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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南方的毛豆     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txt下载     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迷踪

    王路一把握住陈薇的手。

    大热天里,陈薇的指尖,却是冰冷的。

    不能慌,千万不能慌。

    王路深吸一口气:“别怕,王比安已经12岁了。”

    两眼发直的陈薇似乎缓过一点劲来,视线向王路飘来。

    王路一见有效,连忙接道:“小家伙一定是偷偷溜下山玩了。如果是山上来了丧尸,把王比安……我们肯定早就发现了。”

    谢玲在旁边插嘴道:“陈薇姐,王比安身上带着弩,就是遇上了丧尸,也有还手的能力。我找遍了后山林子,没看到他的人,也没有什么丧尸的痕迹。”

    谢玲跑进来时,急得只来得及喊一嗓子王比安丢了,直到现在,王路和陈薇才听到进一步详细的情况。

    山上没丧尸,王比安又带着弩,不用说,肯定是小家伙私自跑山下去了。

    陈薇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语不成声:“快,快下山!”

    边说,边挣脱王路握着的手站起来。

    看到陈薇恢复了神智,王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三个成年人可绝对不能自乱阵脚,虽然自己心里也像万丈高楼一脚踩空,那种又沉又空的感觉,让人隐隐有种恶心,但是,一定要镇静下来。

    静下心,才能救王比安。

    王路简短地道:“带上武器。”

    没有了弩,王路把砍柴刀给了谢玲,自己带上了新得到的消防斧,陈薇转身进了卧室,换了身便于行动的长衣裤,接着又进了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

    谢玲见了,不动声色地把砍柴刀塞到了陈薇手里。

    陈薇哑着嗓子推拒道:“你和王路都有杀丧尸的经验,下山找王比安,正要靠你,没有趁手的武器可不行。”

    谢玲轻声道:“陈薇姐,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王比安,他不会有事的。”她顿了顿:“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为了王比安,也为了王哥。”

    她把砍柴刀塞给听了这话,神情略有松动的陈薇,转身进了卧室,再出来时,手里握着一支弩箭。

    箭,如果能直插进丧尸的眼睛,也能致它死命,反而比只有劈砍功能,且钝得只能切菜的菜刀要有用得多。

    王路已经当先向山道小跑而去。

    陈薇和谢玲紧紧跟上。

    下了山道,到了山寨金字塔门边,谢玲眼神好,远远地看到,原本放在内侧山道草丛里的塑料小凳子,如今却被扔在山道中央。

    她惊喜地叫道:“陈薇姐!王哥!王比安真的下山了!”

    王路和陈薇也看到了那条塑料凳子,王路扑到山道边一看,绳子可不正挂在山壁上嘛,这条特意留着的绳子,再好不过地证明了王比安的行迹。

    三人都松了口气,在山上时,虽然大家都口口声声说王比安是偷溜下山了,其实完全是猜测,其中甚至不无自我安慰的成份。

    现在,这条凳子简直就如茫茫大海里的灯塔,向三人指明了寻找王比安的方向。

    陈薇二话没话,直接就从山道上跳了下去。

    压根儿没用什么凳子。

    2米多的高度,跳得又急,陈薇落地时,一个后仰,重重摔倒在公路上。

    王路和谢玲也紧跟着跳了下来,王路一个箭步挽着陈薇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没事吧?”

    陈薇挣开王路的手:“快走。”

    三人飞跑过沿江公路,一看到鄞江边的沙滩,王路先是一喜,又是一惊。

    喜的是,江边拴着的小船不见了,这船可是用绳子在岸边一棵大树上打了死结的,如果不是王比安解开的,船绝不可能自行漂走。王比安的行踪更明确了。

    然而,惊的是,对岸也没有船的影子。

    鄞江并不宽,抬眼一望就能看到对岸,然而目之所及,都没有看到小船。

    王比安和船,似乎凭空消失了。

    王路掏出望远镜,准备四下观察,陈薇已经一声不吭,转身就沿着江岸,向鄞江镇走去。

    王路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陈薇使劲甩手:“放开我,我去找王比安!”

    王路急了:“你怎么知道王比安去了哪里?这样乱找,能找到孩子吗?你让我用望远镜找找看,确定个大致方向,才能找到王比安啊。你这样乱找乱跑,不但找不到孩子,自己被丧尸袭击了怎么办?”

    陈薇哑着嗓子道:“这还用什么望远镜?王比安肯定是划着船被江水冲到下游去了,被冲到镇子里了!你、你别忘了,这条江的尽头,它山堰上还有只丧尸呢!你在这里磨磨蹭蹭,王比安的命都要没了!他正等着我救他!”

    王路知道,陈薇这是急了乱说话,沉声道:“正是因为王比安不知在哪里等着我们救命,我们现在更不能乱,我们胡乱找他,只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陈薇不管不顾,只是想往镇里跑,王路死死握住她的手腕,陈薇气得拿脚踢他的小腿。

    正在两人乱成一团时,谢玲在旁边道:“陈薇姐,我们过江吧,过江,沿着农田往上游去,那里没什么丧尸,比穿镇而过安全多了。”

    王路差点给自己一个耳光――心烦意乱之下,连这样浅显的道理,自己怎么也忘了。

    现在一时也找不到其他王比安行踪的线索,既然拗不过陈薇,那就干脆依着她,先去上游找,两个人无谓地在这里争什么啊。

    王路手一松,陈薇脚步不停,哗啦啦淌着水,冲下了沙滩,这段江面虽然水流较缓,但中间还是有点深度,王路勉强能淌过去,然而比王路矮了一个头的陈薇,就有点危险了。

    王路拎着沉重的消防斧,在水中不方便搀扶,连忙对也冲下沙滩的谢玲道:“照顾好陈薇。”

    谢玲没回应,只是在水里淌得更快了,几步就追上了陈薇,伸手架住了陈薇的左臂,一起前行。

    水越来越深,陈薇右手又拎着砍柴刀,在水里被底下的暗流冲得直打晃,脚步一滑一滑的。

    幸好谢玲个子高,她以前参加野外活动时,学过怎样在激流中相互搀着行走。知道现在这样横着手拉手不能有效抵抗水流。

    连忙对陈薇道:“陈薇姐,你和我面对面,手拉手,我在前,你在后,慢慢倒退着,往岸上走。听我的,我学过这个。”

    陈薇也知道这时急不得,依着谢玲的话,转身面对她,谢玲一手握住陈薇的手,另一只手因为拿着箭,而陈薇拿着砍柴刀,没法互握,只能勉强搭在一起,不过,即使两人的姿势完全不合标准,但也比刚才稳当多了。

    谢玲慢慢后退着,已经到江中心了,谢玲还能正常呼吸,可陈薇的嘴已经淹到了江面,突然,一个小小的波浪打来,陈薇虽然紧闭着嘴,可鼻子里还是呛进了水,立刻,引来一阵急咳。

    谢玲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停下,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连拖带拉,谢玲和陈薇一直挣扎到水只有齐腰深了,才停下脚步。

    陈薇又咳又吐,好一会儿才喘均气。

第一百零七章 淤泥

    王路拖着沉重的消防斧,也从江里走了上来。

    陈薇在谢玲又拍又抚的帮助下,总算缓过气来,她勉强向谢玲摆摆手:“我没事了。快走吧。”

    三人带着一身水,沿着农田边的江岸,一路向下游疾行。

    虽然没在江中看到王比安坐的小船,王路还是不死心,时不时向农田远处张望着。

    长期坐在电脑前,王路的眼睛有些近视,他趁陈薇不注意,悄悄凑近谢玲问道:“你看到什么没有?”

    谢玲也一直在打量四周,陈薇可以不顾一切,埋着头往前直闯,可她就不得不对安全多关注点,这并不是她不关心王比安,事实上,谢玲心里内疚得厉害,自己早该在教王比安射弩时,就看牢他的。洗头发,什么时候不能洗啊。

    只是,这份内疚与陈薇对王比安的母爱,不能同日而语,在牵挂着王比安的同时,谢玲也对自身安全很上心。

    陈薇是指望不上的了,压根儿一点心思都不在这上门,现在就是有一群丧尸在眼前,只要挡了她寻找儿子的路,她也会直愣愣冲上去。

    王路,虽然还保持着一份理智,但看着他两眼乱瞄,也知道,他心里乱得不行,基本是,也就是有眼无心,视而不见的地步了。

    三个人的安全,如今都担在了谢玲一人身上。

    她不得不投入更多的精力。

    谢玲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我在看着呢。”

    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王比安无论到了哪里,出了何事,小船肯定在他附近的江里。这样大一条船,没道理看不到。江里无船,岸上的农田自然也没有王比安的身影。关心则乱,既是此意。只是,明知道,自己心已经乱了,却不得不乱,不能不乱。

    王路叹了口气,加紧脚步,赶上了陈薇。

    江岸并不是平直的,有时是沙滩,有时是芦苇丛,有时是石砌的堤坝,还有时,会出现一支小小的支流,流进旁边的农田。

    三人磕磕拌拌,想快也快不了,再加上还要不时寻找王比安可能留下的痕迹,速度就更慢了。

    碰到芦苇丛茂盛的难行之地时,还得王路在前面用消防斧开路。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条横向的较大的支流,如果要沿着岸走,找到桥绕过去,不知要走多长时间,陈薇根本连想都没想。

    就从2米多高的堤坝上跳了下去。

    但她很快唉呀尖叫了一声。

    王路吓得把手里的消防斧往旁边的农田里一扔,就要紧跟着跳下去。

    幸好,陈薇急促的叫声从下面传来:“别下来,下面全是淤泥,别下来!”

    陈薇,被陷住了。

    支流并不宽,也就10来米宽,只是很浅,行不得船,如果底下是沙滩或鹅卵石,陈薇很快就能趟过去。

    可好死不死,底下,居然是厚厚的淤泥。

    陈薇陷下去的地方,非常棘手。

    她的身后,是2米高的石砌堤坝,站在坝上,王路根本够不着陈薇。

    而陈薇的两边,全都是厚厚的淤泥层,看着平滑,甚至有些地方被太阳晒干了,看上去很结实的样子,但从小去海边滩涂玩的王路知道,只要你踩上去,这“结实”的地面,就会把你的腿牢牢吸住。

    不是沿海人不知道,这种淤泥层,并不会致人死命,与流沙不同,淤泥层并不深,一般也就齐腰深。

    但它非常非常讨厌。

    因为一旦陷进去,凭自己的力量,根本爬不出来。

    从岸上看,淤泥也就到陈薇的大腿根,陈薇已经试着自己爬出来。

    但是,四周没有一处可借力的,手根本不可能撑在旁边的淤泥上,腿一动,反而陷得更深了。

    王路连忙大喊:“别动!别动!”

    陈薇也清醒过来,不再挣扎。

    王路趴在堤坝上,探头向下,喊道:“你别急,我想办法把你弄上来。”

    陈薇没有答腔,半晌,她突然道:“你不要管我,快去找王比安。”

    王路一愣,随即大怒:“放屁!”

    陈薇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听我的,这里的淤泥并不深,我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可王比安耽误不起时间,你和谢玲快走,找到王比安,再来救我,也来得及。”

    王路一叠声骂道:“放屁!放屁!闭嘴,我这就下来。”

    说着,就准备往堤坝下跳。

    陈薇尖叫一声:“你敢下来,我死给你看!”说着,举起手中的砍柴刀,架在脖子上。

    王路惊呆了。

    陈薇看着王路,满眼是泪,柔声道:“老公,我求求你,快去找王比安!”

    王路一闭眼,重重嘿了一声,沿着堤坝,头也不回,向支流下游走去,去找桥过支流。

    谢玲在旁边看着两夫妻争执,不知如何是好,从理智上说,她赞成陈薇的话,陈薇陷在泥里,事实上没有大的生命危险,这不是海边的滩涂,海水会涨上来,危及生命。只要找回王比安,有充足时间,再回头想办法把陈薇从淤泥里弄出来。现在王路就是再急,手头没有合适的器具,也弄不出陈薇,而刚才王路想跟着跳下去的举动,完全是晕了头。

    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但是,就这样把陈薇一个人孤零零扔在这里,除了一柄砍柴刀,几乎无自卫之力,谢玲从情感上又放心不下。这乱世,会发生什么,谁知道。

    已经走丢了王比安,陈薇再出点意外,王路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他们一家三口都出了事,那么,自己一个人又该何去何从?

    崖山虽然衣食充足,不愁自己一个人吃喝,可是,如果来了别的幸存者呢?自己一个女人,怕反而成为他人的“食物”。

    谢玲在崖山住得越久,越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上了王路一家三口。

    不仅仅山上很安全,有食物,有饮水,更难得的是,这里,给她一种家的感觉。

    在这里,有着谢玲的地位。

    没错,是地位。

    谢玲清楚自己的外貌有多出色,甚至以前还颇为自得。

    但现在,这骄人的身躯,却成了原罪。

    她已经见识过,那些男人,对着这具身体,会有怎样丑陋的行为。

    但是,在崖山上,她并不是件玩物。

    她,是王路肩并肩战斗的战友,同伴。

    王路有时看着她身体的眼神,会带着一丝欣赏,但也仅此而已。

    她和他,都可以,把自己的后背,放心地交给对方。

    晚上,睡在龙王庙小小的卧室,虽然隔着薄薄的床单,能听到王路的呼噜声,但谢玲,从来睡得很安稳。

    谢玲珍惜这份难得的与王路一家三口的关系。

    哪怕是仅从自己利益考虑,谢玲也必须保护王路一家三口。

    她和他们,不知不觉中,已是生死相依。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谢玲咬着唇。

    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以最快速度找到王比安。

    然后,再来救陈薇。

第一百零八章 分歧

    王路和谢玲又沿着支流跑了有半里路,终于找到了一座桥。

    说是桥,其实只是块青石板。

    支流行进到此,已经大幅度变窄,一块长条形,甚至没有经过打磨的石板,搁在支流的两端。

    王路扛着消防斧,几步就跨了过去。

    他的脸色铁青。

    如果陈薇不是那样急躁,三人完全可以平平安安过支流。

    而现在,王比安下落不明,陈薇又身陷淤泥。

    不但找人少了一份助力,自己的心绪更是被牵走了一半。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头,都不是自己能放下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吗?

    王路咬了咬牙,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瞟了一眼身后,谢玲呼哧呼哧喘着气,紧紧跟着,注意到王路在打量自己,谢玲又快跑了几步,和王路肩并肩:“王哥,陈薇姐一定会没事的,等会儿我们返回时,还能从对岸看到她。”

    王路点了点头,脚下不停,沿着支流岸边快步走着。

    一路搜索王比安,三人早就没有一开始的体力了,脚步也不得不慢下来,从一路狂奔,转为跑一小段,再走几分钟缓缓力气。

    王路和谢玲又回到了支流口,看着对岸陷在淤泥里的人影,王路稍稍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这样短的时间,陈薇必然无事,可还是要亲眼见到,才能安心。

    王路并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冲着陈薇呼唤几声,一句,“走!”就和谢玲一起,继续沿鄞江边走边搜索。

    两人又跟着江水走了有大半个小时。

    王路第一次停住了脚。

    前方,江水出现了分岔。

    一股江水,向右转了个90度的大弯,向它山堰方向奔流而去。

    另一股江水,却依然直行,向鄞江镇中心飘去,它的尽头,是镇中心的一座江埠头。

    该往哪里去?

    两条路,都是步步惊心。

    往它山堰方向,堰上的丧尸,还曾与一家人交过手。

    而往江埠头方向,沿岸的镇里,丧尸就像在开大会,肯定会在江埠头热烈“欢迎”他们。

    王路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向它山堰方向找。

    到了江埠头,江水就断流了,所以朝那个方向,江水流速变缓了许多。

    而它山堰因为至今仍与奉化江联通,水流较急。

    如果,王比安是失去了对小船的控制的话,船只会跟着湍急的水流飘。

    “往这边走。”王路对跟上来的谢玲道,一指右边。

    谢玲一愣,支着膝盖喘了几口气:“王哥,这有两条岔路啊。”

    王路把自己的分析简短地说了说:“我们跑快点,如果它山堰那儿没找到王比安,再回来,去镇里找。”

    谢玲脸色凝重:“去它山堰,还要多长时间?”

    “大半个小时。”王路划过船,手划的小船和人步行差不多速度。

    谢玲摇了摇头,决然道:“太花时间了。王哥,陈薇姐还等着我们去救呢。这样,我沿江而上,到镇里去找,你往它山堰方向。分头行动,找人更有效率。”

    不行!王路差点脱口而出,所有的灾难片,都提醒人们一个常识,绝对绝对不要分散行动!

    陈薇已经失陷,三人变成了二人,面临的风险已经够大的了,自己和谢玲再分开,每个方向都是孤身一人面对丧尸,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王路刚要拒绝,可是――谢玲说的不无道理,找人,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超过24小时,基本上就没有希望可言。

    这还是不考虑入夜的情况。

    王比安走失多长时间了?

    一家人是在中午发现他失踪的。

    最起码,王比安已经下山超过2小时了。

    三人沿江寻来,也已经花了快2小时。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傍晚了,虽然夏天夜晚天暗得迟。

    可是,没有手电筒等照明,夜间寻人,更是困难重重。

    真的没有时间可耽误了。

    王路咬着牙道:“好!我们分开找。我去镇里。”

    说着,就准备往水里跳。

    随着江水入镇的话,就不能再在岸上走了,大群丧尸正守在那儿呢。惟一的办法,就是游泳进去。

    谢玲一把拉住了王路,不用王路解释,她也猜得出王路入镇的办法,急道:“你带着这样重的消防斧,能游泳吗?”顿了顿,她认真地道:“王哥,你实话实说,你的游泳水平怎么样?”

    即使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王路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就自己那不辨东南西北的仰游水平,想要穿镇而过,的确可呛。

    谢玲看出了王路的尴尬:“王哥,你冷静点,你想想,照你刚才说的,它山堰还有一只丧尸守着,你用消防斧还能对付,我手里这支箭,可不好使。但我的游泳水平比你好,只要尽量游在江中心,不让岸上的丧尸有机可乘,一定能平安到镇中心。我知道,你是想着镇里的丧尸多,太危险,才自己亲自去,可你想想,真正合适去的,只有我。”

    王路不得不承认,谢玲的话说得有理。

    很多时候,不是看一个人能没有能力做某件事,而是看他,适合不适合做这件事。

    王路不再迟疑――每一分每一秒,在此刻,都无比珍贵。

    “好。”他简短地道,转身冲着它山堰的方向就走。

    谢玲冲着他的背影,突然冒出一句:“对不起。”

    王路一愣,明白过来,谢玲是为了自己没照看好王比安,整出这天大的事来,向自己道歉。

    说实话,如果王路还是一个办公室宅男,他一定会埋怨谢玲为什么不看好王比安,害得现在大家都身陷绝境。人,不都是这样吗?办砸了一件事,第一要紧的就是埋怨别人,推卸自己的责任。如果能在领导面前说几句对方的小话,能就更爽了。

    只是,如今的王路,已不再是过去的王路。

    他头也没回:“不怪你。小心。”脚步不停,大步而去。

    谢玲瞟了依然还在视线中的王路的背影,平了平气,仔细看了看入镇的江水。

    水面很平静,流速不快,但水的颜色深了很多,一眼看不到底。

    谢玲脱下运动鞋,想了想,把衬衣和裙子也脱了下来。

    只着一身内衣。

    她看了看手中的箭,苦笑了笑――没有弩的箭和没有箭的弩一样,都是废物――把它插在岸边的泥地里。

    这才找了处较矮的堤坝,准备下水。

    不知道江水的深浅,谢玲不敢冒冒然往下跳,攀着堤坝的石头,背向后,缓缓入了水。

    水温很合适,被太阳晒了这大半天,原本清凉的江水,居然带了点暖意。

    这很好,低温是游泳者的大敌,不但会让你抽筋,还会急速带走你的体力。

    谢玲轻巧地转了个身,找准江的中心航道,向镇中心游去。

第一百零九章 两头落空

    王路气喘得像风箱一样。

    离它山堰已经很近了,远远的,能看到堰旁小庙的琉璃瓦屋顶。

    就在这时,岸边的一片桑树林里,毫无征兆地钻出一只丧尸来,嘶吼着,向王路扑来。

    丧尸出现得很突然,离王路只有5、6米远。

    王路为了节省体力,把消防斧扛在了肩上。

    这时措不及防,来不及双手握斧,他双脚站定,吐气开声,大吼一声,右手猛一叫劲,肩膀随势一震,将消防斧用单手横着抡了出去。

    斧底座结结实实砸在丧尸的肩膀上,用力之猛,把它砸得向左一歪,摔倒在堤坝上。

    王路这一猛甩,拉伤了不知哪处肌鍵,右胳膊上臂的肌肉突突直跳。

    但他顾不上这些,左手顺势已经握住了斧柄,双手合力,直接向倒地正挣扎的丧尸腿砍去。

    咔一声,丧尸的左脚被消防斧轻而易举地砍了下来。

    失去了左脚的支撑,丧尸根本在地上挣扎不起来,只是徒劳地向王路挥舞着胳膊。

    王路稍稍挨近了,尽量躲着丧尸的胳膊,又是一斧。

    这次,剁下了丧尸的一只胳膊。

    现在,丧尸就象王路小时候玩过的被拔掉了翅膀的苍蝇一样,只能在地上徒劳地打着转转。

    王路一刻不停,再次挥斧,咔嚓,斧刃劈进了丧尸的脑门。

    丧尸,不动了。

    王路把消防斧用力拨了出来。

    不敢就此放松,双手握斧,警惕观察着近旁密密的桑树林。

    桑树长得正茂盛,紫黑的熟透的桑椹挂在枝头,一阵风吹过,就啪啦啦往下掉,空气中,满是腐烂的桑椹的酒精味。

    王路等了半晌,没有丧尸再从桑林里钻出来。

    他放下消防斧,依着身体支在地上,掏出了望远镜,又向桑林里张望了好一会儿。

    没有丧尸。

    看起来,这只突袭自己的丧尸,是落单的。

    王路这才有时间打量就躺在脚下被消防斧“片”成大大小小四段的丧尸,发现它身上的衣服很眼熟,猛地想起来,这不正是它山堰上的丧尸吗?

    也不知怎么的,这只丧尸乱逛到了这儿。

    王路心中微微一动,丧尸在这儿,那堰上就是安全的了。

    王比安有可能面临的危险,就又少了几分。

    他顾不上拉伤的右上臂肌肉痛得突突跳,扛起消防斧,继续快步小跑。

    没一会儿,王路就看到了远处它山堰的青石板堰坝。

    虽然离得远,但王路还是一眼看清,没有小船。

    无论是堰坝还是两岸,都没有船的影子。

    扑空了!

    王路不死心,狂奔到堰坝上,弯着腰,来来回回查了一遍,没有船只在堰坝青石板上拖动的痕迹。

    其实,凭王比安的力气,根本不可能一个人拖动小船,翻过堰顶,进入奉化江。

    王路只是求一份希望,一份心安。

    确认王比安不在它山堰,王路转身就返程――现在,只剩谢玲去的镇中心了。

    王路踉跄着回到和谢玲分手的地方时,没见到谢玲的影子。

    岸上,只留着谢玲的衣物和箭。

    王路知道,这是谢玲为了尽量减轻负担,而留下的,但是这样一来,她在丧尸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如果,王比安,是在鄞江镇中心被丧尸包围,赤手空拳的谢玲不要说救他出来,连自保都是问题。

    王路不禁后悔,早知道,分手时该坚持自己去镇中心的。

    但一转念,也知道没后悔药可买,而且,在前往它山堰路上遇到丧尸的突袭,如果换了是谢玲,手上只有一支箭,下场不问可知。

    王路心绪起伏,好不容易才静下心来,与其在这儿胡思乱想,不如坐等谢玲――和王比安回来。

    王路曾想过下水接应谢玲,但看看因为体力消耗过大,不停颤抖的两条大腿,再感受了一下拉锯一样痛的胳膊肌肉,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王路并没有等多长时间,毕竟,他和谢玲分手后,在它山堰花了不少时间,这点时间,也差不多够谢玲一个来回了。

    也就坐了10来分钟,王路从岸边的堤坝上跳了起来,江中,水波荡漾,有人正游泳过来。

    不是谢玲,又是哪个。

    王路的心一沉,谢玲是游泳回来的,没有小船,这只说明,王比安也不在这个方向。

    这是个好消息,这是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说明王比安没有落入丧尸之口。

    坏消息是,他们浪费了好几个小时,在一个错误的方向上找王比安,现在,必须掉头返程,花更多的时间,到上游找王比安。

    逆流而上,又是进入一块陌生的地区,王路不知道,还有多大的危险,在等着三个人。

    谢玲已经游到了岸边,即使在岸上,王路也能看到她的脸色煞白,划水的动作有气无力。

    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王路毫不犹豫地跳下水,半搂半抱地把谢玲从水里拉了起来。

    谢玲站都站不稳,更不要说爬上堤坝了。

    王路几乎是用肩膀,把谢玲顶上了岸。

    王路翻身上了堤坝,谢玲瘫在坝顶,有气无力地道:“没、没找到王比安。”

    王路赶紧把谢玲留在崖上的干衣裙拿过来,扶着谢玲,帮她穿上。

    晒在阳光下,穿着干衣服,谢玲身上暖和了一些,她吸了吸鼻子,喑哑着嗓子道:“我一直游到江埠头,还上岸看了看,没有王比安的影子。没有船,也没有人。”

    简短的一句话,就知道谢玲冒了多大的风险。

    王路对这意料之中的结果并没有显示出多少沮丧。

    希望,还远未断绝。

    “你先歇一会儿。”王路道:“我们等会儿回去,先把陈薇救出来。”

    谢玲闭着眼睛摇摇头:“不用等我,你先去救陈薇姐,我很快跟上来。”

    王路略一沉吟:“好。”说罢,扛起消防斧,小跑而去。刚才等谢玲时,他多多少少恢复了些体力。

    谢玲说是歇一会儿,事实上,也就不到一分钟,她就挣扎着站了起来。

    往王路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的身影追上去。

第一百一十章 不仅仅是淤泥的危险

    陈薇站在淤泥里,后悔得五脏六腑像被什么又抓又挠一样。

    王比安也许就躲在某处丧尸重重包围的险地,等着自己去救他。

    而自己,却因为这没头没脑的一跳,陷在了这淤泥里。

    呆得时间长了,陈薇已经发现,淤泥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伤害。

    自从堤坝上跳下来,直到现在,淤泥也就淹到腰部,然后,自己就再也没沉下去。

    当然,这也与自己没再胡乱挣扎有关。

    无论如何,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但想爬出淤泥,却也是一点招儿都没有。

    只能等着王路和谢玲回来,想办法,把自己用绳子什么的拉出去。

    陈薇以前见过施救陷在淤泥里的人的场景。

    甬港市北仑区有个洋沙山海滩。

    这处地方很有名气。

    因为泥轰人眼红得年年吵吵的春晓油田的海底管道,就是在这片海滩上岸的。

    海滩边,还竖着高高的一个火炬铁塔。用来排放管道中多余的可燃气体。

    自然,这些什么国际大事、内幕纵横,都是王路告诉陈薇的。

    陈薇一开始还以为铁塔是处灯塔呢。

    她之所以对洋沙山海滩印象深刻,是这是甬港市仅有的一处有大规模淤泥滩涂的风景点。

    作为沿海城市,滩涂比比皆是,但绝大多数是无人区,或被渔民承包用来养殖贝类。

    风景区的海滩,都是“沙”滩。沙子。

    洋沙山却半是沙滩,半是淤泥滩涂。

    前去游玩的市民,最喜欢做的就是走进淤泥里,然后大呼小叫地让同伴把自己拉出来。

    常能看到女孩子,两只手拎着裙裾,两条修长的腿陷在黑色的淤泥里,嘴里冲着旁边的男生发着嗲,“死人啊,快把人家弄出来啊。”

    旁边的男生就又是搂又是抱,在女孩子一惊一乍中,把她拉出淤泥。

    这都成了海滩上独有的风景。

    自然,这样玩闹的,都是在淤泥较浅的滩涂。

    但陈薇,也曾和王路、王比安一起,亲眼目睹了陷入较深淤泥的一个男生是如何艰难得救的。

    这个男生是从海滩的另一头,除着礁石,走到淤泥区的。

    刚跳下淤泥区时,他还向同行的,在沙滩上嬉笑的伙伴炫耀。

    然而走了也就十来米后,越来越深的淤泥就让他意识到了危险。

    他开始扯着嗓子叫救命。

    沙滩上的同伴以为他是在做戏,笑得更厉害。常有人故作陷在淤泥里的样子,逗乐。

    但没多久,慌急的声音,让他们明白,那个男生,真的出事了。

    整个海滩的游人都哄动了。

    有人急着去找管理人员。

    但洋山沙是个开放式景区,不收门票,一时想找到管理人员,还真不容易。

    就有热心的游人,准备营救男生。

    有人从汽车上拿来了保险绳,几条绳子接在一起,甩到男生身旁,让他双手扯住。

    沙滩上几个壮汉拔河一样一起用劲。

    男生很快惨叫起来,脱手扔掉了绳子――他的身子没被拉出淤泥,胳膊却痛得快断了一样。

    有人出主意,拿来海滩边用来出租的橡皮游泳圈,拴上绳子,扔给男生,让他套在腰上,再拉。

    这次男生不再呼痛。

    可是,沙滩上的壮汉拉不动。用得劲大了,游泳圈就直接从男生身上脱落了。

    还有人把辆SUV开上了沙滩,打算把绳子拴在车尾,用车子把人拉出来。

    就有更多人反对,七嘴八舌道,车子马力大,别救人不成,反把人给拉伤了。这责任,谁也负不起。

    这时,又有人不知从哪里找到稻草袋和竹排,铺在淤泥上,一路铺到男生身边。

    这下,施救的人就能靠近男生,而男生上半身也能趴在稻草袋上,不再空落落没有依靠。

    然而,一直到陈薇、王路、王比安回家,男生也没救出来。

    后来看当晚的电视新闻,才知道,最后是出动了消防队,运来了整车沙子,倒在男生四周的淤泥里,然后用吊车,把他拉了出来。

    非常、非常,麻烦。

    虽然自己陷得并不比那个倒霉的男生深,这里是江滩,也不是海滩,不用担心潮水上涨的问题。

    可是,王路和谢玲,也没有那么多资源可以动用。

    幸好,王路最终听了自己的劝,没有能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而是去救王比安。

    这样长时间过去了,王比安救出来没有?

    还是……

    一阵恐惧涌上心头,陈薇挣扎着抬起头,向对岸的农田眺望着,数小时前,王路和谢玲的身影就是消失在那里。

    这样长时间过去了,两人应该已经到了它山堰了吧?

    王比安,是死,是活,这时,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不!不!不!王比安肯定活着!

    再等会儿,自己就能看到农田里走来三个身影,两大,一小。

    王比安一定没事!

    陈薇的心,又慌乱起来。

    搁在肩膀上的砍柴刀,越发沉重了。

    这刀,在淤泥里没处可放。

    陈薇一度想把刀甩到岸上。

    但最终没出手。有把刀在手,总是让人安心些。

    于是,只好把砍柴刀架在肩头上。

    时间一长,这刀,原本凉凉的金属刀身,简直变得像烙铁一样,“咬”得自己肩膀又酸又痛。

    只能来回换肩。

    陈薇正把左肩的砍柴刀,换到右肩来。

    突然,听到身后的岸上,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声。

    陈薇一惊。

    那绝不可能是王路和谢玲。如果是他们回来,自己应该先在对岸看到身影。

    她憋住了呼吸,勉强回头,侧耳细听。

    岸上的声音更清晰了。

    有什么东西,很轻悄地在堤坝上走动,伴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陈薇一刹那,想大喊一声“谁在上面”。

    可理智让她忍住了。

    她死死咬住牙,悄无声息地,两手握住了柴刀刀柄,高高举起,指着石砌的堤坝。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更重了。

    也就是一眨眼。

    堤坝上,冒出了一个头。

    一只狗头。

    陈薇才吁了半口气,就再也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狗的嘴巴裂了开来,分成好几瓣,每一瓣上都长满了利齿,冲着陈薇狰狞地开合着。

    是丧尸狗!

第一百一十一章 砍不死你,埋了你

    丧尸狗尖牙互相撞击发出的咔咔声,就在陈薇头顶响着。

    陈薇束手无策。

    逃,逃不了。

    战,自己陷在淤泥里,丧尸狗在2米多的岸上,徒有砍柴刀,却够不着。――其实,就算是自己没有束缚地和丧尸狗面对面对战,能有几分胜算,那可是天晓得了。

    时至今日,陈薇和丧户对战的次数连一次都没有

    每次都是旁观王路打怪,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

    还不如王比安呢。

    但陈薇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

    真要让自己和王路肩并肩去打丧尸。

    那王比安怎么办?

    把他一个人扔在山上?

    而且,以自己的体能,搞不好不但不能帮上王路的忙,反而成了他的拖累。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位置。

    和丧尸肉搏,根本就不适合陈薇。

    但现在,听着头顶传来的丧尸狗的磨牙声,陈薇突然明白,是不是需要和丧尸肉搏,根本不是你能选择的。

    陈薇身陷淤泥,面朝江水,背靠堤坝,虽然勉强侧过身,眼角能看到头顶丧尸狗的动静,但斜拿着的砍柴刀,并不利于挥动。

    这不像正面对战,双手不是向前劈砍,而是别扭地要向后撩动。

    基本就是,后门大开。

    要死了吗?

    陈薇想着,不知道,王比安怎么样了。

    一定要活着啊。

    陈薇干脆扭过头,闭上了眼。

    时间,过得很快,也过得很慢。

    头顶上,一直传来丧尸狗喘气声,牙齿撞击声,和爪子的趴拉声。

    然而,它一直没有扑下来。

    陈薇睁开了眼,扭头,向堤坝上瞧。

    丧尸狗正在岸上转来转去。

    不时伸过头,向着下面的陈薇龇牙咧嘴一阵,爪子扒拉着堤坝边沿,想跳下来,却又缩回了身。

    陈薇恍然大悟,丧尸狗,依然还留着身为狗的动物的本能。

    惧高。

    狗,不像猫。喜欢蹿高伏低。

    家养的小狗,放凳子上都不敢往下跳。

    丧尸狗虽然对自己这一身鲜肉馋得流口水,却被2米多高的堤坝吓住了。

    不过,陈薇明白,这也就是略拖一拖丧尸狗的扑击,终有那么一刻,对食物的贪婪,会战胜惧高的本能。

    那时,丧尸狗就会临空扑下来――

    就时迟,那时快,陈薇只觉眼角黑影一闪,一物从头顶临空而下。

    是丧尸狗。

    它,终于,冲着堤坝下淤泥里动弹不得,几无还手之力的孙薇,猛扑了下来。

    在空中时,它的分瓣的嘴上的每颗牙齿,在阳光的照射下,都在冲着陈薇发出狰狞的光。

    这一次,陈薇没有闭眼。

    她单手拎着砍柴刀,侧转上半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迎面扑来的丧尸狗,狠狠就是一刀。

    刀,理所当然的,砍空了。

    黑影掠过陈薇的头顶,啪一声,落在――

    落在陈薇左前方的淤泥里。

    丧尸狗,居然扑空了!

    丧尸狗从堤坝上扑下来时,用力过猛,跃过陈薇的头顶,落在左前方不到一米的淤泥里。

    陈薇毫不迟疑,举起砍柴刀,冲着前面还在淤泥里狰狞的丧尸狗就是一顿“乱劈风”刀法。

    淤泥四溅中,陈薇感受到通过刀身传来的,刀刃砍在**上的感觉。

    丧尸狗体轻,落到淤泥里时,只是四条腿小部分陷入了泥中,只是禁不住陈薇一通没头没脑的乱砸――硬生生被砸进了淤泥中。

    一开始,丧尸狗还能发出吠叫,但很快,它的嘴巴被埋入了淤泥,再也发不得声。

    陈薇溅了满头满脸的淤泥,直到眼前再也看不到丧尸狗挣扎的动静,这才住了手。

    甫一看清眼前的景象,陈薇就吓了一跳,陷在淤泥中的丧尸狗,露在泥上的眼珠子,居然还在转动。

    它,没有死。

    自然是没死。

    以丧尸狗强韧的生命力,王路当初对付一只小京巴时,用宝剑又砍又刺,也杀不了,最后不得不施出板砖神功。

    陈薇陷在淤泥里,两脚没有踏实,施不上力,刀虽然砍在丧尸狗身上,却也多是皮毛之伤,连只狗爪子都没剁下来。

    更何况,丧尸狗身下也是松软的淤泥,刀砍下去,更多是把它往泥里砸得更深点而已。

    现在,一只活着的丧尸狗,和陈薇,一起陷在了淤泥中。

    即使全身都陷在泥中,动弹不得,丧尸狗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陈薇,分瓣嘴被淤泥淹没后,又恢复了原状,但它的喉咙里,却依然不时发出深埋的低吼声。

    而陈薇的回应就是,伸出砍柴刀,对着狗头一阵乱捅,把它捅得在淤泥里埋得更深点。

    遗憾的是,砍柴刀不够长,要是换了手里是长竹竿,陈薇能一竿子,把丧尸狗捅到淤泥底。

    就算淹不死你,就算闷不死你,你一辈子也别想从泥里出来。

    现在,

    丧尸狗,没法袭击陈薇。

    陈薇也没办法彻底杀死丧尸狗。

    一人,一丧尸狗,在淤泥中,难得的,和平共处下来。

    从闭目等死,到拼死反击,一直到刚才得脱大难的意外之喜,陈薇禁不住手酸脚软,要不是在淤泥中不得不强撑着,她早就瘫软在地了。

    陈薇很渴,渴得嗓子都痛了。

    在淤泥里,顶着太阳晒了这样长时间。

    和丧尸狗的搏斗,又流了大量的汗。

    陈薇的嘴里,已经干得连涶沫,都渗不出来了。

    淤泥上,飘着浅浅的一层江水。

    陈薇虽然只要一撅手,就能捧起江水。

    可这水,她不敢喝。

    不说江水中的细菌,刚才用砍柴刀劈砍丧尸狗,狗身上不知流了多少血和体液,在江水里。

    喝这样的水,根本就是找死。

    得另想办法。

    她想起了以前陪着王路看过的一部影片――《立方体》。

    恐怖片。讲的是一群人被关在一个奇怪的立方体里,被各种机关杀死的故事。

    陈薇并不喜欢看恐怖片,仅仅只是陪着王路而已,《立方体》共有四部。王路一集不拉,都看了。

    陈薇也只好陪着看,影片里,有个情节。

    立方体中没有食物,没有饮水。

    活人要生存,就吃被机关杀掉的人的尸体。

    可是没有水怎么办?

    其中有个越狱高手,他的办法是,把一粒钮扣含在嘴里,压迫口腔分泌涶沫。

    很简单的办法。

    陈薇扯下了T恤上的一粒塑料钮扣。

    含在舌头底下。

    不知是真起了作用,还是纯粹心理因素,陈薇感觉到,干巴巴的口腔里,有了一点点的湿意。

    突然,身前的丧尸狗的头抬了抬,似乎想从淤泥里挣脱出来。

    陈薇顺手举起刀,又捅了几下,把狗头重新捅入淤泥。

    她想了想,横过柴刀,挑起周边的淤泥,泼到丧尸狗的头上,身上。

    淤泥自然对丧尸狗没有丁点伤害力。

    只不过,一层薄薄的淤泥堆在丧尸狗身上,只有一条尾巴,还留在外面。

    很好。

    陈薇很满意。

    看不到它的恶心样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说错了话

    有丧尸相伴――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相伴”。

    陈薇的精力消耗成倍增加。

    如果说,刚刚开始,用砍柴刀把不断挣扎,试图把头从淤泥里抬起来的丧尸狗,重新捅到泥里,甚至还有闲心再盖上一小堆淤泥的话。

    随着丧尸狗顽强的,不间断地重复抬头,被捅,再抬头,再被捅的过程。

    陈薇拿着刀的胳膊越来越酸。

    有那么一会儿,她呆呆地看着丧尸狗抖下身上的淤泥,埋在泥里的鼻子又露了出来,甚至连嘴巴也有了一点点变异的迹象。

    但陈薇却半瞌着眼,一动不动。

    太累了。

    反正,丧尸狗就算把头都抬起来,也够不到自己。

    头有点晕晕的。

    王路,怎么还不回来?

    王比安呢?

    如果他跟着王路回来,看到妈妈泡在淤泥里,肯定会大叫妈妈吧。

    妈妈可真没用。

    不能保护你,自己还差点被只丧尸狗给吃了。

    结果,还得靠“陷害”了自己的淤泥保护。

    陈薇正在迷迷糊糊中,身后的堤坝突然传来一声大喊:“陈薇,我回来了!”

    接着又是一个较为清脆的声音:“陈薇姐,你没事吧?啊,你旁边的是什么东西,还一动一动的。”

    是王路和谢玲。

    然而,听到他们的声音,陈薇才欢喜了不到一秒,心就沉了下去。

    没有王比安的呼声!

    “王比安呢?王比安在哪里!”陈薇费力地侧过身,大声喊叫着――而实际上,她已经嘶哑的喉咙,只发出了轻闻的呼唤。

    跪在堤坝顶的王路眉头一皱――幸好自己及时赶了回来。时间再拖下去,陈薇在烈日下,会严重脱水。

    他柔声道:“老婆,你放心,王比安没事。”他顿了顿,“我和谢玲到它山堰和鄞江镇中心都找了,没看到他的船。小家伙一定是逆流而上了。你想想,这说明,他并没有被丧尸袭击,只是一时调皮,到上游玩去了。你放心,我们会找到他的。”

    陈薇闭了闭眼,强撑着睁开:“那你还等什么?快去找啊。”

    王路放低声音道:“你别急,我先把你从淤泥里弄出来。”

    “别管我,先找王比安。”陈薇身子摇摇欲坠,勉强嘟噜了一声:“别管我……”

    王路自然把这句话当耳旁风,这次,不管陈薇怎么闹,就算是要自杀,也得把她从淤泥里弄出来!

    这时,旁边的谢玲惊呼了一声:“丧尸狗!是丧尸狗!陈薇姐身边的是丧尸狗!”她张望了好一阵,才把陈薇前方沾满了黑乎乎的淤泥,一直在动的动物看清楚了。

    王路更是大急,这还等什么,救人啊!

    陈薇恢复了点神智,听着岸上的王路和谢玲吵着是由王路跳下去,用消防斧砍死丧尸狗,还是谢玲去找些石头来,从岸上往下扔,把丧尸狗砸死。

    谢玲强烈反对王路想出的第一个主意,很简单:“王哥,你要是也陷进了淤泥里――这是百分之一百的,我一个人,怎么把你和陈薇姐救上来?救不上你们,王比安怎么办?”

    王路怒道:“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松开手,让我跳下去!”

    谢玲死拉着王路的胳膊:“王哥!王哥!你想想清楚啊!”

    王路抡起胳膊使劲一甩,把谢玲扯得跪倒在地。

    “想个屁啊!这下面不是你的家人,你当然不急!当然可以慢吞吞想清楚!”

    谢玲又气又急又委屈,突然手一撒,蹲在地上,掩面抽泣起来。

    这倒把王路整得一愣,认识谢玲以来,她还是第一次露出这小女儿态。虽然为了生存,人们都把自己重重保护走来,从**,到心灵,然而,这并不能改变本性,说到底,谢玲,只是个备受家人呵护的娇娇女。

    陈薇在岸下,把上面的争执听得一清二楚,知道王路一时头脑发热,伤害到了谢玲,忙强撑着提声道:“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我没事,真的没事,这只丧尸狗也陷在淤泥里了,碰不着我。”

    听了陈薇的话,王路和依然挂着泪的谢玲探头细看,果然,丧尸狗虽然动个不停,但实际上,也只是无奈地挣扎,不要说攻击不到一米远的陈薇,就是想把整个头抬起来,也是不能。

    看清了情况,王路和谢玲都松了口气。

    两人对视了一眼,谢玲别过头擦泪,王路喃喃着,想说句道歉的话,最终还是没出口,只是憋出了一句:“你有什么救你陈薇姐的办法?”

    “救你的陈薇姐”――这个微妙的词让谢玲听进去了,这是王路以隐讳的方式,向自己承认错误,陈薇,是他的妻子,也同样,是自己的姐姐。

    谢玲抽了抽鼻子:“用绳子拉?”

    她的语气不是很确定。

    王路叹了口气:“恐怕不行,再说,回崖山取绳子,一来一往太费时间了。”

    谢玲又低头看了看淤泥里的陈薇,陈薇已经无力挺住身,但又不能躺在淤泥里,只能勉强微微向后斜着身子。

    “拿个什么东西,让陈薇姐垫一垫就好了。”谢玲脱口而出。

    王路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几步找到农田边,挥斧砍断了一棵小树,连带着枝叶,扛了过来。

    谢玲明白他要做什么,连忙帮着拢住树梢的枝叶,免得扎伤下面的陈薇,边探头嚷嚷道:“陈薇姐,我们扔棵树下来,你护住头,别被树枝刮着了。”

    看到陈薇依言抬起胳膊,王路和谢玲在岸上,树根朝下,小心翼翼地,把整棵树顺了下去。

    陈薇把树拖到自己身边,搁在身前的淤泥上,试着双手撑在树干上,树干向淤泥下沉了一点,但被树梢的大篷枝叶给阻住了。

    王路和谢玲齐齐欢呼了一声,王路嚷嚷道:“老婆,快,试试看,借着树干,能不能先拨条腿出来。”

    陈薇试了试,不行,胳膊上用力大了,树干又沉到了淤泥里,光靠树梢的枝叶,可吃不住自己的整个体重。

    她扭头,向看到这一幕,眼中满是焦急的王路摇摇头:“不行,要是换成稻草袋就好。”

    这鬼地方,到哪儿找稻草袋啊。

    旁边的稻田里,倒是都是稻草,可就算是王路割了稻草来,也没人会编草袋子啊。

    把整捆的稻草扔下去?

    稻草轻,倒是能浮在淤泥上,可要让陈薇借力爬上来,估计也和刚才的树一样,被摁得沉下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先脱衣服,再脱裤子

    王路急得满头是汗,随手抓起衣襟,抹了一把。

    他刚要松开衣襟,突然眼一亮。

    王路放下斧子,一把将上衣脱了下来,又开始解皮带,脱裤子。

    谢玲吓了一跳,不明白王路又抽了什么疯。

    只见王路只穿着一条三角内裤,拎着上衣,扑到旁边的田里,挖起大块的泥土,就往衣服里塞。

    没一会儿,衣服就塞满了土,王路把衣袖卷了卷,扎了扎,捧手里试了试分量。

    小跑到堤坝边,探头喊道:“老婆,小心点。”一扬手,把这包泥土扔了下去。

    包好的泥土就扔在陈薇身边,溅起的泥糊了陈薇一身,陈薇拖过泥包,泥包在淤泥里沉了下去,但速度明显很慢,并没有整个儿被埋住,还露出了一片衣角。

    谢玲明白了,王路这是拿衣裤当稻草袋呢。

    她立刻抬手脱衣服,就王路这两件衣裤,可不够。

    王路和谢玲一起动手,包了四袋泥土扔下去。

    起效果了。

    陈薇已经能撑着泥包,上半身趴在淤泥上了。

    甚至能试着抽动一直被淤泥紧紧吸住的腿了。

    可还不足以整个儿爬出来。

    陈薇抬手脱了自己的T恤,扬手扔给岸上的王路。

    又裹了一包泥土扔下来。

    没有能再用来裹泥土的衣服了,王路甚至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短裤上,实在是短裤太小,包不住泥土,要不然,只要能救出陈薇,王路才不介意是不是光屁股呢。

    前后五包泥土垫上淤泥,终于起了效果,陈薇先将整个上半身横躺在土袋子上,然后慢慢抽动淤泥里的两条腿,一左一右,交替抽动。

    淤泥终于松动起来。

    陈薇把左腿从淤泥里抽出来后。

    岸上只能干着急的王路和谢玲都欢呼走来。

    “对!对!就这样,慢慢把另一条腿也抽出来!”王路在岸上指手划脚,激动得狠不能一头跳下去,把陈薇拨萝卜一样拨出来。总算知道,自己身体太重,跳到土包上,只会把好不容易搭起的土包垫子给压到淤泥里,这才忍住了。

    陈薇来回摆动剩下的右腿,缺了左腿交替摆动时,减少的压力,淤泥把右腿吸得更牢了。

    陈薇出了一身大汗,额头的发丝都沾在了皮肤上。

    她抬起头:“王路,我不行了。”

    王路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柔声安慰道:“再试试,再试试,只剩下一条腿了。”

    他想了想:“你能把脚上穿的鞋子弄掉吗?”

    陈薇喘了几口气,试着倒转砍柴刀的刀柄,探到淤泥里,去捅自己的鞋子。

    又费了好长时间,陈薇脸上的表情一松,右腿一用力,把半条大腿拨出了淤泥。

    然后,她就再也动弹不得了。

    折腾了半天,泥土包在淤泥里又沉下去了一点,陈薇的上半身还勉强抬在淤泥上,可刚才好不容易拨出的左腿,又陷了回去,虽然不多,但趋势在渐渐加快,右腿半在淤泥中,半綣在外面,淤泥厚厚地糊在裤子上,似乎想把它和它的主人,重新拖到底下去。

    王路突然喊了句:“把裤子脱了!”

    陈薇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王路话中之意,她挣扎着,把紧扣的皮带解开,划开拉链,两手向下反卷裤腰,右腿顺势往外拨,左脚也倒拔拉着裤腿。

    扑地一下,右腿,终于挣了出来。

    陈薇顺势打了个滚,仰面朝天,躺倒在土包上,胸膛剧烈起伏。

    人早已经上下滚满了泥巴,连发丝上也都是星星点点的泥浆。

    但是,总算是得救了。

    下身出了淤泥,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王路将自己、谢玲和陈薇的三条皮带系在一起,扣在斧头柄上,双手握住斧柄,让谢玲顺着皮带爬下去。

    靠着堤坝边沿的淤泥层没有那么厚,谢玲勉强能站立。

    王路又让陈薇挖出身下的土包,铺在身后。

    沉进淤泥里的土包,只挖出了两个,但有这两个土包借力,再加上陈薇是全身躺在淤泥上,大大减轻了压力。

    谢玲接过王路扔下来的皮带,一扬手,扔到了陈薇身边。

    陈薇扯住皮带,另一头,由谢玲象拔河一样拉着。

    拉到了堤坝边。

    谢玲在下面托,王路在上面拽,陈薇终于上了岸。

    陈薇一攀上堤坝,王路就一把搂住了她。

    陈薇也紧紧抱住王路,眼泪把满脸的泥点,冲出了一条条白迹。

    直到谢玲在下面等得不耐烦,叫起来,王路才恍然松开了陈薇。

    谢玲顺着皮带爬上来后,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陈薇,又瞄了眼还拉着自己手的王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王路低头一看自己,又看看陈薇和谢玲,也是一阵苦笑。

    三人都仅着内衣,身上全是泥浆――自己也不例外,刚才搂住陈薇时,沾了一身。

    整个儿就是裸奔的河姆渡原始人合家欢。

    王路从旁边的稻田里扯了几把稻草,让谢玲和陈薇擦了擦身上的泥。

    其实抹不了多少,反而把身上的淤泥弄得横一道竖一道,黑一条白一条,整得像斑马一样。

    如果能到水里洗洗就好了。

    不过,没这时间。

    陈薇平息也心情后,哑着嗓子道:“往哪里去找王比安?”

    王路没有丝毫犹疑:“往上游走。”他顿了一下,扭头问谢玲:“你曾经从上游漂下来,那儿的周边的情况怎么样?”

    王路不指望从谢玲嘴里得到多少信息,毕竟,谢玲当时昏迷着。但现在,三个人要去上游寻找不知出了何事的王比安,能多了解一点是一点。

    谢玲果然摇了摇头:“我一路晕晕沉沉随水漂下来,根本不知道岸两边的情况。”

    她想了想:“只记得有几段江水有些浅,划船的话,不一定能通过。”

    王路眼睛一亮:“这段浅滩在哪里?”

    陈薇也急道:“对,没准王比安的船就在那儿搁浅了,所以才没办法回家。”

    谢玲拧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抱歉地向一脸焦急盯着她的陈薇道:“我、我真想不起来了,类似的浅滩有好几处。”

    王路叹口气,如果有明确的浅滩坐标,三人就可以从沿江公路直插浅滩,然后,慢慢往回搜索。

    而现在,只能继续沿江而上,一路探寻过去。

    这种没有明确界限的搜索,极考验人的耐心和耐力。

    因为不能漏过每一个可以藏人的江道弯汊,就不能借助沿江公路的便利交通条件――虽是沿江公路,可也有不少路段是穿山而过的――而只能在江中,淌着水,穿越芦苇丛和浅潭,跋涉而上。

    但是再艰难,也要去找。

    王路看看日头,已经快傍晚了,虽然太阳还在山脊上,但是一旦落山,天黑得就很快了。

    必须在天黑前,找到王比安。

    不说入夜后,三人在陌生的地区深一脚浅一脚,只能借着星光走路,只一条小沟小坎,都能摔断你的脖子。

    就连王比安,一个人能不能在野外平安过夜,也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无论何时,黑暗,本身就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筋疲力尽

    王路抬头看了看天色,远远的山脉上,还留着一点落日的余辉。

    再过片刻,黑暗就将降临。

    沿江而上,所经之处,都是陌生的地区。

    堪称幸运的是,左近都是成片成片的农田,偶有几户农家旧舍,也早已人去楼空。

    王路把搜索线放得尽量长,谢玲走在农田里,陈薇靠着江岸,而自己,则在江里趟着水走。

    各人配备的武器也换了下,砍柴刀给了谢玲,处于较安全位置的陈薇,则拿着弩箭,王路还是扛着消防斧。

    其实,在江水里行动,时不时要穿过芦苇、灌木丛,以及较深的江段,消防斧,还不如砍柴刀实用。

    只是,谢玲的力气不足以熟练挥动消防斧,这才由王路扛着。

    三人时不时隔空远远呼唤几声,一则确定有没有的找到王比安的行踪,二则也借此通报一下各自的安全。

    隐隐地,农田那端传来谢玲的呼喊声:“没找到……”

    声音,有气无力的。

    紧接着,是陈薇的声音:“我这里也没有。”

    王路站在齐腰深的水中,仰起脖子喊了一声:“没有!”

    没有!没有!找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王比安的丝毫踪迹。

    没有漂流的小船,没有撕裂的肢体,没有鲜血,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随流而下的衣服……

    什么都没有!

    岸上的陈薇和谢玲一无所获,本就在王路预料之中――要找到,也肯定是在江中的自己先找到。

    无论如何,这样大一条船,不可能飞到陆地上。

    王路沉吟,如果王比安真的自己划着船,逆流而上的话,到这里,应该已经到体力的极限了。

    因为,自己的体力也到极限了。

    坐在船里划船,毕竟省力。

    而自己在江中跋涉,一会儿鞋子陷在淤泥里了,一会儿要拖着消防斧,在快淹到鼻子的深水潭里,踩着底下的鹅卵石高一脚低一脚,一步一滑挣扎前进,相比之下,虽然芦苇丛高高的叶片刮得脸上生痛,行走起来,却方便多了。

    与此同时,还要高度戒备,既要注意王比安的行踪,又要提防有可能突然出现的丧尸。

    王路无论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透支了。

    必须要休息。

    王路趟着水,从浅滩里上了岸,这是一片小沙滩,靠着岸边,是一片稻田。

    陈薇在田埂上走得稍快点,王路只看到她的背影。

    王路连忙提起嗓子:“大家都过来,到我这儿来!”

    远远的,传来谢玲的声音:“出什么事儿了?”

    陈薇已经转过身来,跛着一条腿,一拐一拐向王路走来,嘴里嚷着:“找到王比安的行踪了?!”

    王路连忙迎上去,搀住陈薇:“大家先休息一下。”

    陈薇张了张嘴,想反对,可脚上的刺痛和全身的酸楚,提醒她,不得不休息。

    陈薇没再说什么,顺势瘫坐在田埂上。

    没一会儿,谢玲也回来了,胸膛剧烈起伏着,想问话,看看一脸沮丧疲惫的王路和陈薇,明白过来。

    一言不发,也坐在了田埂上。

    一时间,三人沉默无语,只有一片喘息声。

    累透了。

    中饭、晚饭,都没吃。

    下山时,心急慌忙中,连水都没带一瓶。

    为了救陈薇同,三人现在个个都只剩内衣,太阳晒在身上,先是暖暖的,但很快,被紫外线灼伤的皮肤,就变得火辣辣起来。

    汗水才流出来,没一会儿,就晒干了。

    只留下汗渍和盐份。

    王路在江水里趟,有江水借着降温,又好一点,身上的淤泥,也早就洗干净了。

    陈薇和谢玲,可还涂着一身淤泥呢,泥被太阳晒干后,硬巴巴地象盔甲一样粘在身上。

    两人虽然边走边用手扒拉下了一些泥壳,可还有不少留在背上、大腿小腿上。

    象陈薇,胸罩是带蕾丝边的,更容易挂上淤泥,如今这些淤泥晒成泥巴干后,变得沉甸甸的,裹在胸口,又重又硬,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简直就象在胸口围着一个硬纸板箱一样。

    王路曾经劝过陈薇和谢玲下水洗洗干净,谢玲没答腔,陈薇更是两眼直直瞪着前方,一言不发,急步向前。

    王路稍休息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陈薇身边,抬起她的右脚。

    右脚上,没的鞋子,裹着的,是一段塑料薄膜,农田里常见的,大棚上的薄膜。

    陈薇的右鞋,失落在了淤泥里。

    走了没多少路,就发现,这是个大麻烦。

    江岸边,有时是田埂,有时是石砌堤坝,有时是沙滩,有时,就是段乱石滩。

    乱石滩上,都是尖利的小石子。

    陈薇的光脚,踩上去就象受刑一样。

    王路在江水里,看到陈薇曲膝跪倒在地,才发现这个问题。

    她的脚掌,已经被石子划开了好几个口子。

    王路知道,劝陈薇留下来,等自己带回来消息,根本是徒费口舌。

    她就是爬,也会爬着去。

    王路没说什么,转身到江边转悠了一阵,回来时,就带了片塑料薄膜。

    这个季节,本不是种反季节蔬菜的时候,农田里也看不到蒙着塑料薄膜的大棚。

    只不管,随手乱丢垃圾是国人的一大爱好。

    农村里,风景优美的小河小溪,岸边常常会突然冒出一堆生活垃圾,水势较缓的流段,会积着泡沫板、饮料瓶、方便面袋子、塑料薄膜等物。

    大煞风景。

    哪怕岸上的屋子外墙上,用白灰刷着,“保护鄞**山秀水人人有责”,也不管用。

    王路曾经碰上过一件笑掉大牙的事。

    有一年,鄞州区想开发鄞江飘流旅游项目,就邀请了媒体记者先体验一下。

    事前一天,旅游局的干部已经想到了江两岸的大量垃圾。

    派人清理,肯定是来不及了,工作量太大了。有钱也没用。

    就想了一个高招。

    让上游的水库放水,放大水,把垃圾冲掉。

    结果,次日,一大票媒体记者上船后,在江里看到的,是满目飘流的垃圾――岸边的垃圾实在太多,放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水,反而把长年累积在岸边的垃圾,都冲出来了。

    王路当时就在飘流的竹筏上,看到带队的旅游局干部,那个脸不是脸,眼不是眼。

    所以,拜农家乱扔垃圾的“良好习惯”所赠,王路略一翻找,就找了片塑料薄膜来,在江边清洗了一下,打绑腿一样,裹在陈薇的光脚上。

    现在,王路抬起陈薇的右脚看了看,塑料薄膜并不结实,虽然在陈薇脚上裹了好几层,脚心部位,还是有点破损。

    透过薄膜,还能看到里面一丝丝红色,那是脚掌破损的伤口,还在流血。

    陈薇一直在走动,扯动了伤口,想止,也止不了。

    陈薇缩了缩脚:“我没事。”

    王路没答话。

    转身,又在江边翻找了一阵,回来时,带着个超市用的塑料袋,外侧还印着“佳佳乐超市”四字。

    王路在薄膜外,又裹上了塑料袋。

    做完这一切,两夫妻才靠着一起休息。

    旁边,谢玲背依着一棵小树坐着,闭着眼睛,偶而,能看到她纤细的脖子一动一动,似乎在干咽着早就没有了的涶沫。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是非成败皆因鸭

    王路突然道:“老婆,从来不知道,你喜欢看琼瑶外婆的电视剧啊。”

    陈薇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王路在打趣自己在淤泥里,为了不让王路也跳下来,拿砍柴刀威胁要自杀一事。

    这、是够琼瑶的。

    陈薇脸一红,低低道:“对不起。”

    王路自然知道,所谓的自杀,只是陈薇头脑发晕,一时冲动之举,当不得真。

    陈薇刚才的“对不起”,他也听明白了,那是为她没头没脑跳到淤泥里,在道歉。

    这当初为了省时间的一跳,却浪费了大家更多的时间和体力。

    不仅仅是得不偿失,根本就是愚蠢透顶。

    但是,指责,并不是王路现在想做的。

    王路背靠着陈薇:“老婆,咱们可不能再冲动了。”

    陈薇轻轻唉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道:“我听你的话。”

    王路又停顿了一会儿:“如果,我们找到了王比安,无论他发生了什么,你,绝对!绝对!不能再冲动!记住,无论王比安,发、生、了、什、么!”

    听着王路从背后传来的,一字一顿的话,陈薇突然呆住了。

    没人能保证王比安安然无恙。

    就算性命得保,可如果受了伤呢?断手断脚了呢?

    这都是不可预知的。

    这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陈薇不知道,如果王比安拐着一条断腿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她会发疯的!

    王路虽然背朝着陈薇,却从紧帖着自己背的,陈薇突然僵硬的身体上,知道她明白了自己刚才话中的意思。

    残酷,生硬,毫不留情。

    却最接近真相。

    陈薇不知道的是,在王路的想像中,王比安有可能的遭遇,比什么断手断脚更可怕!

    如果,王比安被一群丧尸围困……

    如果,王比安已经被丧尸咬伤……

    王路甚至不敢想下去!

    但有件事,必须做到!

    王路缓缓地,又重复了一遍:“记住!绝对!绝对!不能再冲动!”

    陈薇的反应,王路不需要知道,也知道。

    他是她的丈夫。

    他是他的父亲。

    当说出刚才那段话时,王路,自己又何尝不是心如刀割。

    但是,现在,一家子,已经容不得再有丝毫疏忽了,冲动是魔鬼,再有疏失,全家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话虽伤人,但一定要说在前头。

    王路站起身,他知道,以陈薇现在的精神状态,已不足凭。

    其实,就连自己,也是心神恍忽。

    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才是真正清醒着的。

    谢玲。

    毕竟,王比安不是她的亲人。

    这句话,也同样残酷,却又现实。

    没错,谢玲喜欢王比安。王比安也喜欢谢玲。

    称得上情同姐弟。

    谢玲也为自己一时疏忽走丢了王比安而内疚。

    但也仅仅是内疚而已。

    她无法体会父母对孩子的爱。

    如果王比安有个万一,她会难受,会伤心,但绝不会象陈薇和王路一样,失去理智。

    而越是这种时候,理智,才是最重要的。

    陈薇不可凭。

    王路不足恃。

    如今,王路一家的安危,居然系在谢玲身上。

    系在王路曾经打算杀死,却救回山上,又百般试探的谢玲身上。

    所谓世事荒诞,既是如此。

    王路拖着脚步,向靠在树上的谢玲走去。

    谢玲听到动静,张开了眼睛,刚要起身。

    王路伸手虚拦了拦,走到她身边,也坐了下来。

    王路低声又急促道:“等会儿,你不要再去田里了,照顾着一点你陈薇姐,我也会从江里上来,靠着岸边大家一起走吧。”

    谢玲虽然闭着眼,其实把王路和陈薇的对话听了个一字不漏,她点点头:“我会照顾好陈薇姐的。”

    王路勉强笑笑:“天就要黑了,大家分隔得太远,不安全,还是靠在一起走吧。”

    谢玲迟疑着道:“这下搜索范围就更小了,到了夜里,视线就短得多了。”

    王路没吭声,这样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

    过了半晌,他才道:“重点还是先找到小船。只要找到江里的船,就不用象现在没头苍蝇一样乱找了。”

    谢玲正要回应,突然,肚子里咕地响了一声。

    王路也听见了:“饿了吧?”

    谢玲红着脸,抿着嘴,眼光旁视。

    王路挠了挠头:“我和你陈薇姐也饿得慌。我去近旁找找吃的。”

    附近的农田,多是稻田,王路又不敢浪费时间走太远,好歹找了几根黄瓜来。

    黄瓜在江水里洗了洗,每人拿着手里,边走边吃。

    好歹能垫垫饥,黄瓜水份多,还能解解渴。

    陈薇吃了根黄瓜,恢复了点体力,眼神也亮了点。

    她推开了谢玲递给她的又一根黄瓜,问走在前面,在夜色中,背影略显蒙胧的王路:“有什么发现吗?”

    王路头也没回,刚答应了声:“没有。”

    突然顿住脚步:“这是什么声音?”

    陈薇和谢玲也站住了脚,侧耳细听。

    除了江水泊泊的流动声,和农田里的虫鸣,并无别的声音。

    陈薇压低声音,急促地问:“你听到了什么?是、是不是王比……”

    王路一抬手,“嘘”。

    三人闭气凝神,站在夜色笼罩的田野中,细细听着。

    果然有声音,“嘎嘎”。

    就在前面,隐隐传来。

    王路突然拔腿飞奔。

    陈薇被谢玲拉着,蹒跚跟在后面。

    陈薇也不知道,王路为什么跑得这样突兀,但有一种直觉告诉她,这“嘎嘎”的叫声,与王比安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陈薇挣脱拉着自己的谢玲胳膊:“快,跟上去帮王路。”

    谢玲没有迟疑,甩开大步追了上去。

    跑在前面的王路突然站住了。

    后面紧跟着的谢玲差点一头撞上他的背。

    王路惊喜的呼声,在夜空中响起:“船!王比安的船!”

    谢玲睁大眼睛,也看清了,在前方,一处沙滩边,一条小船,静静地停泊在岸边。

    船旁,有什么东西,正在围着船打转。

    王路的高呼声惊动了它。

    它嘎嘎叫了几声,扑腾着翅膀,离开小船,向上游游去。

    那,是只鸭子。

    如果王比安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出,这只鸭子,正是一路引着自己,到这里的罪魁祸首。

    这只鸭子,一路躲着王比安,等王比安停了船不追了,它却返了回来。

    其实,这一切并不奇怪。

    没有什么玄幻,没有什么异能,没有什么天意,更没有什么历史的滚滚车轮,和,齿轮。

    这只是鸭子的天性使然。

    养鸭子的老农都知道,鸭子喜欢跟着船转。

    因为船行驶时,桨划起的水底淤泥,会带着小鱼小虾和浮游生物,鸭子最喜食这些东西。

    而且,养鸭子人也经常会划着船,带着成群的鸭子,找处鱼虾较多,水草丰美之地,让鸭子自由自在找食。

    王比安并不知道,当时,如果不是他一味用船撵着鸭子,把它给吓跑了,只要停下船泊在水里不动,鸭子自己就会靠近船边。一伸手,就能抓住。

    这可是农民饲养的家鸭,不是野鸭,对人不但不害怕,还习惯了人的喂养。

    鬼使神差,王比安一路追着鸭子,到了这里。

    鬼使神差,王路听到了鸭子的叫声,也找到了这里。

    当真称得上,是非成败皆因鸭。

    王路要是知道内里的曲折,肯定会骂声――

    丫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入侵!

    王路当先,陈薇被谢玲扶着,紧跟在后,几乎是扑到了泊着小船的沙滩上。

    王路一眼就看到,船,是被拴在岸边的树上的。

    缆绳还打了个结。

    这个松松垮垮的结,自然是出自体弱的王比安之手。

    这说明,王比安是自己主动,在自由的状态下,一路划船而上,又在这里,主动上了岸。

    没有被人劫持,也没有被丧尸围追,要不然,王比安绝不可能有闲心,把缆绳在树上绕几个圈,再拴上。

    王路的心,顿时放松了一半。

    旁边的陈薇也叫起来:“王路,快来看这儿。”

    王路一转身,陈薇正指着沙滩上的西瓜皮,惊喜地道:“这一定是王比安吃的。一定是他!”

    谢玲捡起了一块吃剩下的西瓜皮:“是王比安吃的,瞧,这瓜皮上还留着牙印呢,这样小牙印,不可能是大人吃的。”

    王路接过谢玲手里的西瓜皮看了看,心急的陈薇已经嚷道:“一定是王比安这小家伙,你看看,一整只西瓜,只吃了小半,大部分都浪费了。王路,快,快去找王比安,他一定就在附近。”

    王路其实也激动得手都发抖了,三人整整寻找了大半天,历经了多大的危险――自己与丧尸狭路相逢,谢玲孤身一人游泳进镇差点脱力,陈薇更是与丧尸狗面对面生死只在咫尺。

    现在,是老天开眼啊。

    从现场种种迹象看,王比安并没有直接遇到危险,也许,只是迷路了。

    王路深吸了一口气,断然道:“天已经黑了,我们下山时又没有带手电筒,不能乱撞瞎找,我再看看,王比安还有没有留下什么别的线索。”

    三人依言,又在旁边的沙滩、岸边的田埂,弯着腰,细细找了一回。

    没找到王比安的痕迹,王比安体轻,留不下脚印,就算是上岸时带着趟过浅滩的水滴,太阳一晒,也早就晒干了。

    陈薇心一急,脱口而出道:“王路,别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王比安不是前行,就是到左近的农田去了,我和谢玲一路,你一路,分开找吧。”

    王路有点心动,这不失是个办法,分头行动,效率更高,只是,万一……

    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行,大家一定要在一起。要不,我们继续往前找找?左近都是西瓜田,王比安既然已经在这里吃了西瓜,就不会对西瓜再感兴趣了。”

    这话有点道理,三人正要出发。

    王路一手扶着肩上的斧头,一手扶住了陈薇的胳膊,陈薇的脚痛越发严重,谢玲本身就已经很累了,还是自己来扶着的好,多少能加快行动速度。

    谢玲看看被王路和陈薇肩挨肩占着的田埂太窄,就几步走到了旁边的西瓜田里,好让出点位置,就在这里,她的腿,被一只西瓜拌了一下。

    西瓜骨碌滚动了一下。又滚回来,压在谢玲脚面上。

    谢玲咦了一声,低头一瞧,猛地抬起头:“王哥,陈薇姐,快过来看,这、这只西瓜是摘下来的!”

    王路一开始还没明白谢玲的话中之意,扶着陈薇,小跑到她身边一看,果然,谢玲脚刚才拌着的西瓜,是被人从藤上摘下来后,又摆在瓜田里的,要不然,这瓜也不会离田埂这样近,以至于谢玲会拌着腿。

    天色已深,这瓜旁边又是枝蔓藤叶,如果不是谢玲嫌田埂太窄,走到了瓜田里,一脚拌上,还真发现不了这只特殊的西瓜。

    陈薇已经嚷嚷起来:“这瓜是王比安摘下来的,这瓜是王比安摘下来的。他就在这儿!他就在这儿!”

    王路抑住兴奋,又弯腰扒拉了一下,又找出一只同样是摘下后,搬过来的西瓜。

    “两只西瓜。”王路喃喃自语:“两只西瓜。”

    他抬起头:“王比安在江边已经吃了一只西瓜了,他又摘了两只西瓜来。为什么要摘西瓜?肯定是带回家给我们吃。山上有三个人,王比安一定会摘三只西瓜!这里只有两只,这说明,王比安又返回瓜田,摘第三只西瓜去了!”

    王路的推理简单明晰,陈薇和谢玲都听明白了。

    陈薇又是一阵后怕,虽然在心中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再冒失,可事到临头还是冲动了,刚才差一点,又怂恿王路往前方找王比安,生生浪费最宝贵的时间。

    有了明确的目标,三人一致同意,向左侧的瓜田寻找,为了尽量扩大搜索面积,三人之间拉开了十来米的间隔。

    间距拉得太大,黑夜中仅凭星光,就看不清人影了。

    王路提醒大家,不能再用呼唤互相联络的老办法了。

    虽然呼唤声能传到王比安的耳中,但同样,也会传到别的人、或丧尸的耳中。

    在一切末明的情况下,必须谨慎再谨慎。

    陈薇有了王比安明确的线索,心也沉稳了下来。听王路说得在理,也首肯了。

    三人在瓜田里摸索着前进。

    走了没一会儿,陈薇有了新发现――一只摔碎的西瓜。

    三人重新围拢来,仔细检查了西瓜后,认为,这瓜,是王比安主动扔掉的。

    从碎裂的西瓜块上,可以看出,这是只没有腐烂的好瓜。

    王比安把它扔掉,只说明,他遇上了不得不扔掉瓜,好减轻重量,让自己跑得更快的事。

    很快,谢玲在旁边又发现了一样东西――一只死鸭子。

    一只被人生生扭断头的死鸭子。

    王路和陈薇面面相觑。

    谢玲拎起死鸭子,半晌才憋出一句:“有别的活人。”

    王比安喜欢吃鸭肉,可他绝没胆子杀鸭子,更不要说,徒手把鸭子脖子扭断了。

    只有成人,而且是男人,才做得出来。

    女人,就算是有胆量用刀杀鸭子,却绝对不会用手扭断鸭脖子。这无关乎能力,只是,女人会觉得这样做太恶心,太变态。

    真相已经昭然若揭了。

    王比安逆江而上,找到瓜田,自己饱餐了一顿后,想带几个西瓜给山上的众人。这时,他遇上了一个带着死鸭子的男人,被这个男人追赶,往农田更深处逃去了。

    有活人!

    有比丧尸更危险的活人!

    这个活人,已经做出了针对崖山的攻击性行为――追赶王比安,吓得他惊慌而逃。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寻找迷路的王比安的一次搜索,而是,战争!

    王路喃喃道:“入侵者!”

    崖山,第一次,面临外来入侵者的,战争!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平上的砝码

    崖山,会不会遇上外来入侵者?

    这根本就是个不用回答的问题。

    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来,以及会来多少人?

    谢玲,严格意义上并不算外来入侵者,她只是个随波逐流的遇难者。

    但是,即使在这乱世。王路也从没指望过,自己一家,只会遇上谢玲这一个外人。

    也许哪一天,自己一觉醒来,龙王庙外已经围上了陌生人。

    不需要太多,来上四五个壮汉。

    自己一家三口,加谢玲,就只有死路一条。

    也许谢玲和陈薇运气好点,会被敌人在圈圈叉叉后再杀死,运气再好一点,没准会被“养殖”一段时间,等玩腻了,或者觉得粮食太紧张了,才一刀杀了。

    而自己和王比安,肯定在第一时间丧命。

    这种悲惨的境遇,王路平时想到了,却不敢多想,甚至,连和陈薇说一下也不敢说。

    自己一家人,基本就处于束手无策的绝路。

    说了也是白说。

    只会引起恐慌。

    有时候,明知道前方是绝路,也只有闭着眼睛,继续往下走。

    自生化危机爆发以来,王路一直努力在给全家人找出一条生路。

    自以为是的在家里自我封闭,以避开乱世初期最混乱的时刻。

    冒险到月湖中心寻找根据地。

    误打误撞找到崖山。

    无一不是为了绝境求生。

    这其间,王路犯过数不尽的错误,有的错误,几乎葬送了一家三口的命。

    然而,你妹的,这是王路愿意的吗?

    他只是个网络小编啊!

    放在以前,自己动手换个汽车轮胎,都能在办公室里得意洋洋吹上半天。

    把什么都考虑到,把什么都做到最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拳一脚,杀光所有的丧尸,和,活人。

    打下一个太平天下。

    随便把遇到的每个妹纸,都推倒。

    逆倒,顺推,3P,菊花,滴蜡……

    这是天顶星人!

    不是王路!

    光带上山一个谢玲,从花样百出互相试探,到生死相依并肩战斗,可折腾到现在,王路还不敢说,自己身上已经对谢玲有了王霸之气,忠诚度全满。自己就可以把谢玲推倒,爱怎么吃就怎么吃。然后起了床,谢玲对自己还千恩万谢,献上**还不够,还要武能打丧尸找物资,文能在陈薇主母面前低头哈腰献殷勤。

    人,是活的!

    有思想,有感情。

    人心,永远是在变的。

    连亲血的父母妻儿,都能为了一套拆迁房子,反目成仇。

    王路又凭什么在乱世里,乱拉小弟啊。

    让我做你的小弟?凭什么我不能当你大哥?

    王路不知有多羡慕穿越小说里的男猪,一到乱世,摆几个POSe,就能收小弟,打天下。

    自己也想打天下来着,可是,旁边能拉的都是丧尸。

    好不容易碰着活人,武力值也十有七八比自己这都市办公室废材高。――你倒是说说,各行各业,还有比网编更废柴的吗?

    如果有,那也肯定是另一个网站的小编。

    网编比网编,那才叫只有更废柴,没有最废材。

    坑爹啊,王路好不容易,刚刚让谢玲初步融入崖山,让她心里有了与一家三口戚戚相关的念头。

    外来入侵者,早不早,晚不晚,就这样坑爹苦逼地冒了出来。

    这和寻找王比安这样颇具风险的搜索行动大不一样,这可是,真正的战争!

    你死我活。

    别无二路。

    当王路和陈薇与入侵者杀得死去活来时,谢玲会怎样做,谁也不晓得。

    王路已经隐隐想到,如果换了自己是谢玲,就不会和入侵者对抗。

    根本没必要。

    王路和陈薇,为了救落入敌手的王比安,以及拯救自己的生命,不得不战。

    但是谢玲呢,她,是个漂亮的女人。

    只要她“表现”得好,在入侵者面前,还是有很大的生存希望。

    不到无路可走,谁会去拼命?

    犹太人都脱光衣服在焚化炉前排队了,还有人安慰旁人说:“别怕,我们只是去洗澡。”

    你妹的,这要怎样的弱智,才会把焚化炉认做公共浴室啊。

    事实上,就算枪顶在脑门上,就算扳机已经扣下,又有几个人有勇气挺身而起,搏命一击?!

    除了电影电视剧里,王路还真没见过。

    现实生活中,王路看多了见了黄河也不死心的人。

    只要有一分活下去的希望,苟延残喘又如何。

    但是,今晚,王路、陈薇、谢玲,已经面临不得不做出的生死抉择!

    王路的手,紧紧握着斧柄,也许,为了防止她突然在背后反水,自己,现在,就应该……

    先下手为强!

    夜已深,黑暗中,看不清旁边人的脸,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一阵风吹过,驱走了田野上闷热的空气,和果实腐烂的酸臭味。

    也让王路的头脑一清。

    见鬼。

    自己真是紧张过度。一时想歪了。

    虽然有知人知面不知心一说。

    但谢玲自从上山入伙后,件件桩桩大事小事,也多多少少能看出她的本性。

    心狠手辣这四个字,绝对用不到她身上。

    说她撒腿就跑临阵逃脱倒有可能,冲着自己和陈薇的背心来上一刀,却有点太理谱了。

    再说,王路也对自己潜移默化的工作有着一点小小的信心。

    一家三口对谢玲,那是好得不用说了。

    谢玲平时哥姐弟的一通乱叫,也不是说没叫出感情。

    虽然王路不会天真地指望,自己一家对谢玲好,就能让谢玲跟着一起拼命。

    但这“好”,与“入侵者”用脚后跟想都必然带来的“坏”,就象天平边的两个砝码。

    起着微不足道,却是生死攸关的作用。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砝码,就能改变整个世界。

    王路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打铁还靠自身硬。

    谢玲面对入侵者会有怎样的表现,是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还是反水成为叛徒大汉奸,那得看王路陈薇“主力军”的干活。

    王路陈薇面对入侵者,打得越漂亮,谢玲背叛的指数就越低,甚至进一步成为“友军”,也是理所应当的。

    王路陈薇要是一开始就一败涂地,谢玲如果还往上冲献忠心,这妹纸早就该进甬港市洪塘乡的康宁医院了(本地最大的精神病院)。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一个字,战!

    战斗到底!

    陈薇不知道王路呆呆地在想什么,但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万分危急,不敢打断王路的思路。

    终于,王路在夜色中的身影动了动:“走,去把他们,都干掉!”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只有一人

    夜色愈加浓重,陈薇只能看到对面王路的脸部轮廓,听着他缓缓却清晰地道:“我们三人绝不能再分开了,从现在起,我走在最前面,陈薇走在我旁边,谢玲,你走在最后,随时注意后方会不会有人突袭。”

    谢玲点了点头,想了想,对陈薇道:“陈薇姐,你把箭还给我吧,你还是用砍柴刀的好。”

    陈薇没有丝毫迟疑,把箭递了过去,“给。”

    看着陈薇和谢玲交换了原本为了让跛脚的陈薇减轻重量,而交换的箭与砍柴刀,王路默默点了点头,在心中,对谢玲的欣赏又加了几分。

    王路把陈薇安排在身边是有原因的。

    生死之搏时,只有陈薇,会保证百分之一百与他拼命抗敌。

    所以,虽然陈薇脚不良于行,体力比谢玲差了不少,甚至连战斗经验,也没有经常和王路下山打丧尸的谢玲多,但是,王路还是毫不迟疑地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

    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这句话,可凝聚着古人的千年智慧。

    这样的战术位置,陈薇手里的箭,肯定是不合适拼杀了。

    但王路并没有直接对谢玲说,让她换武器。

    砍柴刀和箭,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攻可进,退可守,可箭呢,没了弩的箭,连吓唬敌人也勉强。

    谢玲如果暗怀歹意,她就绝不会把砍柴刀还给陈薇。

    但是,谢玲主动提出交换武器。

    不管她心中出于何种考虑,此举,既增加了陈薇的战斗能力,也把谢玲自己放在一个弱势的地位。

    说实话,把谢玲安排在身后,也是有隐患的。

    一旦她反水,王路和陈薇的背后,就是她攻击的最好对象。

    有着巨大的风险。

    王路并不是白痴,影视剧里,这样的镜头不要太多噢。每次看到类似的镜头,王路就要骂,“这导演是白痴啊,还是当我们看戏的是白痴啊,这也太假了吧?”

    可今天,王路也成了白痴。

    这个白痴,不得不做。

    王路和陈薇,都不是什么天生杀手。

    王路好歹从小到大,有过和同学厮打,和路上撞了自己又想溜的电动车主对经的经验。

    陈薇却从来没和人动过一根手指头。

    以前在商场时,和一个插队的欧巴桑争执,陈薇说了没两句,就被对方骂哭了。

    所以,两夫妻一对敌,只有拿出全部的勇气和血气,一头冲上去,以一顿王八乱拳破敌。

    哪里容得两人和对方,你一招我一式的对砍上半天?

    王路有过打架的经验,甬港市的男人是典型的江南人,所谓的打架,经常是放嘴炮,双方隔空叫骂半天,旁边看戏的人等得都无聊了,也不见得推搡几下。

    但也有真正动上手的。

    凡是来真的,王路没见过打斗过程超过一分钟的。

    如果手里有家伙,10秒内,就够其中一方倒下了。

    王路自己和别人的打架经验,也是差不多。

    王路6岁时,第一次与人打架,在月湖边,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孩子,抢走了他用报纸折的小船。

    王路一头撞过去,把对方撞得仰天摔倒在灌木丛中,紧接着,王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对方翘在空中挣扎着想起来的脚上的鞋子给扒了下来,手一扬,扔到月湖里。

    整个过程,不超过20秒。

    那个高个男孩子身边还有两个同伴,手里举着三分钱一支的白糖冰棍,愣是没反应过来。

    所以,王路打定主意,遇上敌人,一定和陈薇以快打快,并肩子,一起上。

    如果把陈薇放在身后,看起来,能够监视谢玲,可第一波攻击力,就弱多了。

    把谢玲放身后,要冒她反水的风险。

    把陈薇放身后,要冒一击不能置敌的风险。

    两难啊。

    王路最后的选择是,把陈薇放在身边。

    没想到的是,谢玲非常主动地,把手里的武器,和陈薇交换了。

    砍柴刀,换成了箭。

    箭,虽然能伤人,但绝不可能一击就致命。

    谢玲的攻击力小了,危险性也随之降低。

    而且,把利于杀敌的砍柴刀,主动交给陈薇,也说明谢玲真是在替陈薇着想,知道伴在王路身边的陈薇,比自己更需要威力大的武器。

    王路,更安心了。

    除非,谢玲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演员,要不然,就算是惺惺作态,也不可能这样自然地做出这一切。

    王路压低嗓子对谢玲道:“别怕,有我和你陈薇姐冲在前面呢。你虽然要在后面防背后的敌人,但我估计,对方人手不一定多,你虽然只拿着箭,倒也不用担心一和对方照面就要打起来。我和陈薇会冲在前面,你寻机会在旁边抽冷子干他们。”

    谢玲也轻声道:“我明白。”她顿了顿:“我心里想着,追王比安的人,可能只有两个。”

    她细细分析道:“如果对方有三个人,王比安根本逃都逃不掉,只有两个人,王比安才有逃跑的机会,勉强能仗着自己身小灵活,又是在瓜田里对方行动不便,而突破前后围堵。”

    王路暗暗点头,这一点,自己也隐隐想到了。

    所以才会鼓起胆子,安排陈薇和自己冲锋在前。

    对方如果人手太多,那就不是什么亮剑,是自杀。神风特攻。

    “一个人。”一直静静听着王路和谢玲对话的陈薇,突然出声了。

    “对方只有一个人。”陈薇斩钉截铁地道。

    不等王路和谢玲疑问,陈薇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死鸭子:“这年头,新鲜肉可不好找啊。那个家伙,为了追王比安,居然把这只好不容易才抓到的鸭子也扔地上了。这说明,他并没有别的帮手。”

    王路一愣,这、这――娘子大人,什么时候这样油菜了?

    没错,她的推理,几乎无懈可击。

    当然,除非对方养着一大群鸭子,所以,并不在乎随手扔掉一只。

    只不过,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太小。

    陈薇并没有止声,还在细细解释着:“还有,这个人,他怕王比安。扔掉鸭子,是为了更好的打斗。你们说,为什么一个成年男人,会害怕12岁的孩子呢?”

    “弩!”王路和谢玲齐声道。

    王路一握拳头,见鬼,自己怎么把这事忘了。

    王比安下山时,可是带了弩的,虽然经过谢玲检查,他只带了一支箭。

    但箭在弩上,就是能杀人的利器。

    弩,从古至今,都是冷兵器的王者。

    三岁小儿,持弩在手,也能击杀全身盔甲的骑士。

    那个追王比安的男人,为了防备王比安的弩,不得不把手里的鸭子都扔掉,以增加自己防守、攻击的能力。

    王路信心大增。

    对方只有一人。

    王比安拿着弩。

    当然,指望王比安一箭射死对方,太理想化了点――果真如此,三人也不用辛辛苦苦找到现在了。

    但王比安手里的弩肯定有着相当的威慑力。

    如今这乱世,中了弩箭,可没医院可以救治。

    哪怕是射在胳膊上了,不伤筋,没断骨,只流了一点点血,可后期有可能出现的发炎、破伤风,也一样能要了你的命。

    只要有威慑力,就足够了。

    陡然之间,王比安生存的指数,大大增加。

    也许,等自己三人找到王比安时,他正端着弩在和陌生人对峙。

    而自己这一方又有三个成年人。

    你妹的,杀对方,还不跟杀只鸭子一样容易?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那是什么

    王路和陈薇弯着腰,尽量放轻脚步,身后,紧跟着谢玲,时不时往后警惕地张望一阵。

    虽然说一通分析下来,敌人可能只有一个。

    但是,该有的警戒还是得有。

    “万一”这东西,说起来万中难得有一,可细细想想,生活中的“万一”不要太多。

    走马路上,都有自杀跳楼的,撞断你的脖子。

    小心,再小心,也不为过。

    王路的步速并不快,一来,要在黑夜中睁大眼睛观察敌情,以求先发置人,二来,陈薇的脚受了伤走不快。

    谢玲倒是提出来,让陈薇换上自己的鞋子。

    陈薇拒绝了。

    两人的脚并不合。

    谢玲的脚比陈薇大了点。

    与其两人因为换了鞋子后,都行动不便,还不如尽量保存谢玲的战斗力。

    陈薇还能跟得上王路。

    她边走,边盯着脚下的农田。

    小船、西瓜、鸭子,一路行来,王比安和那个敌人,都留下了很多线索,保不准,前方还有什么遗留物,能给三人指明方向。

    王路虽然从一路留下的遗物,大致确定了个方向,但这并做不了准,王比安处于惊慌之中,逃跑的路线在对方追赶下,肯定会有变化,不可能是一条直线。

    在这黑夜中,差之毫里,失之千里,就算是只错开了百来米的距离,没准就和王比安擦肩而过了。

    陈薇瞪着双眼睛,使劲盯着脚下的农田,不时,还伸脚踢一踢。

    突然,身边的王路重重扯了她一把。

    陈薇诧异地扭过头,只见王路几乎是扑到了前面几米远的地上,飞快地,从田里的藤蔓之中,捡起了一件东西。

    陈薇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把弩。

    谢玲也小跑了上来,看清王路手里的弩,禁不住低低地啊了一声,立刻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不是王比安带下山的弩,又是哪一把。

    陈薇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到田里。

    王比安的弩扔在这里,赤手空拳的他,又怎么和一个成年人斗。

    难道……

    陈薇猛地站起来,拖着受伤的脚,在农田四周一阵乱找。

    王路并没有阻止她,自己也左右各跑了2百来米,寻找王比安。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左近,并没有王比安的――尸体。

    看到陈薇还在一片豌豆田里乱翻――这里哪能藏得下一个10多岁孩子的身体。

    王路连忙跑过去,握住了陈薇的双手:“冷静点,这附近,没有王比安的尸――身体。他一定还活着。”

    陈薇无力地瘫倒在王路怀里,半晌,哽咽道:“你保证?”

    这是句晕话。

    但王路也回了句晕话。

    “我保证。”

    这时,也一直在农田里半蹲着寻找着什么的谢玲跑了过来:“没找到箭。”

    弩上没箭,四周也没箭――虽然在黑暗中,谢玲匆忙的寻找做不得准,箭有可能落到远处去了,或者,就藏在某片叶子下,只是一时没找到。

    但是,还是给了王路和陈薇新的希望。

    陈薇从王路怀里挣扎了起来,嘶哑着嗓子道:“王比安一定是射中了那个人,带着弩跑不快,就把弩扔了。”

    无疑,这支箭,并没有致敌人于死命。

    但是,受伤是肯定的。

    这就又增添了王比安逃跑的机会。

    而且,一路行来,王路确定的方向也没错。

    王路道了声:“走。”大步向前。

    谢玲停了下脚步,拉开弩弦,把自己手里的箭装上――这下,弩箭合一,自己手里重新有了利器。

    只是,她皱着眉细细检查了一遍弩,瞄准镜摔歪了,激光红点指示器外壳破了,里面的电池早就没了踪影。只能凭自己的直觉,进行概率瞄准。跟CS里的甩狙差不多,听起来很拉风,其实质,就是瞎猫撞死耗子。再加上,又是在黑夜中,这弩,可以称得上是半废了。

    算了,总不能样样称心合意,大不了,拉近距离射就是了。

    可惜,手里只有一支箭,早知道,就该从山上多带几枝下来。

    不过,现在可不是吃后悔药的时候。

    谢玲端起弩,小跑着,向已经前行出不少距离的王路和陈薇追去。

    三人一直前行。

    然而,直到寻到农田的边缘,前方是一片树林时,还是没找到王比安和那个敌人的踪影。

    王路大急,如果是白天,那个敌人被王比安射伤后,流下的血迹还能指引道路。

    可现在,根本不能指望三人能在黑夜里,找到这小小的血迹。

    这要是一头闯入林中……

    逢林莫入啊。

    在林中,就算对方真的只有一人,自己三人,也不见得能占上风。

    万一对方再早有准备,设个陷阱什么的,三人全军覆没都不是没可能。

    这时,陈薇反而冷静下来,没有冒失地一头冲入林中,她沉吟了片刻,对王路道:“割稻草,点火把!”

    只有这个办法了,虽然火把让战场形态成为敌暗我明,是战术大忌,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好过两眼一抹黑,对方就算抽冷子伤了三人中的一人,火把也能把他暴露无遗。

    而且,黑夜中的火把光能传出很远,虽然惊动了敌人,可也能让王比安看到,如果,王比安现在还活着,那么,这黑暗中的火光也就给了他支撑下去的动力。运气好的话,王比安还能顺着火把的光,自己找过来。

    “我这就去打火把。”王路转身向记忆中经过的一片稻田走去。

    火把,就让自己举着吧。虽然,此举会让自己成为最明显的目标,但是,这个风险,只能自己来冒。

    王路甚至已经想好,等会儿,自己打着火把,大张声势地走在前面,让陈薇和谢玲躲在后面的阴影中,拼着自己先被敌人偷袭,然后,就该是陈薇和谢玲偷袭对方了。

    这是个很无奈的陷阱,以身作饵,搞不好,不能伤敌,反而自伤。

    但是,这总好过对方采用一击既走的办法,在黑暗和树林的保护下,他耗都能把自己三人耗死。

    王路刚走出林子,就看到谢玲走了过来,谢玲刚问了句:“我们要不要入林子。”突然,她顿住了身,冲着王路右侧张望道:“那是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 长刀男和小赤佬的对耗

    王路顺着谢玲的视线扭过头――什么都没有,右后侧,依然是整片整片树林的边缘,在星光点点的夜空中,拉出一条更黑漆漆的线条,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你看到什么了?”王路扭头问谢玲。

    谢玲有些犹疑:“刚才我好像听到那儿有什么声音,接着,好像还看到火光。”

    王路又扭头看了看,依然什么都没有:“看错眼了吧?可能是萤火虫吧?”

    谢玲摇了摇头:“不,那肯定不是萤火虫。”

    “难道是磷火?”江南农村,至今还有偷偷土葬的农民,有的坟,就堆在田间地头,偶尔有磷火,并不足为奇。

    谢玲还是摇头:“我见过磷火,不是这样的。”王路无语,汗,他突然发现,自己对谢玲还真是不够了解啊,见过磷火的女孩子,又能这样语速平静的讲出来,就像有人说“这个口味的哈根达斯,我吃过”一样,能有几个?

    这时,在林中等得不耐烦的陈薇走了出来:“出什么事了?”

    看到王路和谢玲都全神贯注着右侧的树林,也紧张地望过去:“你们发现什么了?”

    就在这里,一道亮光闪过,在一里远的地方,燃起了一道火光!

    那火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在黑夜的半空中,神奇地出现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一言不发,冲着火光撒腿就猛跑。

    王路把什么保持战术队形啊,不要暴露己方位置啊,统统扔到了脑后。

    王比安!

    那一定是王比安发出的信号!

    虽然不知道,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救他!

    儿子就近在咫尺!

    ……

    当王路、陈薇、谢玲跌跌撞撞望着火光跑来时。

    长刀男正在……正在爬树。

    边爬,边气得咬牙切齿。

    气树上花样百出的小赤佬,气自己一时大意,阴沟里翻了船。

    当初看到王比安爬上树后,长刀男就放松下来。

    小鬼头就是小鬼头,心一慌,就没脑子了。

    居然爬到树了上。

    守株待兔知道伐?

    你就是那只兔子,不但自己撞上来,还爬到树上,自寻死路。

    长刀男慢悠悠走到树下后,并没有立刻爬上去。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靠着树干,脱下穿着的衬衫,扯了条袖子,开始抱扎腿上被箭射的伤口。

    伤口一直在流血。

    本来,弩箭并不粗,又是贯通伤,造成的伤害并不大。

    长刀男如果在第一时间,小心地取出箭,再上点云南白药,最多一星期,就能加痂。

    可长刀男为了追赶王比安,在高低不平的农田里狂奔,箭枝上下不停颠簸,使伤口越扯越大。

    王比安将弩扔到长刀男头上,气得他拨了箭,虽然行动是方便了,可伤口去了堵塞物,流血就更快更多了。

    说实话,幸好小赤佬跑到林边,心急慌忙爬到了树上,要是一头闯进树林,长刀男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着追下去。

    头有点晕,那是身体对明显失血的警示。

    长刀男用衣袖粗粗把伤口包扎好,一边痛得抽冷气,一边发誓,等小赤佬从树上掉下来,剁成十七八块才解恨。

    树上,王比安,树下,长刀男,两人一时僵持下来。

    其间,长刀男曾试着象小赤佬一样,用脚蹬着樟树洞的内壁爬上去――老樟树的旁枝的分岔比较高,用手还够不着。

    可是受伤的脚试着在树上一撑,就痛得长刀男雪雪直呼痛。

    放下脚一看,衣袖里又渗出血来。

    折腾了两回,长刀男干脆一屁股坐在树洞里,闭目养神起来。

    小赤佬,老子跟你耗着,看你能在树上呆多久,时间一长,又累又饿又渴,手一软,从树上摔下来,都能摔你个半死。

    长刀男的身体其实也很虚弱,前段时间一直没好好进食,好不容易找到农家乐安身,原本是想修整一段时间的。

    今天在江里找到一只鸭子,是意外之喜,正想着好好打个牙祭,没想到遇上了王比安。

    一开始,长刀男看上的是王比安手里的弩。这家伙,可是杀人杀丧尸的好东西。

    只想着,吓唬小赤佬一下,把他手里的弩弄到手,然后,自己就开溜。

    就算小赤佬找到大人告状,这乱世里,他的大人又到哪里去找自己。

    那时,杀,还是不杀王比安,长刀男心里并没有个定论。

    毕竟,这一带他并不熟悉,而小家伙的家人肯定算得上地头蛇。过江龙还不惹地头蛇哩。

    从小孩子手里弄把弩,可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捅了天的大仇。

    自己跑路就跑路了,对方不见得会追上来。

    拿王比安恐吓他的家人啊让他的妈妈舔自己的J巴啊什么的,也只是一闪念而已。

    不是长刀男突然良心大发立地成佛,只是,不想无端给自己惹麻烦。

    如果当时,王比安被长刀男一吓,扔下弩就跑,长刀男最多装模作样追一段路,就会回头,拿上弩,溜之大吉。

    可到现在,无论如何要杀掉这个小家伙了。

    如果他逃生出去,告诉他的家人,自己必死。

    长刀男没想到的是小赤佬还真敢冲着自己射弩,那一箭,不是自己躲得快,搞不好就射肚子上了。

    他M的,这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杀人!夺弩!

    长刀男迷迷糊糊依树休息着,不知不觉中,居然打起瞌睡来。

    等到猛然惊醒时,才发现,见鬼,天都快黑了。

    抬头一看,幸好,小赤佬还爬在树上,双手牢牢交叉着抱着树枝,可能也是又累又困,小脑袋点啊点,正迷糊着呢。

    长刀男有点担心。

    小赤佬的家人万一找来了呢?

    毫无疑问,现在,他的家人肯定在到处寻找。不过,眼看着夜幕降临,他的家人,不见得能找到这里来。

    但也耽误不起太多时间了。

    长刀男突然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妈的,急中出错啊。

    早知道,该把小赤佬砸自己头上的弩捡上,还有,腿上的箭也不忙着拔,这样的话,现在自己只要一箭,就能把他从树上射下来。

    现在想再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树上的小赤佬听到他醒来后的动静,也强撑着睁开了眼,甚至又往树梢上爬了一段,现在正死死盯着他。

    自己如果走开了,小赤佬肯定乘机从树上跳下来,逃到林子里。

    长刀男决定,还是等。

    反正已经耗了这样长时间了,想来,小赤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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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介绍:
什么是幸福,在末世,升斗小民达官贵人,都变成了丧尸,而你和你爱的家人,依然在城市乡野苦苦挣扎,这就是幸福。
这是一本关于追求幸福的书,在生化末世里追求幸福的故事。
这本书里,没有异能没有金手指,没有盖世的英豪,没有各种虐杀丧尸,更没有吃脑核进化背上长骨刺。
有的只是一个悲催的普通人,拼命的尽一个普通的父亲,平凡的丈夫的职责。他没有任何可以引以为豪的过人之处,只能用命去换一瓶干净的水,一个带着热气的馒头。
“杀了这个昏迷的女人,因为我要保护我的儿子和妻子。”“砍下我老公的头吧,我没勇气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做。”“这里是崖山,有水有电有吃的,我们欢迎每一个幸存者。”“献出你的血肉,为了疫苗,为了最后的胜利。”“不,谁也不能让我放弃这一切。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这,就是王路的生化末世,这,是一个凡人的地狱和天堂。
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