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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马踏天下txt下载     马踏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六十七章:金蝉脱壳

    翼州核心防卫圈西线的争夺在几天之内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身为一军统帅的张爱民甚至亲冒矢石,身临一线指挥,在岷州军疯狂的进攻之下,第一道棱堡防线岌岌可危,多点被对手形成了突破,这个时候,当年李怀远力排众议,在定州棱堡的基础上加以改进的互联式地堡终于发挥了重要作用,一旦岷州军在某一点上形成了突破,在极短的时间内。翼州军便可以通过地下通道调集重兵,在被突破点上形成兵力优势。将攻进来的岷州兵驱逐出去。

    张爱民疯狂而逼真的攻势。拿士兵鲜血造就的假象终于成功地迷惑了李思之,现在的他认定张爱民的确是一根筋地想在过王集团对他形成合围之间攻破翼州核心防护圈。从而忽略了张爱民爱将张艾已悄无声息地自进攻序列中退出了。

    ,“他疯了!……李思之恨恨地道,张爱民不顾死活地狂攻对翼州防线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兵力损耗巨大,多处棱堡破损严重,李思之一度不得不将预备队调到前线,以缓解前线的兵力不足的压力。

    连续进攻两天之后,岷州兵终于停下了进攻的脚步,全军后退了十数里,这让李思之终于喘了一口气。得以缓过劲来整编被打残的军队,修复棱堡。

    而此时,在张爱民大营内。张爱民招集了手下一众大将。

    ,“各位,明天我们将开始分批撤离!……张爱民道。,“撤退序列如下!”,张爱民挥挥手,中军官开始大声诵读命令。

    中军官的声音在帐中尚在环绕,御林军统林欧阳健强已经跳了起来““张将军,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是在最后撤离?”

    张爱民微微一笑““你们不是最后撤离。因为我会和你们一起。

    ,“张将军,我认为我们御林军的强项在于攻坚执锐”而不是断后!。”欧阳健强道。这一次张爱民的撤兵序列中,所有的岷州军都在御林军之前,虽然张爱民决定留在后面,但欧阳健强依旧不爽,撤退之中,断后的军队最为危险,撤退时士气本就不高,还要应对来自身的追击,一个应对不爽,就是兵败身死的下场。作为御林军的统领,欧阳健强自然知道麾下的弱点,这些在京城之中”一向眼高于顶的家伙们在第一次面对强军时,就显现出了遇强不强的特点,在残酷的拉锯战中缺乏死战的勇气,这一点”连岷州兵也不如。

    张爱民敲敲桌子,“欧阳将军,我相信我们这几天的强攻已成功让对手产生了错误判断,而这一点”从对方兵力的调配上就可以感觉出来,他们已经拉上了预备队”而他们唯一还没有出战的就是他们的骑兵,我们的突然撤退会让对手产生短时间的迷惑,但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李思之毕竟也是一员经验丰富的老将”一旦明白”他会毫不犹豫地追击。此时,他追击的部队肯定便是自东线调集而来的李锋的翼州营。”,张爱民顿了一顿““我想大家都对敌情很了解,李锋的翼州营是草营上磨励良久”其士兵的骑术”战术,意志力,与定州兵一脉相承,是定州最为强大的战力,如果我们不能将我们战斗力最为强大的御林军放在身后防备他们”一旦让他们追上岷州步卒,那就会成为一场屠杀。欧阳将军,你不是一直说想与定州常胜营旋风营较量一个短长吗?如果你连击败李锋的翼州营都没有信心”那以后碰上常胜营和旋风营,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吧。论起战斗力。翼州营只配成为常胜营和旋风营的学生……

    欧阳健强吃张爱民这一挤竞,顿时面红耳赤““李锋孺子,算什么东西,好,我就来断后,我倒想见识一下他们定州兵倒底是如何一个厉害法!他翼州营只不过六千骑兵,我麾下可有一万余人,便让他们见识一下皇上亲军的厉害”。

    ,爱民大力鼓掌”“欧阳将军好气概。那就这样定了,明天。我会再一次亲自指挥军队发动进攻,其余部队依序列撤退,明天不走的部队要准备再次发动进攻,为先走的部队争取时间,御林军从明天开始。养精蓄锐……

    ,“末将遵令!”。众将轰然起立,抱拳遵命。

    看到一众人等全部走出大帐,张爱民脸上的轻松神色开始消失不见,此时,诸将还不知道,这一次撤退路线是夺古夫,走大苍山。如果他们现在知道了,是不是还有现在这样的意气风发。

    ,“张岳,要到转向的时候才能告诉将军们我们要去的是古夫!……张爱民吩咐道。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思之还没有从床上爬起来,昨天一路巡视各个棱堡。鼓舞士气,慰问伤员,直天四更天才疲惫地回来,舒舒服他地烫了一个脚,爬上床刚刚睡着。就被震天的喊杀声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李思之赤着脚奔出门外,踏着冰冷的石板,李思之从他所住的大型棱堡上看下去,远处第一道防线上,火光通明,无数岷州兵正推着蒙冲车,战车,云梯,巢车,举着盾牌,挺着刀枪,一波一波地涌向防线。

    棱堡之内。如雨的箭支飞射而出,陵堡之后,投石机正将一枚枚石弹投送出去,岷州兵居然再一次发动了猛攻。

    ,“混账东西,张爱民,你简直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李思之叫骂道。脸上突然感到一阵冰凉,伸手一摸。却是一点雨水,抬眼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开始飘扬着一片一片的雪huā,竟然又下雪了。

    亲卫提着鞋子追了上来,李思之也便毫无风度地坐在了地上。套上棉袜。这东西是定州所产。的确很暖和。穿好鞋子,再在亲兵的服侍下穿好盔甲,李思之提起了自己的长枪”道:,“走,我们去前边看看!……

    李思之赶到前线的时候,前线刚好打退了敌人的第一波进攻,浑身沾满鲜血的李铮提着血淋淋的钢刀迎了上来。,到李思之关切的眼神。李铮笑道:,“没啥,大部分都是敌人的血,我刚刚率人打了一个局部反突击,亲手切了十几个脑袋,受了一点皮外伤……

    李思之点点头”“嗯,不错。防守最忌闷守,能在条件允许的条件下,打一些短平快的突击,对士气的振奋很有好处,铮儿,你有长进了啊!”

    李铮嘿嘿地笑了起来,“爹,我感觉岷州兵的进攻烈度与前几天相比,下了一个档次啊,看似凶狠,但对我们却没有造成很大的威胁。不象前几天,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啊”。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张爱民不顾身后强敌将至,妄想打穿我们的防线,却一再受阻。士兵大挫是不争的事实,眼下他已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我看了。今天再无功而返,张爱民就要跑路了!”,李思之拈须微笑,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爹,你说张爱民往回跑。迎头就要撞上过王集团,还不是死路一条!……李铮冷笑。

    ,“过王两大集团现在分得比较开,这之间丰比较大的战略回旋余地,如果张爱民能在全州突破过山风的骑兵阻截,那他还是有很大机会率一部残军脱逃的,能逃出多少,就看他的本事了……

    对面鼓声再响,李思之爬上棱堡的最高顶,向着远处望去,数里之外,张爱民的中军旗高高飘扬,大旗之下,一员大将勒马静立。眼光也似乎正在向这边望来,虽然隔着数里之远,但两人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目光。

    李思之看到大旗之下,张爱民抽出了腰也。高高举起,猛力落下,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呐喊着什么,不由冷笑道:,“狗急跳墙。能奈我何?,。

    岷州兵再一次地冲了上来。天下的雪却越下越大,密密匝匝,随着风势忽尔向东,忽而向西,片刻之后,越来越密的大雪将视野降到了最低,数尺之外,已是看不见人影,只闻如山的呐喊声依旧传来。

    便在这漫天的大雪之中,岷州兵的攻势终于一波弱似一波,当天色大亮之时,最后一波岷州军终于无奈地退去。棱堡群下,被丢弃的战车,蒙冲车,攻城车,云梯,无以数计,战死的士兵或躺或卧,有的被长箭贯胸,有的被掷矛生生地钉在地上,有的被投石砸得不成模样。才的却是被擂木压住,最惨的却是一些重伤士兵,躺在雪地之中”一时却又不得死,长声哀号。

    岷州兵退走半个时辰后,棱堡里冲出一群翼州兵,挥舞着长枪大刀,将对方的伤兵一一杀死,然后开始打扫战场。

    而此时,在张爱民的大营之中,张爱民却是〖兴〗奋地看着漫天的大雪,〖兴〗奋地道:,“好,好,天助我也,这场大雪来得好,我们提前撤退,这场雪倒是可以帮助我们多骗对方一段时间,来人,传令,我们走,将这座大营留给李思之吧!……!~!

第五百六十八章:于不可能之中求取一条生路

    第五百六十八章:于不可能之中求取一条生路

    纷纷扬扬的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天地之间,茫茫一片,全都笼罩在一边片当中,这些天来的激战留下的痕迹,慢慢地被掩埋在大雪之下,一些残破的大型器械耸立在雪地当中,也披上了一层白衣,破烂的旗帜丝丝缕缕垂下,却被冻在一起,便是大风呼啸,也无力让它再一次飘扬,几根插在地上的长矛孤零零地矗立着,也许他的枪刃,正在一个死去士兵的胸膛里,如今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棱堡之上,只留下了了望的哨兵,裹着厚厚的棉衣,戴着头套,唯独留下两只眼睛,两个鼻孔在外面,呼吸之间,股股白色的气体吞吐。天地一片寂静,与前些日子的喧嚣相比,似乎是两个世界。

    张爱民的大营之中,上百股青烟袅袅升起,刚刚升起几米高,便被呼啸的寒风卷入大雪之中,无影无踪,偶尔会有几声战鼓声敲响,占地极广的营房也是了无人踪。

    “这个鬼天气!”李铮一边抖着身上的雪,一边跨进房门,对着正在火盆边看书的李思之道:“爹,我刚刚又巡查了一遍,虽然天气极冷,但我们准备得很充分,士兵们极少有冻伤的,每个堡里和营房中都有充足的石炭和柴禾,另外还备了有大量的生姜等物。”

    “嗯,还要吩咐士兵们一定要勤换鞋袜,有的士兵们喜欢偷懒,被雪水浸湿后不及时换下来,一不小心就会连皮带肉冻在一起,这可不是玩的!”李思之吩咐道。

    “放心吧,爹,咱们的士兵都是老行伍,这些东西岂会不知道的!”李铮坐了下来,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多说一句总比少说一句好!”李思之不满地看了一眼儿子。

    “爹爹教训的是,不过爹啊,这天气倒正好让我们休息几天,张爱民这狗东西在疯狂,这种天气总也不能来进攻我们,岷州兵看来真是支撑不住了,今天一整天,我就没看到他们的哨骑出来转悠!大概知道我们也不可能去偷袭他们!”李铮道。

    “你说什么?”李思之忽地放下手中书本。

    “我说岷州兵知道这种天气根本不可能作战,所以连哨骑也没有派。”李铮有些奇怪地看着李思之。

    李思之脸色一变,甩下书本,大步便向外走去,莫名其妙的李铮只得拔脚跟了上去。

    爬上棱堡的顶部,李思之透过雪幕,努力地看向对面,数里外的张爱民大营看不出丝毫异状,偶尔可闻金鼓声,只是不见丝毫人烟。

    “早上哨兵还数了他们的炊烟,不见少!”李铮大概知道了父亲的意思,解释道,“我派人一直盯着呢!”

    李思之默不作声,张爱民是老将,雪在大,也不可能不派哨骑,不派巡逻,如果他真是这样随意,早就被人灭了无数次了,岂能成为岷州统帅,一方大将。

    “李铮,你派一队精骑,去对面探一探!”李思之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怀疑,张爱民跑了!”

    李铮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李思之,应道,“是,爹!我亲自带人去。”

    一柱香之后,李铮率领一队骑兵驶出了棱堡,地上的雪已经很厚了,虽然下面已经被冻得很结实,但最上面一层却还是松松软软,马蹄踏下,几有半尺深,根本跑不出速度,战马竭尽全力,也只能跑出平日三分之一的速度来,李铮和百多名精骑都是刀枪出鞘,小心翼翼地接近营房。

    高高的哨楼之上,根本就没有了望的哨兵,李铮脸色不由一变,策马向前走了几步,“李将军,小心有诈!”一名士兵提醒道。

    李铮点点头,警觉地四下打望,营门大开,顺着打开的大门看进去,厚厚的白雪平平展展,丝毫看不出有人行走的痕迹。此时他离大营已不到一箭之地,早就进入了对方弓箭的射程,但对方大营仍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铮心道不好,这个大营现在绝不像是一个数万军队驻扎的地方,如果真有这么多人,营帐之间的雪地不应该这么平整,也不该这么干净。

    挥挥手,几名骑兵一声吆喝,摧马向前,沿着大开的辕门驶进了岷州兵大营,转眼之间,便消失在层层叠叠的营帐之间。

    过了片刻,一名士兵圈马回转,脸色却是古怪的很,“李将军,跑了,他们都跑了!”

    走进大营,各种的营帐仍然立得好好的,只是本来应该住在营帐中的士兵却不见了踪影,李铮脸色极不好看,对手跑了不是一个大问题,问题在于对方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溜走,而近在咫尺的翼州军却一无所觉,虽然天气很糟,但李铮知道,这绝不能成为为翼州军开脱的借口,张爱民,果然不是善茬。

    “李将军,你看!”一名士兵指着前方,循着士兵所指的方向,李铮看到,一个奄奄一息的伤兵靠在帐边,手里却还举着鼓槌,勉力举起,猛地落下,咚的一声,战鼓被敲响。看到眼前出现翼州兵,那个伤兵甚至还咧嘴冲他们笑了一下,然后手无力地垂下,再也没有抬起来,一名翼州兵奔过去,伸指在他鼻间一探,“将军,他死了!”

    “李将军,弟兄们去看了,大营里只剩下了数百个伤兵,有的在打鼓,有的在烧火,那些炊烟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妈的,被他们骗了!”一名士兵骂道:“将军,这些伤兵,都砍了?”

    李铮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仗我们已经打赢了,张爱民跑也跑不远,定州过山风将军的骑兵会堵住他们的,这些伤兵,甘愿以自己的生命来为他们的战友拖延追兵的时间,令人生敬,通知弟兄们,将他们带回堡去施救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运气了!”一拨马头,向着身后的棱堡驰去。

    “被张贼算计了!”李思之恨恨地一拍脑袋,“耻辱,居然让数万大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耻辱啊,回去之后,老爷子非抽我不可,马上通知后面的李锋,翼州营全军出动,给我追上去咬下他们一块肉来!”

    “爹,这种天气,骑兵也跑不起来啊!三弟他们翼州营的战力可是要大打折扣的!”李铮道。

    李思之怒道:“我们跑不快,他妈的岷州兵就跑得快吗?再说了,这鬼天气,只要不再下雪,一夜过去,地上冻得比石头都硬,对骑兵就没什么妨碍了。我们务必要与过山风的骑军形成两面夹击之势,现在多消灭一些,将来就会更轻松一点,张爱民来我翼州走了一遭,总得留下点念想来。”

    张爱民不想给李思之留下什么纪念品,在一个无名小村庄,他的临时中军所在之处,当张爱民说出将翻越大苍山,与大山另一侧的屈勇杰部会合之时,所有的将军们顿时都呆了。

    大苍山,高近四千米,山高险峻,林密崖高,别说现在是大雪封山时节,便是其它几个季节,也是难以翻越,若是一股精锐的小部队倒也罢了,可这是数万人的军队啊,怎么可能在这种天气之下越过大苍山。

    “抛掉所有不必要的东西!”张爱民斩钉截铁地道,“士兵们每人带足七天的口粮,除了兵器之外,其它的东西全部抛掉!”

    “张将军,你这不是突围,你这是去送死!”欧阳健雄怒道:“这时节,怎么过大苍山,战马如何上得去?”

    “杀掉所有的战马!”张爱民冷酷地道。

    “你疯了么?一匹战马有多珍贵,你难道不知道?你以为我们是李清么,随时可以从草原上获得大批的战马?”

    张爱民冷笑:“在我看来,士兵的性命比一匹战马贵重多了,马还可以买到,但士兵的命用银子买得来么?”

    “你翻越大苍山,士兵们就有命么?不是摔死,就是冻死饿死!”欧阳健强大声道。

    张爱民一拍桌子,“欧阳将军,不要忘了,我是一军主帅。你敢抗命么?”

    “你这是乱命!”欧阳健强吼道,“张将军,我们御林军是配合你作战,可不是你的下属!”

    张爱民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如刀,欧阳健强也毫不示弱地盯着他,两人对视片刻,张爱民忽地叹了一口气,“欧阳将军,如今我们的处境你也明白,翻越大苍山,我们还有一线生机,这是他们留下的唯一一个破绽,李怀远也不可能想到我们会冒险翻越大苍山,此时,无论是翼州,还是我们前方的金州,已是处处陷阱,如果我所料不错,此时翼州李锋已率骑兵追来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条缝隙是我们最后的出路。”

    “过山风的骑兵离我们也不到百里路程了,这是刚刚收到的哨探报告,天幸这一场大雪延滞了对方进军的速度,这才让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撤退,各位,张艾将军已于一天前拿下了古夫,打开了我们上大苍山的道路。”

    “我们要在夹缝里求生存,于不可能中找出一条活路来。各位将军,如果我们不冒险过大苍已,而是与定州过王集团硬碰硬,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各位,在他们的两面夹击之下,我们毫无胜算,只能是全军覆灭的下场,甚至对方都不用跟我们打,只消把我们拖在这里,便能把我们冻死,饿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何去何从,不用我说吧?”

    帐内众人都沉默了。

    “翻山,还有可能活下来,替陛下保存一部分实力,留下来或者向金州突围,都是死路,将军们,我们没有选择!”

    张爱民沉痛地道。

    “报!”外面一名哨探疾行而来,“张将军,翼州李锋数千骑兵,离我部不到二十里路,请将军示下!”

    张爱民还没有说话,一边的欧阳健强已是跳了起来,“李锋小儿,欺人太甚,张将军,我去会会他!”

    张爱民点点头,“那就有劳欧阳将军了。欧阳将军,不要与对手缠斗,将其击退即可,其余各部,迅速向古夫前进,翻越大苍山!”

    (过王集团应该是自岷州进金州,再突入翼州进攻张爱民部,前两章我手滑了,写成了全州,可能让一些细心的书友看得有些糊涂了,抱歉抱歉)RO!~!

第五百六十九章:昔日顽主,今朝良将

    第五百六十九章:昔日顽主,今朝良将

    正如李思之所言,一夜的北风让昨天还松软的积雪变得石头一般坚硬,马蹄重重地踩下去,也只是稍稍地下陷几分而已,虽然对马速有一定的影响,但却不大,足以支撑骑兵作战。翼州营所有士兵全副盔甲,整个脸都被头套给蒙着,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孔在外,手上带着手套,这种手套除了保暖外,另外还有一个功效,就是防滑,这时节,冰冷的枪杆如果赤手握着,着实让人有些受不了。

    李锋的眼中透出兴奋的神采,这么多年了,他被大伯摁在防线之后,每日听着前线震天的厮杀,看着一批批的伤兵被送下来,心里一直痒痒的,这个当年就城的顽主如今早已成长为一个成熟的领兵将领,学着大哥,他也蓄上了一抹胡子,李清一直是李锋心目中的偶像,总是在自觉和不自觉中,学着大哥的一举一动,虽然母亲与大哥心中一直有着一个疙瘩,但却不妨碍李锋对李清的崇拜,而且他也相信,只要自己够努力,对大哥的事业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总有一天,大哥会原谅母亲当年的愚蠢举动。

    恐怕母亲现在,心里也是极后悔的,当年担心异军突起的李清会夺走自己继承父亲爵位的机会,但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啊,别说李清根本不在乎父亲的那个候爷爵位,他现在自己就是候爷了,而且现在李氏都已被绑上了定州的战车,假如李清成功,便是一个亲王的位子也是举手可得。

    李氏为什么不能成为这片大地的主人呢!李锋掀起头罩,摸了一下唇上的胡子,暗自想道。

    “禀将军,前方十里,发现敌军骑兵!”几骑哨探飞马而来,在马上大声道。

    “那支部队?”李锋问道。

    “御林军,将旗是欧阳!”哨探道。

    “啊哈!”李锋扬声大笑,“原来是天启老儿的仪仗队啊,弟兄们,可以热热身了!”

    主将轻松的情绪感染着所有的翼州营骑兵,他们一齐大笑起来。

    两腿一夹马腹,李锋向前疾驰而去,“弟兄们,打猎去罗!”六千翼州营骑兵一声呐喊,纷纷打马向前驰去。

    大约五里的时候,李锋已能清晰地看到对面御林军严整的队形,一万御林军骑兵分成了左中右三个集团,肃立于寒风之中,鸦雀无声,单看这份军纪,御林军倒也不愧为一支强军。

    李锋却摇摇头,到底是没有打过大型的全骑兵作战,双方只剩五里的距离了,对方的主将大概是想节省马力,想让自己在接近一些在发动冲锋,这个想法不错,但他忘了,这是在冬天,马儿也是需要热身的,自己虽然长途奔袭,对方以逸待劳,但自己翼州营是一人双马,空着一匹马轻松地跑了这几里地,早已舒展开了筋骨,待会两军对冲,自己可就要大占便宜了。

    三里了,李锋大喝一声,“换马!”基本不需要李锋下令,训练有素的翼州营骑兵早已对这种作战模式相当熟练,一手挽住空马,纷纷腾身而起,就在奔驰的战马之上,换乘到了另外一匹刚好热了身的战马身上。

    “凿穿他们!”李锋手中刺枪高高举起,用力指向前方。本来散乱奔跑而来的翼州营骑兵迅速地开始在高速行进中整顿队列,以李锋的亲军为箭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锥形。

    欧阳健强眼瞳收缩,看着对方骑术如此高超,竟然在如此速度的战马之上轻而易举地完成了换马的动作,而且队形的变幻也是在冲刺之中完成的,扪心自问,他的御林军是达不到这种水准的,但自己人多!欧阳健强自我安慰道。

    “中军对部,左右两翼侧击对方肋部!”欧阳健强一声令下,中军立刻奔腾而出,迎着翼州营巨大的三角锥冲去,而左右两翼侧先向外绕行一段距离,然后转向,击向翼州营的中段。

    李锋冷笑,抬眼看了一眼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旗帜,连老天爷也站在自己这一边啊,此时的风正好是吹向对面的,虽然已没有下雪了,但还有零星的雪籽自空中落下来,被风一鼓,打在脸上,也是让人感到疼痛的,如果打在眼睛里,嘿嘿,那就好玩了。

    李峰的锥头不动,而是从他的肋部又募地分出两个三角锥来,分头迎向两肋的敌人,如此一来,李锋在三个方向上都是以劣势兵力迎击在人数上占有优势的对手,但李锋毫不在意,马力,风向,士气,都已决定了这一战自己必胜。

    两军轰然对撞在了一起,双方当头的骑兵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高高飞上天空时,早已筋断骨折,没了声息,重重地跌到地上,旋即被千万马蹄踩得尸骨无存。

    手上传来沉重的刺枪扎进对方身体的压力,李锋立即松手,反手抽出背上的战刀,刺枪枪杆也在这一瞬间炸得粉碎,对面的敌将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李锋与他的战马擦身而过,一声呐喊,因为嘴巴被蒙在头罩之中,显得很是沉闷。刀光一闪,又一个敌人刀断,头断,鲜血标起数尺之高。

    翼州营士兵的刀鞘与众不同,刀不是抽出来的,因为他的刀鞘从旁开着口子,手握上刀柄的时候,一按刀鞘顶部的压簧,刀便从一旁弹出,这一设计却是李锋自己琢磨出来的,因为这样一来,他的士兵在刺枪折断,拔出战刀的时候,就要比抽刀出鞘要快上几分,经过长时间的训练,翼州营上下都已是熟练的掌握了这一技术。

    不要小看这一点小小的变化,在高速的骑兵的对决之中,快上几分那就是天壤之别,当敌人的当还只抽到一半时,你的大刀已去当头劈去,那是什么感觉?作为他们的敌人,便只能报以绝望的眼神。眼睁睁地看着大刀破开自己的盔甲,砍入自己的身体。

    战场之上立时血肉横飞。

    马力上的优势在这一瞬间体现得淋漓尽致,欧阳健强考虑到了这种短途冲杀需要充足的马力,但却忘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不仅是士兵需要热身,马也是需要热身的,当他麾下的战马还没有完全跑出速度时,对方却已如离弦之箭一般杀了进来,严整的中军立时被冲开了数十丈长的一道豁口。双方的战损比在这一瞬间达到了惊人的四比一,五比一。

    欧阳健强的眼睛立刻红了,两手分握着铁锏,左右开弓,将两名翼州营骑兵打下马去,嘶吼一声,一锏击在马股之上,战马吃痛,猛地向前一窜,恰好避过一名敌军砍过来的一刀,另一支铁锏横扫,击在对手的背心之上,那人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伏在马背之上,向前奔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御林军倒也不愧是天子亲军,在接战初期,因为马力,风向上短时间吃了一个大亏之后,依靠着个人战力的强悍,渐渐地将劣势一点一点地扳了回来,翼州营没有凿穿敌阵,双方骑兵胶着在了一起,战马失去了速度,双方裹在一声,绞杀成一团。

    李锋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御林军的士兵选调自全国,个人勇武那是没得说的,单纯看他们的个头,就比翼州兵要高出一头来,双方的战马都是精选而出,骑在差不多的马上,对方竟是可以居高临下地大劈大砍。

    砍倒了几个敌军,迅速向紧跟在自己身后的掌旗官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掌旗官立即在几名亲卫的保护下,连连摇动旗帜,翼州营在胶着的战场上开始艰难地变换阵形,而此时,李锋的目光已盯上了在战场上八面威风的欧阳健强。

    能当上这一万御林骑兵的统领,欧阳健强的马上功夫自然是不凡的,此时一路冲来,已连接将十几名翼州兵打下了战马。

    李锋盯上了欧阳健强,而对方也看中了他,两人身后的那一面将旗实在是太过招摇了。

    两人迎面碰上,欧阳健强双锏同时扬起,立劈华山,李锋长刀一拖,当当两声巨响,虎口发麻,长刀险些脱手而出,这厮好大的力气,李锋身子一缩,避开了对方的横扫,左手一抬,两枚袖弩哧哧便射了过去,如此短的距离,如此快的射速,欧阳健强大惊之下,倒也反应神速,一支铁锏圈转回来,挡在胸前,两声脆响,两枚袖箭却是刚好被挡了下来。

    欧阳健强不由冷汗狂冒,正在庆幸自己运气不错的时候,眼中寒光逼来,身子猛向后仰,头上一凉,却是头盔被对手削了去,猛一挺身直起腰板,两人战马交错,李锋再一次抬起左手,怒斥一声,“看箭!”

    欧阳健强想也不想,双锏反转,舞得风车一般,但手上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却是上了对方一个恶当,趁着这一个空当,李锋已是挥刀,将欧阳健强的两名护旗官砍倒,紧跟在他身后的掌旗官兴奋地一卷大旗,猛力向前一戳,将对方的掌旗官刺翻。

    “做得好!”李锋百忙之中,还不忘大声地赞了一声自己的掌旗官。

    欧阳健强将军一倒,战场上的御林军顿时一阵慌乱。

    “凿阵!”李锋狂吼,手中钢刀连连挥动,自拥挤的人群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RO!~!

第五百七十章:绝决

    第五百七十章:绝决

    李锋在与欧阳健强的御林军激战的时候,距离战场五十里的阳谷倒,过山风的两万骑兵受阻于风雪,正扎营在此,一连几天的大雪过后,过山风终于得以大规模地向前方派出哨骑。半天之后,过山风在自己的中军帐中,得到了李锋与御林军骑兵大战的消息。

    过山风驻扎于阳谷,虽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风雪的阻挡,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的骑兵突进过快,与王启年的步兵集团之间的距离拉得太远,双方无法有效地形成配合,而过山风即将碰上的敌人是拥有数万军队,步骑配备齐全的大军,而统兵将领张爱民亦非无能之辈。这让他不得不小心。

    过山风仗打得越多,便越是小心翼翼,虽然自从军以来,除了白登山吃了一个大亏,过山风基本上战无不胜,从来没有吃过大亏,但正如文人一般,学得知识越多,便越能清晰地察觉到自己的不足,过山风已不是当初的那种单凭一腔热血,一股勇气作战的将领了,随着他统带的军队越来越多,他肩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想当初在抚远时,他只不过带着数百人的斥候队伍,即便失败,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而现在,作为定州重将,统率着千军万马,一个决策失误,便是成千上万士兵的鲜血和生命,这让过山风谨慎了许多。

    两万骑兵,对上张爱民的五六万军队,不是没得打,但过山风知道,骑兵如果碰上纪律森严而又勇敢善战的步兵时,并不是如同一般人想象中的能够一击就能将对方击溃,这一点,在早期定州同蛮族的战斗中已充分的体现了出来。

    当初的蛮族骑兵战斗力不可谓不强,但碰上了意志如钢铁般铸就的定州步兵时,一旦不能冲乱步兵方阵,陷入对方的人海沼泽时,没有了速度的骑兵简直就是长矛兵,盾牌兵,长刀兵配合而成的步兵的毡上鱼肉。

    过山风不愿意自己重蹈蛮族骑兵的前辙,因为从岷州兵与翼州兵的前期作战来看,这支军队的作战意志是相当顽强的。

    在张爱民无路可走,已成翁中之鳖的时候,过山风不愿冒险去抢这个捞什子的头功,如今对他而言,已不需要用这些功劳来证明自己,更加稳妥地将敌人击败,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他更愿意等待王启年的步兵集团到达,定州马步配合,天下无敌。

    王启年一旦到达,双方兵力对等,定州兵的优势才会充分地发挥出来。

    但这个时候,却传来了李锋与欧阳健强激战的消息。

    详细地询问了哨探双方的交战态势,过山风眉头紧皱,心有疑问萦绕,一时得不到解答,在帐中踱来踱去,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过将军,李锋的翼州营只有六千人,欧阳健强却有一万人,御林军战斗力不俗,又在人数上占据着绝对优势,只怕李锋将军讨不了好去。”苏琦道。

    姜黑牛也点头道:“过将军,大帅对李锋将军一直很看重,多方栽培,李锋将军虽然悍勇,但毕竟年轻,万一有失,大帅那里不好交待,我们是不是立即前去支援?”

    过山风竖起手掌,摇了摇,道:“我在想,御林军一万骑兵与李锋交战,那张爱民的岷州兵去那里了?如果张爱民派出几营步兵与欧阳健强配合作战,李锋早就败了,而不会是现在还呈胶着状态,为什么呢?张爱民想干什么,他人在哪里呢?”

    拉过地图铺在案上,困惑地看着地图,道:“黑牛,如果你是张爱民,现在你最想做得是什么?”

    姜黑牛晒笑道:“将军,这还用说么,当然是绞尽脑汁想着跑路啊?眼看着我们就要重兵合围了,他还呆在这里等死啊?”

    “是啊,是要跑路,但为什么他不是击败李锋这支尾随的骑兵后再跑呢?他抛出御林军来拦住李锋,求得是什么呢?”过山风喃喃地道。

    半晌,过山风道:“如果我是张爱民,抛出一万御林军阻挡住李锋的翼州营,按常理说,李锋的翼州营很难击败这一万骑兵,就算李锋不败,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形成胶着之局,就像现在这样,那么,定州兵赶到之日,不及详察的情况下,第一反应应当就是支援李锋,彻底吃掉欧阳健强这一万御林军,要想全歼击溃这一万人,可不是两三天就能做到的事呢!我明白了,张爱民在拖延时间!”

    过山风霍地抬起头来,“对,他就是利用这一万御林军在拖延时间。为他的岷州兵逃脱创造机会!”

    “逃脱?他们能逃到那里去?”姜黑牛瞄着地图,“过将军,我咋看张爱民都是死路一条,他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头与李思之候爷决一死战,要么过来与我们绝一死战!”

    “不,不!”过山风摆摆手,“他还有一条路!”手指重重地戳在一个地方,“这里,他的出路在这里!”

    “大苍山!”姜黑牛与苏琦两人都失声惊叫起来,“这不可能,如今这个季节,翻越大雪山,与自杀无异。”

    “为什么不可能?”过山风冷笑,“张爱民想得很清楚,不论是回头,还是迎头与我们碰上,缺衣少粮,后勤断绝的他们都是全军覆灭的下场,但翻越大苍山,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保存下来很大一部分实力。大苍山在这个季节的确是天险,从没有那支军队能在冬季翻越大苍山,但没有人做过,不代表不能做到,而且大大出乎所有预料之外,你们不是也没有想到吗?这就足以证明张爱民的想法是成功的,壮士断腕,张爱民好气魄。”

    “可是将军,张爱民抛出一万御林军为诱饵,这可是天子亲军啊,张爱民即便逃出去了,就不怕天启将来找他算帐?”苏琦问道。

    过山风大笑,“张爱民可不会这么想,他五万岷州兵,那怕只活下一半人来,也还有二万人,这二万人经此一役,必将脱胎换骨,真为真正的精兵悍将,天启拉拢他还来不及呢,岂会怪罪他,再说这种壮况下,张爱民还能带出这么多人来,就足以证明此人可堪重用,而且在张爱民看来,一万御林军算个屁啊,要是他岷州军死光了,他成了光杆将军,那才会招来天启的秋后算帐呢!”

    “将军,那我们怎么办?”姜黑牛凑近地图,看了看被过山风戳了一个洞的地方。

    “传令全军马上集结,我们去古夫,张爱民肯定在那里,想这么轻松地就跑了,那可不行!我老过还从没有空手而回的记录呢?”过山风大笑道。

    “李锋将军哪里?”

    “派信使过去,告诉他,给我粘住欧阳健强即可,别和对方硬碰,但也不能让他们跑了!当真让翼州营打残了,大帅或许不会说什么,但安国公老爷子,还有大帅的老子一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的!”过山风笑嘻嘻地道。

    古夫,张爱民的岷州军已经开始向大苍山挺进,到了这里,不管士兵们愿不愿意,都得向着那座望而生畏,白雪皑皑的高山挺进了。

    士兵们都脱掉了沉重的凯甲,只穿着棉衣,大批的帐蓬被划成了一块块一两米见方的样子,士兵们将其裹在身上,以抵御大苍已上的寒风。脚上则是五花八门,有的用草绳,有的用绳索,将鞋子再缠上一道,以免雪水过早地浸透鞋子。

    看着蛇蜒曲折,艰难向山上爬去的队伍,张爱民脸上肌肉抽搐,不知道几天或者十几天后,在大苍山的另一侧,还会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

    “所有骑兵杀掉马匹!”张爱民转身过来,对自己的骑兵将领下令。

    “是!”

    命令迅速下达到了每个骑兵哨队那里,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士兵们牵着自己的战马,抚摩着朝夕相伴,却不能说话的战友,那里下得手去。

    “你们想抗命么?”张爱民大怒,疾步走到一名校尉面前。

    那名校尉嘴唇哆嗦半晌,忽地跪在张爱民面前,“大将军,末将下不得手去,这匹马陪了我多年了,救过我的命,他就是我的兄弟啊,大将军,末将知道,马匹上不得大苍山,请大将军允许我放了他,让他自生自灭吧!”

    有了这个校尉的带头,数千骑兵忽拉拉地跪满了原野,“大将军!”众人带着哭腔,一齐喊道,虽然知道今天肯定是不可能带着战马翻越大雪封山的大苍山,但这些骑兵们却也不肯下手杀了自己的战马。

    张爱民鼻子一酸,自己竟然沦落了今天这一地步。看着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骑兵,张爱民忽地大声吼道:“卫兵,牵我的马过来。”

    张爱民的亲兵一怔,忽地明白了张爱民的意思,迟疑不决。

    “牵过来!”张爱民怒吼。

    卫兵慢慢地,一步一挨地将张爱民的战马牵了过来,这匹毛如黑缎的战马是张爱民当年千金购得,神峻之极,伴随他已有了年头,从卫兵手中接过缰绳,张爱民上前一步,轻轻地拥住马,脸将贴在马脖子上,温柔地梳理着马鬃,那马打着响鼻,转过硕大的马头,长长的舌头伸出,轻轻地舔着张爱民的脸庞。

    张爱民眼中抑制不住地流下泪来,紧紧地拥着马脖子,右手高高举起,手上已多了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刃。

    在无数人的惊呼声中,张爱民手的短刃猛地落下,自马的后脑,直至没柄,战马巨大的马头猛地扬起,打了一个趔趄,便沉重地倒在地上。

    张爱民猛地转身,大步向前走去,边走边怒喝道:“杀马!如果你们不想你们的伙伴成为敌人的战利品,而在以后的战场上成为你们的敌人的话,就全部杀掉!”

    那名校尉呜咽着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脸贴近战马,摸裟了几下,反手抽出战刀,大哭着一刀猛力劈下,鲜血飞溅,战马轰然倒地。

    张艾扭头便走,他自许是铁石心肠,但这一刻,他却也是看不下去了。

    一柱午之后,战马的尸体便遍布在大苍山脚下。骑兵们一步三回头,看着倒毙在地上的伙伴,泪眼模糊地向着大苍山挺进。

    “将军,如果这些士兵能活下来,他们将成为绝不会输于定州兵的勇士,我们拥有这样一支军队,将来有的是机会找定州兵报仇血恨!”张艾恨恨地道。

    “报!”远方一骑飞马而来。是张爱民放出去警戒的哨探,哨探飞马而来,看到满地的马尸,已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发现?”张艾厉声问道。

    “发现定州过山风骑兵,正在疾速向古夫挺进!”哨探大声道。

    张艾身体一震,看向张爱民,张爱民一脚踏上大苍山的土地,回头望向后方,“过山风果然聪明,没有上当,但奈何我早有准备,来吧,过山风,你可有胆子跟我上大苍山!我们走!”张爱民大步沿着斜坡一步步向大苍已爬去。

    身后,浇上了油脂的小山一样的盔甲被扔上了火把,火焰腾起数丈之高。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岷州兵分成数十股,蚂蚁一般地向着陡峭地山坡,向上爬去。

    数个时辰之后,姜黑牛的骑兵第一个赶到了大苍山脚下,但此时,这里已是空无一人,只余下还没有烧尽的盔甲和鲜血满地,马尸遍野。姜黑牛不由咋舌不已。

    一柱香后,过山风率主力到达,翻身下马,看着犹如地狱般的场景,再看看大苍山上凌乱的脚印,过山风沉默不语,高高的大苍山上,还可以依稀看见对方向上攀爬的影子。

    “将军,我们来晚了,他们跑了!”姜黑牛摇着头,“好滑溜,真是便宜了他们!”

    过山风沉默半晌,忽地双手抱拳,向着大苍山上的对手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这样的敌人,值得我们去尊敬!”过山风道:“但愿大苍山能替我们灭掉这个对手,否则,我们将在未来多一个可怕的敌人!”

    “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兴冲冲而来,却败兴而归,过山风麾下的将军们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

    “干什么干什么?”过山风已是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大笑道:“瞧瞧,几万岷州军被我们逼得杀掉战马,丢盔弃甲窜出大苍山,你们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啊,是没吃着肥肉心里不爽么?别忘了,在我们的后头,还有一块大肥肉啊,那可是肥嘟嘟的好东西。御林军,哈哈,天子亲军啊,走,咱们去收拾他们!”

    姜黑牛也大笑道:“过将军,什么狗屁天子亲军啊,我多年前就见识过了,被我们打得满地找牙,哎呀呀,想当年,唐虎将军的疯狗称号就是在那里搏下的,他一口咬掉了那个什么什么萧什么,哎呀,小人物,实在记不得了,反正是一口就咬掉了那家伙的腮帮子,大帅也说了,那群家伙只适合作仪仗队,打仗那是不行的,走,咱们去捏这软柿子去罗!”

    姜黑牛一通神吹忽侃,让一群将军校尉的激情又调整了起来,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又兴奋了起来,一个个翻身上马,嗷嗷乱叫着向自己的部队奔去。其实御林军那有这么差,当初姜黑牛虽然胜了,也没他说得那般轻松,以唐虎的功夫,也是使出了招招两败俱伤的打法,纯以血气之勇才干翻对手的。

    过山风微笑不语,虽然姜黑牛这一翻话让士兵们有了轻敌的心思,但御林军此时已成了被抛弃的一条野狗,自己两万骑兵,再加上李锋的翼州营,干翻对手那是轻而易举的,重要的是,要将士兵们被岷州兵这种壮士断腕的悲壮气氛的感染下调整过来。

    可惜啊,还是让岷州兵跑了,虽然大苍已会替自己消灭一部分岷州军,但不是自己打败的,毕竟还是有些遗憾,张爱民,厉害,以后再碰上此人,当小心为上。

    欧阳健强这个时候很苦恼,六千翼州军的强悍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两天时间,两军大大小小交锋近十次,对方虽然损失了上千人马,但自己更惨,已有两千余人倒毙在雪地之上,欧阳健强已是心萌退意,但恼火的是,对方却似乎洞悉自己的意图,只要自己稍有动作,对方马上便逼上来,不远不近地粘着自己,这一回却方却不慌着进攻了,但这种状态更让欧阳健强难受,对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的这个预想很快便得到了证实,当哨骑惊慌失措地狂奔而来,向他报告身后发现定州过山风骑兵的时候,欧阳健强几乎从马上摔了下来。

    过山风的骑兵来得极快,几首在哨骑刚刚将消息传达给御林军的时候,他的部队就已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之中。

    看着一边哟嗬嗬怪叫着冲上来的定州骑兵,欧阳健强知道自己完了。在古夫扑了空的定州骑兵将一腔怒火完全发泄到了了这一群御林军的身上,李锋也兴奋地指挥着翼州营扑了上来。RO!~!

第五百七十一章:你怎么能投降呢?

    第五百七十一章:你怎么能投降呢?

    欧阳健强绝望地发现,从自己的后方涌来的定州骑兵似乎无穷无尽,前锋部队已冲入到自己的队列之中,视野尽头对方仍是源源不绝地涌过来,怎么会?那边应该有张爱民的数万岷州兵,他们怎么可能从这个地方过来?

    但现在已容不得他去思量这个问题了,双方甫一交手,欧阳健强终于明白为什么张爱民说翼州营只能算是定州骑兵的学生了,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蛮族战场上打熬过来的骑兵,的确不是御林军所能抵挡的,如果说御林军骑兵还能与翼州营杀个难分难解的话,那碰上了正版的定州骑兵,双方差距立即便显现了出来。

    无论是冲击力,骑术,箭术,战术配合,定州骑兵都表现的堪称完美,李锋费尽力气也没有凿穿的御林军骑兵阵容,被定州骑兵如同一把烧得通红的大刀剖开豆腐一般,轻而易举地捅了一个对穿。

    当然,这也与御林军一连与翼州营士兵打了两天,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整,而定州骑兵又是养精蓄锐而来有关,而且双方此时在人数上的差距已拉得很大,二万定州骑兵加上数千翼州营,民是御林军的二倍还多。

    御林军遇强不强,不善苦战,不善打逆风战的缺点立时被无限放大,在徒劳地抵抗了定州骑兵第一轮冲锋,而被凿穿阵形的时候,御林军的立刻便慌了神。

    军官再也不能有效地控制自己的士兵,整个御林军便如同蜂巢之中,闯进了天敌一般,嗡的一声四散奔逃,各自打马向着人数稀少的地方狂奔,希望能得到一条逃生的通道。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定州骑兵,看似人烟稀少的地方,反而是更恐怖的地方,一队御林军好不容易从乱军之中杀出,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绝望地发现,在他们的左右两侧,两支定州骑兵正斜刺地杀了过来,左右一封,立刻便将他们又一次圈在当中,只是一个冲刺,这一队御林军便全都落下马来。

    一队又一队的御林军大喜过望地冲出乱军,又一队一队地绝望地被圈住,剿杀。

    如果御林军的阵形还能保持紧密,他们还能抵抗更长的时间,而且给定州骑兵也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但遗憾的是,他们乱了,散了,又乱又散的御林军,单靠个人武勇,根本不是讲究团队作战的定州骑兵的对手,让定州骑兵轻而易举地一批批地剿杀。

    离战场约一里远处,过山风撇撇嘴,“大帅说得真是不错,这些御林军也就是做做仪仗的料,打仗真是不行,虽然装备比草原蛮族好了一大截,但作战能力却差得太远。”

    看着被赶得狼奔鼠窜的御林军,过山风的手不禁痒了起来,手提起他那根让人望而生畏的狼牙棒,又叹了一口气,放了下来,李清严令,高级军官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允许亲自上阵搏杀,姜奎就因为这件事被大帅狠狠地打了一顿板子,而且还被剥夺了常胜师最高指挥官的权力,过山风可不想步他后尘。

    自从平蛮之后,过山风已从来没有亲自上阵搏杀过了,心里实在痒得不行,不停地摸着插在地上的狼牙棒。

    一边的姜黑牛看到过山风心痒难搔的样子,笑道:“过将军,敌人已经垮了,我们发动最后的绝杀吧,将他们彻底驱散,剩下的就是赶羊了!”

    过山风点点头,“去吧去吧!将他们彻底歼灭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姜黑牛大笑着两腿一夹马腹,边向前走边道:“大帅,要不要将御林军的那个什么欧阳健强留给你,这家伙能做上这们位置,肯定是有几把刷子,留下他,让你过过瘾!”

    过山风大喜:“知我才,黑牛也,快去快去,将那家伙留给我,我亲自收拾他!”

    姜黑牛部的加入成了压垮御林军的最后一根稻草,欧阳健强茫然地看到自己的部下被赶得鸡飞狗跳,一个个掉下马来,哪怕有几个侥幸逃脱的,也被定州骑兵外围的游骑赶上去,一个个地射下马来。

    “将军有令,不许动欧阳贼子,围住他,围住他!”姜黑牛一边挥舞着铁枪,左刺右打,一边拉开嗓子,高声吼道。

    临近天黑的时候,战场上开始慢慢地寂静下来,御林军大部已基本被歼,只余下几少数的幸运儿脱而身去,十数里方园的战场上,到处都是人马的尸体,无数失去主人的战马,茫然地或立于主人尸体旁,用嘴徒劳地叨着主人的衣裳,想将主人扯起来,或如惊弓之鸟,看到有人接近,立即一跃奔开。而在战场的正中央,上千名骑兵将欧阳健强团团围在当中,欧阳健强的身后,只余下了一个掌旗官,茫然地举着将旗,眼光从定州骑兵的脸上毫无焦点地扫过。

    “这是想活捉自己吗?”欧阳健强看着定州骑兵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手中的双锏抬起又落下,几次想发起最后的冲锋,但双腿却似有千斤之重,始终没有摧动战马。

    包围蓦地闪开一条通道,一个身形魁武的将军悠闲地踏马而来,走到了圈子的中央,看对方的打扮和那支兵器,欧阳健强便知道,这是定州这支骑兵的主将,过山风。

    过山风满脸都是兴奋之色,终于可以舒活一下筋骨了,这不算是高级将领赤搏上阵,冲锋陷阵了吧?

    摘下挂在马鞍旁的狼牙棒,随手舞了几圈,几十斤重的狼牙棒平常人都难得自如挥动,在过山风手中却犹如玩具一般,轻松自如。

    “呔,欧阳小子,本将军今天大发善心,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只要你打赢了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过山风大叫道。

    围观的定州骑兵发出一声轰笑,姜黑牛驱兵将欧阳健强围在中央,不许大家动手的时候,这些骑兵便知道他打得是什么注意了,这些骑兵当中,很多人都只听说过过山风的勇武,并没有亲自瞧过,只有少数定州老兵方才见识过过山风在战场上的风彩。

    定州有两大凶兽,一个是王启年,当年一把陌刀生生地拍翻过蛮族疾冲而来的奔马,另一个便是过山风,以王启年勇武,当年在过山风手下可也是吃了亏的,能亲眼看到定州传奇般的将领的风彩,士兵们都大声喝起彩来。

    “来来来,小欧阳,勇敢一点冲上去,跟过将军玩玩!”

    “让咱们来瞧瞧过将军是怎么虐杀这小子的!”

    “你说是会砸断他的腰身了,还是将他的脑袋拍成烂西瓜?”

    “屁,过将军多久没过过瘾了,我看啊,这小子身上不多几十个窟隆,将军铁定不会下杀手!”

    “多个屁的窟隆啊,你们没看到将军用的是什么兵器么,狼牙棒,怎么在他身上戳洞洞?”

    “为什么不能,将军可以将狼牙棒倒过来,用屁股戳他!”

    士兵们肆意地嘲笑着,议论着。

    欧阳健强气得浑身颤抖,这一辈子,他几曾被人这般侮辱过,他出身世家,自小就是天之娇子,被人捧着,呵护着,奉承着,高级将领的骄傲让他几欲便冲出去与过山风拼个你死我活,哪怕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但冲出去的霎那,脑海之中又闪过妻子的骄颜,爱子的面孔,自己还很年轻啊,就这样便死了吗?

    他不相信自己打赢了过山风,就能得到一条生路,打败了过山风,对方大可以再跳出一人来,“咱家将军说放了你,我可没有放你,来来来,咱们再较量较量,赢了我,我也答应放了你!”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会这么做。

    他迟疑了,他身后掌旗官却奋怒了,大吼一声,“将军,我先行一步!”挥舞着巨大的将旗,咆哮着冲向过山风,旗杆顶部的枪头直刺过山风胸膛。

    “来得好!”过山风大喜,两手握起狼牙棒,风车般地舞将起来,一个横扫千军,大旗立刻飞上了天空,掌旗官紧跟着也高高地飞起,这一棒击来,却是折断了旗杆,拍在对手的胸膛上,掌旗官飞上天空的瞬间,已是死得透透的。

    过山风意犹未尽,大吼一声,狼牙棒再次高举,立劈华山,重重地击在从自己身侧掠过的掌旗官的战马身上,喀嚓一声响,战马自马鞍处立即向下凹陷,马头和屁股向中间高高撅起,几乎被击成两断。

    掌旗官飞上天空的时候,士兵们还高声喝了一声彩,但紧接着的这一幕却让他们傻了眼,定州两大凶兽,当真名不虚传,这得要多大的力量啊!

    击杀奔刀,狼牙棒霍地停下,过山风指着欧阳健强,“轮到你了!”

    欧阳健强嘴唇哆嗦,过山风的这一击将他最后的一点信心,尊严也全都击得粉碎,两支铁锏当当落下地来,他滚鞍下马,“过将军,我投降了!”

    过山风傻了,呆呆地看着他,“投降,你怎么能投降呢?”

    “我投降,我投降,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欧阳健强的精神已濒临崩溃,滚在地上,以额触地,拼命地叩着头。

    过山风心中大怒,一口闷气郁在胸中,险些将他气昏过去,遇人不淑啊!此时他真恨不得一便将对方砸成一滩肉泥!

    “将军,怎么办?”姜黑牛策马走到过山风面前,低声问道。

    过山风气哼哼地道:“还能怎么办,我还能纵马上去将他打杀了啊,对了黑牛,这小子这么没种,偏生身份又贵重,如果拖到大帅跟前,大帅铁定不会杀他,不过这小子我看着就来气,你找个机会,把他做了!”

    姜黑牛立马苦了脸。RO!~!

五百七十二章:晴天霹雳

    五百七十二章:晴天霹雳

    欧阳健强能做上御林军统领的位置,统帅一万御林军骑兵,虽有出身世家的因素,但他一身本领自然也是顶呱呱的,要不然大楚世家何其多也,有本事的贵家公子也如过江之卿,何时轮到他来做这个位置?过山风的确强悍,但欧阳健强如置生死于度外,与过山风拼死一搏,倒也不见得便会输了。

    过山风如今身居高位,这种赤膊厮杀的事儿干得越来越少,而且这种状况下,过山风又岂肯与对方搏命,真得豁出命去,倒是不见得会死。

    但世事便是这样,有时你越是想死,反而不会死,你拼命地想赖活着,想尽方法躲避死神的追捕,反而死得更快。欧阳健强便是如此,放下尊严屈膝投降的他,在晚上,被姜黑牛捆了手脚,拉到一个僻静外,四五张一品弓一齐开射,锋利的箭矢轻尔易举地将欧阳健强自后背射了一个对穿,扑地倒在地上的欧阳健强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是这么一个死法。

    办妥了这件事,姜黑牛来到过山风的大帐中,过山风正在批阅一大堆报告,抬头看了一眼姜黑牛,又低头去干自己的事儿。

    “将军,那事办妥了!”姜黑牛低声道。

    “哦!”过山风头也没抬。

    “那小子想趁夜逃跑,刚刚跑出帐蓬,就被巡野的士兵发现了,一阵乱箭,啧啧,那叫一个惨,都被扎成刺猬了!”姜黑牛道。

    过山风抬起头来,“这么一件小事,你还连夜跑到我这来儿,闲得没事儿干啊!明天我们要进翼州,你小子闲着没事就去好好整顿一下军容军纪,别在大帅的家乡丢了咱定州军的脸。”

    姜黑牛咕咕地笑起来:“将军,这军容军纪,咱定州军就是不整顿,也比别人强得多,您啊,就瞧好吧!”

    以周同为先锋大将,屈勇杰为帅,天启亲自督战的攻打翼州东线防守的大军,在战事暴发十几天后,兵临翼州城下,隔着翼州城二十里,扎下营寨,稍事整顿,便开始扫荡翼州附近的军事要塞。

    与先前势如破竹不同,在这些地方,他们遭遇了顽强的抵抗,几乎每一个要塞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迫使对方放弃防守,残酷的战事,即便连屈勇杰也是颇为惊心,等到他们终于扫清外围,准备攻打翼州城时,屈勇杰看到翼州城高大的城墙,以及城下林立的要塞时,这才觉得先前的一切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的残酷战争将在这里爆发,或许,这里又将成为一个绞肉机。

    战时的要塞与和平时节的要塞截然不同,和平时期,这些要塞充其量便只是一些坚固一些的城楼,看不出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但真正到了战时,当那些杀人取命的器械被安装到位,这些普通的城楼立刻便露出其狰狞的面容,如同深渊魔兽,张开他的血盆大嘴,正狂笑着准备痛饮鲜血。

    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持兵戈,严阵以待,翼州城对这场战事准备已久,要塞之内,普通民众早已撤走,便是翼州城内,靠近外城的居民也全部撤离,留下了一条一里多宽的无人地带。

    天启与屈勇杰,周同等人站在距离翼州城外一座山岗上,看着戒备森严的翼州城,都是脸有忧色。

    “多长时间能打下来?”天启问道。

    屈勇杰沉吟半晌,“陛下,翼州城被李氏父子经营多年,看翼州城的规模,虽然不能与洛阳城相比,但也称得上是固若金汤,从这里看过去,翼州城与我们早期得到的翼州城图纸变化较大,结合前期我们打下来的他们的要塞防守群来看,他们的城防体系完全来自于定州的棱保设计,这种堡垒便是一个个的绞肉机,要想强攻下来,我们的损失恐怕极大,如果陛下不怪罪的话,我更想通过长时间的围困来困死他们,而不是强行攻打!”

    “只有这一个办法吗?”天启问道。

    屈勇杰点点头,“要想以较小的代价占领翼州城,这便是最好的办法,陛下,除了翼州城的城防之外,更让人可虑的是安国公李怀远啊,有他统筹指挥,我们不大可能有空子可钻,只能傻拼死打,而攻打城池,十倍攻之,五倍围之,而有安国公防守的城池,这个比恐怕还得加大。”

    “时不我待啊!”天启叹道。

    “陛下,打还是要打的,我们先期清扫翼州城的城下防线,等到我们打到城墙之下,能直接进攻翼州本城时,料想张爱民将军也从西线取得突破了,前几天不是还有报捷信过来,称他们距离翼州城已不到五十里了吗?等那时,我们两面夹击,兵力将大大胜出,此时,我们既可以围三缺一,也可以围而不打,而抽出一部兵力加入青州裘志行列,先期将宁王的南军再给予重创。翼州城再大,准备再充分,也不可能长时间坚守,而且安国公为了稳定民心,先期将城外的居民都撤入到了城内,这固让让守城士兵无后固之忧,全心一心,但同时也极大地加剧了城内的压力,消耗,他能有多少粮食支撑这么多的人多久呢?”

    天启点点头。

    “陛下,史上围城围上一年两年才破之的战例比比皆是啊!”屈勇杰道。

    天启长叹一声,“李氏一门,皆是勇将,无论是安国公,还是李思之李牧之,再下来李铮李锋,一门将才,都是因为有了一个李清啊,这些本来应该是国之柱石的大将,都成为了大楚最危险的敌人,如果李氏肯为我所用,扫平宁王,反掌之间啊!”

    屈勇杰都皆沉默,李清崛起之速,让人瞠目结舌,当初天启对其大力支持,甚至不惜以倾城公主下嫁,一门心思拉拢李氏,无不是想让李氏能为其所用,但世事难以预料,李清居然胸怀逐鹿天下之大志,更让人害怕的是,李清居在治军治民都是百年乱遇之奇才,定州在他的治理之下,数年之间,迅速发展,势力超越宁王,成为大楚头号大敌,而李清的野心也一日明显过于一日,北扫吕氏,对方也是暗下黑手,突出中原,建立攻击中原腹地的桥头堡,其战略目标无一不是为了倾覆大楚,这种情况下,天启不得不改变以前的计划,先于宁王形成对恃之局,腾出手来,先收拾李清。

    “走吧!”喟然长叹一番,天启迅速收拾心情,“明天开战吧,总是要打的,勇杰,就按你说的,先打到城下吧,好在定州已落入倾城之手,定州二号人物尚海波也已投靠于我,强大的定州军将不再对我们形成威胁,倾城会让他们先去进攻吕氏与曾氏,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再对这些定州将领进行分化拉拢,争取为我所用,定州过山风,王启年,吕大临,田丰,姜奎这些猛将,那怕只有那么一两个投靠与我,我们也是实力大增啊!”

    “陛下说得是!”屈勇杰道。

    “陛下,好像是袁指挥使上山来了。”一边陪同的周同忽然道。

    三人一齐看去,袁方骑着快马,正尚着山道飞奔而来,走了一半,马再也无法上山,袁方飞身下马,腾身便向山上奔来,奔得几步,忽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屈勇杰心里一沉,转脸看向天启,天启也目露诧异之色,要知道袁方不仅心计过人,城府极深,一身武功更是当世好手,鲜少有人能及,别说在这种并不险峻的山道上,便是再危险十倍的地方,他也不见得会摔上一跤,能让袁方如此大失水准的表现,那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忧色,这个时候,会出什么大事呢?

    “陛下!”袁方脸色煞白,双眼通红,两手神经质地抖动着,嘴唇哆嗦,一句话竟然噎在了喉咙中,半晌没有吐出来。

    “出了什么事了?”天启厉声问道。

    “陛下!”袁方一口气终于顺了过来,“定州军没有撤走,他们在全州遵化重整,组建了一个骑兵集团和一个步兵集团,自遵化突入岷州,数日之内,横扫岷州全境,切断了张爱民将军的后路,现在其先锋过山风统率数万骑兵,已突入金州,不日便将进入翼州,陛下,张爱民将军危险了。”

    天启怔怔地看着袁方,似乎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这,这怎么可能有呢?

    屈勇杰周同都是大惊失色,如果过山风击败张爱民,定州大军涌入翼州,他们这里将绝无取胜的可能,然尔这还是小事,更让他们惊恐的是,倾城根本没有如好所说的那般控制住定州,至少没有控制信过王两位定州大将。

    屈勇杰甚至想到了一个更坏的可能,他自己便是统兵大将,清楚地知道,要想让两个一直互不统属的大将两军合并重组是多么的困难,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也不会甘愿屈居人下,除非,有一个更强力的人物给他们下达了命令,而在定州,有资格给这两人下达命令并让这两人无条件从命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李清。

    天启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翼州城,半晌才一字一顿地道:“李清没有死!翼州城是一个圈套,张爱民完了。”RO!~!

第五百七十三章 冒险

    一旦意识到李清还活着,天启立刻意识到巨大的危险就在眼前,天启针对翼州的计划完全建立在倾城完全控制定州,遏制定州军队增援翼州的情况之下的,而先前所有的一切似手也完全在按照这个计划在做,但现在看来,所有的一切都错了。

    定州军队的确没有直接增援翼州,但却打出了一记更狠的钩拳,直接将天启的西路军陷入了绝地。

    不仅仅如此,天启的目光更是投到了并州吕大临部,这一支部队在此前没有听命倾城的命令做出后撤的动作,反而反方向向幽燕方向运动,当时看来,以为是吕大临在定州乱局之时,想要待价而沽,现在则目的很明确了,他们是想进入幽燕,联合幽燕部队,兵出斜谷,一等向平的军队挡不住他们,京畿地区将直接暴露在对方的攻击之下。

    “陛下,向候爷的军队即使挡不住他们的攻击,但退守洛阳,凭借洛阳天险,足以让对手寸步难进!”屈勇杰道。

    “现在,我们在翼州东线仍然占据着巨大的优势,只消我们横下一条心来,一力攻破翼州,仍可保持一个不败之局。“

    天启苦笑着摇头”"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问题,一旦让李清的定州军和萧远山的幽燕军出现在京畿地区,洛阳必然震荡,而依附于我们的各大中小势力也势必会成为墙头草,不会在全力支援我们,而是会缩回头去观望形式。所以,我们就算放弃翼州,也绝不能让洛阳暴露在敌人的兵锋之下,哪怕是敌人只是去游荡一圈也不行。

    屈勇杰有些不甘心地道:“那这么说,我们便只能放弃了吗?如此一来,我们这两年来的努力可就全都付诸流水了!”

    天启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李清孺子,好气魄,自死地脱生,想到的居然不是赶紧回定州去平定叛乱,反而是将计就计,给我下了好大一个圈套,不过这也充分说明了他对于自己强烈的自信,我小瞧他了。勇杰,安排撤军吧。”“陛下,我们这边如果一撤军,所有的压力都将转嫁到张爱民将军那里,张爱民将军五万氓州兵加下一万御林军,与过王集力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但如果我们一走,李氏必将调集重兵围攻张将军,张将军就没有一点生机了啊!“周同忽然插嘴道。

    天启瞄了他一眼,点点头,“周将军想得很周到,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只能撤军,然后以一部全力进攻氓州,急取拿下氓州,这样的话,自氓州而来的定州军担忧他们后路为我们所袭击,必然也不敢全力进攻张将军,算是我们为张将军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

    周同不由默然,拿下氓州,只不过是为了打通兴州与洛阳之间的中原走廊,让军队能够迅速地回援洛阳而不必再绕道,就算轻松地打了下来,只怕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威胁到定州军,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天启,周同忽地打了一个寒颤,定州军自哦州而入的军队只有过王两个主力师,而张爱民也拥有六万余军队,过王集团想要一口吞下张爱民部的话,非得全力以赴不可,那么现在的氓州只怕是在上演空城记,天启的这个想法,只怕也有借此机会将拥兵一方的张爱民趁机消灭,至少也是极大地削弱张爱民的实力。可以想象,这一战之后,即便张爱民能死里逃生,但从此以后,也只能完全依靠天启,而不是现在这样,在天启面前拥有极大的发言权了。

    周同身上渗出冷汗,

    “周将军“天启似乎瞧破了周同的心思一般,忽地唤了他一声

    周同下意识地将起头来大声道:,“末将在”声音之犬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率部仍儿先锋,先期前往氓州厂定要将氓州给我拿下来“天启淡淡地道,

    “末将遵呢……“周同抱拳道,

    “袁方你马上派人通知裘候爷青州战线要稳住保持对宁王的压力“天启有些忧心地道:“宁贼此时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他一定会跳出来搅风搅雨,但愿李清没有与他搅到一起去,”这不大可能吧?“屈勇杰道”前些年李清的水师在黑水洋上一举歼灭了宁王的勃州水师,两家结怨甚深携手的可能性应当不犬”

    “说不定啊!“天启长叹道:“你看看以前萧远山是如何脱身的他被我们逼入了绝境萧远山居然能放下身段屈辱地向李清祈求一条生路,而李清居然也放他过去现在更是与其联手,宁王此人,岂会连萧远山也不如,就怕李清与宁王两人一拍即合那可就不妙了“

    一直为李清从沈州安然脱逃而懊恼不已的袁方点头道”是陛下我马上派上前往青州我我想去一趟定州,”

    天启摇遥头“不必去了,李清既然活着倾城之谋必然失败,以倾城的性子,只怕再无活路了!”

    袁方眼露凶光,“陛下我还是想跑一趟和果倾城公主有恙我誓取李清的性命来为倾城公主偿命。”

    天启摆摆手”“你想去看着就去吧不必妄动如果真是如此倾城求仁得仁也算死得其所,将来天下大定我会让她的灵牌进驻宗庙…”

    房内三人都是一惊让一个女子进驻宗庙这才大楚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但一想到倾城为天启所做出的牺牲,三人又都是无话可说

    天启担忧着的青州已是四处燃起烽火一直处于防守的胡泽全部,忽然在青州开始大举进攻南军大将胡泽全率左右军自济宁,蓝山率右路军自济安两路进攻目标所指都是裘志的总部所在地泰安

    南军的大举反次让裘志有些始料未及连退数十里这才稳住防线与对方形成僵持之势,

    站在巨大的军事地图前,裘志看着两个代表着胡泽全与蓝山巨大箭头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胡泽全作为南军在青州的最高统帅,为什么会亲率一军参与攻击呢?而且能替代他的蓝山也同时在出击,南军在前线的两员大将同时一左一右,亲自率军攻击他们,此时,坐镇南军大本营的会是谁呢?

    宁王世子秦开元?裘志摇摇头和此重大的战事,可以说事关着南军的生死存亡,宁王绝不会让他那眼高手低的儿子来坐镇,那会是谁呢?宁王麾下地位比胡泽全蓝山还高的人屈指可数了钟子期不可能,而许思宇更是一冲锋陷阵的料根本不是帅才排除了这些人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此时坐镇指挥的是宁王,宁王离开了他的老巢宁州,亲自到青州前线了

    裘志冷笑,看来自己调出两万精锐进入盖州从另一侧迂击翼州的事情微对方探知,宁王想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一举击败自己从而解除南军目前的窘境扭转战略上的不利局面,

    “来人,击鼓聚将“裘志大声下念一个作战在他的脑子里瞬间形成,

    对方想要击败自己,自己却要顶信两翼的压力,率主力直捣对手老巢,如果运气够好能够逮住或者杀死宁王的话,那么南方大事定矣。

    旋即,裘志的左右两翼防守将领同时接到了一封裘志措词严利的命合不惜代价守住防线,那怕战至最后一人也不许后退半步否则杀无枕

    而下达完这条命令后的裘志旋即尽起中军精锐,自对方中线突破长趋直入直扑南军老巢裘志断定宁王此时手中已无多余兵力,因为从左右两翼的攻击力度来看,青州前线的绝大部分军队都被胡泽全和蓝山带走,宁王身边即使还有人手池必然不多,

    裘志此举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厂具他不能快速地形成突破从而达到他的战略目标那么左右两翼的胡泽全和蓝山回师,将对他形成三面包围,

    裘志信心很足,自己统带的这五万精锐足以支撑自己完成这次冒险,以前一直烦恼对手缩头现在对手终于伸出了他们的脑袋,裘志不愿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而在秦氓战役之中表失了大量精锐的南军不可能挡住自己手下的虎贲之师,

    “出发!”骑上战马的裘志全身盔甲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统带着军队与蛮军作战的时刻满脸的荣光焕发,

    得知裘志如愿率部自中路突进宁王终于松了一口气,胡泽全和蓝山的确带走了目前青州前线上的绝大部分的军队如非如此左右两翼的攻势也不可能如此强势,而让裘志作出这一判断,而此时,宁王所绮仗的不再是自己在青州的军队而是数万羌族军队,

    ,“裘贼来了马王爷现在就看你的了!“宁王含笑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个身材不高但却宽厚敦实满脸虬须的汉子,此人正是宁王刚结不久的亲家羌王马塔,

    “宁王放心这一次,让裘志有来无回不打他个落花流水我将名字倒过来写!”马塔哈哈大笑,

    (H!~!

第五百七十四章:当年梦魇

    第五百七十四章:当年梦魇

    我回来了,正在赶稿,今天还有一章,但发布时间说不定。

    裘志率领着他的五万精锐不顾左右两翼的胡泽全蓝山所部的狂攻,单刀直入,以泰山压顶之势撕破了正前方的防线,向着对方的大本营所在地直插过去。裘志相信,宁王一定就在他的对面,宁王只所以如此冒险,便是想趁着自己调走数万兵力,双方军力基本持平,甚至自己还略处劣势的情况下,一战而扳平战略上的不利,在皇帝陛下剿灭李清之前,站稳脚跟,以应对皇帝陛下接下来对他的穷追猛打。

    一旦李清的定州集团大败亏输,而他又在青州依旧处于如此不利的局面之下,在皇帝陛下的穷追猛打面前,宁王独木难支,很难再苟颜残喘了。宁王只有这一个机会了,所以,他会不顾一切地抓住。

    骑在马上的裘志在心里冷笑,对自己而言,最稳妥的莫过于守稳防线,静待皇帝陛下结束翼州战役,全军东移之后,对宁王实施最后一击,但这对自己而言,却没有什么何好处,也不符合自己的性格。眼下,自己因为与李氏家族的关系,在天启集团之中处境着实尴尬,眼看着屈勇杰等一干将领飞速上升,已成为皇帝陛下最为信任的嫡系,如果自己不能立下汗马功劳,难免以后有会边缘化的危险,而且,自己想要在翼州战役结束之后,保下自己外孙李锋的一条性命,非得拿泼天大功来换不可,那么,宁王的头颅应当足够换取李锋的一条命了。

    裘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大将军,前锋已突破南军防线,从正面撕开了一条约十里的口子。”一名浑身浴血的锋将纵马而来,在马上抱拳向裘志回禀道。

    “好!”裘志重重地两掌一击,“前锋军果然不负我之重望,命令他们,向前突击,中军立刻跟上,沿着这道口子纵深打击,后军负责继续撕裂他们整条防线。”

    “是,大将军!”锋将大声回应,转身欲走。

    “等一等!”裘志沉吟了一下,问道:“攻击的时候发现什么异常没有?”久历沙场的裘志虽然在狂喜之余,还是保留了一丝清醒。

    锋将思索片刻,回答道:“回大将军话,的确有些异常。”

    “哦,什么异常?”裘志心里一惊,立刻追问道。

    “即将攻破对手防线之时,突然涌来一队敌军,战力异常强大,虽然不过一哨五百人众,但险些便将弟兄们拼命撕开的口子给堵上了,孙尧将军眼见不妙,亲率亲卫队出击,亲卫队几乎损失殆尽,孙将军也多处负伤,这才杀退了这鼓人马。”

    “这队敌军与其它敌军有什么不同,嗯,我是说除了他们的战力之外。”

    “这队敌军装束与其它敌人不同,还有配备也好得多,便是我们也不能与之相比。”锋将将自己所见的这队人马向裘志描述了一遍。

    裘志听完,不由哈哈大笑,“好,妙,妙极了!”

    锋将不解地看着大将军,莫非大将军气着了,不然怎么孙尧将军多处负伤才将敌人杀退,大将军还叫好呢?

    裘志叫好,自然是因为这队后上的战力异常强大的敌军,从装束,配备上来看,他们绝对便是宁王的亲军,宁王亲军人数不多,只不过三千人众,眼下即然宁王的亲军出现在这里,那宁王自然也在这里,宁王既然将自己的亲军派上来堵漏子,那不正说明了宁王现在兵力上已是捉襟见肘了么?

    兴奋地挥挥手,裘志道:“孙尧受伤可重,还能战否,要不要下来休息一下?”

    锋将大声道:“末将来报捷之前,孙尧将军便让末将告诉大将军,如果大将军问了这句话,他只有一句话,能战,敢战,愿战!”

    裘志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的首席大将,告诉他,此战过后,他居功第一,我会上奏陛下,为他请功!”

    所谓一着错,着着错,大军沙场搏杀,便如棋手对奕,一招不慎,便步步落后,所谓棋差一着,束手缚脚,便是这个道理了,天启以李清以死为前提而布下的这个大局,因为李清还活着,而成了最大的一个败招,他的这个想法同样也影响了手下大将,这才有了张爱民不顾老巢岷州长驱直入,而被定州大军关门打狗,不得已壮士断腕,冬季翻越大山,死中求活,才有了沙场老将裘志的判断失误,一只脚已踏上了悬崖,却还恍然不觉,自以为得计。

    当然,这里面除了天启的错误引导之外,也有各位大将自己的想法掺杂其中,种种因素混杂在一起,终于导致了天将帐下一位位名将坠入圈套而不自知。损兵折将,自然是再所难免。

    裘志认为宁王已无兵力,的确,现在宁王手中没有什么自己的兵力了,三千亲军,他派了一千去送死,去堵各处的漏子,就是要给裘志一个错觉,甚至裘志认为的宁王预备队也不存在,因为几乎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都被宁王派给了胡泽全和蓝山,而他的身边,除了自己剩下的两千亲军,便是马塔的羌兵。

    裘志的判断失误,导致的不仅仅是对面前敌人的错误估计,马塔的加入,让宁王得以将自己所有的机动兵力全被抽出,给了胡泽全和蓝山,而这两位大将对裘志左右两翼的引而不发,虽然攻势一波高过一波,却并没有真正地发动致命一击,他们在等待着裘志踏进圈套,再左右合拢,关门打狗。两位大将虽然在攻击着裘志的左右两翼,目光却一直注视着裘志。

    裘志发动攻击的第二天傍晚,南军在青州的防线全线告破,而此时,裘志的先锋军和中军已深入青州百里,目标所向,正是南军在青州的大本营。

    看到裘志深深地踏入陷阱,胡泽全与蓝山几乎在同时,下达了发动总攻的命令,裘志留下保估自己侧翼的两支部队,随即便面临着灭顶之灾,一边面临着数倍与己的敌军,一边头顶着裘志的严命,两支部队的将军除了徒劳的指挥残军发动一次次的绝死反击,最终一一倒在阵地之上外,几乎他法可想,两人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最后关头来临之机,派出一拨拨信使,去向裘志告急。

    而当信使到达的时候,裘志也终于走到了这场战役的决胜点,看到面前出现的黑压压的敌军之时,裘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羌兵。

    裘志能够一眼认出羌兵,当然得益于这些人的装束,与汉兵不同,这些羌兵几乎不着盔甲,也只有少数将领才穿上甲胄,这些士兵大冬天的,却裸露着一支胳膊,脸上绘着乱七入糟的颜色,脚踏一双草鞋,乍眼看去,犹如从地狱之中钻出一群鬼怪。眼露凶光,看到出现在面前的朝廷军队,便似看到了一堆堆肥美的食物,挥舞着手里犹如镰刀一般的弯刀,噢噢在雪地之上又叫又跳。

    士兵们大都不识得羌兵,看着眼前的这群毫无军规军纪,又叫又跳,犹如演戏一般的乱七八糟的家伙,都是在一惊之后,轰然大笑,甚至有将军冷笑道:“宁王真是穷途末路了,在哪里找来这一群家伙,扮神扮鬼,便想吓退我们么?这种货色,给我一千人,便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士兵们受到将军们的感染,也一个个神色轻松,如此没有军纪的一支军队,也就是一鼓而击的事儿,将他们的第一股血勇打垮之后,剩下的便就只是溃逃的份儿了。

    士兵们不知道厉害,军中的年轻将领们也没有见识过羌兵的作战风格,但裘志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数十年前,当他还是一个小校的时候,在先帝的带领下,曾想一举征服这群大山里的不服归化者,但数场血战下来,虽然成功地将他们驱除到大山之中,但大楚军队也是损失惨重,先帝狂怒之下,挥兵追入大山,在大山之中,遭遇到了惨重失败,入山的十万精锐大军大半埋骨荒山,狼狈退出群山的先帝下令封口,当年幸存的将领们也不愿再提及这场梦魇,而史书之上更是没有一星半点的记载,数十年过去,随着当年参与这场战役的老人们一一去世,这场大败便湮灭在历史的长河当中,再也无人记得。

    羌族,这个让大楚曾经痛入骨髓的种族虽然自此不在下山,但却足以让裘志永世不忘,裘志伸手抚摸着肋下,冰冷的甲胄之下,有着一条长约尺余的刀疤,那便是当年在群山之中,与眼前打扮几乎一样的一个羌族士兵留给他的,看到眼前猛地出现这群只有在梦魇中才会出现的鬼怪面孔,裘志似乎又看到了当年将自己砍倒在地的那张可怕的鬼脸。

    “糟糕!”裘志的第一个念头。

    “上当了!”裘志的第二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一起,裘志便想到了正在狂攻自己身后两支守备部队的胡泽全和蓝山部,看到眼前的这支羌兵,经验丰富的裘志便想到了身后的两支部队只怕不保,宁王手里既然有这些羌兵,那么胡蓝两军的数目便远远超过自己的估计。RO!~!

第五百七十五章:败

    刚刚回来,还要赶着写报告,估计这几天还是保持一天两更,枪手一共欠了八章,都记着呢,一定会在以后补齐的。

    裘志面色凝重,低声对声边的传令官道:”“两条命令,第一,给前锋孙羌,命令他万万不可抢攻浪战,而是结成紧密阵形以抗对手,千万不要被对手冲乱阵形,第二,传令后军端木砚,立即回军,守住我军撤退通道,确保我羊能退回去。”

    传令官眨巴着眼睛看着裘志,着实有些不明白,对阵面前的这些小丑,大将军为什么下达这样的命令,这分明是不看好己军么?

    看到传令官的犹豫,裘志怒从心起,一马鞭直冲了下去,喝道:,“还不快去!“挨了一鞭子的传令官从裘志的表情和传达过来的情绪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妙了,顾不得疼痛,转身便走。

    前锋军将领孙尧,在前几天的战役中多处负伤,最重的是腿上挨了一箭,幸好没伤着骨头,但也将大腿射了一个对穿,迎头一刀伤了头皮,再挨上几寸,可就揭了头盖去了,眼下头盔之下包裹着的布条上血迹斑斑,已凝成紫黑色,戴着头盔极不舒服的他将头盔揣在怀里,看着传令官,心中虽然疑惑,但对于裘志的命令却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下令道:,“骑兵外围游击,步兵结成方阵,准备接战!“下达完命令,他将头盔戴好,用力地束好丝绦,看着传令官,问道:“面前这些小丑是什么来头?”

    传令官摇摇头,“不清楚,只是听大将军说了一句什么羌兵,不过看大将军的脸色,似乎对他们很是畏惧。”

    畏惧?孙尧不由哧之以鼻,虽然归于大将军麾下不久,但大将军的作战风格他已经很清楚了,从来不知畏惧为何物,看子一眼传令官,晒笑道:“怪不得你要吃鞭子,大将军岂会害怕这些小丑,最多便是挺重视他们而已,看来这些家伙来头不小!”

    传令官摸摸脸上的鞭痕,微微摇头,作为裘志身边的人,他能感觉到,大将军着实是畏惧,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将大将军的这种情绪传达给即将作战的将军,苦笑一下,他打马而去。

    片刻之后,孙尧的游击骑兵率先与漫山遍野而来的羌兵交上了手。

    只看了数眼,剁尧的脸色就有些变了,对方基本没有骑兵,但对付骑兵却似乎极有心得,面对着游击骑兵,他们看似散乱的阵形却明显有着极其默契的配合,数人一组,合力对付骑兵,下削马腿,上砍骑兵的双腿,另有几人掩护,极为心练有素,眼看着自己的骑兵如同下饺子一般从马上跌下来,孙尧脸色难看之极,倒不是为了属下倒下而难看,将士战死沙场,这本就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但对手将这些骑兵打下马杀死后,居然还要砍下他们的脑袋,将血淋淋的脑袋系在腰上,再一路怪叫着狂奔而来。

    孙尧不知道的是,这些羌兵都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上一次与大楚的战争使历代羌王们意识到,与大楚这个庞然大物对阵实在是不智之举,所以再也不曾大举从山中走出来,这也导致了羌兵们极端贫困,他们唯一的意外之财便是在战争之中用敌人的脑袋来换取财富,但在群山之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与他们为敌的另一些部落要么归附,要么被消灭殆尽,早已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这种意外之财这些年也是极少的了,眼见着面前如此多的敌军,在这些羌兵眼中,不谛便是一堆堆的粮食,一匹匹的布料,一两两的银子。由不得他们不红了眼睛,家里还有婆娘娃儿要养啊!

    叽里哇啦的怪叫着,他们潮水一般地涌上来。”列队,推进!“孙尧大吼道,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只有定州军那般,集结起大量的铁骑,才能压倒对手,但问题是,大将军手下的骑兵都被调走了。”列阵,举枪!”随着孙尧的吼声,数十个亲兵擂动大鼓,不同的鼓点传达着不同的命令,前行的步兵齐唰唰地停了下来,长枪举起,差次有致,形成一道道没有缝隙的枪林。

    这种步兵战法出自定州,屈勇杰自从大败给李清的亲卫营之后,便悉心研究定州战法,这种步兵对付蛮骑后战法便也被朝廷军队所掌握,虽然他们的对列尚不如定州军那么整齐划一,犹如拿尺子量过一般,长长的队列摆开,有些地方突出,有些地方下陷,但总体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毕竟定州后在上战场之前,都经过了至少一年的,练,而朝廷军队,训练三个月已经很不错了。

    刺猬般的枪阵立竿见影地取得了效果,潮水般涌来的羌兵如同撞在了一堵厚实的石墙上,在厚实的枪林面前,没有盔甲的保护,他们在此起彼伏的枪刺之下,纷纷倒下。孙尧不由长出一口气,回顾左右笑道:“技止此耳。”

    羌兵没有因为前面受阻而稍有迟疑,踏着同伴的尸体,嗷叫着一批批扑上来,有的更是高高跃起,想从空中突进阵中,当然,在他的脚下,马上会竖起几杆长枪,守株待兔等他落下来,将其刺个对穿。

    看了片刻,一脸欢容的孙尧脸色又开始变了,自己军队的阵形开始有被压陷进来的趋势,更让他有些不解的是,羌兵明明不能近身到自己部属的三尺之内,可是自己的士兵仍然不时有人莫名其妙的倒下来,而往往一人倒下,后面还没有补上来,便有羌兵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抢进这个空当,而一边的士兵为了保持队形,不得已只能后退一步,虽然羌兵损失很大,但自己的阵形却在一步步后退。”什么玩意儿?“孙尧疑惑地道,如此锋离,不可能拉弓射箭,事实上,对手也根本没有装备多少弓箭而手弩,这玩意儿不是这些穷鬼装备得起的。但自己的士兵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倒下?”列阵前进!”孙尧怒吼,任由对方这样压着自己的队伍退到一定的程度,那就是一场灾难。

    士兵们大吼着,一边插枪刺击一边向前推进。

    紧密的阵形开始有些脱节了。一批批的羌兵开始抢进了阵列之中,一旦让他们抢到阵中,孙尧的部属立刻便沦为刀下之鬼。孙尧沉着脸,翻身下马,一手提起一面盾牌,一手拔出长刀,叫道,“亲卫队,跟我上!”

    强忍着腿上的疼痛孙尧率领着他不多的亲卫队员扑进了形式最为危急的一处战线上,盾牌一挥,边缘磨得锋利之极的盾牌将一名羌兵当即削倒,随即左盾右刀在人群之中左冲右突,有了孙尧的强力加入扑入阵中的羌兵当即不敌被一点点的又压了出去。

    孙尧的大刀挥下,这是他面前的最后一个敌人了那羌兵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个家伙的对手,一边连连后退,一边张开大嘴,咄的一声吼,一道乌线陡地从嘴中喷出,正挥刀劈下的孙尧眼睛却尖,大惊之下,盾牌横拖过来”丁的一声响,挡住了那道乌光,右手刀顺势劈下,将其了结,眼前再无敌人,看着士兵们重新列好阵形,孙尧再喘了一口气,翻过盾牌,却见在盾牌的正面上,扎着一枚尖针,兀自颤巍巍的抖动着的,居然从嘴里喷暗器,孙尧破口大骂,难怪先前有士兵会莫名其妙地倒下,这些士兵那里见这这等功夫,又如每会防备到对方的臭嘴也能杀人,幸好,看来羌兵中会这门儿绝技的也不是太多,要是人人都会,自己的阵形早出问题了。

    战场的远处,一道山梁之上,身披胡裘的宁王,稳稳地坐在太师椅上,身边放着一张小巧的圆桌,圆桌的另一边,坐着身材魁梧的羌兵首领马塔,而在两人的身后,却分别站着宁王世子秦开元和马塔的女儿马兰花。

    宁王从小炭炉上取下温好的酒,微笑着给马塔倒上一杯,笑道:“裘志老将,威风不减当年,在洛阳城中困居多年,一朝出山,仍是如此善于带兵啊,马王爷,你的羌兵看来很难突破对手的阵形呢!””而且看来,他很了解马王爷的兵啊,一看到你羌兵出现,马上一改先前的作战风格,相当地对路啊,如果他与你的士兵散战,只怕此时已是大败亏输了。”

    宁王说得云淡风轻,马塔却听得很不是滋味,不久前才刚刚夸口要将对手杀得落花流水呢,先成居然连对方的阵营都杀不透,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端起酒杯,马塔一口喝下,冷笑道:“那又怎样,宁王爷,你却拭目以待看我如何破敌!阿花!”

    身后的马兰花应声道:“爹爹!”

    “带我们的无敌军去,破了他们的大阵!“马塔昂然道。

    马兰花道:“遵命,爹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手指在里面挖了几下,然后涂在脸上,瞬间,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便变成了魔怪一般,轻盈地翻身上马,马兰花向着羌兵驻地奔去,看着马兰花的背影,秦开元的眉头不由深深地皱了起来。

    一柱香之后,从羌兵的营地之中,走出了一支部队,山岗之上的宁王不由张大了嘴巴,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不知道,而且这些家伙是怎么被羌兵刮服的?看着马塔,宁王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警戒之色。

    马塔神色自若,仰头又喝下一杯酒。

    马兰花此时已不是骑在马上,而上骑在一只大象的背上,而在她的身后,上百头大象耻着数百名士兵,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路奔向前线,一头扎进了孙尧的队列之中。

    不等孙尧作出任何的反应,他的紧密的阵形在如此庞然大物的剧烈冲击之下,倾旋瓦解。而羌兵们则一声欢呼,一头冲进了被大象冲开的阵形之中,挥舞起了他们的死亡镰刀。

    前锋军,败!!~!

第五百七十六章:惊闻

    前锋军兵败如山倒,不是说这些士兵们不勇敢,而是在这些横冲直撞的大象面前,人的气力显得是那么的柔弱无力,当看到连步兵车阵也被大象头顶鼻挑,高高地抛上天空之时,军队最后一丝作战勇气也消失,集体转身,向后逃去。

    孙尧骑在马上,手中的大刀软软垂下,呆呆地看着兵败如山倒的士兵,并没有去大声喝斥士兵们返身进攻,事实上,一向勇武的他此时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将军,快退吧,再不退就会被缠住了!”,亲兵们大声地喊道,看到孙尧神不守舍的模样,几名亲兵对视一眼,便别转孙尧的马头,在马股上重重一鞭击下去,战马吃痛,立即便向前奔去,亲兵簇拥着他,落荒而去。

    羌兵们挥舞着弯刀,怪叫着自后追赶而来,但凡有被他们追上的,无一不是被乱刀砍翻,再一刀剁下头颅,将血淋淋的脑袋别在腰间,然后便再一次地追赶上来,对他们而言,一颗敌人的脑袋便是一笔财富。

    裘志的中军本阵,万余士兵已趁着前锋作战的时间,挖出了深深的壕沟,树起了高高的栅栏,拒马,鹿角,层次鳞比,一些厚实的土墙正在一点点的被垒高,而在这些的前面,堆满了大堆大堆的被淋上油脂的木柴。

    “大将军,削尧败了!”中军官声音颤抖,看着中军的前方,孙尧的前锋军正狼狈无比的逃回来,而在他们的身后,是漫山遍野的羌兵。

    裘志面无表情,“引尊前锋军进入中军本阵,弓箭手,投石机,八牛弩准备。”

    中军之中,隆隆的鼓声响起,前锋军虽败但毕竟训练有素,听到鼓点声,便明白这是让他们绕阵而走,自两侧迂回到中军之后,此时,如果冲撞本阵,中军会毫不留情地将箭雨倾泄到他们他们头上的。

    败兵到了中军阵前约里许地外,便如同滔滔洪流突然撞上了一块屹立大河之中的潮石,唰地一声一分为二,向两边奔去。

    “点火!”裘声厉喝道。

    一支支火箭被射出冲天火苗腾地一声窜起,火光伴随着阵阵青烟,冲天而起,紧随前锋败军追来的羌兵呐喊着冲上来,裘志冷笑,“放箭!”

    中军的箭手们抬起弓箭,数千张长弓同时射出场面蔚为壮观,羌兵们陡地觉得天上一暗,抬头看时,便见到无穷无尽的箭雨自空中落下惨叫之声立时此起彼伏。

    侥幸冲过第一轮箭雨的羌兵下场更惨,迎接他们的散布在地上成千上万的铁蒺藜,锋利的三角铁蒺藜无论怎么躺在地上,都有锋利的一支尖刺朝上,毫不费力地扎破羌兵们的草鞋,深深地嵌进血肉,抱着脚乱跳的羌兵很快便会踏上第二个第三个。

    丢掉武器,抱脚惨叫到他们紧接着听到的便是啉啉的不绝于耳的声音,如果蛮族有人在这里,一定会清楚地知道,那是定放特产百发弩无数羌兵立即被射成了筛子。

    羌兵攻击受挫,尾随他们而来的无敌象军便冲了上来,看到自己家的无敌军队,因伤亡而有些踌躇的羌兵勇气立刻又鼓了上来,在他们的心中,象军便是无敌的象征在刚刚的接战之中,象兵部队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敌人的前锋被打得几无还手之力而一支部队的前锋,基本上都是一支军队中战力最强的部队。

    他们嗷嗷叫着尾随着象兵再一次如同潮水一般卷了上来。

    “投石机,八牛弩!”,裘志的唇间冷冷地迸出数个字。

    巨石从天而落,伴随着八牛弩特有的鸣叫声,刚刚还威风八面的象兵马上便成了倒霉者,大象身材巨大,皮糙肉厚,称一刀下去,不见得能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但从天而降的数十斤重的巨石落在他们身上,其巨大的力量却是可以让他们受到极其严重的伤害,而八牛弩在数百米之内,其劲道可以插进坚固的城墙约半尺深,自然也不是大象的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刚刚和前锋军交战毫无损伤的象兵与中军甫一接战,便有十数头大象哀叫着轰然倒地,而在他们面前,冲天的大火也让他们踌躇不前。

    前面的不动,后面的却前赴后继冲了上来,身材巨大的大象们顿时挤在了一起。

    裘志森森一笑,手指一点,“所有投石机,八牛弩,覆盖此区域!”

    眼见着自己的大象一头接着一头的被巨石和威力奇大的弩箭干倒,象兵的指挥官,羌族的公主马兰huā终于意识到,大楚军队不是大山之中的那些土著部落,如果在迟疑,只所这有十头打象都得交等在这甲,一声唿哨,率先掉头而去,她这一走,其余的象兵立刻跟随而去,象兵一去,羌兵顿时如同被抽了脊粱一般,也掉头而去。

    中军一发力,敌人顿时退去,连那些让士兵们望而生畏的大象也忙不跌地逃走了,中军本阵之上,顿时允声雷动。

    只有他们的主帅,裘志,仍是眉头紧锁,看着大片大片退下去的羌兵,显得心事重重。

    “将壕沟挖宽挖深,多布拒马,鹿角,胸墙再垒厚实一点”再加高一点,设置双层栅栏,中间填土以作城墙。”裘志一迭声地下达着命令。

    “大将军,孙尧打了败仗,无颜见大将军,请大将军治罪。”披头散发,浑身血迹斑斑的孙尧踉踉跄跄地奔到裘志面前,卟嗵一声跪下,带着哭音嚎淘道:“大将军,我将前锋军葬送泰半,请将军杀末将以正军规,以激士气。”

    裘志踏前一步,双手扶起别尧,摇头道:“此败,非战之过也,前锋将士们的英勇,我都看到了。”

    转过头,看着孙尧身后一群垂头丧气的前锋军将校,语气激昂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也,此不过小败,在我大军面前,何足道哉?刚刚都看见了吧,只需应付得法,这些深山里出来的妖魔鬼怪如何是我堂堂之师的对手?抬起你们的头,握紧你们的刀,在下一次战斗中,我相信你们会证明自己。”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再加上刚刚轻而易举地击退他们觉得无可匹敌的象军,前锋军将校的勇气立时又被激发出来,一齐拔刀在手,齐声高呼,“杀,杀,杀光他们!”

    裘志哈哈大笑,吩咐自己的亲卫,“来人,去给我将那些大象拖进营来,今天全军都来吃上一顿象肉,看看滋味如何,哈哈哈,小的们,你们有口福,这东西,可不是轻易都能吃到的。”

    周围的将校士兵一齐大笑起来,刚刚大败而带来的顽丧眨眼之间不翼而飞。

    步伐轻松地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刚刚迈进大帐,裘志的步伐立刻显得沉重起来,就在击退羌兵的这一轮进攻之前,他已收到消息,自己的两支留守侧翼的部队已被胡泽全蓝山全线击破,胡蓝二军全龙,己军后路已断,当真成了窝中之鳖了。

    “好谋典冶!”裘志重重地坐到椅子上,宁王不愧是一代枭雄,居然以自己为诱饵,将自己引入瓠中,也怪自己太大意了,如今之计,只有垒土为城,坚守营寨,等到皇帝陛下的大军在击垮翼州之后,全线出击,一则解自己围,二则击败宁王主力。

    只要自己还在这里存在一天,皇帝陛下击垮宁王的把握就更大一分,自己现在最大的作用便是牵制宁王主力部队了。对于防守,裘志还是有几分心得的。唯一可虑的便是粮草,军中所有粮草,最多只能坚持十天,但翼州之战,会持续多少天呢?

    “来人!”裘志有些疲乏地道。

    “传令给草需官,粮草集中发放,从今天开始,每天准备作战的士兵吃两顿,其余吃一顿,所有军官每天只准吃一顿。”

    “召各位将军立刻进帐议事。”

    趁着等待各营将军的这一点时间,裘志靠在椅上,准备小息片刻,今天他的神经一直绷得太紧了。

    正当裘志迷糊的时候,帐外忽地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大帐被掀开,中军官引领着一个寻常服饰的汉子大步走进帐来。

    “大将军,职方司来人了!”,中军官小声道。

    裘志霍地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职方司万长风,叩见大将军!”来人恭敬地向裘志行了一个军礼,“末将奉职方司袁指挥使的命令,给大将军送来一封绝密信,本来以为大将军还在驻地,想不到大将军已到了这里了!”万长风苦笑一声,“大将军,您已被敌人合围了。”

    裘志吐了一口气,“信呢?”

    万长风撩起衣服下沿,霍地撕开,从中取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裘志。

    裘志撕开信封,打开纸页,一目十行,脸色越来越白,双手一松,信纸飘然落下,裘志高大的身形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

    信是天启亲笔,中心意思便中有一个,李清未死,定州军自岷州入侵,张爱民后路被断,数万大军生死未卜,要裘志务必稳住战线,防备宁王趁机作乱。

    信,来得太晚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声东击西

    "突围!”隶志沉童地说出了再个字。

    “突围?“帐内汇集而来的众将都惊呆了,大将军的话就代表着他们留守后方保卫侧翼的两支军队已经灰飞烟灭,胡泽全蓝玉部已封住了他们的后路,他们则成了翁中这鳖。

    “大将军,不若我们就在这里坚守到底,只要我们守得时间足够长,那么陛下的军队必然闻讯而来,到时屈勇杰大将军外围突击,我们中心开花,全歼宁王也不是不可能。“孙尧刚刚重抱扎了伤口,喝了几口热汤,精神头儿晏得好了很多。

    裘志向他点点头,道:“孙将军说得本来有理,说实话,虽然我们被包围了,其实我并不怎么担心,以我军的战力,打胜这场战事虽然不大可能,但守上一段时间倒也绰绰有余,而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惜,天不佑我大楚啊!”

    众将面面相觑,默不作声地看着裘志,知道他必然还有下文。

    “李清没有死!”裘志丢下了第一个炸弹。

    帐内哗的一声,众将齐齐发出一声惊叹,李清没有死,定州军则铁定会加入中原战事。”定州军故布疑阵,假作掇军,退出金州,诱骗张爱民将军的眠州兵大举进入金州,入翼州开辟进攻翼州的西线战场,定州过王两部则自全州遵化,轻骑突龚氓州,焚毁张将军后勤基地,切断后勤供应,大军横扫氓州,只怕现在已将张将军全都堵在翼州了,至于现在张爱民将军是生是死,都还没有消息。”

    帐内再一次轰然暴出一片惊骇声,然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翼州战场生变定州军大举进入中原,攻进翼州歼灭了张爱民部,则意味着天启与屈勇杰将直接面对着定州铁骑的强攻定州兵之精锐天下皆知,如此一来,天启皇帝势必无法抽出兵力来回援他们他们,现在已成了一支孤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兵。”我们只能突围,趁着宁王所部还没有完全布置妥当,我们突围,今天晚上就走。“裘志重重地一拍桌,道乙

    “职方司的万长风校尉潜行过来之对,发现在我们身后的长平一带敌人的兵力还没有到位,只是有一些哨探先期到达,我们便从这里突出去,即便我们到达那里时敌人已经赶到,但是他们必然也没有时间作充足的准备双方打得便是遭遇战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不但要做勇者我们还是哀兵,还是要在绝地求生的兵,胜利便一定属于我们。“裘志目光炯炯,“一旦拖延时日,让胡泽全和蓝山两人作好充足的准备,我们再想突出去那就千难万难,大家不要忘了,胡泽全在青州的防线曾让我们一筹莫展。””谨遵大将军号令!“所有将军一齐大声应命。”那位将军愿为我打头阵?“裘志目光扫过众人。

    众人一阵沉默,打头阵不仅要突破敌人的封锁,还要坚守到大部队到来,困难可想而知,片刻之后,孙尧站了起来,“末将愿往!”

    “孙将军,你多处负伤,还能继续作战么?“裘志问道。

    “些许小伤,有劳大将军挂心,孙尧能战!”

    “很好,孙尧,我给你配备二千骑兵,三千步卒,你务必要拿下长平,并坚守到大部队到达!、,裘志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

    “是!将军!“孙尧用力地点点头“这一次我们突围出去,我会向陛下保举你来做我的副将!”裘志道:“小心些,活看来见我!”

    裘志的果断让宁王有些措手不及,他完全没有想到裘志退得如此之,当羌兵发现事情不对时,裘志的大营已是人去营空口气急败坏的马塔以象兵为先导,冲进对方大营之时,裘志临走前布下的陷阱又狠狠地坑了一下他。

    大营之内,四处挖出了深深的陷阱,陷阱之内,插满了寒光闪闪的利矛,上面蒙上油布,盖上薄薄的一层土,再浇上水,一夜过去,地面便结满了冰晶,与其它空地毫无二致,但当沉重的大象踏上这些地方之时,无一例外地跌进深坑,被扎得肚破肠流。马塔白白损失了十数头大象之后,不得不放慢了追赶的步伐,这些汉人简直阴到了极点,谁知道他们还在撤退的道下了什么陷阱,自己是来帮忙打仗的,虽然回报丰厚,但也犯不着赔上身家性命。

    马塔消极怠工,宁王也是无可奈何,裘志得以顺利脱身,但此时,在长平,孙尧去陷入了苦战。

    当孙尧到达长平之时,摆在他面前的是已经先他而到的胡泽部两个营的步卒,看

    着对方森严的军阵,孙尧不由嘴里一阵发苦。

    孙尧招来所有将校,拔出长刀,厉声道:“各位,数万大军,安危皆系于我身,今日便是决死之期,我若战死,耿若雨参将接替我指挥。”

    一名中年将军大步而出,拔出长刀,大声道:“遵命,我若战死,苟清参将接替我指挥!”

    又一人大步而出,拔出刀来,重复着同样的步骤。

    “告诉士兵们,向前,便是生路,后退抑或不前,皆是死路,向前,向前,向前!“孙尧振臂高呼。

    一柱香过后,孙尧的部队高呼着向前的口号,发起了决死进攻。打败眼前的敌人,便是生路,对生的渴望让这些在冰天雪地之中跋涉而来,疲惫不堪的士兵爆发出了恐怖的战斗力,二千骑兵,三千步卒竟然将长平镇驻守的两个营的南军打得节节倒退,防线岌岌可危。

    长平的激烈战斗的残酷程度将胡泽全和蓝山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观望半天之后,他们终于确认,裘志的突围点就选在这里,而突击长平的也的确是裘志为精锐的军队了,不说别的,单是二千骑兵,在裘志向盖州投送两万精锐之后,已是粪志手中为数不多的骑兵中的一支了。而现在,却全数投入到了长平。两人马上决定向长平增派援军。

    长平本O就像一块吸铁石,将裘志的蓝山的精锐部队一支接着一支地吸引了过来。

    酣战之深夜,数次订率部队突击在前面的孙尧终于挨了一记流矢,这枚羽箭自他左脸颊入,右脸颊出,一箭两个眼,孙尧跌下马来,旋即又挨了几刀,亲卫们奋不顾身地涌上前去,将他抢了回来,但孙尧已是奄奄一息了。

    凌晨,孙尧所部接替孙尧指挥的耿若雨已经阵亡,但突围的部队终于打穿了长平镇,依着地形,构筑起了数道防线,抚守住了大军撤退的通道。

    中午时分,苟清阵亡,指挥权转移到一名振武校尉手中,他们仍然牢牢地守着长平。

    一座平房内,剁尧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大睁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屋顶,此时,他们已连接打了接近一天一夜的苦战,但裘志的大军依然毫无踪影。”孙将军,大将军的中军为什么还没有到,我们守不住多长时间了。“一名亲卫带着哭音,在孙尧的床边道。

    孙尧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伴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嘴上受伤,虽然拔去了箭杆,止住了血,但两个小泪却仍主让人触目惊心,“大将军不会来的,大军此时应当已经在另一个地方突围了,我们的任务其实就是为了吸引敌军,让敌人将主力部队调到此处来,好让大将军声东击西,顺利突围。”

    孙尧艰难地道,每说一个宇,嘴里都流出腥红的血沫。

    “什么?“亲兵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大将军骗了我们,出卖了我们!“亲兵大叫起来。

    孙尧笑了,“这,这怎么叫出卖呢,这就是战争,为了数万大军,只能牺牲我们,我在出发前,就知道这一点,要说骗,也是我骗了你们,我没有告诉你们实情,五千将士呵,吭吭,要是能换来数万大军的顺利突围,值了,值了!”

    “孙将羊!”亲兵大哭起来。

    “不要哭,不要哭,现在是谁在指挥部队,叫他来见我!”孙尧断断续续地道。”是,孙将军!”

    与此同时,在胡泽全与蓝山两人的指挥部中,胡泽全与蓝山也都明白上了裘志的大当,仗打到这个份上,是个人都知道裘志的大军绝对不会从这里突围了。”他会从哪里走?”胡泽全盯着地图,低声道。”长林!“蓝山肯定地道。”为什么?”胡泽全问道。”因为长林是我的防区。”蓝山道:“这里如果是诱饵,是吸引我们部队的幌,那么裘志一定会选择长林,因为他熟知我们两人的用兵风格,我善攻不善守,而你在青州,已经让他尝够了苦头,所以他一定会选择长林。”

    胡泽全抬起头来,“留下一个营,歼灭眼前的这股敌人,所有部队立即开拔,赶赴长林,希望还能堵住粪志。”

    他们已经堵不住裘志了,就在胡泽全的大部人马从长平急急赶向长林的时候,长林已经陷入一片火海,这里的南军已全军覆灭,裘志策马走在熊熊大火之中,看着自己的部队穿过长林,投向远方。(未完待续。未完待续,阅读章节请访问::

第五百七十八章:云集

    第五百七十八章:云集

    孙尧已只剩下不到二百名士兵了,军官大都已经阵亡,残余的士兵聚集在孙尧躺着的这间院落里,准备进行最后的抵抗。

    现在的长平,只剩下这个院子还是他们的阵地。

    孙尧让亲兵将他抬了出来,倚着院子中高高的台阶上一根廊柱坐下,努力地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看了远处的群山一眼,这或许便是自己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了。

    台阶之下,二百余名残兵无不带伤,手里握着砍卷了口的长刀,折断了一半的长矛,伤痕累累的铁盾,眼里没有了害怕,没有了迷茫,没有了狂热,有的只是空洞。

    他们聚集在孙尧的周围,冷漠地看着一阵阵的南军开来,将这个院子团团围信,南军涌进了院子,盯着这群最后的敌人,他们的眼中,没有敌意,有的却只是同为军人才能理解的敬佩,那怕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是誓不两立的对手,但他们仍是值得尊敬的。

    一名南军参将排众而出,看了一眼血人一般的孙尧,大声道:“孙将军,你已经穷途末路了,投降吧,你已经证明了你作为军人的勇敢和价值,不必再做无谓的抵抗。”

    孙尧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这名参将,艰难地,一字一顿地道:“谢谢,但是,我有我的骄傲!”

    参将沉思片刻,“孙将军,想必你现在已经知道,你只是一个诱饵,你是一颗棋子,没有必要为抛弃你的主子尽忠,投降吧,没有人会瞧不起你,相反,你值得我们尊重,孙将军,你伤得很重,再不治疗,恐怕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你了。”

    孙尧微笑起来,脸上的伤痕让他的笑看起来很恐怖,“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以我的死,换来数万大军的成功脱身,求仁得仁,没什么遗憾,来吧,让我们作最后的战斗,弟兄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不知从那里来的一股力气,孙尧居然强撑着站了起来,背靠着廊柱,双手举起了手里的长刀。

    南军参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向着孙尧抱拳一揖,“佩服!”后退数步,高高地举起右手,厉声喝道:“弓箭手,准备!”

    台阶之上,孙尧部众举起手中残破的盾牌,竭力地准备将所有的士兵遮蔽在盾牌之后,孙尧笑着仰起头,看向乌沉沉的天空,一点冰凉落在他的脸上,居然又开始下雪了,这个冬天,雪可真多啊。

    南军参将的手正待重重落下,送孙尧最后一程,长平镇外,却突然传来剧烈的喊杀声,喊杀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地面的震颤,参将身子一震,回过头去,不可思议地看着外面。

    “将军,不好了,洛阳军,好多洛阳军,还有骑兵,好几千骑兵!”一名南军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大声向参将报告。

    “那里来的洛阳军,那里来的?”参将大惊,明明裘志的军队已从长林逃走了,这里又从那里跑来一股洛阳军队,居然连骑兵就有好几千人。

    但地面的震颤却让参将明白,部下没有说谎,喊杀声已是清晰可闻,既然对方光骑兵主有好几千人,这仗便没法打了,“撤退,撤退!”他大声下令道,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孙晓,终于摇摇头,道:“我们走!”

    台阶之上,孙尧部众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大将军没有抛弃我们,援军来了,我们得救了!”

    孙尧软软地坐倒在地上,眼中也尽是不可思议之色,裘大将军的大军绝对不会为了自己这残余的几百人回转,这支军队是那里来的?

    片刻之后,当他看到这支军队的旗帜时,不由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

    这支军队,是裘志调往盖州的二万军队中的一部分,领兵将领是裘志麾下经验丰富的老将,聂火。

    要说起聂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得先从聂火入盖州之后谈起。

    聂火率两万军队入盖州,意在突袭狮子关,从另一个方向上开辟对翼州的战役,盖州多山,二万军队艰难前行,慢慢地,军队便开始脱凶,此时,骑军反而不如步兵省事,马自然是骑不了,牵着战马的他们,远远地落后在了步兵身后,聂火见此情景,大感无奈,偏生天启皇帝的命令中可是规定了进攻期限的,聂火只得选出一部精锐,轻装前进,争取在天启皇帝的期限前到达进攻地点,按时发起进攻,而自己则率大部随后赶到,如此季节,料想敌军也想象不到,自己的军队会从群山从中钻出发动进攻,拿下狮子关应当问题不大。只要按时发动了进攻,自己就可以向上面交待了。

    但聂火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借道宁州而来的定州水师陆战队也入了盖州,聂火的先头部队还没有到达狮子关,便与郑之强的水师陆战队猝然相遇了。两军都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敌人,仓促之下,两军迎头相撞,稀里糊涂地就杀在了一起。

    一万水师陆战队的战斗力,军械配备,不是五千聂火的先头部队能抵挡的,在第一天被杀得大败之后,被连接在群山从中追杀了三天,只杀得这数千先头部队魂飞胆丧,直到与聂火的大部队汇合,这才喘过了一口气。

    而发现大股朝廷军队出现在郑之强此时已明白了敌人的用意,二话不说,掉头便走,水师陆战队打仗厉害,跑路更快,只用了一天功夫,便甩脱了聂火的追击。

    发现定州水师陆战队的聂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仅仅是狮子关已是无法拿下来了,有了戒备的狮子关是很难被打下来的,更何况他们还添了这样一支生力军,更严重的是,定州水师陆战队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他们的出现,意味着定州与宁王已经结盟,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应当在海上游荡的这支军队,会什么为长了翅膀一般,飞越千山万水,出现在盖州。

    得到这个重要结论的聂火立时从这件事中看到沉重大幕后的重生阴谋,此时,他的目标已变成了迅顺回师,争取将这个重大发现禀靠大将军,禀告皇帝。

    当他回到驻地之时,却发现大营已是人去楼空,此时的裘志已陷入了重重围困之中,聂火毫不犹豫地便率军来援,当探子打听到长平发生激烈战斗时,聂火便判断裘志的大军应当是从长平突围,立即全师星夜前行,赶来救援,万万想不到的是,裘志金蝉脱壳,声东击西,调动胡蓝大军之后,全军乘虚而入,自长林突围而去,而兼程赶来的聂火却碰巧在最后关头救下了濒临绝境的孙尧残部。

    看到孙尧的伤情,聂火不由大惊失色,一迭声地换来军医,为其医治。但此时,他们仍然处于极大的危险当中,一旦胡泽全追不上裘志,又发现在长平还有一块肥肉,一定会恶狼般地扑回来吃掉他们,只能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聂火便下令抬起孙尧,立即撤退。

    这一次裘志的冒险出击,掉入陷阱,但在双方将领的斗智半勇之下,裘志以较小的代价换来了大部军队的全身而退,算是虽败犹荣,宁王虽然没有取得全歼裘志的胜利,但去成功地将裘志的军队逐出了青州。损兵折将的裘志再也无法维持对青州的攻势,而天启那一方面也是危机重重,裘志几番权衡,终于决定全军退回秦州。

    宁王扳回战略上的劣势这一目标却是顺利达成了。

    退军的路上,聂火的军队与裘志的大军汇合。

    裘志大步迎上去,对象不是聂火,而是躺在担架之上的孙尧,此时,孙尧已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聂火虽然想尽了所有能想的办法,但是孙尧全身多处受伤,已是救无可救了,只是勉强吊着一口气而已了。

    看到裘志,孙尧的眼中爆出一阵光彩,“大将军,我不负所命,活着,活着回来见你了。”

    裘志老泪纵横,单膝跪在孙尧的担架前,手力握着孙尧冰冷的双手,“孙尧,是我害了你,是我骗了你啊!但是没有办法,为了数万大军,我只能如此,你,你能理解吗?你会恨我吗?”

    孙尧笑了,“大将军,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末将,末将死得其所。”艰难地说完这一句话,孙尧头一歪,就此撒手西归,裘志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这员爱将,号淘痛哭。孙尧的周围,跟着他从长平归来的二百残军一齐跪倒,放声大哭。

    熊熊大火燃起,身上覆盖着裘志军旗的孙尧身体慢慢地消失在烈焰之中。

    裘志全军退回秦州,而此时,在翼州,李清率领着常胜营,旋风营两大骑兵营已到达了翼州城,不久之后,过山风的骑兵集团也达到,此时,在翼州,已汇集了定州三万余铁骑,一次性集结如此众多的骑兵部队,这对于中原战场来说,是近百年来的首次,而在历史上,能集结起超过如此规模的骑兵队伍的战役,也是屈指可数。而在他们身后,王启年的步兵集团也源源不绝地赶到翼州。

    定州精锐,几乎大部都集结到了翼州。RO!~!

第五百七十九章:退军

    翼州东线,天启皇帝与屈勇杰虽然还没有撤军,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事于洛耻方面而言,无论如何已是打不下去了,不说翼州城防坚固,本身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单是名震天下的定州军大举入援翼州,便已让洛阳军方失去了一战而定胜负的信心,更惶论如今氓州军大败,张爱民生死不明,而东线的裘志方面军也刚刚报来讯息,裘志的数万大军险些全军覆灭,眼下已从攻势转为守势,而且守势也无法持久,正在筹谋着撤入秦州,已保存有生力量。

    事情至此,所有的阴谋都已摆到了台面上,李清从沈州脱身而回,在极短的时间内,联合南方宁王,幽燕萧氏,三方形成了统一战线,全力对付咄咄逼人的洛阳。

    秦州数面受敌,幽燕心腹之中,萧氏与定州联军兵出斜谷,向平猝不及防之下,首仗大败,被萧吕联军逼退数百里,京畿震动。洛阳城内,暗流涌动,各种谣言四起,官员惶惶不可终日,小皇帝昭庆显然是弹压不住场面的,虽有陈西言一力支撑,但陈西言毕竟年老力袁,终日劳累之下,竟然病倒不能理事,此情此景,都促使着天启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事,返回洛阳,洛阳乃天下中心,万万不能出现动荡之局。

    然而眼下,便是想要结束这场战事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李清大军压境,在定州赫赫威名之下,撤退搞不好就会变成溃退而成为一场灾难,翼州天启大本营,连日会议,商讨着如何结束这场战事。”李清大军横扫氓州,所过之处,劫掠一空,此举与李清以前攻城掠地之后的安抚政策大不一样,也就说明,李清目前无意占领氓州,氓州是一块烫手山圩,易攻不易守,数面处于洛阳势力的包围之中,李清对这一点看得很清楚,所以,他虽占领氓州,但除去青阳县,定州军所过之处,并没有留下一兵一卒,而是大举进入翼州,他的目标是秦州。”屈勇杰道。

    “秦州,与翼州要邻,同样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李清占有了秦州,以后则可以随意攻打兴州,氓州,氓州张爱民军凶多吉少,几无可守之兵,所以,秦州一定要坚守!”周同站了起来,秦州现在是他的地盘,听到屈勇杰的话,他有些急了。”现在我们考虑的不仅是秦州一地,而是天下!“屈勇杰沉声道。”人在,地存,人亡,地失!如果坚守秦州,意味着我们要同时面对着数方面的攻击,我不否认我们可以守住秦州,但守住秦州的代价太大,恐怕这也是李清最为希望的。””此话何讲?”周同此时也顾不得屈勇杰身份地位远在他之上,面红耳赤地反问道,如果没了秦州,周同所部无论去了何方,都将成为客军,到了那时,无论装备,补给,都将看人眼色,这个局面,无论如何他是不愿看到的,而坚守秦州,作为本土军,他得到的好处可不是一星半点。”周将军,如果我们坚守秦州不去,幽燕萧氏与定州吕大临军必然加大对洛阳方面的攻击,而洛阳方面无论战事如何,都将影响到天下人心向背,数百年来,洛阳四周千里方圆,何曾受过一兵一卒的侵扰,而且,坚守秦州,则使李清更容易与宁王等人同仇敌忾,我们的压力将大增,反之,如果我们果断放弃秦州!””李清必然会毫不客气地占据秦州!”天启接着道,“得到秦州,李清心满意足,而宁王则会心怀疑惧,因为李清此时不仅可以西进攻击我们,也可以随时东进攻进宁王,而以实力判断,李清东进更符合他的利益,难度也更小,据此,宁王必然全军缩回青州,大力经营青州防线。大家不要忘了,李清的水师正对宁王虎视眈眈,虽然眼下两方联合,但如果外敌一去,他们还会这样同心协力吗,必然会各怀鬼胎。”

    “不错,李清宁王各得其所,而且南方曾氏,北方吕氏,此战过后,都是实力大损,将无力自保,有极大可能投靠宁王,当然,袁指挥使也派人去游说,希望他们能为朝廷尽忠,但因为中间隔着宁王,这种希望很小,曾吕二氏最大的可能是投靠宁王,以保证在接下来应对李清的报复,宁王得到曾吕二氏的助力,实力暴涨,实际上对李清也构成了极大的威胁,李清不得不考虑这一点,所以,我认为,此战结束之后,大楚将迎来一个短暂的和平期。”屈勇杰道。

    天启闷闷不乐,“屈大将军没有将话说透,实际上,此战过后,大楚将形成三强鼎立之局,我方此战虽无所得,甚至可以说是大败,但也不无所得,最大的好处便是遏止于李清的疯狂扩张之势.练出了一批精兵强将.依仗我们地理优势,中原富庶之地,仍稳居三强之首,而李清伸进中原的桥头堡进一步得到稳固和加强,而其坐拥草原,室韦广阔的战略空间,虽然战略姿源不足1但因为其兵甲利于天下,稍可弥补不足,当居第二o,,叹了一口气,此仗收获最大的却是宁王了,以芶颜残喘之局,一跃而成为三强之一,虽然实力最弱,吕曾二氏也不见得能与他戮力同心,但毫无疑问,他将从氓秦惨败的阵痛中走出来1缓上一口气了。,,相比与宁王,我更担心的却是幽燕,眼下看来,幽燕投入李清怀抱的可能性正在大增,将对洛阳形成极大的威胁o幽燕之地,腹心之患啊,萧远山当年放下身段,祈求李氏放他过境.而李清,李怀远也的确是有过人眼光.萧氏如今1已成为我们眼中钉.肉中刺1不首先拿下他,我们将食不知味.寝不安神。,,帐内众人都是默然,这一仗.说到底,还是败了,得不偿失啊!周同默然坐下1从天启的这一番话中,他已知道,放弃秦州已成定局,他敢与屈勇杰争.却不敢与天启争论。周同将军,在击败萧氏战役中居功甚伟,以后数战,率领秦州军.无不奋勇当先1甘为先锋.联心甚慰.因此,晋升周同将军为大将军.仪同三司,开府立衙o..天启看着低着头,脸色阴暗的周同。周大将军,不必为一时的得失而伤怀,暂时的退却是为了以后更大的进步,用不了多少年,我们不仅会重新夺回秦州,更会一举收复天下!复我大楚皇威!..天启麾下1抛开已反叛为敌的人不谈,身居为大将军的如今不过数人,屈勇杰当数天启第一人,裘志虽然资格更老,但因为与李氏的关系有些尴尬,便屈居第二,张爱民对大楚一直忠心耿耿,于氓州练兵数年,得精兵数万,多次为天启出生入死,居于第三,而周同,便是第四位大将军衔了1而拥有重兵的向平,因为本身便是候爷,又是后族,倒是没有得此封号。听到天启的话,屈勇杰笑着转身1向周同抱拳,恭喜周大将军!.,帐内众人都一齐起身,抱拳贺喜o周同知道,这是天启对于放弃秦州给予自己的补偿,事已至此,他也是无话可说,只能站起来,向天启大礼参拜,谢主隆恩!,,天启满意地点点头,放弃秦州,坚守兴州,夺回氓州,是他在得知张爱民全军皆墨的消息后,便得出的一个最佳方案,如今所做的,只不过是安抚周同而已。大计既已定下,便开始商议的撤退细节,这其中千头万绪,一个处理不好,便极易导至一场大败,因为在他们的四周,虎视眈眈的李怀远,李清,宁王,胡泽全等,无一不是人中之杰,正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的破绽呢!i1报!,,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众人都是一惊,难道又出什么事情了。一名太监急急跨进帐来,陛下,张爱民将军回来了!,,什么?,,帐内所有人,包括天启,都霍然站了起来,张爱民将军!,,i1是!,,小太监被众人的反应吓了一跳,.卜心翼翼地答道:i1正是张将军,不过张将军看起来不大好!,启一步跨下坐位,打头向外走去。众h立即尾随出帐o张爱民何止不好,简直就如同一个叫花子一般,身上盔甲不知去向,穿着一身老棉袄,也是破破乱乱,头上裹着厚厚的头巾,脸上,手上到处都是冻疮,神色灰败,而伴随他而来的数十名亲兵更是凄惨。看到天启亲迎出帐,正急步而来的张爱民大哭着拜倒在地,以头呛地,哭喊道:陛下,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张爱民连问了三个为什么,语气却是愈来愈厉,寒冬腊月,举军翻越海拔数千米的大苍山,九死而一生,数万氓州军,能随同张爱民活着回来的,十成中也只刺下二三成了。张爱民语气无礼,天启身边的人都是变了颜色,张爱民此举,已是直斥天启了,正是因为天启的错误判断,导至了张爱民几乎全军皆墨的命运o天启贵为皇帝,虽然心中极其不快,但张爱民此情此景,却由不得他发作,更不可能发作,否则必然让众将士寒心,看到张爱民的惨状,身边的众多将军无不面露侧然之色。i1张将军受累了,此战,皆联之过也!..天启急步上前,双手扶起张爱民。张爱民号淘大哭,陛下,氓州军五万将士,仅余万人随我活着下了大苍山o1喉州军几无存也!,.天启咬牙道:张将军放心.我们必将夺回氓州,重建氓州军!.,!~!

第五百八十章:悲喜两重天

    定州军主力开入翼州,过王两师各部还归建制,过山风驻扎许通,李清统帅常胜营,旋风营及王启年部进入翼州城,准备正面硬撼天启主力部队,李氏武装开往占城,从另一侧威胁天启侧翼,而在青州方向,宁王所部,羌兵在与胡泽全,蓝山所部汇合之后,进逼到泰州边境,双方一共汇集了近二十万大军在泰州边境。

    是日,一直以来的阴冷天气终于转睛,罢龘工已久的太阳终于难得的勤快了一回,早早地爬上了天空,将虽然热量不大,但却让人心情爽悦的光线倾洒下来。翼州城内城外,张灯结彩,笼罩在翼州城上的大战阴云随着战事的变化而逐渐消散,现在不是天启打翼州城的问题了,而是李氏军队何时大举反龘攻,将对方从翼州逐出去的问题了。

    大红的彩调扯了起来,大红的灯笼狂了起来,成千上万盆冬菊被精心打理后,从城门口一直摆放下去,更有许多翼州城民将自己家中的正在开放的菊花摆在家门两侧,怒放的菊花散发出阵阵的清香,整个翼州城内一片花团锦簇,鲜花伴随着百姓喜笑颜开的笑脸,欢快的气氛四处洋溢。

    以李思之为首,李氏三候一齐齐聚在城门口,等候着李清的到来,按照辈分来讲,李清是当不起这三人来迎接的,特别是其中还有一个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时至今日,李清的身份也不再仅仅是李氏的第三代子孙,更是堂堂的镇西候爷,李家问鼎天下的首领。

    天下三分之势已成,李氏一族,已成为争夺天下,逐鹿中原的三大势力中极为强势的一环,而这一切,并是李清,这个尚不到而立之年,当年在李氏宗族之中并不如何受重视的庶生子带来的。

    不知李牧之作如何想法李思之和李退之的心都是火辣辣的,三分天下,虽然仍以天启势力集团实力最为强劲,但李清拥有广阔的草原可以轻易地组建起庞大的骑兵队伍,这一点却不是其它人能比得的,陆地作战,骑兵仍然占据着先天的优势。而且李清的水师目前也已渐成规模在外海的来断磨练让他们的战力日渐加强,特别是启元号万料巨船的下水,成了目前大楚所有水师之中唯一的巨无霸,对于其它水师的威慑是显而易见的。

    李氏有望登上这片大陆最高的顶点,这让李思之李退之如何不心情热切。

    一名名背插锦旗的骑兵络绎不绝不绝地从远处奔来,背后插着的小旗在风中迎风招展,到得城门口,便翻身上马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道:“回候爷,镇西候离城门十里。”

    “离城门八里!”

    “离城门五里!”

    随着一名名哨骑的返回李清的大旗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翼州城上,上百架巨大的牛角号被士兵扛着,另一名士兵一手扶角,一手叉腰,鼓足力气,用力吹响悠扬和号角。

    “咚咚咚!”一名大鼓连击三响,第四击落下之时便有数百面牛皮大鼓同时应和,鼓声伴随着悠长的号角,响彻天地之间。

    没有奏什么喜庆的音乐,迎接李清到达的是铁骨铮铮的军中音乐,鼓点声声,号角长鸣,令人仿佛置身激烈的战场,闻之便使人热血沸腾。这音乐也代表着李氏争霸天下的心愿。

    李清的马队愈来愈近,当目光之中看到城门口的李氏三兄弟之时,李清赶紧翻身下马,步行而来,随着李清下马,随在他身后的数千骑兵齐呢唰地下得马来,手挽马缰,静立原地,随着李清向前的只有他手下的数员大将,关兴龙,姜奄以及王谈。

    “父亲,二位叔父,李清哪里当得起三位长辈前来迎接,真正折杀我了。”李清踏前一步,双膝跪倒,恭敬地向三人行以大礼。

    李思之,李牧之,李退之三人的站位倒也颇有意思,原本李思之居长,应当站在中间,而李牧之和李退之应当相伴两侧,但因为李清是李牧之的长子,李思之便有意地站到了李牧之的旁边,变成了李牧之居中了。

    虽然李牧之深以李清为傲,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但从他内心来讲,对李清的感情,却缺少了那一份深深的舔犊之情,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太短,而且再加上以前的一些不愉快,这让他有些不知如何自处,虽然随着李清的崛起,他已经尽力弥补,但双方心中的裂隙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完全消除的,这让李牧之有些恼火。

    相伴于一侧的李思之看到李牧之没有什么动作,赶紧上前一步,扶起李清,笑道:‘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今天我们来迎接绷可不是你父亲的儿子,我们的侄儿,而是堂堂镇西候爷,十数万大军的统帅,李氏未来的族长,论起理来,倒是我们要向你行礼了。”

    李清连连摆手,“李清年轻,李氏大业,还要靠各位尊长掌舵把航呢,岂敢妄自尊大。”

    虽然知道李清说得不过是客套话,但不论如何,李清的表态,仍然让李氏三兄弟心中熨贴,李牧之终于也回过神来,伸手牵住李清的手,微笑道:“清儿,辛苦了!”

    李清被父亲牵住手,有些不自在,但却又不好挣脱,微笑着道:“份内之事!”

    “走吧,回城!”一边的李思之大笑道。

    几人转身,在鼓乐声中向着翼州城内走去,而此时,翼州城内,尚着宽阔的街道,早已站满了翼州城民,人山人海,翼州兵三步一岗,牵手而立,将围观人众牢牢地挡在警戒线以外,更有挂刀持矛的巡逻队整齐地在街道之上巡逻着。

    李清所过之处,欢严雷动。

    “老爷子还好吧?”李清骑在马上,一边挥手向四周欢迎的百姓挥手致意,一边低声问一侧的李思之。“这一次大战,多亏了老爷子的运筹帷幄,才进行的有条不紊,各方发动的时机恰到好处,严丝合缝,这等指挥数个战场同时配合作战的本领,有太多的地方值得我学习,我还急着要向老爷子请教呢!”

    闻听李清此言,李思之本来笑容满面的脸容立即垮了下来,瞬间睛转多云。

    李清一怔,“怎么了,大伯?”

    李思之沉声道:“老爷子年纪大了,这一次又耗费了太多的心血,一连多日不眠不休,竟是累得病倒了,如今卧病在床,我们虽然多方延请名医,但这些医生都说,老爷子油尽灯枯,只怕是不行了,如今也只不过强撑着一口气而已。

    李清一勒胯下战马,停在了大路中间,转过脸去,怔怔地看着李思之三兄弟有些悲伤的脸庞,说实话,对于李氏家族中人,除了自己的母亲,自己最有感情的也只有这位睿智的老人了,一直以来,这位老人级予了自己太多的帮助。

    “怎么会这样?”李清低低地问道。“怎么会这样?”

    李思之叹了一口气,“清风也不心太过于伤心了,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事,老爷子自己却看得很开,李氏一脉,自得上是在老爷子手中发扬光大,名震**,老爷子说他了无遗憾。”

    李清转过身,对姜奎道:“去,让拒秋马上进城去府上,再马上六百里加急,飞传定州,请狂熙大夫马上过来。”

    “是!”姜本立即应了一声。

    李思之叹了一口气,老爷子的状况他是最清楚的,但李清如是做,也是他作为儿剁、的一份孝心,便也随他去了。

    “走吧,老爷子正等着你呢!老爷子只怕有太多的话要对你说!”

    李清点点头,策马而行,脸上却殊没有了先前的欢愉,李怀远,这位李氏的顶梁柱,当真就这样要去了吗?他的离去,恐怕对李氏的影响将是深远的,自己对于这一点必须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和正确的评估。

    走进李氏占地极广的府第,李清一刻也没有耽搁,马上向着李怀远养病之所奔去。那是在后宅一个幽静的小院里,走到院外,便听到里面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更有数人在里面唱着小曲,李清不由怔住了,不是说老爷子病危了么?

    李思之苦笑,“清儿不必疑感,老爷子说他当了一辈子的英雄豪杰,临死之前,岂肯卧在病榻之上,作垂死可怜之状,自然也要死得与众不同。”

    听到此话,李清不由想起老爷子昔日豪姿,想起茗烟回去跟他讲老爷子与歌伎大跳军舞的情景,这位老人,的确是与众不同。

    一步跨进了小院,李清一眼便看到了小院之内,大门洞开,在大门正中,一位被厚厚的棉被裹着的老人蜷缩在躺椅上,探出来的手臂之中居然还握着一杯酒,如果不是他双眼深陷,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当真看不出这是一位已行将就木,离阎王殿只差一步的垂死之人。

    “爷爷!”李清急行几步,跪拜在李怀远的面前。

    “你来了!”李怀远微笑,这一开口,马上就让李清意识到李怀远的确已不行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病榻之前说天下

    “爷爷!”李清膝行数步,双手放在李怀远的双腿上,眼圈不由红了,“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让你如此劳累!”,李怀远呵呵笑了起来,笑得几声,便又被剧烈的咳嗽声打断,本来就瘦小的身躯咳得缩成一团,脸色蹙得青紫,李清大惊,一跃而起,替李怀远抚着后背,助他通气顺络。一边服侍的丫头也赶紧端了水过来,李清接过茶杯,等李怀远咳声稍停,便递到李怀远的唇边。

    小小地抿了一口,李怀远摇摇头,“究竟是老了,不中用了!”,“爷爷!”李清愧疚地道。

    李怀远摆摆手,“清儿啊,你说人这一辈子,能活多久?”

    这个时代,人的寿算普遍不高,能过七丰便算走了不得的大寿星,偶尔有人能活过百年,那便被称之为人瑞,是连帝王都要惊动的。

    李怀远已六十有余,特别是像他这样的武将,早年逞强斗狠,沙场搏杀,身上伤痕累累,早已是沉荷难起,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李清沉吟片刻,对于李怀远这样的人,倒也用不着说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话,“如果功成名就,便是只活三十又何妨,假如庸碌无为,立世百年也枉然。”

    李怀远击节赞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别子,这话说得好。当浮三大白,可惜了,自从我病了,三个小子便不准任何人带一滴酒进入这小院。清儿,你爷爷我立世六十余载,少年纵马京城,活脱脱便是一个纨绔子弟,青年走上沙场,杀人盈野,晚年执掌朝纲,威震天下,临到末了,居然还能指挥这一场横跨大楚数千里,上百万人参与的大战役,并且战而胜之,你说我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李怀远摇头晃脑,得意非凡,“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男儿立世,当如是也,你爷爷我可是做到了”哈哈哈!”,“爷爷说得是!”李清点点头,李怀远一席话,说得他也是血脉搏贲张。

    “大帅,桓秋大人来了!”,小院外,姜奎大声禀报。

    “快快让他进来!”,李清迫不及待地道。

    李怀远微微一笑,桓秋是定州有名的大夫,神医桓熙嫡传弟子,部管定州医疗事务,虽然知道自己是油尽灯枯,阳寿已尽,即便是神仙下凡也难救自己”但李清一番心意,他却也不愿拒绝,对于一个老人而言,能享受到儿孙的孝顺之情,也是另一种享受。

    桓秋提着一个小箱子,急步而来,向两人各施一礼”丫头搬来一个小凳,桓秋坐下后,一伸手搭上李怀远的脉搏,静静地诊起脉来,一边的李清目光热切地看着桓秋。

    这一次的诊脉有时极长”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李清的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桓熙桓秋诊脉,向来极快极准,今天时间如此之长,那就说明真得不妙了。

    缓缓地”桓秋缩回了双手,紧皱的眉头,为难的表情说明了他此时的心理,看向李清的神色,充满了为难。

    “桓熙神技”我是久仰的了,你是他的嫡传弟子,又在定州执掌医务,医术那自走了不得的,不必讳言,我不是讳疾忌医之人,何况我的身体我自己也是知道的,你就直说吧,我还有几天好活?”,李怀远笑道。

    桓秋站了起来,深深一揖,“老国公豁达,人所难及也,桓秋也就直言了,老国公之病,已入膏盲,药石难及也,大限就在旦夕之间。”,李怀远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话出自桓秋这种大医之嘴,仍是不免让人伤怀,微闭双目片刻,李怀远重新睁开双眼,“多谢桓医了,请桓大夫下去休息,我还有话对清儿讲!”,桓秋一脸的伤感和惋惜,医者父母心,看到自己力不能及,不由充满了自责。

    “爷爷!”,李清半蹲下来,轻轻地抚着李怀远枯瘦的身躯,不由流下泪来。

    “清风,你乃一方统帅,我李氏未来族长,将来或可更进一步,岂可作此儿女之态,亏得此地没有外人,否则还真让人笑话。”,“生再死别,人伦大道,谁敢笑我!”,李清道。

    李怀远微微一笑,“清儿,抱我进房去。

    你们,都下去吧!”,手指指一边服侍的几个丫头,道。

    李清双手托起李怀远轻飘的身躯,走向房内,丫头们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将李怀远放在床上,倚着棉被坐下,李怀远的眼神却似乎飘向了别处,李清知道老爷子在思索,便静静地坐在床沿。

    “时至今日,天下三分格局已成,天启坐拥中原膏腴之地,土地肥沃,人丁众多,资源丰富,当为第一大势力,然则此次大战,他算计失策,虽然损失并不能让他伤筋动骨,这这一次的大败却足以让大楚的有心人看到争夺天下之盘大棋的变化,天启欲速则不达,是为大失策。宁王得到东方三州以及吕曾近二十万人马,另一边又将裘志逐出青州,声势大涨,但吕曾二人只不过是穷途末路之余,无可奈何才投靠于他,不见得便在他一棵树上吊死,而宁王也不会无条件地信任二人,是以虽然人口地盘军队都大增,反而只能屈居第三。而我李氏,坐拥草原广阔战略因旋空间,因地得宜可以组建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铁骑军队,但凡事有其利必有其敝,强大的铁骑让人望而生畏,但养活这些骑兵却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草原全民皆兵,勿需担心军需给养,但我们则不同,我们不能劫掠,军需全凭自筹,这其中的关节你是很清楚的。”,“孙儿理会得!”李清点点头,骑兵每人吓人的消耗的确是定州开支最大的一项。

    “一年前,你描绘的斧头战略终成正果,甚至犹有过之,如果我所料不错,秦州必然会成为我季氏囊中之物,有了秦州,我们更增胜算。”,李怀远脸上浮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清儿”我是真真正正没有想到,我们李氏也会有机会能问鼎这片大陆上的最高权位,哈哈哈,单凭这一点,我李怀远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在那些打下李氏江山的老祖宗们面前将尾巴高高地翘起来!而这一切,可都是托了你的福啊!”,“爷爷谬赞了,这是我尊氏厚积而薄发,多年经营的成果!”,李清听李怀远说得有趣,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李怀远摆摆手”“不必太谦,过犹不及了。你在定州没有崛起之前,我可正在寻找一棵大树,准备乘凉了,哈,想不到几年之间,峰回路转,我们李氏倒变成一棵大树,清儿啊,我知道早年你父亲亏待了你,但生你者父母也”子不言父之过,你不要记恨你父亲,你不见你父亲在你面前,随着你愈来愈耀眼,他便越来越不自在么?”,“别儿不敢!”,李清道,“我会尽力弥补与父亲之间的裂痕。”,李清这是正式承认他与李牧之之间是存看着隔阂了。

    李怀远满意地点点头。

    “天下二分,各有其恃你准备怎么做呢?”李怀远歪着头,看着李清。

    “吞萧,联南,抗北!”,李清吐出六个字。

    李怀远轻轻点头,“你的战略大局观一向很好对于这一点,我很放心,三大势力,谁最强,咱们就联合另一个将他打到最弱,但又要在这个过程中尽量强大自己削弱另一方,这其中的把握,是很有难度的有一点你不可不防,天启与宁王必竟都是大楚王室小心到了最后关头,他们会联手对付你。天启为了大楚江山,能够舍弃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而自己甘愿隐身幕后,那么也不排除将来有一天,他看到势不可为,便宁可将皇位让给宁王,也不让这个位子huā落别家。”

    李清一惊,这个可能却是他没有想过的,李怀远一旦提起,他顿时心中一阵狂跳,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天启这样的疯子,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爷爷提醒的是,我忽略了!”

    李怀远满意地点点头,“清儿,如果将来大事得逞,我们李氏得以成为这片大陆上的第一家,你毫无疑问,将成为我李氏开国皇帝,那么有一件事我必须现在就要告诉你,因为随着你的位置越来越高,权势越来越大,便越来越不会有人逆你之意,敢事事提醒你了。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一定要记住。”

    李清看到李怀远神情郑重,不由站了起来,躬身道:“孙儿恭领爷爷教诲!”,“作为一咋)统帅,你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民,雄才大略自是不必说了,但你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你心太软,太重感情了,而在历史上,因为这一点而失败的人数不胜数,没有人敢说这些人不是英雄,但他们赢得最多的不是尊重,而是惋惜!”,“你心太软,从你当你在京城,放过裘氏一事,我已看出苗头。然后再倾城与清风的问题上更是采取了和稀泥的办法,最终导致了沈州事变,李氏大业,险些便一败涂地啊!”

    李清汗出如浆,“爷爷!”,“重感情不是坏事,放在普通人身上,那是难得的美德,但在一个意在天下的英雄来说,有时候感情未免显得太奢侈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要说旁人,便是我李氏宗族中人,便是你叔父大伯或者是李铮李锋李峻,敢挡在你的面前,阻挡我李氏一统天下的大业,也当一刀杀了,毫不留情!”,李清低声道:“爷爷,我知道,清风在这一次事件上的确负有极大的责任,便是一刀砍了她也不为过,但是,我,我实在……”

    李怀远摇摇头,“我不是说要杀清风,机反,这个时候,万万是杀不得她的。清风,其情可悯,其心可哀,其行当诛,但清风在你定州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牵一而发动全身,从这一点上来看,清风经营势力的心思和手段,你的首席谋士尚海波远远不及啊!”,“我已将她放逐连山岛,永生永世,不许她再踏上大陆一步!”,李清道。

    李怀远哈哈一笑,“如此美貌绝伦的女子,无论容貌心思手段无一不是当世顶尖之人才,放之海岛,任其自生自灭岂不太可惜了!”,李清一怔,他将清风放逐海岛,就是怕形式一旦稳定,来自李氏家族,特别是安国公李怀远一方要杀她的压力使自己无法取舍,将其放在海岛上,永不许她上岸,自然也让清风躲过了杀身这祸,而李怀远先前一翻话,无一不是在暗示他要杀了清风,但到了此时,话风一转,怎地却是杀不得了,事情反而变得是自己错了一般?李清不解地看着李怀远。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用人任事,不求他绝对忠心于你,但求他与你目标一致,清风,绝顶人才,目标与你毫无二致,当然要用,但我想问你,当世有谁能钳制于她?”,李怀远淡淡地问道。

    “我!”李清道。

    李怀远点点头,“清风于你情根深种,也只有你,才能压制住她,所以,你在,她在,你死,她亡!”

    李清垂重地点点头,“我明白了!用其才,削其权。”,“君王治世之道,重在平衡,永远要在内部保持不同的声音,不同的阵营,属下相争不可怕,只要你能一言而决,这就不是问题。”,“爷爷是要我再为清风找一个对手!”,“不错,清风重归定州核心,路一鸣不是她对手,尚海波已铩羽而归,其它一众人等,包括你的父亲,二个叔叔,论起心机手段,与她相差甚远,所以,你要找到一个能与他匹敌的对手!你可有人选。”

    李清道:“孙儿心中已有一人!”,“燕南飞?”李怀远道。

    李清微笑点头。

    “如此我便放心了!”李怀远长舒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去,刚刚的侃侃而谈仿佛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脸上因为〖兴〗奋而泛起的嫣红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青紫。

    “爷牟!”,李清趋近身去。

    “清儿,唤人拿酒来,今日你我爷别要痛饮一醉。”

    “这?”李清不由大为犯难。

    “怎么,你连一个将死之人喝一口酒的心愿也不想满足么?”李怀远鼓起了眼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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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介绍:
他穿越而来,却不幸活在一个战乱世代
他本是世家子弟,却被迫流落在外
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拿起了战刀,跨上了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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