想什么,还不是工作上那点破事。”许三川敷衍着回道。

    钱望海抬起手虚点了许三川几下,开口道:“老许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无趣了。今天这么高兴的rì子,你还想着工作,你无聊不无聊?”说罢,钱望海转身离去。

    看着钱望海意气风发的背影,许三川心中泛起一股酸意,暗道:小人得志。随后,他又看到钱望海走到了苍穹厅的门口,好象门口那出了点小争执。只看钱望海走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傲慢地挥了挥手,转身回步。随后,便一切如常。

    虽然许三川不喜欢钱望海,但对他处理琐事的手段,却不得不认可。毕竟,矿管所里没有别人能像他那么干脆利落地解决这些小矛盾。

    等许三川再把视线投回到冉秋云身上时,却发现,她正与洛和平在舞池边翩翩起舞。

    秋云,好久没和别人跳过舞了吧?许三川无意识地向上发散着目光,仔细地回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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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秋云特意穿了一双平底舞鞋,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仍然比洛和平高出小半个头。在标准舞步中,她走女步,洛和平走男步。这原本应该由男舞伴主导的舞步,却因为身高的不适趁,显得主次颠倒,本末倒置。这不协调感使得这对搭档显得异常的滑稽。然而却没人敢于嘲笑这对舞伴。

    两曲标准舞后,苍穹厅里奏起暗昧的轻曲,而灯光随之暗淡下来,柔和的灯光宛如星光。这便是给那些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青年男女们提供的绝佳条件。惟独适合这个场合的舞只有一种:贴面慢舞。

    洛和平没有想到,这种舞,冉秋云依然能抓着自己不放,坚持着跳下去。冉秋云胸前那高耸的山峰,此刻正贴近自己的胸口,压迫过来。而她的呼吸,则轻轻响在自己耳边,带得自己由耳至脸,乃至脊椎一阵酥麻。说这没有快感那是假的,可这也太过禁忌!

    她……想干什么?难道因为我这张正太脸,要逆推么?洛和平想到了一个最荒唐的可能,窒息感随之而来。胡思乱想着,胯下的生理反应,顿时让他进退维谷。

    “我哥哥想要见你。”冉秋云把嘴贴近到洛和平的耳边,轻声道。从耳边传来的酥麻感更为强烈,像电流样通满洛和平全身。洛和平不觉间混身一抖。

    “嗯……嗯?”洛和平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尽管没问出口,可是他的声调里已经表示出了疑问。

    “我哥哥是704的行政主官,冉非凡。”冉秋云提醒道,依然是耳边窃语。如果她不是冉秋云,这场景让外人看来,不免以为是熟女在用口舌之技挑逗未经人事年轻人。

    洛和平强忍生理上的刺激,尽力保持着神智的清醒,既没问冉非凡为什么要见自己,也没问什么时间见自己。只是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一个字:“好。”

    事实上,这并不符合他以往的习惯。素来喜欢刨根问底追究事情根源的他,难得地遏制了自己的好奇心。在这样一个特定的场合里,他本能地选择了少说话。直觉告诉他,该来的总会来。也正是自这个时候起,洛和平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洗练的表达方式。

    直到贴面舞结束,冉秋云没再和洛和平多说些什么。洛和平知道,今天冉秋云的主题已经说完了。在这曲舞结束后,洛和平撒开冉秋云,准备向舞池边的座椅处撤回。临行前,他出于礼貌,赞赏了一下冉秋云的舞技:“冉所长,你的舞跳得真棒。”

    冉秋云没有就洛和平的赞美做出置评,反倒是笑着说道:“不要叫我所长,叫我秋云姐。”随后又是一笑,这一笑中,韵味十足,笑得洛和平心旌动摇。

    这可曾是那个传说中,走路带出的风都有棱角的冉秋云?她哪里不会妩媚,只是想不想而已。洛和平心中惊叹,面sè却是不变,只是显得略微一怔,而后立刻回道:“好,秋云姐。”

    冉秋云笑得更加开心,道:“好弟弟。”随后又道,“真不枉姐姐把最心爱的宝贝都送给了你。”看洛和平没有任何反应,冉秋云解释道,“黎黎以前是我身边的。”

    洛和平随之恍然,再道:“谢谢秋云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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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和平回到座位上,刚一落座,就有人依次过来招呼,敬酒。有工程部的,有劳务部的,还有业务部的。无一不是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这是个规则问题,也是个秩序问题。够不上资格敬酒的人,在参加宴会前就被叮嘱过,不要冒失。

    洛和平觉得脸上的肌肉都要石化了。自打这些中层管理者们走到面前轮番敬酒开始,洛和平就保持着同一个微笑表情没有变化过,像把自己的脸活活印在模具里一般。洛和平恶毒地猜想着,那些总去参加酒会的人,是不是年纪大了都会面瘫,都会像安在天他们那些政客一样,面无表情。

    “洛大少怎么没再跳上两曲?”从酒会开始,一直消失在众人眼前的许三川轻摇酒杯,漫步到洛和平的面前。

    洛和平抬眼看到许三川,又一次把微笑的表情挂到了脸上。他没有做出起身相迎的姿态,反倒是抬手示意许三川坐在对面,又举起酒杯与许三川虚碰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喝过酒,洛和平不答反问道:“许所长怎么没去跳支舞呢?”

    许三川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摇了摇头,稍隔片刻,他很认真地对洛和平说道:“不要叫我所长,叫我老许。”

    “好,老许。”洛和平毫不做作地直呼许三川,又道,“以后不要叫我洛大少之类的,叫我和平。”

    “和平,对于下一步的工作,你是怎么想的?”许三川的声音渐渐虚幻起来,道,“恐怕你的担子要不轻啊。”

    这不过才过了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人怎么如此的莫名其妙?他们是在示好?有点热情得过了吧。难道是我想多了?不对!我确定不是。他们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洛和平像是沉思又像是发呆,好半晌,突然爆笑起来,笑得几乎都要流出了眼泪。随后对许三川道:“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中邪了?我不是都说过么,我新来的,什么都不明白。你们怎么都对我寄予那么大的希望?”

    这次轮到许三川怔住了。没等他回话,钱望海适时地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身旁,一手扶住洛和平椅子背。“唠什么呢,这么兴高采烈的?”钱望海问道,依然是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聊聊工作的事。我这在向许所儿请教呢。”洛和平称呼了许三川“许所儿”,而不是刻板的“许副所长”,亲热之情一显无余。

    “老许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无聊,时时把工作挂在嘴边上……”钱望海道。

    “不干许所儿的事,是我自己问的。”洛和平灵机一动,又道,“我一直都在合计怎么个事,我到底能在所里干什么。想来想去,好象也就安保系统的活我能干得了。哎,钱秘书长,你看把我安排到护矿队好不好?”

    听了洛和平这句话,钱望海语结,脸sè变了几变。他搞不清楚,洛和平到底是在开玩笑自嘲,还是记恨着前些时rì在三局十五矿里的冲突。犹豫了半晌,才说道:“少爷你说笑了。你哪能去干那种下层人干的活。”

    洛和平哂笑,没接下话,反倒是岔开了话题,也不知是问许三川还是问钱望海,道:“所里什么时候发薪水或是工资什么的?有没固定的rì子?”

    洛和平的问题问得钱许二人均是一愣。片刻,许三川谨慎地回答道:“工人是每周结算一次工资,周末发薪;管理层是按月计的,每月五号发薪。中层以上的,年底加发一个月或者两个月的薪酬。和平你的待遇……还没最后定,还在讨论中呢。恐怕最后定下来,至少得和我们几个副所长看齐了。也许会更高,那就不是我能说得清楚的了。”

    洛和平嘿嘿一笑道:“我还能混到这么高的待遇呢?没想到没想到……可远水不解近渴啊。”

    听洛和平这么一说,许三川才明白过味来,敢情这小子是手头发紧,惦记上钱了。他这级别的,应该有安家费啊。

    许三川准备提醒洛和平这件事,结果钱望海抢先开口了,说道:“说到这才想起来,少爷,你的安家费还没领呢。今天找你一整天也没找到你。本来想酒会开场就交给你的,可一忙乱,给忙忘了。真的是太抱歉了。喏,这是你的安家费。”说着,钱望海递给洛和平一张钥匙大小的资金卡,又道,“以后你支取薪水和福利都靠它了。保管好,可千万别丢了。刚才老许也告诉你了,每月五号发薪。到rì子,所里会把你的那一份转到这里面。”

    洛和平应了一声,不动声sè地把资金卡挂到了自己的身份铭牌上面,心中却是一阵狂喜。

    见到钱开心,这是本能,尤其是长年处于贫困线之下的洛和平,不免起了些穷人乍富的心思,思量着买点什么满足下自己的恶趣味。只是他没好意思开口询问其中到底有多少钱。他心里暗暗盘算着,得赶快找个机会查一下,这安家费到底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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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会的气氛渐渐地被推到了高cháo,与会的男男女女们,每个人都如痴如醉,沉迷于当中。正当这个时候,离开酒会的唐白突然去而复返,带回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这消息如同重磅炸弹投进了水中一般,短暂的平静之后,即带来一片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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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位兄弟啊,这么捧我场?我谢谢你能追着看,问题6k你真是要我老命了啊。我这几天紧赶慢赶,合计挤出一章来,留着保命休息的,你这直接给我挤出来了啊!

    咱催就催3k的成么?6k这个,多整几回真出人命啊!!!我

    真没有那些大神们的速度,况且最近私事还多。我尽量保持不断更。容我过完四月中旬发力,好么?头四月还有个大事要解决啊!!!

第三十一话:愤怒的光哥

    当夜sè渐次覆盖整个704的时候,腾化光的手下几乎把天涯大市场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一无所获。对于天涯的实际掌控者光哥来说,这不啻于来一次更大的羞辱。

    可以确定,人已经跑掉了,像水蒸发在空气里一般。不然这种折腾法还找不到人,就没了合理的解释。

    腾化光非常不理解,封锁得那么及时,怎么人还能跑掉。在他宽阔的办公室里,他像毛驴拉磨一样兜起了圈子。站在办公室角落里的袁大猛一干人等噤若寒蝉。他们都明白,暴跳如雷的光哥并不可怕。因为他已经把火发了出来,谁挨上了,除了自认倒霉外,别无他法。火没发出来的光哥,才是最可怕的人。因为他指不定把这股邪火泻到谁的头上。

    突然,光哥停下了脚步。在场的几人心里同时咯噔一声,同时又心存侥幸,期望光哥的雷霆之怒不要落到自己的脑袋上。

    无论怎样恐惧,该来的还是会来。果然,光哥的手抬了起来,食指伸了出来,指向了袁大猛所在的位置。袁大猛左右看了看,发现身边已空无一人,都远远地躲开了。再抬起头,看光哥的手指依然指着自己,他的脸sè瞬间变得惨白。

    光哥的手背反转了方向,与地面遥相对应,而那食指则立了起来,向着手指主人的方向勾了勾。这景象,在袁大猛眼里看起来,则比黑白无常的索魂勾还要可怕。

    随着那手指勾动起来,袁大猛的脸和心同时抽搐起来。那一刻,他只感觉自己好象身处在一个孤岛,滔天的海浪奔涌而来,即将把自己吞噬。而他却像素食教中的沙弥僧侣,在心中如念经样默默祈祷:不要啊,不要啊,千万不要做那种事啊!

    他每往前走一步,都倍觉艰难。菊门和直肠那深刻的记忆,开始侵蚀着他的神经。袁大猛甚至已经提前感觉到了那种痛苦。

    “去,备一辆车。老子特么的要找张建勇算帐。”腾化光对弓着腰像一只虾米样的袁大猛道。

    袁大猛听得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脑子里仔细分辨清楚了,刚才光哥说的是备车而不是脱裤子时,他几乎高兴得蹦了起来。那就像死刑犯听到了特赦令一样。高度紧张下的放松,差点让他当场瘫软在地。

    看着袁大猛愣呆呆没有动作,腾化光心里有火,兜头便给了他一巴掌。“你特么傻了?脑袋叫驴踢了,还是耳朵塞驴毛了?我让你备车你没听着吗?”

    “是!”袁大猛挺直身子,声音激动得都变了调,“听着了,光哥!我马上去备车!”说完,袁大猛一个高蹦起,冲出了腾化光的办公室。

    看着依旧哆哆嗦嗦站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几个人,腾化光挥了挥手道:“你们几个滚吧,这没你们的事了。”随后他揉了揉额角,考虑着该如何向张建勇开口敲竹杠,至于袁大猛激动的原因,他根本没往这方面上动脑筋。

    尾随着袁大猛出去的几人,纷纷向他道喜,恭喜他顺利地保住了自己的菊花。袁大猛心有余悸又感激涕零地说道:“还是光哥仁义,照顾我……我这痔疮啊,真的受不住折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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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之心浴都。704行政区内首屈一指的洗浴场所,号称704单挑第二的建勇哥的私家菜地。通常,吃过晚饭建勇哥都会光顾这里,美美地泡上一个澡,然后到贵宾房里小憩。心情好的时候,兴许会留宿一晚。但更多的时候是嗨上几口六号迷幻剂。

    腾化光堵到张建勇时,他还没嗨上药,药壶刚刚备好,六号在壶中刚刚加热,尚未化开成烟。

    “建勇哥好雅兴啊。”腾化光明明知道,他来这里,一定会看到张建勇嗨药,可还是不yīn不阳地整上了这么一句。

    既是熟人,张建勇就没多想,更没留心腾化光话里古怪的味道。看到他进了屋,只是如常地招呼了一声:“大光来了啊。”之后就把目光转到透明玻璃制成的药壶上。他在专心地等待着六号化开,准备嗨那头一道烟。

    之所以既没招呼腾化光坐,也没问其他的话,是因为,张建勇觉得,以两个人平素的交情,多余的客套很不必要。

    看到张建勇这个架势,腾化光心中火头更大,忍着把张建勇面前的药壶扫到地上的念头,只是伸出手指到他的面前敲了敲桌子。张建勇抬头,看到腾化光不善的眼神,和示意赶旁人出去的手势,他才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味。

    当张建勇赶走了其他人,贵宾房里只剩下他与腾化光两个人的时候,腾化光才猛抓住他的领子,眼露凶光,嘴上却轻声细语慢悠悠地说道:“张建勇,你特么的不地道啊……”

    张建勇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搞得满头雾水,少作片刻,感觉面子上挂不住的他才又羞又气地挣开腾化光的手,怒道:“有事说事,你特么抽什么疯!”

    “你特么坑我!”

    “老子怎么坑你了!”张建勇下意识地反问道,说完话,他还特意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思量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在什么事上得罪了腾化光。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自己哪里做的不妥,于是张建勇更加理直气壮。

    “你能告诉我,你要通缉的那个人是什么人不?”腾化光冷笑道。

    张建勇心下一愣,心道:最近不就通缉一个把鸡冠强打了的那个小子么,难不成还真有点背景?想到这,张建勇不免有点心虚,不过还是虚张声势道:“不就一个无名小崽么。怎了,出啥事了?”

    “无名小崽?哼哼……”腾化光冷哼两声,气乎乎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道,“你跟他过过招试验试验?不把你裤衩子给你打飞算你穿得结实。”

    听了腾化光这话,张建勇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低声念叨着:“有那么厉害?”

    腾化光冷笑着嘲讽道:“碰着那小子,你那块704单挑第二的招牌铁定给你砸零碎,你信不信?”

    看腾化光的表情不似在开玩笑,张建勇心头一紧,问道:“你和他动手了?”看腾化光没有回答的意思,张建勇就明白了,大光这是吃亏了,不好意思开口。是不是轻敌了?按说应该不能。凭自己对大光的了解,但凡能自己找回面子,都不会找别人的麻烦。因为他丢不起那人。想到这,张建勇又问,“到底有多厉害?”

    “有多厉害,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单挑我是白给。咱俩半斤八两,你上去也一样。我现在担心,咱俩一起上,恐怕都捞不到什么便宜。”腾化光很认真地说道。

    “你别扯淡了。咱俩一起上……他是钱望海啊?就钱望海,咱俩一起上,恐怕也够他喝一壶的吧。”张建勇颇不以为然。

    腾化光冷冷地瞥了张建勇一眼道:“你还真别抬那个杠。咱俩在钱望海面前就是个渣。自己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总得知道。说那小子跟钱望海实力相仿,我看那倒不至于。不过,那小子真的非常能打。”

    随后,腾化光就把当天在天涯市场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听得张建勇一阵阵失神。末了,腾化光还强调了这样一件事:那长得像个娘们似的小子,穿了一身矿管所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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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听说矿管所里有这么个能打的人啊……”张建勇想得脑仁子都发涨,也没想出矿管所里有哪一号人物如此能打。

    “能不能是新来的?”腾化光问道。

    张建勇立刻把脑袋摇晃得像波浪鼓一样,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人,早就该有人告诉我了。”沉吟一下,张建勇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真的是矿管所里的人,有这身手,恐怕事情还真的不太好办。”

    腾化光冷冷地看着张建勇道:“我现在怀疑你说话的靠谱程度。我甚至怀疑你爹在矿管所能不能兜得住事儿。你要是觉得解决不明白这个事了,你直说。”

    张建勇吃这一激,立刻脸涨得通红,像个斗架的公鸡样梗起了脖子:“谁说我爹兜不住事儿。我爹那是矿管所里的高层领导,小事我能跟他开口吗……不就是个矿管所的小崽子吗?惹急了,我直接找野区的人把他办了!”

    野区是704上对非行政区的称呼。在704上呆过几天的人,基本都知道有这样的地域存在,可在704的官媒上却是干脆连提都不能提。

    虽然嘴上说得狠戾,可真要说动用野区的势力对付矿管所的人,张建勇心里还是犯憷。因为这不仅仅是道义上的问题。

    和野区的人有来往,引他们对付行政区里的人,对于这种行为,704行政总署给予的标准诠释是:勾结匪类。

    704治安管理条例明文规定:勾结匪类,进友爱教育处甲等学习班接受教育三年,不允许保释,不允许提前结束学习。

    至于说,到甲等学习班学什么,张建勇不知道。不过,他曾亲见过一个到甲等学习班“学习”半年的人,从学习班出来以后,直接被送到T行星jīng神疾病疗养康复中心了。那个人刚出来的样子,直到今天,张建勇一想起来还不寒而栗。

    要是真找了野区的人干掉了那小子,被人抓住了小尾巴,把事情捅到了治安局,那结果必然是被送进友爱教育处,接受改造“教育”。到那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他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在704上,没有任何一条法规执行得比这更严格。

    张建勇说完,立觉失言。他心中清楚,这件事办不好,可不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么简单。

    沉默半晌,竟然是腾化光先开了口,打破了这窒闷。“事情……好象没到那个程度吧,用不着找野区那边的人吧……”

    张建勇没有立刻接话,隔了很久才带着侥幸的心理道:“那家伙没那么厉害吧。”看腾化光没有任何表情,张建勇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的幻想已经成了泡影。又隔了半晌,他像自言自语,又像对腾化光说道:“如果再找不回面子,咱们的人心怕是就要散了。人心一散,队伍就拢不住了。到时候,你我的rì子怎么过?”

    腾化光勉强做出个笑容,自我安慰着:“不至于,不至于……”

    张建勇抬起眼皮,讥诮地看着腾化光道:“你怕了?”

    “怕个屁。自从走上这条道,老子就没怕过。咱俩是一条绳上的两个蚂蚱,出了事谁都跑不了。到时候,大不了一起进教育处,还有个照应。”腾化光嘴上说不怕,心里却一阵阵发抖。他深呼吸一口又道,“要是真那么干,咱先把擦屁股的事预备好,也不见得出纰漏……”说完,腾化光与张建勇对视了一眼,这对老朋友轻易地就眼中互相读出了对方的心思:腾化光是在建议,张建勇应该找那个人帮忙了。

    “我是真真的不爱找那个傻*B。”张建勇一拳擂到了摆着药壶的桌上,震得药壶一阵乱晃。

    突然,张建勇眼睛一亮,道:“反正也是要找那个傻*B了,那我们没必要非从野区调人啊。让傻*B弄个借口,把那小子送进友爱教育处不就得了?何苦非要把我们自己搞得那么被动!”

    听了张建勇这个主意,腾化光也觉得非常理想,拍着沙发扶手抱怨张建勇为什么早不说这。随后两个人大笑起来,心中积上的yīn霾一挥而散。

    药壶中的六号已尽数雾化,过滤液在加热皿中翻腾了好一会。解除心结的张建勇把吸管接到了药壶上,开始了他的嗨药生活。腾化光叫来了按摩小妹,给自己松腿揉肩。就这样,两个704上的混混头子,在水之心贵宾房里尽情地享受起来。

    腾化光隐隐地觉得,自己好象忘了些什么事,应该告诉张建勇的。可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让他提不起兴致去回忆那件遗忘掉的事。其实那件事本不大,就是提醒下张建勇,通过所里的关系,去调查一下那长得像娘们似的家伙到底有什么背景。

    腾化光没有想到,他遗忘的这件小事,看似无关紧要,却给自己酿了一杯难以下咽的苦酒。;

三十二话:大逆不道

    矿管所酒会的高cháo与酒会无关。

    带来高cháo的是唐白公布的一个消息:紫晶矿在星际市场中,价格已经翻了三倍不止。而且还有继续高涨的趋势。

    能参加酒会的人,无不是所里的jīng英,自然能明白,矿石价格的高企,对于所里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发财了!这三个字本能地镌刻在所有在场人的脑海之中。不知是谁,将这三个字喊了出来,而且又补充着喊道:我们发财了!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唤起了jīng英们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yù望。欢呼声,如海cháo样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这是主神馈赠给我们的礼物。”唐白如是说。

    唐白的话像带着魔力一样,刚一出口,就引来了一片神迹飘过样的沉寂。随后,人群中爆发出了更为有力的回应。他们像中邪了一样,如信徒般虔诚,高举起双手,齐声呼喊着:这是主神馈赠给我们的礼物!

    整齐一致的呼喊在苍穹厅里回声震震,直击每一个人的心底,撕扯着每一个yù望深重的灵魂。

    洛和平脸sè苍白。那一浪又一浪的呼喊声,仿佛海cháo拍岸样冲击着他的胸膛,让他有了窒息样的感觉。他甚至有种冲动,就此撕开自己的胸口,任心脏在空气里裸奔。

    在面临这一场景前,洛和平总觉得自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银河广场前人cháo如海,也不曾让他有如此的压迫感。而今,这一个小小的苍穹厅,区区百十人,却让他感觉难以喘息。

    有一个字眼,转瞬间蹦到了他的心尖处。那个字眼叫万众归心。

    此时此刻,他才领会到那句话的内涵:矿管所,真正的主人是唐白。他是这个地方的灵魂,在这里,他就是神。

    下午在大泔水桶里,钟曼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洛和平还很不以为然,觉得钟曼琳太过夸张。当自己亲见这样的场景,才知道这句话说得有多么的贴切。

    隐隐的,洛和平有了几分嫉妒和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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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下神来,洛和平才看了下身边的钱望海和许三川,发现这两个人的脸sè都不怎么好看。许三川回望着洛和平,故做轻松道:“恐怕今晚要轻松不起来喽,等着开会吧……”

    许三川的预言转眼即成真,这得益于他对唐白的了解。他始终认为:唐白对于信息的过滤能力,足可以到赛尔的《真理宣教报》上当主笔。在所里的公开场合,凡是经他嘴里说出的话,就没有不隐瞒重要信息的情况。所以,在唐副所长那里,所里高层单独获得的信息,和中低层通过公开场合获得的信息,绝对是截然不同的版本。

    唐副所长每公布完一个重大信息后,保准是立刻秘密召集所里高管开会,来讨论这重大信息背后没公开的部分,并商议如何应对。在类似的事情上,向来如此,无一例外。

    在许三川向洛和平解释这些的时候,唐副所长的助理,悄然走到了洛和平一席三人的旁边,带来了一个足以验证许三川猜测结果的信息:酒会散后立刻到小会议室开会。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不等唐副所长的助理离开,许三川就满是嘲弄地一笑道,“在这种事上,我们亲爱的唐所长从来不会搞什么新意。千篇一律。你等着看吧,这事儿指不定多恶心人呢。你就记着,啥时候唐白当着大家伙的面,把事儿说得越天花乱坠,越美得一塌糊涂,这事儿的实际情况可能就越艹蛋,越恶心得你吃不下饭。”许三川对洛和平说完,转脸向钱望海,道,“你说是不是,望海?”

    钱望海没言语,只是冷哼一声,也不知他是肯定,还是否定。在模糊的表态之后,就把眼神挪到了会场zhōng yāng。

    在唐白充满蛊惑神力的话语中,酒会到了尾声。洛和平一席三人结伴离开苍穹厅。在苍穹厅门口不远处,似乎传来一个女人的哭诉声,那声音里充满委屈,好象有天大的冤屈等待昭雪。

    钱望海皱了皱眉头,对洛和平和许三川道:“你们先走,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洛、许二人都明白,钱望海是去处理纠纷,也就没做阻拦,并肩信步离开了迎宾主楼。

    不多时,钱望海跟了出来。洛和平问:“什么事?”

    “无关紧要,小事。”说完,钱望海主动驱车,邀洛和平和许三川上车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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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管会议的地点,依然是小会议室。没有人想到,开场白,会是唐白的咳嗽,而不是预期中的长篇大论。唐白强忍住连续不断的咳嗽,抬手打开了影音设备,挂在墙上的液晶显示屏里呈现的内容,是一段新闻。播放新闻的声调,枯燥而呆板。凭借这声调,在座的众人闭着眼都能猜得出,这新闻出自哪里。

    只有联邦频道的《真理时讯》才会愿意用这种干瘪的声音作为自己的标签。几乎所有的信息经过《真理时讯》的播放后,都会变得平淡无奇。反过来说,只有那些有心人,才会在《真理时讯》那平淡无奇的消息里,寻找到一些重要政治事件的蛛丝马迹。

    唐白摘录的这段新闻,是关于第九星系与第十七星系武装冲突的简要介绍。在新闻里,外务部暧昧地表达了第七星系对这件事的观点:对双方强硬的态度表示遗憾。第七星系不赞成双方用武力来解决争端,并同时呼吁双方停火,坐到谈判桌前来,用和平来解决一切。

    新闻放完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异乎寻常地沉默起来,大脑都在飞快地运转着,思考这事情背后的深意。

    洛和平对这种陈词滥调有一种本能的反感,觉得非常无聊。他不明白唐白让大家看这段新闻有什么意图。没有别人开口,他不太想做这出头的椽子。更关键的是,他隐约觉得,这个时候问这问题似乎不大合适。

    “一打仗,矿就涨,这个事也没什么新鲜的啊。”沉默许久的林所长先开了口,说道,“小唐,你到底想说什么?”

    唐白向林卫方点头示意道:“这段新闻我才收到不久。拿过来,我想的是,和大家讨论一下联邦zhèng fǔ对这场武装冲突,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这个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吧?”冉秋云率先发难。

    “如果我们不想只挣那么点加班钱,那这个事就和我们有绝大的关系。”唐白目光灼灼,让人看不出他现在疾病缠身。

    “哪一次矿石涨价,我们不是挣的辛苦钱?哪一次矿石涨价,我们不是平价把矿石卖给资源部里?”唐白的声音听不出激昂,但却提高了几分。

    唐白话里的意味,已经昭然若揭。听得在场的人毛骨悚然,根本不敢想象,这些话能从唐白嘴里说出来。许三川瞪大了眼,一句话憋在嗓子眼里始终没能说出:唐白这是疯了吧!

    在众人的惊愕中,唐白又一次剧烈地咳嗽起来,之后他仍旧自顾自地说道:“从到这个所里那一天起,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我们只能做苦力,为什么我们要用血汗来供养着那群渣滓。直到最近,我才想明白,是我们太傻*B了。什么忠于联邦,无上光荣;什么联邦就好象伟大的母亲;什么爱联邦就是第七星系人的自发情感……全他妈是狗屁!就是靠着这些听起来无比高尚,但是却颠倒黑白的东西,那群吸血鬼才能蒙骗我们,把我们骗得团团转,骗得我们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去奉献自己的血汗,却毫无怨言。现在,是该为我们自己好好考虑一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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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白的话音落定,小会议室里静得渗人,空气如凝固般沉闷。现在别说掉根针,恐怕掉根头发,都能听到声音。看着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唐白自嘲地笑道:“太大逆不道了,是么?”

    是!大逆不道!不过说得太好了,太对了!每个人都在心里这样高喊着,恨不得为这席话鼓起掌来。可小会议室里依旧寂静无声。因为他们没有勇气这样做。他们都知道,在矿管所里,有着一个无处不在的记录者,它默默地记录着每一个角落里的信息。自然,小会议室里的一切也都会在它的监控之中。这个忠实的记录者,就是数字神经中枢。

    唐白像看穿每一个人心思一样,高深莫测地笑着,缓缓说道:“你们是在担心数字神经中枢吧?你们是怕有心人秋后算帐,拿今天这里的记录做依据吧?都放心吧,任何人都查不了今天的小会议室里的影象记录。”

    “你切断了这里与数字神经中枢的联系?”冉秋云试探着问。

    唐白摇了摇头。

    冉秋云感觉自己被愚弄了,一脸恼怒,准备质问唐白:“你……”话没出口,想到自己的言行可能被做了记录,才生生忍住了怒火。

    唐白放声大笑道:“各位面前都有电脑,可以尝试着查下昨天我们的会议影象记录嘛。”

    在座的几人,没有人能忍住好奇心,纷纷打开电脑,查阅着昨天的会议影象记录,却发现档案库里,关于这会议的信息空空如也,一点痕迹都没有。这怎么可能?所有人心中都冒出了同样的疑问。

    “你把记录删了?”林卫方问唐白道。

    “怎么可能呢。所长,删记录也是要留痕迹的,数字神经中枢会记录下来这个事情。你的信息管理等级比我高,你可以用基因密码启动一下档案库,看看我是不是在其中做了手脚。”唐白坦然应答。

    林卫方依唐白所言,用自己的基因密码启动了档案库,依然一无所获。看着唐白露出狐狸样的笑容,林卫方很想问他,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一干人等忽听到洛和平声音,听他开口道:“我这里能看到昨天的会议实况。”

    随着洛和平的话语,所有人都围到了洛和平面前的电脑边,然后看到,头一天的会议实况宛然出现在显示器中。

    这不是活见鬼了么?

    不等别人问出缘由,洛和平做出了解释:“我用我的基因密码打开了档案库,就看着了。”

    在场的几人,反复把目光在洛和平与唐白脸上扫过。他们中间没有笨人,所以很快他们就猜到了接近事实真相的东西。一条线索,渐渐在众人心里清晰起来。

    这看似诡异的现象其实很好解释:数字神经中枢严格遵循着信息管理等级,记录着小会议室里的一切。然而因为与会者中有着绝高的信息管理等级的人,需要数字神经中枢隐藏他的一切信息,所以,小会议室里的一切记录都将如不存在一般。除非有更高等级的人亲自用基因密码解密,否则,这记录将永不见天rì。

    想通这一关节,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立即放松下来。压抑的小会议室了气氛松弛了许多。一直正襟危坐的几人,如房寒,如钱望海他们,都换了个轻松的姿势,偎在座位里。就连素来一丝不苟的林卫方也把领口的扣子解了开。

    坐在洛和平身边的许三川好奇问道:“和平,你信息等级到什么程度?”

    洛和平摇摇头,道:“我说实话,我不知道。过去没研究过这个啊。”

    许三川无语。唐白接道,给出了答案:“和平的信息管理等级是绝对保密。”

    话一出口,众人哗然。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相当于星系元首级别的信息管理等级!这是任何公开信息都不允许提及的等级!这是活生生的神兽啊!单凭这信息等级做标准,洛和平完全可以和内阁六相平起平坐啊!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唐白的声音再次响起:“过去我始终没有认识清楚这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才是一个整体,我们矿管所的高管们才是一个共同的利益体。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就在我们眼前,这机会足以改变我们的命运,而且是千载难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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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杯具,这周又是裸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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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话:启蒙

    矿管所的全称很麻烦,那一长串的名字,几乎能憋得人背过气去。

    矿管所的全称是:第二十二星系T行星704号卫星紫晶矿资源采集及事务管理所。

    除了官方正式文件上,几乎再也听不到别人如此称呼矿管所了。

    矿管所在行政隶属上,归在第七星系联邦资源部矿务管理司旗下。在理论上,联邦矿务管理司对矿管所的一切行动有指导权和管理权。这意味着,矿管所这类矿产资源采集企业,对于自身的经济产出,没有绝对的支配权。具体些讲,就是矿产资源采集企业,不能完全依市场原则来运作,不能完全按自己的意志去出售自己开采出来的矿物。除去依照矿务管理司的要求,以固定价格提供固定量的矿产给司里之外,还要随时按照司里指定的价格,向司里供应他们指定量的矿物资源。这两者,前者叫计划配额,后者叫调控。

    说得通俗点就是,矿产企业,把矿卖给矿务管理司的价格,完全是由司里定价,他们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跟市场价格没有任何关系。每家矿产企业,只能按照矿务管理司的规定,把他们要求的数量满足以后,才能zì yóu支配自己开采出的矿,使这些矿进入流通市场。

    这些可以zì yóu支配的产出,其实就是供给司里后,剩余产能所产出的矿,用他们的专业术语讲,叫剩余配额或zì yóu配额。

    许三川认为唐白疯了,其实就是和这制度密切相关。他隐隐地猜到了,唐白准备要在这配额上动脑筋。然而当真实的情形摆出来时,他吃惊得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舌头。因为他发现,自己对唐白的疯狂程度,估计得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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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会议室里的会议仍在继续。洛和平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唐白说,联邦zhèng fǔ的态度与这件事该如何运作有着不可割裂的联系。到底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唐白微笑着解释道:“联邦zhèng fǔ的态度,不能完全左右十七星系上的战场态势,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它能表明战争会向一个什么样的方向推进,是短期内结束战争,还是会打得旷rì持久,这个才是我们决定下一步该采取什么样策略的关键。这个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洛和平还是不太理解,不过没再问下去,只是仔细咀嚼唐白话里的味道,在那里慢慢地消化。

    唐白继续说:“我觉得联邦zhèng fǔ的态度很值得玩味。我个人以为,联邦zhèng fǔ这暧昧的态度,根本不是想制止双方的冲突,反而是在鼓励事态向恶化发展。作为银河系里的主要星系,在这样的事情里,不可能不表态。表态是必须的。但这个态怎么表,却很有讲究。

    首先,不能摆明了态度支持双方打下去。第一个原因是,鼓励战争,这本身就是不人道的,与联邦zhèng fǔ一贯的星际外交形象不符。第二个原因是,如果鼓励战争,就必须有立场,表明自己支持哪一方。如果两方都支持,那就成了战争贩子了,势必会遭到整个银河系的谴责,搞不好会成众矢之的。而联邦zhèng fǔ明明哪个都不想支持,所以,就更没理由去鼓励战争。其次,又不能让战争双方误会,第七星系准备介入,并通过武装力量来强制结束这场战争。所以,才在外务措辞上表达得那么柔和,那么暧昧。

    综合这两点思路,再对照着联邦zhèng fǔ的外务发言稿,我才得出联邦zhèng fǔ不想阻止战争继续发展的意图。

    所长,你看呢?”

    说完,唐白征询着林卫方的意见。林卫方在思考,未置可否。

    洛和平想来想去,觉得这事情还有不合理之处,就问唐白:“不对啊,唐所儿,你所有的分析,和推断,都建立在联邦zhèng fǔ是鼓励战争的基础上的。为什么联邦zhèng fǔ的态度一定是鼓励战争,而不是阻止战争?”

    “为什么要阻止战争呢?”唐白笑道,“联邦zhèng fǔ不同于个人,任何举动,总要有些目的。难道是为了人道主义?那不过是披在真实利益脉络上的外衣啊。”

    “如果不阻止战争,甚至鼓励战争,那联邦zhèng fǔ会得到什么好处?”洛和平问了一个当他得知答案后,羞愧得几乎钻进地缝里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太白痴了。

    唐白笑得非常开心,回答道:“当然好处多多啊。打仗需要钱,我们第七星系的银行可以贷款给战争双方,这钱不是白贷的,是要收利息的,而且是高额的;打仗需要武器,我们第七星系的军火商可以卖武器给他们。不然生产那么多军火卖给谁去?这好处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啊。哈哈哈哈……”唐白笑完,继续道,“当然了,这些行为,多是由zhèng fǔ主导下进行的。不过,非zhèng fǔ主导的,也有人在做,比如说,交战双方需要军装,我们的服装企业可以接他们的定单;比如说,交战双方需要便捷的军用食品,我们的粮食企业同样可以接他们的定单。只要这些企业在第七星系内,最终联邦zhèng fǔ都会成为受益方。因为这些企业都要向联邦zhèng fǔ纳税。所以说,即便联邦zhèng fǔ不主导,甚至不鼓励星系内企业做这些,但也不会阻止。除非有外界的政治压力跟着,那另当别论。否则,联邦zhèng fǔ的态度,多是默许的。”

    听完唐白这些话,洛和平觉得心里的围墙好象在坍塌,曾经在心中还保留着半截的神圣,也开始破裂。当初在联邦法*庭之上,他曾以为,在联邦zhèng fǔ里,只是某些人坏了心肠。而今看来,好象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唐白的观点,就好象一面镜子,这面镜子里折shè出太多的内容,与以往的认知相冲突。都是利益使然,哪有什么好人,哪有什么圣君贤相,一切皆是虚幻泡影。说句最俗的话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不就是做生意吗……”洛和平喃喃自语,心里却想着大发战争财几个字。

    “那你以为是什么?”唐白笑得几乎流出了眼泪。

    “我以为……算了,不说了。”洛和平一声叹息,摆了摆手。他觉得脑子好象被撬开一条缝,与空气**裸地接触了一般。虽然开始有些醉氧,但很快,就适应了这一切,变得神清目明。在大脑与空气的交互运动里,他陡然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并不缺乏这些智慧,只是一直没能与地气接轨,对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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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没做表态的林卫方终于开了口,道:“别跑题,我们还得说重点。小唐,你刚才话没说完,接着说。”

    唐白点头道:“从银河纪元4100年开始,也就是近六十多年来,在战争中消耗最大的资源,已经由原油、可燃冰转变为晶石矿。历次战争,晶石矿都会有一个强烈的市场波动。尤其是紫晶石。一般情况下,战争的激烈程度,决定晶石矿价格向上的浮动程度,战争的持久程度,决定晶石矿价格向上浮动的时间长度。所以说,如果我们要想从中获利,那么只需要考虑两个要素:第一,战争的激烈程度;第二,战争能持续多久。”

    唐白停了停又说:“战争的激烈程度,我们可以通过多方面的新闻来进行综合判断,不能光看我们第七星系的新闻,要看其他星系的新闻,进行综合比对。除此外,更直观的是瓦尔顿期货交易市场上的紫晶矿价格的变动。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只是我们一个参考指标,不能作为判定我们获利多少的依据。我们不是星际市场里的炒家,我们是矿物提供者。换句话说,我们如果卖矿,那价格兴许比期货市场里要低,但也兴许比那更高。短期的价格波动,可能能让我们做成一两次有丰厚利益的生意,但那只是一锤子买卖。我觉得,我们能不能在这场战争里发大财,还要看战争的持续时间。”

    “你认为这场战争会打多久?”林卫方问。

    唐白认真地说道:“这个我不确定。所长,你应该知道,影响战争进程的东西太多了。但我可以判定一点,这场战争应该不会很短,起码三两个月内不会结束。原因在于,战争的双方已经准备很久了,去年有一段时间紫晶矿的爆涨,就是因为他们在囤积矿石。还有些其他的细节,就不一一地说了。还有一个很关键的点,目前来看,这场战争其实并不出乎意料,这点从各大星系的反应上就能看得出来。所有星系的态度都非常暧昧,都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如果没有其他星系的干预,单凭这两个星系间的力量,对抗起来虽然不是势均力敌,但也不会是一场速胜的战争。”

    沉默了半天的冉秋云开口问:“你认为哪一方有优势?”

    “当然是第九星系。虽然他们是客场作战,但综合星系实力,他们还是要比第十七星系强得多。毕竟,第九星系给第十七星系做了那么久的领主。总的来说,第十七星系的地主优势,不能完全抵消综合星系实力的劣势。”唐白款款而答,又道,“我有种个人感觉,不一定准。别看各大星系都在装中立,其实他们隐隐的,都有一定的倾向xìng。尤其是那些试图趁火打劫的。”

    “你是说,有星系会偏帮,拉偏手?”冉秋云再问。

    “嗯。但不应该是明的,应该是背地里的,偷偷的。”唐白道。

    “那他们会帮哪一边?”冉秋云又问。

    “当然是第十七星系。本来第九星系就强,帮完第九星系,那战争不就马上就要结束了?这不符合趁火打劫者的利益。要是想捞稻草,发点战争财,当然是仗打得时间越长越好。支持弱者,才能让力量对等,仗才能打得更长远。”洛和平脱口而出。随后发现,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在用赞叹的目光看着他,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后脑勺。

    今天,在小会议室里,洛和平所学到的政治知识和政治逻辑,比他过去的二十多年里还要多,还要清晰有效。他就像一团海绵吸水样,吸收着这些知识。善于举一反三的他,在略微融会贯通后,就立刻做出了准确的分析和判断。

    这一番讨论之后,洛和平依然没有清晰地看到,矿管所究竟能从哪个关键点上获得巨大的利益,于是他又问。结果唐白再一次语惊四座。那架势,似乎语不惊人死不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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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想笑。

    笑的原因是:我不知道该把这位书友的看法当成表扬,还是批评。

    您觉得故事还好看,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至于它是个什么类型……重要吗?

    如果您非要给它定xìng,归个类,才方便自己读,那把它定成个什么类型,都成。你说是它是科幻,那它就是科幻。只是不那么起点而已。同理,你说它是都市,它也许就是都市;你说它是官文,它也可能是官文;你说它是虚构历史,那它就是虚构历史;你说它是种田,那它也可能就种了田。甚至你说它是个言情故事,那也成!但是,这里没有好基友,没有断臂山。

    总之,只要你耐心看下去,我相信你会在这故事中看到许多许多许多,而且能享受到乐趣。当然,如果您能有所收获,那更是我的感动和安慰。毕竟我的努力和认真,没有白费。

    只要您信我,就尽管可以放心,这故事里绝不会狗血漫天。

    这话,你现在可以当我壮着胆子吹句牛。

    写到现在,虽然数据上不怎么好看,但有几个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我就已经很安慰了。起码我知道,有人喜欢,这就够了。

    也许这个故事,不怎么起点,不怎么网文,也不太像传统作品,更不好归类,有的时候看,甚至更像个大杂烩。但我保证它不是个东拉西扯的拼盘。

    这里,算是给这位书友个答复吧,就暂时而言,我还是想把它定xìng成科幻。起码,它现在还穿着科幻的外衣。就把这仅仅的遮羞布,给它留着吧,先别揭开。

    说实话,我有那么点野心,就是把这个故事写成个对应着真实世界的镜子。作为活在镜子外的人,看着镜子中的一切,是不是也很有趣?就说到这吧。

    最后想说的一句话是:我很认真,也很努力。希望大家不吝惜推荐和收藏,鼓励我一下!

三十四话:阴谋的味道

    对于第七星系的矿产企业来说,矿务管理司绝对是个祖宗级的存在。反过来说,对于矿务管理司来说,这些矿产企业就是盘子里的菜,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矿产企业的经营管理者们常自我嘲弄道:“我们就是矿务管理司的小媳妇,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说爆菊花就爆菊花,说rì一顿就rì一顿,没什么道理可讲。”

    导致这种场面的原因只有一个:矿务管理司手里掐着矿产企业核心高管的任免权,说让谁上就让谁上,说让谁下就让谁下。而且这个事不需要任何理由,完全凭司里领导的个人好恶就可以拍板。毫无制约的权力,使得矿务管理司手中冤案无数,更要命的是,这些冤案申诉无门。

    对这体制有意见的,其实不只唐白一人,只是每个人都敢怒不敢言。相比其他矿企,704矿管所受到司里的辖制,算是相对宽松的。一方面是因为704天高皇帝远,动手管起来太费劲;另一方面是因为704是知名流放地,矿管所和诸多流行徒息息相关。虽说多数叫得响的流刑徒早已老迈,大脑基本石化,但在他们面前,矿务管理司依旧不敢太过放肆。

    这道理谁都懂:和这些腰杆其壮无比,拔根鸟毛都比自己鸡*巴粗,亮出大鸟比自己大腿粗的巨无霸角力,那纯是老寿星上吊,嫌自己个儿命长。

    所以,只要矿管所满足管理司要求的配额,基本上司里对这个地方的态度就是睁一眼闭一眼。

    唐白能在矿管所里站住脚,扎住根,和这不无关系。虽说他无根无稍,但他做人向来乖巧,不得罪上层领导。再加上他在704多年,谁敢保证他没在这过程里和哪位大佬的门生故旧搭上关系?因此说,司里也懒得动他的脑筋,能相安无事,何乐而不为呢。

    矿务管理司里的活爹们,做梦都想不到,他们没找唐白的麻烦,反倒是让这小子先动起了歪脑筋来,把主意打到了管理司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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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以往的惯例,很快,矿务管理司的调控通知就要到了。大伙都知道这调控是怎么回事,别的我就不说了,我只说一句,矿价低迷的时候,我怎么没见到过他们调控呢?噢,矿价高了,他们知道调控了,那矿价低的时候呢?调控在哪里?法定保护价呢?都哪去了?”唐白言辞凿凿道,“矿贵的时候,他们大谈稳定社会秩序,他们知道用调控价收购;矿贱的时候,他们就讲不能扰乱市场规律,得按市场价来,让我们这些矿企自己顶着亏损。

    我查过所有矿企近三十年来的全部营收资料,我就没见到过管理司按法定保护价收过矿。每次矿价低迷的时候,即便是在矿价远低于采矿成本的时候,都没看到过法定保护价。哪怕只有一次!象征xìng的一次,也算对得起我们这些在矿业中卖命的人。可遗憾的是,连这象征xìng的一次都没有过。

    如果说,他们真能把低价收到手的矿,平价推进市场,我也不说什么了。可你们每个人都明睁眼露的看到,他们在星系内的市场上,把矿石卖到何等高的价格!他们厚颜无耻地顶着联邦居民们的唾骂,拿着丰厚的暴利,却把责任推到我们这些矿企身上。他们大言不惭地说,是矿企的不作为,导致了他们获得矿产的成本过高。

    便宜都叫他们占了,骂都叫我们吃苦受累的人挨了,特么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还有比这更混蛋,更无耻的吗?”

    说得怒火中烧的唐白把身前的会议桌擂得山响。这也是矿管所里的人,第一次看到喜怒不形于sè的唐白如此情绪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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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唐白准备继续表达自己的观点时,洛和平出来刷了下存在感,他一脸小心地说道:“我弱弱的问一句啊……”说完,他扫了一下在场的几人,都在用紧张而又期盼的眼神望着他,他咬了咬牙又道,“我能不能抽支烟……”

    话一出口,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立刻转成了哭笑不得,小会议室里紧张的空气顿时化为乌有,像一个充满气的皮球被扎了一锥子,瞬间泄气。

    洛和平的征求眼神递给了林卫方,换来的是林所长一脸无奈地挥挥手,示意洛和平:你随意。

    小会议室里不准吸烟的规定就这样被无视了,料想此后也将废除。

    两口烟后,一团浓烟升腾而起,缭绕在洛和平的面前。那副贼兮兮表情隐藏在烟后闪烁,仍掩不住惬意的神sè。享受了青烟穿喉过肺的洛和平心中暗爽,觉得人生得意,不过如此。

    “和平,你觉得,如果你在经营矿产企业,你会怎么应付矿务管理司这些恶心人的事儿?”唐白问洛和平道。

    洛和平心不在焉,一腔心思全在烟上,答话根本没走脑子,随口悠悠道:“不给他们供货不就完事了。那帮孙子太不讲究了,不能惯他们毛病……”

    半支烟过后,洛和平觉得气氛不大对,一抬眼,发现自己又成了小会议室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自己身上。他略一合计,觉得自己大概是说错话了,刚准备开口解释,却听到唐白斩钉截铁地赞道:“说的好!我们就应该这么干!”

    唐白站起身,围着会议桌转到了洛和平身边,把手搭在了洛和平的肩上,继续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还是和平有魄力。原本,我只是打算在调控配额上和司里讨价还价一番,给我们自己多留点剩余配额。看来我还是太保守了,步子迈得还是太小了。比起和平来,我真是自愧不如啊……是和平给我们指明了战略方向,我们干脆就应该不接受管理司的调控,拒绝向他们供货。这,就是我们现在最正确的决策。”

    唐白再次使小会议室里陷入沉寂之中。

    许三川心中暗骂道:唐白你个yīn险小人真特么缺德,给你根杆你就会顺着爬。不给管理司供货的事,怕是你早想好的吧?这下可逮着机会借引子说出来了。洛和平这活爹也真愣,怎么能这时候扔出这话来?这不成了给唐白搭戏台子了么。

    坐在一旁的钱望海心里想法和许三川类似,但他不敢趟这混水。所以一直埋头,装出认真做会议记录的架势,始终没敢抬头,惟恐被人抓住表态。对于自己根脚不够硬这点,他心知肚明。他抱定一个原则:能不表态就不表态。因为在这凶险的场合里,稍有不慎,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冉秋云和房寒也被这震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碰触这等禁忌,他们连想都没有想过。

    听完唐白和盘托出的计划,林卫方差不多脸都绿了,颤抖着嘴唇道:“我不同意!这是违法的!”

    唐白冷笑道:“这年头,谁不违法?连小商小贩都在违法。追究起来,还是矿务管理司先开的违法的头。如果不是他们违法收购,我们这些矿企至于这么被动?”唐白又换了种口吻说道,“所长,你该醒醒了,你不能再教条了。把你流放到这里的那群人,他们守法了吗?法在他们面前就是个屁!现在,没有什么主义,只有生意,只有利益。你得知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给我们谋求共同的利益。你,所长,还有一年多就离开704了。你觉得矿管所到那个时候和你无关了?不,不是!你自己心知肚明,你在这里任过一任所长,你和这里有着无法割裂的联系。

    你想想吧,你有你的理想抱负,要想实现那些,你需要资源,你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经济后盾。没有个实力雄厚的经济后盾,你想完成你的梦想,那是痴心妄想。你想想,除了矿管所以外,还有哪个经济体能无条件成为你的经济后盾?所以矿管所应该是你的大后方,是你最坚实的后方基地。

    你,我,三川,秋云,房寒,望海,还有和平,我们今天在座的每一个人,最终都可能离开这里。这里不会是我们最终的归宿,但我们依然要保护好这个地方。因为它应该是我们所有人离开后的后方基地。所以,我们应该在离开前,尽力地把它做大做强,才能让它承载起它的使命。

    各位,我奉劝你们仔细地想一想,我说得有没有道理。我再说一次,这和我们的命运密切相关。”

    “不行,我还是不能同意……”林卫方痛苦地摇了摇头,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唐白截断了他的话。

    “既然是这样……”唐白绕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道,“那……所长,为了公平起见,我们还是按老规矩吧,就这个提案表决,同意的举手。”说完,唐白举起了右手。

    被唐白煽动得热血沸腾的洛和平,也鬼使神差地举起了右手。随后,小会议室里除林卫方外的其他人,也都纷纷举起了右手。

    看着洛和平坚定地举起手,林卫方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但他没有举手,而是选择了弃权。于是表决通过,矿管所定下决策,如果矿务管理司发出调控通知,矿管所将拒绝接受,同时并终止向矿务管理司供应紫晶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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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卫方不死心,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们想过没有,你们这样做,如果矿务管理司派人下来,追究起责任来,怎么办?谁来抗?”

    唐白轻松一笑道:“有和平在,他们谁敢来?来了又能如何呢?对于这件事,我还有个提案,我们议一议。这也是我今天要说的第二件事,关于和平的待遇,和工作岗位问题。”

    洛和平听到议自己的问题,顿时脸红心跳,兴奋得不能自已。旁人却知,今天另一部重头戏即将开始了。

    唐白停了停,缓了口气说道:“大家都知道,矿管所在历史上曾经有一个最清贵的职位,就是总监察。负责监督所里一切工作。在所里担任过这个职位的,无不是身份高贵,德高望众。之所以这职位闲置了这么多年,是因为这些年一直没有一个人配得上这个职位。而今,我们所里迎来了一个有足够资格担任这个职位的人。这个人就是和平。除去前面说的两点,与和平都匹配以外,更重要的是,我们即将面临的危机,除了他,没有人能化解。

    大家都知道,我出身在矿务管理司,司里对我有着岗位解除权,我根本不具备和司里对抗的条件。至于在座的各位,除了和平和所长以外,恐怕也没谁具备和司里对抗的资本。而所长,还有一年多就离开所里了,我们不能给他添麻烦,让他的离开横生枝节。因此,剩下的,具备和司里对抗条件的,就只有和平一个人了。

    关于和平现在的情况,我就不用废话了,大家都知道,联邦的法律对于他不在适用。而矿管所里安排他的工作也是天经地义。这些,就是他应对司里不合理要求的天然优势。

    所以,我提议,让和平就任总监察一职。”

    唐白话音落定,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曾想到,唐白能把这个局布得如此缜密,不仅丝丝入扣不说,在细节处还尽显合情合理。只是,这看似合理之中,怎么透着一股yīn谋的味道?

    “如果没人反对,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看无人回应,唐白淡淡催促道,准备就此将这件事做了结论。

    林卫方再一次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道:“你这是准备让洛和平背黑锅!”

    唐白直面林卫方,一步不让地说道:“所长,话不能这么说。这种事,对于别人来说,是背黑锅,对于和平来说,根本不算是事儿。甚至说,这么做,对他是有好处的。往好了说,这是他不畏强权,向不合理的制度挑战的实证;往坏了说,他这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根本不用担心这点小事会损害他的声誉。和平的情况,就是这么个样子。

    再说了,和平这么做,也是个服众的必经之路。不然,我们怎么向所里的员工解释:凭什么他一个新人,来了就要享受那么高的待遇?只有他为所里做了一些事情,才能让大家信服,他值得大家尊敬,配得上那么高的待遇。做这些事,是他在所里树立起威信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以有心对无心,林卫方被唐白诘难得哑口无言。说完这,唐白仍不肯做罢休,又追问洛和平道:“和平,给你的三百万安家费你收到了吧?”

    听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数字,洛和平坐不稳了,这样巨大的数字,是他从没有想过的。这是……发财了?穷人乍富的洛和平,语无伦次地回答道:“还没……哦,不,卡我收着了,还没查帐……”

    “放心,钱已经到帐了,不会少了你的。如果少了半分钱,你都可以来找我。”唐白拍着胸脯做了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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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的狂喜过后,洛和平渐渐冷静了下来。即便是他再笨,再没有经验,此时也该能品出了事情中怪异的味道来了。何况他还不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反常即为妖。自己来到矿管所,金钱美女权力马上就纷至沓来,这种事,梦里意yín一下行,一旦真落到脑袋上,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无功不受禄。受了禄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言之不预的代价里,已经渗透出了浓郁的危险气息。对危险预判的本能告诉自己,后面还有更多的陷阱,而且更加危险。更麻烦的是,这未知的危险,到底会危险到什么程度,自己根本估计不到。

    “和平,你对自己接任总监察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唐白有些迫不及待,不等洛和平回过神,就把表态的问题抛给了他。

    洛和平顿感压力巨大,想了再三,也没找到更好的敷衍之词。比如说自己不熟悉情况,心里没底等借口,他根本就说不出口。因为这些话,他自己都能否定得体无完肤。别的不说,唐白一句具体事务不用你cāo心,你只要把握好大方向,就能把自己堵得死死的。

    问题更要命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停止供矿的主意是自己嘴里说出去的,现在这形势,认怂,改口都来不及了。想到这,洛和平恨不得狠抽自己几个嘴巴。也正是自这件事,洛和平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如果表态,就要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要确定自己能不能担得起这个后果,才能说出自己的观点。否则,后果苦不堪言。

    看着小会议室里众人灼灼的目光,或者说成狼顾虎盼更妥帖一点,洛和平如堕冰窟,就感觉自己像落入猎人套子的黄羊,或是在狼群面前扭了脚脖子的小白兔。而他又怨不得别人,搞到这般上梯子下不来的被动,完全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

    洛和平觉得自己像吃了黄连的哑巴,满嘴恶苦,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到底该如何答复呢?洛和平不自觉地攒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三十五话:民贼

    小会议室里的讨论,此时才到了真正的白热化。

    洛和平在沉思,对于自己就任总监察一事,没有给出任何意见。面sè怫然的林卫方没有拂袖而去,纯是想看唐白到底能折腾出什么名堂。除这二人外的其他人,倒也没闲着,开始讨论起未来矿区的开采计划,以及拒绝调控后,所开采出的矿石的去向。

    今天会议里使人震惊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使人麻木,所以,当唐白提出启动封闭的十八号、十九号矿,并全力投产时,并没听到太多的质疑声音。只是许三川问了一嘴:如果哗变的事被曝光怎么办。

    唐白给出的答复是:抵死不承认。如果记者来访,明的,可以通过关系花钱摆平;暗的,凡是敢胡说八道,硬要往死里搞我们的,我们也不用跟他客气,直接上联邦法*庭告他个诬陷罪。到时候,哪个记者署名发稿就起诉哪个记者,哪个媒体敢刊发不利我们的稿件就起诉哪个媒体,这叫双起诉。

    不过,这个大前提是,洛和平肯接任矿管所总监察这一职位。只要他能接任,一切就都不是问题。到时候,不管是记者也好,还是管理部门也好,爱谁谁。随便他们掌握什么证据,所里都可以拒绝承认。只要和平用基因密码启动档案库,护住数字神经中枢,爱谁来查谁来查,神仙来了都不好使。反正不管怎么查,都是查无实证。

    唐白这一番霸气的言论使得与会人个个咂舌不已。至于钱望海问了关于“安全二十年”的问题,唐白则嗤之以鼻。

    “丢了西瓜捡芝麻!多大点屁事,也值得一提?什么特么的荣誉,都是扯淡。现在的工人们谁关心那些?还不是考虑着自己的仨瓜俩枣。谁不想着往自己兜里多揣点钱?工人关心这个‘安全二十年’,纯是因为那奖金的缘故。咱们马上就要发大财了,给他们多发点钱,都是无所谓的小事。再说了,我们还真就不见得丢了这荣誉。依我的意思,咱这庆功会依然可以照样开。我们也不会被曝光什么。因为,只要有和平在,一切就都不是问题。”唐白的话,再次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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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白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锥子样直插洛和平心口。洛和平充分地体会了唐白的用意。

    这是根本不给我打退堂鼓的机会啊。洛和平心中暗道。

    洛和平百般踌躇的时候,唐白几个人正好通过一番探讨,决定了矿区的后续工作安排:所里下属五个局,全线全天全力开工,尽可能的把所有矿区的产能都开至最大化,连所里的备用矿都一并投入生产。

    这种近似涸泽而渔的决定,让林所长心疼得心都在颤抖。然而他无力阻止这一决定。因为他清楚,一旦自己提出反对意见,唐白一定会要求表决。而一旦表决,那么自己的意见一定会再次被否定,被这表决羞辱。想到这表决制度,当初由自己发起,并全力推行的这件事,林卫方yù哭无泪。他根本没想到,会是今天这种结果。就好象自己做了一副jīng致的枷锁,没有套住别人,却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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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白的咳嗽越演越烈,恨不得把气管和肺一并咳出来,连呼吸声中都带了拉风匣的感觉。这时刻提醒着在座的众人,他的病没有半点作伪,完全真实存在。可他却没有半点终止会议的意思,虽然脸上泛着病态的cháo红,可他仍旧固执地坚持着。

    洛和平倍感压力,只觉得压力像海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扑面而来。他朦胧地意识到,这是唐白施压的手段。这陡增的压力让他的脑筋转得更快,可仍旧理不清这其中的得失利害。

    他们……好象在讨论把矿在往哪卖……洛和平控制不住纷乱的思路,不自觉地开始听他们讨论卖矿的事宜。

    矿管所的老客户,够得上铁杆的,只有两个星际集团军。一个是驻扎在二十二星系的第九联合舰队,一个是在第七星系本土的第三联合舰队。其他的,都做不到长期稳定采购,所以够不上铁杆二字。

    即便有两大集团军作为紫晶矿消耗终端的存在,可依然满足不了矿管所庞大的产能需要。只要矿管所开足产能,都不需要理论上的最大化,那单rì的采矿量就够这两大集团军一个月的消耗量。那么,剩下的产能该如何消化,就成了个非常值得讨论的问题。

    众人意外地发现,当甩掉管理司这个包袱以后,所里面临的局面竟然不是预想中的那样,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反倒是像进入一片迷茫的雾霭之中,看不到方向,看不到前路。

    钱望海说:“反正咱们产能也足,原本剩余配额也不少,要不然,咱们别硬抗管理司了,该调控调控吧,起码咱们不用担心以后的出路。剩的矿,咱就守株待兔就行。反正现在星际市场上紫晶矿供应紧张,咱们捞点外财还是不费劲的。”

    “小农意识。既然我们已经决定破开那道樊笼,我们怎么还能走回头路,重新往笼子里钻呢。”没等唐白说话,许三川先把钱望海的意见否决了。

    钱望海辩白道:“我们对这件事过去根本没有准备,现在突然这么搞,风险太大了。诸位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失败怎么办?那矿管所的命运就很难预料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先从长计议,把销矿的渠道都打开,然后再一步步脱离开管理司的控制,这样会稳妥一点。”

    “要不我怎么说你小农意识呢。光想着稳妥……这种机会是说有就有的吗?你想过没有,这机会到底有多难得?如果退回去,我们恐怕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许三川再一次替唐白说出了台词。

    “问题是往哪卖?总要有个销路。现在矿紧张,可能还好办。如果矿不紧张了,我们该怎么办?我担心的是这个。说到底,我们还是缺乏一个长期稳定的销矿渠道。”钱望海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在这番争论中,洛和平隐约感觉到,自己下台阶的好机会就在其中。只要顺着钱望海的担忧借题发挥一下,自己就能从被动中退出来。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可能要舍去那优厚的待遇,甚至还要彻底地舍去在所里高管层的话语权。

    因为这不只是一个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那么简单。对自己的否定,就证明着自己不能坚持自己的观点,不能贯彻自己的路线。没有人愿意接受一个行事秃噜反帐,极为不靠谱的人来做领导。所以,即便是知道自己错了,也不能认帐,只能咬牙坚持挺下去。

    于是保持了半晌沉默的洛和平再次开口,不仅没有支持钱望海的观点,反而赞同了许三川的意见。同时,令自己更加的骑虎难下。然后,他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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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忍住咳嗽的唐白做了个双手下压的动作,道:“我们现在先别争着肯定或者否定什么。我现在有这么个意见供大家参考一下。就现在,以及未来的形式进行推演,切实地考虑下,到底哪些地区非常需要紫晶矿,但是又很难买到紫晶矿。”

    小会议室里立时鸦雀无声。因为谁也不知道唐白这个问题背后到底蕴涵着什么样的深意。

    唐白又道:“远的我不知道,就这交战的双方,都急需紫晶矿,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短期内,我们根本无须头疼卖矿的问题。我敢说,只要我们放出消息来,我们有紫晶矿要卖,那么第九星系,第十七星系,就都会派人来和我们谈紫晶矿的采购和供应的问题。比起我们需要稳定的销矿终端来,他们更需要稳定的紫晶矿供应。两者的需求的迫切程度,我相信他们更为强烈。至于战后,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他们双方无论谁胜谁负,至少要有一方会被各个星系进行经济制裁。甚至可能双方都被经济制裁。到时候,面临重重的经济封锁,他们上哪里去买紫晶矿?还得找到我们。到那个时候,主动权还把握在我们手上。我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所以,尽管战后,紫晶矿的需求和价格都会下降,可若是把未来的政治格局形式计算进去,我们仍然不必有任何忧虑。我们甚至不用担心矿价的低迷。因为能给他们供矿的,只有我们。我们是寡头,那么定价权必然在我们手里,自然价格是我们说了算。

    说句不太中听的话,到时候,我们的产能能不能满足他们,都是两说的事情。

    即便退一万步讲,我们未料胜,先料败。假使,到时候的政治形式不容许我们卖矿给这两个星系,我还有最后的退路。就是把矿卖给第十星系。”

    这……唐白你也太敢了吧?这也太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全银河系都知道,第十星系和我们第七星系是死仇啊,历史上战争无数次,他们不只一次地侵略过我们第七星系啊。直到现在还对我们虎视眈眈啊,两个星系之间,几个小卫星小行星的领土争议到现在都没终止啊。

    尽管今天在小会议室里,雷人的信息一个接一个地被抛了出来,唐白的这个观点还是让众人倒吸了口冷气。

    林卫方再也忍不住了,重重地拍了会议桌道:“够了!你这是在出卖联邦的利益!出卖我们第七星系的利益!你这是……你这是民贼!”

    唐白依旧一步不让,针锋相对道:“这年头谁不出卖联邦的利益?不出卖联邦利益的人那是他无能。多少人都喊着‘只恨卖联邦无门’?多少人为了当这民贼而苦苦奋斗、挣扎?多少人为了身为这民贼而自豪?

    你以为矿务管理司不卖联邦的利益?错!他们卖起来更狠!

    我这好歹还想着从第十星系中挣些钱回来。你知道矿务管理司的人怎么干?为了给他们的子女在第十星系上搞到永久居留权,他们把大批的战略资源矿石廉价卖给第十星系,甚至是白送给他们。你知道打着的是什么旗号吗?他们打着两星系结成友好星系联盟的旗号,口口声声说着,希望我们两星系之间用鲜血凝结的友谊能够永世长存。是啊,鲜血凝结的友谊。说得真特么的形象啊……哈哈哈哈……”唐白疯狂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林卫方几乎暴跳如雷,怒吼道:“我管不了他们怎么出卖联邦利益,我只知道,我们不能那么干,我们要管好自己的手,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

    唐白面sè瞬间变冷,冷得如冰似霜,他冷笑着讥诮道:“所长,我们要不要再表决一下?”

    林卫方一时语结,憋了半晌喷出一句话,“我……我抗议!我拒绝表决!”说罢,林所长推开小会议室的大门,扬长而去。清凉的夜风顺着走廊吹了进来,灌进了小会议室,一股凉意顺势涌起,让人不觉间都打了个寒战。

    小会议室里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突然到来的沉寂,死一样的沉寂。唐白站在会议桌前,望着洞开的小会议室大门,一语未发。

    片刻之后,洛和平干咳两声,刷了下存在感,而后说:“唐所儿,你今天说的事情太大了,我一点心理准备没有,所以现在没法给你答复。你容我消化消化,等我考虑清楚了,再答复你。”

    唐白紧盯住洛和平的双眼,希望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端倪,可他却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眼里深如湖水,他看不见底。他猛然多出了一种紧张感。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唐白问洛和平:“什么时候?”他的意思是,洛和平什么时候能给他答复。

    洛和平像反应迟钝一样,隔了几秒钟才回答:“尽快。”

    唐白说:“好。我希望快一点。我觉得我身体快撑不住了,得休个病假。我希望你在我休病假倒下前,做出决定。”

    “一定。”洛和平回答依然短促,但还是像刚才一般缓慢。

    就这样,小会议室里的高管会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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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然是钱望海送洛和平回迎宾主楼,只是这一路两个人都沉默无语,各自埋着心事。到了自己的I423门前,洛和平才想起,今天在会上,自己的目的根本没达到,甚至说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乱了思路。不单如此,还给自己揽了一身的麻烦。

    想到这,洛和平顿觉一阵懊恼。

三十六话:赤裸羔羊

    又是深夜。

    洛和平回到I423时,他的两个房中私人助理正在纠结着,下午少爷带谁不带谁出去的事。那赵黎黎的小嘴撅得都可以挂吊瓶。看到洛和平回来,两个人立刻放下争执,一起扑上前去嘘寒问暖。

    赵黎黎抓住洛和平的手就开始撒娇,口口声声说,下次少爷出去一定要带上她。洛和平只得苦笑着应承下来。简单交代几句,洛和平直接钻进了客厅边的浴室里洗漱。

    泡在浴盆中,洛和平一声叹息。他觉得,活这二十三年来,从来都没这么动过脑子,太累人了。事情有点过于复杂了,以前从来没经历过这些,没经验,所以,自己有点理不清楚了。主要是,真感觉跟不上唐白这家伙的思路。他脑袋太快了,考虑的问题匪夷所思。他提出来的东西,的确是符合自己的利益需求。可……总有那么几分不安全在里面。事情里有危险是肯定的,但到底有多大的危险,唐白不会说,自己也不知道。

    人类最大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这种恐惧能直接摧毁人的jīng神与意志。

    该找个什么人帮我理理思路呢?问题是,在这里认识的人太有限了……瘸子叔?不行,他在局中。钱望海他们更不可靠,而且利益攸关。田立诚?也不像能讨论这些事的人。嗯……老头子!他行!

    想到老头子,那个与自己在绵果树下的老人。洛和平一阵狂喜。不过想到自己是因为遇到麻烦才想起人家,洛和平略略有些内疚。心中自我批评道,这不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了嘛,这也太无耻。不好不好。可……除了他,还真没谁能讨论这些事啊。算了算了,不纠结了,无耻就无耻一回吧。

    洛和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里,对身外的事情几乎彻底忘记。洗完澡,随手拎着条毛巾,擦拭着头上的水滴,就那么赤身**地走出了浴室。

    门外的两个姑娘看到这一场景,又羞又惊,几乎一声惊叫出来。好在她们俩比较克制,到底没出声。灵机一动的钟曼琳展开手中的浴巾,披到了洛和平的身上,又小心地帮着洛和平拭去身上的水珠。

    赵黎黎站在一旁尴尬得手足无措,低着头,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钟曼琳用眼神暗示了她几次,她都没有反应。百般无奈的钟曼琳只得干咳一声,见赵黎黎还没有反应,气急的她才直说:“黎黎,去把少爷的睡袍拿来。”

    赵黎黎这才大梦初醒般,忙跑进内室找出了洛和平的睡袍。

    神游天外的洛和平仿佛木人一般,完全没有自己动手换上睡袍的意思。含羞的两女只得七手八脚地替洛和平穿上睡袍。呆立在地当中的洛和平像半截树桩,纹丝不动,足足五分钟。这诡异的状态看得两个姑娘直发毛。钟曼琳试探着问道:“少爷,你不回去睡觉?”

    像反应迟钝一样的洛和平隔了几秒钟才叹了口气,转身倒进了躺椅中阖上眼。“琳琳,我头疼,给我揉揉头。”洛和平悠悠道,又说,“黎黎,去给我倒杯水。”

    “为什么要她给你按头,我去倒水啊。为什么不是反过来,我给你按头,她去倒水啊!”赵黎黎嘟起小嘴牢sāo道。

    “你哪那么多废话……”洛和平起身yù骂,却被钟曼琳一把搂住,拦了下来。洛和平觉得后脑靠在一片酥软弹xìng之中,那为数不多的火气就消散了,顺势就躺了下来。

    钟曼琳一边把洛和平的头揽在自己胸口,一边递眼神给赵黎黎,示意她还不快去。而后把手指按到了洛和平头上的几个穴位上,轻轻地揉了下去。看到钟曼琳在回护自己,赵黎黎才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之后去厨房里拿水。

    给洛和平按摩头钟曼琳思绪万千,她觉得,少爷颐指气使的架势,才真正的符合他的身份。而洛和平并不知道,钟曼琳此时的想法,他也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进入到居上位者的角sè之中。

    赵黎黎端水回来的时候,洛和平已陷入沉睡,鼾声阵阵。钟曼琳伸出食指挡在嘴前,示意赵黎黎轻声,别吵到酣睡的洛和平。随即两个人悄悄走进内室,商议该怎么办,是守在外面陪着洛和平,还是到内室里各自睡觉。两个人研究片刻,得出的结论是,一起到外面客厅里,睡沙发,也不能扔少爷一个人在客厅里睡觉。

    于是两个姑娘抱着被子,住到了沙发上。细心的钟曼琳还拿了条毯子,盖到了洛和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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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洛和平被一阵揪心催命的门铃声闹腾得离开梦乡。他睡眼惺忪,无比抑郁地大骂道:“这特么谁啊,还让不让人活了?觉都不让睡塌实!”

    钟曼琳听到门铃声时,已经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准备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洛和平的怨气冲天让她先折回来,好言安抚下这少爷,然后才携着赵黎黎到门口去探察情况。

    洛和平最恨别人影响他睡觉。每次被吵醒,情绪都极为恶劣。而且他从来不睡回笼觉,也睡不着。他半睡半醒地靠在躺椅上,酝酿着起床的情绪。

    不多时,钟曼琳和赵黎黎返回来,向洛和平汇报说:“有人要见您,我们来请示一下,您见不见?”

    “见我?什么人?”洛和平下意识地皱起眉头问道。

    “是一个劳务处的小助理主管。”钟曼琳回答道。

    “他找我什么事?”洛和平又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钟曼琳yù言又止。

    洛和平等着钟曼琳的下文,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抬起眼道:“怎么话说半截就不说了?说全,别卖关子。”

    钟曼琳略表歉意一笑,道:“我觉得她好象很急切的样子,也许真的有什么事吧。少爷你要是觉得方便,不妨见她一见,看看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洛和平略一沉吟,道:“行,你带她进来吧。”

    于是,钟曼琳和赵黎黎两个姑娘再次出了客厅,向门外方向走去。已经从睡意中恢复清醒的洛和平,这时才留意到,自己胯下的峥嵘挑起了睡袍的一角。他觉得很尴尬,拿睡袍掩了掩,却发现自己是真空地穿着睡袍。

    我什么时候换上的这玩意,怎么里面什么都没穿?洛和平拼命地回忆昨天晚上回到I423以后发生的事情,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感觉自己那段记忆完全是空白的,像是失忆,更像是有人把昨夜的记忆从他脑海里进行了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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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曼琳和赵黎黎再次返回客厅时,尾随着她们的还有一个矮小瘦弱的小女人。那小女人灰头土脸,一脸晦气样,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像桃一样,明显是刚刚哭过。

    见到洛和平,小女人一头扑过来,跪在洛和平脚下,立即号啕大哭,边哭边磕头。这举动把洛和平吓了一跳,只是他半躺在躺椅里,实在无法躲开。他只得起身,准备去扶那女人。

    嗯?这不是那个劳务处的范扬洁吗?噢……对,她就是个助理主管。她这是唱的哪出戏啊?洛和平百思不得其解。

    “别……别,你别这样。有什么事,你说。你这拜活人,这不折我寿呢吗?”洛和平边说边扶范扬洁。不曾想范扬洁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哭得更加厉害。边哭边呜咽含混着说道:“少爷,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错了啊……我求求你,放过我吧,饶了我吧,别赶我走,别让所里把我开除,我求求你了……”

    听了半天,洛和平这才听明白范扬洁到底说的是什么。他很想解释一下,事情和自己无关。不过又一转念,事发过于突然,自己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实在不好妄下断言。

    昨天小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又让他认识到这样的一种现实:就是以他自己现在的实际情况而言,已经到了不能随便说话、表态的地步。很可能自己无心的一句话,甚至未必是说错,只是有可能产生误会或争议的话,就可能会被人大做文章,从而影响到许多事情的后续变化。

    一不了解情况,二不好表态,这双重因素让洛和平很难组织好妥帖的语言,结束这个场面。只能任由范扬洁抱住自己**的大腿,尴尬地僵持在那里。更尴尬的是,范扬洁的头,正蹭在自己的下体之处,可她却浑然不觉的样子。这让洛和平更是如芒在背。

    钟曼琳看到这场面,思量着如何替少爷解围,用眼神征求着洛和平的意见。洛和平眼睛扫了眼脚下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不知为何,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于是轻叹息一声,抬了抬手,示意钟曼琳和赵黎黎出去。

    就这样,洛和平的两个私人助理悄然离开了客厅,只留下他和范扬洁二人在客厅之中。

    酝酿了半天,洛和平装出一副滑稽的慈祥神sè,摸着范扬洁的头柔声道:“范助理,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我可以确定一点,不是我在为难你什么。你我也没什么恩怨。你说让我放你一马,这个有点言重了……来,先把我腿放开,咱有话慢慢说。”

    范扬洁一愣,接着更紧地抱住洛和平的大腿,涕泪横飞,放声道:“我不送手,你不答应放过我,我就不松手!求求你,放过我吧,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啊……”

    洛和平叫这一折腾,搞得彻底地失语了。只得静静地听着范扬洁哭诉,说她自己昨天在苍穹厅门外,苦苦等了几个小时,都没能见到洛少爷,被保安人员和服务人员架出去好多次,摔得身上都出了淤伤。钱秘书长还告诉她,让她死了这条心,让她从矿管所里赶紧滚蛋……

    听了这些,洛和平隐隐有种感觉,她得罪的不是自己,是钱望海。很可能是钱望海准备把她赶走。可这话自己没法开口说啊。洛和平纠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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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和平又一次劝说道:“你抱着我腿也不解决问题……真不是我要整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这么抱着累,我也累,你再不送手,可真的是得罪我了。你不想让我喊人把你拖出去吧?”

    洛和平的话让范扬洁一阵失神,他这才抓住机会,把自己的大腿抽离范扬洁的怀抱,让自己胯下的两弹一星离开了范扬洁的脑袋瓜。躲开以后,洛和平才松了口气。

    离开怀里的依靠,范扬洁像被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跪坐在地上,又一次伤心地哭起来。哭得洛和平一阵心焦。洛和平返身上前,到了范扬洁身边蹲了下来,用勾起的食指托起了范扬洁的下巴,也不顾自己的动作是不是像那欺男霸女,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少爷。洛和平十分无奈地说:“咱别哭了,成吗?”

    神奇的是,他这句话说完,范扬洁就止住了哭声,怯怯的样子像落在狼手里的羔羊,直愣愣愣望着洛和平。看着眼前那张清秀而满是憔悴的脸孔,洛和平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不知不觉中,洛和平又走神了,可以说是神游天外,所有的心思都不在这间客厅里,也不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我求你了,少爷,帮帮我吧,帮我留下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范扬洁苦苦哀求道。

    洛和平沉浸在自己的jīng神世界里,根本没留意范扬洁说的是什么,随口叹息道:“我要的……你给不了我。”说完,洛和平才回过神来,心想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跟她牢sāo什么玩意儿。

    洛和平随手擦了擦范扬洁脸上的泪痕道:“去洗洗吧。搞得这样子,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似的。”

    范扬洁误会了洛和平的意思,没再说什么,只是暗下决心,依着他的要求,进了浴室。蹲了半天的洛和平这才站起身来。起身后才发现,自己胯下依然挺立着,挑得睡袍不正常地凸起一块,直指范扬洁的背影。洛和平大羞,掩了掩睡袍,交叉着双腿坐进沙发里。

    随着淅沥沥的水声,洛和平心中不快。心想,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咋还跑我这洗澡来了。难怪钱望海要把你整走。

    片刻之后,水声停了。洛和平盘算怎么怎么把这缠人的女人支走。听到脚步声,他下意识抬起头,结果眼前的一切几乎让他惊掉了下巴:那个待宰羔羊似的女人,范扬洁,正不着寸缕地向他一步步走来……

三十七话:解释不清

    I423室内花园里,钟曼琳和赵黎黎已经等了大半个小时。她们在等少爷接待完那个来访的女人离开,好安排少爷的早餐。

    闲来无事,两个人幸灾乐祸地议论着那个拜访少爷的,叫范扬洁的女人。在她们两个人的印象里,那个一直位置不高,却终rì高傲得像所领导一样的劳务处助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低调过。就好象往rì的大白鹅一朝突然变了鹌鹑,让人好生不适应,也好生地解气。

    自看到范扬洁灰头土脸的模样来,赵黎黎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就没断过。她对钟曼琳说道:“过去从没看过范扬洁那个样子吧?这回她算是瘪茄子了……哎,曼琳,你说她这是出什么事了?”

    钟曼琳抿嘴一笑道:“我哪里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不过看她那模样,摊的事怕是真不小。不过话说回来,她这人能屈能伸这点我还是挺佩服的。关键的时候,真能落得下脸来,不顾颜面啊……”

    听完钟曼琳这一席话,赵黎黎捂嘴吃吃地笑起来,道:“你说话真损。你就直说她不要脸就得了呗,还非得拐个弯。”

    两个人正说着,忽看见范扬洁三步一回头地从客厅里走了出来。路过室内花园时,看到钟、赵两人,范扬洁还主动打了招呼。这点意外,让没有半点准备的钟、赵两人不大不小地吃了一惊,连回话都显得不那么从容。

    “要走了啊……事情都谈完了?”钟曼琳应付了范扬洁一句。

    范扬洁点了点头,几分羞意,几分骄傲地转身离开了I423。

    看着她红光满面的样子,钟曼琳和赵黎黎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难不成少爷跟她……不会吧?”

    赵黎黎顿时落了一张苦瓜脸道:“想不到少爷的品味这么独特。唉……这时间有点短,看来少爷还是个快枪手。”

    钟曼琳脸上一红道:“去去去,不许编排少爷。叫他听到了,还不给你俩耳光。走吧,快回去吧。兴许少爷那边需要我们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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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女人,洛和平看过,不过都是在sè*情画报里,电子杂志里,或是影音视频里。总之,看到真实版本,这还是头一遭。

    看着范扬洁带着几分羞涩,却坚定无比地走向自己,洛和平张开的嘴就没再合上过。他始终没觉得,瘦小的范扬洁会有什么好身材,可脱掉了衣服一看,这范助理的身材明显和干瘪四季豆有距离啊。虽说不是波涛汹涌,但也算凹凸有致。胸前两点蓓蕾含苞yù放……

    “停!你停下,你要干什么?”范扬洁的靠近,让洛和平从惊呆状态中清醒过来,他一个翻身腾空而起,跳到沙发后面,举起手来适意范扬洁停下。

    可范扬洁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继续向前一步步走着。“少爷,你想要什么,我都给。”范扬洁眼神坚定而执著,不带半点yín亵,仿佛成为献祭的圣女一般虔诚。

    洛和平几yù抓狂,围着沙发和范扬洁躲起了猫猫。他已经紧张得口不择言:“你等会……你停下,别……我跟你说,你得自重……我不是说的要这个……”

    最终,洛和平找到了一句制止范扬洁的话。他声嘶力竭地说道:“你要再这样,我立刻让钱望海把你从所里撵出去!”

    这句话对于范扬洁像是定身法,立刻她就僵在地中间不动了。

    洛和平一脸恼羞地说道:“你赶紧把衣服穿上,这样子……成何体统!”

    范扬洁一脸楚楚可怜的样子问道:“少爷,你不赶我走了?”

    “我从来也没要赶你走过。保不齐是……”话几yù脱口而出了,洛和平尚存的一丝理智迫他生生住了口,改口道,“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造的孽,麻烦落我身上来了。”

    “少爷,你能让我留在所里吗?”范扬洁又问道,那架势,仿佛洛和平不答应她就誓不罢休。

    “你只要穿上衣服,正常点,咱什么都能谈!”洛和平咬牙切齿地说。

    听了洛和平这么说,范扬洁才进了浴室穿好了衣服。随后,当着她的面,洛和平抓起通讯镜,拨通了钱望海的电话。

    “钱望海,我跟你说个事。有个叫范扬洁的女人……哎,对,就那个劳务处助理,不管她怎么着了,这事就算过去,别追究了,该让她干什么干什么……对,岗位不用动,就原来的就行,别开除就行……谁的意思?嗯……你就当我的意思吧。行了,就这样吧。”结束通话,洛和平瞥了眼范扬洁,道,“这回你放心了吧?”

    范扬洁感动得泪光涟涟,眼前全是小星星。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汹涌澎湃的感情,只是反shè样猛扑到洛和平身上,抱住他,在他的脸上猛亲一口。

    洛和平猝不及防,被亲个正着。不待他发作,范扬洁的恭维话瞬间如滔滔三川河水般涌来,什么大仁大义,什么救苦救难,什么大慈大悲,说得洛和平仿佛菩萨再世一般。

    洛和平哭笑不得,挥挥手道:“你的事办完了,赶紧走吧。”

    “嗯。”范扬洁应了一声,然后道,“少爷,那我走了。您什么时候想要我,都行。”

    洛和平听得头都大了,心说,怎么她还惦记这个事呢。“你能不能别提这茬?赶紧走!”洛和平哭的心都要有了。

    范扬洁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临到客厅门前,她又返了回来。洛和平心中诧异,正要问她回来什么事,范扬洁先开口了:“少爷,我知道你硬挺着挺难受的。其实我行的。”说话间,范扬洁始终盯着洛和平腰下睡袍凸起的位置。

    “滚!”洛和平终于忍无可忍,怒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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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乱糟糟的!送走范扬洁后,洛和平倚在沙发里暗自念叨着。可心情始终平静不下来,范扬洁那纤弱的身体始终在眼前晃来晃去。洛和平心想,我是不是刚才错过了点什么?我应该跟她办点实事吧……不过这不成了以权胁迫,搞潜规则了吗……

    正胡思乱想着,钟曼琳和赵黎黎进了客厅。两个姑娘看到洛和平一脸悻悻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你们两个笑什么?”洛和平抬眼问道。

    “没,没笑什么。”嘴上说着这话,赵黎黎笑意更盛,笑得直不起腰来。

    “毛病!莫名其妙!”洛和平心虚,白了一眼赵黎黎,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安排道,“我要出去,给我准备衣服去。不要紫晶套装的外衣,给我找套所里的常服。”

    洛和平想起昨天晚上的会上情形,心情就变得非常复杂。他决定,不管是不是功利,得联系老头子了。于是他拨通了老头子的电话。好半天,老头子才姗姗接起电话。

    “小家伙,工作都安排妥当了?怎么,想我这老头子了?”电话彼一端,老头子的笑声异常爽朗。隔着电话,洛和平依稀听到浪花的声音。

    “也不算妥当吧。想您了倒是真的。想跟您见一面,就是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洛和平道。

    “虚伪!瞎客套。我这个老头子一天天都闲的要死,哪会没时间。说吧,什么时间见?”老头子笑道。

    “现在,马上,立刻。”洛和平连说了三个时间副词,又道,“我很着急。”

    老头子犹豫片刻道:“你这小子也太猴急了。我在挺远的地方呢,也不赶趟啊。我现在往回赶,也得下午了。下午吧,还是咱俩第一次见的老地方,五区幸福大道的绵果林见。”

    “你看,我说吧,我得问问你时间,你还说我虚伪。我定时间了,你这不还是不行么。”洛和平揶揄道,又问,“您现在在哪呢?”

    “小崽子,不带这么抓老头子我话把的啊。我在观澜湖钓鱼呢。你也是,找我你不早说。你要早说了,我是不是就省得折腾这么老远了。”老头子抱怨道。

    洛和平本想说,过去找老头子,可一想,自己又不知道那观澜湖在哪,只得放弃这念头。他干笑两声道:“我说怎么听着水声了呢……那行,下午见。”

    两个人又确定了下时间,才结束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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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下了与老头子碰面的时间,洛和平觉得像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不知为什么,与老头子的电话并没说什么实质内容,但洛和平就是觉得,自己的不安正在逐渐消去。

    看着时间还早,洛和平也不再着急。悠闲地点着了一支烟。

    赵黎黎把洛和平的衣物拿了过来,和钟曼琳一起动手给洛和平换上。这一次,洛和平没再像头一次见面那样,拒绝她们俩的服侍,而是随她们去了。也不再顾及是不是走光了或是其它。

    洛和平心知肚明,该走的光,昨天洗澡完,也都走遍了,身上的睡袍就是明证。他心下自嘲道:我这也算没羞没臊了。

    换完衣服,洛和平发现,赵黎黎和钟曼琳两个人还是那副闲兮兮,又满是暧昧的笑容。洛和平心里咯噔一下,又一次心虚起来。他忍不住说道:“你们俩是不是以为我跟范扬洁干啥了?啥也没干。”

    赵黎黎和钟曼琳两个人对视一眼,似乎验证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一起转过脸对着洛和平,夸张地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

    这明显是不信啊!洛和平心中惨烈地叫道。“我真啥也没干。”洛和平强调道。

    “嗯,我们知道了。其实少爷,你就是干什么了也无所谓,我们不会乱说的……”赵黎黎话没说完,就被抓狂的洛和平打断。

    “我没干!”洛和平用咆哮来强调着。

    “少爷,我们相信您。知道你什么都没干,你不用发这么大的火。其实你不用跟我们解释这么多的啊,你干什么,没必要什么都告诉我们啊。我们也没权利过问您的事啊。我们只是您的私人助理……”赵黎黎话说得意犹未尽,那话里话外的味道,落进洛和平耳里,还是不对劲。仿佛他和范扬洁真的有了私人关系。

    洛和平觉得自己真的解释不清了,他气得直在地中间转圈圈。他想了半天,终于发现,自己的解释就是个错误,只会越描越黑。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继续解释吧,不对劲,不解释吧,又成了承认。逼得无奈的洛和平说出了他认为最恶毒的毒誓:“我再说一遍,我啥也没干,我跟范扬洁之间啥事也没有。撒谎烂鸡*巴!”

    赵黎黎“嗯”了一声,还是那副暧昧的表情,哏揪揪闲兮兮的耐人寻味。随着洛和平的毒誓,她还时不时的把眼神瞟向洛和平的裆下。那眼神看得洛和平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艹!”洛和平发泄样爆了粗口,跳着脚向门外走去。“老子懒得理你们,我走了!”

    “少爷,早餐还没吃呢……”赵黎黎忙道。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边说着,洛和平扬长而去。

三十八话:搅屎棍

    天yīn得几乎滴下水来,眼见着一场倾盆大雨即将到来。

    704上,只有两个季节,一个是旱季,一个是雨季。旱季里,雨很少,个把月也碰不上一回下雨。到了雨季,基本上就是yīn雨连绵,罕见晴天。每到雨季,都是以一场大雨做为开始,同样以一场大雨结束。

    算着rì子,这离雨季还有小半个月呢。难不成,这雨季提前了?

    下了计程车,到了绵果林时,老头子还没到。倒是雨前的腥风阵阵。洛和平觉得很堵心,心想,怎么约个人说点事还困难重重的,赶上这么个破天,要是真下雨了,可怎么整呢。

    要说安排个别地方,自己倒不差那么点钱,现在也算小富户一个了。问题是,安排到哪啊?自己实在是对这地方一点也不熟悉。别到时候老头子还没来,自己先淋个落汤鸡。

    正胡思乱想着,漫天的乌云竟悄然退去,几绺清丽的阳光洒了出来,煞是好看。当洛和平留意到出了太阳的时候,老头子正如画中神仙般,适时地出现在了灿烂的阳光之下。

    “小家伙,等多久了?”老头子先招呼了洛和平。

    “刚到一会。刚才我还合计这天公要不作美呢,没想到,这么一会就云开雾散了。”看到老头子,洛和平立觉一阵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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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那棵绵果树,还是那两个人,还是同样的时间,只是这次多了些便捷酒菜——都是洛和平临时准备的。

    两个人席地而坐,对饮起来。

    “小家伙,到矿管所里工作了?”老头子问洛和平。

    洛和平根本不意外老头子看出自己在矿管所里工作。因为自己身上穿着矿管所的衣服。他抿了口酒,含糊的应答了一声“嗯”。

    “变了不少啊。这才几天……还没到一星期呢吧。遇到不少事啊,看来你。”老头子道。

    听了老头子半试问的话,洛和平又犯了迟钝病,好一会才说:“事乱糟糟的,就没碰过这么多事。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说了。本来我应该安顿明白了,再来找你老好好的喝一顿,庆祝一下。结果特么的按了葫芦起了瓢的,事儿到现在也没安顿好。不光没安顿好,我这还得麻烦你帮我指划个道……太不要脸了,太功利了。我自罚一杯。”

    老头子皱起了眉毛,不满道:“你怎么也学得虚头巴脑的。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不能直说?乐意听这拐弯抹角的词,我用得着跟你坐一块儿?跟我,你用不着整场面上那一套。”

    洛和平一怔,嘻嘻哈哈地和老头子插科打诨把这尴尬化过去,又盘算了一下该怎么向老头子说那些糟心事。最后,他还是决定撒了个小谎。他把自己的事情,说成朋友的事,掐头去尾,隐去了涉及机密的信息,把头一天会议的大概jīng要提炼了出来,一股脑全说给了老头子。

    老头子原本脸上淡淡的笑容不见了,神情凝重,说成是面沉似水也不为过。听洛和平说完,老头子很郑重地问洛和平道:“这个事,是你朋友的,还是你领导的?”

    洛和平听得心里一迟疑,心想老头子怎么这么问,难道他察觉出不对来了?还是他在其中有利益关系?可老头子这出奇严肃的样子,也容不得自己不回答。洛和平心思飞转,答道:“是我领导的。”

    听完洛和平这话,老头子颜sè稍缓,道:“要是你朋友的事,我就什么都不说了。我和他也没什么交情。而且你也不该趟那混水。工作场合里,没有朋友。要是你领导的事……按说我也不该说。不过考虑到和你小家伙的前途有关联,我就说两句,也算点拨点拨你。”

    洛和平有些奇怪,老头子怎么会认为这些事情是自己“领导”的,便问了一句。老头子瞄了洛和平一眼,不屑道:“我都告诉你了,工作场合,没有朋友。如果所谓朋友告诉你这些,一个可能是希望你入这个局,成为利益的相关人。再一个可能是他傻*B,不知道保密。这种事,不说xìng命攸关也差不多,能随便说吗?尤其你还是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的人。一旦泄密,会出多大的事,你想过没有?一句到家的话,你和我说的那些,就不是普通矿管所员工该知道的事。所以说,告诉你这个事的人,如果是你朋友,那你赶紧跟他断交。他要不是想害你,那就是个傻*B,早晚把你坑了。但这个人要是你的领导,事情xìng质就不一样了。你们是利益共同体,你理应帮他做参谋。即便是你领导,我觉得,你也不应该只是听他转述,起码应该是近距离听到这些东西……”

    老头子一席话说得洛和平面红耳赤,他感觉自己就是老头子嘴里的那个“傻*B”,幸好自己还没傻*B到家,在所里找人探讨这个。同时又有几分庆幸,老头子并无恶意。

    老头子继续说道:“你们掂对着对抗的上级单位,是矿务管理司吧?别急着回答我是不是,你先听我说。你知道对抗的关键取决于什么不?关键取决于你领导的身份背景。他要是个流刑徒,这事根本就不叫个事。随便抻出一个流行徒,哪个不比矿务管理司横?再说了,过去矿管所不买矿务管理司帐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说完,老头子一声叹息,抬起眼望了望天边,一副遐思不止的样子,又好象在追忆往昔的峥嵘岁月。

    “过去所里也有这事?怎么没听说过……过去的那些事,也是流刑徒牵头的?”洛和平心生疑问,道。

    “你说得不是废话么。除了流刑徒,谁能兜住矿务管理司烧过来的火?其他人拉硬的话,矿务管理司能不给他点颜sè?调岗除籍都是轻的,搞不好还得告上联邦法*庭,送进笆篱子里蹲几天去。只有流刑徒他们摆弄不动。”说完,老头子沉吟一下,换了种非常深沉的口吻道,“你问到底谁牵的头……其实,这事也说不清楚。类似的事,无论是不是流刑徒牵头,最后担起这事的,还得是流刑徒。哪怕是别人牵的头,也一样。在矿管所里,承担起各个方面的政治压力,对于流刑徒来说,是种义务。就好比各大星系的贵族,在面临战争的时候,总要承担起相应的义务来一样。因为矿管所对于流刑徒来说,不只是一个服刑的地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一个可以依靠支撑的地方,一个可以称为第二故乡的地方。”说完,老头子免不了地一声叹息。

    老头子的话引得洛和平遐思无限。他甚至怀疑,老头子和矿管所颇有渊源。只是他觉得,这场合问老头子这些,未免有些太杀风景,也未免显得太过功利。所以洛和平生生地把好奇心扼杀在萌芽里,转而把思绪顺着老头子的话延伸开。他有了个新的疑问,开口问道:“老头子,我不知道这么理解对不对啊……流刑徒,对于矿管所来说,那不就相当于土皇帝一样吗?”

    “没错。从一定程度上讲,你的这个说法是正确的。”老头子答道,“如果说把在所里掌握了实权的流刑徒当成土皇帝的话,那么新到所里的,还没掌握实权的流刑徒,就相当于皇储,皇太子。而所里的实权高管,就相当于辅政大臣。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互间的矛盾,不用我多讲了吧?”

    “所有的流刑徒都面临这些问题吗?”洛和平又问。

    “对。流刑徒,就是矿管所的象征,标志。它和矿管所是伴生的存在。这是历史决定的东西,无人能改。所以,流刑徒在矿管所里,永远都居于顶端,永远都居于高位。但会不会是权重,就不太好说了。他可能是掌握大权的土皇帝,也可能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但只要他在所里,就一定有他的位置。”老头子深沉地说道。

    “那……有没有这样一种情况,就是流刑徒被矿管所里的人裹胁着做一些事情呢?”

    “当然啊。不能置群众的呼声而不顾嘛。”老头子展颜道,话语间居然带了赞许的神sè。他很满意这些问答,也很欣慰:这小家伙悟xìng居然如此之高,真不枉费了老头子我调教他。老头子本来还想就这细说说,转念一想,这小家伙能想透这一关键,我何必多此一举呢。他恐怕已经悟明白了,哪怕现在没悟明白,早晚也都会悟明白,不差这一时。自己悟透的,总比听别人说出来印象更深。于是老头子倒了杯酒,和洛和平碰了一下杯。意思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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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和平消化了半天老头子的话,之后想起还有个问题没得到妥帖的解决。矿难、哗变之类的负面事情,很可能招来记者。如果按老头子的说法看,应付记者这些事,恐怕也得轮到自己的头上。不过当着老头子的面,他又不能说是自己的事。

    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你撒了一个谎,就得用另一个谎来圆。一个谎套一个谎,到最后,连你自己都记不清哪个是谎言,哪个是真相。

    老头子听洛和平问如何应付记者,气得直瞪眼,立刻骂道:“你是不是傻?我刚想夸你孺子可教,你就问这么白痴个问题。流刑徒,他们敢报导什么?报导了能发出来吗?真理宣教部巴不得没有半点流刑徒的消息呢,所有和流刑徒有关的稿子一律毙掉,这常识你都不知道。”说着便要扬手打洛和平一个脑瓜瓢。

    洛和平一缩脖,作势讪笑着道:“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事……这不是没合计过味来嘛。再说了,我怕那群记者乱写啊,万一他们歪歪嘴呢。”

    “借他们俩胆……”老头子话说了半截,突然停了下来,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这么大的事,得有外星系的记者来,光是态度强硬也不行啊。还别说,你小子这问题问得没错。”

    洛和平听老头子话有转圜,立刻做出一脸委屈说:“你看,要不我怎么担心呢……本来嘛,这个事就不太好解决。”

    老头子大手一挥道:“那也不算是事。”说完,老头子想了想,问洛和平道,“你怎么看安在天?”

    这个问题问得太过突然,洛和平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想了又想,终是不敢拿自己当初戏弄田立诚的话来应付老头子,于是说道:“说实在话,离我太遥远了,我对他的印象很模糊。几乎所有对他的了解,都是通过联邦频道的《真理时讯》。您也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做不得数。不管他身上有什么争议,但我总觉得,能爬到他那个位置上,就不可能是寻常人。”

    “哼,他当然不是寻常人。”老头子冷哼一声道,这话似明褒实贬,但又不全是,个中味道复杂得让人实在难以分辨。话中余味听得洛和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接着又听老头子道,“若不是生不逢时,他能办出更漂亮的事情来。唉……积重难返,独木难支,非人力可以改变。喔,对了,我听你话里的意思,好象对他不太满意?”老头子感慨完,转问洛和平道。

    洛和平略一迟疑,答道:“我对他本没什么成见。但和他的三儿子略微有点过节。他是安在天的儿子,这是客观存在的现实。即便不恨屋及乌,我也不会对安在天有什么好感。”

    这回换老头子沉默了,而且时间更长。好半天,他才连声说道:“好,好,好,说得太对了。客观存在的现实。你小子倒是让我想通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来,就冲你这客观存在的现实,得喝一杯。”杯酒过后,老头子说,“安家虎父犬子,他那三个儿子一路货sè,不值得一提。可惜安在天后继无人了。我知道,你不见得喜欢安在天。而且,哪怕未来你走向高位,可能你也不能和他是一路人。但,你得承认,安在天的手段是够硬的。他身上有很多值得你学的地方。比如,就这对待记者的手法,就很值得你学。”

    洛和平很想说个显文气点的词,可憋了半天也没说出那句“愿闻其详”来,最后只说出了这样一句:“您老能不能说细点?”

    老头子冷笑道:“要敢于痛斥本星系的记者,但要能和外星系的记者谈笑风生。要多谈成就,回避直接的指责,必要的时候可以顾左右而言它。出去访问要常秀亲民,回来见到苦逼就得说稳定。必须学会放狠话,还得懂得经营希望,当然,更得学会选择xìng遗忘。”

    老头子这些话听得洛和平若有所思,半晌,洛和平一张苦瓜脸道:“学不会怎么办啊?”

    老头子再次气得瞪起眼:“榆木疙瘩脑袋!学不会还不会变通点理解?这些的关键是打乱他们的节奏,不按他们的套路来,让他们跟着你的节拍走!实在不行,就当根搅屎棍,打他们个稀里哗啦!”

三十九话:冤家路窄

    洛和平和老头子边吃喝,边聊着,捎带着消化老头子带给自己的新知识。他猛然发现,老头子关于流刑徒该如何行事的思路,和唐白如出一辙。从这个角度看,唐白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啊。不过,他这利用我的味道也太重了……搞不好,我不就成那傀儡了吗。洛和平心里盘算着。

    当洛和平把这个事,转个弯说出来时,老头子嗤之以鼻。“怎么还看不透呢?没价值的人,谁会利用?利用是相互的。”

    “可……”洛和平组织语言好一会,才说,“如果是被裹胁的,这个滋味可不怎么好受……它不踏实啊。老头子,你说,有没有那种情况,就是所里有了事,就把流刑徒推到前面去;等事儿过去了,就把他撇到一边,像个牌位似的供起来。”

    老头子抬了抬眼皮,望了望洛和平道:“怎么没有?奇怪吗?一点都不奇怪。流刑徒被人当了牵线木偶,无非是这么两种可能。一个是流刑徒不能融进这个环境里,或是自视过高,把自己太当回事;或是自怨自艾,消极避世。再一个,就是矿管所里既成的利益格局,不希望就此打破。争权夺利的勾当而已。最后的结果是,流刑徒落得个清贵,空得个虚位,没有半点实权。”老头子想了想又说,“这样的货,基本上不懂得运用矿管所这可斡旋的空间,浪费资源,成不了大事。”

    “那……怎么做才能改变,或者说扭转这个局面呢?”洛和平问。

    老头子耐心回答道:“对于矿管所来说,流刑徒是个超然的存在。天然的背景优势,比起其他在所里能有权力斗争的人来,有着一个无可比拟的优势。那就是,他想做什么事,别人可以不支持,但是不敢拆台。也拆不了台。所以,只要他肯低下头做事,别嫌事小,而且事情完成的漂亮,追随者自然就会越聚越多,权力归属也就跟着水到渠成了。不要眼高手低,小事不爱做,大事做不成,上来就图大权,结果就只能被边缘化。”

    说着,老头子摇了摇头道:“你小子,cāo心别人的事干什么……你得琢磨琢磨你自己的事,这才是正道。你那领导,怕也不是你从第七星系跟过来的。是所里临时给你指派过去的吧?你脑袋上只要没贴死紧跟他的标签,用不着多忠诚。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是趁着还能借上他的力,赶紧给自己谋点保障。”

    洛和平哑然,脸上一片青红不定。自己都觉得进入角sè了,老头子却一句话提醒了自己,那个“流刑徒”只是自己的“领导”。只是老头子对于流刑徒“能利用就利用”的态度,让自己心里不爽。想来所里其他人也是如此想法。想到这,洛和平心中一片冰凉。

    不过反过来一想,老头子的想法未尝不对。那个“流刑徒”和老头子非亲非故,他为啥要对那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保持友好的态度呢?没必要点事。这个态度,也从侧面教育自己,应该如何看待所里人的心态。想到这,洛和平释然了,便顺着这话茬,继续与老头子唠了下去。

    洛和平突然觉得,老头子点明的,如何保住自己利益的手法,与自己的实际立场并没有之出,只是需要移植一下。所以,洛和平听得很仔细。

    最后他记住了八个字,循序渐进,从小做起。

    老头子建议他抓住一口矿,作为自己打底的资源。无论是培养人手,还是积累资金,都很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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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子,抓一口矿这个事,我合计一下,倒是可行。借着领导的名义,拉大旗做虎皮呗。问题是,对矿里那点事,我干脆不明白啊。咋办,咋管?”

    “真新鲜了。不明白不会学啊?再说了,你不懂矿里的事,就不能当矿上领导了?没有道理点事……什么?你担心外行领导内行?你明白不明白什么是管理?管理,就是用人达到目的!”老头子又是一通恨铁不成钢的训斥。

    “管理,就是用人达到目的……”洛和平沉吟着思考,久久无语。

    老头子看得着急,提点了一句道:“用人的时候不要根据喜恶,要看是不是贴近实际,是不是管用,是不是能达到实际目的。能拔出脓的就是好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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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rì西沉,斜阳入云。转眼又到了傍晚,可这一老一少依然谈兴正浓,不但没有收摊散局的意思,反倒有把这局无限制延长下去的劲头。老头子还要兴高采烈地说些什么,却被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爷爷,你还能不能行了!”

    一个红衣女孩正追着声音,怒气冲冲地向老头子和洛和平的方向走来。

    女孩二十来岁,脚踩矮腰皮靴,下身穿着背带宽腿七分裤,白生生的小腿从裤脚下,靴口上露了出来,显得别样的诱人。上身是件火红的短夹克,在斜阳下,仿佛整个人都在燃烧着。圆圆的脸上带了几许红晕,一双如水般的大眼睛嵌在脸上,把这张脸衬得灵动异常。只是这张灵动的脸上,此时的表情可不怎么样,一副苦大愁深,怒火中烧的模样。

    到了近前,才看到,女孩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像一头发怒的小牛一样喘着粗气,眼里光亮频闪,仿佛稍不注意,那双大眼睛里就会流出眼泪来。

    “爷爷!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啊!你就算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你能不能照顾照顾我啊?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你多长时间了!”女孩一开口,就要把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地释放出来,边说着,她还抓住老头子手里的杯子闻了闻。闻过后,立刻怒道:“你不能喝酒你不知道吗?医生的话白说了?你的肝不要了?”

    女孩巴拉巴拉说了足有十分钟,老头子在这狂风暴雨下,低着头一声不响,就像个犯错的小孩子。时不时地,做出副无奈的表情,偷眼与洛和平交换下眼神。

    女孩数落完老头子,开始将怒火转移,转到那个“诱惑”自己爷爷喝酒的小伙身上。

    “你是谁啊?你哪的啊?你知道不知道,我爷爷不能喝酒……”眼见着女孩的指责像高频机枪的火力覆盖一样,连珠而出,低调半天的老头子连忙拦住了她。

    “孙女儿,不关他的事,是你爷爷自己要喝的。”老头子站起身,挡住自己孙女看向洛和平的视线。随后扭过头,向洛和平挤出个尴尬的笑脸道,“我孙女儿嘉凝,今天就到这儿吧……啊,别的事回头再说……”

    说完,老头子便狼狈地和那个叫嘉凝的女孩子向绵果林外走。这情形看得洛和平忍俊不禁,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目送他们离开。临走前,嘉凝重重地瞪了洛和平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怼。

    抬眼远望,影影绰绰的,洛和平看到一台豪华的空间车停在林外,车旁还有人站在那里等候,料想应该是护卫人员之流。上车前,老头子挥手向洛和平致意,又高声道:“有事再给我打电话。”而跟着老头子招呼声过来的,还有嘉凝那恶狠狠的眼神,看得洛和平后脖颈一阵发凉。

    洛和平低声嘀咕着:“挺漂亮个妞,怎么眼神跟老虎一样。”说罢,他开始动手收拾绵果林里的残局。又想到老头子那孩子样的表情,洛和平心中觉得好笑。若不是今天这一幕,老头子在自己的心里恐怕真的如神的存在一般。可今天,神也有人的一面啊。边想着,边摇头,心里不免有些怅然。隐隐地,对那份亲情感,他有着无可比拟的羡慕。

    别说是爷爷这些祖一辈的关爱,连生身父母的关爱,自己都没见过。更夸张的,父母到底姓字名谁,至今也不清楚。想知道他们是谁?等!三十岁以后再说。

    因为自己身份铭牌里,对父母的信息一栏里有这这样的注释:三十岁后解密。

    每每想到这件事,他就气得要命。世界上没有这么荒唐的事了,连自己的亲爹亲妈,都得三十岁后才知道是谁。那我又是谁?一股怨恨之情,又一次升腾而起。你们除了生我一回,给了我一个名字以外,就什么都不管了?哪有你们这样的爹妈?

    想到这,洛和平几乎破口大骂,把刚刚拾掇好的垃圾踢得一片纷乱。冷静下来后,再次默默把垃圾拢到一起,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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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最后一缕阳光被夜sè吞没,雾霾开始升腾。

    洛和平等了好久,才等到一台计程车。交代完目的地为矿管所之外,又说了句快点。然后,他便倒在座位上神游天外,胡思乱想起来。

    凭借那接老头子离开的阵势,洛和平可以百分百确定,老头子绝不是寻常人。只是,自己和他的交往,是图他什么吗?想来想去,洛和平也没想到什么功利的目的,若说有,也只是觊觎老头子那丰富的政治智慧。

    正想着,洛和平发觉通讯镜一阵轻抖,随后一条信息飘然而至,是老头子发来的。

    小家伙,今天事情没能尽兴,怪老头子我。不过不许笑话我!我就那么一个宝贝孙女,担心我身体,你得理解。不过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有事一样可以找我。趁着老头子我脑子还没石化,你得抓紧啊。

    洛和平看得哑然失笑,想了想,只回了两个字,收到。

    洛和平的思绪再一次飘回到矿管所里。经老头子提点过后,洛和平明显觉得视野开阔得多,心中一片通明。唐白像迷一样的所作所为,天马行空样的思路,在洛和平的脑海里顿时构成了一幅jīng巧的画面。

    作为旁观者,洛和平由衷地表示叹服,作为当局者,洛和平冷汗淋漓。唐白这一套下来,自己在矿管所里岂不是一个活的牌位?如果说,按自己到704前的想法,肥吃肥喝,还有钱花,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可……这不行啊。我还不想在这个地方终老,我还要回赛尔啊,我还要娶方一婷为妻呢,我……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推背而来,直接撕裂了洛和平的思绪。他只觉得身子猛的一震,差点把他的头直接按到金属护栏上。

    这是……车祸了?

    头晕目眩的洛和平,在脑子恢复思考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从车窗里往外看,外面雾霭弥漫,眼前所及之处,一切景物都是模模糊糊。不过依稀可以判断出位置。这里离矿管所已经不远了,若步行,多说半个小时。与其在这等着治安局来处理车祸现场,然后让司机再送自己回矿管所,不如自己直接走回去的方便。想到这,洛和平准备和司机招呼一声,付完车费就起身下车。

    哪曾想,不等他和司机招呼,那司机就被人顺着车门揪出了车外。车门外即刻传来辱骂声和被殴打的惨叫声。

    “你特么会不会开车……你特么是不是瞎……”

    洛和平本来合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起身就走,不给司机车费又于心不忍,再者说,出车祸,和自己让司机快开不无关联。况且,仅仅是车祸,也没必要这么打人吧?又不是说什么深仇大恨。

    正这么想着,洛和平下了车。他脚刚一沾地,就听到有人一声尖叫。没等他阻拦,那些对司机施暴的人,立刻便停了手。

    这什么毛病啊?洛和平寻思着,我什么时候在704上也这么有面子了。

    正寻思着,只听对面人群里有个还算耳熟的声音说道:“怎么哪都有你啊!”

    洛和平借着车灯循声望去,忍不住咧嘴笑了。竟然是熟人——兰花头,剪了寸头的兰花头。“怎么又是你啊?咱俩是不是犯相啊?我怎么走哪都能碰着你呢?”

    “哼哼……”兰花头壮着胆sè说道:“是啊,真没想到啊,咱俩这么有缘。连撞个车,都能碰着面。也不知道咱俩上辈子结了什么仇……”

    洛和平大感诧异,心想着,这小子有点反常啊,按说挨过揍,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叫板。难不成,这小子有人撑腰了?

    果然,一切如洛和平所料,兰花头对洛和平叫板完,立刻躲进人群里,向一个矮瘦的男人汇报道:“邓哥,就是他!勇哥跟你说的人,就是他!”之后,再没站出来。

    “哟嗬,冤家路窄啊!我正琢磨怎么怎么找你呢,你倒送上门来了……”矮瘦男人分开人群走了出来道,说话间,露出两颗大龅牙来。

    看了这架势,洛和平一阵头疼。心道:我这是怎么了,来704就没消停过,这一天不打一架,rì子算是过不去了!

四十话:涉嫌暴力伤人

    邓世博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他出身好,有个位高权重的好爹,还有份在治安局里担任治安官的好工作;他有着一群小弟,把他奉若神明;他还与704上的社会大哥们称兄道弟,经常把酒言欢……他没有理由自我感觉不好。

    他从没想过,在704上,自己居然也会被人打得像狗一样爬在地上。他很不理解,为什么那个看着像一张女人般秀气的脸,却有那么重的手。他更不理解,为什么他的动作总比自己快一拍。

    他甚至有些后悔,就这样直接遇到这个长得像女人一样秀气的小子。虽然他刚才还在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下午,邓世博接到张建勇的酒局邀请,还有腾化光做陪。三个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始终也没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议题。其实他们之间,这种吃请也都是家常便饭,只是酒桌上只说酒,别的不谈,有点不太合情理。邓世博追问了半天,张建勇也没说出找他什么事,只说有一批上好的六号迷幻剂,等邓哥走时候给带点走。

    酒席末了,张建勇才像临时想起来事情一样,招呼邓世博说,有个人,把自己手底下小弟打了,还在光哥的天涯市场闹了一通。本来想亲自收拾他一下,可这小子可能和矿管所里有点渊源,所以自己不好动手。还请邓哥帮个忙,抓到那小子,帮着修理修理,顺便送进友爱管理处,让他蹲上几天。

    邓世博听完,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应承下来。

    因为喝了酒,邓哥手下的小弟只剩一个能开车的人。可开来的车有两台。所以,建勇哥安排没喝酒的兰花头送人,顺便把两大包六号塞进了邓哥的手中。

    邓哥哈哈大笑,笑得异常豪迈,一副704霸主,舍我其谁的样子。他根本不会想到,在他离开之后,张建勇和腾化光会有这样一番对话:

    “你说傻*逼会不会挨打?”张建勇歪头,压低声音问腾化光。

    “不挨打就怪了。遇到那小子,裤衩子不给他打飞,算他穿的紧。能不能保住他的门牙,都不太好说。”腾化光撇嘴道。

    张建勇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我算明白了,你就到死也看不上他那俩龅牙……只有他挨打了,事情才对我们大大的有利。不然,怎么能让治安局的人把那小子送进友爱教育处?也不想想,有几个像他那么傻*逼的。”

    是啊,邓世博,头音连起来,就是D*S*B,大傻*逼么。还有比他更傻*逼的么?张建勇与腾化光相视冷笑,却未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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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世博感觉自己的体力集聚消耗,他从没遇过这么吃力的对打,从没被人打到如此地步。他口鼻鲜血横飞,气喘如牛。他有点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拿出撒手锏,来制止这个打人的疯子。

    环顾四周,跟随自己的小弟们几个倒地不起,几个瑟瑟发抖,闪在一旁,还有那开车送自己的兰花头,正蹲在车旁,抱着头,像只畏缩的田鼠。

    邓世博觉得,不能再犹豫了,应该出必杀了。他大喊一声:“我爸是邓志刚……”话音未落,又是一股甜腥气充满鼻腔,随后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再次附到了他的身上。

    洛和平一直秉承着能动手就别吵吵的原则,今一次也不例外。自从和钱望海单挑过以后,他觉得全身每一颗细胞都变得异常活跃。轻微地热身,眼前的一切就都变得慢下来,所有的运动都如慢动作一样,清晰可见。

    看着这个自称邓世博的龅牙,如懒猴一样慢悠悠的动作,洛和平就非常生气,非常地恨铁不成钢。他非常想告诉他,你这么慢能打着人吗?

    洛和平的教育方式非常简单,就是一拳或是一脚,直接命中邓世博的脸。

    这小子抽什么疯?说他爹是谁,和打架有什么关系?听完邓世博报出自己父亲的大名时,洛和平一愣。旋即心道,这小子有病吧。心思转动之间,洛和平再次抡起大腿向邓世博脸上抽去。

    这凶残的一幕让邓世博的小弟们异常震惊。这人……是疯子吧?你可以不知道邓哥,但你不能不知道邓叔啊,他是704治安总局的副局长啊!

    邓世博也很诧异。自己这必杀技屡试不爽啊,曾经面对千军万马,自己一声喝止他们的追杀啊!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喊的声不够大,他没听清楚?接二连三的拳脚让自己都开不了口啊!

    终于,邓世博抓住个难得的机会,他一把抱住殴打者的大腿,用出吃nǎi的力气大吼一声道:“我爸是邓志刚,我是治安局的邓世博,你快住手!不然我告你袭击治安官!”

    果然,邓世博这一声大吼起了奇效。暴风骤雨一样的拳脚,骤然停下了。

    邓世博大喜过望,心中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神器依然管用。他正暗自赞叹着,一阵狂风暴雨再次将他推进苦海之中。这不科学啊!他不是不打了吗?他不是听到我爸是谁了吗?神器失灵了吗?一连串的问题,和身体上的疼痛,让邓世博非常困惑。

    是施暴人的辱骂让他明白问题症结所在,原来这人是新来的,根本不明白自己说的是啥。

    “你是不是傻?你爹是谁,跟你打架有什么关系?你说你是不是傻?”洛和平一脚接着一脚地踢向邓世博,边踢边骂。

    终于,洛和平一脚踢得重了点,把邓世博踢出去几步远。邓世博几经翻滚,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忍着咳嗽,奋力地说出来这样一个事实:“我爸是治安局长,你打了我没有好下场……”

    洛和平心道,这人真是傻*逼吧?你爹现在就是704行政主官了,跟打架有什么关系呢?哦,指望报了你爹的号,我就不打你了?怎么想的呢!

    洛和平皱了皱眉,飞起一脚正踹在邓世博的胸口处,把他又一次踹了个仰八叉。“我以为你说你爹这是个人名,没想到还是个名人……不过,这跟打架有关系么?”雾霭中,灯光下,洛和平就像一尊不可撼动的神一样,慢慢向邓世博靠近。

    邓世博绝望了,他曾幻想过的,对方听到自己父亲的大名立刻纳头便拜的梦,彻底碎了。他手脚并用地向后爬着,心里痛苦地挣扎着,是不是要喊救命或者是求饶。

    突然,一声急剧的刹车声改变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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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和平非常恼火,怎么704上的人都这么喜欢背后偷袭。这来704不到一星期,被人背后偷袭好几回。若不是自己躲得快点,一家伙恐怕就搂到自己脑瓜瓢上了。

    刚才给自己脑后带来一阵yīn风的东西,戳在十步开外的地方,微微颤抖着。洛和平凭经验就做出了判断,那是治安官用的防暴短棍。

    转过脸,看到一台治安车停在不远的地方,车前站着两个身着深sè制服的男子,像两根棺材钉一样笔直地戳在那儿,面无表情。两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洛和平。

    “704星治安局第五治安处成员提醒您,请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以免带来不必要的伤害。”一个洪亮的声音平缓地说出这句话,举着枪慢慢向洛和平靠近。

    对于空口白话的“治安官”,洛和平可以不当回事,但对于身着制服,端着高频枪的治安官,洛和平可不敢怠慢。因为只要自己轻举妄动,让对方认为自己有拒捕或暴力抗法嫌疑,那他当场就可以将自己击毙。所以,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起见,洛和平决定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对方解除禁令再做打算。

    治安官距洛和平还有三步远的时候,他腾出手来一抖,一条橙黄sè的光带瞬间飞了出来,把洛和平捆得结结实实,像个大粽子一样。洛和平大惊,开口骂道:“你特么疯了啊,我犯什么法了,你上来就给我上刑具!”

    洛和平认识缠到身上这东西。这东西叫隔离索,是对于重刑犯的刑具,能暂时xìng剥夺犯人的攻击能力和移动能力。

    “对不起,先生,鉴于您的武力状况,我们对您采取了必要的措施,以防造成其他人的安全威胁。如有冒犯,请多包涵。”平静冷漠得像机器发出的声音,讲述了捆住洛和平的理由,之后这个声音的主人标准的一个立正,向洛和平敬了一个礼。

    这一个礼,让洛和平所有准备好的爆骂都噎进了嗓子眼,差点没背过气去。明明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可为什么自己在面对这种情形的时候,却说不出来呢。洛和平觉得很难理解。憋了半天,他才问一句:“这么做……合适吗?”

    “先生,根据704治安管理条例第46条第4款规定,执行治安任务人员,有权利对具备暴力倾向和不可控武力掌握者,采取临时控制措施。”那声调依旧冰冷而平淡。

    人家分明告诉你了,人家做的一切都合法,这个事,你没场说理去。洛和平心里纠结着。等这堵心劲过去了,两名后赶到现场的治安官也处理完了车祸。

    “嘿,我说哥们,这准备把我捆到什么时候?”洛和平抬脸问那两个治安官,借着车灯的光线,发现这两根棺材钉很眼熟。心思转念间,突然想起来,这不是那在绵果树下逮走白肤孩子那两个人吗?洛和平很想问问那孩子怎么样了,可没等他倒开嘴问,治安官冰冷而不缺乏礼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先生,您涉嫌一起暴力伤人事件,也涉嫌携私攻击报复治安人员,我们将请您回局里做个调查。”话虽说得客气,可那态度生硬得让人无法拒绝。名义上是请,可你有回绝的余地吗?

    洛和平吧嗒一下嘴,心道:我这还急着回所里呢,怎么摊上这么个恶心事。得,我得掂对联系下钱望海,看他有没有办法把我捞出去。这个时候真顾不上丢人了。

    想到这,洛和平和治安官说:“嘿,两位治安官,单位等我回去开会呢。遇这么个事,回不去了,我得跟单位招呼一声,您能不能……”洛和平的原意是想说:“您能不能帮我把兜里的通讯镜拿出来,让我和单位解释一下。”

    然而迎面飞来的一脚正糊在他的脸上,硬生生把他的话踹回到了肚子里,转而吐出来的成了一句粗口:“哎呀,我艹……”

    洛和平抬眼看,原来是缓过神来的邓世博向自己发动了袭击。

    “打你妈*逼啊,还打电话……你还想干啥……”喘着粗气的邓世博攒了攒力气,还想踢洛和平几脚出口恶气,却被刚才擒住洛和平的治安官拦了下来。

    逮着这个茬口,洛和平起了xìng子,斜眼看着治安官道:“这算怎么回事,能给我解释下么?这个事它也合法,也合乎治安管理条例?”

    拦住邓世博的治安官脸sè变得很难看,走到洛和平面前敬礼道:“对不起,先生,我们对自己刚刚的失职向您表示歉意。如果您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妥,可以依法向我们提起控诉。我的治安工作号码是:7040305112,我的名字叫杨久光。从现在起,我们将全力维护您的人身安全,也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说完,杨久光扛起洛和平,塞进了治安车,之后开车直奔治安局五处而去。

    而杨久光的同伴,则组织起当街斗殴的当事人及目击者,开车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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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钟一过,还没见到洛和平回I423的钟曼琳开始焦虑起来,至于赵黎黎,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走来走去。

    “少爷怎么还不接电话啊!急死人了……曼琳,不行的话,我们给钱秘书长打电话吧。出了事,咱俩谁都承担不起这责任啊。”赵黎黎对钟曼琳说。

    钟曼琳心乱如麻,却依旧面sè平静。她想了想说道:“再等等吧,也许少爷已经在路上了。”

    八点钟一过,钟曼琳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电话联系钱望海,汇报了洛和平出去一整天,至今未归的消息。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是猪脑子吗?”隔着电话,钟曼琳都能感觉得到钱秘书长滔天的怒火,“如果少爷出了什么问题,我把你们都种到土里当肥料!”

四十一话:审讯

    在奔赴治安局五处路上,洛和平与杨久光都保持了绝对的静默,似乎没人愿意打破这个沉闷的局面。

    洛和平自认还算见过大局面。小的时候,在赛尔上,他没少与治安局的人打交道。后来又经历了星系安全保卫部的纠葛,还接受了联邦最高法*庭的审判。这些足以让洛和平认为,自己是一个走过大风大浪的人。

    可这走过大风大浪的人,在面对驾驶室里那根棺材钉时,心里怎么那么忐忑呢?洛和平费解着。一种不安的感觉开始慢慢笼罩在了他的身旁,随着离开刚才的肇事地点越远,那不安的感觉就越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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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世博的车已被临时征用,于是驾驶员变成了另一名治安官,柳小山。柳小山秉承着与他的伙伴相同的作风,同样地一言不发。

    邓世博和他的小兄弟们挤在后车厢里,个个因身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这是邓世博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只是稍稍呼吸得用力一些,就感觉胸腔里像着了火一样,那肺底里涌出来的咳嗽压也压不住,顺着喉咙就呛了出来。这一咳嗽不要紧,连带着肋骨,胸腹,全身上下哪都疼,脸上的皮肉更是火辣辣地发涨。

    正当邓世博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毫发无伤的兰花头窜到邓世博身边,一脸谄媚地讨好着,又是慰问又是帮着处理外伤,热情得不得了。看到兰花头的模样,邓世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咬着牙做出笑脸道:“你早干嘛来着,我和那小子动手的时候,你怎么不过来帮帮场子呢。”如果不是顾忌柳小山在场,邓世博恨不得一个耳光抽兰花头个大跟头。

    兰花头嘿嘿一笑,飞过去一记马屁道:“邓哥,你手法那么高……我怕我上去给你添乱,所以就没敢过去。”马屁过后,兰花头边给邓世博处理伤口边试探着问道:“等一会回了局里,邓哥不准备好好修理那小子?”

    “我特么饶不了他……咝……”邓世博倒抽了口凉气,面有愠sè道,“疼!”这是兰花头给他处理伤口时,牵动了他脸上其他的伤处。

    “我想也是。邓哥,你真该好好收拾他一通,然后给他送进友爱教育处去,让他好好学习学习。”兰花头火上浇油道。

    邓世博没接兰花头的茬,仿佛像没听见他说什么一样,反倒是对车里其他人讲道:“今天的事,你们谁也不许乱讲,就当没发生过。谁要是敢出去乱说,我打折他的腿!都听清楚了没有?”

    邓世博话说完,隔了几秒,才稀稀落落有几声“听清楚了”的回应。邓世博提高一个声阶又问道:“都听清楚了没有?”车里的这群小兄弟才如往rì一样,齐声放开嗓门回答道:“听清楚了!”

    邓世博这才满意地搌了搌嘴角的伤痕。

    兰花头以为,邓世博没听清自己的提议,于是又在邓世博耳边叨咕了一遍“应该送那小子进友爱教育处”的话。不想邓世博一口啐在了他的脸上。邓世博怒道:“用特么你在这放屁?老子还要你来教我怎么办?”说完,邓世博狠瞪了兰花头一眼。

    兰花头只得讪讪一笑,唾面自干。

    邓世博不是不想拾掇那个长着娘们脸的小子,他恨不得杀了那小子才能解恨。可是,起码暂时他无能为力。

    那两根棺材钉,也就是杨久光和柳小山,是局里有名的木头疙瘩,在执法工作上,绝对是一丝不苟,刻板得像部机器。别说是自己,就是自己亲爹上阵,也不能让这俩人违反半点工作纪律。这意味着,想通过他们俩的手,对自己的仇人做点啥,基本上没有任何可行xìng。

    想到这,邓世博一阵懊恼,为什么不是局里其他人赶上这件事。这件事,换成局里任何基层治安官接手这件事,自己都可以在羁押过程中上下其手,直接搞那小子个半死。然后当夜就送进友爱教育处。

    可事情恰恰就不如自己所愿啊。

    任小算盘在肚子里打得百转纠结,邓世博也没能想出个妥当的法子,适合从两根棺材钉手里把人提走。想来想去,他只能痛苦地承认,除了等这两根棺材钉把这件事走完必要的程序外,再没别的好主意了。问题是,走完程序,就已经脱离治安局的直管范畴了,到那时候,想搞事,就得求人了。求人,经别人手,事情就会有变化,未必能达到预期目的。再者说,那也不如自己动手来得爽,来得更解恨啊。想报仇,还是得在程序内cāo作。在程序内……

    嗯……嗯?有了!邓世博骤然灵光一闪,一个yīn毒的计划开始在他的脑子里渐渐勾勒出了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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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榻之上的唐白,听到洛和平失踪的消息,惊得立刻坐直了身子。他急着想说话,可越急话就越说不出。剧烈地咳嗽堵住了他的喉咙,只几秒钟,他就伛偻得像只大虾,撑不住之后,又躺回到了床上。没等平静下来,他就赶忙挥着手,在嘴里硬挤出两个字来:“快找。”

    钱望海非常郁闷,明明是来唐副所长这里讨个指导,寻一个可以努力的方向,结果讨来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按说,钱望海开始听到洛和平没回所里,还没着急。合计着,用所里的定位系统找一下,确定下位置,自己出去一接就完事了。结果定位系统一打开,他才回过味来。洛和平是不能定位的,因为信息等级问题,所有的通用寻找手段全部失灵。

    噩梦般的回忆开始袭来。钱望海想起了在所里寻找洛和平的惨痛经历。当固有的技术手段完全失灵的时候,钱望海开始焦虑起来。在细细询问过钟曼琳和赵黎黎,了解过洛和平走前的细节之后,钱望海才做出把问题汇报给唐白的决定。

    唐白给不出方案,那找人的方案就得自己出。钱望海一筹莫展。

    唐白并非不想给出方案,只是目前的身体状况,恶化到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对于他都是煎熬。

    唐白很担心,洛和平出了意外。因为实现自己这一生梦想的机会,就栓在这个人身上。只要自己不离开矿管所,自己的命运就不可能和这个人割裂。只要保护好他,那么自己手里就等于有了一把无往而不利的利刃。反过来,如果这个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的梦想恐怕也就就此终结。

    主神啊,你不会跟我开个这么恶劣的玩笑吧?唐白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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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

    “洛和平。”

    “职业!”

    “不知道。”

    习惯xìng的审讯对话,发生在治安局五处的审讯室里。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洛和平坐在审讯椅上。其实他那也是被摆上去的。治安官杨久光居高临下地端坐在审讯位上,淡淡地扫了洛和平一眼,道:“请端正你的态度。”

    洛和平冷笑道:“我怎么态度不端正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职业。本来今天晚上回单位开会就是要定这件事。谁曾想你们把我弄这来了。”

    “你的工作单位。”杨久光习惯于用简单的陈述句来提问。

    洛和平微微挑了挑嘴角,把矿管所的全名挂在了嘴边:“第二十二星系T行星704号卫星紫晶矿资源采集及事务管理所。”

    听完洛和平说出自己的工作单位,杨久光愣了一下,然后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做着讯问记录。“说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杨久光在记录的同时问道。

    洛和平本想做做语言游戏,反问对方是什么事情。可一想,装那糊涂纯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实在太无必要。赶紧把事情说清楚拉倒,自己急着回所里找唐白他们摊牌呢。于是他就简要地把车祸前后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在动手一环节处,他特意强调了,是对方先动的手,他自己是正当防卫。

    听完洛和平对事情的描述,杨久光做完记录就告诉洛和平稍等,然后就离开了审讯室。洛和平很想问杨久光,什么时候能解除对自己的禁制,摘了身上的刑具。可没等他开口,杨久光已经出了审讯室的门。洛和平只得气哼哼地坐在那里等杨久光回来。

    这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过去,等得洛和平眼皮直打架。

    审讯室里静得渗人,yīn暗的四周里,一阵阵yīn气变着法地往上涌,引得人鸡皮疙瘩一波接着一波。洛和平不敬天地,不信鬼神,可在这环境里,也颇觉得不自在。尤其是身上那隔离索捆得难受。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变动着,洛和平自嘲着:这总比联邦安保部的囚室强多了,还算能让我看着时间。

    眼见着立刻脱困无望,洛和平不再焦虑,只是定下神来等着结果,除此外,就是在心里骂上了杨久光的祖宗十八代。

    平心而论,杨久光还真不是刻意地晾洛和平。审讯完洛和平,他就忙着审讯其他人,比如说计程车司机,比如说跟着邓世博的几个小兄弟。审了一溜十三招,杨久光和柳小山拿着证词笔录一对照,发现人口一词,这口供就没重样的。凭借他们的证词,根本就没法判断事情的真相。

    这两个办案经验丰富的治安官,坐在一起一研究,猜出了一个无限接近事实真相的答案:这根本就是两伙人因为车祸而产生的摩擦,进而发生了肢体冲突。寻衅滋事够不上,至多是个聚众斗殴。送友爱教育处不够格,要是就这么放了,恐怕又起不到教育的作用。两个人斟酌一番,决定留这群家伙在羁押室里过夜,然后第二天由家里人出面保释,算是给个小小的教训。

    就这样,杨久光和柳小山开始分头处理这件事。

    **************************************************

    杨久光再次看到洛和平时,洛和平正在闭目养神。这份淡定让杨久光心生些许佩服。起码在704工作这二年来,还头一次见到这么淡定的嫌疑人,尤其是被上了隔离索的嫌疑人。

    杨久光敲了敲审讯桌,示意人回来了。洛和平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问道:“都查明白了?”

    杨久光没有正面回答洛和平是或否,而是平静地陈述:“经过调查,你们双方因车祸产生肢体冲突,不构成寻衅滋事。”

    “能放我走了?”洛和平抬了抬眼皮道。

    “原则上是。不过你需要有人保释。”杨久光道。

    “什么人?”洛和平问道。

    “亲属或工作单位相关负责人。”杨久光又道。

    “那你把我放开吧。我给所里打个电话。”洛和平道。

    “对不起,这不符合规定。为防止泄密,严禁嫌疑人对外联络。”杨久光的话噎得洛和平一愣。

    “那我告诉你号码,你打,行不行?”洛和平颇为无奈道。

    “对不起,这仍然不符合规定。作为案件负责人,不能替嫌疑人联络,同样是为了防止泄密。”杨久光还是那副礼貌而拒人千里的态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说啥都不符合规定,那你说,我得怎么办?”洛和平被折磨得火气飞涨,怒道。

    “704治安管理条例规定,治安局对外联络处的工作人员,会代替嫌疑人进行有必要的对外联络。”杨久光道。

    “那你还不快去!赶紧让他们联系矿管所!”洛和平觉得,这种像拳拳打在棉花包上一样,有力也使不出的感觉快把自己折磨疯了。逮到点希望,他就忍不住咆哮起来。

    “对不起,对外联络处已经下班了。这个时间,已经不是他们的工作时段。”杨久光依然耐心得像说第一句话。

    “那他们什么时候上班?”现在能形容洛和平情绪的字眼只有四个字:忍无可忍。

    “对外联络处的工作时段为,除去节假rì及公休rì外的早9点到晚4点。”杨久光平静地叙述道。

    “你这意思就是说,我今天晚上就得在这过夜了?”如果不是被隔离索捆住,洛和平都要有暴起伤人的意图了。

    “你的理解没有错。我需要给你做个登记,然后送你去羁押室。”杨久光还是不紧不慢的态度,对洛和平的抓狂视而不见。

    “我艹*你*妈啊!你特么能不能一句话说完?有你这么哏的吗?”洛和平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至于杨久光,依然面不改sè。

    等洛和平像泼妇样的骂街告一段落,杨久光才说道:“辱骂治安人员,是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点,一说这话,洛和平又是一阵火往上撞,直接打断他的话,吧啦吧啦又是一顿狂骂。

    等到洛和平再提不起jīng神和自己较劲的时候,杨久光才拿起身份铭牌信息采集器走到洛和平身边,扫描着洛和平携带的身份铭牌,并试图从中获取信息进行登记。

    可当杨久光查验到洛和平的身份铭牌时,他却发现了一件古怪的事情……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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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赛尔星上的流浪汉,莫名其妙的在街头上成了青年领袖,在他尚未品味出命运魔方的真谛之时,他又成了囚徒。 MylifeforSiaer,MyfightforSiaer!为赛尔而生,为赛尔而战! 在这句从他一出生就耳熟能详的誓言中,他如何走完这从囚徒到元首之路? ******************************************************************* 有人问我,这是个什么类型的文。想来想去,我自己都不太好定义了。就当我装下蛋吧。不都是流行小白文么?我反其道行之,搞个大黑文吧。大,格局肯定够大,但绝对不是狗血的那种胡编乱造。至于黑么,怎么黑法,就见仁见智了。其实很简单,您收藏看看,不就知道是怎么黑了么?银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银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银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