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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马踏天下txt下载     马踏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六十七章:困境

    四万狼奔军在乌颜只托停了下来,在他们周围数十里范围之内,云集着定州军几乎所有的精锐,光是吕大临的吕师便有近四万人,启年师三万人,旋风营常胜营选锋营近两万人,差不多十万大军恶狠狠地盯上了狼奔这块美味的肥肉,吃掉狼奔,则意味着草原蛮族这座大厦将轰然倒塌。

    虎赫被称为草原第一将,自然不是浪得虚名,选择乌颜巴托作为最后的抵抗地方,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其一是这里有早先蛮族设立的一个兵站,物资储备较为丰富,其二乌颜马托的地理位置非常玄妙,以这里为起点的话,在地图上画出两条线的话,你就会发现,这里距抚远,威远等地几乎就可以构成一个等腰三角形,虎赫摆出这一个架式,正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虎赫不想死守,死守没有任何出路。乌颜巴托的地形较为复杂,看似一展无际的平原之上,其实暗藏着无数陷阱,湿地,沼泽遍布其中,一不小心,便会陷入其中。如果不熟悉这里的地理,进攻必然要吃大亏。

    王庭的巴雅尔也知道乌颜巴托之战关乎到诞生不久的元武帝国的国祛,虽然被室韦人牵制了大量的兵力,仍是咬牙从正黄旗抽出两万精锐驰援虎赫,使虎赫手中的兵力达到六万,有了与定州兵一较高下的本钱。

    四处烧杀抢掠的室韦军队在巴雅尔与伯颜的围剿之中,已渐渐失去了入关之后的优势,兵力一点点被蚕食,被迫开始收缩兵力,向着过山风的移山师缓缓靠拢,一直被逼得喘不过气来的巴雅尔终于缓过了一。气,他不怕室韦人与过山风汇集,就怕室韦人飘忽不定,毫无章法地乱打一气现在好了,室韦人终于安定了下来,正面作战的话,巴雅尔则丝毫不惧于对方。他开始统筹计划,准备给逼近王庭的过山风到室韦联军重重一击。

    定州近十万大军汇集乌颜巴托,吕大临从李清哪里获得了统筹指挥全军的大权。与蛮族作战了近二十年的老将吕大临第一次手握如此强壮的兵马,而且还是在整个战局大占优势的情况下,不禁有些躇踌满志,多年心愿,终将得偿了。

    此时的定州军分成了三个攻击集团分别以吕大临,王启年,杨一刀为主,而吕大临有节制另外两部的权力,在吕大临看来,对面的虎赫已成了一头死老虎,蛮族骑兵胜在灵活机动现在被逼得隅居一地,采取守势,又如何能是定州兵的对手,这种打法正是定州兵的强项啊!

    三个攻击集团就位之后吕大临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理想是丰满的,但现实却是骨感的,处在军人生涯最高锋的吕大临在他最得意的时候,遭遇到了虎赫的重重一击,在湿地沼泽遍布的乌颜己托,定州军的第一次进攻便遭遇到了重大挫折,率先发动攻击的两翼在发起进攻之后不久,大批的士兵便因为不熟悉地形,不清楚看似平坦的草原之上,那些枯黄的牧草之下暗藏的陷阱,被陷在地面无法脱身无论是步卒还是骑兵,都成了对面狼奔军的活靶子,大批的被射杀在沼泽湿地之中。此时,定州军那一身精良的凯甲反而成了累赘,身负数十斤重的凯甲让这些士兵更是举步艰难,在大盾兵们举起铁盾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前推进的时候,狼奔的投石机,八牛弩蝎子炮给他们造成了重大损失。

    强攻不到半天,损失上千士卒的吕大临被迫停下了进攻的脚步。

    虎赫在撤退伊始没有放弃屯集在大营里的这些重型器械终于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定州兵被牢牢地钉在了乌颜巴托。第一天的攻击,定州兵甚至没有接触到狼奔的兵阵,便狼狈地退了回来。接下来的十数天里,虎赫不断地派出部队,穿过沼泽湿地,C次次发动对定州军的反击,收获颇丰,一旦遭到定州军的反击,这些突击部队便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扬长而去,而在追击的定州军吃了无数次亏之后,吕大临终于下令,不允许作这种无谓的追击。

    在乌颜巴托,于走出现了一种奇怪苒对恃峙局面,拥有巨大兵力优势的定州军龟缩在营塞之中,先前一度被撵得鸡飞狗跳的狼奔反而风生水起,不停地袭扰对面的敌军。

    进攻无力,吕大临的嘴上起了一圈燎泡,心急上火啊!大帅如此信任自己,将十万大军的统帅权交给了自己,而不是他的嫡系心腹王启年,这不仅是对自己多年对蛮族作战经验的借重,更是对自己一种非常信任的表示,要知道,前些年在萧远山治下,便是定州军最为鼎盛时期,全军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人马,而现在,自己却走出师不利,这让他很是焦急。感到有负所托。

    “一定要在大帅大婚前拿下乌颜巴托!”吕大临重重地一拳击在大案上,对着汇集在他大帐之中的王启,杨一刀,王琰等大将道。“我们要用虎赫的人头来为大帅的大婚作贺!”

    杨一刀看着吕大临有些焦燥的面容,不急不缓地道:“吕大人,乌颜巴托地形复杂,仓促进攻会给我军造成重大损失,而且对面的虎赫素有智将之称,我们要小心应对,千万不要莽撞冲动*……”

    王启年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妈拉个巴子的,谁也想不到这个破地方居然是这样的,十多天了,我还只向前探了不到十里路,派出去的斥候只要稍微离大营远一点,那些狼奔军便鬼魂一般地冒出来,射杀我探路的士兵,十几天,老子损失了近百个斥候,这仗打得,真是窝火。”

    王琰也摇头,无奈地道:“这些湿地沼泽太复杂了,我们紧跟着追上去,明明看见对面的敌人安然无事地穿过去,轮到我们就卟哧一声陷下去,转眼之间,胜负逆转。吕大人,如果不能摸清对面的地理地形,便是发动进攻,也是枉然啊!”

    魏鑫站了起来,“吕大人,其实现在我们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其一只能多派斥候,慢慢探路,只要将面前的地形搞清楚了,我们便可直逼虎赫大营。如果实在不能搞清楚这些的话,那我们便只能等了。”

    吕大临不满地抬起头,看着这个以防守著称的老将,“你说要等到什么时候?难不成我们便在这里龟缩不进,然后让将要新婚的大帅亲自来指挥这场战斗吗?如果真是如此,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定州无人?”

    魏鑫抽抽鼻子,摸了摸山羊胡子,似乎没有听懂吕大临话里的讥讽之意,不紧不慢地道:“等不了多久,吕大人,天气是我们最好的帮手,您看这天,可是一天比一天更冷了!”

    吕大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杨一刀却突然想起去年跟着大帅去视察鸡鸣泽一事,眼中不由一亮,“魏将军,你是说天气一冷,便将天寒地冻,温度急剧下降之后,这些沼泽湿地都会被冻实,那时,他们就不会再是我军的障碍了!”

    魏鑫笑道:“正是,吕大人,看今年这天气,用不了一个月,我们的面前就将是一片坦途*……”

    “一个月啊?”吕大临沉吟不语。其实吕大临的心里,实是想让众将不惜代价地派出斥候摸清对面的地形的,第一次统帅全军,他当然想给李清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让李清能更深地看到自己的能力,同时击败虎赫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但他心里也很清楚,眼下手底下这些重将们都不太赞同自己的这个想法,而是想稳打稳扎,步步蚕食,处在不同的位置,当然每个人会有不同的想法。吕大临虽是全军主帅,但却知道,自己不可能强行勉强这些人去做一件什么事,必竟像王启年,杨一刀这些人,地位并不在自己之下。

    “既然大家意见一数,那么就这样吧,先等,但是我们不能干等,斥候仍然要大量地派出去戡测地形,虎赫不是经常埋伏诱杀我们的斥候么,那么大家不妨想些办法,反其道而行之,也长长我军的士气!”吕大临笑道。

    狼奔军大营,难得地有一日安宇,对面的定州军吃了十几天的苦头之后,终于老实了下来,再也没有出兵攻打,但虎赫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虎帅!”诺其阿与豪格静静地走到虎赫的身边。

    “发现什么了吗?”虎赫静静地道。

    “天越来越冷了!”豪格道,“不过大帅,我们营中有足够的越冬物资*……”

    “天越来越冷,要结冰了!”诺其阿脸色也很不好,“吕大临肯定也想到了这一点。这才停止了无谓的进攻,他们在等。”

    “本来以为定州人会被胜利冲昏头脑,不顾一切地来进攻我的大营,但现在看来,这个算盘却是打错了,十几天来,吕大临用数千人的伤亡终于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诺其阿,豪格,一旦封冻,我们的苦日子才真正开始*……”

    二人都是默然。

    “你们回到自己的大营后,各自加强防守吧,学学定州人的防御,我们不但要会进攻,更要学会防御。*……”虎赫说完,倒负着双手,向回走去,背后的诺其阿与豪格看着这一年多来,明显苍老太多的虎赫,心中都是泛起一阵悲凉,虎帅对这场战事一点也不乐观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思虑长远

    唐虎蹑手蹑脚地将一杯浓茶放在李清身前的大案上,又操起一把小剪刀,将烛蕊剪去一小截,让烛火显得更明亮一些,李清正在阅读每日从前线汇聚过来的军报,现在东西两个方向上的定州军不约而同地遇到了麻烦,进攻的势头都停滞了下来。

    吕大临集团为地形所困,而过山风与铁尼格联军则遭遇到巴雅尔优势兵力的围追堵截,也已从进攻转为了防守,他们在等待着吕部率先取得突破,然后才能打开僵局。面对如今的局面,李清却一点也不着急,在他看来,这是一场势在必得的胜利,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草原集团的反扑只不过垂死病人的回光返照,虽然能给自己造成一定的困挠,但却无关大局,就像天亮之前那一段时间,总是一夜之中最黑的时光一般。

    更何况,李清还不想这场战事结束的太早,如果能拖上一拖的话,他也并不介意,现在的他,目光已转向大楚腹地。过早地结束了草原战役,势必会让他不情愿地提前介入到中原乱局中去,那怕自己再不愿意。

    虎赫是个不错的对手,让吕大临,王启年他们与他多过过招,想必会学到很多的东西,目前的情况下,只要吕大临等人不犯大错,虎赫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即便在局部取得一些小胜,也无法改变整个大战役的走向。

    至少在今年,与蛮族的战事不能结束。

    房门响起了轻轻地叩击声,李清抬起头,坐在角落里的唐虎也站了起来,门口站着的是清风,李清目光微微收缩,他忘记了从什么时候起,清风在进这间书房的时候,开始敲门了,以前的清风是会径自走进来的,这也是她一向以来的特权,清风的这个举动是在特意显示与自己疏离么?李清眉头微皱,自己与她之间的裂痕有这么大了么?

    李清就这么瞧着清风,默不作声,场面一时显得有些尴尬,唐虎独眼嘀溜溜地转动了一下,脑子难得地灵动了一次,迎到门边,低声道:“司长请进”我去给您泡茶!”

    清风微微向他点头示意,举步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大叠文案。

    李清叹了一口气,垂下目光,道:“坐吧!”

    “这是倾城公主自出京城之后一路的相关情况!”一只洁白如皓玉、的手腕将一叠卷宗推到李清的面前。

    “这是关于商贸司在大楚内地的经营状况。”

    “这是关于统计调查司对大楚各大势力的近期渗透及所获得的一些绝密情况。”

    李清看着清风分成三摞码在自己面前的卷宗,以前的清风总会详细地一一为自己讲解,皱着眉头看着眼睑下垂”眼观鼻,鼻观心地清风,李清忽地开口道:“清风”

    “嗯!”清风募地抬起头来,看到李清盯着自己的眼睛”心里不由一阵慌乱,身体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你这是在怨恨我么?”李清问道。

    “没有!”清风声音低如蚊蚋。

    “云容是你亲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逼她,而且一再阻挠她与我在一起呢?”李清咄咄逼人地问道。

    清风忽地一笑,看到清风忽然发笑地李清身上陡地觉得有些发寒,“将军,您觉得她跟您在一起”会幸福么?”

    李清恼怒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能给她幸福么?”

    “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认为跟着将军就是幸福,可是后来不是这样的,我身不由己地陷进了一场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倾轧当中,便如同漩涡中的一片枯叶,虽然竭力挣扎,却越陷越深。云容现在在您的身边,便如同当初的我一般,幸福甜蜜,但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遇到和我一样的苦恼,慢慢地陷进这张大网中,无法自拔!所以,我反对她跟您在一起,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清风的声音慢慢地恢复了冷静。

    “你和云容是不同的!”李清喘着粗气,对于清风,他始终有是愧意的,是自己一手让她陷入这张网中而不能自拔,“你手中握着的权力足以让尚海波等人感到威胁,而他们都是一些很传统的人,但云容则不然,云容与世无争,淡泊宁静,尚海波等人绝对不会与她为难。”

    房门口传来一声轻轻地咳漱,唐虎端着杯子出现在门口,两人打住了话头,唐虎将泡好的茶放在清风面前,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将军,倾城公主马上就要进门了。”清风道:“而且随着您地位的不断提高,云容的麻烦便也要来了,这不是您能阻挡得了的。”

    李清重重地道:“没有谁能为难雾月,倾城也不行。”

    清风一笑,道:“将军,但愿如此。但或许到时候有些人并不这么想。”

    李清心里泛起一阵怒火,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手点了点卷宗,“算了,不说这些了,你给我说说这些情况吧!”

    “将军想先听关于那方面的?”

    “说说你对大楚地的渗透吧!”

    清风点点头,“军情调查司从我这里分出去之后,我将注意力几乎全部转移到了内地的网络铺设,渗透之上,这几个月来,进展非常之好,从这些网络反馈回来的情况看,大楚各大势力这一段时间以来,行为非常反常,似乎都在等着某一件事情的发生,这当然也包括了将军的本家,据此,我判断,大楚剧变将起,内乱在今年年内必将发生……”

    “谁将打破目前的平衡?”李清问道。

    “最大的可能便是目前掌控了京城的萧家,其次是盘踞在南方的宁王。”

    “你喜么看?”

    “我比较倾向于萧家。”清风打开一份卷宗,道:“御林军自屈勇杰去职之后,便落入萧家之手,倾城公主出嫁又带走一半宫卫军,这让萧家更深入地掌控了皇宫的内卫,再者,我们发现方家家主方家洛秘密出现在并手机看o州和兰州。”

    李清脸色微变,“并州和兰州。”

    “对”这两个州与我们相邻,方家洛来此,应当是联络他们应对我们,恐怕是担心他们一旦在京城发动,定州军挥兵入关勤王吧!”

    李清向后靠到椅背上,“入关勤王?哼哼……”

    清风笑道:“对方此举,也不过是未雨筹谬而已,我估摸着将军的意思,我们那时候应当正与蛮族激战,当然不会有此举动。”

    “你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想法?”

    “我们击败蛮族之后”需要一段时间来休养生息,这一段时间有多长,恐怕将军心中也没有底吧,中原不是蛮族,与大楚腹地比起来,我们以前对蛮族在资源上优势便会成为劣势,没有完全的准备”将军是不会去上赶着淌这趟浑水的。但公主进门,将军贵为驸马,如果萧家真想谋反,将军不出兵也是说不过去的”怎么办呢?当然只能将眼前这场战事尽量拉得长一些,一来为了到时作难,另一则也算是练练兵吧!”

    “你怎么想到这些的?”李清有些奇怪。

    “将军忘了,当虎赫驻兵在乌颜巴托之时,纪思尘从富森那里带回了乌颜巴托的地形图,我也交给了将军,但将军并没有交给吕大临啊!眼下乌颜巴托没有什么进展,两相对照,我岂有不明白的道理?”

    李清微微一笑,自己的心思连尚海波都不曾知晓,终究还是瞒不过清风,“是啊”到了那时候,我总要给倾城,给天下一个理由。”

    “有多少势力归附了萧家?”

    “大致不清楚,不过大楚有州五十六,据我估算,只怕有不下十数个州已或明或暗地依附了萧家,而且这十数个州大都在京畿附近,都是富庶之地,人丁众多。”

    “这么多?”李清有些惊讶”“看集萧家这些年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啊!”忽地笑道:“我们家老爷子也不是凡人,他能拉到多少人马……”

    “李氏坐拥翼州”虽然富庶,但却是四战之地,没有什么战略纵深和回旋余地,在我们定复两州崛起之前,看好李氏的并没有多少人,所以依附李氏的势力可是极少,不过这两年来,倒是有不少的人开始投怀送抱,加之李怀远老爷子在大楚军中的巨大影响力,实力也不容低估啊……”

    “嗯,华宁王呢?”李清又问道。

    清风微策皱起眉头,“大楚各大势力之中,最令人难以摸透的便是宁王了,他显露在水面上的实力已够强大,但只怕我们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对于宁王那边的渗透,我们始终进展不大,钟子期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很可惜,当初我们没有取了他的性命,日后只怕在他手中还会吃亏的……”

    “大丈夫行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做过的事不必后悔,更何况,在这场角逐中,个人的实力影响有限,我倒不认为钟子期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只要我们自己不做错,他再厉害也是枉然……”

    清风点点头,“将军雄才大略,胸中自有山河,接下来将军准备怎么应对中原乱象呢?”

    李清笑道:任风起云涌,高卧一旁,笑看大楚风云变幻……”

    “待时机成熟,挥兵入关,却看大楚豪强,谁人能挡定州英豪!”清风笑着接上了一句,两人相视而笑,这一瞬间,两人又仿佛找到了当初的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喝了一口茶,清风皱起了眉头,“这个唐虎,仍是将茶弄得无法入口,将军,我先回去了。”

    李清点点头,弃着清风转身欲走,温言道:“清风,你瘦多了,注意身体。”

    清风身芋微微一颤,没有转身,低声道:“知道了!”

    房门轻轻地关上,李清重重地叹了口气,外面却传来唐虎的声音。

    “清风小姐,这就走了啊?”

    “虎子,以后给我泡茶,记得不要放那么多茶叶!”清风笑道。

第二百六十九章:小阵仗

    第二百六十九章:小阵仗

    身在乌颜巴托的吕大临自然不知李清真实的心思,而李清的这番心事也着实不足为外人道,便连尚海波也不清楚李清到底是如何想的,更不知道李清手里已有了乌颜巴托的详细地图纸,他反而为吕大临的乌颜巴托受阻而急得抓耳挠腮,尚海波虽然急,但却也没有蠢到想对吕大临的指挥去指手画脚的地步,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长项在于战略,而非具体的战术指挥,在定州诸将之中,恐怕在战术造诣,临场指挥上,除了大帅,还无人能与吕大临相较。关兴龙倒有成为一代名将的潜质,但现在还太年轻,见历的大场面也太少了,像这种指挥十数万大军的能力,眼下除了吕大临,还真找不出人来。

    吕大临在等着大地封冻,虎赫在等着巴雅尔那头击败过山风与室韦联军。当然,两人都是久负盛名的大将,绝无可能隔着这几十里地,瞪眼相望,虽然吕大临被地形所困,大部队打不过去,而虎赫也不会白痴地率军来硬撼对手,但小规模的剿杀战却每天都在这几十公里方圆内展开,其惨烈程度比起大规模交战有过之而无不及。原因无他,大规模的交战,逃生的希望反而更大,而这种小部队的交接,一旦碰上,几乎都是以一方的全灭而告终的。

    “虽然这种牺牲看起来很无谓,但是这是必须要做的。”吕大临对着手下一干大将道。“两军对垒,最怕的便是无所事事,极易让士兵滋生惰性,我们每一天都要让士兵明白,我们都游走在生死的边缘,每一个人必须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我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乌颜巴托看风景的。想让士兵保持高昂的士气,那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血,敌人的,或者是我们自己的。”

    以王启年为首的一干大将无不凛然受命,对于与蛮族作战,吕大临在他们中间,算是最有发言权的。

    “每天每部轮流出战,出战士兵从百人到千人不等。”吕大临大声下令。

    而与此同时,虎赫在他的大帐中也在说着同样的话,在两方统帅的刻意之下,小规模的战事每天都在不定时地爆发。

    李生智率领着一支百人队悄悄地埋伏在枯黄的牧草之间,他们从昨天后半夜便悄悄地出城,沿着这条斥候已探出来的道路潜了过来,夜晚温度很低,出发之前,李生智偷偷地跑到医营那里,偷了一大壶烈酒,定州粮食不足,每年需要从外地大量买进,所以酒在定州是禁止私酿的,这些烈酒也只是在医营之中才有,用来为伤兵作消毒之用。当李生智得意洋洋地在士兵们面前亮出这一大壶酒时,众人都是又惊又喜。

    “每人一小口,一个时辰才能喝一口。”李生智警告道,“这可是我们挺过这小半夜的依仗,那个龟儿子敢贪多,当心我收拾他”

    当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时,李生智的这壶烈酒已经点滴不剩,虽然这一大壶酒足足有十斤,但分到每个士兵头上,也只不过一个人一两口而已,但便是靠着这点酒,他们居然硬生生地挺过了夜晚。这也就是定州兵的装备好,每个士兵都穿着厚实,否则那怕有酒,也难以挺过来。

    “奶奶的,这鬼天气还真冷,但他的这些沼泽咋还不封冻呢?”李生智搓搓手,骂道。只要沼泽封冻,这片土地将不再是定州军的威胁,到时十万大军轰隆隆便碾过去,那会像现在这样,像只小老鼠般偷偷地藏在这里打埋伏。

    “李校尉,要想封冻的话,最早也起码还要大半个月呢”一位定州本地士兵道。学着李生智的模样,拼命地揉搓着手脚。虽然每个士兵都配发了手套,但还是冻得手发麻发僵。

    “李校尉,来了,来了”一名士兵手脚着地,从草从中爬了过来,兴奋地道。

    “来了”李生智一下子兴奋起来,捡起扔在地上的手套,一下子套在手上,“有多少人?”

    “小二百人呢校尉,都骑着马,我们干不干?”士兵问道。

    “我唾你一脸口水,咱出来干啥啦不就是收拾这些蛮子吗,蜷在这儿小半宿,你居然问我干不干”李生智骂道:“小二百人你怕哪咱们藏在这儿,这些龟孙子们哪里想得到,这些天其它营可都是派出骑兵跟他们硬干的,那会想到今天咱们这么干,等他们过来了,一阵弩箭,先拾掇一大半儿去。然后一齐冲上去,砍他娘的,嘿,小两百人,不错,咱来时是两条腿走过来的,回去时都骑着马,再一人拎两个脑袋,走进大营时,那有多风光啊”

    李生智一番话说得周围的士兵个个热血澎湃,“李校尉说得对啊干了”

    “干了”

    这一队蛮族骑兵也是活该倒霉,一连几天,双方的小规模交战都是狼奔军占了便宜,今天他们出来巡逻,居然没有看到平时早该出现的定州兵影子,还以为一连几天的失败让定州兵寒了胆子,不敢前来了,先前还算警惕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本来还保持的较为整齐的队形也松松垮垮起来,万万想不到便在他们的周围,一群虎狼一般的步卒正张开弩机,悄悄地向他们瞄准。

    袭击突然间便开始,无数的弩箭从草从中射出,如此近距离的攒射很轻易地便贯透了蛮兵的盔甲,最外围的人惨叫连连,一个接着一个地栽下马来。

    弩箭的射击如同狂风暴雨,猝不及防之下的蛮兵在定州兵的突袭之下,乱成一团,最外围的人连人带马倒下,又阻碍了中间的人撤离,数百人被挤在不大的一块地方,拼命地挥舞着兵器,企图格当弩箭。

    暌弩弓射出的弩箭可不是一般的弓箭的力道能比,更何况双方的距离又太近,短小的弩箭根本就是几乎在离弦的瞬间,那唆的一声刚刚响起,便出现在蛮兵的眼前。

    “杀”李生智一声怒喝,从草从在一跃而出,一抖手,将投矛扔将出去,将一名蛮兵扎了一个透心凉,紧跟着他的士兵从草从中一一跃出来,挺着长矛,便冲了上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这一场遭遇战便告结束,李生智喘着粗气,坐倒在一匹被射死的马肚子上,身上的凯甲裂开了数道口子,鲜血正在向外渗出来,士兵们则欢呼着将缴获的马聚到一起,另一部人则马着砍脑袋,还有一部分则正在寻找战死的己方同袍。

    “死了多少?”李生智将佩刀上的鲜血在马肚子上抹干净,还刀入鞘,站了起来,道。

    “李校尉,咱们死了二十多,还有二十几个伤了”

    “他的。”李生智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老子算知道前几天友军怎么吃亏的了,这些小狼崽子还真是难缠得很,这么打都让老子死了二十几个弟兄收拾好弟兄们的遗体,咱们回去”

    百多战马从对面奔腾过来,立即引起这边大营的警觉,营门洞开,一彪骑兵迎了上来,但迅即发现对面来的居然是友军,看到挂在马脖子上,拎在手里的一个个蛮兵首级,营里一下子沸腾了,这可是近几天来少有的大胜啊

    李生智耻高气扬地带着他的士兵奔进大营,招摇过市,一直到了魏鑫的大帐前,看到魏鑫正摸着山羊胡子在冷笑,而他身边,一脸委屈的医官正恶恨恨地盯着他,身上一下子冒出了冷汗,赶紧翻身下马,小跑几步,到了魏鑫面前,啪地行了一个军礼,“魏将军,卑职奉令出击,得胜归来”

    看着堆集如同小山般的蛮兵脑袋,魏鑫笑道:“不错,真不错,不但有这么多首级,还缴了百多匹战马回来,赏,要重赏”李生智大喜,连声道谢。

    回过头来,魏鑫似笑非笑,“医官告你偷了酒来着?有这回事吗?”

    李生智干咳了两声,“这个,是有的,主要是夜晚出去,太冷了,弄点酒让弟兄们活活血,不然天亮都冻僵,就没法干活了。”

    魏鑫挥挥手,“别说没用的,你是偷的对吧”

    “呃,其实不算是偷”李生智小声地道。

    “军规有令,偷酒者该怎么处罚?”

    李生智的脸一下子白了,“将军,我,我……我也是为了打胜仗啊,这酒可不是馋酒喝才偷的,我是好言去医官借一点,但他不干,我才偷的。”

    魏鑫恼道:“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打仗才偷的,否则一见你我就会直接捆了你,一顿大棒打得你几天下不了床怎么,你还要赏吗?你说我要赏你多少棒子?”

    李生智连连摇头,“不要了,不要了”

    “你是没有了,但你麾下的士兵我还是要赏的”魏鑫看着一脸懊恼地李生智,笑道。“嗯,而且刚刚吕将军派人来,说是要见见你,看来对你这一仗还挺欣赏的啊”

    “吕将军要见我?”李生智又惊又喜,对于他这个级别的人来讲,要见到主将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第二百七十章:临战

    桃花小筑如今的防护是更加森严了,以前的霁月小姐现在升级为大帅的如夫人,大帅过来的次数也比以前要多得多,加之桃花小筑又在城外,警卫便成了一个大问题。路一鸣尚海波多次要求李清将霁月夫人迁到城内来,但霁月在这个问题上执拗得紧,就是不挪窝,两人没办法,只能多派人手,护卫桃花小筑。

    桃花小筑周边多了数十户人家,虽然隔着桃花小筑有着一两里路,但隐隐地却是将桃花小筑包在了中间,住在这些普通庄户人家模样的房子里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基本上都是由茗烟自军情调查司里抽调出来的精干人物。在这件事上,清风不闻不问,也没有人敢在这件事上去片求她的意见,这是摆明了霉头的事情。

    而刘强也由云麾校尉升了一级,变成了鹰扬校尉,手下人多了两倍。小筑内外,遍布明岗暗哨,虽然今儿天气干冷干冷的,风吹在脸上,便像小刀子在割一般,但刘强仍然守在桃花小筑门口,刚刚已有信传了过来,大帅今夜要过来。

    刘强现在过得极舒心,官儿升了,而且侍奉的主子也是一个极温柔的人,对他们这些卫护是极好的,每每隔三岔五都会来慰问一番,酒肉那是少不了的,要知道,肉在定州不稀奇,但酒却是一个稀罕物,在定州,现在一般人还真得不是那么容易喝上好酒的,外面卖的大都是一些掺了大量水的,没啥酒味,只能稍稍解解馋的东西,但霁月夫人拿出来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好酒。

    今天虽然冷,刘强却也没敢喝一口暖暖身子,要是让大帅闻到自己身上有酒味,那可不太妙,听闻现在便是大帅,也极少喝酒的。

    外面传来马蹄声,门楼上的卫兵探出身子,高声叫道:“刘校尉,大帅过来了!”刘强忙指挥着手下士兵打开大门,门刚刚开时,李清和他的随身护卫便一阵风般地掠了进来。看着大帅等人进去,刘强对士兵们大声道:“今天大帅会歇在这儿,都给我警醒一点,分成两班轮值,晚上没有睡觉的明天我放他假,让他到城里去快活一天,夫人那边肯定也会有赏赐,要是出了丁点岔子,你就不用在这呆了,都听清楚了吗?”

    士失们兴奋地一齐道:“听清楚了,校尉!”

    霁月在房中听到马蹄声,满心欢喜地站了起来,对于她来讲,等待李清的过程是一个期待,而与李清呆在一起便是一种幸福,贴身丫环巧儿看到霁月过来,会意地打开房门,房门一开,一股冷风吹来,霁月不由激零零地打了一个寒战,巧儿赶紧拿来披风,要与霁月披上,却被霁月推开,外面,李清的身影已出现在霁月的眼帘之中。

    虽然战事紧密,内政诸事多如牛毛,但李清还是隔三岔五地便来桃园小筑与霁月相聚,也只有在这里,听着霁月的软言温语,清澈而毫无杂质的琴音,看着霁月翩翩起舞的曼妙身姿,李清才觉得自己能真正地放松下来,享受难得地一份平静。

    “霁月,外面这么冷,你站在门口作甚,还不进去!”看到霁月衣着单薄,倚门而望,李清不由心疼地大步走到霁月面前,拉起一双冰冷的小手。

    霁月娇笑道:“那里便冷了,大哥过来,霁月心里高兴着呢!”

    李清摇摇头,回顾道:“虎子,你这些天也累了,便好好歇歇吧,这里便交给刘强!”

    唐虎笑道:“大帅,我总得去巡视一遍才能放心。”

    房门关上,将干冷的天气也一并关在了门外,牵着李清的手进了内室,暖洋洋的热气扑面而来,屋中铜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替李清脱掉披风,取下佩刀,将他们一一挂在墙上,霁月笑道:“大哥,我这里可是准备了热水,先烫烫脚去去乏,再小酌几杯去去寒气可好?”

    李清笑道:“既来到了你这一亩三分地上,自然是听你安排。先烫脚,再喝酒!”

    巧儿从外屋端进热水,霁月将李清按在椅上坐好,却是自己蹲了下来,亲自为李清脱靴脱袜。脚没入水面,一股热流顺着脚板心流转全身,李清不由舒服地吁了一口气。霁月轻轻地替李清按摩着,麻麻痒痒的让李清甚是受用。

    趁着这当口,巧儿已是将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温好的酒端了进来,摆在桌面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为二人拉好内室的门。

    轻轻地按摩着脚上的穴位,霁月抬起头,问道:“大哥,以后你还会经常过桃花小筑来么?”

    李清有些诧异地问道:“霁月,你这是说什么话啊?”

    霁月抿着嘴,低声道:“倾城公主要来了。”

    李清不由恍然大悟,原来这丫头是担心这个啊。当下笑道:“当然要来,和现在一样,隔三岔五总得来看看我的小霁月啊!”伸手在她的小脸上轻轻扭了一把。

    霁月脸红红地看着李清,“可我知道倾城公主是很厉害的哦!大哥,你想想,能把宫卫军那群凶汉整治的服服帖帖,可见倾城公主是很有手段的,我挺害怕的。再说了,你们大婚后,我还要去拜见她啊,要是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李清嘿嘿一笑,倾城公主以前他了解的不多,映象最深得便是那次校场比武,她被自己打下马来的声景,接下来便是她自京城出发后,一路之上的所行所为,虽然还是那样彪悍,不过依李清的理解,像她这种彪悍的女子一般是不屑于做些见不得光的事的,多半便是明刀明枪的杀过来。

    “嗯,这个嘛,见那是一定要见的,这是规纪嘛,再说以后你们两个还要相处呢!倾城这个人,应当不坏,就是可能脾气有点不好,嘿嘿,公主嘛,自然是有一点架子的,你小心应付就是,要是处得来,便多走动,要是处不来,你便呆在桃花小筑好了,她总不能跑到这里来找你的麻烦。”

    霁月嗯了一声,“大哥,那我依礼去拜见她之后,便呆在桃花小筑了,我可不去你那镇西候府的。”

    “行,行!”李清爱昵地拍了拍霁月的头,“只要你喜欢,呆在那里都行,哦,对了,明天我让虎子把记录倾城公主一些事情的案卷给你送来,你好好琢磨琢磨倾城的性子,说不定你们会处得很好呢!”

    “啊!”霁月吃了一惊,“大哥,这些案卷应当是绝密吧,拿到我这里看,会不会不太好,要是尚先生他们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李清很喜欢霁月的这种小心,“放心吧,这是我拿给你的,不告诉他们便行了,你看完之后,我再让虎子拿回来,嗯,就这些事情中,依你的聪明,应当可以看出倾城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那我就谢谢大哥了!好了,大哥,我们喝酒吧!”替李清的擦干净脚上的水迹,霁月快活地站了起来。

    天气一天天变冷起来,尚海波被李清派到了乌颜巴托,天气愈冷,便代表着定州军与虎赫狼奔的决战愈近,李清思忖再三,终是有些担心吕大临无法有效地指军王启年等人,尚海波此去,不是为了接管指挥权,而是在一定程度上为吕大临撑腰,协调两大军队之间的配合。

    尚海波的到来着实让吕大临有些惶恐,起初还以为是大帅对自己被阻乌颜巴托有些不满,所以派了尚海波过来,但在尚海波与吕大临一席密谈之后,吕大临终于是将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决战在即了!吕大临伸出手去,看着手心里落下的几粒雪籽,笑顾尚海波,“狼奔虽勇,但被我们在这里拖了一两个月,他们的后勤辎重已不堪重负,粮草已后继无力,恐怕虎赫已在考虑怎么保持有生力量,怎样将军队更多地带回蛮族老巢了!”

    尚海波点头道:“虎赫是劲敌,这一次我们有绝好的机会将他留下来,便一定要抓住罗!吕将军,你有何考虑?”

    吕大临沉吟道:“双方十几万军队交战,虎赫如果想跑,倒还真是一个难题,我的目标是尽可能地歼灭狼奔的有生力量,这样即使虎赫走脱,但狼奔全灭,他对我们的威胁也不大了。”

    尚海波摇头,“虎赫此人性情,要么他带着狼奔走脱,要么便会与我们死战。他绝不会抛下部队,轻骑而去,吕将军,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吕大临呼了一口气:“我也正在想,如果我是虎赫,会怎么做?”

    “你想出来了吗?”

    “有了一点所得。”

    “那你准备怎么做?”

    “派出一支部队,绕过乌颜巴托,到蒙鲁!截住他的退路。”

    尚海波点点头,“这是一个方法,但派出去的这员大将必须要有自己的主见,能随机应变,随时根据战场形式调整部署,你这只是给出了一个可能,而虎赫不见得会这么做!”

    “是啊!”吕大临道:“这是最为难的地方,这支军队人数不可能太多,但又要能打硬仗,能在堵住虎赫后支撑到我们主力部队赶到,尚先生,我军之中勇将很多,但这样的智将太少啊!”

    “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人,你考虑考虑!”

    “尚先生请讲!”

    “横刀立马,唯我关大将军!”尚海波笑吟道。

    “独臂将军关兴龙。”吕大临脱口而出。

第二百七十一章:首战

    狂风夹杂着雪籽,铺天羔地“让人难以睁眼,天地之间一阵昏暗,半天过后,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下,渐渐地密集,终于在视野之中,全是一片茫茫的白色,沉寂日外的定州军营在这样极端的天气之下,反而更加地忙碌起来,如此的大雪”加上刺骨的寒风,也许一夜之后,前面的沼泽,湿地便将是一片坦途”进攻将要开始了。

    各营的士兵们显然也都清楚这一时刻,温暖的帐蓬里,炭火熊熊燃烧,围坐在炭火边,士兵们正在往矛杆上,刀把上绑缠着布条,以免在出击时因为湿滑而使不上全力。为了让大营里有足够的木炭来应对这样的天气,定州可是费了大力气。但这样做的结果便是,定州军营里尚没有因为寒冷的天气而出现减员的现象,士兵们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各营的将军们巡视着自己的士兵,不停地向士兵们打着气。

    “决战就要开始了!”虎赫侧耳倾听着帐外呼啸的寒风,石雕般的脸上写满了坚毅。“各位将军,这一战关乎着我们元武帝国的国远”对方有近十万人马”而我们,只有六万人。对方有精良的器械和装备,而我们只有一腔的热血。我们再也不能退却”再也不能失败”败则意味着我们将失去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子民将沧为对方的奴隶,我们的财产将成为敌人的战利品。将军们,你们有战胜敌人的勇气吗?”

    “很好!”虎赫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们是战无不胜的狼奔,自狼奔成军以来,我们还没有失败过”虽然前期我们曾战略性撤退,但乌颜巴托,将是我们最后的阵地”在这里,我们将击败定州军。虽然我们在后勤上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但定州军劳师远征,深入草原数百里”补给线长达数百里,他们比我们更加难过,所以,坚持到底”胜利就将属于我们。”

    轰地一声,数十名将领齐唰唰地站了起来。

    上百匹战马从营中冲了出来,纵马驰骋在被白雪覆盖的草原上”冻得坚硬的积雪被马蹄踩上,发出喀喀的声音,成片的崩碎,但却成功地支撑着战马和马上全副武装的骑士,远远地奔出数里,百来匹战马绕了一个大圈,又向着大营奔了回来。隔着老远”便看见他们欢呼雀跃地大喊道:“行了”完全冻实了,大军通过毫无问题。可以干死那些蛮子了。”

    号角声在大营里悠扬的响起”各个营盘里,顶盔带甲的将军们带着卫兵,冲向中军所在,而营里的士兵则在基层军官的带领下,开始作战前的最后准备。帐蓬被放倒收起”这里将不再是他们扎营所在”他们的下一站将直接推进到蛮族的大营前。

    猖重营的士兵们接下来将最为艰苦,庞大的投石机,弩车,蝎子炮将在雪地之中推进数十里地,在这样的天气和地形之下,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一天之后,定州兵推进到了蛮族大营十里之外,森严的军阵之后,士兵们正飞快地立营,木桩在一声声吆喝声中被锤进地面,随即栅栏被竖起”拒马,鹿角,一层层地堆放到营外,高大的刁斗在一群士兵的呼喝声中竖了起来,一名士兵手脚麻利地攀爬上去,很快,一连串的旗语便从刁斗上发出。向左右各营发出指令。

    眼前的定州军分明就是一架杀戳机器。

    豪格狞然一笑,大声道:“得令……”一提手中的大刀,奔向自己的军队”旋即,数千骑兵呼啸而出”地上的积雪瞬间被纷飞的马蹄踩得四散分扬”阵阵白色的雾气包裹住冲锋的马队。

    天雷营是启年师的王牌部队,被称为定州军中步卒第一,以步破骑,正是这支军队的拿手好戏。听到命令”天雷营现任营官”参将韩冬霍地举起手中长矛,尖厉的哨声随即在天雷营中此起彼伏,一列列整齐的队伍从定州军左翼排众而出,大踏步迎上对面奔涌而来的蛮族铁骑。

    “滞……”韩冬狂吼。

    “阻……”韩冬再次下令。

    “迎……”韩冬长矛前指,凝立不动的步卒同时发出一声整齐的杀声,迈开步伐”向前推进。

    姜奎笑道:“我倒是想,但只怕还等不到我出击,虎赫便要收兵了……”

    天雷营方阵之中,矛兵紧握长枪,不停要地长官的命令下整齐的刺出,在他们身后,弓手和弩手不停地向外射击,刀盾兵则游走不定”专注于偶尔破阵而入的对方单兵,一般能在这种情况下破阵而入的蛮兵都是个人武力非常骁勇之辈,一旦有这种情况发生,刀盾兵们便会一涌而上,乱刀齐下。

    狼奔射得准,但天雷营却射得快,射得密,双方也是呈胶着之状。

    旋风营发一声喊,在姜奎的带领下,风一般地掠向战场,距离双方交战之地还有着一段距离时,对面的军阵中已传来收兵的号角声,豪格圈转马头,看了一眼正奔腾而来的旋风营士兵,眼中露出一丝遗憾之色,作为一名骑兵将领,他最喜欢的还是与旋风营这种骑兵部队对冲砍杀,那才有味道,而这种刺猥一般的步卒方阵,着实令人讨厌。

    狼奔军忽地收拢汇集,在姜奎赶到之前,已是轻松地脱离了战场。

第二百七十二章:困兽犹斗

    第二百七十二章:困兽犹斗

    乌颜巴托之战从一开始便陷入了胶着,方园十数里的战场上,积雪早被双方的将士践踏得无影无踪,带着腥红血迹的泥浆一夜过后,便又被冻得坚硬,只是那颜色与战场外那一片洁白相比,显得格外刺目。

    交战数天,双方谁也占不着便宜,定州军人多势众,武器精良,特别是远程武器,将狼奔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往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后方能与对方接战。乌颜巴托,双将将领第一次将应用于攻城的投石机,弩炮应用到野战之上。

    战场上的临机变动,指挥技巧,虎赫的确远在吕大临之上,往往吕大临刚刚露出一个破绽,或者即将露出破绽的时候,虎赫都能准确地抓住,而施以针对性地打击,而吕大临在吃了几个亏后,便改变策略,稳打稳扎,任你虎赫露出千般破绽,埋下万样陷阱,我只一法应对,便是大军泰山般地压来,以拙破巧。不贪功,不取巧,一步一步地压缩对手的生存空间。现在的吕大临有这个本钱。

    在吕大临看似极笨的打法下,虎赫也是无可奈何。双方战力对比,狼奔骑卒的四万战兵比定州军的骑兵的确要强上一筹,在定州军这边,也只有旋风营,常胜营这两营旗兵能与之抗衡,但在步卒方面,定州兵却胜出太多,即使以步对骑,定州兵也丝毫不落下风。

    发现这个事实之后,吕大临迅速作出了改变,左翼以王启年部天雷营为首的部卒全部被抽调到了中央战场,辅以吕师的两万骑兵,用来对抗虎赫的狼奔,而吕师的另外万余名骑兵则被调往左翼。

    狼奔军分营三处,正中间是虎赫的中军,这里汇集着狼奔的三万余主力,而相距数里开外的左右两营分别为诺其阿与豪格领军,三军互为犄角,互相策应,牵制对方的进攻。但开战以来,吕大临根本就对两翼没有发动什么大的进攻,只是令王启年与杨一刀盯住对手,而他的中军则盯准了虎赫的中军,全力猛攻。这种不讲理的蛮横打法让虎赫难受之余,也只能奋起全力对抗的时候,伺机反攻。

    诺其阿与豪格也很能受,顶在他们面前的是定州军中赫赫有名的旋风营,常胜营,这两支骑兵即便对上龙啸狼奔也不落下风,而他们手中,只有以数千名狼奔为骨干的杂牌军,更别提他们那精良的装备,有时候看着对方那精良的铁甲,昂贵的手弩(在草原上,即便是狼奔也不可能每名士兵都配上手弩的),再看看自己手下那些杂牌军,他们能有一身皮甲就不错了。诺其阿便不由得从心底里泛起一股悲凉,这仗还怎么打啊,当真如同虎帅说得那样,我们在面对定州军的时候,只剩下了一腔热血和悍不畏死的精神了。

    数次交锋,都无法突破常胜营的封锁,其实根本谈不上突破,而是对方根本没有用全力,只是牢牢地将自己挡在侧面战场,让自己无法对虎帅形成有力的支援,自己也不敢孤独一掷,因为常胜营的身侧,还站着杨一刀的选锋营,如果自己孤独一掷的话,即便突破常胜营的封锁,但有极大的可能丢掉左大营,得不偿失。

    而在另一边,豪格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手里的数千狼奔军只有在前面顶不住的情况下,方才放出去稳定战场情势,维持双方的均势,他根本不敢让狼奔军倾巢而出,一旦手里这几千狼奔军损失过大的话,对方大军压过来,凭手里这两万杂牌军根本无法抵挡得住对方的冲击。

    看着又出现在自己视野之中的对方那密密麻麻的战车,豪格头皮阵阵发麻,他不怕与敌人骑兵对冲砍杀,但很讨厌定州军的这种打法,步卒以战车为掩护,以弓弩开道,步步逼近,骑兵两侧游戈,你稍微露出一点破绽,他便疯狗一般地扑上来,撕掉你一块肉去,而当你聚集力量要与他对冲时,他却又缩到了步兵一侧。

    怎样打破对方步卒的战车方阵,豪格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招来,假如手中有足够的大型武器,利如八牛弩之内,或许还可一试,但现在,除了用人命来填,根本没有办法。而草原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命。即便突破了眼前的这些步卒,也根本改变不了战争的被动。

    诺其阿与豪格一筹莫展,眼睁睁地盯着吕大临好整以暇地集中优势兵力,一点点蚕食着中军。

    吕大临现在就是与虎赫拼消耗。

    天又开始下雪了,扬扬洒洒,吕大临很高兴,越是这样极端的天气,便越能凸显定州在物资的相比较对方而言巨大的优势。虎赫以为几百里的后勤补给线会给定州军造成极大的困挠,那就大错而特错了,对于这场冬季作战,定州军已筹备的太久,各种突发事件都考虑得极为周到,事先制定的应急预案让这类事情的影响降到了最低。在他们的身后,动员了数万民夫为前线送急需的物资,用大帅的话来说,定州要打一场全民战争,战士兵在前线对敌,百姓们也要动员起来,支援前线,当然,定州州府会为这些民夫支付一定的报酬,虽然报酬不多,但定州与蛮族数百年来的恩怨却让定州百姓热情高涨,整日有络驿不绝的人群从定州送来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的东西。

    看着身前的一个奇形怪状的家伙,嗯,大帅叫他雪橇车,没有轮子,其实定州匠师营已经解决了车的轴承问题,现在定州的马车或其他车辆,运输效率已大大提高,但在雪地里,这个东西的确比马车要有用的多。打磨的光滑的底板在雪地上不用费多大的劲便跑了起来,这让现场观摩的吕大临啧啧称奇,大帅的脑袋里总是装满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了这个雪橇车,不论是让牲畜拉车,还是纯粹便用人力,都省力多了,也快捷多了。

    雪橇车来时拉着满车的物资,回去时也没有空着,战死的士兵的遗体和伤兵们也将随着这些雪橇车被运回定州,虽然现在定州军每个营里都配备了军医,整个军队中更是配备了一个医务营,但在前线,条件总是比定州要差得太多,只要还能经得起长途跋涉的伤员都被运回定州,这些伤兵伤愈之后,只要还能踏上战场的,都会成为以后的定州军的中坚,这是李清当政之后灌输给手下将领们的一个意识,而经过这几年的作战,吕大临等人也真正体会到了这一点,伤愈归来的士兵不仅作战技巧上大大提高,在凶猛程度上也远远比以前要强太多,凡事只要经历过第一次之后,再碰上同样的事情,心里的底气总是更足一些。

    双方的激战给定州军也带来了极大的损失,光是战士的士兵已足足有数千人,再加上受伤的,十万定州军已减员万余人,但吕大临相信,虎赫付出的代价不会比自己低,而这些自己承受得起,虎赫却承受不起了。

    虎赫会选择退兵吗?吕大临在心里反复权衡,如果他退后,那自己先前派出去的关兴龙将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但如果虎赫不退兵,选择在这里强行支持呢?吕大临心里涌起淡淡的忧愁,关兴龙随军携带的军资可支持不了多长时间,而自己也不可能给他补充,他会怎么应对这种局面呢

    “我们绝不能后退”虎赫断然拒绝了手下将领的建议。

    “我们无路可退”虎赫坐在大案后,斩钉截铁地道:“如果我们后退,则会将这十万敌军放入草原,我们能退到那里去,只能退回王庭,而退回王庭的结果便是直接将战火烧到了王庭,而现在皇帝陛下正在集中全力对付室韦人,如果我们将这股敌人引去,大家想过是什么后果吗?现在皇帝陛下将室韦人打得没什么还手之力了,我们一退,则会让敌人缓过气来,会让这两股敌人合流。那我们所有的打算都将落空,我们将被包围在王城。如果真是这样,我们离覆灭还有多远。”

    “但是虎帅,如果我们不退的话,我们离覆灭便不远了”一名将领激动地站了起来,“虎帅,您听到了吗?我们的大营中,伤兵哀号而得不到治疗,正在痛苦地死去,我们的战刀砍折了口子,却得不到补充,我们箭壶中的羽箭已严重不足,我们的粮草已不足以让将士们吃饱,我们的战马因为缺少粮食已变得萎靡不振,虎帅,我们怎么还坚持得下去啊”

    虎赫站了起来,森森地道:“没了粮食,我们杀马,伤兵们如果不能好转,便给他们一个痛快。刀折了,箭没了,我们还有两只手。总之,我们必须呆在乌颜巴托,等到皇帝陛下来救援我们,或者覆灭在此”

    将领们震惊地看着虎赫,确认虎赫的确是在认真地说这件事,都有些呆了,杀马?这在以前,根本是想也不用想的事情。

    虎赫放弃了出战而选择了坚守,一夜之间,虎赫的大营前立起了一排排的栅栏,栅栏之间填上泥土,再浇上水,一道亮晶晶的冰墙出现在大营之前,而在这道冰墙之后,更多地土垒正在被士兵疯狂地修筑。看到这一切,吕大临与尚海波对视一眼,虎赫这是要作困兽之斗了,他根本没有撤退的打算。

    “尚先生,关兴龙哪里,是不是要他撤回来?他在呆在蒙鲁已毫无意义了。”吕大临问道。

    尚海波摇头,“吕将军,与其让他撤回来,不如让他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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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敌后

    和林格尔,大草原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一条弯弯的小河蜿蜓曲折,流向远方,两丈余宽的河面早已结冰,亮晶晶的小河宛如一条玉带,镶嵌在这一片土地上。一道隆起的小山粱上原本生满了粗壮的白扬,但现在已全部被砍光了。这里,便是定州西渡军队过山风的移山师的大本营。

    过山风破关而入之后,所向披糜,趁着草原猝不及防之机,一路击破无数部落,兵锋直指白族王庭,当巴雅尔手忙脚乱调集齐军队的时候,过山风已到了和林格尔,直线距离与巴雅尔的王庭已仅仅只有百余里地了。

    过山风停了下来,他选定了和林格尔作为他的驻鼻地,与铁尼格的欣喜若狂,自以为胜卷在握相比,过山风很清楚自己现在实是已身处虎狼群中,一个不小心便会全军覆没。

    开辟第二战场的目的不是为了歼敌多少,更大的作用便是牵制,只要自己存在于这个地方,巴雅尔就必须集中力量将自己拔除,否则,他是断然难以全力以赴地去支持虎赫的,存在就是威胁,过山风对目前的这种局势认识得很清楚。

    所以,当他到达和林格尔的时候,一眼便相中了这个地方,进可攻,退可守。

    移山师全军停了下来,每天就做一件事,如何让自己的营垒更加坚固。于是和林格尔这片土地长得稍微粗一些的树木都被砍伐得干干净净,连树根都被刨起来带走,树枝树叶当然也不能拉下,在过山风的强力要求下,和林格尔被扫荡的干干净净。

    底下将士们不清楚这场战事要打多长时间,但过山风等一众将领导可是心知肚明,在击败虎赫之前,自己这支军队将成为孤军,必须要坚持到隆冬季节甚至更长,那么,所有能收集到的有用的东西当然不能放过。后勤补给是最让过山风头疼的问题,邓鹏的水师虽然运送了大量的补能到了室韦港口,但随着军队的日益深入,补给线越拉越长,到达和林格尔之后,得到补给已是相当地困难,铁尼格派出了一万余人的军队专司这条补给线的安全,但过山风也知道,随着战事的深入”这条补给线随时会给巴雅尔切断。

    屯集物资,成子过山风这一段时间最主要的任务。当和林格尔大营建成,看着屯集的可以供大军消耗约两个月的补给,过山风终于松了一口乞相比于过山风的匆容不迫,铁尼格刚显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从初入关之时的不可一世,铁骑所过之处”横扫六荒八合,到后来的日渐困难,当他终于对上了巴雅尔的龙啸军之后,终于知道了室韦铁骑与草原铁骑的区别。连战连败之下”铁尼格终于开始正视现实,率军靠拢过山风,再也不敢在草原之上横冲直撞了。

    铁尼格的大营与过山风的大营相隔约五里,都是背靠小山粱,面向那条蜿蜒的小河立寨,与过山风那成熟的大营防御体系不同的是,铁尼格的大营在防守上则相地简略得多”室韦人对于自己的野战能力还是有着足够的自信。更何况在他们的侧面,还有过山风部屏障,巴雅尔想要进攻任何一个大塞,都必须同时应付来自侧翼的袭击。

    和林格尔大营建成不久,巴雅尔终于调集了足够的军队”开始向这支深入草原的孤军展开进攻,一个多月的血战,让和林格尔的每一寸土地都染满了鲜血,但和林格尔的大营却依然屹立不倒。过山风前期储备的丰富的物资终于开始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巴雅尔首先选择进攻的走过山风的大营,面对着过山风那成熟的斯御体系和精良的武器装备,以及铁尼格的侧翼袭扰”巴雅尔在付出极大的代价之后,也没能拿下对手。战事陷入胶着吧雅尔唯一的收获是终于切断了这支军队的后勤补级线,现在这两个大营已不可能从后方得到任何的补给了。

    巴雅尔明显地变得憔悴了,长达大半年的战事让新成立的元武帝国已筋疲力尽,青部蓝部相继覆灭”红部叛变,自己手中的实力急剧下降,两个儿子纳吉纳奔相断阵亡,自己与李清的决斗已全面落在了下风,眼下这一关更是关系到元武帝国的生存,如果不能在东线虎赫被击败之前拿下眼前的敌人,那元武帝国灭国可期。但眼前的敌人便如同汪洋之中的两块礁石,虽然被风浪打得千疮百孔,但却仍然如同一根刺一般地扎在自己心头。

    天气变得更加恶劣起来,这些天来不间断地大雪让整个和林格尔的积雪深达尺余,这让作战变得更加困难,非战半减员越来越多,但巴雅尔不能停下来。任何一天的耽搁都可能造成毁灭性的结果。

    策马立于军阵前,任由飘飞的雪huā落满身体,巴雅尔盯着小河那头略显模糊的营垒,嘶哑着声音道:“进攻!”

    冒着大雪,一批批的草原步卒艰难地踩着几乎到了膝盖的积雪,向前挺进。经过昨天一天激战之下,被踩破的小河积冰刚刚重新封冻,但马上又被成千上万支大脚踩上去,发出一阵喀吱喀吱的声音后,再一次地碎裂,亮晶晶的冰碴子附着士兵的腿上,身上,像是缀上了一些晶片,闪闪发亮。刺骨的寒冷浸蚀着步卒的身体,定州军营之中的投石机开始还击,很明显地,对方的投石机也已经没有多少,而且石弹也已枯竭了,投掷来的是一个个的冰弹,这是定州人将小石子和水凝结在一起,利用眼下的气温做成的冰弹。与前些时候密如雨下的石弹相比,这等程度的进攻已几等于无了。

    侧翼战鼓擂响,铁尼格骑兵弃始出营,作出侧击蛮兵的态势,而早有准备的伯颜立即挥军迎上。

    “定州人也已成了强弩之末了!”巴雅尔沉声道。“拿下定州人,室韦人就会军心尽失。”

    定州军大营内,过山风立于营墙之上,他那根恐怖的狼牙棒就竖在他的身边。看着一步步逼近大营的蛮兵,“姜黑牛!”

    “末将在!”

    “熊德武!”

    “末将在!”

    “打开营门,出击!”

    大营左右两个营门忽地打开,定州兵潮水水般地涌出,扑向来袭的蛮兵,与此同时,大营之中的投石机,强弩猛地加大地力度,向着攻上来的蛮兵后方射去,这一招,却是定州军最擅长使用的隔断战术。阻绝后军,集中优势兵力歼灭前敌。

    血战再一次爆发。敌我双方上万人在冰天雪地之中绞杀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股股鲜血喷溅,将积雪染红,旋即又被无数双大脚踏下,变成有些腥红的泥浆。

    与此同时,相距和要格尔数百里,白族王庭的东侧,一支军队正在艰难地行军,为首一人却是独臂,正是被李清赞为横刀立马的关兴龙,在蒙鲁空等了多天之后,关兴龙和他的横刀营接到了吕大临的命令,向前挺前,直插白族王庭。

    这是关兴龙自从军以来最为艰难地一次行草,大雪迷漫,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雪白,想要辩清方向都极难,幸亏军中多有在边疆长大的士卒,虽然数次迷路,但在跌跌撞撞之中,还是一步步地靠近了白族王庭所在。

    横刀营出发时的五千人马此时只有四千余人了,风雪之中,掉队的,体力不支的,足足有数百人,但关兴龙顾不得他们了。所有的马匹都被用来拉辘重物资,便连关兴龙自己,也与普通士兵一样,在厚厚的积雪之中艰难行进。

    “这狗娘养的大雪,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关兴龙摸了一把脸上的发水,眉毛发际之间,已结了冰,手一摸之下,疼得直皱眉头。

    “将军,将军,前面发现一个蛮族聚居地!”雪地之中,几名探路的斥候一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关兴龙精神一振,“多大?有多少人?”蛮族几乎全民皆军,便是一些健妇,也拉得弓,射得箭,几乎有多少人,便可算有多少兵。

    “大人,不多,最多只有数百帐。”斥候兴*奋地道。

    关兴龙哈哈一笑,数百帐,最多有几千人,被巴雅尔征集之后,这些部族之中,只怕战士已不多,便算里面的每个人都能作战,但这样的大雪天气,有谁会想到一支定州军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儿郎们!”关兴龙独臂挥舞着大刀,“拿下前面的敌人,咱们喝一口热汤,睡一个好觉,然后去打他们的王庭。”

    一连数天的行军,关兴龙与他的军队已是疲惫不堪了,听到关兴龙的话语,一个个眼中冒出绿光,喝一口热汤,睡一个好觉,现在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诱惑,当然,想要实现这个目标,便要先扫了前面的敌人。

    横刀营迅速将战马从雪橇车上解下来,骑营士兵开始整理装备,然后上马,在斥候的引导下,从两侧绕过去,而步卒则从正面袭击。

    战事毫无悬念,完全是一面倒的战斗,这个部族之中成年男子已全部被抽走,当如狼似虎地定州兵冲入这个聚居地时,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的老弱妇孺。

第二百七十四章:跑

    王庭百里之外又出现了一支定州军,当巴雅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定州军是怎么来的?在乌颜巴托,虎赫还牢牢地钉在哪里,怎么可能有定州兵潜过来,难道是虎赫已经兵败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让巴雅尔坐卧不安。

    “有多少人?”,巴雅尔紧紧地盯看来报信的使者,问道,帐里其它的各部酋长,大将们也都竖起了耳朵,紧张地看着这名信使。

    “陛下,那个部族里都是一些妇孺孩子,定州兵的出现吓坏了他们,他们根本搞不清楚敌人有多大的规模,只是说很多,很多。”,信使这话一出,帐里大多数人都变了颜色。很多是一个可大可小的概念,但总之,这绝对不是一支小部队。无论这支部队是几千人还是几万人,一旦出现在王庭之下,那对整个草原的震动将是惊人的,所带来的后果将极为可怕,很有可能导致雪崩般的崩溃,现在草原的命运本就命悬一线。

    “陛下,我们必须派兵回王庭!”,伯颜站了起来,道:“所有的精锐我们都带了出来,王庭守卫空虚,一旦让这支定州兵到了王庭,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陛下,王庭乃我朝根本,不容有失啊!”,大将们纷纷站了起来,附和伯颜。

    巴雅尔心里沮丧到了极点,他能够看出,在小河的那边,无论是定州过山风,还是室韦骑兵,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自己再加一把劲,也许再攻上三五天,对方就会溃败,但长生天这一次真的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难道长生天已经抛弃了我吗?抛弃了敬他奉他的子民么?”,巴雅尔在心底痛苦地大吼道。机不可失,失不在来,这一次失去了痛击面前的敌人的机会”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不,不会再有了。

    但他不能不回去,王庭不仅是他的老巢,而且他手下这些部将,这些酋长们的家眷,财富都集中在那里,更让人放心不下的是,那里还是草原各族祖先们的栖息地,如若有实,那他巴雅尔将是草原的罪人,各部族必然弃他而去。

    派一部回去能济得什么事,少了,会成为敌人刀下的鱼肉,多了,面前的敌人又怎么应对?

    “传令,全军撤退,退回王庭!”,巴雅尔闭上眼睛。

    帐中”数十位将领都默不作声,但他们的心里都已明白,元武帝国,大势去矣。

    巴雅尔连夜撤军”十数万大军悄无声息地在风雪之中退走,但在撤退的途中,却有十数个部落将领不告而别,带着他们的部族消失在茫茫的雪原之中。

    肆虐的风雪成了巴雅尔撤军最好的掩护,当辜二天天刚放亮,风雪乍停的时候,定州军的斥候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距他们不远处的原来蛮军大营的驻扎地,那里一片狼藉,蛮族十余万大军不翼而飞。

    “快,快回去禀告将军!”,一名斥候大声叫道。数十名斥候中当即分成数拨,一骑飞马奔向自己的大营”而其它的则大着胆子,策马奔向前方,想要一探究竟。

    “你说什么?”,过山风摸着自己乱蓬蓬的胡子,有些不敢相信斥候的话,“你说蛮子跑了?不应该啊?”蛮子正大占着上风呢,咋就无缘无故地退走了呢?

    “难道大帅已破了虎赫的狼奔”大军直逼对方老巢了?”过山风思来想去,心道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将军,我们马上挥兵追赶”从屁股后面打他丫的!”,熊德武兴*奋地道。

    过山风摇头,“巴雅尔还有十余万兵力,我们追上去咋办?说不准是我们打他,还是他打我们呢,搞不好现在他正布了一个口袋,等着我们一头钻进去呢!不要慌,不管是什么原因,咱们等上一两天,便可一清二楚,如果是大帅挥军逼近了对方老巢,也不在乎我们晚上一天两天的,我们这段时间打得苦,正好休整一下。同时将斥候给我多多地洒出去,尽量地搞清楚情况!”,正安排着,一名将领冲了进来,大声道:“过将军,室韦人看到蛮子跑了,铁尼格王子带着部队已追出去了,派了一个信使来通知我们*……”

    过山风脸上神色一变,很是恼火,重重地呸了一口,“这个铁尼格,不碰一鼻子灰是不罢休的,黑牛,派人去追上他,告诉他小心一点,不要中了敌人圈套*……”

    姜黑牛应了一声,转身欲行,过山风又叫住了他,“算了,那小子估计也听不进我们的话,还会以我们怕他们得了大功,让他去,有收获固然好,被收拾了也正好让他明白。这支军队中到底是谁来作主。”

    不出过山风所料,天黑的时候,铁尼格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巴雅尔在撤退的路上伏下了两支军队,在铁尼格兴冲冲地追上去的时候,左右两侧一个齐袭,打得铁尼格溃不成军,损失了数千人马,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

    过山风说不得还要好好去好好地抚慰一番,安慰一下铁尼格受伤的心灵,同时还要鼓舞起他昂扬的斗志和复仇的心态,这仗,还有得打呢!

    过山风小心翼翼地整顿兵马,打探毒实的时候,独臂将军关兴龙在虚晃一枪进逼王城之后,已掉转马头,转而向南方进发。

    “关将军,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打蛮族的王庭啊?”部将王刚很有些疑惑,斥候已探明了王庭里只不过数千守军,出其不意之下,应当能一举拿下,拿下对方的王庭,这该是多大的功劳啊!

    关兴龙瞟了他一眼,提起刀背敲了一下他的头盔,当的一声响,关兴龙没好气地道:“打王庭?你小子想立功想疯了吧?不要命了?咱多少人,不到五千人马,你就想去啃对方的王庭,你当蛮子都是泥捏纸糊的啊!对方王庭里那怕只有几千守军,也不是我们能攻得下来的。我估摸着,现在巴雅尔应当派兵来追我们了,我们得想法子逃命去了*……”

    王刚摸摸脑袋,“哼哼道:“关将军,巴雅尔对面有过将军和室韦人好几万人呢,就算分出兵马来,又能有多少,咱可不怕他!既然来了,不好好地干一仗,岂不气闷!”,关兴龙哈哈一笑,“那是当然,不过吗,咱们就不去拶巴雅尔的虎须了,咱们现在往南方跑,你知道前边是什么地方啊?”,王刚想了一下,“马王集啊,斥候不是早就探明了吗?”,“对啊,马王集,咱就去打马王集,马王集是个不小的地方哦,听说那里是蛮子最大的互易之地,那里应当有不好的好东西,咱去抢他妈的*……”关兴龙嘿嘿地笑道。

    关兴龙从最初就没有想过要去攻打对方的王庭,手里的这点兵马还不够对手塞牙缝的,他的目的便在要在对手的王庭四周四处抢掠,在王庭里形成一股恐慌的气息,然后寻摸机会去与过山风会合,否则以他现在的实力,只要让巴雅尔抓住他的踪迹,下场便不那么美好了。

    而事实上,行踪飘忽不定地关兴龙的确让巴雅尔困挠不已,恶劣的天气又帮了他的大忙,巴雅尔始终没有抓住关兴龙这支部队的踪迹,关兴龙在王庭四周肆意抢掠了十数天之后,终于联系上了过山风,两支定州军在和林格尔胜利会师。

    巴雅尔退回王庭,而在乌颜巴托的虎赫狼奔已陷入了绝境,尚不知巴雅尔已退回王庭,放弃了歼灭过山风与室韦军队,而巴雅尔的信使又还没有赶到,虎赫仍在苦苦支撑,三天前,豪格大营被破,豪格身死当场,一天前,诺其阿大营被破,整个大营仅仅逃出了诺其阿及千余名狼奔,现在虎赫的中军已陷入三面包围之中。

    粮食极度缺乏,狼奔军中也不得不开始杀马来维持,每每听到军中战马被杀前的惨嘶,虎赫的心里便阵阵的疼痛。

    寒冷的天气是比饥饿更可悄的敌人,整个大营里取暖的木柴早已用光,能用来取暖的东西也全烧光了,现在所有的士兵几乎只能靠互相挤在一起来取暖,不少的士兵便是在睡梦中,一睡永不醒,被生生地冻死了。

    支持不了多久了,虎赫在心里叹息。

    “撤退吧,虎帅!”,脑袋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诺其阿声泪俱下,“虎帅,再坚持下去,狼奔就全完了,虎帅,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啊*……”

    虎赫呆呆地坐在大案后,是啊,是该撤退了,但现在想撤退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了,这么多人一起走是断然不可能的。自己是该做出决断,能为草原保留一点实力便保留一点吧!

    “诺其阿,我们的确要考虑撤退了,陛下哪边一直没有消息,但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趁着狼奔军还有一战之力,突出去,撤回王庭,或许还能助皇帝陛下一臂之力。”,听着虎赫答应撤退,诺其阿几乎落下泪来,狼奔总算看到了一线生机。

    “我的计戈小是这样的!”,虎赫开始对着诺其阿,一五一十地讲起他的突围计划小。

第二百七十五章:殒落

    雪仍在下着,风卷着雪huā,发出呜呜的怪声,不时有大团大团的雪huā被风裹协着卷进高高的哨楼。刁大毛裹紧披风,蜷缩在哨楼的一角,长矛斜倚在一边,睁大眼睛看着被风卷起的雪团打在哨楼上的那盏气死风灯上,灯笼剧烈地晃来晃去,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这该死的鬼天气!刁大毛在心里恨恨地骂着,虽然穿着厚实,但在这么高的地方,简直会将人冻僵,自己上来值勤应当有一个时辰了吧,还得坚持一个时辰方能换岗呢!将脖子缩了缩,刁大毛特别思念起温暖的帐蓬。

    风中似乎传来马嘶声,刁大毛伸长脑袋,黑沉沉的外面什么也看不到,有些疑惑地站了起来,努力地睁大眼睛,竭力地想搞清刚刚是不是幻觉。但马上他便意识到不艰了,整个哨楼都是颤抖,不,不是哨楼在抖,而是大地在颤抖,那是大匹奔马才能造成的效果,刁大毛一把抓起锤子,重重地敲在哨楼上那面巨大的金锣上。

    刁大毛抓起长弓,紧张地瞪视着黑暗之中,震颤愈来愈强烈,天虽然还是那样的暗黑,但已可以看到对面那影影绰绰的人影,站了起来,拉开弓弦,一支利箭啸的一声飞了出去。

    回望身后,战友们正奔出帐蓬,排成队列。

    潮水般的蛮子从黑暗之中,从风雪之中冲了出来,如同地狱中逃出来的魔鬼,疯狂地扑向大营,刁大毛从哨楼上俯着身子,一次又一次地拉开弓弦。

    吕大临想不到虎赫会选择在这样一个时候前来袭营”而且从前营遭到的攻击烈度来看,这还不是一般的袭营,虎赫似乎是倾巢而出,他想干什么?

    “怎么样?”吕大临冷静地问道。

    吕大临哼了一声,拔出战刀”大步向外走去。

    “暂时不要。”吕大临道:“黑夜之中,清况不明,万一虎赫设了什么陷阱”他们贸然来援,会吃大亏的。”

    被击散的前营士兵循着一声声尖厉的哨声分向左右退开,很快便在左右各形成了一个一两千人的方阵,两个方阵同时发力”冲向这道被撕开的缝隙。

    但这个念想只在脑中持续了那么短短的一小会,便消逝得无影无踪。越向里,遇到的阻力越大,现在已几乎不能前进了,大营之中千万支火把燃了起来”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虎赫甚至可以看到不远处那层层士兵方阵之后,吕大临那略显愤怒的脸庞。

    吕大临甚至没有招唤他的左右两牟大鼻的援兵,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是不屑为之还是不明情况之下的小心,总之,当这两大营的援军出现的时候,就是自己灭亡的时候了。

    定州军左右两大营,王启年全军已集结完毕,注视着一片明亮的中军,韩冬有些急切地道:“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救援中军?”

    现在几更了?”

    “好,吕将军那里不是那么好打的,只要等到天亮,我们便可以清楚地知道虎赫道底想干什么?韩冬,多派斥候,小心警戒!”

    王启年讶然道:“虎赫亲自进攻?难道他想自杀?”

    王启年有引起困惑地道:“老姜,你说虎赫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如果想跑,我想我们是拦不住他的,顶多将他的部队留下来为。他这是为了啥呢!”

    王启年眼光一闪,“你说什么?”

    王启年一拍大腿,“老姜,你说得有道理,这虎赫绝不是做事毫无目的的人,他一定想掩盖什么,姜兄弟,你有没有胆子去虎赫的大营那里探探风?”

    虎赫大营,诺其阿率领着一万狼奔精锐,静静地矗立在夜色里,虎赫搜尽全军,也只为他们配齐了十天的干粮,而从这里到王庭,便是天气甚好,也要十好几天,现在这今天气,天知道要几天才能到达,而且背后肯定会有敌人的追兵。虎帅的这一次攻击,或许可以为自己争取一到二天的时间,这一路走下来后,不知能回到王庭的还有多少。

    远处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隐隐可听到喊杀声。诺其阿含泪看了一眼大营,大声下令道:“我们走!”一万狼奔军趁着夜色,向着远处悄悄逍去。诺其阿率军离开大营后不到一个时辰,姜奎的旋风营便赶到,看到黑沉沉的大营,姜奎有些疑惑,自己已到了攻击的位置,而且丝毫没有掩饰意图,但对方营中居然没有丝毫的反应。“派一队骑兵去试探一下!”姜奎下令道。

    一柱香之后,姜奎出现在已被废弃的大营里,虎赫放弃了他的大营,展开了一次心知肚明的无去无回的攻击,他根本就没有想着回来。

    “将军,抓住了一批受了伤的蛮子!”一名士兵大步跑来向姜奎报告。

    “走,看看责*……”姜奎决定审审这些俘虏,或许能得到点有用的消息。

    天色渐明,吕大临现在终于确认虎赫便是来自杀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后招,脸色难看之极的吕大临下令道:“命令左右两大营,合围,歼灭虎赫!”

    当王启年部与王琰杨一刀部投入战场之后,战事已毫无悬念,激战了半夜的狼奔军疲惫不堪,很快便被分割,包围。

    天色大亮之时,全军来袭的虎赫部或被歼灭,或被俘获,近三万大军全军覆灭。距离吕大临所在的地方约五十步的地方,虎赫与他的最后的百多名亲卫便倒在这里,吕大临缓步走到这个大敌面前,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的虎赫身上被强弩破开了几个大洞,鲜血染红了盔甲,头盔摔在一边,露出一头huā白的发辫,脸上却透着一股安详,一种解脱,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吕将军!”一骑飞奔而来,奔到距吕大临十数步远的时候,翻身下马,单膝着地,大声道:“吕将军,小人是旋风营斥候,我家姜将军命我前来禀告大人,狼奔约有万余人脱离了战场,正在向后撤退,旋风营正在追敌,请大人派兵支援。”

    听完斥候的话,吕大临苦笑了一平,看着虎赫的遗体,“你用自杀性的攻击,就是为了掩护这些人逃离?很好,你不愧是草原第一名将,我不如你。王琰!”

    “末将在!”王琰大声道。

    “你率常胜营,迅速前往支援旋风营*……”

    “来人啊,找一幅棺材,将虎赫的遗体好好地收敛起来,就葬在乌颜巴托吧!其余的这些蛮子,也挖坑掩埋好,便让他们永远地追随他们的首领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公主驾到

    定州城,被装扮一新,整面城墙上都挂上了红色的彩绸,大红的灯笼从每个垛碟上探出来,随风晃动。一面面彩旗在城楼上迎风飘扬,但连城楼上站着的士兵,也都换上了簇新的服装,手持长矛笔挺地站立在城楼上,城门里,最为搞笑的是,每个战士的头盔上都别着一支红色的绢花。城门外已是人山人海,也不知有多少定州人从城里涌了出来,大家都伸长脖子,看着不远处正在徐徐行来的大队人马。

    定州要办事喜事了。如此隆重的场合,无他,只是为了迎接定州未来的主母,镇西候夫人,名满天下的倾城公主。

    距定州城门约百步的地方,已建起了一座临时的营寨,在未来的几天里,倾城公主都将住在这里,直到新年的第一天,那是李清迎娶她的日子。

    路一鸣和许云峰两人代表定复两州最高文职官员迎出百里以外,而现在,李清正带领着定复两州剩余的高级官员,以及两州的富绅名士,恭敬地在城门外等着公主鸾驾的到来。

    定州的高级军官们除了冯国,几乎全都在外征战,是以李清的身边,几乎清一色的文职官员。今天的李清穿着全新的镇西候官袍,紫色的官袍面前绣着一支张牙舞爪的两脚莽蛇,一顶候爷的金冠顶在头上,让李清分外不自在,他习惯了要么头上顶着头盔,要么便是随意地将头发挽扎在一起。倒背着双手,眯着眼睛的李清扫了一眼四周,陡地看到清风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侧方,正与她身边的一名官员低声地说着什么,神态自然,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似乎感觉到什么,清风陡地抬起头来,与李清四目相对,清风嫣然一笑,无比灿烂地神情让李清愕然无语,诧异之间,清风已又是回过头去,接着与那官员说着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李清心里陡地生起一股淡淡的醋意,他倒不是吃那官员的醋,而是清风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他甚是不舒服,她的心里真得就什么也不在乎吗?李清在心里揣择着。

    号角吹响,金鼓齐鸣,公主的鸾架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到了定州城下,尚海波和路一鸣两人翻身下马,走到李清面前,向李清交令。李清微笑着向两人摆摆手,大步走向车队。

    威严的仪仗队两边分开,两骑马越众而出,李清抱拳躬身,“李清见过韩王爷,见过二伯!”

    头发胡子都已雪白地韩王哈哈大笑,转头对着李退之道:“退之,李氏有此佳儿,当真是可喜可贺,哈哈哈,李清,不用多礼了。”抬头打量着四周,“好小子,好大的阵仗啊,听说你定州正在打仗,可看你这定州模样,一点也没有打仗的样子嘛!”

    李清微微一笑,“蛮族不过一跳梁小丑,已不足为患。”

    韩王爷嘴一咧,道:“退之,听听,听你这侄儿一说,咱们这些老家伙可都要羞得找条地缝钻了进去才行,蛮族在他眼中是跳梁小丑,可这么多年来,咱们这些老家伙可在他们身上吃够了苦头啊!”

    李退之微笑道:“小子狂妄无心之语,老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李清心中微微一动,听韩王这口气,似乎早年也与蛮族打过仗啊。

    韩王呵呵笑道:“无妨,他倒有资格这么说,听闻你的军队已在乌颜巴托包围了虎赫,取胜可期!击败虎赫后,平定草原已成功大半,你当年所说三年平定草原,倒是真要实现了,当初我可是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你几句狂妄的,现在倒要向你赔个不是了!”

    “老王爷说那里话来,能击败蛮族,这也是托了皇上宏福,定复两州百万百姓齐心协力,方能有今日之战果。”

    韩王大笑,“小子倒是会说话。哦,退之,你与他说正事吧,我这人老了,嘴也杂,说了半天,也没到正题,可别耽误了正事!”

    李退之在心里笑话着老韩王居然这个时候在想起要说正事,当下正色对李清道:“离大婚之期还有数天,依规纪公主现在是不能与你相见的,你也不必上前去拜见公主了,我们就在定州城外扎营,一应所需,你都准备好了吗?”

    李清点头道:“全都已配备妥当,公主鸾驾可径自入住即可。”

    “嗯,那就好,营内警戒自有公主的卫队担当,营外就归你了!”

    “二伯放心,一切都已布置妥当!”

    “那好,等我们入营安置好之后,我与韩王再进城来与你商议相关细节,大婚之事,每一个细切都要考虑周全,万万不可出了一点岔子,你这定州只怕于这礼仪之事,懂的人不多,这一次我们专门从京城来了相关人等。”

    李清苦笑一声,“一切听从二伯安排!”

    几人说话间,早有人指引着公主的仪仗开始进营,首先入营的便是充当公主卫队的宫卫军,全身着甲的宫卫军个个高大魁武,便是胯下战马也都是千里挑一,比起定州人常见的战马要高上一头也不止,今天战马没有披甲,否则看起来可能更能让定州人过瘾,但饶是如此,威武的宫卫军仍是让围观的百姓发出阵阵喝彩声。

    专司保卫的宫卫军专业素质的确过得硬,乍一入营,片刻之间,营寨的各个要点上都已分配好了人手,很快便接管了整个营寨。

    “看起来还不错!”李清低低地咕了一句。

    “清儿你说什么?”李退之没有听清,追问了一句。

    李清笑道:“侄儿是说宫卫军很是威武,比御林军强多了!”李退之和韩王闻听此言,都是脸色古怪,两人当然是想起了在洛阳李清将御林军打得满地找牙的往事。今日李清盯上了宫卫军,别不会寻个由头给宫卫军也来一个下马威吧?

    韩王脸色变幻数次,他比李退之知道的更多一些,倾城自从在皇家校场吃了李清的亏后,一直咬牙切齿,私下里与韩王赌咒以誓要给李小]说*就来清一个好看,今日一听李清这一句话,倒与倾城两人不谋而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冤家!韩王在心里感叹一声。自己得盯牢靠点,婚前万万不能让他们两人打起来,要打起来,那就是皇室丑闻了,婚后,闺房之内,他夫妻两人打起来那叫闺房之乐,两者可不能同日而语。

    三人一边看着公主庞大的车队入营,一边各自想着心事,正相对无语之间,远处突然响起了急骤的马蹄声,几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唐虎立即率令亲卫队迎了上去。唐虎刚刚策马跑了没几步,城楼之上忽地传来震天的欢呼声,声音之大,让城下诸人都是大吃了一惊,李清抬起头,却见城上本来站得笔挺的士兵们正挥舞着武器,又叫又跳。

    “红旗报捷,红旗报捷!我们又打胜仗啦!”

    李清与尚海波路一鸣几人对望一眼,脸上都是露出喜色,这个时候传来的捷报肯定是乌颜巴托之仗打胜了,就是不知道战果有多大?

    城下无数的百姓听到城头士兵的欢呼声之后,也齐声欢呼起来,一时之间,定州城下倒成了欢乐的海洋,众人目光都从公主的车驾转移到了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一队足足有十余人的背插红旗的信使一面狂奔,一面齐声高呼,“乌颜巴托大捷,乌颜巴托大捷!”

    李退之与韩王对视一眼,这报捷倒来得巧,刚好赶上时候,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李清刻意安排来向公主示威的。

    两人的这个想法倒是错怪李清了,李清只知道战役发起的时间,什么时候结束他可没准信,现在的李清早已只给部将下达战略目标,至于部将怎么打,他是绝不干涉的,前线战事瞬息万变,要是自己来个遥控,那只怕是败亡有期了。他要的中结果,而不是过程。

    十余名背插红旗的信使被唐虎引导着来到李清的面前,他们的呼唤声在看到定州城下如此规模的欢迎仪式也有些懵了,整齐的呼唤声也戛然而止,直到奔到李清面前,这才反应过来,一齐翻身下马,领头一声道:“回禀大帅,乌颜巴托大捷,歼灭蛮族狼奔军四万余人,阵斩蛮酉虎赫。”

    “你说什么?虎赫死了?”李清又惊又喜,能阵斩虎赫,那乌颜巴托这一仗便算是完胜了。

    “是,大帅,虎赫已死,现在吕将军正整顿部队,准备乘胜进军,常胜营与旋风营两军已先期进发,追逃歼敌。”

    “嗯!”李清立即从这句话里听出了问题,常胜营与旋风营同时出发追敌,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狼奔还有部队成建制地逃走了。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追问详细军情的时候,向尚海波使了一个眼色,尚海波会意地点点头。

    “赏,重赏!”李清大声道。

    几名信使都欢喜地站了起来,正准备随着唐虎退下,另一边却传来一个公鸭嗓子的呼叫:“公主懿旨。”众人尽皆一愣,却见公主身边的管事太监黄公公正带着一队小太监一路小跑过来。

    “公主说,今日刚到定州,便有喜讯传来,不胜欣喜,特赏赐这几名从前线归来的勇士,以示公主心意!”

    十余名信使都呆在那里,眼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李清,李清微微一笑,点点头,唐虎道:“你们这些夯货,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谢公主赏赐!”

    十余名信使这才推金山,倒地拜倒在地,“谢公主赏赐!”

第二百七十七章:夜话

    夜已深,但整个定州城却仍是一片灯火通明,乌颜巴托大胜,大帅喜期临近,公主鸾驾到达,双喜临门,定州城取消了长期以来的宵禁,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中。难得有这样一个欢乐的不夜天,自然要好好地放松一下。

    “来,清儿,伯父先祝你再获大胜,平蛮指日可待。”李退之举起手酒杯。

    “多谢伯父!”李清,“伯父千里远行,数次为了李清的事情奔赴定州,这一次更是顶风冒雪,一路艰辛可想而知,李清感jī不尽!”

    李退之呵呵笑了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清儿这话可就生分了,伯父如此辛苦,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李氏一族啊!”

    李清笑道:“清儿这两年专注边关战事,对于中原大势倒不甚了了,伯父可为我分说分说!”

    李退之摇摇头,夹了一筷子定州特有的腌肉丝,一边咀嚼着一边拿筷子点了点李清,“清儿此话不尽不实,伯父可还没有老糊涂,你在定州,前两年倒是一门心事地盯着巴雅尔,但今年嘛,只怕你一只眼睛已看着中原了吧?中原局势如何,你会不清楚?清风的统计调查司如今在大楚已是声名赫赫,大小事情又有多少能瞒得过你?”

    李清有些尴尬,倒是想不到这个二伯言辞如此犀利,掩饰地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又提箸为李退之夹了一箸菜,笑道:“都是些道听途说的消息,那有伯父知道的详细?”

    “清风的统计调查司虽然发展迅速,但毕竟时日尚短,中下层渗透费不了什么功夫,但想在上层有所作为,倒也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大致的一些东西想必你也知道,我不必多说,便跟你讲讲整个的势力分布吧!”李退之点点头,道。

    “大楚有州五十六,宗族豪门势力盘根错节,彼此之间利益***,但粗略地可划分为几大势力集团,盘踞南方的宁王,虎踞中部富庶地区的萧氏与向氏方氏联盟,北方的靖安候吕氏家族,东部的郑国公曾氏家族。这其中又各有利益纠葛,实是一言难尽,或许现在还得加上西部的你了。”

    李清失笑道:“定州根基浅薄,岂能与这些积累数百年的豪门大阀相提并论。”

    李退之摇头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占据定复两州,麾下精兵强将冠于大楚,平定草原之后,更是有了广阔的战略回旋空间,虽说西地苦寒,历朝历代以来,尚没有西部豪强能击败中原大宗的前例,但现在你却又有所不同了。”

    “有何不同?”李清笑问。

    “你忘了?你身后还着李氏!”李退之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翼州富庶,但却是四战之地,无险可守,老爷子接掌家族之后,强兵励马,也只能是守成而已,根本没有余力扩充势力,如果没有你的异军***,则只能在上述几大势力之间选择最有可能成功的一个投靠,以保家族的存续和辉煌,但现在则大大不同,李氏,如今也是这天下之间有能力角逐的势力之一。”

    李清笑而不语。李退之兴奋地道:“翼州号称十州通衢,中原乱象一起,你挥兵入关,打通西部与翼州之间的通道,则扼住了南方宁王进攻中原的通道,同时又将中原腹地一隔为二,那时间,我们李氏或联萧家共击宁王,或联宁王讨伐萧氏,左右逢源,从其中谋取最大利益,不断壮大自声实力,到得最后,嘿嘿!”

    说到这里,李退之不知是兴奋,还是酒意上头,脸sè通红,盯着李清,一字一顿地道:“清风,那时,便是让这天地变幻,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吧?”

    李清笑着端起酒杯,对敬了李退之一杯,道:“二伯,目前我们还是先将蛮族灭了再论其它,中原到底会如何,现在还难以看清,也许到时候,那里的景象会让我们大吃一惊。”

    李退之点点头,“清儿说得是,眼下我们还得夯实基础,不可好高骛远,如果说翼州是我们李氏腾飞之基的话,那你这定复两州则是我们李氏的翅膀和爪牙,绝对要牢牢地抓好在手中。公主此来,可不仅仅是天启笼络你的手段,随公主而来的,可是整整一个幕僚团,公主仪仗之中,文武兼备,清儿,公主是想要掌控复州,你可有应对之策?”

    李清哈哈一笑,“伯父但请放心,复州落入我手已近一年,如果我还没有牢牢将其控制在手心之中,李清岂会有今日成就,公主带来的这些人想必是准备安插到复州去的了,嗯,公主倒是有这个权力,必竟圣旨中是说复州由他代领嘛!至于这些人能做到什么程度,可就由不得他们了。”

    李退之叮嘱道:“不要大意,公主幕僚之中,为首一人叫燕南飞,原是首辅陈西言大人的幕僚,为人政务精熟,;圆滑干练,是个十分难缠的人物。有他辅佐公主,你要小心应对。”

    李清点头道:“伯父放心,我省得的。”

    “原本我不必多说,但临来之前,老爷子却有话让我带给你,公主看似豪爽,毫无心机,但自有一套凝聚人心的方法,否则也不能执掌大楚第一军宫卫军这么多年,而且让这些强悍的家伙服服帖帖,再者老爷子也担心公主会与清风起冲突,清风对你的忠心倒不虞有他,但如果与公主对上,便说不准会发生些什么,女人心,海底针,终是难以预测的。”

    听到李退之提起清风,李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yīn霾,白天,清风那灿烂的笑容又在脑海里闪现。

    “我知道了!”

    “嗯,公主仪仗之中的那些重要人物,你宗华叔父都已做了详细的调查,回头我就让人把这些卷宗给你送来,这些人的xìng格,喜好,社会关系,所擅长的方面都一一写在上面,你自己看着办吧!”

    对于倾城,李清到目前为止,脑袋里还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映象,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在皇家校场自己拉下对方的面罩时,那张涨红的,圆圆的脸庞,至于漂不漂亮,真得没有看清楚,毕竟当时发现被自己摁翻在地,跨坐其上的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身份尊贵的公主的时候,脑子里有些g了。

    随着李退之断断续续的说提一些倾城零零碎碎的事情,李清的脑子里慢慢地勾画出了一个强悍的女人形象,随着李退之的叙说,李清的脑子里仿佛出现了一个画面,倾城顶盔带甲,手提长枪,戟指李清,大声喝道:“驸马,放马过来,让为妻看看你的真本事!”一念及此,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李退之在定州城中与李清把酒夜话的时候,城外营寨之中,韩王,倾城,还有李退之嘴里的燕南飞也正聚在一起。

    倾城住的这间帐蓬极大,看样式倒很有可能是李清缴获的那位草原蛮族酋长的金帐,足足有数十个平方大小,帐内分隔成了内外两间,外间会客,里间休息。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厚实的大帐却将寒风隔绝在外,加上帐里熊熊烧烧的炭火,倒是温暖如春。

    “今日这捷报来得巧啊!”燕南飞抚着三缕长须,道:“倒似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似的。韩老王爷,公主,你们看呢?”

    韩王抚着雪白的胡子,沉吟道:“这个倒说不准,其实倾城下嫁公主,内里的意义双方都不言自明,倾城公主身份不一般,也许李清人这层意思,也许真的是巧合而已。”

    倾城笑道:“倒不管他是什么意思,总之能打败蛮族都是好的,虎赫是草原第一大将,杀死了他,草原蛮族败亡已是指日可待,早一日平定蛮族,定复两州也可早日抽身,这样方才有余力对洛阳的皇上形成援力。”

    燕南方眉头急皱,道:“公主,李清倒底怎样想,现在我们都不清楚,今天我在定州城里转了半日,所见所闻,却是不大好,定州百姓,只知李帅,不知朝廷,言语之间,对他们的军队的战斗力可谓是信心满满,再者,我好不容易联络上了在定州的职方司负责人,可是,嘿嘿!”燕南飞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

    “怎么样?”倾城问道。

    “定复两州的职方司全部已落入到了统计调查司的控制之中,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便是今日,那职方司的家伙也是费尽心力才摆脱了跟踪,与我会晤不到半个时辰,便匆匆离去,听他语气,对统计调查司很是畏惧,看来我们日后是指望不上他们了。”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韩王关心地问道。

    “他只说简单了说了一下,虽然他们接到了朝廷职方司的命令,要全力配合我们,但恐怕是有心无力,只要他们的动作稍微出格,便会被统计调查司抓走,而据他所言,复州恐怕也被李清红营的铁统一般,自州府以下,县,镇,村,包括几大盐场,全部被定州心腹把持,公主想要掌控局面,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倾城咬着牙,发出丝丝的声音,“李清拿下复州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全盘掌控了吗?”

    燕南飞点点头,“现在我们已经清楚,当时在复州祸乱的匪患就是李清手下大将过山风,过山风在复州的扫dàng,将旧有官僚体系打得几乎十不存一,而李清在定复两州实行的新政,又让最下层的百姓对他鼎力支持,这让他有了极高的***,如光是这样,我们还可以联络士绅,仍是大有可为,但李清接着成立商贸司,与士绅利益均沾,又将两州的豪绅士族牢牢地绑到了他的战车上,再加上统计调查司的严密控制,可以说,现在定复两州基本上铁桶一般,水泼不进。而且那职方司的家伙临走时,还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要招惹统计调查司的那个女魔头。”

    倾城冷笑:“他是说李清的那个女人清风吗?”

    燕南飞默然,韩王也干咳了两声,不再说话。

    “不急,事在人为嘛!”倾城一字一顿地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早课

    定州军政两府在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忙得底儿朝天,吕大部在歼灭虎赫狼奔之后,稍事整顿”便全军直扑蛮族王庭,如此恶劣的天气之下,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定州所面临的后勤压力前所未有的大,通往草原的道路上满是载满物资的雪棱车日夜不停地向前运输”一批批刚刚走出新兵营的补充兵营集定州城,等着配发装备,然后奔赴前线在公主仪仗营盘的对面,一座新的营盘一夜之间立了起来,秦明站在辕门。”凝视着对面的军营,在他的身后,一个身材矮小”穿着宫卫军普通士兵服饰的人也正感兴趣地盯着对面的新兵营,在这个士兵的四周,十几名宫卫军四散而立”却有意无意地将他们围在中间,既不遮挡他的视线,却又能在有任何意外发生时第一时间将他围在中间,这个士兵,当然便是倾城公主了。在营里闷了几天,倾城终于不耐烦了”听秦明说一支新兵营在自己营盘的对面立了起来,便出来看热闹。定州兵之精锐他们是见识过了,但当时李清带上京城去的可是百战之师”到底李清是如何将一些农夫,小贩”混混们在短时间内打造成一支精兵,他们还是一无所知,正好有新兵出现在他们眼前,怎么能错过呢!

    鸡鸣泽新兵训练营的指挥官,参将陈兴岳满脸春风地出了自己的大帐,上一次大帅去**泽视察时”因为没有及时地将鸡鸣泽湖凿冰,吃了好大一个挂落,三年之内不能有晋升的机会,眼看着对蛮族的大战就要结束了,阵兴岳心里这个急啊,要是赶不上这个趟,那自己可真要等上三年再能更进一步了。每日心里像猫抓一般的陈兴岳大着胆子跑到了大帅府,求见大帅”一番苦苦恳求,泪眼纵横之下”终于打动了大帅,再加上有参军尚海波的帮衬”自己终于搭上了这最后一趟船,得以率领这个补充营支援前线这次上前线可得大大地露一个脸,否则怎么对得起大帅给自己的这一个机会?只要大大地立上几个功劳,那三年的期限可就不会再是自己的障碍了。

    在几名卫兵的簇拥下,陈兴岳大步走到辕门前立定。

    倾城奇怪地看着对面的陈兴岳,问秦明道:“秦明”这个走出来的人看那气度应当是个不小的官啊,咋地这么随便,大冬天地居然只穿着个犊鼻短裤,而且他的那些卫兵也和他一样装束?”

    秦明摇摇头,“公主,我也不知道。”心中却是微微有些恼怒,这也就是倾城公主”从小在军营中厮混长大,后来又一直掌军,否则这些人在公主的大营前着装如此不整,换个主子立马便会治他们的无礼之罪。

    “公主”别看了”这些人不知要玩什么huā样?”秦明回头对倾城道。

    倾城摇摇头,“不,我倒想看看,定州的兵倒底有什么特别的!”

    说话间,对面忽地传出一声声尖厉的哨声,将秦明等人都吓了一大跳”随着哨声,本来寂静无声的对面大营忽地沸腾起来,在倾城等人目瞪口呆中,一排排的只穿着一条犊鼻短裤的士兵从营里涌了出来。飞快地在辕门处开始集结。

    一,二”三,秦明在心里默默地计数”他也想看看这些新兵能在多长时间能集结起来,秦明在心中默默计数的时候,对面的一名士兵。中的吵哨声变得极为短促,一声接着一声,仿佛也在计数一般。

    让秦明目瞪口呆地是,他在心中刚刚默默地数到十九,对面的军队已齐唰唰地横成列”竖成行,站得整整齐齐了。

    倾城和他四周的宫卫军们齐齐发出一声惊叹。这可不是一支小部队”而是整整一个营,足足有五千人啊,看着一片片光溜溜地站在冰天雪地,却挺胸直立的士兵,倾城和秦明两人的眼中充满讶色,对看了一眼,这是新兵吗?

    五千人矗立在寒风之中,凛洌的寒风吹过,却没有一点杂音,肃然的气氛便连这边本来有些嘈杂的,看热闹的宫卫军也受到了感染,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陈兴岳却有些不太满意”脸沉似水,叉开两条腿,两手叉在腰间,大声道:“今天集结,你们整整慢了四哨,我很不满意,不要跟我说什么客观原因,这里地方是小了点,大营门也小了点儿,但这不能成为你们慢的理由,你们从昨晚扎营起就应当注意到这些,那么你们今天便应当更早做好准备,但很显然,你们没有注意这一点,其责在军官。最后完成集结的十名哨长出列。”

    随着他的吼声,十名赤膊军官脸带愧色”从人列之中一路小跑到了陈兴岳面前,“你们十哨,今天训练重加一成,可有意见?”

    “没有!”十人大声应道。

    “很好!”陈兴岳,“归队!”

    秦明牙疼似地抽了一口气”“这还不满意?还要受罚?这名军官治军好生严酷。”

    “这人是谁?”倾城问道。

    秦明摇摇头,“不认识,李帅手下的著明将领中好像没有这个人。不过看这人统领的人数,应当是一名参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便有如此治军本领,难怪定州军如此强悍!”倾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对面的陈兴岳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在对面的大营里,已有越来越多的宫卫军聚集在一起,好奇地看着他们。他大臂一挥,道:“今日例课开始!”

    一声长哨响起,五千人的新兵队列齐齐转向,然后四队一排,撤开脚丫子,便开始沿着大营奔跑。陈兴岳在军队前进到一半的时候,也迈开大步,加入到其中。

    这一次围绕着大营的跑步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当一声长长的哨音响起后”光膀子的几千士兵已个个都是大汗淋漓,浑身上下都冒着热气。绝大部分士兵停了下来”重新整好队列”那最后完成集结的十个哨却仍然排着队列”埋头奔跑。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倾城指着那些已跑完步,却仍然排着队列正在做着一些奇怪动作的士兵。

    此时陈兴岳正随着他的士兵们一起,在军令官的呼喊声中,做着俯地挺身。

    “好像也是一种煅炼体能的方法!”秦明看了半晌,终于看出了一点门道。这时,对面的军令官喊到了一百,陈兴岳一跃而起,随即拉开架式,开始打起拳来”而随着他的动作,下面的士兵也开始大声吆喝着做了起来。

    “这又是什么,是一种拳法吗?”倾城此时已化身好奇宝宝,不停地向秦明询问,而秦明此时却也与他一样,一问三不知了。对面几千人同时打着同一套拳法,动作整齐划一,而且连吆喝声也一致,似乎打到那个动作便需要吆喝一声,也事先规定了一样,看了半晌,秦明终于明白”原来那吆喝一声的时候”恰恰就是对方发力的一瞬间。

    一套拳法打完,哨声再度响起,散开的队形开始集结,对面的陈兴岳又开始了训话,训许完毕后”士兵们开始一队队地整齐地一路小跑,奔回军营。

    “秦明,称等会儿去对面的军营,拜会这个军官,向他讨教一番!”倾城道。

    “啊?”森明有些吃惊。

    倾城若所所思地道:“你不觉得这些定州的新兵,其精锐程度便是我们大楚很多有名的劲旅也比不上么?这训练新兵有什么秘诀,你难道不应当去讨教一番吗?”

    秦明有些为难地道:“公主,这些方法都是别人成军的秘诀,如何肯向我这个外人透露?”

    倾城眼睛一瞪,“什么外人?你就告诉他,是我让你去的,我是谁?难道是外人么?要是那个定州军官不识相”你只管回来告诉我,看我不打上门去。”

    秦明苦着脸,连声称是,心里却暗自叫苦,倾城公主肯定是说话算话的,问题是自己这么冒昧地上门,对方怎么会将这些秘密告诉自己呢?难不成真让公主打上门去”这可真要成笑话了,不行,自己得去找韩老王爷,也许只有韩老王爷才能让公主改变注意。

    大帅府,昨夜仅仅休息了两个时辰的李清刚刚爬了起来,尚海波已是满脸疲倦地走了进来,看那样子,却是一夜没睡。两个黑眼圈分外醒目。

    “虎子,快给尚先生泡一杯茶来!”李清大声道。

    “多谢大帅!”尚海波笑着道:“这个时候还真需要唐虎的那一杯浓茶。”

    “昨夜一夜没睡?”李清问道。

    “那有时间睡啊!”尚海波苦笑道:“陈兴岳部昨夜抵达,马上要配发装备,补充物资,我忙了整整一夜,总算有了眉目,安顿好了,这才回来,大帅,今天陈兴岳部就可以配装”两天后,他们便可以出发赶赴前线了。”

    李清点点头,“嗯,这事是要快一点,马上要对蛮族王庭合围了,前线兵力的确有些捉襟见拙。”

    说话间,唐虎已是泡了一大杯浓浓的茶过来,递到尚海波手中”尚海波大大地喝了一口,雌牙咧嘴,一脸痛苦的相,不过精神头倒是立马好多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试探

    第二百七十九章:试探

    唐虎的一杯苦茶倒是让尚海波倦意全消,与李清两人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小声讨论着如何对付白族王庭,己方军力被他们腾来挪去,而巴雅尔的对策以一一被两人模拟出来,正忙得不亦乐乎,清风推门而入,看到尚海波也在内,微微一楞,道:“原来将军正与先生议事,那清风待会再来”转身欲走,李清招呼道,“进来吧,清风,也没什么事了,你今天这么早便过来,可是有事么?”

    清风点点头,道:“嗯,是有关于公主殿下的。”

    尚海波脸上异色微微一闪,躬身道:“大帅,我还有事情要做,便先下去了。”

    李清摆摆手,“尚先生,不必如此,你却也听听吧”

    尚海波有些无奈地停了下来,目光转向清风。清风微微一笑:“将军,倾城公主殿下到达定州后…….”

    李清脸上古井不波,一边听着清风叙说,一边翻看着清风递过来的卷宗,盏茶工夫,清风说完,他也刚好翻完手中的卷宗,看到上面详细到了极点的一系列事件,李清失笑道:“清风,你这也有些太过了吧?”

    清风神情不变,道:“将军,关于倾城公主和韩王爷,我们统计调查司可是没有敢丝毫不敬,这里面全部记录的是仪仗队中一系列人物的活动,特别是那个叫燕南飞的,更是活动频繁,频频接触职方司在定州的谍报人员,我已将他划为一级侦测对象,此人的详细资料卷宗中也有陈述”

    “此人我知道,首辅陈西言大人的重要幕僚嘛”李清笑道。“不单如此,随着倾城来的那有不少能人啊”

    尚海波冷笑道:“燕南飞名气不小,但他到了定州,便是条龙也得给我们盘着,是只虎也得给我们趴着。这里,可不是洛阳京师,轮不到他们来呼风唤雨”

    “话虽如此,但尚先生,我们也不能大意,常言道,盛名之下,毕竟无虚,这些人图谋的不是我们定州,而是复州,毕竟复州归于我手只有区区一年时间,想必还是有不少怨仄之辈隐藏蜇伏,如果燕南飞等有心,这些人还不区之若骛。虽说成不了道行,但总之会让人恶心作呕的不是吗?”

    尚海波瞟了一眼清风,道:“复州归于将军已有一年之久,统计调查司还没有将这些心怀二心之辈找出来,实是失职”

    清风抿嘴一笑,“先生说得有理,不过现在倒不由担心了,我有十足的把握很快便将这些人一一铲除,确保复州万无一失。”

    “吃根灯草,说得轻巧”尚海波不满地道:“一年多都没有找出来,现在便能很快找出来?”

    清风拢拢头发,眼里瞟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这些没有找出来的人,隐藏极深,想要发现他们着实有不小的难度,但燕南飞来这么一搅,可就为我们省了不少事了。”

    “何解?要是这些人被燕南飞名正言顺地拢到手下,我们可就难下手了”

    “现在的燕南飞,就像是一块蜂蜜,会吸引很多的苍蝇蚊子往他那里飞,我只消钉着燕南飞就好了”清风笑道。

    李清点点头,“清风,我和尚先生这段时间主要要盯着草原战事,复州之事有些分身乏术,再者复州许云峰方正有余,机变不足,对付燕南飞恐怕力有未逮,这事你要盯紧一点。”

    清风点头道:“将军放心,清风记下了”

    对于李清的安排,尚海波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现在他主要的精力要集中到蛮族身上,而且他却得用清风来对付燕南飞极妙,谁叫你燕南飞是公主的人呢?尚海波在心里嘿嘿笑了起来,对于是否担心清风会借机插手复州政务,他倒是放心的很的,许云峰方正有余,这可是大帅的评价,极准,要是清风敢这么做,一定会被那个强梁一头硬顶回来。

    “大帅”唐虎走了进来,在李清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李清有些诧异地看着唐虎。

    “大帅,现在陈将军的亲兵还等在外头,候着您的回话呢”唐虎道。

    “大帅,陈兴岳那里出什么事了?”尚海波有些担心,毕竟这个陈兴岳可是他作担保的,要是出了什么漏子,虽说自己不会吃大帅的挂落,但面子上总是不太好看。

    李清摇摇头:“不是陈兴岳出了什么事,而是宫卫军副统领秦明去了他那里,开口便向他索要我定州练兵之法,陈兴岳自是不肯说,但三言两语,秦明便抬出了倾城,说是倾城让他来要的,陈兴岳无法可施,只得派人来讨注意”

    清风冷笑道:“成兵秘法,不管放在哪里,都是绝大秘密,我定州士兵冠绝大楚,短短时间内便能将凡夫走卒练成精兵,全靠将军亲著的这练兵纪要,岂能擅自付与外人。倾城公主本身便是统兵大将,居然能开得这口,当真好笑”

    尚海波却有些发愁,“话是这么说,但倾城公主马上便是要成为我定州主母之人,可算不得外人,再加上她自己也擅长领兵练兵,比不得一般纤纤弱女子,她若强行索要,倒不好推托啊”

    清风脸色瞬息变得有些苍白,但转眼便恢复了平常,淡淡地道:“尚先生,倘若今日给了她,他日您可不要要求我来堵这漏子,正如您所说,倾城公主马上便会成为定州主母,她若成心泄漏,我可堵不住这口子。”

    尚海波脸色一变,正待反驳,李清却不知为了什么忽地恼怒起来,脸色阴沉地道:“你们二人呼吵什么吵练兵纪要给他又如何,外人知道了又能如何,难不成靠着这一本练兵纪要,别人就能练成如我定州这样的精兵么?兵练得再好,不上战场历练,也是废物,唐虎,你去告诉陈兴岳,让秦明先回去,回头我让人将练兵纪要给公主送去”

    尚海波张了张嘴,看着李清的脸色,忽地又闭口不言,唐虎噢了一声,转身出门。

    李清顿了顿,对清风道:“清风,回头你亲自给公主送过去,这些东西在你统计调查司不都有备份么?”

    清风本来低着头,听李清这么一说,霍地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李清,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尚海波也张大了嘴巴,表情奇怪地看着李清,欲言又止。

    “将军”清风刚刚开口,李清已是一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就这样吧,下去后便马上去办不要让公主久等,那是一个急性子的人。”

    清风默然半晌,见李清毫无改变注意的迹象,只得怏怏离去。

    “大帅,这怕有不妥吧?”尚海波见清风离去,终于开口道。

    李清似笑非笑地看着尚海波,“尚先生,你不是与清风一向不睦么?怎么这时反而替她担心起来”

    尚海波苦笑一声:“大帅,我与清风之矛盾,是公非私,私下里我还是很佩服清风司长的才能的,您,您与清风司长的事情只怕倾城公主不会不晓,要清风这样去见公主,这不是让清风难堪么?”

    李清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就是想看看,清风她到底是不是像她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毫不在意?我又没有逼她亲自去,她大可以派可人去嘛”

    尚海波恍然大悟,看着李清,心道大帅对清风原来还是情意颇重的,但不知为何却娶了霁月为如夫人,反倒将清风撇到了一边,只是探听不到当时在桃花小筑倒底发生了什么,让大帅当时一怒至斯,此时见大帅只不过是试探清风而已,悬着的心反倒放下来,清风毕竟是定州重量级人物,在这个紧要关头,尚海波可不想节外生枝。

    这个时候让倾城与清风见面,可不是什么好事,传闻倾城公主可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清风自己与他相交已久,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绵里藏针,外弱内刚,性子烈得很,要是她二人起了冲突,让外人看笑话倒也罢了,影响了目前定州的大好局面可就大大不值。清风如此聪明的人,自然不会真地亲自跑去送这兵书,自取其辱。

    不过从这件事看起来,大帅对清风的宠爱并没有什么减退啊,居然为了清风从容面对倾城下嫁之事而大动肝火,这事儿也头疼得紧。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想着心事,尚海波也告辞而出。

    城外,新兵营,陈兴岳坐立不安,却又不得孙陪着笑脸与上首的秦明左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两人面前的茶水续了几次水之后,早已与白开水没有什么两样,但派去大帅府的亲兵居然还没有回来,想必是大帅也挺为难,一想到这里,陈兴岳便恨不得重重地给自己两巴掌,早知如此,自己巴巴地早上爬起来练什么兵哦,这下好,练出祸事来了,也不知道大帅会怎么收拾自己,好不容易脱离苦海,这下好,又给打下万丈深渊,一念及此,不由很是幽怨地看了一眼坐在上首,从容不迫地喝着白开水的秦明,看他那样子,今日不得手是誓不罢休了。

    帐帘一掀,亲兵小跑着奔到陈兴岳面前,附耳低声说了几句,陈兴岳如释重负,站了起来,“秦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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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分析

    钟静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担心地倾听着内里的声音,清风从大帅府一回到统计调查司,便将自己紧紧地关在房内,连钟静也被她撵了出来,不知道小姐在大帅府受了什么刺激,脸色苍白,身形也摇摇欲坠。

    哗啦一声脆响,那是茶杯被摔在地上的声音,归接着轰隆一声,钟静立时便清楚那是清风的那张大案便掀翻在地,紧跟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也不知房里又有什么东西被清风摔碎在地上。

    伸手按上房门,薄薄的木门当然当不起她一击,但手按上房门,钟静却又停了下来,犹豫不绝。

    清风房里传来的动静极大,统计调查司里的人员慢慢汇集到钟静门前,眼中都是充满了疑惑,几位署长也闻讯而来,询问的目光转向钟静,这几位署长除了纪思尘,都是跟着清风从无到有将统计调查司建设起来的老臣,在他们的眼中,清风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奢拦人物,是他们的定海神针,从来没有见过清风如此失态。

    纪思尘虽然跟着清风的时间不长,但却极受器重,见钟静也是一脸茫然之色,脑子里便闪电般地联想到了清风上午的去向,莫不是与夹帅呕了气?一念至此,纪思尘跟几位署长使了一个眼色,对其它的普通官员们道:“没什么事了,大家都下去忙自己的去吧!”王琦,何天宇,陈家权,肖永雄等都会意地将自己的直系属下驱离,自己却等在了清风的门前,静静地等着清风恢复平静。统计调查司的几大头目,除了外情署周伟,以及胡东谢科不在之外,都齐聚在清风的门前。

    房内的声响慢慢地平静,众人却隐隐地听到压抑的哭泣声,众人面面相觑”清风看似柔弱,但众人何曾看见他流过泪,便是贴身的护卫钟静也是没有见过。

    “小姐,您没事吧?”在众人目光的摧促下,钟静轻轻地叩响房门。

    房内慢慢地安静下来,片刻之后,房门打开,众人站在门口,看着清风面带微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众人不由都是一阵神情恍忽”要不是清风略显红肿的眼睛,还有房间里一地的杂乱,提醒着他们,他们真会认会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进来吧!”清风淡淡地道,转身走了回去,从地上扶起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肖永雄唤来几名杂役”乱七八糟的房内迅速地恢复了整洁。看着众人询问的目光,清风道:“永雄,去将练兵纪要从档案库中找出来,抄录一份,下午我要用。”

    “是!”肖永雄应道,脸上却露出奇怪的神色,“司长,突兀地怎么要这练兵纪要?”

    清风道,“陈兴岳今早在城外练兵,倾城公主见猎心喜,向大帅索向这练兵纪要”大帅要我给倾城公主送去。”

    纪思尘目光闪动,敏锐地捕捉到清风在说这几句话时的情绪波动,如果单是倾城公主要这练兵纪要,清风绝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问题那就走出在清风最后的一句话上了。

    “司长”是送过去,还是要您送过去?”纪思尘问道。

    清风表情微微一滞,纪思尘才思敏捷,一下便抓住了问题的实质。

    “要我送过去!”清风道。

    “什么!”包括钟鼻在内,房内的诸人都先是一惊,然后便愤怒起来。

    “怎么能这样?”

    “矢帅太过份了!”

    这〖房〗中”都是清风心腹,清风与李清姐妹之间的事情,都是心知肚明”而且当初李清还为了不能娶清风在定州高层之间搞出了偌大风波,可以说”倾城没来之前,在很多人眼中,清风就是定州的女主人,但李清眼下此举,不是存心羞辱清风么?

    纪思尘心中也是奇怪之极,大帅此举何意?是刺激清风,还是刺激倾城公主。抑或二者兼而有之?

    在一屋子的愤怒当中,纪思尘的冷静自然引起了清风的注意,“思尘,你怎么看?”

    纪思尘慢慢地道:“司长,这事儿只怕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吧?”

    “哦,你是怎么想的?”

    “司长,你可能是当局者迷了,大帅此举,只怕是另有深意在里头。”纪思尘道。

    “有什么深意?这不是摆明让中姐去倾城那里受羞辱么?”钟静气鼓鼓地道,在她看来,这完全是李清因为雾月的事情对清风的一种报复。

    纪思尘摇头道:“司长,您认为大帅是一个重情意的人吗?”

    清风缓缓点头。

    “着啊,司长,你与大帅患难与共,在大帅还一无所有的时候便跟着大帅,一起拼下这偌大的基业,这一路上的酸甜苦辣,我想在座各位也都深有体会,原先大帅甚至为了要迎娶您而闹出偌大的风波,由此可见,大帅对您用情是很深的,然此事不能如愿,大帅对您又多了一分歉意。”

    “由来只见新人笑,何曾听闻旧人哭。”清风缓缓地道。

    “不然!”纪思尘反驳道,“大帅于您,并非薄情,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因为雾月小姐之事,而与您生出误会,今日此举,正可证明大帅对您的心意并未改变。”纪思尘言之凿凿。

    “何以见得……”钟静不服气地问道。

    纪思尘微微一笑,“倾城公主与大帅的婚姻,是一桩两方都需要也都明白的政治联姻。司长,大帅与倾城公主连面前未曾见过,他们之间可有感情可言?公主与大帅之间的关系又岂是能与您和大帅的关系能比的?”

    清风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

    “倾城公主到定州,下车伊始,其手下便开始频繁接触原职方司人员,现在又公然索要练兵纪要,其与定州,与大帅不是一条心已是昭然若揭,而您对大帅,对定州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大帅又岂会不知?所以,我认为,大帅此举,其意有二!”

    清风站了起来,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思尘但请明言!”

    “其意一,便在试探清风司长您本人。”纪思尘笑眯眯地道。

    “试探我?”清风先是诧异,接着便反应过来,脸上飞起一层红晕。她本是极聪明之人,只是当局者迷,怒火攻心之下,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现在在纪思尘一翻剖析之下,头脑已渐渐清醒,此时纪思尘一提,她便立时反应过来。

    “想必清风司长今天的反应会让大帅非常高兴,而且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此时大帅应该已知道了调查司中发生的一切。”

    此话一出,〖房〗中王琐等人脸色却是微变,纪思尘此言无疑是说统计调查司中有大帅的钉子,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却还从来没有人敢说出来。

    “其二,恐怕便是刺激倾城公主了。”纪思尘悠悠地道。“这一年来,我们司对倾城公主的资料收集愈来愈齐全,对公主的性格,爱好等都一一做出了分析,司长应当已经都看到了。”

    责风点点头,“我明白了。”

    纪思尘一笑住口,清风聪慧之极的女子,稍中点醒,便已明白了前因后果。

    “其实司长没有必要非得亲自去倾城公主那里,有时使使性子,效果反而更加好,要不司长,我替您跑这一趟吧!想必大帅不会为这点事儿而怪罪我吧!”纪思尘道。

    “不!”清风道:“我去。思尘,过犹不及的道理,你应当懂得。”

    钟静叫了起来,“小姐,何必如此苦了自己,你就算不去,大帅又能怎样?”

    清风笑道:“此去可不是为了置气,而是有正经事要办,而且,倾城公主好大的名头,我倒也想见识见识,以后还有得交道要打呢!”眼中陡地露出凌厉的神色,此时的她,已完全冷静下来,倾城公主以后肯定会与大帅在整个定复两州的大政方略上出现极大的分歧,此时的倾城公主尚不知道,京都洛阳的形势已是一触及发,大楚王朝已是摇摇欲坠,当大楚轰然倒塌的时候,倾城与李清必然会出现无法弥合的巨大分歧,倾城肯定要挥兵入关,而大帅的方略却是静观其变,积蓄实力,等待良机。

    “钟静,思尘,你们二人下午随我去倾城营中!”清风吩咐道。

    大帅府,李清正在用餐,一荤两素加一个汤,简单之极,一边吃着,李清还一边看着一份军报,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唐唐的镇西候,定复两州的最高统治者,生活是如此的简单,但大帅府的上下人等都已习之为常。

    正吃着时,唐虎奔了进来,低头在李清耳边低语几句,李清的嘴角上翘,脸上露出笑容,“虎子,去,拿一壶酒,两个杯子,我们两人喝几杯!”唐虎顿时笑开了huā,眼下定州,便是如他,想要喝点好酒可也不容易,但大帅这里的酒当然不会是那种掺了水的淡汤。

    “好呐!”唐虎独眼放光,一溜烟地便跑去拿酒,生怕跑得慢了大帅又改了主意。

    午后,一辆特别醒目的马车,再一队黑衣卫兵的护卫下,来到了城外倾城的大营外。

第二百八十一章:双凤会

    在李清特地为倾城公主准备的那顶大得出奇的帐蓬内,韩老王爷,秦明,燕南飞以及随同倾城而来的文人幕僚们正在热议在定州这些天的所见所闻。

    倾城碍于礼法,不能出营,不能入城,韩老王爷自然也不好意思一个人跑去,至于李退之,早早地便跑进城里,张罗着李清的婚庆仪式,浑然忘了自己只是送亲使,不过大家也能理解,毕竟在定州,李清现在也只有李退之这么一个宗族长辈了,而且这位李大帅又是从小离家,几乎算是在军中长大的人,对于一些礼仪只怕不太通晓,也的确要有人去指点一番。

    在众人看来,定州比之洛阳,那是荒僻了不是一星半点,在蛮子眼中的雄城巨城,在这些人看来,实在是不值一晒,骑上马,一个时辰可以绕着城墙跑上一圈,这样的城也能算雄城?给这些人映象特别深的反而是定州的百姓,在街上走上一圈,一个最显著的特点便是青壮年男子特少,老人,妇孺居多,在定州,可不像在中原内地,女子大多是居家相夫教子,这里的妇女们的丈夫大多都是军卒,所以家中的活计几乎全靠这些妇女,笑不露齿,足不出裙这些对女子的要求在定州来说,只是一句笑话。洛阳来客们所见的虽多是妇孺老弱,抑或是伤残汉子,但眉宇之间显露出来的那份瞟悍,那份桀骜,那从内心洋溢而出的一种自信却让他们暗自心惊,数百年持续不断的战争早将定州人那份酸腐扫荡得无影无踪。

    看似凋蔽的定州,给人的感觉却特别充实,街上的百姓们虽然脚步匆匆,但却笑语晏晏,干着活计的同时,又轻松地谈论着前线的战事,诸如你家小子听说又立功啦,这一回恐怕又能得授一亩永业田啦”或者你丈夫这次虽然受伤了,但却是因祸得福,你家可以团聚过个好年啦诸如等等,这几天谈论的内容大都转到了李清的大婚上,倾城没有露过面,但这却不妨碍老百姓们的好奇心和对八卦的天生兴趣,于是在众人的嘴中,倾城便真地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了。听得此言的洛阳客们都是笑而不语,倾城是溧亮,但也远远谈不上倾国倾城”不过比起一般女子来,身上的那一股英武之气倒的确是很能吸引人的一种气质。

    在大楚,女子习武,甚至得以掌军的极其罕见,除了定州,恐怕也就只有倾城这么一个特倒了。

    秦明其实现在心里对李清还是挺感激的,他们一千五百名宫卫军的家属也都随同来到定州”紧邻镇西候府的公主坊便是他们这些人的住宅,这几天来,秦明等宫卫军也是分批放假,去公主坊探访家人,定州对这些宫卫军家属的照顾可谓是很用心了,粮食,炭火,甚至鱼肉,都早已分到了各家,比起他们在洛阳时的待遇,可是高了不至一个档次”这也让那些很为背井离乡来到定州而伤感的军属们稍稍少了一点思乡之情。

    “李清收揽人心的确很下功夫,而且相当有成效!”这些天跑得最勤,看得最多的燕南方沉声道,眉宇之间却多有忧色。他能看得出,定州人对李清的爱戴是发自内心”而非是淫威所致,只知李帅而不知朝廷的现状让倾城公主的皇家身份不免要黯然失色,这对于他们后续的动作当然是相当不利的。

    “定州人多是军属,这里,对军属的优惠政策林林种种,怕不有十多项,军人立功可授永业田,虽然此田不得转卖,但却不用纳税,便是其化的田产,租税也是很低,这让定州军心相当稳定。实则上定州的农民赋税极低。”

    “定州历年战争,人丁损失惨重,李清吸纳流民,无偿授田,提供耕牛,种籽以及过渡期间的粮食,只要耕种三年以上,此田就归属个人,百姓开耕的荒田,三年之内不用纳税,第四年纳五成,第五年纳八成,其后才全额缴纳。此举吸引了大批流民涌入定州,缓解了定州的人荒。”

    “定州没有徭役一说,除了驱使俘获的蛮族人外,凡定州人参与的都是支付银钱或者粮食等为代价,而这些事情又都集中在农闲之时进行,公主殿下,我们一路行来,经过的那些驰道,看到的那些沟渠,便是这样做起来的。”

    燕南飞滔滔不绝,将定州新政一一讲来,帐中各人却是神色各异,有惊讶,有敬佩,有不屑,不一而足。

    “如果复州也是同样情况,公主殿下,我们想要掌控复州恐怕有相当的阻力!”燕南飞总结道。

    “复州归手李清,不过一年余,李清在哪里应当还没有如此厚实的基础,哦,对了,复州的现任知州是?”倾城问道。

    “是许云峰,此人,……燕南飞正待向倾城详细介绍许云峰的经历,大帐掀开,一名宫卫军大步踏进帐来,向帐内众人行了一个军礼,禀道:“王爷,公主殿下,营外有人自称定州清风,求见公主殿下!”

    这名宫卫羊只是一兵普通士兵,自然不知这定州清风四字对于帐中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你说什么?”燕南飞首先便是不敢置信。

    “来人自称定州清风,哦,是个女的!”这名士兵补充了一句。

    众人的目光齐唰唰地看向倾城,清风,帐内众人自然走了解的,关于她和镇西候李清大帅之间的暧昧关系在一定的圈子内可是尽人皆知,如果她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则也罢了,偏偏此人又是定州的核心高层之一,手握统计调查司,名震大楚。

    她来做什么?示威?众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现过一个词来。

    倾城脸色也是一变,看着众人看她的神色,心中不由一阵恼怒,好你个清风,这是来向我并威么?当我好欺负不成。“不见!”两个字几乎冲口而出,便马上便想到,如果不见,岂不是在向众人说明自己怕了她,堂堂的倾城公主”镇西候李清名正言顺的夫人,定州未来的主母,被自己丈夫的一个,“……,姘头情妇逼上门来,居然避而不见,传将出去,岂不成为大楚的笑柄,天家颜面何在?自己颜面又何在?

    倾城一双柳眉慢慢地婆了起来,寒声道:“传!”这个字一出口,倾城明显听到了韩老王爷和燕南飞几乎同声松了一口气。

    大帐的帐帘被卫兵们两边分开,头束金环”身披狐裘的清风便出现在众人面前,随着清风含笑而入,众人都是一阵昏眩。

    什么是倾国倾城,绝色丽人,眼前便是。吹弹得破的肌肤如凝脂玉、膏,在淡淡的红晕相衬之下,愈发醒目”妖娆身段一路行来便似弱柳扶风,如果说唯一迈有一点缺点的话,那就是那双眼睛,不经意地一瞥之间”总有锐利的光芒闪现,似乎能刺透人心。

    原来名震天下的统计调查司的主人,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绝色丽人,如果不是此时此地亲眼所见,换个地方,真是很难将二者联系起来。

    英雄难过美人关!难怪李清为了她闹出偌大风波。实是我见犹怜。

    清风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人”男子约有四十余岁,身着大楚五品绯袍,却是统计调查司统计与策划署署长纪思尘,女子也是正当妙龄,穿着定州军服”看服色,居然是振武校尉,只差一步便是将军了,虽然身上手无寸铁,但武功极高的秦明却从这个女人身上嗅到一丝淡淡的危险气息,这个女人对帐中之人明显怀着一份敌意”秦明不由暗自警觉起来。倾城功夫不错,但注意力明显放在清风身上,对这个女子是视而不见,否则也应当感应到这股敌意。

    秦明毕竟是武将,意志力比帐内其它人要高得多”虽然为清风容颜所摄,但短短的一瞬间,便恢得了正常。钟静在秦明注视她的那一刻,略微侧头瞥了她一眼,秦明便如同被针扎了一下一身,瞳孔微缩,心下更是骇然。

    右手已不自觉地扶上了刀柄。

    乍见清风,倾城虽然身为女子,也为清风容貌所慑,虽然倾城长于深宫,各具特色的美貌女子见过不知凡凡,但与眼前的这个女子比起来,都不由黯然失色,倾城容貌并不差,也从不为容貌而苦恼,但今日一见清风之下,居然从心底里泛起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偏偏这人还应当是自己的情敌,自己未来丈夫的女人。倾城从心里泛起一股怒气。

    红颜祸水!不知为什么,倾城突然想起了这个词。

    清风便这样随意地站在那里,看似弱不禁风,但倾城可以感觉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绝对的自信,便是这样一个自己一拇指头便可以放翻的女人,居然让自己感到了一咱压抑,这种感觉让倾城极为不舒服。

    “定州清风,见过韩王爷,见过公主殿下!”清风敛裙行了一礼,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一揖,按礼节来说,清风应当行跪拜大礼,像跟在他身后的纪思尘,钟静都是正儿八板的朝廷官员,但清风一直以来,因为身份较为特殊,虽然手握统计司大权,却从未正式被授官,从名份上来讲,却是草民一个,但这一点,帐内众人为她气势所慑,居然一个都没有想起来。

    “清风?”倾城身子微微探前,似乎想将她看得更清楚一点。

    “正是!”清风不卑不亢地应道。

    倾城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道:“你今日前来,有何事啊?”

    清风微微一笑,身后的纪思尘向前一小步,递了一个盒子给清风,“定州练兵纲要,听闻公主很欣赏,将军让我为公主送来!”

    “将军?”倾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念之间才想起清风嘴里的将军应当便是李清了。心里更是一阵气苦,还道是清风前来挑衅,原来是李清向我示威来着。不,清风正是来挑衅的。

    倾城脸色更是不善,挥挥手,侍立一边的黄公公走近,从纪思尘手中取走小木盒。

    “公主殿下,此练兵纪要是将军亲著,也是我定州精锐士卒成兵秘密所在,还请公主妥善保存,不要泄露了。”清风笑道。

    “这还需你来提醒,李清即将成为我的夫君,自家之物,我自会妥善处置。”倾城寒着脸,冷冷地道。

    “如此甚好!”清风不以为意。

    清风进帐来已有一小会儿子,依着清风在定州的地位,倾城早应赐座,上茶,温言抚慰一番了,但倾城却任由清风站在大帐〖中〗央,毫无这些人意思,韩王爷的两只眼也挤得有些酸了,只能放弃,燕南飞连着干咳了几声,最后也只得草草收场。帐中有坐位的可有好几个比清风身后站着的两人官职还要低,这已是在存心给人难堪了。

    “这小丫头!”韩王爷在心里长叹一声冖“哎,公主终究还是沉不住气,比起这个清风,气度上已是输了一筹了!”燕南飞在心里叹道。

    清风身后的钟鼻脸上已微显怒意,双手拳头握紧。但清风安之若素,婷婷立于帐中,看那样子,倒似她坐着,众人站着一般。

    倾城脸上忽地露出一丝促狭地笑容,“清风司长,久闻大名了,听闻你是镇西候从蛮族手中救回来的女奴?”

    不好!帐内几个明白人都同时暗叫起来,清风的身世虽然没几个人知道,但偏生这帐中便有好几个,众人皆知,如果说清风有逆鳞的话,那这便绝对是最致命的逆鳞。韩王爷与燕南飞同时变色。

    清风脸色在一瞬息间便红晕尽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雪白,钟静霍然抬起头,一股杀意霎时漫延开来,秦明猛地站了起来。

    纪思尘则是一脸的震惊,有些诧异地看着倾城,从资料中得到的信息,倾城公主不是如此浅薄之人啊?为何如此失态?抬起头看了一眼倾城,再看了一眼清风的背影,若有所悟,不由缓缓摇头。

    “正是,清风身遭大难,孤苦无依,幸得将军所救,所以发誓自生为将军效劳,万死不辞!”清风的声音初始如带寒霜,听得众人心头发寒,但随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到最后一句,已是与往常无异。

    “清风司长遭遇之离奇,实是令人叹息,但祸兮福所倚,如非如此,你又如何能得遇镇西候,不但成为名震天下的统计司司长,更加成了将军的红颜知己呢?”

    “承蒙将军错爱!”清风淡淡地回应道。

    “倾倾!”韩老王爷终于忍不住了。

    “公主殿下!”燕南飞站了起来。

    “二位怎么了?”倾城故作诧异地看了一眼两人,“我与清风司长聊些家常,为何二们如此失态?清风司长不是外人,论起来,我还得叫她一声姐姐呢!”一边说着,一边却戏谑地斜睨清风。钟静眼中的怒火已不可遏制了,清风瞥了她一眼,钟静强自按捺下来,额上青筋跳动,显然已到了爆发边缘。

    居然是因为妒火中烧而失去了应有的风度与头脑,纪思尘嘴角牵出一丝笑意,倾城如此容易激动,倒是要好对付多了。也许是与大头兵再一起呆得久了,智商也下降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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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越而来,却不幸活在一个战乱世代
他本是世家子弟,却被迫流落在外
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拿起了战刀,跨上了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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