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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南方的毛豆     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txt下载     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救命的打火机

    看到树下的长刀男站起又坐下。

    树上的王比安稍稍松了口气,挪了挪夹在树枝上,又酸又麻的腿。

    他不知道,自己在树上还能坚持多久。

    无论是胳膊还是腿,都只是勉强搭在树枝上,吃下肚子的西瓜,早就变成了一泡水。

    爬到树上时,王比安就憋不住,连裤子也没脱,尿裤子了。

    只是,原本被尿涨得发痛的小肚子,现在又变成了饿得慌。

    王比安其实并没有挨过饿,王路和陈薇,都是先紧着他吃饭,在家里时,添第二碗饭的,总是王比安。

    陈薇说没胃口,王路说要减肥。

    小孩子家家,直到现在,才真正品尝到饿肚子的味道。

    王比安忍不住再次摸了摸全身上下的口袋,除了找出一只不知何时塞在裤子背袋里的打火机,一无所获。

    王比安咽了口涶沫,抬头看着远处的农田――不知道,爸爸妈妈,还有谢玲姐姐,有没有来找自己。

    不,他们一定下山来找自己了。可是,自己划着小船跑了这样远,爸爸妈妈肯定没想到过。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他们,肯定更加难找了。

    夜越来越深,长刀男决定,不能再等了。

    他紧了紧包扎伤口的衣袖,咬牙忍痛,开始撑着樟树洞往上爬。

    王比安在上面看见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试着折断了一根树枝,从洞口往下扔。

    长刀男任树枝砸在脸上,眉头都不皱一下,继续往上爬,没了弩,王比安的反抗手段就是小孩子把戏。屁用都不顶。

    眼见着长刀男已经爬出了樟树洞,王比安只有一个办法。

    继续往上爬,爬到更细的枝杈上。

    长刀男也发现了王比安的企图,他一点不急,爬吧,小赤佬,等树枝细得吃不住你的体重,自己就摔下去了。

    王比安小心翼翼地爬到了一条极细的枝干上,他爬在上面时,枝干已经被压得弯了下去,吱嘎响着,随时会断掉的样子。

    长刀男哈哈大笑起来,骑在一条粗大的枝干上,冲王比安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小鬼头,爬呀,爬呀,怎么没胆子爬了?他M的,给老子爬,要不然,老子一刀,就把这条树枝砍断。摔死你这小赤佬。”

    王比安紧紧夹着树枝一动也不敢动,突然,他放声尖叫起来:“爸爸!妈妈!”

    还没到变声期的孩子的尖叫声在夜空中传了没多远,就被风吹散了。

    长刀男一愣,继而以更大的声音狂笑起来,怪声怪气地学着王比安的叫声:“爸爸!妈妈!唉哟,老子好怕啊,你爸爸妈妈来救你了,老子吓得要跑了。哈哈哈………”

    王比安咬着牙,象小狼崽一样怒瞪着长刀男。

    突然,他拿出了口袋时的打火机,啪一声,打着了。

    长刀男一开始看不清王比安手里的东西,等发现是打火机,不禁一愣。

    不过,又有点失笑,一只打火机又有什么用?用它能救你这狗崽子的命?那小火苗风大点就吹散了,连樟树叶子都点不着。

    果然,打火机发出的微弱火光只一亮,就很快又灭了。

    亮过以后,再度降临的黑,似乎,特别的黑。

    长刀男一时不能视物,只听到,上面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王比安骑着的树枝条,上下起伏着,树叶和支干哗哗响着。

    小鬼头想跳下去?刚才点打火机,是想看清脚下的地面?

    长刀男眯起眼,樟树枝叶茂盛,掩住了王比安的身影,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管他呢。长刀男低头看了看树下的地面,这都有3、4米高了,连自己也不敢跳。小赤佬真跳下去,肯定摔个半死,还省得自己动手了。

    正想着,突然眼前一亮,接着,火光一下子窜了上来。

    在熊熊火光中,长刀男这下看清楚了,王比安光着背,手里拎着原穿在身上的衬衫,正用打火机在衣角上引火。

    衬衫很快烧了起来,沿着衣角,一路向上,王比安扬手一甩,把越燃越旺的衬衫,甩到了旁边一条树干上。

    黑夜中,树梢头点燃的衬衫,就像一座灯塔,向远处放射着耀眼的指路的光芒!

    长刀男眦目欲裂,这个时刻他如果还猜不出,王比安是借火光给正在寻找他的亲人引路,那他真是可以一头撞死了!

    长刀男狂吼一声,高高举刀,就向王比安搂抱着的细细的树干,砍下去!

    气急败坏的长刀男连剁几刀――也没砍断王比安抱着的樟树干!

    樟树,是以往的城市和现在的农村最受欢迎的打家具的木料。

    天然散发的香气,有自然驱虫的效用,里面收藏毛衣、大衣等衣物时,用不着放难闻且有毒性的人造樟脑丸。

    哪怕是已经进入新世纪,甬港市农村人嫁女,陪送几件樟木家具,必是放在迎亲车队用来拉家具的拖拉机的最顶端,罩在上面的红绸布,还特意撩开一个角,而前来观礼参加婚宴的邻居嘴里也会对此说道上好几天――现在成材的樟木是越来越难找了,有年头的,都被政府钉上了什么古树名木的牌子,给保护了起来,自家种嘛,樟木长得又慢,也就有极少人家,祖爷辈时自家种下几株樟木,才能给现在的儿孙婚礼添彩头。

    而且,上了年头的老樟木很硬。樟木料虽然是软木,但老樟树外包的树皮却极硬。

    打成的箱子、柜子,不但能用一辈子,还能传给后人。

    甬港市区有株号称千年的老樟树,一天夜里,有个脑子搭错的男子,想弄些樟树木料放在家里驱邪――这家伙果然是脑子搭错,桃木才是驱邪的,从没听说樟木有这功能――拿了把菜刀挑了根枝干趁夜深无人时来砍。结果,直到声音惊动了联防队,也只把腕口粗的树枝砍了不到一半的一个缺口。

    长刀男躁怒之下,挥刀猛剁,落刀点并不一致,只是在树干上砍出了大小不一的缺口,并没能一举砍断。

    而且,他手里的长刀,也并不适合用来砍树。

    那把刀,是长刀男到西藏游玩时,从街头摊位上买来的工艺品,刚到手里,为了能在飞机上托运,特意没有开锋,长刀男是自己拿磨石胡乱开的刃。

    这刀,割砍肉还行,但对付木头,就有些力不从心。

    长刀男眼见着衬衫点起的火头越烧越大,又一时砍不断树枝,又生一恶念,双手握住王比安搂着的树枝,用力摇晃起来。

    王比安为了躲避长刀男,特意爬到了树枝的末梢,这一摇,在树梢的他差点被抖落地面。

    吓得王比安双手双脚紧夹着树枝,尖叫连连。

    长刀男狞笑着,正准备再加点力道,突然,背后的树下,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你再动动试试。”

    长刀男还来不及回头,听到熟悉的声音的王比安已经大叫起来:“爸爸!爸爸!”

    一直忍着的泪水,夺眶而出。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

    长刀男回头朝下一看,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失手把长刀给掉下去。

    没错,是给吓的。

    被王路、陈薇和谢玲给吓的。

    只见樟树下,一个乱发胡子长得满头满脸的毛人,扛着一把消防斧,直挺挺地站着,眯着眼睛,冷冷盯着自己。

    他的身后,还站在两个女人,衬衫燃起的火光,透过斑驳的树阴,传到下面时,有点飘忽不定,两个女人都站在阴影里,看不清相貌。

    但长刀男还是一眼瞟到,那两个女人手里,都有武器。

    一比三。

    绝对的劣势。

    但是,把长刀男吓住的,并不仅仅是人数和武器。

    而是,

    树下毛脸男人的变态!

    生化末世里,看一个男人有没有本事,不再是看他银行卡里有几位数,开的是几系的宝马,送给床头女人的是不是最新款的LV。

    而是看他杀过多少只丧尸。

    其次,一个重要的衡量指标是,他拥有几“件”女人。

    在长刀男眼里,在末世,女人就是废物。

    除了摆出各种姿势任他玩弄,就只能在家里烧烧饭。

    长刀男曾经很是享受过这样的女人。

    那个曾经是他的同学,为了在寝室楼下等她,甚至要低声下气向管门的阿姨讨好的,女人。

    现在,为了讨得他的一点欢心,这个女人,用上了长刀男曾经在泥轰人拍的“人体教学影片”里,看到过的所有想像得到的有码**片里的动作。

    只不过为了点食物。

    但是玩多了,也就玩腻了。

    女人,毕竟还不如清洁的饮水,可口的食物重要。

    自己打生打死弄来的食物,可不能给愚蠢的女人浪费了。

    长刀男甚至用“人体教学影片”里都没有的动作,来折磨那个女人,但她哪怕牙齿被和着血敲落,也依然露着缺口的门牙,挣扎着向长刀男献上自以为的“媚笑”。

    真他M的恶心透了。

    所以,长刀男,杀了她。

    还割了他曾经爱不释手的那两团丰满的肉,放在锅子里煮了煮。

    尝过后的感觉是――比猪肉难吃不知多少倍。

    虽然有点可惜这堆鲜肉,长刀男还是把她――它扔到了门前的池塘里。

    没过几天,长刀男就后悔了,浮上来的尸体腐烂得臭气熏天,还招来很多苍蝇。

    总之,女人,太他M的麻烦。

    只有真正的强者,才有闲心,去喂养女人。

    能力越强大,喂养的女人就越多。

    这代表着他有强大的武力,杀死丧尸而不让自己的宠物被伤害,这代表他有充足的物资,可以任凭只会张着嘴白吃的女人浪费,这代表他有着强悍的精神力,不但没在这黑暗恐怖的乱世里被吓得天天如丧考妣,还有闲情逸致花样百出玩弄各种各样的逼――那只是块软肉而已,从生理上说,在生猪肉上用刀子挖个洞,也能起到一样的作用

    而现在,长刀男就发现,自己,惹到了一个超级猛人,绝对强者的头上。

    他不但拥有两“件”女人,甚至还有闲情玩些变态到家的调调儿。

    看看,树下的男人和女人,都只穿着内衣,在丧尸遍布的大地上玩起了裸奔。

    两“件”女人,还在身上像非洲原始部落一样,涂上奇形怪状的条纹,挨着男人站着的那个个子小巧的女人,更是故意单脚不穿鞋子,在足上绑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以这样的变态异装癖,来取悦她的主人。

    如果不是现在这样性命交关的时候,如果长刀男没有因为追杀树上的小男孩,而与这个超级牛人结下生死不能解的大仇,长刀男肯定冲着树下的男人纳头就拜,哭着喊着,求他收自己做小弟。

    树下的王路,正在努力平息着自己一路狂奔而剧烈地喘气声,免得被树上手持长刀的男子,看出自己的虚弱。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因为长期没有理发刮胡子的毛毛脸,身后紧跟着的陈薇和谢玲,以及三人在寻找王比安的路上,因为波折不断,而狼狈不堪的造型,在长刀男极度扭曲的人生观世界观里,居然得到了这样变态到家的解读。

    甚至,还差一点,收了乱世中的第一个马仔。

    果然,现在的年轻人,从小没好好读思想政治课啊。不知道树立唯物主义人生观世界观的重要性啊。

    王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情势非常明确。

    自己、陈薇和谢玲,绝对能轻易杀了树上的男子。

    但是,王比安依然受着对方的威胁。

    王比安搂着的树枝,并不粗,王路也看得出来,小家伙早已经筋疲力尽,手软脚软了。

    长刀男如果拼死一击,不说一刀砍死王比安,就是扑过去把王比安扯着一起从4米多高的树上掉下来,王比安也性命难保。

    千难万险,走到这一步,绝不能行错踏差半步了。

    这时,看到父母的王比安在惊喜交加后,终于缓过劲来,冲着树下的王路和陈薇嚷道:“爸爸!妈妈!快救我。这个坏蛋要杀我!”

    长刀男的手,紧紧握住了刀柄,用力之猛,掌心里满是汗和油腻,刀柄,都有点打滑。

    他悄悄地,向树枝另一头的王比安,挪近了一点。

    这个小男孩,如今成了自己唯一的砝码,身为树下强人的儿子,他多多少少不会象对女人一样,轻易舍弃吧。

    当然,像自己最初指望的那样,以小男孩来威胁对方,让对方束手就缚,光看看树下男人的变态样子,长刀男根本连一点点行动的**都没有。

    除了更激怒对手,长刀男自己死得更难看点,不会有别的结果。

    只希望,对方看到小男孩并没有受到伤害――相反自己倒是被射了一箭,又砸了一弩――的分上,饶自己一条狗命。

    当然,如果最后谈判不成,自己也好歹拉个垫背的。

    树上,树下,一时僵住了,只有王比安还在嚷嚷着:“爸爸妈妈,快救我啊!”

    王路似乎对儿子的尖叫充耳不闻,虽然旁边的陈薇不断向他打眼色,半晌,他才缓缓道:“砍下自己的右手,滚!”

    陈薇一听差点气得跳起来――不杀了那个王八蛋,居然还放他走!

    王路你,在发什么神经病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尽在撑控之中

    樟树下,陈薇悄没声儿地对着王路拧眉瞪眼。

    樟树上,长刀男却松了口气。

    老天保佑,不用和下面的毛毛脸的杀星生死相搏了。

    长刀男,对王路所说的,砍下右手,就放他走的话。

    一,个,字,都,不,相,信!

    谁信谁是王八蛋!

    长刀男愿意拿一块钱和任何人打赌,自己真要砍了手,跳下树,迎接自己的,就是毛毛脸的闪亮的消防斧。

    但是,毛毛脸的这句话,却表明,他是在乎树上的小男孩――他的儿子的。

    有了忌讳,就好办了。

    虽然还是九死一生,但多少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长刀男立刻装出一幅可怜相:“大哥大哥,我该死我该死,不该看中了小兄弟手里的弩,想硬抢。”

    说着,还抬手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还真下得了手,清脆的耳光声,连靠后的谢玲也听得一清二楚。

    王路肚里冷笑,装,继续装,不仅仅是看中了弩,还想杀人灭口吧。

    要不然,王比安都把弩扔掉了,你为什么还紧追不放。

    嘴里却依然冷冷道:“砍了手,滚!”

    长刀男哭丧着脸:“大哥,老师傅(本地的尊称,不见得要真的‘老’),求求你了,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这没了手,这世道,可怎么活啊。这不和你亲手杀了我一样嘛。”

    “老师傅你看看,我这腿肚子上,还被你儿子射了一箭呢,头上也砸得直流血,你儿子我可没动一根手指头。求老师傅你放了我吧,没了手,我可死定了。”

    “妈的,给脸不要脸。”王路怒骂道:“再啰嗦,连左手也砍了。”

    长刀男心中越发欢喜――毛毛脸压根儿没有放过自己的一点点心思,他只是在寻找机会,想确保儿子的安全。

    这可――真是太好了!

    只要毛毛脸在乎儿子,那他就有弱点。

    一定要想办法抓住那个小赤佬!

    只有拿他当筹码,才能脱得性命!

    长刀男脸上越发卑微:“老师傅,你要解气,就砍我左手,好歹留只能用的右手给我。”

    王路似乎在迟疑,半晌,他道:“真他M的啰嗦,左手就左手,自己用手里的刀砍了,扔下来!”

    长刀男哭丧着脸,举起自己手里的长刀,比了比左手,悄没声息地,在茂盛的树枝的掩护下,朝王比安搂着的树干,挪了挪:“老师傅,我这刀,不适合砍手啊,要不,借你那把砍柴刀用用?”

    王路嘎嘎怪笑起来:“操,你这小B三,当老子傻的啊,老子……”

    王路声音猛地一顿,一直盯着长刀男――背后的,燃烧着的衬衫的眼睛一缩――衬衫烧了一段时间,火头越来越小,一阵风吹过,火苗抖了抖。

    就是现在!

    王比安一头冲了过去,嘴里大喊:“王比安!跳!”

    说时迟那时快,点燃的衬衫呼一下,被风给吹灭了。

    咋亮又暗,在场的人都一下子适应不过来,眼睛看出去,都是一团漆黑。

    长刀男猛地醒悟过来,自己在演戏骗毛毛脸,毛毛脸何尝不是一直都在忽悠自己,虽然自己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一直以为,真正的较量,将在自己带着小赤佬下树时,才会发生。

    此前的恐吓和求饶,只是两人互试底牌。

    长刀男万万没想到的是,毛毛脸的王牌,并不是他自己的武力、残忍或狡猾。

    而是,一件正在燃烧的衬衫。

    那衬衫燃起的光明,终要消失,王路装神弄鬼,等的就是这一刻!

    长刀男在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一切。

    他狂叫一声,右手举起长刀,冲着印象中王路站立的方向扔了过去,身子向后一扑,左手一探,向王比安抓了过去!

    这是最后的生存之机!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在王路喊出“跳”字时,哗啦一声,紧接着,王比安搂抱的樟树枝就是一阵颤抖,王比安,已经应声跳了下去。

    黑暗中,传来好几个混合在一起的声音。

    锵,当,啊,啊,啊以及一声咬着牙的闷哼。

    过了片刻,王路的声音低沉的响起:“王比安,把打火机点着。”――王路知道,王比安肯定带着打火机,要不然,他拿什么点燃衬衫。

    果然,细细碎碎的摸索声后。

    嗒一声,一个小小的火苗冒了出来。

    王路没有丝毫犹疑,脱下自己身上唯一的布料――短裤,用打火机,引燃了。

    樟树下,重新放出光明。

    王路借着火光,飞快地扫了一眼。

    谢玲,站在最外侧,手里端着弩,弩上,却没有箭。

    陈薇坐在原来自己的位置的地上,右手,捂着肩,一缕鲜血,从她的掌下流出,脚旁,躺着一把长刀。

    长刀男,躺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树下,肋骨下插着一支箭。正在轻轻颤抖着,随着每一下颤抖,他的嘴角就冒出一股鲜血。

    面前的一幕,自动在王路的脑海中重组出刚才在黑暗中,惊心动魄的生死一刹那――

    长刀男拼死一搏,向自己扔出了刀,早已经端着弩悄悄瞄准的谢玲,立刻射出了一箭。

    那声“锵”,正是弩的发射声。

    陈薇看到长刀男向王路扔刀,立刻扑上来,想推开自己,没想到,王路已经冲了上去,推了个空,反被长刀男扔来的刀,给误伤了。

    那第一声“啊”,就是陈薇中刀的惊呼。

    长刀男几乎是扔了刀的同时,就被谢玲的弩射中肋骨,重重从樟树上摔下来。

    那第二声“啊”,就是长刀男的惨叫。

    第三声“啊”。

    王路低头一看,正是躺在自己怀里的王比安发出的。

    小家伙听了自己那一声“跳”后,毫不迟疑地、勇敢地从4米多高的樟树上,朝黑漆漆一团的地面跳了下来。

    虽然很勇敢,但还是吓得“啊”地叫了一声。

    最后一声闷哼,则是自己,在接住王比安时,这小子的屁股好不好,撞在自己的鼻子上,又酸又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现场的一切,尽在掌控中。

    王路放开抱在怀里的王比安,刚要向陈薇走去。

    陈薇已经小跑了过来,张开双臂,不顾自己的肩头还流着血,一把搂住王比安。

    母子两人抱成一团,呜呜地哭起来。

    内裤并不大,火光越来越弱,王路连忙借着火光看了一下陈薇肩头的伤口,还好,只是划破了点皮肉。

    不过,这个时候,还不是搂着老婆孩子制造温馨的佳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没死?!

    王路扑向樟树接王比安时,早把消防斧扔到了一边。

    这时,扔下搂抱在一起的陈薇和王比安,光着屁股,几步跑回去,捡起了消防斧。

    一边,机灵的谢玲也一手拎弩,一手捡起了陈薇甩在地上的砍柴刀。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躺在树下咳血的长刀男走去。

    谢玲对王路的光屁屁,完全是熟视无睹,那话儿,她第一次撞到王路时,就见识过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多了,眼熟了,还大惊小怪,扭扭捏捏个毛啊。

    至于王路,更不会在意自己的全裸。

    他现在,正兴冲冲去打死狗。

    打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死狗,一向是王路的最爱。

    何况,这只狗,还没死呢!

    长刀男这个王八蛋在最后的拼死一击,还真差点伤着陈薇。

    这要真伤着了,就是把这王八蛋撕碎了,也无力回天。

    救了王比安,却丢了陈薇,王路连死的心都有。

    饿米豆腐,老天保佑,那一刀,扔歪了。

    其实,也不是扔歪。

    长刀男的手感,还是很准的。

    只是,他原本瞄准的是王路。

    而陈薇比王路矮了小半个头。

    这冲着王路胸膛的一刀,只划破陈薇的肩头。

    现在嘛,一家人连带着谢玲都安然无恙,就该轮到老子,好好玩玩你了。

    王路走到长刀男身边,举起消防斧,往他胸口一敲――一大股鲜血,从长刀男口中冒出来――这家伙肯定是从樟树上摔下来时,弄断了肋骨,断骨又插进了内脏,要不然,谢玲那支箭,虽然能置敌,却不会让他大吐血。

    “你有没有伙伴?他们在哪里?”王路问。

    这个问题很重要,虽然一路寻来的痕迹标明,始终只有一个人在追王比安,但谁知道,远处,是不是还有他的同伙?长刀男,只是偶然落单了?

    不搞清这个问题,王路就是回了崖山,也睡不安稳。

    长刀男的眼睛直愣愣地瞪着王路,眼角居然挤出一个笑――老子才不告诉你。

    “啜啜,还算是个硬汉子嘛。”王路的下体在身下晃荡着,他站稳脚,举起斧,一斧,把长刀男的右脚,齐膝砍了下来!

    正好,短裤燃尽了,火苗最后抖了一下,熄灭。

    王路在一片漆黑中,只听到长刀男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咔的一声。

    等两眼适应了黑暗,王路看到,长刀男一动不动,歪头躺在地上。

    “操,不会就这样死了吧?”王路皱皱眉,这可太便宜这小子了,他踢了踢长刀男,想到个主意,单手拎着消防斧,另一只手,夹着那话儿,就向地上长刀男的头上,“浇”起水来。

    谢玲在一边稍稍侧过脸――这、这个下流胚子!

    带着热意的尿水冲在长刀男脸上,让他重新清醒过来。

    王路习惯性地抖了抖话儿。

    温声道:“醒啦?那就说说吧?你的同伴呢?他们在哪儿?”

    长刀男喃喃着什么,王路侧身弯腰,好不容易,听清了长刀男的话。

    “杀了我。”

    王路呵呵笑:“不用急不用急,我当然会杀了你。不过,我们千辛万苦找到这里,怎么得也得好好招待招待你。”

    他双手握住斧柄:“这次砍哪里好呢?砍左腿?不好,流血过多,死得就快了,不好玩。还是先砍只手,慢慢来。”

    即使明知必死,长刀男听着这魔鬼一样的话语,也禁不住身子轻颤。

    果然、果然,自己无意中撞上的,是一个变态佬。

    王路还在自言自语:“唉呀,就是怕这一斧下去,又把这货给弄晕了。老子可没多余的尿好浇醒他。”他头一侧:“要不,等会儿谢玲你给他尿一泡?”

    听着这又粗俗又恶心又变态的话,谢玲明知道,这是王路故意吓唬长刀男,好击碎他的心理防线,在临死前,从他嘴里掏出秘密。

    但还是禁不住一皱眉,王路这家伙,真、真是猥琐到家了!

    要不,就是这家伙演戏功夫实在高,要不,就是……

    这家伙本性如此!

    谢玲悄悄向后挪了一步。

    这是长刀男第二次听到谢玲这个名字。

    他禁不住向旁边的谢玲转过头去――一直以来,王路猥琐的风头太劲了,当真称得上万众瞩目,风采无二,长刀男都没有分散过注意力,看上一眼始终躲在他身后的谢玲――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被谢玲一箭射中了。

    长刀男才一侧头,就愣住了。

    谢玲虽然只着内衣,还剪了短发,但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咯咯咯,长刀男嘴里冒出大股大股的血:“你、你没死!?”

    谢玲叹了口气,她,其实早就认出他来了。

    “我没死。”她淡淡地道。

    长刀男呵呵了几声:“你没死!你没死!”眼珠子瞪得几乎突出来,似乎,谢玲还活着,是件极为恐怖极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头一歪,断气了。

    王路大急,这还没从他口里问出话来呢。

    他举脚猛踢长刀男的尸体:“他M的,你还没回答老子的话呢!”

    长刀男的尸体软软地在地上翻动了一下,死得不能再死了。

    王路斜过眼来,瞪着谢玲。

    谢玲垂着头,但不抬眼,她也感觉得出王路的不善。

    她低低地道:“他就是我们外出露营的8人中的一个男生。”

    王路早就已经猜到了,他重重哼了一声:“他刚才说的什么死不死的,是什么意思?”

    谢玲叹了口气:“当时,我跳到江里时,他和其他人追在身后,肯定以为我早就淹死了呢。”

    王路哼了一声,又重重踢了一脚长刀男的尸体:“让这小子死得痛快了,还没问出他同伙的下落呢。”

    谢玲惨然一笑:“王哥,你放心,你看他,这种人,象是会有伙伴的样子吗?那3个女生,那是说都不用说了,除他之外,还有3个男生,我想,也肯定都死了吧。”

    王路没作声,他明白谢玲的话中之意。

    本来,谢玲、李浩然8个人,在山村里住得好好的,但李浩然等4个男人兽性大发,逼得谢玲跳了江。

    剩下4男3女,肯定会造成“供需失衡”的矛盾。

    就算乱世中,女人只是男人的玩物。

    但是,我的玩物,凭什么给你玩啊。

    时间不用太久,就会互相争斗,甚至残杀。

    要不是小山村原本称得上的世外小桃源已经完蛋,这个长刀男,又何必辛辛苦苦跑出来,流落到这里。

    就算李浩然等几个男生没死,他们也不会是长刀男的狗屁同伴。

    没准一见面,就会先下手为强,杀了长刀男。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李浩然等人因为起内哄,都互相拼杀,死光光了。只剩下长刀男一人,在山中无以为继,才不得不出山寻食。

    不管如何,原本迫在眉睫的危机,暂时消失了。

    王路重重叹了口气,还好还好,大家,都活着。

第一百二十五章 管孩子,真麻烦

    王路和谢玲拷问长刀男时,场面实在太过血腥,陈薇早带着王比安转到树后去了。

    这时听到长刀男已经死了。

    陈薇拉着王比安的手笑咪咪走了过来:“怎么死得这样快?我还想砍他几刀解解恨呢。”

    王路随手拎起消防斧,斧头朝下,重重墩在长刀男摊在地上的右胳膊上,胳膊发出了喀的一声轻响,也不知道是哪根骨头断了,王路道:“瞧,早就死透了,你要是不解气,就拿这消防斧把这王八蛋剁成十七八块好了。”

    虐尸?

    好重的口味。

    陈薇也就是嘴上说说,王比安完完整整回到自己身边,早就让她心里乐开了花,连肩上受的伤,也没放在心上,哪还有闲心玩虐尸。

    有这把力气剁一堆死透了的烂肉,还不如赶紧带王比安回家,烧餐热热乎乎的汤饭――四个人都快饿晕了。

    陈薇白了尽出馊主意的王路一眼:“又混闹。快走吧,回家。”

    回家。

    真是一个温暖得人心软的词。

    王比安牵着陈薇的手,嘴里嗒嗒地不停说着:“妈妈,那个拿刀的男人好笨,我一箭就射中他了,他还不会爬树……”一边转身准备回停着小船的沙滩边。

    王路突然道:“王比安,过来。”

    王比安松开牵着陈薇的手,一蹦一跳到王路面前,抬着小脸:“老爸!叫我什么事?”

    王路抬起手。

    啪,重重一个耳光,扇在王比安脸上。

    陈薇、谢玲,都愣住了。

    这是王路当王比安爸爸12年来,第一次,打他的耳光。

    王路对打孩子耳光,有着本能的深恶痛绝。

    王路小时候读书不好,自家的老爷子脾气又急,每次拿到试卷或被老师叫到学校办公室,转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揍王路。

    手头边有什么家伙,就拿什么家伙狠揍。

    筷子、蒲扇、扫把、锅铲、扁担……

    王路挨得最多的,就是耳光。

    经常被打得鼻血直流。

    但就是这样打,王路的成绩,该怎么差就怎么差。

    一点教训都不长。

    怎么办?

    继续打呗。

    因为自己童年有着这样的经历,王路对打孩子,有着极端的厌恶。

    王比安是男孩子。

    一点不打,是不可能的。

    王路就在家里备了个痒痒挠不求人,用那上面的竹柄打王比安手心。

    每次开打前,先在自己掌心里试试轻重。然后才下手。

    从来,绝对,不打王比安的耳光。

    但是,现在,王路结结实实扇了王比安一个耳光。

    很重,非常重。

    王比安的鼻孔里,缓缓流出了两道阴影。

    出血了。

    陈薇尖叫一声,扑上去一把搂住王比安,象母老虎一样冲着王路龇着牙怒吼:“你疯啦!”

    陈薇伸手掰过王比安的脸,想查看一下他流血的鼻子。

    王比安,却扭头从陈薇怀里挣脱了出来。

    他站在王路面前,认认真真道:“爸爸,我错了。”

    王路拄着消防斧,站在低头认错的王比安面前。

    我错了。

    当然错了!

    你这混帐小子,就因为你一人偷偷溜下山,我和你妈妈,连带着谢玲,遭了多大罪!

    这一路上,三个人,人人都遇到过危及性命的突发事故。

    与生死只有一线之差。

    陈薇,到现在,肩膀上,还流着血。

    但是,王比安真的错了吗?

    身为一个12岁的孩子,放在以前,跑出家,到楼下,找几个小伙伴,骑上爸爸给新买的山地车,到外面大马路上转几圈,随便买个冰淇淋吃。

    是一个孩子做过的再正常不过的事。

    王比安的所作所为,已经很出色了。

    面对一个持刀的成年男人,不但有勇气用弩射他,还射中了。

    又机灵百变,一路跑到树上躲起来。

    而最后用打火机点着衬衫在黑夜中当求援的信号,绝对是神来之笔。

    王路虽然板着脸,冷冷盯着在自己面前低头认错的王比安,其实,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如今已是乱世。

    王比安不再是个仅需要背英语默古诗天天埋头做习题的好孩子了。

    他必须学会用自己的双手和头脑,求生。

    这也是为什么,王路初到崖山,就又哄又逼王比安跟着自己去打丧尸,虽说孩子打的丧尸都是柿子捡软的捏。

    但是,王路还是希望王比安能理解。

    今后,想过上幸福的日子。

    不再是考出一个90分以上的分数就够了。

    而是,杀。

    杀丧尸。

    杀活人。

    杀所有可能威胁你的。

    王路和陈薇,不可能永远保护着王比安。

    终有一天,小家伙要学会单飞。

    今天,王比安所经历的,正是雏鹰的第一次飞翔。

    虽然狼狈不堪,危机重重。

    但,孩子,已经在飞了。

    必须警告孩子鲁莽又冒失的所作所为。

    但又不能因此挫伤孩子闯世界的勇气和信心。

    真是,难啊!

    黑暗中,王比安看不清王路的脸色。

    但爸爸的沉默,却给王比安更大的恐慌。

    王比安不敢抬头,象在班主任面前一样,端端正正地站直了,再次重复道:“爸爸,我错了。”

    王路动了动肩膀,王比安闭起了眼睛,半边脸都紧绷了起来,准备再挨一个耳光。

    王路的掌落下了。

    落在王比安的小小的肩上。

    拍了拍,有点力度。

    这不是父亲给儿子的。

    而是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的。

    “知道错了,就好。回家吧。”

    王路扛起斧,带头前行。

    陈薇早就把王比安搂到了怀里,又是帮他擦鼻血,又是抚着胀起的左脸,轻轻吹着气,问痛不痛。

    王路快走了几步,把母子两人甩在身后。

    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我靠。这教育孩子,可真累人。

    比杀长刀男还麻烦。

    重不得轻不得,就象湿手抓面粉。

    以前,教育王比安,从来不是王路的事。

    这厮,吃了晚饭,嘴一抹,就捧着电脑上网了。

    所有的所有――问你妈去。

    王路在家中,唯一的作用,就是在陈薇收拾不了王比安时,喊上一嗓子,“王路,你只管上网,也不管管儿子!”王路立刻杀气腾腾过来,挽着袖子,给陈薇充当打手,扮黑脸,吓唬王比安。

    你说,当男人,容易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尸变

    回家吧。

    王路在前,陈薇拉着王比安的手,谢玲在后,高一脚低一脚,在田埂上蹒跚着,沿着来路返回。

    星光稀疏,无月,摸黑赶路走不快,但一众人却并不在意。

    反而走得难得的轻快。

    险死还生。还有什么,能让人比这更心情愉快的。

    路途过半时,正好走到王路找到王比安用来砸长刀男弩的一块瓜田。突然,王比安“啊”了一声,站住了脚。

    “老爸,我想起来了,那个坏人被我射中箭以后,一直追到这里,他为了跑得快好追我,自己把箭从腿上拨出来扔了。”王比安匆匆道:“箭就被他随手扔到这块田里了,爸爸你找找吧。我们家的弩箭本来就不多,可不能再少一支了。”

    王路苦笑,这孩子,黑灯瞎火的,在这片枝蔓纵横的瓜田里,你让爸爸怎么找一支小小的箭啊。

    王路刚想借口等明天天亮了再来找。

    谢玲突然也大大地“啊”了一声。

    搞什么啊。

    王路扭过头,正好看到谢玲背手掩着嘴,脚轻轻一跺地:“糟了,我忘了把射在那个同――那个男人身上的箭拨下来了。”

    嘿,还以为是什么破事呢。

    王路挥挥手:“没事,先回家,明天再来捡这两枝箭。”

    谢玲却转身,边往回走边道:“我这就去拿回来,反正路不远。你们在沙滩边等我吧。”

    说着在田埂上小步快跑而去。

    陈薇在身后叮嘱了一句:“黑漆漆的,别跑了,看着点路,慢慢走吧,我们会等你的。”

    谢玲应了一声,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王路一家三口到了拴小船的沙滩边,王路又检查了一下陈薇肩上的伤口,还好,不再流血了。

    可惜手头没有能用来止血的布料了。

    王路现在是名符其实的“光棍”,不着寸缕。

    想让王比安把裤子脱了,夜已深,露水较重,孩子已经光着背了,再脱了裤子,没准会着凉,这主意,就算自己提出来,陈薇也会第一个反对。

    而陈薇自己――早已经是三点式了――总不能让她脱下短裤来应急吧。

    虽然说,性命交关处,处事不拘小节,刘邦老爷子为了逃命,把老婆都从车上推下去过。

    这四野无人,老夫老妻的,脱了内裤,还真是无所谓的很。

    问题是,王比安可是小小少年。

    虽说是陈薇亲生的,可在3、4岁时,母子双双光溜溜进大浴场女浴室是一回事,现在在已经快变声的儿子前**,陈薇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幸好,血已经止住了。

    等回家再包扎也来得及。

    王比安刚在船上坐下,就嚷嚷道:“妈妈,我渴死了。”

    其实不止王比安,王路和陈薇也一样渴。

    陈薇哄道:“再忍忍,回家喝吧。”

    王比安舔了舔嘴唇:“妈妈,我喝点江水行不?”

    一直以来,王路严禁全家人喝生水,就连崖山上清沥的山泉,也是一定烧成了开水才能喝,王比安大热天的在外面玩累了,回到家就是再渴,也最多用冷泉水洗把脸,不敢喝肚子里。

    道理,一家三口都明白。

    喝了生水,万一拉肚子,现在可没医生给你治。

    搞不好,你会沾着一屁股都是拉稀拉出的大便,死翘翘。

    现在,王比安实在是渴得厉害,才试探着问陈薇:“我只喝一口就好了。”

    陈薇还没回话,王路道:“不许喝!”

    王路刚才那一耳光,让王比安的脸到现在还在隐隐发胀,余威犹存,王比安一听老爸的喝斥,吓得一缩脖子,没再纠缠陈薇。

    王路喝止了王比安看,顿了顿:“你这傻小子,你忘了自己还摘过两个大西瓜吗?”

    说着下船上了岸,不一会儿,就一手一个,捧着两只西瓜回来。

    “那,吃吧,这瓜,还是你摘的呢。”

    王比安一声欢呼,让王路下手,一拳砸开了西瓜,递给陈薇一块,自己又捧了一块,大口吃起来。

    西瓜甚是甜美,不但能解渴,还多少止了点肚饥。

    王路吃得顺嘴了,连瓜籽都不吐。

    王比安留了一块大西瓜,放在船头搁板上。

    “给谢玲姐留着。”

    王路皱皱眉,谢玲未免去得太久了点,怎么到此时,还没回来?

    他跳下船,站在堤坝上往来路张望了一阵。

    这自然是白搭,黑漆漆一团,能看得到才见鬼了。

    陈薇也有点担心:“不会是迷路了吧。”

    王路缓缓摇了摇头,开玩笑,这远近就是大片的农田,就是算是一时走岔了田埂,只要一直冲着江边走,也能走到。何来迷路一说。

    王路担心的是,谢玲走得太急,万一在那个沟沟坎坎上摔一跤,就麻烦了。

    王路没再等,他头也不回地对陈薇道:“我过去找她。”话音未落,已经大步而去。

    陈薇有点担心,不过,很快就释怀了。

    一家三口回来的路上太太平平,阿猫阿狗都没遇上半只,王路原路而去,肯定没什么事。

    王路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王比安所说,长刀男丢箭的农田,细细打量了一番――他怀疑,谢玲是为了找这支失落的箭,才耽误了。

    没有,没有谢玲的身影。

    王路甚至低唤了几声谢玲的名字,也没人应声。

    王路脸色沉重起来,想了想,继续前行,向大樟树所在位置行去。

    难道?

    长刀男有同伴?

    谢玲落入了对方之手?

    不,这可能性太小了。

    在这沉沉黑夜,长刀男的同伙要找到长刀男的尸体,然后跟在自己一家身后,等谢玲落单返回,再对她下手。

    哪有这样的巧事。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谢玲可能失足摔倒了,现在正扶着腿行走不得呢,这才失去了音讯。

    王路不禁加快了脚步。

    不一会儿,大樟树已经隐隐在望。

    王路忍不住,远远提着嗓子,喊了一声:“谢玲?”

    立刻,谢玲的回应传来,带着万分的恐惧:“救我!”

    王路撒腿就朝声音传来处就跑――浑忘了,自己赤手空拳,除了那“话儿”,连根棍子都不在手。

    谢玲的呼救声,就是从樟树下传来的,但王路一路跑过来时,大睁着两眼,却没看到谢玲的身影。

    直到快跑到樟树树荫下了,才听到一阵呼哧呼哧的挣扎声。

    王路低眉一看,谢玲正躺在地上,双手持弩,扶在胸前,压在她身上的,是长刀男!

    见鬼!

    王路起初唬了一跳――长刀男居然是装死!

    这他M的,装死能装到这个份上,好莱坞的特技大师们都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要知道,自己临走前,用斧头砸了一下长刀男的胳膊,都听到了他骨头折断的声音,这厮也一动没动。

    但王路很快发现了不正常,长刀男根本没顾及王路的到来,他压在谢玲身上,呵呵地嘶吼着,张着大嘴,咔咔地隔空咬着。

    王路全身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谢玲咬着牙,横着手上的弩顶住长刀男凶猛地扑击,又挣扎出一句:“小心,它是丧尸!”

    长刀男,被谢玲射了一箭,从四米多高的树上摔下来,断了肋骨,被王路亲身剁下它的右小腿,最后被斧头砸断了右胳膊。

    死得不能再死了之后。

    变成了丧尸!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袒露

    王路现在如果带着消防斧,只要甩开胳膊一轮,就能把长刀男从谢玲身上砸下去。

    王路现在如果带着砍柴刀,只要举起了一劈,就能把长刀男斩首。

    问题是,天下哪来这许多如果。

    此时此地,王路,在夜风中,赤条条,赤身**,赤手空手。

    当然,从纯生理角度上说,那话儿,也是雄性动物的,天生的武器。

    在YY小说里,不知多少风流男猪,用它征服过世界。

    可你妹的,王路总不能拿它,把长刀男丧尸暴菊吧!

    谢玲与长刀男丧尸已经拼搏了很长时间,体力越来越不支,撑着弩的胳膊慢慢曲了下去。

    王路连一丝丝犹疑都没有,他几步窜到长刀男丧尸背后,一手从它的背后抢进去,卡住它的脖子,另一只手握住它的左手,向后一绞。

    这一招,有名堂。

    叫锁喉反剪致敌。

    是王路在大学军训时,从甬港市舰艇学院学来的。

    王路以前用这招,除了制住过陈薇,对别人都没起过作用。人家可不会傻乎乎任你跑到背后卡脖子,一腿就把你蹬开了。

    但这是王路对付长刀男丧尸的唯一办法。

    自己没有武器,但谢玲有。

    她手上有弩。

    而长刀男丧尸身上,有箭。

    只要制住了长刀男丧尸,让谢玲腾出手拨出箭,就能用弩射死它。

    从背后卡住长刀男的脖子,就让它失去了最可怕的武器――嘴巴。

    而反绞它的左手,也能避免它用左手抓挠王路卡脖子的胳膊。

    王路一卡紧长刀男的脖子,就把它往后扯,以图让底下的谢玲脱身。

    长刀男剧烈挣扎。

    它的右脚,齐膝而断,左胳膊也折了骨头,只能搭啦在身边,虽然这些伤害,让长刀男行动不便,但它却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在王路手里拼死挣扎着。

    如果是普通人,王路卡住脖子的胳膊,早让他喘不过气来,头晕眼花,进而缺氧窒息。

    但长刀男丧尸却根本不在乎这些,它用力之猛,几乎把反剪在背后的左手从王路掌中挣脱出来。

    幸好,谢玲已经从长刀男身下蹬着腿,脱困而出。

    一得自由,谢玲毫不迟疑,一把,拨出还插在长刀男丧尸肋骨上的箭,飞快地,上弦,装箭,举弩。

    谢玲怕剧烈挣扎的长刀男丧尸让自己失手,射到它背后的王路身上。

    把弩直接顶在了长刀男丧尸的太阳穴。一扣扳机。

    什么也没发生。

    弩箭没有射出来!

    长刀男丧尸拼命低头,咔咔空咬着牙齿,想咬到就在它嘴巴下的王路的胳膊。

    王路全身急出了层汗,一直以来,他都是远距离打杀丧尸,什么时候和丧尸来过这样“亲密”的“背背山”。

    偏偏自己还全身裸露,连护体的一片布的都没有。

    这要是放在正常年月,自己光着身子,暧昧地从背后,搂着一个小伙子,而小伙子,半推半就在自己怀里挣扎。

    绝对萌杀腐女一片。

    可现在,是生死相搏,“赖”在自己怀里的,是丧尸!

    王路觉得自己的胳膊又湿又滑,长刀男丧尸拼命压下来的下巴,硌得胳膊生痛。

    没准只要下一秒,长刀男丧尸的牙齿,就能咬在自己鲜美的嫩肉上。

    谢玲怎么还不动手!

    王路怒吼一声:“谢玲!”嗓子里一阵腥甜。

    这一声,居然喊破了声带。

    这一声,已是困兽最绝望的嚎叫。

    谢玲正手忙脚乱低着头摆弄弩,听到王路从胸膛深处发出的嚎叫,抬头,泪已满脸:“弩坏了!”

    操!没脑子的小娘皮!

    王路大吼:“用箭,直接用箭捅!”

    这一吐气开声,胳膊上的劲不知不觉一松,左胳膊反剪着的长刀男丧尸的左手,一下子挣脱出来,电如星火,长刀男丧尸的左手,猛抓上了王路卡着脖子的右胳膊,凶猛地抓挠着,似乎活生生,要从王路胳膊上,抓下一块鲜肉。

    谢玲好不容易取出了卡在弦上的箭,一见王路危急,尖叫一声,直扑上来,一扬手,扑,一支箭,端端正正扎入长刀男丧尸的眼窝。

    长刀男丧尸一挺,直愣愣向后倒去。

    连带着身后的王路,重重摔在地上。

    谢玲状如疯虎地扑过来,双手一使劲,把压在王路身上的长刀男丧尸推下去,顺势坐倒在地,扶起王路:“王哥!王哥!你没事吧。”

    王路这一后摔,后脑正撞在突出地面的樟树根上,摔得七荤八素,只觉得被长刀男丧尸抓挠过的胳膊火辣辣地痛。

    王路魂飞天外――老子这次要归位!虽然没被丧尸咬,可被丧尸爪子抓破了皮,会不会就此中了生化病毒,这可谁也不知道。

    王路吓得连话也结巴了:“我、我的胳膊,我的胳膊被抓、抓破了。”想抬起胳膊看,早已经吓得全身酥软了。

    谢玲从王路背后扶着他,心急火燎,一把扯过王路的左胳膊,举起迎着蒙胧星光一看,还伸手摸了一把,很光滑,没伤口,谢玲一愣,这才想起,忙中出错,王路刚才卡住长刀男脖子的,是右胳膊,于是又扯过右胳膊,也是又摸又看,右胳膊,也同样没有伤口。

    没伤口,没血迹,双手摸上去,胳膊上的皮肤又溜又滑――王路这厮,身为男人,皮肤却不错,甚至称得上光滑细腻,陈薇以前笑称“老娘就好你这一身好皮肤”。

    谢玲怕自己一时错漏了,用双手反复摸索了好几遍,才确认,王路双臂上,并无受伤之处。

    她大大松了口气,还挂着泪滴的脸上绽开了笑容:“王哥,你没事,一点事也没有,胳膊上没被丧尸抓破!”

    王路一听自己没受伤,这才缓过劲来,半死不活的,自己抬起两条胳膊,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操,果然没伤口!

    王路的魂儿,这才飞回胸中,小命得保,不禁笑骂道:“谢玲,你这位曾经的男同学,可真是个关注个人卫生的娘娘腔,把手上的指甲剪得干干净净,啜啜,也不知道这乱世,他从哪儿巴巴找来指甲钳,天天剪得一点边也不留。刚才差点吓死老子,只要它留得指甲长那么一点点,我这胳膊上,就得挠破一道口子。你可真不知道,刚才我胳膊的皮肤上被它挠得火辣辣疼,还以为自己也要变成丧尸了。嘿嘿,我以前猜得没错,丧尸嘛也是人变的,这爪子也就是手指,论锋利,连小猫小狗都比不上。这不,这只丧尸抓挠了我几十下(其实最多也就两三下,王路吹牛的本性又上来了),也没把我的胳膊抓破。”

    谢玲先是自己差点把小命丢在长刀男丧尸嘴下,接着,又看到王路为了救自己,徒手与丧尸相搏,被丧尸抓挠到光胳膊,本以为王路也会因此变成丧尸,正在绝望之中,发现王路安然无恙,大喜大悲,心绪一时起伏失态,全身也是酥软不已,禁不住顺势扒在王路的肩上。

    王路,赤身**。

    谢玲,只着三点式内衣,刚才和长刀男丧尸一翻搏斗,胸罩带子也松脱了一半,露出半弯如月的丰满。

    刚才,两人打生打死,根本没在这些有的没的上面,放半分注意力。

    现在,谢玲的胸口往王路光着的背上一靠。

    全身是汗的两具**几乎是没有任何障碍地紧贴在了一起。

    王路还在涶沫横飞地吹嘘声,嘎然而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弹指刹那间

    谢玲原本是坐在王路身后,扶着他,这一靠,她的胸口贴着王路的后背,小腹沾着他的腰,大腿曲着,紧挨着王路光溜溜的屁股。

    王路和谢玲,在刚刚与长刀男丧尸的拼杀中,都出了一身汗。

    风一吹,汗水变凉了,但皮肤在剧烈的运动过后,还是滚荡的。

    在地上翻滚时,樟树叶、沙泥、枯草,七七八八的沾在身上。

    然而,当谢玲的胸口贴上王路的后背时,短暂的凉意过后,却是火一样的荡。

    王路是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谢玲的每一寸肌肤。

    微带粘湿的汗水,有着一点点的寒意。

    但火热的**立刻驱走了这点低温。

    谢玲的皮肤,很细腻。当初从江上救起她,背着她上山时,王路已经品尝过那青春的滋味,但今天,这触觉,更为敏锐,更为,直接。

    那些树叶、泥沙的粗粝,更突显了谢玲的柔软。

    还有,丰满,和坚挺。

    谢玲被长刀男压在地上时,拼命挣扎中,胸罩的一条背带搭扣挣开了。

    那粒依然带着稚嫩浅色的花蕾,暴露在夜风之中。

    不知是因为拼命时的高度紧张,还是寒风的刺激,花蕾在空气中傲然翘立。

    于是,王路在两团丰润之后,感觉到了那粒花蕾的凸起。

    这一切的一切,只存在了那么短短的一刹那。

    佛说:一弹指等于六十刹那,一刹那有九百生灭。

    这一刹那,王路,死了。

    又活了。

    那一刹那,无数的念头,如风暴一样,从王路的脑海刮过。

    最本能的冲动,就是,转身,扑倒谢玲。

    然后……M的,老子连裤子都不用脱。多方便!

    王路知道,如果自己真推倒谢玲。

    这丫头,肯定不会反抗。

    在生死过后,谢玲正是最需要一个胸膛依靠,最需要安慰的时候。

    虚弱的体力,迷失的意志,渴望的内心。

    做这种事,有时候,并不需要很长时间。

    就算耽误了点时间,让陈薇和王比安等急了,回头只要一说在和长刀男变异的丧尸拼命,也能完美的掩饰过去。

    天时,地利,人和。

    谁不上,谁就是禽兽,不,绝对是禽兽不如!

    王路,并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五好男人。

    屁,不要说是在这乱世,就是在原本的世界,天下,又哪有这样的男人。

    对男人来说,缺的只是个机会,而不是,什么借口。

    王路好歹算是媒体从业人员,也接受过各路人马的吃吃喝喝。

    喝到尽兴处,一拍肩膀,挤着眼道:“走,王老师,我们去好好洗个澡。”

    之于王老师,在洗了澡后,又洗了别的什么东西,或者,给别的什么东西又洗了澡,那就――嗯嗯,你懂滴。

    坦率地说,王路自上大学以来,发生过关系的女人,绝对不止陈薇一个。

    所以,推倒谢玲,对王路来说,一点点道德上的顾虑都没有。

    但是,王路残存的理智在嘶喊着:谢玲,不能碰!

    谢玲,不能碰!

    推倒,活塞运动,然后,抖几抖。

    很简单,也很爽。

    但爽过后,王路面临的,是不可知的,危险。

    并不是说,当陈薇知道两人发生关系后,会有危险的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

    带王比安离开自己?

    笑话。

    陈薇是个母亲。母亲的全部本能,就是保护孩子。

    在以前,多少女人,为了孩子,对找小三的男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在自己的男人,和小三劈腿多年后,女人还在微薄上发言,狂呼“老公,我永远爱你”!

    这不是NC,只是现实生活的压力所需。

    陈薇会愤怒,会发狂,会恨不得把王路一刀刀剁碎,但是,她也会默认这一切,转身,默默地守住王比安。

    真正的危险,来自谢玲。

    王路从来不认为,光靠自己的活塞运动,就能彻底的,从心灵到**的,征服谢玲。

    身为一个有着床上运动经验的男人。

    王路自然知道,从纯生理角度上,女人,没有男人,也能享受爱的美好。

    **,没有活塞运动,也能达到滴。

    (嗯嗯,以上,纯属生理卫生课教育内容。小盆友们闭上眼。)

    但是,谢玲的心理,却会因此,而产生巨大的变化。

    现在,谢玲,是依靠着王路一家,在崖山立足的。

    但是,一旦自己推倒谢玲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多美好啊,一家人,这个词,好萌啊,一起打拼,一起开开心心过日子,从此,国王、王子和两个王后一起,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

    屁!

    多少没有名分的小三,都死命想把黄脸婆打倒在地,抢了男人还不算,还要抢走银行卡,抢走房子,车子。

    谢玲,能甘心于当一个小妾吗?

    拜托,人家可是90后的大三傲娇女孩子。

    放以前,王路这种怪叔叔,最多是在身后悄悄瞄人家的大腿。

    现在吃完了,一抹嘴,还想叫谢玲给陈薇端茶倒水。

    王路要智商低下到如此地步,他也活不到今天。

    更要命的是,万一,谢玲怀上孩子了呢?

    对一个女人来说,有没有自己的孩子,是一个质的变化。

    简直和核裂变一样。

    陈薇有多爱王比安。

    谢玲也有多爱自己的孩子。

    陈薇为了保护王比安,会不顾生死。

    谢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也会不顾生死。

    王路不是国王,没有国家可以继承,王路也不是巨富,没有大笔的金钱可以让子女分享。

    王比安,倒不至于为此,而和未来有可能出现的弟弟妹妹争夺。

    但是,现在,生存的压力,远超过国土和金钱。

    别的不说,如果王比安和谢玲的孩子,同时陷入丧尸重围,王路又该救哪个又放弃哪个。

    无论做出怎样的决定。

    失去孩子的那个女人,就是王路的生死之仇。

    这他M的还过什么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啊。

    不在梦里,被其中一个女人一刀捅死,就是老天多福了。

    在那一刹那,王路想了很多很多。

    在那一刹那,王路又什么都没想,他,只是出于最深层的潜意识。

    一个,早就存在,却一直没把握住的潜意识。

    就像梦。

    你确知,它曾经发生过。

    但细细一想,却又无从抓住。

    但现在,这潜意识却无比清晰。

    谢玲,不可信!

    王路和谢玲,多次出生入死,相依为命。

    这次与长刀男的拼杀,更是,让两人的关系,得到了突破性的飞跃。

    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陈薇和王比安,王路能托以生死的,只有谢玲。

    但是,谢玲还是不可信!

    王路在潜意识中,一直认为,谢玲,隐瞒着自己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事关王路、陈薇、王比安,以及谢玲的生死!

    是什么?

    王路不知道。

    他连一点点的证据都没有。

    谢玲平日的一言一行,绝对再正常没有。

    她对陈薇、王比安,以及王路的感情,也是发自内心。

    然而,王路,就是没法完完全全信任她。

    这根本没道理好讲。

    这是本能。

    这是第六感。

    许多人以为,女人与他人相处,是靠直觉,是靠第六感。

    和谁好,和谁坏,歇斯底里得很。

    其实,男人与他人相处,更看重直觉。

    战斗,本来就是男人的天性。

    与陌生人相处,有时,不需要一句话,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微不可查的体态动作,男人就会与对方,或成为生死之交,可成为终身之敌。

    在察觉危险这方面,男人,有时比女人,更歇斯底里。

    王路,认为,谢玲,隐藏着不可知的危险。

    今天,在碰上这个长刀男时,这种潜意识,就更加明显了。

    谢玲,绝对有着事关生死的大事,隐瞒着王路!

    佛说:一弹指等于六十刹那,一刹那有九百生灭。

    这一刹那,王路,活了。

    又死了。

    王路,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骗我?”

    这句话出口时,谢玲的胸口刚刚贴上王路的背,但话一入耳,谢玲的身体,立刻,分开了。

    就如触电一样。

    虽然谢玲的腿,还紧挨着王路的光屁股。

    但是,她的上身微微后仰着。

    与王路的后背,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但是,两人,分开了。

    两人之间,曾经火一样热的温度。

    瞬间,如一轮清月一样,冷。

第一百二十九章 没缘份啊

    “你说什么?”谢玲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听不出的慌乱。

    王路暗暗叹了口气。

    刚才,是他给谢玲最后的机会。

    坦白的机会。

    王路屈膝站了起来:“没什么。我们快点回去吧,你陈薇姐,肯定等不及了。”

    说着,也不等谢玲回话,迈开大步就走。

    不得不走。

    王路的理智是一回事,可身体的本能反应,是另一回事。

    此时此刻,他的那话儿,如金刚怒目,挺直而立。

    王路不得不走在谢玲前面,这要是让谢玲看见了,虽然说――嗯,这很正常,王路要是没反应,没准人家谢玲还不乐意呢,这不是嘲笑人家是凤姐嘛,脱光了贴上来,都让男人没反应――只是,多少有点尴尬。

    而且,现在王路决心已下,准备――

    谢玲跟着王路走了一段路,突然站住了脚:“等等。”

    王路一顿,没回身:“怎么了?”

    谢玲道:“我把箭又忘记拨下来了。”

    ――箭插在长刀男丧尸的眼窝里。刚才两人肌肤相亲,以及王路石破天惊的问话,让谢玲脑海如刮起了十二级台风,晕头转向之下,哪里还记得起来。

    谢玲匆匆道:“我这就去拿回来。”

    也不待王路应声,转身就小跑回樟树。

    王路并没有劝阻,就这样近的路,总不可能再出现长刀男丧尸突袭这样狗血的桥段吧。

    王路侧着身,瞟着夜色中,谢玲朦胧的背影――修长的小腿,柔软而有弹性的腰,以及即使是在黑夜中,也能看得出的如此白腻的肌肤。

    真是个,尤物。

    可惜,她对自己撒谎了。

    王路,刚才已经给了谢玲最后一个机会。

    可是,谢玲却装没听见,拒绝了。

    那,也就怪不得王路心狠了。

    王路决定,回到崖山,就――

    杀了谢玲?

    不、不、不。

    王路只想――

    让谢玲离开崖山。

    离开王路一家。

    王路并不是个冷血动物。

    当初初遇谢玲时,对在昏迷中的谢玲,他尚且下不了杀手。

    更何况,他和谢玲多次出生入死。

    如果只是要谢玲简单地死,王路直接让长刀男咬了谢玲就是,自己双手都不用沾上一滴血。

    但是,王路毕竟不忍心。他的心,是肉长的啊。

    大家还是好聚好散吧。

    回到崖山,给谢玲一份充足的物资装备,让她,走吧。

    好歹,自己也是谢玲的救命恩人。

    谢玲的性格,也不至于当中山狼。

    就当是缘分到了头。

    散了吧。

    王路,还是过一家三口的安分日子,直到有一天,遇上更多的幸存者,遇上,不可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刻。

    谢玲,则继续漂泊。怎么来,就怎么去。

    王路想过了,甚至可以把那条小船给谢玲,反正鄞江水并不深,趟水到对崖,也不麻烦。

    谢玲可以划船向下游,总能找到安全的地方,比如,象山一带的海岛就很多。

    也许,谢玲还会遇上比王路更强有力的男人,真正的强者,以她的可爱,得到庇护是轻而易举的事。

    就这样吧。

    谢玲很快又跑了回来。

    王路赶紧转身,正要迈步。

    谢玲气喘吁吁地道:“等、等等。”

    又怎么了?王路哭笑不得的站住脚:“这次忘了什么东西?”

    谢玲大大方方地道:“帮我把背后的胸罩扣一下。”她顿了顿解释道:“一条竖着的背带扣松了,我够不着。”

    王路自然知道,谢玲现在的胸口,是怎样的旖旎风光,就在几分钟前,他的裸背,还感受到那丰满和一粒坚挺。这要是让陈薇看到――

    王路还没答腔,谢玲又急促地道:“让陈薇姐看到了――不好。”

    不好你个妹啊,老子是清白的好伐!

    一根指头都没碰过你啊!

    王路心里是这样叫嚷,却老老实实,一个转身,快步绕到谢玲身后。

    夜色很黑,王路鼻尖几乎顶在谢玲的背上,才找到了细细吊带上的小金属扣,又费了好大劲,找另一端的扣子。

    “找不到啊,另一头的扣子呢?”

    “就在背带上,就那个横的带子。”

    “没有啊。”

    “唉呀,你摸哪里啊,跟你说是横的那条,交叉有蕾丝边的部位。”

    “找到了。是这里吧?”

    “嗯,扣上吧。”

    “不行,太紧了。”

    “你用力一点嘛,从肩膀上往下拉就是了,这带子,本来就紧的。”

    “轻点,你把我弄痛了。”

    七手八脚,王路何止是一根指头,两只手都上了阵。

    真是,痛苦啊,下面的小弟又有了反应,王路只好哈着腰。

    解胸罩嘛,王路很熟练,咱又不是初哥。

    戴胸罩,不好意思,王哥我管脱不管戴。

    陈薇的胸,丰挺,但并不大,胸罩有时像穿小背心一样,套上套下都能穿戴。

    谢玲的胸,嗯,反正比陈薇的大,大了――不止那么一点点。那只胸罩,是王路以前从农家翻找出来的,不合身,小了一点。

    这才让王路沾了满手的便宜。

    好不容易系上扣,王路逃一样,抢在前头快步就走。

    谢玲又理了理胸前的胸罩下托,这胸罩真的太小了,弄得她的胸口就象《满城尽带黄金甲》里的宫女一样,挤得又高又深,下次到镇上,得想法子找个新胸罩来,只不过,小镇上的女孩子,和自己身材一样的,真的好难找啊。谢玲自怜自傲着,匆匆追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沙滩边,陈薇果然早就等急了,正站在岸边的田埂踮着脚张望着,见到两人身影,连忙抢上来:“怎么这样慢?”

    边说,边打量王路全身,反正王路光溜溜的一眼能看到底,见好端端的,松了口气。

    又打量后面的谢玲,也没什么异样。

    陈薇放下吊着的心:“怎么,两个人去了这样久?”

    陈薇的“两个人”云云,本是无心之语。

    却落入了有心人之耳,王路的小弟,至今还在立正呢。

    王路匆忙答道:“那个拿长刀的男人,变成丧尸了。”他脚步不停:“快上船,回家。这里不可久留。”

    陈薇低呼一声:“怎么会这样?”也知道,现在不是盘根问底的时候,连忙跟在谢玲身后上了船。

    王路解了纤绳,在浅水里,把小船推进了水深处――坐了3个人后,船吃水深多了,又推了几步,这才扒着船舷翻了上来。

    接过陈薇递过来的船桨,坐在船尾,一桨一桨,划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娘子要把小三推上床

    陈薇和王比安坐在船中央,谢玲坐在船头。

    王路边划桨,边盯着谢玲的背影,细细体味着,她背上紧绷却又富有弹性的肌肤,圆润却不失纤细的肩头,以及挺直的细长的脖子,残留在自己手指上的触觉。

    可惜,就要分手了。

    有缘。

    无份啊。

    王路正盯得出神,陈薇突然回到头来:“老公,累不累,要不要我换换手?”

    王路措不及防之下,担心陈薇看到自己赤果果地盯着谢玲的裸背,连忙举起左手,遮着脸,“啊嚏”,装着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瓮声瓮气地道:“我不累。”

    陈薇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怎么,着凉了?”

    王路奸计得逞,连忙道:“没事,夏天的夜里,着什么凉,以前还开空调睡觉呢。我划划船,正好让身子热点。”

    小船缓缓前行,载着一船各怀心事的男男女女,向崖山而去。

    虽然小船载着四个人,但因为是顺流而下,很快就回到了崖山下的沙滩。

    拴好船的缆绳,四人到了停车场边的公路,精疲力竭之下,就连陈薇也没坚持要绕过金字塔,拉下山道上,留着绳头的小凳子,用史上最混乱的方法上山――大家直接挨着豆腐渣防盗门,互相托拉着,爬上了山道。

    回到龙王庙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家各自找了衣服穿上。

    虽然只是层薄薄的布料,但衣服穿上身,包括王路在内,都感到身上一暖,全身的肌肤,说不出的慰贴。

    谢玲拉着王比安去做饭,原本,是陈薇要抢着去做的。

    却被谢玲挡住了:“姐,你还是快让王哥给你包扎下伤口吧。“

    王路早就取出了药箱,二话不说,当着谢玲的面,就动手脱陈薇的外衣和胸罩。

    谢玲连忙拉着王比安出了门,反手,把门掩上了。

    王路边脱陈薇的衣服,边嘀咕:“真是的,一回家,就该上药的,偏偏急着穿什么衣服,现在麻烦吧,还得脱,多此一举。“

    陈薇抿着嘴笑:“你以为人家像你啊,当着女孩子的面,就敢当遛鸟大侠。我在王比安面前,都不好意思光穿着内衣呢。”

    王路哼了一声:“啥希罕的,现在的女孩子,哪个没见过这种鸟?肯定比你想像中多得多。”

    边说,边用酒精给陈薇肩头已经止了血的一道寸长的伤口消毒。

    酒精的刺激,让陈薇丝地倒吸了口气,肩膀禁不住扭了扭。

    王路按住她:“别乱动啊,再出血,可不好办了,你总不想让我也学你的样,用针给你缝伤口吧。”

    切,想公报私仇敌啊,陈薇背过手,伸出指尖,拧了一下王路大腿的内侧。

    而王路的回应是,又用酒精棉,拭了拭陈薇的伤口。

    拭过酒精,又涂了红药水。

    王路回身,掰开几粒头孢拉定,当消炎粉,散在陈薇肩膀上。

    任王路摆弄着,陈薇轻轻地道:“这次,真是多亏了有谢玲。”

    “看到那个男人爬在树上,拿着刀,只要一伸手,就能砍到王比安时,我的心都要吓得跳出来了,脑袋中一片空白。就算是我把砍柴刀扔过去,也不见得能砸中那个男人,他狗急跳墙之下,一定能伤到王比安。老天保佑,谢玲居然一箭射中了他,让那个混蛋,在伤害到王比安前,就从树上摔下来,摔了个半死。”

    王路又在伤口上涂了一层云南白药,嘟囔着:“是你老公聪明,让王比安往下跳,才救了你的宝贝儿子一命好伐?”

    陈薇一笑:“老公,你就对谢玲好一点吧。”

    王路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理着纱布带子,掩饰地道:“我对谢玲,不是蛮好的嘛。”

    陈薇轻轻叹了口气:“王路,我和你做了这样长的夫妻,你的为人,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我不知道,你和谢玲,在再返回樟树下,遇到那个男人变异成的丧尸时,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回到崖山后,你要对谢玲做什么。”

    王路干巴巴地“嘿嘿”了几声:“陈薇,你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我能拿谢玲怎么样?别的不说,这次下山救王比安,谢玲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我都看在眼里呢,肯定会好好报答她。”

    听着王路言不由衷的话,陈薇背着他的脸,一阵苦笑,“报答”?真正从内心感激谢玲,就该像一家人一样,包容她,接受她,而不是什么“报答”。

    陈薇犹疑了半晌,突然道:“王路,你,要了谢玲吧。”

    王路捆扎纱布的手,猛地顿住了。

    他、他,没听错吧?陈薇,居然主动开口,让他,把谢玲给上了?

    一个妻子,把一个比她更年轻更美貌的小三,打了个包,扎了个蝴蝶结,送到丈夫床上!

    是我傻了,是陈薇晕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陈薇喃喃道:“我不知道,你要对付谢玲的原因。可谢玲,我看得出,她真的是个好女孩子。对我们一家三口想要在这乱世生存下去来说,谢玲比我更重要,更有用。你要是不放心谢玲,就……她是你的人了,就算是有什么别的心思,也该歇了。现在这年头,也没什么婚姻法,也没妇联,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我……我只要守着王比安,让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够了……”

    不知何时,陈薇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一滴滴,打湿了她的衣襟。

    王路站在陈薇背后,陈薇垂着头,看不到她流泪,却知道,陈薇又不知道钻到哪个牛角尖里了。

    这误会,可太大了。

    王路连忙搂住陈薇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微儿,微儿,我的傻微儿。”

    陈薇原名陈微儿,上了学后,觉得自己名字叫起来太小,就改成了陈薇。

    王路在和陈薇热恋时,从她旧学生证上看到了这个名字,微儿,就成了两人间的昵称。

    只是,有了王比安后,就几乎不叫了。

    王路侧耳听了听门外,外面悄无声息,谢玲和王比安应该还在厨房,要不然,光王比安发出的动静,就能传出好几米远。

    王路压低嗓子,凑着陈薇的耳边道:“谢玲有事瞒着我们。”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正的秘密

    陈薇吓了一跳,眼泪也收住了,急道:“谢玲瞒着我们什么?”惊觉声音大了,连忙捂住嘴。

    王路一阵苦恼,自己要知道谢玲瞒着什么,就好办了,问题是,自己不知道啊。

    他费劲地给陈薇解释道:“自从救起谢玲后,你也知道,我试探了这丫头好几次,并没有发现,她对我们一家,有什么恶意。可是,我总觉得谢玲,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他顿了顿:“很重要的事!这件事,重要得谢玲连一个口风都不敢露!”

    陈薇傻掉了,她私下里想到过任何原因,却没想到,王路居然拿出了这样一个根本算不上理由的理由。

    但陈薇,却信任王路。她知道,王路,这并不是在瞎说。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编出这样一个超级弱智的理由,把自己老婆送上床的美女,往外推。

    陈薇迟疑了半晌:“有多危险?”

    王路明白陈薇的话外之意,他犹疑了片刻:“很危险。”他又想了想:“对你,对我,对王比安,甚至,对谢玲自己,都有危险。”

    “你怎么知道。”陈薇紧盯着问。

    “我就是知道!”王路给了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沉默,在卧室中的两夫妻之间,弥漫开来。

    轻轻的,陈薇道:“你想拿谢玲,怎么办?”

    王路松了口气,他知道,陈薇与他结成了共识。这是他早就预料之中的,陈薇是他的妻子,更是王比安的母亲,在天平上,谢玲注定是要被抛弃的。

    王路低声道:“放心,我不会拿她怎么样,就让她走吧。”

    他补充道:“多给她备点物资,那条船也给她,谢玲她,应该能找到活路的。”

    陈薇又沉默了半晌:“谢玲她,不会报复吗?”

    很好,非常好,现在,陈薇,又是个坚强的母亲了。

    王路放松了心情:“你自己也说过,谢玲,并不是个心肠恶毒的女孩子,我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我们多送点物资,就算是让她一路走好吧。”

    陈薇点了点头,突然道:“那弩,可不能送给她。”

    这是自然的,弩是远程攻击武器,谢玲如果拿着弩,几十米开外,射不死丧尸,可射中王路、陈薇或王比安,却轻而易举。

    王路心情转好,重新给陈薇包扎:“放心吧,你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说实话,我也想过是不是把谢玲推倒,不是老话说,得了女人的身体,也就得了女人的心嘛,问题是……”王路吧啦吧啦,把自己“活塞运动对当今女性无用论”又说了一遍。

    陈薇越听越恼,伸出手,一把拧住王路的大腿内侧的嫩肉,掂起来,掐着转了半圈,冷笑:“好哇,我倒不知道,你对谢玲,居然动过这样的歪脑筋!”

    王路半声惨叫才出口,连忙伸手捂住,夹着腿,讨饶道:“老婆大人,策略、策略,这只是为夫我的策略啊。”

    陈薇哼了一声,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半晌,道:“王路,你、你在谢玲下山前,让我和她好好谈谈吧,如果她愿意把那桩秘密说出来,咱们就用不着赶她下山了。”

    王路飞快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能留下谢玲,最好不过。”连忙又声明:“我可说清楚了,留谢玲下来,可不是打她什么歪主意。”

    陈薇哼了一声:“你们这些男人的心思,谁知道。”

    夫妻两人表面上打打闹闹,但在王路心里,却依然沉甸甸的。

    陈薇啊,还是社会经验不足。

    真正的秘密,并不在于它不为人所知。

    而在于,它即使被人知道,人们也拿它束手无策。

    这才是一个秘密,真正可怕之处。

    王路预料到,谢玲隐瞒着自己一家的秘密,就算是坦白了出来。

    王路百分之百,拿这秘密没办法。

    无从解决的秘密,依然是秘密。

    而且,更为可怕。

    而谢玲,一样要离开崖山,独自漂泊。

    谢玲和王比安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夜已经很晚了,大家都累得手酸脚软,也没心思搞什么大餐,谢玲就弄了个烙饼,早早塞饱肚子,吃了睡觉是正经。

    谢玲盛了一盆面粉,加了水,搅成面糊。

    取了些虾米来,和龙王庙外自家种的切碎的葱一起放在面糊里。

    加盐一起搅拌。

    直到面粉里没有疙瘩状的颗粒。

    叫王比安烧了火,谢玲在锅里倒入油,开始煎饼。

    把面糊倒在热油上,用锅铲抹平,等一面煎得金黄了,反个面,烙另一面。

    煎饼的关键是火候,土灶不好控制大火小火,煎得时间稍长,就容易焦。

    陈薇以前烙饼时,是用煤气灶的,火候掌握得适到好处。

    只是,这几天,家里的煤气瓶用光了,一时没顾得上下山取新瓶。

    说起这事来,还得怪王路,这厮吭哧吭哧把煤气瓶背上山,却没有事先在山下掂量一下瓶里的气还剩下多少,结果好嘛,陈薇用不了几天,就断了气。

    王路还不服气,说什么自己力气大,这瓶里有气没气的,一下子掂量不出来。

    真是的,这种办什么事都马马虎虎的男人,放在以前,自己都不会多看一眼吧。谢玲自嘲。

    灶里冒出一阵烟,王比安又没控制好放柴的速度,把火给压息了。

    谢玲一阵咳嗽,连忙跑到灶后,把同样被烟呛得直咳嗽的王比安拖到一边,取火钳,把冒烟的柴和从灶膛里,夹了出来。

    谢玲把还冒着火星的柴在地上磕灭了。

    还好,烙饼已经做好了。

    谢玲返身取了块毛巾来,用水打湿了,绞得半干,递给抹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王比安。

    乘王比安擦脸的时候,谢玲把锅里最后一块刚煎好的烙饼盛出了锅,和以前煎好的饼摞一起,堆一盘。

    想了想,又扯了几片海苔,撒成小条,放大海碗里,又剥了几个虾仁,也放进碗,加少许盐,倒入热开水,最后,倒入几滴小车磨油,做了一碗海苔虾仁汤。

    烙饼吃着容易口干。

    做这一切时,谢玲神情舒缓,有条不紊,似乎,不是在一间简陋得连地砖都没有的农村厨房里,紧就章,糊弄出一顿吃食,倒好像,是在五星级的华侨豪生自助餐厅里,自己偶然兴之所至,为闺蜜做碗私家小菜。

第一百三十二章 孤独终身

    王比安擦好脸,放回毛巾,小跑到谢玲身边,看到一盘两面金黄的面饼,欢叫一声,也不用筷子,伸手就撒了一角,塞进嘴里:“谢玲姐烙得真好吃。”

    小马屁精,这饼还没进嘴呢。谢玲哭笑不得,伸出手指点了一下王比安的脑门:“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你呀,小小年纪就和你老爸一样,只会口花花。”

    王比安嘿嘿笑,口花花有什么不好,早在幼儿园时,王比安奶声奶气说刚见面的女老师“阿姨比我妈妈还好看”,人家老师就开心得塞给自己一块大大的巧克力呢。

    王比安端起煎饼就想去卧室:“叫爸爸妈妈一起来吃。”

    谢玲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等会儿去吧。你爸爸妈妈有重要的事要商量呢。”

    王比安噢了一声,把煎饼放回了灶台。

    唉,大人们啊,总是喜欢把什么事都弄得神神秘秘,老是要背着小孩子说什么重要的事,其实,王比安是懒得听,他真想知道,王路和陈薇又有什么事能隐瞒得了那对小耳朵呢。

    看着王比安忍着肚子饿,坐在灶台前的小凳子上,扳着凳子一摇一摇的。

    谢玲伸出手。

    揉了揉王比安的头发。

    “王比安,姐姐谢谢你噢。”

    王比安翘着的半边凳子停住了:“谢玲姐姐,应该是我谢你啊,今天要不是你和爸爸妈妈来救我,我早就死翘翘了。”黑暗中,王比安并没有看到谢玲射出的那一箭,但他还是打心眼里感谢谢玲。话中之意,坦然真挚。

    谢玲把手搭在王比安小小的肩膀上:“不,该姐姐谢你啊。”

    “姐姐从江水里漂流下来时,你爸爸都已经要杀我了,是你,说了句‘爸爸我怕’,你爸爸才住了手,没有杀我。要不是你,姐姐我早就变成了江里的一具浮尸。”谢玲缓缓道。

    王比安一呆,这件事,连他自己也快忘记了。

    他挠了挠头:“嗯,谢玲姐,我爸爸其实良心挺好的,他那个时候也只是吓吓你,肯定不会真的杀你的。我那句话说不说都没关系的。”

    谢玲轻轻一笑:“好啦好啦,看你急的样,我又没怪你爸爸。你的爸爸是个好爸爸,他为了你才做了这所有的一切。我从来没怪过他,换了我,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也会这样做的。”

    王比安又摇起了凳子:“我爸爸就喜欢板起脸吓唬我,其实啊,他就是装装样子的,我早就知道了。”

    谢玲摸了摸王比安还有点红胀的脸:“还痛吗?”

    王比安点点头,立刻又摇摇头:“爸爸是为我好。”话虽如此说,眼里还是含上了泪花,毕竟这是王路第一次打他耳光。下手又是那样重。

    谢玲伸手替王比安抹了抹眼角:“不哭,你可是男子汉了。你瞧,你杀过丧尸,还一个人对战那个坏叔叔,可厉害了。对了,姐姐看到你射那坏叔叔的一箭了,不错不错,可比姐姐第一次拿弩射活的动物,准头大多了。”

    王比安泪渍末干,就立刻得意起来:“谢玲姐,我射那个坏人时,他正向我冲过来呢,要不然还能射得更准。”

    谢玲嗯一声:“我相信。以后,姐姐如果不在了,你也要努力锻炼自己,让自己成为爸爸的好帮手。”

    王比安挥了挥小拳头:“我会的。我要和爸爸一样厉害,杀更多的丧尸,让妈妈在山上不用担心吃的喝的。”他又有些沮丧:“唉,我爸爸比我力气大多了,到现在我和爸爸掰手腕,用两只手也扳不动他一只手呢。”

    王比安突然回过神来:“谢玲姐,你刚才说什么你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啊?”

    “没有啊。姐姐说了这句话吗?你一定是听错了。”谢玲很自然的道。

    她的双眼,透过厨房的玻璃,看着对面卧室里蜡烛发出的摇曳的光。

    王路,我知道,你现在和陈薇,正在说什么。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保不住那个秘密,你自己,早晚也会知道。

    我只是没想到,你看上去大嘎嘎(本地话,傻乎乎之意)的样子,内心却出奇地敏锐。

    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被你看出了马脚。

    不、不,你应该还没有发现事实真相。

    只是,你知道我对你隐瞒了不该隐瞒的事。

    所以,现在,你一定和陈薇姐在商量着,该怎样让我离开崖山吧。

    我不怪你。

    真的,我一点不怪你。

    你、陈薇姐、王比安,对我真的很好。

    甚至让我有了家的感觉。

    虽然,你有时故意用色色的眼光看我,但我知道,你眼里的欣赏之意,要远远大于**。

    今晚,当我与你在樟树下,已经是裸身相触时,你都没有被自己的**压倒。

    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真的好想好想有个怀抱可以让我依靠。

    我很累,我不想再四处流浪,我想,有个,家。

    当你赤手空拳扑到丧尸身上来救我时,我就知道,你就是那个我一直等待的男人。

    很好笑,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的他是个穿英伦格调风衣的男孩,从没想到过,身边会站着一个毛毛脸的怪叔叔。

    我知道,那一刻,你想要我。

    我也会给你。也想,要你。

    但是,即使在那时,你也没有失去最后的理智。

    你问出了那个问题。

    一切,都结束了。

    我与你。

    我与王比安,与陈薇姐。

    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会,重新孤身一人,四处流浪。

    你知道吗?

    王路,你要赶我走,我一点也不怪你。

    真的,一点不怪你。

    即使你不赶我走。

    不久的将来,我也会自行离去。

    这世界里,早已经容不得陌生人互相依靠取暖。

    所有的人,命中注定,孤独终身。

    吱嘎,厨房的木门被推开了。

    王比安从凳子上跳了下来:“爸爸,妈妈。”

    陈薇笑着道:“哈,谢玲你烙了饼啊,好香!太好了,还有海苔汤。”

    王路搓着手:“开饭开饭,我快饿死了。”

    谢玲抿嘴一笑:“王比安也有功劳,是他烧的柴火。”

    四人之间一片温馨暖意,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似乎,一切的一切,还将继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刀上,有毒!

    谢玲取了旁边的筷子和调羹来,四人也没上桌,就围在灶台边吃喝起来。

    陈薇用调羹舀了汤喝,突然道:“对了,那个拿着刀的男人,怎么会变成丧尸的?”

    当啷一声,王路的调羹突然掉到了地上。

    摔得粉碎。

    陈薇失笑:“怎么回事,比王比安还毛躁,虽说这调羹不花钱,你也用不着这样大手大脚的吧。”

    谢玲抿着嘴道:“王哥一路划船回来,脱力了吧?”

    王路任两人取笑着,脸色铁青。

    他瞪着陈薇,两眼发直,没有焦点,半晌,喃喃道:“那个男人,变成丧尸,是因为,他被谢玲的弩箭射中了。那箭,谢玲曾用来射过丧尸,箭上带着生化病毒。那个男人被箭射中后,也感染了病毒。所以,他死后变异成了丧尸。”

    陈薇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好家伙,这丧尸身上带的病毒,这样厉害啊,我看你每次和谢玲回山,都把刀啊箭啊,在江水里洗了又洗,在太阳下晒了又晒,说是消毒。还不让王比安和我轻易去碰,说怕感染了。”

    “我还以为你们是多虑了呢。没想到,这病毒这样厉害,那个男人都受了这样重的伤,都能变异成丧尸。天啊,谢玲,当时一定很危险吧,幸好王路回去找你,要不然――”

    当啷,又一声。

    陈薇一愣,突然笑出声来:“谢玲,你怎么了?怎么跟你王哥一样,也把调羹掉地上了?喂,我说,你们两个做什么,这样古怪地瞪着我。”

    谢玲的脸色,和王路一模一样,她直直地瞪着陈薇,话未语,泪先流:“姐,你、你被那个男人的刀,给划伤了!”

    陈薇反手摸着肩膀:“是啊,你王哥已经替我包好了,早没事了,最多一星期,我就能挑水了。王路也真是,这样小小的一个伤,还把云南白药都用上,云南白药,本来就不多了――”

    陈薇越说声音越低,王路和谢玲,两人的脸色越来越不正常,终于,王路两道浊泪,,缓缓流下。

    一脸奈闷的王比安吓得腾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尖叫道:“爸爸,你怎么了?!”

    陈薇吓坏了,她看看谢玲又看看王路:“你、你们两个怎么了?王路,你、你别哭啊。我、我没事啊,不就被那个男人的刀给划――”

    她突然住了口,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慢的,慢慢的,她的脸上,交替显示出恍然大悟、震惊、不知所措、茫然、恐惧――的神情。

    王路无声地抽泣着,肩膀控制不住地抽动,渐渐无声的呜咽,变成了低沉的嚎叫,叫声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狂吼――

    王比安吓得搂住陈薇的腰:“妈妈,我怕。”

    陈薇想搂住王比安,却又把他推开,推得远远的,她的嘴唇,抖得像冬日的枯叶:“不要碰妈妈!妈妈,要变成丧尸了!”

    妈妈,要变成丧尸了!

    陈薇,要变成丧尸了!

    长刀男手里的刀,肯定不是用来切瓜切菜的,那是他的防身武器。

    那刀,肯定杀过丧尸。

    刀上,有生化病毒。

    被刀划伤的陈薇,也中了生化病毒。

    陈薇的脸色一片死灰。

    她看了看王路,王路依然失控得哭得孩子一样。

    这个男人啊,还和她初识时一样,在坚硬的外壳下,是孩子一样柔软的心。

    他难道不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吗?

    还好,这里,还有一个谢玲。

    陈薇扭过头,看着拼命擦着止不住眼泪的谢玲:“妹子,帮姐姐做一件事,把王比安,带到卧室里,把门锁了。算了,拿条什么带子,把孩子的脚和手都绑上吧,这孩子,砸了窗都能爬出来。”

    谢玲拼命点头,哽咽着,把听到了陈薇的话,正要冲上来的王比安一把拦住,横着抱起,向卧室跑去。

    王比安夹在谢玲胳膊下,又是踢又是打,尖叫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妈妈不会变丧尸,我不要妈妈死,啊呜呜――”

    谢玲把王比安扛进卧室,随手抓了件裤子,把他的手脚捆住,想了想,又拖过件衣服,把他的嘴也绑上,只留出鼻孔出气。

    其间,王比安在谢玲的大腿上,狠狠咬了一口,连血都咬了出来。

    谢玲不为所动,含着泪,把捆得粽子一样的王比安小心地放到床上。

    出门,把门反锁。

    回到厨房。

    谢玲看到,陈薇正坐在凳子上,王路跪在地上,头埋在她的怀里,肩膀一耸一耸,正在无声哭泣。

    陈薇轻柔地抚摸着王路的一头乱发:“老公,对不起,我先走了。王比安,就留给你了。我知道,你管孩子没耐心,看着王比安背个书,都是又摔又打的。我走了,你对王比安要和气点。这孩子,其实很敏感,自尊心也强。不要吵嘴,不要瞪眼睛吓他,像今天这样打耳光,千万别干了。你打在他身上,我心痛得厉害。虽说为孩子好,可孩子还小――”

    陈薇絮絮叨叨,似乎要把一辈子的叮咛,在这一刻,都说出来。

    听到谢玲进来,陈薇抬起头:“谢玲,谢谢你。我们一家子,能遇上你,也是缘分。我走了,你帮我管好王路和王比安。别看你王哥年纪比你大,其实他心态也和孩子一样,有什么事,得你让着他。”

    谢玲泣不成声,只是一个劲点头。

    哽着眼泪,谢玲挣扎着道:“陈薇姐,你、你别说这些,没准,没准那把刀上,并没有生化病毒呢?”

    陈薇惨然一笑,这话,怕是谢玲自己,也不会信上半分。

    她突然问:“要多长时间?”

    谢玲一愣,继而明白,陈薇是问,中了病毒后,要多长时间,会变异成丧尸。

    她迟疑道:“我,我不知道,我返回去找箭,最多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陈薇脸色大变,一把推开王路:“快找绳子把我绑上。”

    谢玲劈头奔出门,她知道陈薇为什么这样急,一旦陈薇变成丧尸,她――不,是它!它会攻击任何人。

    王路、王比安、谢玲,都是它吞噬的对象。

    必须在变异前,把陈薇绑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生死两茫茫

    谢玲很快又从卧室带了几件衣服回来。

    卧室里,王比安不知怎么的,居然从床上挣扎到了地上,正在象条大青虫一样,一扭一扭向门边挪动,谢玲对此视而不见。――快,一定要抢在陈薇变异前把她绑起来。

    谢玲用衣服,把陈薇的手脚,都反绑了起来。

    王路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谢玲绑陈薇,时而牙齿咬得咯咯响,怒瞪着谢玲,时而眼神说不出的凄惨,直视着陈薇。

    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阻止谢玲,他知道,这是惟一正确的办法。

    谢玲站了起来,绑好了。

    陈薇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谢玲,等我变成了丧尸――你用砍柴刀,砍下我的头,把我的身体,都扔到悬崖下,千万别让王比安看见。”

    谢玲的眼泪,顺着下巴滴下来,她拼命点着头。

    一直呆愣着的王路,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出了屋。

    很快,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砍柴刀。

    “出去。”他对谢玲说。语气中,混不带一丝情感。

    谢玲看看王路手里的刀,又看看闭着眼睛躺在地上的陈薇,明白过来。

    王路要陪着陈薇到最后一刻。

    然后,亲手送她走。

    这是他,最后爱她的方式。

    谢玲出了厨房门,轻轻合上门板。

    谢玲站在龙王庙间的空地上,她的左手,是卧室,里面,传来王比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在地上向门边蠕动的声音。

    右手,是厨房,里面悄无声息。但谢玲能想像得到,王路,在怎样地注视着陈薇,陈薇又在怎样地注视着王路。

    千言万语,恩恩爱爱,尽在两人的泪眼之中。

    谢玲闭上了眼。

    天道何其不公。

    让这对夫妻生生走上了绝路。

    谢玲闭住呼吸,她,等着。

    等着那刀落的声音。

    刀落,头断。

    从此,黄泉,人间。

    生死,两茫茫!

    厨房内。

    王路坐在地上,怀里,搂着陈薇。

    陈薇半躺着,头依着王路的胸膛。

    一如两人初恋时,坐在三江口的芦苇丛边。

    蜡烛不知在何时已经熄灭。

    只有灶膛里的余烬还在发出微弱的光。

    王路直直的目光,死死盯着陈薇的眼睛。

    怎么看,也看不够。

    这一刻,王路明白过来,何谓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

    留给我们的时间,太少太少。

    千言万语无处出口,能做的,就是看着你的眼睛。

    曾几何时,王路以为,看着陈薇的眼睛是一天起床醒来后,第一件该做的事。

    曾几何时,王路以为,这双眼睛,他还可以看几十年。

    直到白发丛生,岁月给这双眼睛增添上鱼尾纹。

    但现在,这双眼睛,即将离他而去。

    不仅仅如此,也许就在下一刻,这双灵动的眼睛就会变成惨白色,眼底,全是血丝,透露出来的,不再是温情的光芒,而是噬血的凶光。

    灶膛里的余烬,灭了。

    黑暗中,陈薇的体温似乎越来越冷。

    王路把她往怀里搂紧了点。

    陈薇贴着王路的胸,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悠悠地道:“老公,我变成丧尸后,样子是不是会很难看?”

    王路的泪一滴滴流下来,嘶哑着嗓子道:“不……不会。”

    陈薇在黑暗中绽开一个笑容:“你老是喜欢说谎,第一次约会时,你特特意意等在我经常坐的中巴车站头,等了老半天,才等到我,却偏偏说,是刚刚才到的。你不知道自己的额头上早被太阳晒了满头汗呢。”

    王路搂着陈薇的双臂圈得更紧了,眼泪顺着下巴,滴到陈薇的脸上。

    泪滴,从温热,转眼变成一片凉意。

    陈薇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老公,我怕,我怕。”

    王路连忙把脸贴上陈薇的脸颊:“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陈薇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老公,我、我……你现在就杀了我吧。我、我不想活生生地变成丧尸!”

    王路的回应只是把陈薇搂得更紧,他知道,陈薇现在心中,有着怎样的恐惧。

    在这末世初期,那些在懵懂无知中变成丧尸的人,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无知,所以没有恐惧。

    然而,陈薇可是看见过丧尸是怎样的。

    而现在,她,一个还有着温暖的呼吸,血液还在全身的血管奔流,心脏还在强有力的跳动的,活生生的活人。

    却要慢慢变成丧尸。

    这是怎样的折磨。

    这又是怎样的恐怖。

    地狱重现,也不过如此。

    死,有时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眼睁睁等着死的来临。

    陈薇在王路怀里剧烈扭动着:“老公,老公,王路,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害怕,我害怕……”

    王路眼一闭――其实即使他不闭眼,在一片黑暗中,也看不到陈薇的眼。

    高高举起胳膊,猛地挥下……

    谢玲站在龙王庙的空地上,不知等了多久。

    突然,她听到了咚的一声。

    一个激灵,谢玲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全身,冒出了一身冷汗。

    以及,深深的恐惧。

    陈薇,就这样走了吗?

    也好,她,终究是死在王路手里,死在自己爱人手里。

    可自己呢,以后,又会死在谁的手里?

    当自己踏上陈薇踏上的路时,谁会为我哭泣,谁会拥抱着我,谁,会给我,最后,一刀。

    不知不觉中,谢玲双泪长流。

    咚,又是一声。

    谢玲差点尖叫出来。

    王路,还在做什么?!难道,他砍了一刀还不够,难道,陈薇变异成的丧尸挨了一刀,还不能致以死命,居然,要被自己的丈夫,乱刀分尸吗?!

    但谢玲很快醒悟过来,那“咚”声,并不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是从卧室传来的。

    咚,又一声。

    的确是从卧室里传来的。

    谢玲挣扎着站起身,双腿发软地,走到卧室前,推门,门推开一条缝,就被门后的什么东西挡住了。

    谢玲用双手使劲一推,终于把门推开。

    探身一看,门后躺着的,不是王比安又是哪个。

    原来,王比安从床上折腾下来,又挪到门边后,在用脑袋撞门。

    咚咚声,正是他发出的。

    看着王比安象小狼崽一样恶狠狠瞪着自己的眼睛,谢玲无声地叹了口气,从现在起,他,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谢玲伏身,正要把王比安扶起来,吱呀一声,背后,厨房的门,被推开了。

    谢玲和王比安齐齐向厨房方向转过头。

    王路,拎着砍柴刀,站在门口。

    神情发滞。

    魂不守舍。

    谢玲扶着双膝,站了起来,冲着王路快走了几步,又放缓了脚步。

    她不知道,自己该对这个刚刚亲手送走妻子的可怜的丈夫,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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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时间不对

    谢玲挨到王路身前,鼓起勇气,握住了他没有握刀的左手。

    王路的手,僵直如枯木。

    “王哥,你、你千万保重身体,王比安还靠着你照顾。”――现在,也只有王比安是王路唯一牵挂的人了,谢玲笨嘴拙舌地安慰着:“陈薇姐走了,可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王路这才抬起头,看着谢玲,眼神总算有了焦点,他突兀地道:“陈薇没死。”

    陈薇没死。

    王路并没有砍下她的头。

    王路只是一拳把她砸晕了。

    虽然陈薇苦苦哀求,让王路在她变异成丧尸前就杀了自己。

    可王路又哪里下得了手。

    但又不忍心陈薇在最后的时刻还被这巨大无匹的恐惧折磨。

    王路干脆一拳砸晕了陈薇。

    就让陈薇在睡梦中离去吧。

    砸晕了陈薇后,王路再也坚持不住,他也同样没有勇气看着妻子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变异为丧尸。

    所以,王路走了出来,想等到陈薇真正变异后才入屋。

    杀它。

    王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谢玲。

    突然问道:“拿肉喂它,行不行?”

    谢玲被这莫名其妙的一问,问得摸不着头脑,稍一转念,脸色突变!

    她知道王路想干什么了!

    王路,要养尸!

    就像他曾经遇到过的那个养着自己儿子变成的丧尸的疯女人一样。

    把陈薇,也养起来!

    谢玲颈上的汗毛,根根竖了起来。

    冷静!冷静!

    谢玲看着自己面前双眼发直的王路,知道他完全做得出这件极端疯狂的事。

    谢玲紧紧握住王路的手,似乎希望以自己暂存的温暖,融化他正在结冰的心。

    她轻轻地道:“王哥,我们找不到这样多的肉啊。就算是到山下杀丧尸,丧尸本身,也是不吃丧尸肉的。”

    没错。活人饿极了,会吃活人。这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比比皆是。

    但是,丧尸哪怕多久没进食,也从来不吃自己的同类。

    “活”的不吃,“死”的,也不吃。

    王路的眼珠转了转,重新显出一丝活气。

    谢玲松了口气,赶紧道:“再说,万一王比安看到了……”

    王比安控制力弱,万一他接近已经变成丧尸的陈薇,后果不堪设想。

    王路从胸腔深处,重重地叹了口气。

    谢玲轻轻松了口气,晓得王路又重新恢复了理智,但是她又立刻紧张起来。

    陈薇至今没变成丧尸。

    这意味着,对王路,王比安,以及自己的折磨还将继续。

    一边是活生生等死。

    另一边是活生生等着亲手杀死自己最爱的人。

    对她而言,是犹如地狱一样的恐惧。

    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剧。

    望着眼前,虽然一脸毛毛在黑夜中看不到表情,但煞白的嘴唇却暴露了他无助的可怜的王路,谢玲在心底涌上一股深深的柔情。

    这个男人,不知还要在等待妻子变异成丧尸的过程中,受到多长时间的折磨。

    时间……

    时间?!

    突然,谢玲的神情一滞,眼神一亮,握着王路的手也一紧,颤抖着声道:“王哥,你、你说,陈薇姐会不会没中生化病毒。”

    王路一愣:“你说什么?”

    谢玲激动地道:“你想想,我的那个――同学,他变异成丧尸的时间非常快,可你再看陈薇姐,她受伤其实和我的同学在同一时间,可直到现在都还没变异。”

    王路当啷一声,把手里的砍柴刀掉落到了地上,他一把握住谢玲的肩膀:“没错,没错,这样长的时间都过去了,2小时――不、不,这都快到3小时了,我和你花了不少时间杀长刀男丧尸,一路划船回崖山又花了不少时间,到了山上,又是给你陈薇姐包伤口,又是烧饭,这样长的时间,陈薇都没变异!”

    谢玲说不出话来,喜极而泣。

    王路欢喜了不过片刻,立刻又沉下了脸:“可长刀男是在被我们杀了后才变成丧尸的,也许,活人变异成丧尸花得时间是要长点。”

    谢玲想了想:“王哥,你给陈薇姐包伤口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异样?”

    王路抬眼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同的,就一般伤口的样子,只是划破了点皮。”

    谢玲道:“你现在就去看看陈薇姐的伤口,就算真的要变异,肯定是从伤口开始的。”

    王路二话不说,跌跌撞撞一头返回了厨房,接着,在里面嚷嚷道:“谢玲,快找支蜡烛来。”

    谢玲连忙冲进卧室,绕开躺在地上的王比安――王比安刚才把王路和谢玲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拉,这时,反而不挣扎了,老老实实躺在地上――从书桌抽屉翻了支新蜡烛出来。

    引着了火,用手挡着风,匆匆进入了厨房。

    王路蹲在晕迷的陈薇身边,借着谢玲手中的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扎好的伤口。

    伤口并无异样,只是边缘有些发红,这很正常,只是轻微的发炎。

    王路和谢玲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若狂的神色。

    王路静了静心:“那把刀,并不适合用来砍丧尸。”

    谢玲点了点头:“没错,这刀虽然长,但不够坚硬,除非一刀砍中丧尸的脖子,要不然光是在丧尸身上剁几刀,致不了丧尸死命。”

    王路更加兴奋,站起来,原地转了几圈:“没错没错,这刀只是他用来对付活人的,他不会这样笨,用这样不称手的刀去砍丧尸。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王路突然扑到地上,伸手一探晕迷着的陈薇,还好还好,陈薇的呼吸平稳有力。

    王路心慌意乱摸黑中的一拳其实并不重,陈薇与其说是被砸晕,不如说是自己在又累又困又恐惧之中,生生吓晕迷过去的。

    现在,陈薇居然睡着了。

    王路腿一软,半跪在了陈薇身前,刚想伸手摇醒陈薇,谢玲在旁边一伸手:“王哥,要不,再等等?”

    王路一愣,旋而明白了谢玲话中之意――刚才自己和谢玲的猜测,毕竟还是猜测。

    真相如何,永远不知道。

    最保险的办法,就如谢玲所说的,再等等,留出足够的时间观察陈薇有可能的变化。

    这并不是谢玲冷血,事实上,这是在尽最大可能地保护王比安和王路。

    王路二话不说,站起来出了厨房门。

    一会儿回来时,他的手上抱着一条毯子和一条席子。

    谢玲明白王路的用意,帮着他在地上铺好席子,把陈薇半搂半抬上席子,轻轻盖上毯子。

    王路就在席子边,挨着厨房的墙坐着,抬头对谢玲道:“这里有我,你去看好王比安吧。”

    谢玲点点头,轻手轻脚出了门,把门反手掩上。

    她顺手捡起了王路失手落在地上的砍柴刀,转身上了大殿,把刀和消防斧等别的武器放在了一起。

    谢玲再次回到卧室时,房间里的蜡烛已经熄灭了。

    谢玲摸黑抱起门背后的王比安,把他送上床。

    王比安没有挣扎,任谢玲抱着他上了床。

    谢玲张罗着找了条薄被,正给王比安盖上。

    王比安轻轻问:“谢玲姐,我妈妈是不是不用死了?”

    谢玲在黑暗中嗯了一声,稍缓,坚定地道:“你妈妈肯定不会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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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介绍:
什么是幸福,在末世,升斗小民达官贵人,都变成了丧尸,而你和你爱的家人,依然在城市乡野苦苦挣扎,这就是幸福。
这是一本关于追求幸福的书,在生化末世里追求幸福的故事。
这本书里,没有异能没有金手指,没有盖世的英豪,没有各种虐杀丧尸,更没有吃脑核进化背上长骨刺。
有的只是一个悲催的普通人,拼命的尽一个普通的父亲,平凡的丈夫的职责。他没有任何可以引以为豪的过人之处,只能用命去换一瓶干净的水,一个带着热气的馒头。
“杀了这个昏迷的女人,因为我要保护我的儿子和妻子。”“砍下我老公的头吧,我没勇气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做。”“这里是崖山,有水有电有吃的,我们欢迎每一个幸存者。”“献出你的血肉,为了疫苗,为了最后的胜利。”“不,谁也不能让我放弃这一切。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这,就是王路的生化末世,这,是一个凡人的地狱和天堂。
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生化末世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