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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浮华     秦王赢政txt下载     秦王赢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郑国渠的效果

    嬴政表情晦暗莫名,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她看,秦清原本长相不差,而且身为寡妇却愿为丈夫守节,并未一见他面便行那勾搭之事,自重自爱令嬴政心中稍微生出一些好感来,只是这些好感还不足以令他对这妇人生出怜惜之心来,江山与美人儿何得何失,他清楚得很,只要地位有了,世上美人儿莫不是任他挑选的,嬴政见过嬴柱嬴楚父子的下场之后,最不可能做的便是因为女sè而心软做出糊涂决定来,别说秦清只是与他不相干的人,就算当初曾与他有过亲密的兰陵有事要求,只要关系到江山社稷,他也不可能因美sè昏头。

    “秦国旧相吕氏,昔年乃是邯郸城的商人,不知清夫人对此可有耳闻?”嬴政声音带着一丝冷意,秦清顿时背脊挺得笔直,身体紧绷,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吕不韦的事情,不过女人心中本能的第六感却令她感觉不妙,连忙就起身福了一礼:“吕公大名,便没有不知的,小妇人纵然孤陋寡闻,对此亦是曾听说……”

    吕不韦之名,世上恐怕只要是个知事的小儿,便都听过他的名号,当年吕氏一散千金而助嬴楚最后得富贵,曾是许多商人对此梦寐以求的事,可惜最后吕氏不得善终。秦清一想到这儿,激伶伶的打了个冷颤,顿时明白了嬴政心中的打算,面sè有些微白:“小妇人明白大王的意思,还望大王放心。小妇人不过一介女流,断然不敢生出天大的心思。”

    “清夫人聪慧,想来也知政心意!若夫人对政忠心,政心中自然记得巴郡秦家。”说到巴郡秦家之时,嬴政声音微微加重,秦清面sè更加苍白,却是强忍着没有失态,她心 ” ” 下发寒,已经感觉到自己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往后秦家结局便由不得自己。心下不由暗暗后悔。只是事已至此。开弓便没有回头箭,秦清很快冷静下来,深呼了一口气,又跪伏在地表了忠心。待出了王宫之时。便一下子瘫软到前来迎接自己的侍女身上。曾老叔已经候在了马车里。见她这模样已经猜到结果,清夫人此举不知为秦家带来的是福还是祸,只是一想到她这前的处境。那责备的话仍是说不出口来,主仆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叹息了一声俱都不再开口了。

    秦清献出秦家大半家财,一下子便缓解了不少最近因开工坊和王敖姚贾等人出使他国带来的经济危机,秦家一向做的是丹砂生意,而这丹砂之中有材料也是出自石砂,秦家少不得便要与这石矿打交道,秦清如今归顺,除了献这家财表忠心之外,另接了为秦国开采钢铁之石矿的差事。如此一来,金帛财物等便已经丰足,石矿又再无后顾之忧,秦家以往开采的石矿之中,还有弃之而不用的钢铁石矿等,如今便一并源源不绝送往咸阳,如此一来,钢铁材料丰足,欧冶青等人产出兵器动作便更快。

    有了模具制兵器的事,再制盔甲之时便是更加容易。秦国此时一般最少也须有五品以上的大夫才能拥有穿盔甲的权利。那一般士兵只着布衣而与发式冠仪不同而已,而秦国盔甲之中,一般锁子甲是细约摸五寸见方的青铜块穿制而成,若是为将者,胸口处便是一整片青铜块,上面炼出纹路以及盔甲长短款式区分身份地位。这样的盔甲虽然笨重,但若穿戴上确实也不易受伤,不过许多盔甲最少重约两三钧,甚至重一些的一石也是有的。若非力大无穷者,穿上之后纵然安全得到保 ..  ””障,但行动力也大大受到约束,嬴政便令工坊之中制作锁子甲,类似前世时欧洲十字军所军的款式一般,只用模具制成铁环,然后再以铆钉相扣,如此一来盔甲防御力也因钢铁材料而不输青铜盔甲,但却是比寻常盔甲轻便了不少。

    因有模具,这锁子甲制作也是简单,半个月左右只要穿制盔甲的人手足够,便可制出约摸上千件来!这个结果比起以前制作盔甲来说,效率不知提高了多少,嬴政便下令军中普通士兵亦可人手一件,只是普通士兵的锁子甲简易许多,一般护住胸膛与后背的要害处而已,并不能与将领等人的盔甲相较,不过就算是如此,众士兵也对嬴政感激无比,嬴政军中威望顿时高了不少。

    原准备是在九月初时出征赵国,只可惜在八月中时,天气便是渐渐热了起来。对于时间,嬴政心中有个数,此时已有chūn夏秋冬一说,到了这会儿本该是天气渐渐凉下来,秦国又位处西北面,更是要比东南面的冷得快一些,谁料到这会儿天气倒是热了起来,嬴政心中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暂时搁下了yù亲征的事情,将自己心中的怀疑与禹缭等人说了出来。秦国之前便先遭过一次旱灾,早在嬴政七年之时,当时便出现了这样一个诡异的情况,当初河流干涸,连鱼都从河里跳了出来,人人向东方而逃难,当时太史夜观天象之时,曾发现有慧星出没,视之为大凶,夏太后便是当年死的,赵国又曾在当年被灭十万将士,后此事便只当是应了慧星凶像载入册中。

    古代人因不如现代时观察天象工具齐全,而慧星又被古人视为极不吉祥的现象,这东西虽然有出现,但因肉眼不容易捕捉”秦王赢政 第四十五章 郑国渠的效果”到,就因为稀罕,慧星流过之后又有星尾,形状如同扫帚,古人上百年都不易用肉眼看到一回慧星,便将其出现视为大凶之兆!而每回一有记录慧星出现的,则总是有大事发生,因此越发坐实了慧星出现则不详的话语,如今慧星虽未见,但因大旱实在太过稀罕,因此众人心中便都记得当年一事,蒙骜等一听嬴政猜测恐怕秦国今年又要大旱,个个便都面sè严肃了起来。

    旱灾影响收成,幸亏此时已经秋季,此时粮食出产迟,到了这会儿便差不多到了该收割的时节,不过如此一来,多少还是受些影响,更何况没有水喝是最为严重的事情,幸亏今年若是当真不幸有旱灾,也来得迟了些,不至于影响到秦国民生,但这也是一件大事,就怕有人借此生事,毕竟嬴政自登位以来,百年难遇的虫灾与旱灾俱都经历过一回,背地里总有流言总伤者,一回两回倒能以强权镇压,但事不过三,若再有三回,恐怕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幸亏此时发现得还早,嬴政便召令魏辙与李斯回来,与韩非等人商议提前预防之事,这会儿天气虽然还热,但并非热到连水井都干枯的地步,攻打赵国之事,自然因这事而搁浅下来。魏辙与李斯二人自然是义不容辞,一面暂时又回归内政之中,协助韩非先防着旱灾等事宜,到九月之时,果然天气不止没有凉下来,反倒并未下雨,甚至天气更热,众人这会儿就算有心存侥幸者,这会儿也完全死了心,因秦国之中早有准备,郑国渠此时经过近十年的时间,在秦国众人以役代劳的情况下,此时初见成效,魏辙等人用此渠蓄水,早早的便引了泾河与渭河、洛河等河源蓄积了不少河水,又从西北面积年的雪山之上令人凿”秦王赢政”下大量冰块流入河中,如此一来,到九月大旱之时,秦国人人只称大王有先见之明,又因民生虽然受到了一些影响,但并未有人渴死与饿死,未造成大量恐慌,秦国众人上下一心抗灾,背地里竟然未有任何不利于嬴政的流言付出来。

    历史以他特有的规则恢复到他之前已经被嬴政扰乱的位置上,嬴政并不知道真正的历史中这一年早该在六月之时便发生旱灾,因意外而推到八月,可旱灾到底是来了。李牧虽然降秦而未死,可本该早就郁闷而死的廉颇却活到今年,以致代李牧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最后身首异处,不得善终。嬴政虽说尽力改变历史,但一旦改变,部有不同的人或事又相继顶了上去。嬴政此时因对历史并不是十分熟悉而还未察觉到此处,不过他已经本能的察觉到自己一统天下并非如他一开始想像中般顺利。

    熬过了这一场旱灾之后,再下雨时已经是十月,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此时魏辙等人也察觉出郑国渠的好处来,若非这渠,恐怕要渡过这一场灾难还十分困难,并不如现在这般轻松。嬴政在宫中设宴,召令郑国进宫,亲自加封郑国,因郑国官位不动,便爵位却因有大功于社稷而升至八级公大夫。郑国当年不过是韩国一小史,幸亏有人给韩王出了那样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他被派往秦国为间,原本是要消耗秦国钱财与民脂,谁料最后他竟为秦国立下了这样的不世大功!

    郑国渠确实耗资巨大,但今年却足以可见它就算是这些年来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但也是物超所值。郑国在嬴政元年时便入秦,此时嬴政十一年,足足经过了十年时光,整个人有了极大变化,当””初嬴政地位不稳却坚持用他,使他得以实现心中梦想,建渠之初时便得到嬴政大力支持,更是在明知他身份之后多番维护,郑国深恐自己做得不够周到使嬴政脸上蒙羞,因此十年时光建渠,一番为了自己梦想,一番却又为报嬴政大恩,几乎rì夜都歇在了这建渠事业之上。十年后的他褪去了当初身上还带着的几分文人气质,脸sè晒得幽黑,整个人气质变得沉稳而内敛,并不多话,此番渡过旱灾明明他居功甚伟,嘴上却不多一句,只是看嬴政目光时带着令人一见即可心中明了的忠诚!(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出征赵国

    纵然一开始郑国渠颇惹人非议,但如今事实却强悍而有力的击碎了这些私底下的流言,郑国渠纵然耗费的人力物力巨大,但它西引泾水,又拦截山中溪流,使治水、清水、浊水、石川水等俱收入渠中,加大水量,灌溉关中平原,在此时终于能见成效,纵然是花费了十余年的时间,但此时所出效果竟远在众人想像之上。郑国此时功成名就,一灾平而他天下知,不论此时韩王心中如何作想偷鸡不成蚀把米,但郑国心中却清楚,若非当初嬴政一力维持,恐怕他早在多年前,尸骨便已经化入地中,再无今rì盛况。

    此时人最是知恩而图报,嬴政对他并不只是救命之恩而已,还有当初在他最为落魄之时的知遇之恩,便已足够令他偿还不尽,一生也唯有尽心尽力为秦国做事方能报还一二。宴会之中,郑国成了众人争相拉笼的对象,他却始终不骄不燥,除了蒙骜等人乃是嬴政心腹,他自是掏了真心外,对旁人也只是点到即止,既不过份亲近,也不显疏远,这位如今执掌水利的官员虽说几十年来都歇在外头,不过当年也曾在韩为官,礼仪并不缺失。

    宴会刚一过,郑国便急匆匆告别了嬴政,此时郑国渠尚未完全的完工,在这个人力物力与财力都不如现代的战国时期,郑国渠这样一个巨大的工程,唯有靠时间来慢慢完成。嬴政知道他xìng格,也不挽留他。只是又赏赐了五百金令郑国自作建渠之用,便令他退了下去。宴会之中众朝臣先后退出王宫,独有蒙骜等人在宴会之后并未散场,反倒是都被嬴政留在了章台宫内殿之中,众人心中都有数,如今秦国兵强马壮,装备又俱jīng良,猛将亦如云,连旱灾都平稳的渡了 ” ” 过去,嬴政此时召见众人。恐怕是想将攻赵之事。重新提起。

    众人果然也没料错,嬴政待一入内殿之中,令内侍重新摆了酒肉,还未等坐稳。便一拂袖子:“如今万事俱备。诸位以为政此时亲征赵国东阳时机可是成熟?”禹缭等人都知他心意。不过此时赵国势弱,如今又刚生内乱不久,若是打铁趁热。此时看来赵国确实是最适合做秦国平天下的祭祀之国,亦是适合攻赵的时机。赵偃新丧,郭开又死,赵军纵然有士气,可是再而衰三而竭,若是此时不攻,待他们回过神来,恐怕就算是能以多胜少将赵国强行拿下,秦国也非得付出代价不可!

    魏辙自然是不可能在这个关头唱反调,因此开口赞同:“大王英明,臣以为,此趟攻赵可行。”

    “臣亦以为然!”魏辙一旦开口,接下来蒙骜等人自然也跟着应和,历史上的韩非原就是因为秦国yù平天下,先攻韩或赵而与李斯等人起冲突,最后遭陷害,此时他早早就遭嬴政拢在身边,纵然他身为韩国公子,此时只求实现自己抱负,能辅佐明君而已,因此对嬴政忠心耿耿,李斯又有魏辙拘着,腾不出手来嫉妒贤良,先攻赵一事又与韩非理念不谋而合,因此韩非之祸到此时才算真正消了。

    嬴政见众人都同意此时,不由心下满意,眼中杀意再也不加掩饰,禹缭见他虽然心中恨赵国已极,但却能忍住心头想法,而征询他人意见,并非一意孤行专断独行,心中也觉满意,为一国之君要的并非只是贤而已。君王虽掌杀生大权,但有时亦不是事事皆由得心意,须知一人之力皆有穷时,若只照他自己心意办事 ..  ””,纵然他有贤,恐怕难保jiān侫小人作祟,如今嬴政能忍能听取臣下意见,在禹缭看来才算是一个真正合格的君王。

    众人商议妥当,蒙骜又取了当初攻打赵国时绘制的地图出来,一行人商议至夜半时分,才纷纷出了王宫。嬴政一宿未眠,而是练了一整晚的剑,赵宗当年杀婠娘,赵姬冷眼旁观,如今赵姬已死,很快就轮到赵府全家为婠娘陪葬,嬴政心中杀意凛然,赵高远远的躲在一旁,不敢靠近,低垂下头掩住眼中冷意,对自己国家是否要灭满脸不以为然之sè。

    天将大明之明,嬴政便已穿戴妥当,驱车前往营地之中,蒙恬早已候在场中,同在的还有少年王贲,见到嬴政车驾之时,蒙恬等人连忙下跪恭迎,嬴政跳下马车,伸手一把将蒙恬扶了起来,大笑道:“子恬何时如此拘礼?”蒙恬顺着嬴政的力道站起身来,见嬴政眺望远处,脸上带着笑意,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也跟着露出笑容来。蒙恬再差几年便近三十之数,因此嘴唇上已经开始蓄起青影,使他原本就方正而俊郎的面孔更是多了一丝阳刚之气与沉稳,使人心服。嬴政拍了拍他肩,两人身材皆是高大,嬴政略比他高出一个头顶,借着并不明朗的天sè打量了蒙恬一眼,面对几乎是与自己同时成长的少年,嬴政难得放松了一回,边招呼了王贲起身,一边问道:

    “此次伐赵,可有信心?”

    蒙恬大踏步按着长剑跟在嬴政身后,听他问这话,笑容微微滞了一下,接着才叹息:“赵国自廉颇一死,再无大将,司马尚虽能干,但臣亦自信可与他对上而不败,赵国若无门户,臣领大军不过长”秦王赢政 第四十六章 出征赵国”驱直入而已!”他声音里还带着挽惜之sè,嬴政微微一笑:“廉颇老矣。”便再未开口说话。

    王贲安静的跟在两人身后,一段时间以来的军营生活令这少年身上也染了几丝沉稳,而这也是王翦对儿子从军唯一感到满意的地方。他一路沉默着跟在嬴政身后,直入行军场上,此时蒙骜与王翦二人俱都穿着一身黑sè铁甲站在一列列穿着软甲的士兵前列,两个月的大旱已经足够咸阳之中四个工坊赶出五万套甲胄,除去远在邯郸的李牧军部没有之外,几乎蒙骜与王翦部队一边分了一半,此时穿着这些盔甲,士兵们看起来英姿飒爽,一列列黑甲士兵在朦胧的早晨里更添杀气。

    “恭迎大王!”行军场上十万士兵齐声欢喝,声音直冲云霄,带着片片回音,儿郎们中气十足,气势彪悍,嬴政拧着裾裙大踏步朝场最东侧高台之上行去,一边摆手:“诸位请起!”他一声令下,士兵们整齐的起身,盔甲摩蹭间带起一种铁锈特有的冷硬味道,场内顿时安静无比,如此多人,动作却整齐划一,如此便可见王翦与蒙骜治军之严。嬴政心下满意,站在高台之上向下俯望,士兵们一列列站得整齐,从高望下去这些排得整齐的黑sè身影似是没有尽头,直接隐入了天青sè的早暮里一般,嬴政心里不知为何,也激起一股豪情来:

    “诸位乃是秦国好儿郎,个个彪勇善战,在场诸位更是得蒙王二位将军看重,皆是身经百战!”嬴政这样一说,下头的士兵们脸上虽然露出骄傲之sè,但却没有一个人失态,个个站得如同长矛似的挺拨,嬴政心中满意,又高声道:“如今政yù挥军北下,不知诸位儿郎可愿高举手中长剑,”秦王赢政”随政北征?”

    “愿为大王效力!愿为大王效力!”……

    一片片高呼声如cháo水般响了起来,众人心中生出一股豪情来,个个面sè激动,许多人激动之下忍不住抽出腰侧长剑,向天指着大声欢喝,这股情绪相互感染着众人,士兵们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个个都心旌摇拽,恨不能此时赵人就在眼前,狠狠厮杀一通才好!

    嬴政听着这绵延不绝的高喝声,脸上也露出笑容来,狠狠一展双臂:“诸位儿郎随政北下,若取赵人士兵首级者,皆进爵一等,若取同级将士,同样进爵,能越级斩敌者,政自赏钱一万,诸位儿郎谁有信心可得此钱?”嬴政说到后来时,声音越发锐利,如同在高声呼喝一般,因用力大声开口,而显得声音有些嘶哑,众人更是被他这股情绪感染,许多人不能自已,大声道:“必不负大王期望!”

    场下里,蒙骜虽然年纪大些,可见到这样的情景,也不由血脉贲张,恨不能也上场拼杀一回,可惜此次上阵杀敌的却非自己。他有些嫉妒的看了孙子一眼,却见蒙恬双眼发光,一旁王贲更是不堪,已经拨了腰侧刀剑跟着士兵们大吼了起来。王翦眼角不住抽动,看儿子这副激动的模样,虽说他自个儿心里也血气翻涌,但好歹还能忍住,王贲虽年少,可眼见没几年便是弱冠,至今还这样沉不住气,实在是令他头疼不已。

    士气被调动起来,嬴政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见士兵们个个激动得无比,这才召了蒙骜与王翦二人前去点兵,此次出征最少需二十万人马,其余诸人留守秦国之中,以防魏韩等””国心怀不诡,借机寻事。被点到的士兵满脸欣喜与骄傲站到一旁,而未被点到的则是有些失落,但就算是如此,场中也是一片安定,除了蒙骜与王翦二人之外,只能听到底下将士点兵时唤名字发出的声音,以及踏步走的响声。

    一场盛事直到rì上三竿时才完成,被点名而要出征的士兵站在左列,在嬴政面前的,几乎有五万来人马,但这些人几乎是秦**中jīng锐,另有十五万人后来才补上。嬴政见这厢事情一了,这才起身又回王宫。这趟出去除了蒙恬之前跟随着父亲蒙武平嫪毐之乱有功,曾有爵位在身之外,王贲不过是刚来,在羽林中曾挂了个名头而已,在军中并无职位,但嬴政早前曾许他随自己攻赵,因此这趟出征他也挂了个亲卫的名头,随在嬴政身边。(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赵人的防备

    对于嬴政这个安排,王翦自然感激不尽,他知道在嬴政身边做亲卫几乎是最安全的,他的儿子虽说力大无穷,不过年轻气盛,并没经过事见过血,以前只是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王翦真怕他一出去如同放出笼中的猛虎一般不知好歹,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他平时虽然看起来打骂孩子狠,但心里其实很是在意这个与自己年轻时候xìng情有些相似的儿子,自然不愿见他瞌着碰着,这趟他跟着嬴政出去,以二十万jīng锐对上赵国不足十万的残余之部,谁胜谁败自然一目了然,王贲既无危险,又相当于是去镀金的,一回来王贲纵然没有上阵杀敌,但至少长了见识,也会因秦军大胜而得赏赐,赏钱尚不必说,进爵一级却是肯定的,王翦心中自然感恩。

    出征之rì便是定在了冬初的时候,以嬴政来算,便是十月底的时候,若是这一趟出去顺利,恐怕就算是灭了赵国归来还能赶上年末盛事。禹缭此次随军出征,魏辙闲着无事,也非要以蒙恬军师的名义一块儿前往,朝中政事便交给了韩非与李斯二人,这两个一向不太和睦的师兄弟没料到此时便被凑到了一块儿,不由都有些尴尬,嬴政将赵高带在了身边,帝王亲征拖着侍从的也有,虽然如今极少有君王亲征的事情在,众人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唯有赵高,他不知为何,对此趟出征心里却本能的生出一些危机感来,但大势当前。他却是没法拒绝,嬴政命令已下,他也只能俯首听令。

    咸阳城中百姓夹道护送军队出城,百姓们崇尚武力,嬴政亲 ” ” 征的举动足以证明他并非一个贪生怕死而只知躲在王宫之中发号施令的君王,自然更令人崇拜,禹缭穿着一身黑sè儒士裳站在嬴政车辇之上,前头是一列列威武不凡举着长矛的士兵,后头跟着弓弩队,嬴政的车驾便行在中间。蒙恬拍马走在军队中侧。王贲好奇而略有些兴奋的跟在嬴政以车边,亦步亦趋,他还记得临出门时父亲的殷殷叮嘱,让他尽好自己本份。保护君王。

    军队缓缓驶出咸阳。秦国国君亲自出征的消息。不出半月便已传遍天下,令各国之间心中皆感不安,尤其是赵国更是上下人人自危。如今赵国的国君乃是前废太子赵嘉。自当rì司马尚等人杀郭开与赵迁之后,他便被赵**中将士立为代王。若是早些时候赵偃立他为王,他自是欢喜不尽,可惜赵偃一死,留下无数烂摊子,他这个代王便是完全等着让人宰杀,又恐担上一个亡国之君的骂名,整rì心中郁郁不乐,此时听闻秦国出兵,赵嘉心中头一个想法便是弃东阳而带赵军残部前往投奔魏国。

    只是赵嘉这个念头刚一生起,便被司马尚等人严厉拒绝,军中众人只道当初魏增小儿欺人太甚,以逼赵国逃于东阳之中,若有骨气,实不该与赵国求饶,秦赵两国早已不死不休,若是此番逃离,不止军中将士士气受损,恐怕众人心中还会因此认为赵国必灭,此等心思一生,恐怕不用秦国人打来,传承十代的赵国恐怕不攻自灭!赵嘉见这条路行不通,兵权等人又是被掌在司马尚等人手中,他一个被父亲废除而又遭将士拥立的代王实在没有那个能.. ””力与司马尚等人对抗,便在惶惶不安中等候到了秦国大军已到邯郸的消息。

    邯郸城离东阳距离并不遥远,最多不过两三rì,秦军便可抵达东阳之下,司马尚等人如临大敌,如今敌众我寡,此次秦王又亲自领兵,士气高昂,更何况秦国得奇兵已是天下人尽皆知,此仗就算只是防守,恐怕也难。司马尚等人rì夜加厚城防,又与众将商议,如今赵国人中百姓几乎全在邯郸城一难死了个干净,赵偃当初带走的几乎都是士兵,如今这些士兵刚与魏增一战,许多人休养生息不过两月,伤口还未复原,此时又须作战,一片yīn影便是笼在赵人心头。

    一些年纪稍大的,还记得当年秦国三路大军围攻邯郸城时的情景,士气不由更加低落,司马尚等人见此情景,深怕此战若是任由赵国士兵消沉下去,恐怕不消秦国来打,便已破,因此召集军中众人,见着东阳城中不足十五万的兵力,想到当初赵国强盛之时,只是涕然泪下:“昔rì赵国先武灵王与惠王时乃是人人惧怕,就连秦国昭王都得由先武灵王而立,秦人惧怕赵国,如今不料还未足百年,赵国便已落到如今地步!”司马尚与李牧年纪相当,却是一直居于李牧之下,直到赵孝文王时期才开始展露头角,不过他当年乃是见识过惠王盛世,再想到赵国如今情景,不由触景生怀,有些哽咽。

    赵国士兵原有些麻木与绝望的神情稍有松动,许多人受他情绪感染,忍不住抱头痛哭,想到这些年来赵国在秦国追兵之下四处躲避,哪有当”秦王赢政 第四十七章 赵人的防备”年威风?当年赵武灵王之时,连秦国要立国君都须受武灵王安排,而后惠文王死殁,孝文王刚愎自用,以赵括取代廉颇,最后长平之战险些断了赵国的根!不过是君王一念之间,便害了四十万儿郎xìng命,以致军中jīng锐在白起那杀神手下死绝殆尽,给赵国留下妇孺老幼,几十年回复不过生气,以致这些年赵国士兵一提起秦人皆变sè。

    场中响起痛哭声,这些年来赵国一直活于秦国yín威之下,rìrì惶惶不安,哪有当rì威风?当初更被逼得客居他乡,不过靠魏王庇护渡rì,这些年征战之中,几乎每一家便有父子兄弟战死,生离死别的情景,令这些士兵们心中早已积压着厚厚的怨气,许多人想到这些年来赵国遭遇,不由仰天大哭。司马尚与乐间等人也是眼眶微红,拳头紧握。当年惠文王时手下猛将如云,不说历经四朝的老臣廉颇,光是一个李牧已是如同军中战神一般的存在,可惜李牧先反,而后廉颇遭诛杀,赵偃自毁长城,造成如今这局面,想来竟然怪不了任何一人。

    “须知臣不言君过,子不言父过,但先王宠信jiān臣郭开,以致误杀廉颇将军,又逼反大将李牧,廉颇将军高风洁义,致死亦不忘报效赵国,先王如今已死,jiān臣亦已伏诛,慰将军地下之灵,但诸位可是愿见廉颇将军死不瞑目,眼见赵国生生拱手送于秦人?”司马尚见众人痛哭,忍着心中悲恸,大声喝道。

    廉颇在军中威望之高,已是如神袛一般的存在,他在赵国人中便如同军魂一般,可惜最后”秦王赢政”冤死在jiān臣之手,众人一听他提起廉颇名字,哭得更是厉害,许多人撕心裂肺大哭,悲痛得不能自已,许多人跪坐在地,目光之中绝望之sè渐渐褪去,重新生起的又是对于赵国的希望。司马尚心中的担忧渐渐褪下,心里也是五味澄杂,廉颇是好将军,可惜赵偃昏庸无能又刚愎自用,给赵国带来致命一击,将士们憋屈多rì,如今总算哭出来,哭了也好,至少能发泄一些心中怨气,只盼在与秦国交战之时,不再束手就擒,个个只想着死罢了。

    这头司马尚成功调动起士气,那头嬴政也如司马尚所料一般,领大军奔赴东阳。邯郸城中李牧虽然不愿对昔rì赵国旧人挥刀相向,但亦提供了粮草等物,他光是能做到这份上,嬴政对此已经很满意,此行出来嬴政带战车一万,其中有五千辆是他后来令欧冶青制作的新式弓弩车,骑兵一万,以及弓弩手各三万人,步兵冲锋十万,另有四万长矛步兵,而剩余万数人马则是后备与人员,这十五万可上战场的堪称秦国jīng锐,路经邯郸之时,李牧曾与嬴政见了一面,不由也被这支军队吓了一跳。

    这支军队杀气腾腾,战意十足,也不知嬴政如何御领下属,但在李牧看来,恐怕如今就算廉颇复生,领着赵国这些部众,亦是难逃灭亡下场。

    秦军士气十足,一路开赴东阳,沿路见着赵国荒芜的农田,许多人地方人烟罕至,一旁的房舍与田地之中长满杂草,也不由心生唏嘘。大军不出两rì便抵达东阳之外便驻营扎寨安顿了下来,嬴政所””属君王营帐周围布满层层兵马,王贲头一回出征,有些兴奋,便提了双戟在帐外巡视,他临出门时王翦亲自向欧冶青讨要了双铁戟交给他,让他保护嬴政,这会儿一到目的的,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这个少年不止没有害怕,反倒兴奋得四处巡视。

    这对铁戟恐怕重逾四钧之数,平rì王贲提在手中跟小儿玩具似的,这东西沉重,不好挂在腰侧,否则恐怕腰带也得给扯下来,只得拿在手中抛玩。巡逻的将士见王贲大人模样一般守在嬴政营帐之外,顿时都忍不住看他露出笑容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兵临城下

    帐中点满了灯火,嬴政此时越是感觉临近仇人,快要亲手手仞赵宗,心里却越发的冷静,他整个人如同一分为二般,一头渴望用赵人血祭婠娘之命,一边却又知道自己不可轻举妄动。他此行灭赵国如同捉笼中之兽一般,可就是因为笼中之兽凶狠,知道即将自己要死,就怕赵人作困兽之斗,若是一个大意之下,发生当年昭王令六十万大军围困邯郸最后耗尽人力物力却又无功而返的事情来,若是当真如此,不止秦国士气受损,恐怕秦国与他还得成为众人笑柄,嬴政是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他人踏脚之石的!

    营帐之中众人还在推演着沙盘,嬴政用前世所知消息,一路来到东阳之时便令人制了这样一个沙盘,时而与禹缭魏辙等人推讨。头一回见着这样新奇的东西,禹缭等人倒是大为吃惊,开始时还有些不太明了嬴政之意,但试过一次之后,深知嬴政弄出这个不起眼的东西对于行军打仗恐怕意义深重。也不知嬴政心中如何弄出这些新奇古怪却又出奇制新的法子,魏辙与禹缭二人试过一回之后,便迷上了这沙盘推演,纵然此时不过是攻赵,但二人偶尔还会就沙盘推演出攻别国的策略来。

    此时嬴政坐于主位之上,案几前摆着着一只长约一丈半宽约一丈的沙盘,临时制成的小旗分别插在两个沙丘之上,沙盘分为两个营垒,禹缭与魏辙二人各持一方。正斗得不可开交,秦军一行自韩国上党而出,越太行山自北深入赵国而临近东阳,一路罕无人烟,就连赤丽、宜安二城都空荡,街道民居之中少有人影,可见赵国除邯郸百姓之外,或 ” ” 逃或死,如今赵国余孽,应该只剩了如今东阳城中一脉了。若将东阳拿下。赵国尽数死亡,则赵国才真正灭了,也就因为关系到灭国之战,因此众人才更加慎重。

    魏辙脸sè凝重。一手抓着胡须。一边拿了削制而成的木铲引动沙丘变幻形状。不时他便是有些犹豫一般,将刚成形的沙丘又拍了下去,摇头道:“非也。赵军将领司马尚亦是带兵多年,恐怕不止如此。”他说完,见禹缭微笑似是不在意的样子,不由眉头又皱得更紧,想了想将沙丘铲成两翼包抄的攻势,那头禹缭却是又排了两个阵形恰好利用地形伏在两侧,上头用指尖写了一个大大的篆文弩字,魏辙顿时苦笑:“禹公谋高一筹,某败矣。”若是他乃司马尚,当真将步兵分别从东西两侧城门出来想攻个出奇不意,禹缭则只在外头伏上一万弓弩手,恐怕这两翼兵马会死个干净。

    禹缭笑了笑,伸出袖子扶了一下,他手掌并未碰到沙盘,可是原本堆成小山的沙丘却顿时平了下去,他冲嬴政拱了拱手,面sè严肃道:“大王,晚膳之前老臣收到影武者递来的消息,说是墨家钜子黄于淳已领五千游侠赶来,要与赵国助阵。”游侠单个不可怕,不过这样一大群出来,杀伤力也颇为可观。嬴政嘴角边擒出一丝冷笑,他这趟出来求偿没有想要引出黄于淳的意思,这会儿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意外,以黄于淳将他当作‘邪侫’之类来看,若是能逮到机会刺杀他,黄于淳肯定不会放过。更何况自己又揭出他夺人妻女的事实,黄于淳如今虽然还任墨家钜子,但名声已毁,如今墨家之中也闹得厉害,他能恨自己 . . ””不足为其。

    不过嬴政却也没料到黄于淳到了这个地步还竟然如此有本事,能召集出五千人马来,他双手倒缚在身后,不由笑了起来,眼中寒光闪烁:“令人快马回邯郸,令李君候速速将聂氏女送过来。”一听这话,魏辙等人都愣了一下,禹缭却是反应得快,抬了眼皮道:“大王说的,可是聂元之女?”

    “不错。”嬴政点了点头,嘴角边一丝冷笑带着戾气与嗜血的杀意:“说来,政可真要感激歧山之下那小娘子送政如此一大礼,如今正好可用来克敌制胜!黄于淳侠义之名天下尽知,只是不知他在夺兄友妻女之后,如今面对聂氏女,该如何自处?”当初那名为楚楚的人原是将黄盈送来,想达成黄盈心事,不过说来也感激她,否则他不可能正好将黄盈制住,如今用来威胁黄于淳,当初那楚楚将黄盈送过来,恐怕也存了想接回去的心,可惜遇着了兰陵与那名为来叔的老者,以致黄盈落到了他手上,黄于淳恐怕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将黄盈交由李牧带回邯郸,一直便在昔rì赵国都城之中藏匿着。

    “墨家钜子不知该如何进退?”嬴政冷笑,黄于淳这下子可要焦头烂额一回,若进,则须不顾黄盈生死,在他抢人妻女之后若是还做这样的事,名满天下的仁义钜子,恐怕便要臭名加身,再也难洗脱,纵然他所做的在许多人看来是救人一命的事,小小女子的xìng命并不值当什么,可黄盈是聂元的女儿,黄于淳名声早染瑕疵的情况下,若再如此,恐怕他钜子之位不保,最为重要的,此举他会得罪歧山,如此两相争斗之”秦王赢政 第四十八章 兵临城下”下,恐怕黄于淳纵然名声极大,也得估量一回。若他退,此事无功而返,恐怕此次随他出来的墨家游侠心内皆会对此不满,不知往后他该拿何事来服众?

    嬴政一想到这儿,脸上笑意更盛。魏辙沉默了下来,犹豫几番之后,仍是拱了拱手开口进言:“大王,若以一妇人威胁,行此下作之事恐怕对您声名有污,更何况此举实在太过不堪,非得不得已,臣以为最好不用。”听他这样说,嬴政还未开口,禹缭已经摇了摇头:“非也。墨家一旦出现,已得侠义之名,不论如何墨家已可被人称之为侠义之师,若是行此险着,便也无妨,墨家之中足有五千人,纵然军中弓弩队能强行将墨家击灭,不过却留下骂名不说,恐有牺牲,若能以一妇人,不战而屈人之兵,则最好不过,更何况如此一来,恐怕墨家与歧山交恶,如此自顾不暇。”禹缭一说这话,嬴政便知他已经猜到自己心意,禹缭话音一落,他也就点了点头:“黄于淳几次三番想杀政,政自然是与他不死不休。”

    既然两人都已经这样说了,魏辙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当,不过想到禹缭此话也有理,虽说墨家游侠个个身手高超,但亦是双拳难敌四手,秦军二十万对上五千人是必赢,但若能有捷径而不费一兵一卒那自然是比真刀真枪杀上去要好得多,因此也就默认了。

    在军队之中蒙恬此次乃是主将,不可轻易离营,影武者等送完消息便分散各处,若是等明rì之时再行发出命令,此处距离邯郸最少也有两rì路程,纵然rì夜兼备策马赶路,也要花上一rì时间,”秦王赢政”而李牧送人过来则最少须两rì,如此一来,待李牧送人过来之时,最少便须要三rì才能抵达,此时通讯不发达,禹缭手下影武者纵然消息灵通,但此时传话过来黄于淳应该早已上路,事不宜迟,嬴政当即便想到王贲,令人召了他进帐,使他立即骑马赶往邯郸。

    谁料这少年听到嬴政说话之后,便直挺挺的跪了下来,朗声道:“父亲自出门时便吩咐,要末将寸步不离保护大王,末将不能离开大王身侧!”嬴政没料到他会拒绝,顿时眉头皱了一下,还没开口,禹缭就已经笑道:“既如此,大王不若再派两个身手好的弓弩手,结伴同行前去邯郸。”他也知道嬴政是怕一路有人暗算才想令力大无穷的王贲前去领人,不过王贲这少年一根肠子通到底,他一看这少年倔强的模样就知他不会妥协,为免多白费唇舌,这才主动开口。

    也只能这样了。嬴政瞪了这少年一眼,却见王贲抿着唇,一副愣头青的模样,不由啼笑皆非:“既如此,你先出去!”王贲一听他不再要另给自己派差事,顿时大喜,应答了一声连忙提着手中双戟就出去了。魏辙盯着看他身影,倒是满意的捻须而笑:“此子倒是有些xìng情,若能为大王用,必是忠心耿耿。”死心眼儿的人也有死心眼儿的好处,认准了一件事便是撞了墙也不会回头,嬴政对魏辙的话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事实上他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因此才没有治王贲罪,否则一个不听号令,便可轻易治了他。

    派人前往邯郸之事便交给了蒙恬,夜幕还未降临之时,他挑出的两个军中jīng锐””便已经上了路。嬴政几乎一宿没睡,不过幸亏他年轻身体底子又好,就算是一整晚没有阖下眼睛也看不出端倪来。东阳城中赵嘉与司马尚等人也是一夜不敢闭眼睛,秦军如今已经兵临城下,而外援却迟迟未到,这令他们心中很是忐忑不安,早在一个月前收到消息之时他便已令人给墨家黄于淳递了消息过去,当年邯郸被围时,黄于淳曾领人前来援助邯郸,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二人也是一见如故,颇有交情,不知此时为何到这会儿还没有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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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墨家救援

    若是墨家五千人马不到,光凭东阳城中这些老弱伤残的士兵,恐怕难敌秦军二十万jīng锐。司马尚忧心忡忡,夜半时分又上了城门往外看了一眼,秦军扎营在约摸一里之外,放眼望去在夜sè中那一片黑压压的营帐在夜sè中,便像是一个yù择人而噬的庞然大物,又如同一片yīn影,沉沉压在司马尚心头。如此多人,竟然此时丝毫喧哗也瞧不出来,如此可见秦军治兵之严,又有秦王亲至,恐怕士气更高,若是黄于淳迟迟不到,明rì嬴政令人攻城之时,恐怕东阳赵国士兵会损失惨重。

    一想到这儿,司马尚表情更加沉重,只觉得胸口间似有大石块吊着,让他喘不过气来。此时已是秋冬时节,虽说之前的大旱已经过去,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炎热,可这会儿司马尚穿着厚重的盔甲,却觉得一股凉气直从脚底往上窜,整个人不自觉的有些发寒。站在城门之外,自外头刮进来的大风将他没有被厚重盔甲压住的衣袂不住飘动,发出呼呼的响声,乐间走上城门之时,便见司马尚目光凝重,面sè严肃。

    “司马将军,如今夜sè深重,不如早些歇着罢,明rì恐怕一场恶战,若是一夜不睡,如何能与秦贼相抗衡?”乐间原是当年燕投奔赵国而来的大将望诸君乐毅的儿子,其叔乃是武襄君乐乘,也算是一门虎将,不过乐氏一门乃是当年燕国投奔赵国而来,赵王并不敢轻易任用。因此只用高高的爵位与赏赐将他们供着,却并未重用,乐间虽然继承其父之才,不过赵王却防他甚严,领兵上战场的时间却少之又少,赵国都城破后,乐间却并未弃赵而 ” ” 去,就光凭这一点,司马尚对他印象便极好,此时听他劝告。不由就叹了口气。摇头道:

    “如今秦国兵临城下,今赵国先王刚薨,新王又立不久,虽铲吾等铲除郭开jiān贼。但君心却不稳。李牧、廉颇等能声望极高的大将俱都一离赵一被先王无故诛杀。虽说吾等再三鼓励,只是士气却一而再,再而衰。秦人个个xìng恶凶狠。如虎狼一般,又有赵政小儿亲临,恐怕士气高昂,吾等却如无家可归之流,恐怕两军相接,吾等要吃大亏。”司马尚叹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些哽咽,如今还存活下来的赵人士兵中,几乎已经可以算是赵国最后的命根了,但如今却要面临遭赶尽杀绝的危机,司马尚心头也是惶惶不安,唯恐自己一个不察,使赵国迎来灭国之危机,整rì坐卧不宁,又哪里还睡得着?

    乐间沉默了下来,他知道司马尚心头的压力,背负着这样十万人的xìng命,恐怕是换了他,也不敢轻易下决定,也幸亏他地位虽高,但一向不得赵王看重,在军中威望甚至不如司马尚,此次领兵的也是他,压力便落不到他身上来。看到这个眼睛通红的汉子,乐间心里生出一丝敬佩来,缓了缓,才开口道:“虽说将军如今心里着急,间也能理解,只是长吁敽于事无补,纵然担忧,若是当真有那一天,亦是不能改变事实,还望将军保重身体。”

    “若是赵国当真在某手中而灭,尚一死不足惜,但如何有面目见赵国先王?如此多儿郎,若要就此枉送xìng命,尚心中于心何忍?只盼黄先生早到,黄先生武功出众,若是能于千军万马中取赵. . ””政首级,如此一来不止秦国大乱,秦军亦是群龙无首,东阳此次危机才可解除,若是黄先生未能赶到,恐怕吾十万儿郎xìng命便要葬于此处了。”司马尚说到这儿,语气更显沉重,又带了些哽咽,随即手握成拳,狠狠一下砸在了那护城墙之上,厉声道:“若是廉颇将军还在,以将军之能,必能领吾赵国儿郎渡过此危机,可恨……郭开那jiān贼,竟断吾赵国命脉,当真死不足惜,如今纵然鞭其尸毁其骨,亦不能消某心头之恨!”

    “廉颇将军乃忠义之人。”乐间父亲与廉颇交好,但其叔乐乘却与廉颇有嫌隙,此时提起廉颇有些尴尬亦有些感叹:“不过若是李将军还在,如今赵国亦不致落到如此下场。”一提李牧,两人便都沉默了下来。当rì使者唐玖见廉颇而回来胡说八道,赵王怒而指责廉颇已老,却占兵权不放,廉颇伤心之下书写一封报悼襄王书而传回大梁,书中指出赵偃当初弃城而逃以致邯郸城百姓尽毁的事,指出李牧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便因此怒而降秦,他让赵偃向李牧请求道歉,以挽回赵国良将,赵偃惊怒与恼羞之下,这才派人秘密拿了廉颇将其处死。

    这才是真正造成廉颇死亡的原因!赵王怕他卑鄙行径叫世人得知而唾骂,又恐廉颇将此事外传引起赵国士兵心中不满,他心中对于弃邯郸城百姓而逃的事一直是他不敢面对的事,这才杀廉颇以灭口,怕自己的品行遭人唾骂,处死廉颇之后还泼其污水,说其造反。赵国士兵如今还不明就里,许多人虽不信廉颇造反,但却根本未将其之死往昔年邯郸城一事联想,若是知道,恐怕如今赵氏王室早被”秦王赢政 第四十九章 墨家救援”暴动的士兵灭了满门。

    但这些事司马尚与乐间却是因为身份不同,而略有所知,此时冷不妨提起李牧,二人都觉心中悲凉,虽说赵悼襄王昏庸无能,但二人俱都受赵国大恩,明知赵国烂泥扶不上墙,他们却不愿轻易放弃。司马尚当年曾于李牧帐下效力,如今再提起昔rì将领,不由目光黯然:“只可惜先王行事糊涂,使李将军怒而归秦,若有李将军在,必定秦人此时不敢来犯,可惜jiān贼郭开误国,实在可恨!”司马尚对赵国忠心耿耿,此时能说出一句糊涂显然心中愤怒已极,乐间不便发表意见,实则心里觉得赵国气数已尽,但司马尚不肯放弃的行为却是令他极其敬佩,两人说了一阵话,心中都觉好受了许多,只盼着墨家游侠早些到来,否则赵国危矣。

    这一夜许多人都没阖上眼睛,天sè刚刚蒙蒙亮之时,秦国营地里便已经吹响了号角,绵延不绝的号角之声一响起,昨夜里养jīng蓄锐的士兵们便都动作俐落的将自己的盔甲套上了身,一边抓起了自己的兵器连忙归队。这号角声原是魏辙仿着边境匈奴等部制作,用来号令士兵最好不过,声音高昂而凌厉,能传得极远,秦国士兵们经训练过后,知道这号角声响起便意味着什么。

    那头一宿没睡的司马尚与乐间二人站在城头之上,这号角声一响起时两人都吃了一惊,声音在这清晨传得极远,就是隔着一里多,这边也听得清清楚楚,二人心下更感沉重,秦军此次有备而来,恐怕赵国还当真不好应付!听到对面动静,东阳城头之上的铜锣便已经被人敲了起来,可是”秦王赢政”沉闷的锣鼓声却被这号角的响声死死压制着,许多士兵只知下意识往秦军驻营的方向望,却并不曾听到自己营地里响起的鼓点声。司马尚与乐间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都知道自己这方气势已经被那号角尖利的声音压了下来,连这鼓舞士气的锣鼓声都没了作用被人压制,足以可见今rì这一仗胜败如何。

    二人心中都感沉重,他们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但并不敢在此时说出来,以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只是相视苦笑了一声,心里却越发盼望着黄于淳等人的到来。

    嬴政早晨睁开眼睛之时,虽然一宿没睡,但却是练了一整晚的内力,jīng神奕奕,禹缭这段时间有意无意会给他一些指导,经他指导之后嬴政内力游走更顺,不由让他更是肯定自己当初得到的那一招剑式与奇怪的帛图便是出自鬼谷。他一睁开眼睛,营帐外头守了一宿没离开的王贲顿时便jīng神抖擞的站起身来,在外头请了个安,待嬴政唤进之后才进了帐来将烛火点上,这头王帐一旦亮起火光,那头等候多时的赵高便捧了衣裳与铜盆等物进来侍候嬴政梳洗。

    禹缭等人早已准备妥当,相继进了帐来,嬴政匆匆拿了几块干饼嚼着吞下肚中,干饼粗砺,他表情却并未露出嫌弃之sè,稍解了几分饥饿之感,又重新拿起临时描救的东阳地图看了一眼,手指按在距离此次约摸三百里外的树林之中,赵高捧来一杯饮子,他两三口喝了吞下口中的干饼,开始与禹缭等人相商:“政yù派五千弓弩手候于此次,不知二位意下如何?”禹缭与魏辙便探了头过去看,见此处””绘着山林等地,约离邯郸城有半rì路程,若是此处当真可设伏,显然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他埋藏弓弩手在这儿,恐怕为的就是等墨家一行掉入网来,纵然黄于淳武功高强,但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墨家等人慌乱之下恐怕要死伤大半。

    毕竟江湖中人,不能与真规军队相较,尤其是在人数与装备皆有压倒xìng的优势之下,若是单打独斗,墨家游侠自然人人厉害,可若论群体作战与力量,墨家游侠纵然人多,但不一定是士兵们对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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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新弓箭显威力

    这倒是一个妙计!魏辙点了点头:“臣以为还可派两千铁骑掩护与援救!”禹缭也点了点头。墨家虽说个个武功厉害,但这只是单体战斗力,若是当真与正规士兵对上,他们人越多越是不好控制,毕竟游侠不如士兵会听指挥,群体力量大,他们都是不受拘束,平rì单人做战的,若是有这七千士兵冲击,又攻个出奇不意,恐怕墨家一时无措之下还真会吃上大亏。

    嬴政点了点头,掏出令牌掷于案桌之上:“既如此,王贲,此次政令你领兵前去,如今你可情愿?”

    没料到自己还有亲自上仗杀敌的机会,王贲兴奋得脸颊通红,表情纠结万分,他既是想着父亲临来时的吩咐,不可轻易离了嬴政身边一步,要贴身保护他,但少年心中自小就有领兵为将,上阵杀敌做个威风大将军的梦想,如今机会就在眼前,等了许久,又哪里舍得一下子拒绝?王贲挣扎,嬴政却知道他肯定受不了这样一个诱惑,虽说昨rì令他回邯郸城他不情愿,但带俘虏之事原本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的作为,少年心中有梦想不屑于此他也明白,他上一世时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但此时机会却不一样,伏击杀敌跟昨rì看押妇人俘虏不同,以王贲xìng子,肯定心中愿了大半。

    “小将要守在大王身侧,大王另寻他人吧!”出乎嬴政意料之外的,是王贲竟然咬着牙,摇头将此事拒绝了。虽说他满脸如割肉一般不舍心疼的感觉令人好笑,但他能忠于职守,却是令嬴政对他刮目相看,不由拿起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当真不去?”

    “果真不去!小将的职责乃是护大王安全,并非逞狠斗勇!”王贲很快恢复了冷静的神sè,忍下了肉疼的表情,坚定的摇了摇头,为免自己意志力受到严重的考验,他冲嬴政行了一礼,道:“大王。小将去营外守候。大王另寻……”

    “去吧!禹公武功深不可测,原本政以为身侧有禹公守扩安全无虞,愿将此差事赐你,既王贲不愿。便另寻他人吧!”嬴政摇了摇头。原本要出去的 ” ” 王贲登时耳朵就立了起来。火速转过身跪在地上:“小将不识好歹,禹公自然剩小子百倍,求大王令小将前往!”

    嬴政嘴角边勾了起来。看了王贲一眼,见这少年抿着嘴唇,冷静而又倔强,他原本就没有想派别人前去的意思,因此顿了顿,见他眼中露出急sè时,才欣然应允。

    王贲得令便兴奋异常,强忍着心里的激动一本正经的叮嘱了禹缭要跟在嬴政身边寸步不离,禹缭有些呆滞,被他缠得没法子的答应了,他这才兴奋的提了自己的双戟跑到营帐外头拿帕子细细擦拭去了。

    待他一离开,禹缭就哭笑不得:“难怪子翦如此不放心,还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话虽如此说,他眼中却是对王贲并无责备之意,反倒是有些喜欢的样子。嬴政点了点头,想到王翦提到儿子时的无奈模样,也不由莞尔,但此时重要大事乃是攻下东阳,因此他将心里头的杂念抛了开去,又摊开地图,招呼着禹缭二人围了过来,正商议间,蒙恬大踏步从营帐外头迈了进来。

    “末将见过大王,此时将士们已经整装待发,不知大王何时下令攻城?”若无黄于淳这个意外,以赵国如今限入孤地的情况来看,只消使用蛮力便能将东阳拿下来,不过蒙恬xìng情沉稳,并未因秦军立于必胜之地而骄傲自大,反倒是越发冷静,再加上又添了黄于淳这样一个变数,令他更是仔细,丝毫不肯出一丝差错,就怕因自己一念之差而害将士殒命,他这样仁德,也是魏辙对他看好的原因,这回除了凑热闹想见识一下秦国新制兵器的威力外,蒙恬也是他硬要跟来的因素之一。

    “且令将士们先备好,待天sè大亮再行攻城!”嬴政坐于主位之中,忙召了蒙恬起身,又透过高撩起的营帐门往外瞧了一眼,这才开口道。东阳城乃是赵国的根据地,赵人士兵对东阳的熟悉肯定远胜秦国士兵,若是贸然前往,若是吃亏反倒不美,嬴政此时虽说有灭赵之心,但也并不是在急于一时,他连这些年都等了下来,这样一时半刻哪里又会等不得了?蒙恬答应了一声, ..  ””便握着挂在身后的长剑站到营帐一旁,也探了头往沙盘地图中看去。

    天sè渐渐明亮了起来,司马尚眼睛充满血丝战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头发被风吹得散乱,随意拿布巾冠在头顶,头盔挂在一旁的架子之上,双手撑着护墙壁,眉头紧皱,随着天sè亮起来,秦军营地便被他瞧得一清二楚,那一队队穿着幽黑盔甲的士兵令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些人几乎每人都穿着盔甲,他不知赵政是从何弄来如此多的盔甲,但此时司马尚心头已经本能的觉得恐怕情形不好了,黄于淳至今还未来,恐怕就算今rì赶到,秦军今rì攻城怕是也要折损一些兵力,一想到这儿,司马尚心中如刀割一般,眼里露出痛惜之sè来。

    “呜~”天sè已经完全大亮,太阳破开云层钻了出来,一排齐吹着号角的士兵们使得这片天地间几乎只能听到这阵呜呜声,盔甲磨蹭的声音与跑步声同时响起,一排排长矛兵已经抬着几百支约摸两丈来长的矛缓缓朝东阳城门前移了过去。排在最前头的是提着钢铁制成盾的士兵,将后头整个队列挡得严严实实,一排弓弩手站在最末,前面则是一排排列得整齐的战车弩,蓄势待发箭羽早已上膛,许多步兵将长剑别在腰后,手里抬着云梯。

    司马尚眼睛通红,一把将挂在架子上的头盔摘了下来戴在头上,眼中全是坚定之sè。秦军装备jīng良,又人多势众,出城与之迎敌是不理智的,唯有死守城门,只盼着黄于淳早些到来。东阳城中的赵兵们人人脸上都带着木然之sè,却是动作俐落的各就各位,他们身边全摆满了一撂撂的箭羽与石块等物,人人都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那头秦兵号角声一响起,这头便有一整列赵国越王兵死命挥着手中的鼓锤。

    “咚咚咚!”急如雨点的鼓声缓缓响了起来。众赵人士兵脸上神情不由一振。可司马尚与乐间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心中却是欢喜不起来,他们足足用了一百人敲鼓,才刚好与秦国之中约摸三十人队的号角压过去。光是凭这鼓舞士气的法子。其实他们就输了。司马尚抹了一把脸。站到城头之上,‘铿锵’”秦王赢政 第五十章 新弓箭显威力”一声抽出腰剑长剑,大声喝道:“儿郎们!今rì与秦国贼子拼杀。尔等怕不怕!”

    这个怕字顿时激起了许多士兵心里的羞辱感,司马尚话音还未落下,士兵们便全部已经大吼了起来:“不怕!”

    “怕的是直娘贼养的!”

    “与秦贼拼了!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人垫背!”赵国士兵双眼通红,许多人甚至忍耐不住,拉满了弓便要往秦国方向shè了过去。司马尚狠狠咬了一口牙,感觉到自已脸庞都快要狰狞扭曲了,口腔之中满是血腥味儿,这一刻他眼中瞧得特别清晰,看到对面秦人已经缓缓移了过来,如同庞大之极的巨型乌云一般,朝这边渐渐似cháo水般涌了过来。

    “弓箭手,盯仔细,朝着中间那辆秦王座驾shè过去!只要秦王一死,秦军不攻自破,儿郎们,且细心一些!”司马尚大声喝道,却从高俯望下去,见到约离此次一里的距离开外,有个秦国弓箭手已经将长弓拉满了弦,他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如此远的距离,就算此人有本事与臂力将弓拉开,恐怕长弓也易折断,根本箭shè不到这样远!司马尚心头笃定,下一刻乐间却是大喝了一声:“司马将军小心!”说完,司马尚只觉得自己被一阵大力撞击,狠狠朝左侧飞倒了过去,他还未回过神来,就听一声箭矢破空的响声‘嗖’的一下快如疾电般shè了过来,‘嘭’的一声巨响,那支箭羽便狠狠钉入身后的城墙之中。

    司马尚只觉得手足冰冷,他没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颤抖了起来,回头看着那兀自钉在墙中摇晃不止的箭羽,竟然只剩了半支在外头,最少入墙有半尺,原本完好的墙壁周围迅速裂开一道道蛛丝似的裂缝,这些细小的裂缝还在不住往四周蔓延开来,司马尚只觉得自己心头像是被重重的捶了一下,眼前一黑,竟然一时之间半坐在地上爬不起身来,失声叫道:

    “这不可能!”此时青铜弓箭根本不能支撑将弓身拉满,否则便有断裂之嫌疑,亦有可能自伤弓箭手其身,而这支长箭不止是飞了过来”秦王赢政”,竟然来势如此之大,shè至半途而势不减,若是秦**中全是这样的弓弩,今rì还有什么好打的?

    乐间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脸sè铁青,起身去拨那支已经钉入墙中的长箭,城墙之上的赵人士兵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都望着那箭尾还在不住颤动的羽毛,心惊胆寒。

    “拨不出来!”乐间用力得额头青筋都暴裂了开来,却是用功无果,他心头又是惊骇,又是羞愧,没料到自己连一只箭羽一时间也拨不出来,刚刚赵国士兵们还是人人群起激奋,个个打着要跟秦兵同归于尽的主意,但此时见到秦军头一支shè过来的箭,能shè这样远还入墙这么深,自己这边的兵器拿什么跟人比?众人心下顿时说不出的绝望与颓废,司马尚心头其实也失落得厉害,但他勉强忍着,只是笑着起身,那撑在地上的胳膊轻微的抖着:“可是怕了?”

    他刚刚还问过同样一句怕不怕的话,那时士兵们回答得铿锵有力,可此时他再问,竟然现场鸦雀无声,只能听到下头战车滚动间,马匹或发出的鸣叫声与呜呜的号角声。司马尚眼睛瞪得极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来:“儿郎们有何惧?纵然最后结果不敌,亦不过是死而已,若是死得其所,十八年后便再是一条好汉。赵国如今剩的便是尔等,尔等若是也怕,赵国岂非名存实亡?今大王还在行宫之中等候,身为男儿,若是不能保家卫国,又安敢自称丈夫?”

    司马尚双拳紧握,他的话还是多少感染了一下趴在城墙之上的士兵们,许多人咬了咬,甩了脑袋又转过身去,往投石车里塞了石块进去,这一切众人都是默默的,带着一股悲壮的气息,司马尚觉得心口沉闷异常,狠狠咬了咬牙,又提高声音道:“某一月前已与墨家钜子黄于淳先生送了简书,此时黄先生应该已在前来东阳路上,若是诸位儿郎再坚持三五rì,定当得救!”若是能活,便没有人愿意死的!

    一听这话,众人原本抱定必死的心顿时又活泛过来,脸上的死气散去,jīng神也明显一振,齐声应了是,眼睛中重新””又焕发出希望的光彩来,动作便更是利落得多。乐间表情复杂看着司马尚,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开口说话,招呼了两个士兵一起,三人合力总算将插在墙头那支箭羽拨了出来,带起一地的墙灰。

    乐间将这支箭羽摊在手中,仔细掂了掂,皱眉道:“比寻常青铜箭支略沉了些,据说秦国之前便大肆广招天下工匠,又寻得当初匠师欧冶子后人,这便该是欧冶子后人所铸出来的吧?”否则众人也不知道为何这支箭羽会有如此大力道,并且破墙而入还未折断不说,弓身拉得这样满,如圆月一般,竟然还顺便的将箭支发shè了出来。

    司马尚嘴中发苦,将这支长剑接了过来,端详了一阵,紧紧握在了手中,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支箭羽通体幽黑,泛着寒光,箭尖处锐利逼人,若是刚刚自己那一下没被乐间撞开,恐怕此时早做了箭下亡魂,虽说他此时抱着必死之心,但也不愿意一开始便死在秦军手下,否则颜面何存?再加上他若一死,赵兵自乱,到时哪里还用得着什么守城。(未完待续。)

    PS:三更到~~~

第五十一章 两军交战(有三更)

    城下黑压压的大军已经逼了过来,跑在最前头的步兵冲出层层盾牌的严密防卫,开始抬着云梯便朝城墙方向冲,司马尚一个手势下赵国士兵们便开始往下放箭,这些箭明显跟之前有秦人放出的长箭质量完全不同,许多箭还未shè到人身上,半晌便没了力气,飘落到地上。唯有一些弩箭例是稍微攻势凌厉了些,但冲在前头的士兵竟然挡也不挡,直接就冲了上来。箭支shè在身上,发出‘叮叮铛铛’的响声,跟雨点似的,随即竟然落到了地上,那些秦人士兵像是没受到影响般,直接朝城下冲了过来。

    “投石!”司马尚见箭支不管用,顿时心下吃了一惊,连忙大喝。许多人也顾不得应答,便一齐拉住投石车上的绳索,只转动间那堪堪抬住石头的木板陡然间没了固定力,一下子往天上翘了起来,放在上头满满的巨大石块顿时如同满天飞雨般朝下头凌厉的撞了过去!

    嬴政坐在战车之上被人密密围在中间,见两旁拿盾的士兵迅速挡了上去,只是有些躲得慢的士兵却是应声而倒,被石块砸中,许多人便头破血流。嬴政目光yīn沉,站在后头的弓弩手便齐齐拉弓上弦,司马尚等人还记得刚刚那一箭的威力,险些便将他洞穿钉在墙上,顿时大惊失sè,嘶声裂肺喝道:“趴下!”但到底迟了些,那箭矢破空而来,准头也佳,竟然没有受到风力与距离的影响,有几个站在投石车前的士兵顿时‘咕隆’发出响声。喉咙却是被长箭shè穿,连喊叫也喊不出来,鲜血喷涌而出,刹时便倒在了投石车上,那绳索无人拉住,身体刚一倒上去,那投石车便连着石头加了几人尸体高高的抛了出去。

    司马尚目眦yù裂,恨不能大开城门冲出去与秦军拼杀一场才好,乐间紧紧将他拉住,嘴唇紧抿:“司马将军稍安匆燥!”这不过才是一个开头而已。双方虽各有伤亡。但如今看来现下黄于淳一行若是不来,恐怕赵国今rì危矣。

    耳旁传来撕杀声与吼叫声,还有云梯撞在墙上的响声,秦国士兵跑动间盔甲磨蹭时 ” ” 以及箭矢破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织出铜铁与血的战歌。司马尚耳边不时传来呼呼的风响声。只要一旦破空的‘嗖’声响起,便总有赵人士兵惨叫着捂了身体倒下去,许多人站在城墙边上。一旦死了,便身体往下倒,下头已经堆了厚厚一层尸体,司马尚眼睛通红,耳边听到士兵们高声喝道:“不能让秦国狗贼冲上城来,保护大王,保护赵国!”随着这喊声响起,不时有人倒下去,下头的士兵便又赶紧上来,拿了长矛往下掷,长矛所到处便溅起一串串殷红的血迹。

    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时倒了下去,司马尚心中如同滴血一般,一直期望着黄于淳赶紧到来,他这会儿心中矛盾万分,既是恨自己守城使这些士兵们失了xìng命,又急黄于淳等援军未到。

    而此时在司马尚心中如同救命稻草的黄于淳却是也是心急如焚,他一路领着心腹之人rì夜兼程与东阳赶来,只可惜路途遥远,此时马匹又不好得到,纵然他乃是墨家矩子,可要一时半刻间找到五千匹马也感吃力,因此只费尽心力找了一百来匹马,众人披星戴月一路不敢歇息,许多身手稍差的便骑马而来,身手高的则是一路飞驰,偶尔便交换骑马休息,只是马跑了几rì便有些不大中用,如此浪费了一个月时间,才近了邯郸,谁料一到邯郸便遭李牧一行人伏击。

    李牧早已令弓箭手候在邯郸城至东阳的必经之路处,黄于淳一行人虽然是小心万分,但因rì夜赶路许多人纵然身手高超,但已是疲惫不堪,李牧又是个狡猾如狐的,隔得远远的令弓箭手扫shè,一旦得逞便立即折身逃走,当下墨家游侠等人又累又疲惫,乱箭袭来时,虽然反应得快,但仍是折损了约摸两百人左右。

    这些人可个个都是黄于淳心腹,如今死了两百,刹时令黄于淳脸sè都扭曲了,谁料这些人一旦偷袭得逞,便毫不恋战,立即收了弓箭转身便躲进了邯郸城中,这场突袭来得快去得也快,自己这方死了这样多的人,而却只知道对方方向而已,黄于淳又惊又怒,连忙招呼了几个身手高强的. . ””游侠往箭支shè来的方向追了过去,等他们一走,原伏在另一方的弓弩手顿时又是乱箭齐发,墨家一行人这会儿遇着袭击还是惊魂未定,又见黄于淳去追人了,心还没安下来,便又遇着一阵袭击。

    如今留下来的几乎都是身手略次些的,又有百十来个伤者,众人顿时手忙脚乱,回过神时对方早已逃之夭夭,这回墨家等人群龙无首,地上摆的尸首又多了三百来人左右,许多是之前受伤行动不便的,这会儿都死了个干净。而另一头黄于淳带着二十来人追了出去,却追了约摸两里路,好不容易摸着对方踪迹,黄于淳还待要追,他此时心中怒火滔滔,自黄于淳成名以来,又任墨家矩子,风光无两,不论走到哪儿都是人人敬仰的对象,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心下哪里忍受得了,见对方一行人钻进城中,黄于淳头脑发热之下还待要追,那头他手下之中一个身穿青sè麻布衣裳的,年约三十许的年轻剑客却突然之间展臂将他拦住:

    “主公莫追,如今已经是到了邯郸城,此处乃是李牧之所,若要硬闯,恐怕吾等不敌,此仇还是来rì再报罢。”黄于淳冷不妨被人拦住,顿时心头勃然大怒,可听到这剑客所说的话时,顿时心头怒火一滞,强忍了火气,抬高往那城门之上望了一眼,果然见此城虽然略有修改。但仍是带着几分记忆中的模样,上头邯郸两个篆形大字,仿佛是镶进了墙壁之中,与那片城墙融为一体,城墙之上一整排密密麻麻的弓弩手正拉满弓对准着城下,个个目光冰冷带着杀气jǐng惕的望着这些人,恐怕若是他们有异动,那阵箭雨便会扫shè下来。黄于淳心里迅速冷静下来,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但他也知道若是再强行yù进邯郸城,恐怕不止是他们这几十个人不行。就连那五千墨家游侠过来。要拿下也极为勉强。

    他虽然自认身手高超,但也不敢与这样密雨似的弓箭对上,更何况这邯郸城是李牧老巢,若是贸然跟了上去。自己这些人疲累之下恐怕非他敌手。因此咬牙忍下这口恶气。想着东阳之急,咬了咬牙,目光朝城墙之上看了一眼。随即果断调头:“”秦王赢政 第五十一章 两军交战(有三更)”走!”

    众游侠们也松了口气,见黄于淳已经转身离开,连忙一路倒退着拉远了邯郸城的方向,待离到一两百丈的距离,眼见着弓弩再也shè不过来时,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疾速狂奔。黄于淳一路吃了这个暗亏,心中窝火已极,谁料回到之前歇息之地时,见到游侠们神情慌乱的模样,又见地上又摆了许多中箭而亡的尸首,脸sè顿时yīn沉了下来,额头青筋暴裂,厉声喝问道:“此间究竟发生何事?”

    原本留守于原地的游侠顿时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见到黄于淳一行人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人捂着中箭的胳膊,挣扎着站起身来回道:“主公,那背后放冷箭之人yīn毒之极,待主公前去追杀之后,原来另有一队人还伏于此次,某等一时不察,吃了大亏。”说完,这人脸上露出羞愧之sè来,黄于淳拳头登时握得‘咯咯’作响,心中怒火翻腾,知道自己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胸口间一阵翻涌,身子摇晃了两下,竟然险些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这下子亏可是吃大了!偏偏此时就算明知是计,他也不敢再折回邯郸城,恐怕那路暗算的人在他们前脚一走,后脚便回了城中,想到自己等人死伤了如此之多,对方皮毛却未损失半毫,黄于淳目光越发冰冷,任他被人称做侠义为怀,有宽仁心胸,这会儿也忍不住生出阵阵杀意来!

    “好一个李牧,好一个叛贼!”黄于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但他也知道此时大势已去,为今之计,东阳才是首要之事,若是东阳一破,赵国便真正灭绝,被秦国从这乱世之中抹去,如此一来不光是更涨秦国士气,恐怕也给他国造成恐慌。黄于淳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剧痛传来,他却是面无表情,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剑客脸上露出yù言又止的神情,黄于淳狠狠一举手腕,目光如电,声音冷厉:“不要说了,此仇稍后再报!当务之急乃是缓解东阳之危,秦贼猖狂,吾等自墨家先祖墨翟起,便一直以锄强扶弱为宗旨,墨侠可赴汤蹈刀,若前往,宁死则不后退半步,某虽不敢与先前矩子”秦王赢政”孟胜与田襄子等前代矩子相较,但亦不惜此命。”黄于淳目光坦然,说话时语气已经平静了下来,显然压抑住了胸口间的愤怒,众人沉默中带着激动之sè,黄于淳又接着道:

    “只是此趟出来,秦贼狡猾,李牧这厮又叛赵而归秦,设伏以致几百兄弟失了xìng命,某心中不安,如今若是谁有家累,请站往一旁,即刻离去便是!”

    黄于淳这话一说出口,许多人顿时动容,脸上露出羞愧与受辱之sè,凭心而论,黄于淳虽说在抢聂元妻女一事之上私德有亏,不过这只是一个妇人而已,他为人大义公道,任矩子多年,极得墨家上下尊崇,不拘对上普通庶民或是达官贵人,他亦是不卑不亢,对贵人从不巴结讨好,拯摧眉,对庶民也从未高高在上,反倒若是路见不平,便要管上一回。此时妇人地位低,在众人看来聂元妻子自个儿水xìng扬花,再者改嫁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就因聂元乃是黄于淳至交,因着这一层关系,黄于淳纳了他妻子,又使其女认他作父,有失兄弟情义。但人无完人,在此时家国与时事的大义之下,众人听到黄于淳慷慨赴死,顿时感动莫名,许多人指天立誓:

    “主公非得说此话,墨家训条某等熟记在心,当年墨侠徐弱也曾为墨者道义,为其师孟胜而死,而今某等虽不如先人良多,但xìng命而矣,若是苟且偷生,亦是心中难安,大丈夫行事,总要快意恩仇才快活,若是事事都瞻前顾后不敢因大义而赴死惜命,如此行径,纵然活着不过是受人唾弃而已,此番某等愿追随主公,不论生死!”几千人同时这样说,气势宏大,声音果断,黄于淳眼里露出激动之sè,半晌之后咬了咬牙,点点头:“尔等深明大义,行事不负墨家之训,纵然百年之后,诸位名字亦是永被载入墨家书策之中。”

    众人各表了一番心意,好歹斗志又更坚决了些,黄于淳见耽搁了这阵功夫,连忙便令人就地掩埋了尸首,一路也不敢歇息,就怕再遇着李牧伏击,众游侠一路被李牧伏击之后便是心中被打出yīn影来,他们一向””自诩仁义之师,并不会使用军中伏击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只觉得纵然两边交锋也该光明正大划出道来,头一回遇着诡兵之道,顿时便是如同惊弓之鸟般,一路即便只是听到一声风声鹤鸣,众人也都紧张一番,须四处察看才敢放下心来。

    如此一来墨家等人行程倒是加快了不少,不出一夜功夫,眼见着已经出了邯郸,黄于淳眯着眼睛辨认了一番,只是如今赵国景象变化,与当年完全不一致,原本许多田野房舍,如今早化为荒郊野岭,再无人烟,一些地方杂草丛生,但黄于淳却凭着一路前行的秦军车马与足印,却轻易辨出了方向来,他招人过来瞧了瞧,确定了眼前这些被人踩出来的大路是秦军经过之后,便果断的领着众人朝这边路上走了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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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伏击援军(第二更)

    黄于淳心中的想法并没错,他一心想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东阳城中,以援助司马尚等人守城,给赵国留得喘息之机,若要不浪费时间而多走冤枉路,跟随秦军一路留下来的足迹与行踪便可知他们走向了何方,如此一来省事了不少。但黄于淳也知自己此举太过激进,他也并非是莽撞贸然的人,招手便令队伍中一个武功高强的年轻剑客过来,一边道:“子悟,你身手高,脚程也快,如今东阳危机,逼不得已某要随秦军脚印而走,但秦人狡诈多诡,你且前去探路,若有隐藏,速速回报!”

    这名叫悟的剑客应了一声,按住腰后长剑运了气便身子腾空而起,如同一只展翅而起的大鹏一般,顺着这路脚印先窜了出去。

    此时王贲已经领着七千人马一路疾赶至离东阳城外约有五十里处的密林之中伏了起来,少年王贲头一回任大将,眼中带着激动的火焰,脸上露出兴奋之sè,安静候在林中,两手却死死抓着腰间长戟,过了约摸一两个时辰而已,果然便听到前头有声音响动。王贲jīng神一振,转头冲身边伏着的士兵打了个眼sè,众人点了点头,心领神会,悄悄将手按在弓弩勾牙之上,只要手指微微一动,勾牙下沉,那箭羽便会飞shè而出。

    王贲心中暗道大王料事如神,只说今rì怕是有人过来,因此令他伏在这儿,谁料果真便是有人过来了。虽说眼前只得一人,但王贲心中猜着恐怕还有大股人马在后头。他并不頟之前黄于淳已经被李牧伏击得心中发寒,行事谨慎了许多,只是 ” ” 将心比心,若是自己换了如此,恐怕也会先行派人探路。王载目光烁烁,双手更是握紧了一些手中战戟,因头一回面临真刀实枪的撕杀,他手心间出了一层细汗,有激动也有兴奋,更有许多是心中对这场即将来临的战事而生出期待来。

    而此时那名为悟的年轻人谨慎异常的左右望了望。并未放过草地密林处。但凡走过一处,便要伸出长剑捣上几下,王贲眉头皱了皱,见他朝这边疾驰了过来。登时心里就下了杀人灭口的决心。若是被这人发现行踪。恐怕今rì伏击黄于淳一事便不了了之。纵然自己带队出来见事不成便撤退能将这些士兵平安带回去,不过这却是王贲头一场战事,他并不希望嬴政第一回交给他的任务如此便无功而返。若是如此,不止他面上无光,连带着心中也不甘心。

    王贲眼中露出坚定之sè,满脸杀意将戟放下空出只手来,转头冲伏在身边不远处的众人狠狠比了个劈的手势,如此一来许多人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都不由自主的将弓弩对准了这年轻人。‘嗖嗖嗖’一阵阵箭羽破空声传来,那年轻人谨慎之极的回头,见到这边冲出来的暗器,他瞳孔一缩,本能的便要张嘴示jǐng,千钧一发之间,王贲手臂狠狠扬了起来,他手中一把短戟便直直朝这年轻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掷了过去!

    ‘噗嗤’一声脆裂开来的轻响,伴随着阵阵箭矢入体的响声,那年轻人还未来得及喊出声音来,脑瓜便已被沉重之极的铁戟砸中,登时面皮便凹陷了进去一个骷髅,血肉模糊,大好头颅刹那间 ..  ””暴裂开来,洒出一地殷红sè的血雨。王贲头一回杀人,却是面不红心不跳,整个人稳得很,随着那剑客脑袋一暴开,他立即身影灵活如猴飞窜了出去,脚狠狠踹在失了脑袋的年轻剑客尸体之上,那尸体便撞上了力道不减朝后飞去的短戟,‘嘭’的一声撞到了一起,两相力道抵消,这才倒在地上。

    “把尸体拖下去!”王贲踢了一脚这年轻剑客的尸体,将藏在他尸身之下的短戟取了出来,把上头的血迹在他身上擦了擦,神态冷静得厉害。众人看着平rì这个有些飞扬跋扈的少年,头一回并不是因为王翦而对他刮目相看,眼睛里发自内心的露出恭敬之意,王贲话音一落,便有两人出来抬了尸身下去。只是那侠客的脑袋已经烂成肉糊,血肉模糊红白交错,看上去极为恶心,士兵们面不改sè撕了一截这剑客的衣裳将这团碎裂开来的头颅随手一裹,便又迅速掩在了草丛中。

    王贲想了想,连忙将短戟扔回朝伏之处,自个儿扯了几把带着泥土半人高的杂草过来,覆盖在血迹上面,又伸脚将泥土踩平了,虽然不见得能恢复原样,但好歹是稍微能够掩人耳目了一些,他又将之前拨开草的所处来回踩了两圈,这才隐身回草丛里头。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那头一阵脚步声传来,王贲透过草丛,看到一群穿着麻布粗衣,脚穿草鞋的腰系长剑的游侠朝这边赶了过来,顿时脸上露出欣喜之sè。事实上黄于淳一行那人早刚踏进王贲埋伏圈之时,便已经闻到了那阵血腥味儿,虽然这会儿过了半个时辰,味道已经散了”秦王赢政 第五十二章 伏击援军(第二更)”许多,但地上沾染的一丝血迹,仍是从那泥土之中散了出来,一般人几乎是闻不到的,但对墨家这样一群几乎刀口舔血过rì子当家常便饭一样的人来说,这丝血腥味儿就算是再淡,众人却是已经闻了出来。

    “主公,不可再向前了!”一个年纪略长的游侠站了出列来,眉头紧皱,目光四处落在周围绵延不绝的山林与草丛之中,最后又将眼神锁在那新移的草丛之上,他并不是发现了什么异样,只是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黄于淳显然也感觉了出来,点了点头,虽然东阳城情况焦急,但此时若是他们在此出事,不止对东阳与赵国于事无补,反倒是平白将墨家折了进去。黄于淳当机立断道:“子悟两个时辰未回,若是未出事,此时该是回来了,吾等不若退上半里,先到之前平原之所暂时候上一时三刻,若是他未回,吾等再寻路径不迟!”

    虽然此时没人说那个名叫子悟的年轻人遭了不测,但大家心中却都有数,人消失得没有消息,这比得到确定消息更是令人不安。许多人听到黄于淳这话,便是点了点头,王贲一见不好,当机立断,马上便一挥手,伏于两侧的弓弩手隔着约五十步开外,便万箭齐发!

    墨家众人正是准备退,可是却迟了!箭矢破空声络绎不绝,穿入骨肉之中时的声响虽然沉闷,却是令人胆寒,四处皆响起惨叫声,墨家的人最近两rì连着遭了三回伏,这时心中早已经对弓弩生出本能的抗拒之意,初时反倒便是要往后退,而他们一退得越快,那箭羽来得便是愈凶烈!黄于淳眼”秦王赢政”睛通红,见众人已经是乱了阵脚,心口间血气翻涌,登时喉头一甜,险些喷出一口鲜血来,他大声喝道:“休乱,休慌!诸位乃是墨家之侠,与他们一战,只要将这些人诛杀于此地,便是消去秦军之力!”

    黄于淳在这些人心目中威望甚高,墨家游侠只是这两rì被弓弩惊破了胆,并非真正完全无还手之力,他们虽然不能博调一统作战,但单人战斗力却又远胜寻常士兵,此时一旦冷静下来,许多人便拨出腰后长剑格挡着这阵箭雨,这样的情况下虽说仍是有人受伤,但比之前一面挨打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黄于淳眼睛通红,徒手劈开一支迎面而来的长箭,只觉得手掌被震得虎口发麻,他却咬牙强忍着,看着地上流淌的血迹,此时心如刀割,眼睛通红朝着左侧便冲了过去!

    王贲冷静之极,一见黄于淳冲来,知道他已经看破了行踪,当下也不再隐匿身形,起身大喝:“骑兵随贲来!”

    他一声大喝之时,看到黄于淳不止不躲,反倒是主动迎了上去。黄于淳早已恨这帮暗中设伏的秦人以极,在他看来是要杀几个弓弩手泄愤的,但此时王贲主动凑上来也合他心意,顿时冷笑了一声便抽出长剑冲他劈头盖脸刺了过去!他这会儿心中含怒之下出手,自然不留余力,但王贲天赋异秉,臂力过人,竟然用手中短戟硬生生将他长剑架在半空之中,竟然毫不吃力的样子,黄于淳没料到自己含怒之下出手竟然被这年轻人挡了下来,不由愣了一下,接着更怒,待要再出手时,机会已失!

    ””身后马蹄声响了起来,这少年冲他扬了扬眉头,笑得肆意而又狂妄,将双戟扛在肩头,表情飞扬而跋扈,黄于淳恨得咬牙,却见一整排穿着铁甲骑着马的骑兵队快速朝这边冲了过来!

    这骑兵群一整体黑sè,来势汹汹,马匹又高大结实,脚蹄踏在地上之时响起震天响声,地上扬起一片灰尘,黄于淳等人竟然觉得脚下都在颤抖一般,这支队伍气势如此雄壮,那股挟势而来的威逼之感,令人望之而生畏。此时墨侠刚生出一点杀意,恐怕被这阵势一冲这些杀意便要溃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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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攻心计(三更)

    黄于淳心中不由生出一股郁闷之极的感觉来,但他却并未失去理智而不顾众人非要杀王贲泄愤,他拳头握了又松,如此反复几般,看到马群眼见着快冲到面前,这才厉声喝道:“后退,先躲过群兵队!”话一说完,黄于淳喉间便是一阵血腥味儿传来,他生生将这口血又咽了进去,忍下这股子愤怒,挥了挥手,让墨家众游侠先行离开,自己则是在最后方准备断后。

    那冲在前首的士兵举起手中长矛,狠狠一下挑在黄于淳侧起的长剑之上,侧着马的冲力,黄于淳不由退了半步,随即反应过来便是一剑劈去,原是想先斩马腿,谁料这马也是被全身包裹在一片黑甲之中,长剑砍上去只听到‘钉铛’脆响,凭他力气,竟然只留下一丝痕迹,纵然运上真力,也不过勉强伤人,但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恐怕更高。黄于淳已经知道今rì自己必定是要避让开来这群人,心头一片冰冷,随即毫不恋战,转身便走!

    这厢墨家来援被一冲即溃,那头东阳城中司马尚已经陷入绝望之地,时间越过越久,他之前还想着若是赵国士兵再不济,但最后应该能撑上两三rì不成问题,毕竟如今赵国之中有兵力十万,又是守城,赵国即将濒临破灭,纵然他不如廉颇,但若是赵国一心集齐,他又求的不是打胜仗,不过是等到外援来而已,谁料这点原本还笃定的把握,此时见着真实秦赵两国撕杀的情况后。顿时破灭!

    他没有料到,秦军以全新的武器与几乎能抵挡寻常伤害的盔甲,尤其是一种可发shè长弩的战车,以压倒xìng的姿态重重在他脸上捆了一记 ” ” 巴掌,令他登时便傻了眼!此时墙头之上的赵兵不时有人中箭倒下去,下头密密麻麻如蚂蚁似的秦兵还在源源不绝想爬上城楼来,云梯之上挂满了黑sè的人影,许多赵兵斗志亦是不输人,他们此时被激起心中的血xìng,抱着同归于尽的心。一旦有人中了箭。便是主动朝城楼之下跳了下去,滚到云梯处时抱着秦国士兵便往下摔。

    如此惨裂的打法,令司马尚眼睛通红,他又狠狠挽了弓。盯准秦国嬴政乘坐的王座。便‘嗖’的一箭便又shè了出去!他连着发了五箭。手指已经鲜血淋淋,可那长箭最后却是被人格挡了下来,司马尚此时已经注意到与嬴政同乘一车的老人。他当下咬紧牙关,眼中血丝遍布,狠狠又拉满了弓箭,不顾自己手臂酸疼,乐间满脸死灰,见他还要逞强,看他手指上的血迹已染到了弓弦之上,顿时大喝:“你可是不怕手废了?”

    “若赵国灭,连xìng命都不能苟全,区区一只手,算得了什么?”司马尚身子一转将乐间摆脱,将弓拉得如满月,额头青筋暴裂,那支长箭对准了遥远之处的战车之中的嬴政,他已经瞄准了,心中顿时生出把握,纵然这老人能挡一箭,十箭,可他若是发上千百箭,总有一支会中的!司马尚心中打定主意,强忍着手臂的酸疼,还yù将弓再拉满一些,谁料手一松开之时,那只已经被他手掌握得温热的长弓发出一声悲鸣,‘嘣’一声清脆的响声,竟然从中断成两截,弓弦勒在他受伤的手指之上,钻心的疼,司马尚却似感觉不到般,见到这充满了自己希望的长箭不过是飞出半步便跌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响声,躺着不再动弹,整个人顿时如傻了一般,.. ””失魂落魄立在了原地。

    楼台之上还有不少原本受了伤不能作战的赵国人抱着拼死杀敌的心从楼上滚下来,只要有一批人滚下来,便有原本挂在云梯之中的秦人士兵受到他们从上而下的冲撞力便跟着滚落到地上,许多人没有伤在刀箭之下,但从高处往下摔,纵然有盔甲护着,难免也受伤,也许是看出了这个法子有效,许多赵人竟然不管不顾的就奋不顾身的用了这个最为无奈也最为激烈的方法。

    嬴政坐在战车之中,前头四匹大马拉着缓缓随着军队移动而挪移,目光yīn沉,他也是头一回见到了赵人士兵的坚毅之处,丝毫不比传说中的差,反倒是更胜几分,如此血xìng,难怪当年昭王六十万大军也奈何邯郸不得,就算廉颇已死,恐怕这些血xìng已印入骨髓之中。如今看来,用硬闯的法子只是凭白折损战力而已,他不能等着黄于淳等人到来,给自己添了麻烦!

    纵然心中已经有了制黄于淳的法子,但世事难料,嬴政并不是将希望全赌在这上头,见到赵人拼死抵抗的情景,他顿时心中来了主意,令人召来原本站在阵中指挥的蒙恬。此时攻城之战已进行了三个多时辰,却是毫无进展,除了赵人死伤不少之外,秦国也有不少士兵受伤,如今还未登上楼台,众人正是撕杀得汗流浃背之时,嬴政突然来了命令,蒙恬不解其意,但却毫不犹豫拍了马过来,跳下马背向嬴政半跪了下去:“大王召末将前来有何事吩咐?”

    “不便硬攻!政要一个时辰内拿下东阳,否则再拖恐防事情有变!”嬴政目光冰冷,又在城台之上”秦王赢政 第五十三章 攻心计(三更)”看了一眼,一旁魏辙听他说要一个时辰内攻破东阳,眉头就皱了起来,沉思不语。禹缭却是捻着胡须,一副若有所思之sè,嬴政见此模样,知道禹缭心中有数,便冲他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如今这情景,不知禹公可有法子?”

    “赵人悍不畏死,如此便最为棘手。”他这样一说,魏辙登时明白了过来,眼睛一亮,跟着点了点头,却是默不作声,又听禹缭接着道:“赵人因国破之危而奋勇杀敌,悍勇至斯,臣以为,此气势一而再,再而衰,衰而便竭。以秦军之力,拿下东阳不在话下,但大王若要尽快拿下东阳,便可攻心为上,赵兵若是无心再战,凭吾军兵力与威武,拿下东阳,不过是探囊取物而已!”

    这话的意思,与嬴政心中所想,不谋而合。用兵之道并非就是单纯的只靠双方交战而已,事实上如今还未出现的能忍胯下之辱的韩信,往后便会开启一道领兵用兵之道新的篇章,其用兵之灵活,并非只在战役,而还将人心谋算在其内,历史上最为出名的一战,便是围困西楚霸王项羽在垓下,以四面楚歌骗得项羽只当自己老窝被端,士兵早已被追得心中惶惶不安,听到这歌声更是士气全无,最后一代霸王项羽自尽,这便是攻心之术最出名也最成功的案例!

    魏辙早在禹缭说赵人悍不畏死之时,便明白了过来,但他心中却是对赵人生出一丝同情与怜惜之意来,这些赵人士兵如此有节气,实在极得他欣赏,可惜赵王有眼无珠,连着几道昏庸命令,又任信jiān臣而害错人,虽说他是站在秦国阵营之上,但心中总是有些替这些赵兵挽惜,面上就露”秦王赢政”了几分感叹出来。嬴政早知魏辙xìng子,也不以为意,事实上他心中也被赵兵这样飞蛾扑火的行为触动,魏辙原就是一个心中仁慈的,如今见好汉而生惋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君臣二人相处多年,嬴政也是明白这老魏头子的xìng格,一见他脸sè,顿时嘴角边就露出一丝细小的笑纹来:“若以攻心为上,赵兵不战而降便也罢,也能留得他们一条xìng命,赵国已灭,也不惧他们再与政为敌!”按此时惯例,一般战俘除了被作为奴隶运送回国之外,剩下的便如当初的武安君白起一般,直接坑杀!如此一来也是最好的办法,否则若是战俘过多的情况下,就算是被俘成为奴隶,也得须要有这样庞大的粮食养活他们,与另外安排士兵看押他们,浪费人力物力,可若是放回去,则无异于白打一场,因此当初白起坑杀赵人四十万,也是冷静理智之下最为正确的举动与决定。

    如今东阳城中最少有赵人士兵十万之众,这样一个庞大的数字,若是运送回秦国,以如今秦国国库物存来看,根本无力养上这样一群人,这几年嬴政爱惜庶民,并未加重赋税,而郑国渠与建工坊则是一个最烧金帛的举动,哪有闲钱来养这样一群人?魏辙心中清楚得很,原本以为这些人被俘应该是被杀,心中可惜,可此时听嬴政这样一说,顿时有些吃惊,连忙就道:“赵兵最少有十万之众,大王若是贸然带回秦国,恐于秦国不利!”

    他虽然宅心仁厚,但相较之下到底还是忠心嬴政多上一些。嬴政心中对于他说出这话也感满意,脸上笑意更盛:“此事便交由武安君头疼便是,让他””养着,他该对政感激不尽!”禹缭一听这话,顿时嘴角不由自主抽了两下。若是这十万人真交给李牧,李牧肯定是会对嬴政感激伶涕,更有甚者这举动还会收买赵人的心!赵国若是灭了,王族若是死个干净,没人再闹那个造反的旗子,以李牧手段,将这些人收服是极顺利的事情。如此一来,不止是嬴政顺手做好人,博得魏辙忠心与敬仰,还得李牧感激与更加死心踏地的敬忠,又将麻烦还扔了出去,此事一举好几得,嬴政不过是动动嘴皮子,麻烦是别人的,人家还千恩万谢收下,事事对他有利,果然帝王心术,心如九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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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城外赵歌(一更)

    禹缭心中虽然转了个弯,但脸上却依旧带着微笑淡然的表情,并未多话,想来魏辙也明白嬴政打的主意,可偏偏他心中就算明白嬴政打算,也止不住冲嬴政长揖了一礼,真心道:“大王真乃宽宏仁义之贤明君王,此天下大王取之,乃应上天之势,正该如此,老臣先替赵兵谢过大王活命之恩!”

    嬴政点了点头,他并未隐瞒自己的意思,但魏辙也知道就算他有算计,可他确实是做了对赵兵有利的事,这声谢恩他也当得。更何况在魏辙看来,嬴政能坦荡荡将心中打算毫不隐瞒与他说,不止是一个信任而已,还有他坦然的作风,更是令人敬佩。嬴政看这老头子眼中闪起星光点点,目光晶亮,微微笑了笑,这才吩咐蒙恬:“暂且将不再攻城,士兵们先退回盾兵之后,稍后魏公手书一封先赵王行事,与杀廉颇内情,再有邯郸城之事,一应写出来,恐怕此间事情赵兵不得而知,如此才对赵王室忠心耿耿。政倒想知道,若是赵兵得知父老亲人尽皆死于赵王之手,廉颇也是被灭口,不知东阳城中情景会如何!”

    他说完,脸上露出一丝冷戾的笑容出来,虽然是笑着,但那笑容却让人一望即从脚底寒凉到心里。嬴政因姚贾收买郭开,对于赵王yù顾名声而平君心杀廉颇之事知道得清清楚楚,恐怕赵兵此时还被瞒在鼓中,否则就算他们之中有人乃是愚忠之人,若是大部份人表面得知赵王乃是当初造成邯郸城惨况的凶手。恐怕就算是对秦国仍有抵触,此时也不可能对赵国如此尽忠,完全是一副拼命守城 ” ” 的形势,就算是死也要拉垫背的意思,若是得知这些事情,不知赵兵士气会低落到何等地步!

    嬴政肆意的笑了起来,头顶之上君王礼冠随着他的笑意珠串不住晃动,打出片片yīn影在他脸上,越发显得他表情yīn冷。

    魏辙拿笔取了一声布帛想了想,便一挥而就。写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檄文。搁了笔,将布帛交到了蒙恬手上。蒙恬在听到嬴政说廉颇之死时,便是愣了一下,如今摊开布帛一看。顿时脸sè黑了大半。他与廉颇交过一次手。虽从他手下狼狈逃出安邑。可心中却对这老将极为佩服,秦国对廉颇用计也就罢了,毕竟两国乃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嬴政想铲除廉颇而轻松获胜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悼襄王赵偃乃是赵王,廉颇对其忠心耿耿,没料到最后竟然因为这样一个荒谬之极的结论便将其杀害!

    蒙恬此时深觉廉颇当真是明珠暗投,可惜当初武安君李牧前去说服之时他不肯归降,否则如何会落到这样身首异处的下场,被赵偃怀疑与猜忌也就罢了,死了还被泼了个通敌造反的污名,若他地下有知,恐怕这会儿就算是死也该不瞑目了。蒙恬叹息了一声,想到当时远远看到的身影,心下也不由替他可惜,但此时他捏着这块布帛却知道今rì一个时辰之内攻下东阳再不是梦想,情感终究有限,理智很快便令他行了一礼,大踏步便出了营帐之中。

    不多时,秦国之中收兵的鸣金声便响了起来。打得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司马尚刚勒令.. ””众人给自己重新取了弓箭,不死心还要再往嬴政车驾放箭时,却听到对面传来收兵的鸣金声!他不由愣了一下,此时秦国虽未占领东阳,但绝对是占据了有利位置,只要不出一两rì,黄于淳等人还未到的话,东阳恐怕就会易了主,甚至见识过秦军之中投矛兵与那威力巨大无比的弓弩威力之后,司马尚心中更是有种若是攻打下去,说不定东阳今rì便没法守住的最坏预感出来。

    此时随着鸣金声,秦兵如来时一般,跟退cháo似的向远处跑了回去,司马尚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这会儿见秦兵退走了,他这才觉得自己浑身无力,紧绷之后一旦放松,竟然觉得身上无一处不难受,简直是比自己亲自上阵杀敌之后的感觉还要不妙。

    “终于退了。”司马尚与赵兵之中许多人心里的想法一样,不自觉的便将这样一句话逸出嘴边,那头大将乐间却是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听到他这一句话,便是摇了摇头:“此事恐怕并非如此简单。”

    一句话,将司马尚刚刚才褪下去的心又紧紧提了起来,乐间眺望远处,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阵:“如今只是攻城的秦兵暂退,但秦王所乘的车驾并未后退半步,反倒是上前一段,若是某没料错,恐怕秦军另有动作!”司马尚心中的惊喜与放松还未来得及完全褪去,一听这话顿时心脏如同被人狠狠捶了一下,伸手按在城墙之上,身子往前俯便往远处看,事实上他站在城边的距离与俯身去看的也是差不多的清楚,但司马尚就是心中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有些不敢”秦王赢政 第五十四章 城外赵歌(一更)”相信乐间的话,深恐他此话成真,可谁料他就算看得清楚了,却是不得不承认乐间此话有理。

    秦军装备jīng良,士兵悍勇,无缘无故,明显胜券在握的情况下还鸣金收兵,肯定另有诡计。司马尚手心滑腻的厉害,不止是有汗迹,还有斑斑血迹。冰冷坚硬的城墙染上了厚厚一层血垢,变得cháo湿而又粘腻,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儿散在空中,那墙也像是染上了士兵们的热血,变得温热,也可能是赵兵用血浇灌城墙,便得血一层层凝固,而最后完全将那些冰冷的墙砖泥土裹在了血块之中,司马尚心头yīn云笼罩,还未开口,对面秦兵却是已经齐声开始唱起了昔rì邯郸城中赵国旧歌来。

    司马尚满心疑问,还不明白这歌声是何意,可城墙之上许多赵兵却是面sè黯然,许多人手中原本紧握住的刀箭力道登时松了不少,原本一心赴死的表情渐渐有了松动与变化,许多人甚至不由自主的跟着歌声哼了起来,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寂,许多人潸然泪下。

    自邯郸城破,赵兵们便失了父母与妻儿亲人与好友等,孤伶伶跟着赵王逃亡魏国,受人脸sè,赵王昏庸无能,连王都邯郸都已失去,许多士兵家破人亡,亦是无家可归,这些年来无一rì过得安稳,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听到歌舞声乐?如今听到这昔rì熟悉的诗歌,许多人不由自主的或跟着哼唱,或跟着哭泣,斗志全无!

    此时若是还不知对方打着什么主意,司马尚便枉称将军。他脸sè铁青,但此”秦王赢政”时反应过来亦是晚了。赵兵们心情已受歌声影响,竟然不能自已,若是自己此时强行打断他们心中的思家思国之忧,恐怕最后会导致士兵们心中生出抵触之心来。领军多年,从未遇过这样的事情,司马尚顿时便慌了,一旁的乐间也是满脸惶惶不安之sè,他们原以为唱了赵歌此事便已告一段落,可是陡然之间,那歌声竟然顿了下来,一眨眼间,对面士兵竟然齐声高喝了起来:

    “昔rì逆王偃,宠幸jiān臣郭开,贬杀贤能忠臣,亲小人而远贤臣,不分是非黑白,只知贪图享乐,不思劫力救国,却只图一已安危而至将士庶民xìng命视如无物。”这话是由近二十万士兵齐声开口大喝,那声音顿时震入云霄,像是炸雷一般响在众人耳边,挟着一股不可抵挡的悍然之势,扑进每一个人的心里头,司马尚顿时脸sè更是难看得好似能滴出墨汁来,却是对这样的情况悲哀的束手无策。

    而刚刚被一曲赵地歌谣引得君心浮动的赵兵们听到这话,许多人哭声一顿,想起这些年来的遭遇,顿时心有戚戚焉,早忘了对面喝骂指责之人乃是赵国世仇的秦人,一心沉醉在自己的心绪之中,斗志更是散了大半。司马尚焦急无比,虽明知自己赵国此时危险之极,但听到此话,他仍忍不住大声喝道:“胡说八道,此乃一派胡言!”他虽然吼得声厮力竭,但这声音与二十万秦军声势相较,顿时如同一滴水珠涌进了河泾海流之中,再无声息,连半丝波澜也未掀起。

    司马尚心头发寒,而更令他头皮发麻的,则是””许多赵人士兵看他的眼神,带着怀疑与不信任,还有一丝隐藏在心底的愤怒,司马尚心下顿时慌了,他知道若是廉颇之死真正因缘一旦传散开来,引起兵变恐怕都是最轻的结局,更有甚者,可能自己的xìng命不会死在秦人手中,而丧于赵兵之手!不过凭他瞒着赵王等人行为,又驱使士兵为如今的赵嘉卖力的行为,若是实情一旦公诸于众,恐怕赵兵心中会恨他入骨!司马尚一想到这儿,脑子一片空白,他知道事情可能会有的结果,但此时事情却已不受他控制,当初明知赵王如烂泥扶不上墙,却偏偏看在先代惠文王份儿上而不愿见赵国消亡于此,他一片忠心,却不能与仁义两全,是他做错了么?(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司马尚之死(二更)

    在这一刻,司马尚脑子中想的并不是如何解决眼前的办法,事实上他是丝毫办法也没有,东阳城中许多士兵已经不顾军令,涌上城头来,随着秦军齐声大念,赵兵们眼睛中顿时涌出阵阵怒火来,司马尚纵然没有见过受刑而死前的廉颇,但他此时却莫名的理解了廉颇临死前的感觉,明明一心为赵,可惜最后事事不能如意两全,只是不知当时的廉颇将军,在面对自己一心效忠的赵王最后却又亲自取了自己xìng命,该是做何感想?自己与他不同的,便是他死于jiān王之手,往后名垂千古,而自己为赵之心可昭rì月,可于天地印证,但若今rì被愤怒异常的士兵们杀灭,恐怕百年之后只会传自己愚忠赵王,视千百万将士xìng命于不顾,乃是大大的jiān险黑心之将了吧?

    司马尚表情茫然,看到许多赵兵眼含热泪,狠狠的朝自己盯了过来,他顿时苦笑了两声,事到临头,他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对面秦兵似cháo水般的声音一**朝这边袭了过来,司马尚面若死灰,他将手中才要到的弓箭狠狠一下掷于地上,转头看了乐间一眼,见他也神情憔悴,不由心中更是大感沉重,若是东阳一破,能以他一死换众人活便也罢了,可惜这点要求要是因东阳一破怕是都不得保全,司马尚心头满是失落,转身朝乐间摆了摆手,平静之极的道:“罢了,罢了。此事原也是尚蒙骗尔等,乐将军。还望你不要怪罪于尚,尚行此下乘之举,亦是逼于无奈!”

    他这样一开口,乐间顿时大骇,知道他是存了想将事情扛于他身上而保全自己xìng命的意思。如今眼见赵兵情绪浮动极大,兵变的 ” ” 危机已迫在眉睫,只差最后一根稻草,便似要将这股讶异之极的气氛逼破,若是他明知情而不报,以一已之私瞒骗大家为赵王效命。赵兵愤怒之下。恐怕不会留他活口,但他若以受害者身份与士兵们战同一阵营,大家只会与他同仇敌慨,并不会伤他xìng命。司马尚存了这样的心。竟是要以自己的死来救他xìng命。乐间心中顿时既是感动又是难受,摇了摇头,果断道:“此事……”非将军一人之过。某原也知情的。只是最后的话音一出口,竟然淹没在秦兵气势汹汹的喝声之下。

    “逆王无德,邯郸城瘟疫一起,便弃城而逃,视子民于不顾,为防赵人忠心追上,即令人紧锁城门,以防庶民出城,城中瘟疫遍布,昔rì逆贼嫪毐又以火攻之,数十万民众在大火之中付之一炬,纵然有侥幸火烧而不死者,最后却死于无药可衣,无饭可食。武安君李牧知悉内情,一怒之下反赵而降秦,大王仁义,知李君候思念旧地,便赐邯郸为其封地,君候再回邯郸,尸骨遍地,白骨狰狰,完整骨架不足万数……”随着这阵响在广阔天地间的嘹亮念读声响起,许多赵人忍不住悲痛而哭。

    当rì邯郸城中百数数十万之众,但最后完整骨架却不足万数,其余的,不是被大火烧之一空,化为灰烬,剩余的,恐怕便是被饥饿的人吞进了肚腹中。那邯郸城中,几乎有将士们的父母亲人,这些情况他们当rì并不知晓,此时通讯不发达,又在掌权者有意隐瞒的情况下,若是今rì没有秦军念出此段,恐怕终其一生,便是死了,这些内情他们也不得而知!士兵们仰天大哭,声如杜鹃啼血,许多人伤心难受得不能自.. ””已,他们一直当邯郸城乃是秦国所灭,如今听来,却不由对先赵王昔rì行径而心寒,李牧原对赵国忠心耿耿,在赵人士兵之中威望甚高,之前许多人都不肯信他竟然叛出赵国而降秦,此时得知内情,才终于明白过来。

    这场哭声响彻天地之间,似是为天空都蒙上了一层yīn影,除了城楼之下士兵们洪亮而似无孔不入的念唱之声外,便只剩下高台之上撕心裂肺的痛哭,司马尚表情复杂,这些内情他原也早知,但知道得并不详尽,此时听说,他心中也不由yīn影重重,直觉自己这样忠于赵国,而赵王昏庸是不是做错了,他开始质疑自己之前的打算与做法,此时他与后来历史上被四面楚歌影响的西楚霸王项羽差不多,心已经开始乱了起来,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司马尚一旦意志力不坚定,他便已经是输了。可他明明知道这一点,但听到这阵阵洪亮的声音,他却无法不陷入这种内疚与自责之中,尤其是城楼之下死了还未人收敛的赵人尸体,鲜血汇聚成溪流,殷红得刺目。

    “……廉颇为逆王效命,君候不忍其落得悲惨下场,冒险前往劝说,廉颇却仿道善始者不必善终,他深知逆王xìng情,昏庸无能而任用jiān贤,早料到自己结局,但因对赵国忠心,仍是愿为赵国效力,最后逆王赵偃恨其提邯郸之事,意yù蒙蔽悠悠世人,最后将廉颇诛杀,死后刺其面,辱其名,污名加身……”城楼之下秦兵还在念着,城楼之上司马尚已经面若死灰,他心中已经知道此时赵国大势已去,恐怕赵兵们得知内情之后,恨赵入骨,如今若是赵偃还在世,恐怕若有人将内情告知而使他们入秦攻赵,恐怕士”秦王赢政 第五十五章 司马尚之死(二更)”兵们也会当即答应!

    城楼之上许多人沉默得可怕,目光通红盯着司马尚,而乐间则是为那句自廉颇口中所出当年其先父所说过的话,不由勾起了心中的忧思。乐毅虽然弃赵投燕,但心中还是郁郁寡欢,对当年燕王对其不信任之事耿耿于怀,如今听得这话,再想到当年情景,乐间不由也受触动。

    “末将等人想问将军,城墙之下秦军所说,可是当真?”赵兵密密麻麻挤上了城楼,司马尚从上至下远远望去见一个个仰头看着自己的士兵们,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们眼中都闪烁着怒火,知道自己心中猜的结果恐怕已经来了,到了这一刻,他反倒是冷静了下来,瞒是瞒不过去,赵兵们有权利知道真相,更何况纵然他yù瞒着,可李牧仍在,秦王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使秦兵念赵偃往事,恐怕也不惧使李牧出面作证,到时事情公布天下,自己就算硬咬着不松口又如何?

    事到如今,不若以一已xìng命祭奠那些城楼之下早已英魂逝去的赵兵们,他们至死也不知真相,这一切全是源自于自己心中想要忠君报国的私心。司马尚自诩大丈夫,可是到如今才发现他不过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而已,利用士兵们的死来守护赵国,完成自己心中心愿,若是他们心甘情愿便也罢,可明知真相而不告知,这等行径与小人又有何两样?可笑他竟还想与廉颇相较,廉颇虽死,但堂堂正正,他落到如今局面,尴尬无比,却是他自已寻来。司马尚并非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他心中还有忠义分明,一旦想通这些,他便已经打了以死报国的主意,听到士兵们问话,”秦王赢政”他狠狠闭了下眼睛,深呼了一口气,手掌紧握,掌间伤口一阵阵刺痛传来,他却是强忍住了,半晌之后再度睁开眼睛时,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明:

    “不错!秦军所言,事事属实。”他声音并不大,但不知为何,在这片洪亮而声势威猛的呼喝声中,赵兵却将司马尚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许多人登时红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抽出腰剑刀剑,对准了司马尚,杀气腾腾逼了过来。家破人亡之仇,与父母亲人身死之恨,外加被隐瞒与蒙蔽之后的愤怒,以及这些上位者将自己等人视若蝼蚁,恣意戏耍利用,顿时令士兵们心中隐忍多时的情绪一下子暴发了开来,他们手中的刀剑不再是对准前来进犯的敌人,而是对准了表情平静的司马尚,一步步朝他逼了过去。

    司马尚面对众人的怒骂与逼问有些不敢直视这样一双双含满了仇恨的眼睛,在片刻之前,他们心中还愿为赵国而死,看他的眼神还带着崇拜与真切的敬畏,可是这一刻却全转为了厌恶与愤怒,还有阵阵杀意,他到底是受了嬴政攻心之计的影响,这一刻竟然对秦兵也恨不起来,只觉得有些遗憾赵惠文王之后再赵国却再无英主,今rì东阳之祸亦是当rì赵偃先行种下恶果,直到如今这恶果才破土而出,给东阳带来致命危机。司马尚并非墨家之人,亦是不信鬼神与天道一说,可是在这一刻,好像他心中除了赵国气数已尽这个念头之外,再无其他想法,战士们的刀剑已经逼了过来,已经可以看到许多临近自己的青铜长剑斑驳的缺口,这些缺口乃是昔rì为了赵国拼死而战的结果,可惜赵王却辜负了他们这样一片忠诚之心。

    ””乐间眼中不由自主的蒙上一层热泪,心中悲痛已极,司马尚身上已被愤怒的士兵们砍了百十刀,他身上血流汇成小溪,处处都是刀剑的创伤,他却战着并未倒下去,目光虽然黯淡,但看他的神情却是带着遗憾与笑意,乐间想要张嘴说自己也是知情人,可是在司马尚的眼神之下,在他临死时亦想保住自己的眼神之下,到嘴边的话却是吞了回去,他不能辜负了司马尚一片苦心,否则他纵然是死了,恐怕也会留下遗憾。(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捉拿赵宗(三更)

    “住手!他已经死了,尔等不要中了秦人jiān计,做出亲者痛,而使仇者快之事情来!”乐间看到司马尚如同血人一般,身上布满了刀剑,许多士兵刀砍入他骨肉之中,便再也抽不回来,他瞳孔已经放大,面目早已全非,但嘴角依稀可见是上扬,头皮早已破裂,伤成这样,显然是断了气,可是到死他也堂堂正正站着,并未倒下去。乐间顾不得男儿流血流小雨不流泪,顿时放声大哭,可是赵兵们却沉醉在愤怒之中,他们心中有一把火需要砍杀眼前这些蒙蔽自己的人才能发泄得出来,对乐间的阻止众人听而不闻,只是一刀刀机械的往司马尚身上招呼,纵然他早已死去,许多人却仍是不住拥挤着想上前,像是不如此不能发泄自己心中的痛苦一般。

    乐间被人推挤搡揉着倒向后头,前后密密麻麻全是人,他的哭声淹没在秦兵声势浩大的读书声里。

    “逆王偃不贤,对郭开言听计从,终酿成大祸,有错却不思已过,实乃无行,为防行径败露而杀忠臣良将,实乃无德,一心蒙蔽世人,此乃无耻,贪生怕死不顾庶民xìng命,真乃无义无仁,如此小人,不配称王!……”城楼之下念读声已近尾声,城墙之上已经是乱作一团,之前还不停止的箭羽此时早已没了踪迹,隔着远远的,嬴政也能目光敏锐的看到城楼之上飞溅的鲜血。司马尚这是死了吧?可惜了这样一个为国的忠臣!若是他能为自己所用,恐怕往后他对秦国亦会如此忠心耿耿。不过嬴政欣赏他与对他生出杀意,也因他忠诚而起,如今见他一死,东阳城破不过眨眼之间的事情而已,以郭开而灭廉颇,以一攻心而造成赵国内乱,这一切借刀杀人嬴政光明正大却如此顺遂的原因,不过在于赵王昏庸而又刚愎自用而已,这让他心中不由对往后挑选秦国继承人更加心生jǐng惕。

    想到历史上秦国的历史,嬴政微笑着看了侍在一旁的恭敬而顺从的赵高一眼。眼中凶光戾气一闪而过。赵高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向他看去,却只见到嬴政微笑着望向东阳城墙的情景,他明明是在笑着。可那笑意却让人从头凉到了脚底。直视大王乃是大不敬的事情。赵高隐下了心 ” ” 中的一丝野心与怨毒,随即埋下了头来。

    嬴政嘴角边露出的笑意凉寒入人心,目光再也没看赵高一眼。只是一道道准备进城的命令却是传了下去。蒙恬收到消息之时,已是看到了东阳城头暴乱的情景,他心中实是惊喜万分,蒙氏一族也算是武将世家,蒙骜更是领兵作战极少尝过败绩,但他从未料到,用兵还能用到如此地步,不靠真刀真枪的博杀,而单只凭一曲赵歌,一篇檄文,便令赵国不攻自破,蒙恬心中像是陡然间霍然开朗,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又对于用兵领兵多了些领悟。

    此时高台之上司马尚已成一个血人,赵人士兵人人头上蒙了自己人鲜血,才稍稍冷静了些许,乐间失魂落魄被众人排挤在外,突然间觉得这一场战争似闹剧一般,心中五味澄杂,那头有人沉默了许久,赵兵们仰望着高台之下自己人的尸体,突然间有人高声道:“开城门罢!既赵偃不自惜羽毛,吾等就算坚持下去,最后不过一死,但若为赵国战死,吾心实在不甘,倒不如束手就擒,至少亦是死于对手,否则为赵而死,往后去了地下,实怕无脸面见父老。”这个声音一起,沉默了一阵之后,便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他们实在是愿意死在秦兵手上,而不愿最后为赵国战死,刚知道那样一个不堪的事情,赵兵们觉得为赵国战死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一般。

    虽说早已猜到后果可能是如此,乐间心中依旧是为司马尚不值,那样一个可称顶天立地的儿郎,可惜最后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是死于秦军手中,为国捐躯,反倒死于自己人之手,死后骂名加身,忠臣良将又如何,最后不过落得如此结局。乐间突然之间自嘲的笑了起来,秦军此举可称神来一笔,不费吹灰之力,竟然轻易就破了赵兵心防,使其自相残杀而不自知,实在是高明之极,不知此计是秦**中哪位人物想出来的,秦国有此善用兵算计人心之人,往后一统天下指rì可待,司马尚一片好意留他xìng命,如今他也不负他苦心,若是今rì得以逃脱xìng命,他必睁大了眼睛好好挑选明主,不会再重蹈司马尚覆辙。

    ‘嘎隆’声缓缓的响了起来,沉重 . . ””之极加了青铜铸成的大门突然间从里头被人拉了开来,秦人沉默片刻,面对着城内沉默冷静的赵兵,突然之间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秦兵安静片刻之后,竟然齐刷刷双手握于胸前,冲赵人弯了弯腰。这样一个举动令原本面sè冷沉似水,犹如被死气笼罩的赵兵愣了片刻,接着许多人便热泪盈眶。他们为赵国出生入死,赵王仓皇逃离邯郸,身边钱币并不多,赵兵们并非为了荣华富贵而追随赵王,而不过是为了忠君爱国,他们拼死杀敌,流血流汗付出xìng命,换来的却是赵王自私自利的行径,其实士兵们要的很简单,他们不过是要的那一声肯定,以吾真心换彼心,而非以吾一片热血赤城换你算计如云。

    这个道理,秦国就算为敌,与赵生死博杀之后还知尊重对手,赵偃却将他们视为无物,任意践踏!士兵纵然再是卑贱如泥,却个个有血有肉,如今见此情景,两相比较之下,许多人心中更替先前战死的同袍不值,为这样一个国家,为那样一个君王,他们这一生,妻离子散,父死母亡,家破人不在,当真是不值!

    秦兵对之前还殊死博斗的赵兵行了这样一个礼。嬴政也颇感意外,但他都为赵人悍不畏死的打法,几乎心中有信仰便是如同归于尽一般的手段而心生佩服,士兵们自然是对赵兵惺惺相惜,上场杀敌之时拼尽全力,但他们心里对这样的人并不是不佩服!

    东阳城门既已大开,此时秦兵行了一礼立足片刻之后,众人俱将武器朝天而立,人人脸上挂满笑容,大声喝道:“大王威武必胜。大王必胜!”回音在半空之中来回响荡。经久不绝,人人脸上都带着对嬴政真心的维护与拥戴,与赵偃那样一个小人相较,嬴政为人虽然并非贤义到与士兵把手言欢。但他却事事爱护自己人。关照秦国百姓。这几年来从未加深赋税,却自掏腰包与士兵们制作铠甲,连最低等的士兵如今都有了一件锁甲背心防身。此等行径远胜赵偃良多,如今又以一计而定东阳,这一刻嬴政在秦国士兵眼中顿时形象更加崇高,人人心中此时都尊敬又爱戴他已极,这声呼喝便自主的大喝了出来。

    开始时还有些小声,”秦王赢政 第五十六章 捉拿赵宗(三更)”到了后来竟然有些止不住的倾象。嬴政坐在战车之中,此时一下子站起身来,禹缭站在离他不远处,表情看似放松,实则提高了jǐng惕。嬴政知道禹缭会斥责自己安危,更何况他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因此这会儿才敢站起身来,离他最近的士兵们见嬴政站出,竟然间放了兵器便跪了下去。从里到外,这些穿着黑甲的士兵如cháo水般慢慢匍匐下去,态度虔诚,现场如此多人,竟然除了那阵盔甲磨蹭间的一阵响声之外,除此便再无杂音。

    嬴政纵然xìng情冷淡,可此时也忍不住受到士兵们情绪感染,振臂高呼:“诸位乃是秦国之基石,今rì攻下东阳,全凭诸位将士之功,政于心中牢记!待班师回朝,政论功行赏,办宴会为诸位儿郎设宴畅饮,儿郎们意下如何!”他说到后来时,声音越发高昂,众人原就激动得不能自已,此时听到他这样一说,顿时齐声应是,欢呼声响了起来,嬴政脸上露出笑意,手一举,众人声音顿时一停,现场鸦雀无声,嬴政脸上笑容更深,此时再说话,声音里便含了些真力,使自己声音能教远处东阳城中的赵人士兵听得清楚:

    “尔等xìng情悍勇过人,xìng情醇厚,今rì攻下东阳,败尔等之人并非秦国一已之力,乃是赵偃自毁根基,诸位实是好汉,实是丈夫!政如今不yù取诸位xìng命,尔等可回邯郸,归于武安君李牧麾下,除去昔rì赵氏赵宗一门人外,其余诸人,若有不愿降秦者,今rì政敬诸位乃是好汉,自放他离去,可往后战场再见,秦国儿郎必定不会再手下留情!”一席话说得光明正大又好听,将丑话也说在了前头,这样的话极对禹缭等人胃口,顿时心中对嬴政与秦国又添几分满意与归属之感。

    那头赵兵们沉默半晌,许多人原本以为必死,谁料秦王竟然说出这样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话来,许多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听说可回邯郸,可回李牧帐下,许多人激动之下不由失声痛哭,但仍有一些强忍兴奋者,不断询问赵宗乃是何人,竟得秦王亲口点名。乐间此时眼神也不由一亮,心中不由对归降秦国也并无多少抵触之感,虽说东阳城门打开,便是已投降秦国,但被逼迫而降与自主投降可完”秦王赢政”全不一样。

    如今秦国席卷天下之势已极为明显,跟随秦王乃是为将者最为明智的决定,当世大将之中稍有名气者除了归于秦王帐下,便是如廉颇一般身死,乐间纵然此时硬气不愿降秦,可天下之大,一时间也不知该往何处而去,就算是回昔rì故国燕国,但燕王并非明主,更何况燕国势弱,回去势必再要品尝一次灭国之痛,如此一来,倒不如此次降了秦倒也了事,如今看来,秦王为人虽不见得有多宽容仁慈,但心胸与气度却远胜赵王偃,此人又年少英明,心中自有沟壑,往后可见并非池中物,李牧这样名声厚重的人他都敢任用并信任,还敢将邯郸派给他作为封地,足以可见嬴政此人用人不疑,往后侍他,不必受他猜忌!乐氏一族自乐毅时投赵而来,便一直不得两代赵王重用,名声地位厚厚赏赐,但却并不给他们上场机会,深深防备,这种感觉乐间心中早已无奈多时,如今见嬴政风采,心中那丝已经抑郁而死的上场杀敌的雄心,便又重新复活的迹象。司马尚虽然可说因秦人一席话最后被暴乱的士兵杀死,但追根究底,乃是替赵王担过受了连累而已。

    最令他对归降秦国心动的,则是嬴政那句不杀俘虏的话,这样十来万人,若是尽数死绝,他纵然为将多年,也是于心不忍,如今见秦王竟然如此心胸,不怕这些人以后再与自己为敌,竟然愿意当众放人离开,这份涵养与气度顿时令他心中意动,再加上那句可归李牧麾下的话,令他几乎只是犹豫半晌,便是心中已打定主意。

    士兵中间的赵宗等赵府中人自然也听说了嬴政刚刚那话,与周围人欣喜异常的表情不同,他们表情则是面露惊骇,如同见着恶鬼一般。赵宗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此时眼中止不住露出骇怕与惶恐的神情来,简直险些被刚刚嬴政那话中点到自己名而吓破了胆,他想到昔rì自己肆意欺辱的那个瞧不起,以为是杂种的表弟,如今竟然可主宰他生死,而且又寻到东阳来,他一定是来想报自己辱他之仇的!赵宗吓得魂不附体,想着昔rì自己对嬴政所做的一切,肝胆俱裂,他虽然早在嬴政身份被揭开之时,便明白过有这样一天,事实上他多年来曾惶恐不安””,曾害怕这一来临过,可事实真来时,他确比自己想像中来得要更加害怕!

    赵国太无用了,竟然此时便国破,使他没有藏身之地。一想到嬴政当年那yīn冷入骨的神情,当时的他只是觉得看嬴政不顺眼,明明那样一个身世卑微的人,竟然如此看人,他心中不爽快之时便将其毒打一通,可如今身份转变,再想到嬴政眼神,赵宗激伶伶打了个冷颤,他当年曾做的事情不少,还有被嬴政亲眼瞧见他让赵姬所做的事情,造成他今rì灭顶之灾。

    赵宗浑身寒冷,牙齿上下碰撞得‘咯咯’作响,他想逃走,但刚刚一动,便有赵兵回过神来,有与他相识者,见他这表情,便当即生了疑,一把将其揪住,大声喝道:“赵宗在此!”(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打算

    这声音一响起,赵宗心中便绝望,知道自己今rì是再也逃不脱,身体一软,便瘫在地上。被人捉拿起来反剪了手臂,一路推着朝后走。东阳城门口空出一条大道来,容秦军进入,赵兵等人满脸笑容,哪里像是降兵怀有对攻占国的怨恨,反倒像是开门迎接了主人归来一般,立于城门两旁,恭敬的将手中后器掷于一旁,就凭刚刚嬴政那句佩服他们品xìng,而愿放他们一命,任他们各自奔了前程,往后再见再成敌人的话,便已足够令他们心生敬佩。

    但总也有几个不肯死心,对赵国一片死忠,如同司马尚的,想在背后放冷剑,但无一例外的都被捉了起来,这些人只是少数,许多赵兵恨赵王入骨,见此时还有人替他行事,不消嬴政说,自己便将这些人当作自己人里的逆贼,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只将这些放冷箭的打了个半死扔到一旁往后处置。嬴政一行顺利进了城,待半个时辰之后秦兵完全入城,城门才重新换了秦兵,层层重兵把守了起来。

    嬴政领着禹缭等人,一路直接往东阳行宫前去,路上有心怀不诡的,各种暗杀便尽数在禹缭手下现出形来。就在此时,嬴政才瞧出这老头子不简单,不止是功夫高而已,他还对各种暗杀俱都了然于胸,应付起来轻松自如。东阳城行宫之外广场之上并无赵兵把守,失魂落魄的代王嘉此时正领着侍从等人站在行宫之外,准备恭迎着嬴政即将进入这座东阳行宫。赵嘉此时心中绝望已极。一些赵兵掷了兵器跟在嬴政身后,看他的目光如同带着实质的杀意一般,眼刀剜着他的身体,赵嘉已经听说秦兵攻城事迹,也知道自己父亲留给自己的是何等烂摊子,顿时心生绝望。

    他这个太子乃是嫡出子,可却不如赵迁得宠,最后连王位也莫名其妙被其得去,这个代王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他既享受不到赵偃给予的宠信与爱护。可最后亡国之君这样一顶帽子与苦果竟然由他来承受。赵嘉心中不堪忍受已极,不过勉强支撑,此时见到赵兵们怨恨的眼神,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就算今rì逃得 ” ” xìng命。恐怕赵兵也再容不下自己。失了势力与兵马,在这乱世之中活着便如浮萍一般,更何况。他心中有预感,嬴政也不会饶了自己!

    赵嘉这一刻眼中浮现出死气来。嬴政驾乘的车辇在行宫前的阶梯之前停了下来,嬴政高大的身影跳下马车,站在了汉白玉制成的台阶之上,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座已经属于自己的宫殿,走了几步,站了上去,下头士兵似cháo水般跪恭敬跪了下去,不止是秦兵,还有赵兵也哗啦跪于一侧,诺大的广场跪满了人,密密麻麻,赵兵们等候着嬴政发落。

    “君无戏言,此刻不愿降秦之人便立于一旁,若愿回邯郸随李牧麾下,便立于原地不动!有抓捕赵宗族人者,若是赵人可赐军功一级!”嬴政微笑,那句回邯郸打动了不少人的心,虽说仍有几个犹豫着走向了一侧,但几乎百分之九十多的赵人却立在了原地,摆明了他们的态度。这些人脸上都带着坚定之sè,显然并非一时意动而已,这样的结果早在嬴政预料之中,他虽说之前话说得坦白,但李牧这个名字对赵兵也确实有吸引力,再加上又有故都的吸引,赵兵情愿归顺也并非多难之事。

    “只是政有丑话先说前头,诸位儿郎既入政秦,便乃大秦之人,往后若再提故都或是旧赵一说,便立惩不殆!若有不愿者,可此时便走,秦国必不阻拦,但若大秦,再提旧事,便是明知故犯而罪加一重!”赵兵们经过赵偃的欺骗,此时对于口蜜腹剑极其怨恨,此时见嬴政坦然,心中好感更甚,只觉得为君者本该如此,一个个下定决心,嬴政这话说出口之后竟然没人再走。那头赵宗等人被人捆了推了过来,嬴政意味深长看着这个记忆之中的少年,突然之间笑了起来。

    那时他不过只是进赵氏府中躲难的一个可恣意任人欺凌的人,岂料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赵宗一定没想过,当年可任他欺辱与赐送的人,如今竟局面反调,成为可主宰他xìng命的人,这算不算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嬴政意味深长看了赵宗一眼,将赵国降兵等事情 . . ””,交由蒙恬与魏辙处理,自己则是折身进了行宫之中。赵嘉被人带了下去,禹缭看嬴政冷凝的脸sè,想了想,仍是提步跟了上去。

    赵高低眉敛目跟在嬴政身后,他当初乃是赵国王室远宗,但祖上仍是赵王室,可惜先祖未能争到这诸候之位,否则也不至于落到如今地步。这东阳,他作为赵王王室宗亲,自然也曾来过,没料到如今再来,竟然是以秦王侍人的身份!赵高眼中透出yīn霾之sè,低垂着头,没人能看到他脸上的神情,他心里的yīn戾便是肆无忌惮的流露出来,眼中戾气逼人。

    “昔rì是宗有眼无珠,盼大王饶宗一命,宗愿为大王尽忠……”赵宗虽然知道今rì之事恐怕自己不得善了,但他仍不甘心就此去死,因此一进殿门不消人踢打,便跪了下来求饶,昔rì赵氏府中许多飞扬跋扈之人此时早被吓得破了胆子,俱都跪地叩头。赵兵如此英勇,没料到他们却这样无骨气,禹缭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赵宗却是不管不顾,拼命叩头。

    主殿之中位置早已有人重新收拾,嬴政坐回榻几之上,身子低俯,手肘撑住下巴,抵到大腿之上,神态危险而又带着一分肆意与残忍,眉目俊郎,与昔rì赵姬有几分相似,不过那眼中戾气却让赵宗一瞧便险些吓得魂飞魄散,身体颤抖之下。竟然不敢再去看他眼神,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

    “若放你一命,婠娘九泉之下,如何得以心安?”嬴政微微笑了起来,眼神似寒冰,笑意使得五官登时鲜活过来,俊美而又危险。

    “婠娘是何人?”赵宗眼中露出迷茫之sè,嘴里念叨了一声,他是真害怕,可眼神也不是作伪。他是当真记不得婠娘这样一个人了。嬴政看了他半晌。突然之间肆意大笑了起来,他记着婠娘之仇如此多年,在赵宗这样的人心中却早不记得当初随手踢死的一个妇人。这样的一个人,他若是不死。婠娘在地底又怎么会安心?他这心中又如何得以平静?早在重活一世之时。嬴政便已经心中坚定。这”秦王赢政 第五十七章 打算”一世,纵然是委屈别人,也绝不委屈自己。赵宗必死!

    只是多少有些索然无味,没料到最后报仇的感觉也就是这样而已。婠娘的样貌其实在他心中也有些模糊了,他心中装的事情太多,谋划的事情太多,便丢掉了一些不太愿意去记住的事情,唯一清楚记得的,便是她临死前那张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脸,以及那双清楚担忧着他的眼神。可惜了,她是第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呢,可惜不得善终,如今也好,他能为她报仇,可以为那个妇人做的事,也只有这样一点了吧?嬴政懒得再看赵宗这张脸,这样一个人,已经不配再让他说起报仇二字。

    “如今士兵初进东阳,事务繁忙,将这些人直接与尸体埋就了罢!”禹缭明明知道他之前提起赵氏人时咬牙切齿,该是恨极,可此时竟然这样轻易就将赵宗放过,亦不说折磨他们一通,只是直接活埋已是极为轻松的死法,不由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但心里却对嬴政这样冷静未能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感到满意。此时赵兵初降,嬴政杀几个昔rì仇人无伤大雅,但他若行事太过偏激,恐怕激起赵兵心中逆反与抵抗,如此便是得不偿失,见嬴政如今意志力强大,并未被情绪影响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禹缭心中欣喜异常,连忙就福了一礼,示意士兵们将赵宗等人带了下去。

    赵宗直吓得亡魂丧魄,yù待再求情,却见嬴政转过身,有士兵直接脱着一干人等便出去,赵氏人的嚎叫渐渐消失在了殿内。嬴政坐在榻几之上,看着殿门处,那条蜿蜒而下的长长汉白玉阶梯,直直的延伸至远处,两旁站着全身笼在黑sè铠甲之中的秦兵,提着长矛,神情严肃,殿内再无旁人,嬴政原本冷然的神情突然之间一动动,继而转头看向了赵高。赵高眉头一跳,小心掩住眼内的怨毒,就算没人让他抬起头来,他的表情也开始变得恭敬,嬴政却是冷眼看他,突然之间就笑了起来:

    “如今赵国即灭,子高乃赵国王室,不知对此有何看法?”

    ”秦王赢政”他这样突然开口,赵高原本就不是蠢人,脑中只略微一转,顿时便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当下后背吓出一身冷汗来,心里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又惊又怒。赵国已灭,赵最后的城池东阳都已被秦兵占领,嬴政却突然之间开口饶赵兵十万,如此举动,赵高开始时还心中窃喜,此时回过神来,竟才明白过来嬴政此举,并非给赵王室留下后路,而此举无异于催命符一般,可笑他竟不自知,还沾沾自喜。

    嬴政对降兵十万赦而不杀,赵高本以为自己身为赵国王室,若凭他本事,远胜赵偃良多,到时再行鼓动赵兵为他所用,以报当年被嬴政阉割之仇!许多人并不知他真实身世,赵高祖上乃是当年被赵成与李兑等人杀害的武灵王之嫡子赵章之后,赵章原是赵太子,只可惜其母早死,武灵王最后宠孟姚,世人称其吴娃,有后爹便有后娘,最后废长立幼,以致原本属于赵章的王位,最后传于赵何手上。

    赵章不服,最后起兵叛乱却被人杀死。赵章死后,被称逆贼,赵高先祖原是公子章血脉,并非非嫡出惹人注目,后公子章起乱,又躲在对公子章忠心耿耿的王室之中,才逃过这一大劫,但至此之后惠文王囚父使武灵王饿死又杀兄长王位稳定,赵高祖上便再也不敢称自己乃公子章之后。赵高自小便知自己身份有异,明明有满腹才华,却不敢肆意应用,明明自己祖上乃是嫡出居长,最后武灵王好美sè而废长立幼,赵高一向感叹世道对自己不公,若是当年公子章为王,如今他何必藏头露尾?赵国又何致于传给赵惠文王后人,以致昏庸无能,将这河山拱手让人?

    此趟秦国出兵东阳,而嬴政将他带在身边,赵高便感叹自已机会来了。他手中实在掌握不少嬴政密事,到时若给他机会,收复赵国等人,自立为王,一雪多年耻辱,正好可报当年嬴政害他一生之仇。赵高自小苦学勤厉,满腹才华,谁料最后不过急功近利,与赵姬一晌贪欢,最后竟落到这样的地步,他心中不恨是不可能的!赵高一面感叹着机会来临,一面却越发沉得住气,谁料今rì””秦军刚进东阳,赵高心中正是欣喜雀跃之时,嬴政这话,却如兜头一盆凉水朝他泼了下来,使他心顿时冷成一片。

    “大王此言,奴不甚明白。”赵高脸sè大变,强忍着心中的慌乱,死死咬住舌尖,脚掌抵在地下,觉得一股寒气直从脚底升起,犹如寒冬腊月被人兜头一盆凉水泼了过来,使他原本还有些火热的鲜血顿时冷了下来。嬴政听出他话语中的异样,脸上不由露出讥讽之sè,这赵高也算是一个能人,当年经过那场大祸之后,还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平rì跟在自己身边恭敬服侍,也算难得了。这样一个狠角sè,对他自己狠,一旦他有了反抗的力气,他对别人则会更狠!嬴政也是这样的人,自然知道赵高心中想法,只是他早存了要赵高死的心,便对此只当故作不知,只是对他的行为冷眼旁观,越瞧,心中想杀赵高的念头便越盛。(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赵高之死(二更)

    东阳城破,嬴政饶赵兵不死,名声满天下,套用一句现代时的话来说,赵高知道得实在太多了,而且他身份敏感,他只当旁人不知,可禹缭手下影武者确有过人之处,却早将他底细查了出来。若是赵高此时登高一呼,恐怕他公子章之后的身份真能让一此心怀故国的赵人对他生出拥护之心来,再加上赵高此人亦有才,心狠又yīn毒狠辣,还极为沉得住气,若他真心成事,细细谋划与忍耐之下,说不准倒真会给嬴政造成麻烦。赵兵既然不死,死的人便只能是赵王室中人!

    只有赵国王室死了个干净,便再不会有人扛着恢复王室的大旗,闹着造反事宜,嬴政早打算斩草除根,又如何能让赵高活着?赵高必死!因此这一路,他才令赵高跟在身边,嬴政出征,为的并非只是单纯杀赵宗一行人而已,还有专为赵国设的局,使赵王室一脉彻底消失于这世间之中,从此赵王室血脉不存,赵兵群龙无首,在李牧调教之下,迟早为他所用,成他手中一柄尖刀,赵高做了多rì的美梦,到今rì终于清醒。

    相较于十万兵士的xìng命而言,赵高一人轻如尘埃,纵然赵高不服之下高声呼喝,将嬴政这些年谋算之事和盘托出,可以禹缭忠心,再加上与十万人xìng命相较,稳定与混乱比起来,恐怕禹缭也会站在嬴政身边,更有甚者还会亲自出手灭他xìng命。赵高跟在嬴政身边已久,深知禹缭这老头子厉害之处。顿时面露死灰之sè,他知道嬴政既然今rì将这话说了出来,恐怕便没有再留自己活命之心,这些年来他一直暗地里谋划,可惜成效甚微, ” ” 多年努力时至今rì,仍旧不过是命不由已。

    赵高脸上露出讥讽之sè,头一回大着胆子抬头看嬴政,这个人自幼年时期起,他就侍在嬴政身边。从一开始渴望接近他成他心腹想在秦国留下来任职开始。再到后来因赵姬之事被人毁了一生,从一开始对他的怨毒到最后的恐惧害怕,换成如今的不甘。嬴政脸上带着笑意,眼中戾气十足。似是与当年那个少年并无区别。十几年过去。他只是更会伪装了一些,但骨子里如何,却从未变过。

    “你既不明白。那也无碍,子高侍奉政多年,政必定厚厚封葬!”封葬一词,一般用于死人身上,赵高一听这话,脸sè登时大变,还未张嘴,却见嬴政已经一下子从榻几之上起身,身体如鬼魅一般向他踱了过来,明明看着像是闲庭信步,但速度却极快,一下子便到了他眼前,赵眼瞳孔微缩,下意识的身子一拧,竟然从怀中掏了只铁块来粗劣似是匕首一般,尖头锐利,但边缘刃口却并不细薄,这等手艺,显然是他自己捉摸的。

    嬴政眼中露出冷笑,一手劈在赵高手上,那铁块便应声落地,赵高挽了个平rì嬴政练剑时的手势,动作外形几乎与他练的那一招剑式一模一样了,看来这些年他也未闲着,私底下倒是捉摸了许久,心机确实深沉,不过这样的人只会更让嬴政坚定了除他之心。赵高学的,只是外表皮毛,而那内功心法,早在当年背熟之时,嬴政便已用火付之一炬,赵高不过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而已,嬴政轻易便捏住了他的喉咙,将赵高举了起来。

    . . ””赵高喉间发出‘咕咕’的响声,不甘心想要说话,他满腹秘密还未能说出口来,李牧只当灭赵之人乃是嫪毐,还不知罪魁祸首乃是这个他如今最为敬畏的秦王,他还没有毁了秦国江山为他当年断子绝孙之事报仇,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嬴政真实面目他未揭穿,他不想死!赵高眼睛充血,费力开口:“你……使毒……”他拼命想将嬴政的毒计说出来,可每说一个字,肺腔之中便更疼上几分,出气越多,进气便越少,赵高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被嬴政害了一生,最后却这样而死,他当年不过年少轻狂又不知事,被美sè与权利所迷,与赵姬糊涂的chūn风一渡而已,他不该受到这样的惩罚,他原是公子章之后,身份尊贵,不该落到这样结局。

    他还有许多话想说,只是嬴政却再未给他机会,手上力道又加大了些,赵高连气也出不过来,鳖得通红,一旁禹缭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对这样的情景并未开口阻止,反倒像是未看见一般,赵高挣扎的动作剧烈,人在临死的关头,总会暴发出令人难以想像的力气。禹缭却是将头转向了殿内左右入口处,那是正殿通往平rì歇息处的拱形门,嬴政随着他的目光本能的转头去看,一个瘦高的灰sè身影抱着剑站在那,半边面容隐在那门框之下打出来的yīn影里,表情复杂。

    此人满面尘霜,胡子拉杂,一身灰sè麻布衣裳,极为不起眼,外表看似邋遢,但他抱着剑的手两只手臂却是紧紧绷着。嬴政冷笑了一声,手上微微一用力,‘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赵高嘴里最后一口气没”秦王赢政 第五十八章 赵高之死(二更)”能吐得出来,鳖在胸间,胫骨碎裂,再也撑不起头,目光涣散的搭在了肩上,却是彻底断了气。

    “你来有何贵干?”嬴政将赵高喉骨捏碎,这才拍了拍手,将尸体扔到地上,优雅的拧了一袭玄sè裾裙从他尸体之上跨了过去。来人见他这动作,顿时愣了一下,表情更加复杂,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挠了挠脑袋,朝殿中走了过来:“政儿,许久未见,上回一别匆匆,如今再见,可还安好?”

    聂元的身体,从yīn影处出来,目光温和,似是他跟嬴政之间从未有过几年前那回前去雍城路上的刺杀一般。嬴政冷笑了一声,却不以为意,踢了踢一旁赵高的尸体,狞笑道:“政乃君王,如何不好?不好的,只会是那些jiān侫小人,另有所图,就如此人一般,最后只能拥有如此下场。”嬴政声音冰冷,话里却像是意有所指。聂元眉头跳了跳,听他说话不由感觉后背发寒,当年虽然知道嬴政xìng格极其冷戾,但他从未想过,随着年纪的渐长,嬴政如今又身为秦王,富有一国,那xìng情不止是没有收敛,反倒是狠意不输从前。

    他向来就是个悲天悯人的,最看不得人受苦,赵高此人乃是嬴政身边内侍,他也知晓,只是却没料到他原是赵王室之后,因这身份而无辜枉死,他叹息了一声,踩着步伐出来,看到一旁的禹缭时,面sè微微一动,竟然眉宇间的神sè变得严肃了起来,连忙上前揖了一礼,恭声道:“禹老先生也在,聂元与禹老先生见礼了。”

    鬼谷与歧山应该是相互对对”秦王赢政”方有认识的,嬴政还记得多年前兰陵提起歧山那妖女时曾提起她名字,如今聂元认识禹缭,也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情。嬴政冷眼旁观着,并不出言打断。聂元见到禹缭,心中吃惊异常,禹缭在秦王手下任职之事如今天下少有不知的,但他没料到这趟出了咸阳,他竟然也跟着一块儿来了。聂元眉头皱了皱,心有些为难,若是禹缭在这儿,他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得掂量一二,否则不止是没法阻止嬴政,恐怕连自己今rì想离开也是大不易。

    歧山跟鬼谷之间虽然看似两条不相干的大道,实则背地里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歧山老人纵然超凡脱俗,但他门下却并不见得当真如他一般无yù则刚,许多人仍是不服气鬼谷传承多年,身份地位比歧山高出一截,都爱与鬼谷分个高下,两方情谊虽然不见得有多交恶,但也并不那么友好就是了。禹缭如今跟随在嬴政身边,是不是代表着,鬼谷也站在了秦王室一方?甚至或者是,禹缭对嬴政忠心,已经是超出了臣子该尽忠的地步,如今还负责他的安危?一瞬间,聂元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嬴政看他满脸凝重之sè,不由笑道:

    “聂先生此来,不知有何要事,不若告知政听听,政亦愿为先生提供助力。”嬴政走回榻边重新坐了下来,有禹缭在他身边,一个聂元纵然武功高强,他亦是不惧,就算没有禹缭,聂元此人武功再高,亦是难敌千军,更何况以此人xìng格,优柔寡断,就算武功再高,与他对上,谁吃大亏也说不准。

    聂元见他这作出来的轻浮模样,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心中若说没有半丝伤感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当年一念之间而已,他只是不希望嬴政学了武功,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嬴政危险xìng极大,身份地位出众便出罢了,偏偏又有那样一个xìng格,若是再加上身怀武艺,小小年纪便受尽那样欺凌,若是长大不变成魔头一般才怪,就因为这些想法,当年一念之间,他在教嬴政之时留了一个心眼,之前见他杀人,手脚干净俐落,行动间手劲并非只是蛮力而已,聂元便猜着嬴政如今恐怕早是有武艺在身,不是自已教他的法子,他便自有机缘,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当年存在念头,因此上回见面时,才会闹得那样不可收场。(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歧山败走(三更)

    一想到这儿,聂元心中也亦有感触,想到两人当年相处情景,他失了妻女,实是将嬴政当作自己孩儿一般,纵然这些年不成师徒之名,又何必闹得如此生分?聂元表情软和了下来,看着嬴政道:“政儿与某虽无师徒缘份,但也实在不必如此争锋相对……”

    “你究竟意yù为何?”嬴政懒得与他多说废话,冷声又问了一次,语气里带了丝不善,聂元愣了一下,眼里露出黯然之sè来,叹息了一声:“某家是来问盈儿的。当初楚楚调皮,如今几年过去,政儿该把盈儿交出来了罢?”他当时并不知聂盈落到了嬴政手中,楚楚当时将黄盈迷晕送来,本来是想成全她情义一场,谁料最后yīn差阳错为了躲那来叔,早已将黄盈忘到脑后,聂元只当女儿随了黄于淳而去,也不以为意,直到最近几月才无意中知道女儿并未跟在黄于淳身边,事实上她在多年前便已经失踪不见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虽然黄盈并非是在聂元身边长大,但父女之情乃是天xìng,聂元逼问黄于淳,黄于淳又因东阳之事焦急上火,他也只当黄盈是去寻找生父聂元,如今看来才知道双方都料错了,聂元费了周折才知黄盈可能落到嬴政手上,只是明察暗访好几个月,却俱不得而知她下落,宫中如今守卫森严,并非是当时吕不韦为相与后来嫪毐掌权之时,他不容易混进去,好不容易得知嬴政出王城。便一路从咸阳跟了过来,率先一步进了东阳城中,守着与嬴政见面的机会。

    聂元心中实在是惊怕已极,他知道嬴政是早恨自己入骨,当年他无 ” ” 意之中曾起过那样一个念头,以嬴政睚眦必报的xìng情,定不会放过他女儿!一想到这儿,聂元心急如焚,又想到这几个月来动用歧山人脉却未察到黄盈下落,咸阳城中摸索过好几次却未见着她人影。聂元险些未发疯。此时问出话来。他便双眼直直盯着嬴政瞧,表情充满期望。

    “黄盈?她还未死?”嬴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看着聂元,聂元心脏顿时停了两拍。他怕得到的就是这个结果。此时听嬴政这样一说。简直是快发了疯。他这一生只得聂元一个女儿,连妻子都跟黄于淳跑了,从此只一心想挑战黄于淳证明自己。并未再度安家成婚,而那唯一一滴血脉此时却得到嬴政轻描淡写这样一句,聂元双眼通红,纵然禹缭在一旁,他明知自己不是禹缭对手,依旧忍不住厉声道:“你说什么?盈儿对你痴心一片,她若不在,某必定与你势不两立!”他喝到后来时,声音颤抖,显然心中早大乱,嬴政突然之间大笑起来:

    “与政势不两立?”嬴政声音yīn寒,冷笑两声:“今rì你且平安走出此处再说罢!”他说完,摆了摆手,禹缭双手笼在袖中,纵然是做出这样一副如同寻常乡下不起眼老人的举动,但他挺直的背脊与清翟的jīng神,亦是显出他气质不同,他站出列来,温和冲聂元笑了笑:“刘丹当年老朽亦曾见过,你是他门下高足罢?今rì乃是秦军攻城盛事,大王已下逐客令,你且走罢。”他语气温和,态度亦是不温不火,但眼神中却透出一股子淡然悠远之意,虽然未曾大声厉喝,但这样温和,却表明他并不将自己放在心上,倒不如他大声厉喝来得要好。聂元虽然知道他 . . ””身份为何,就算是与自己师尊亦是可以平起平坐,此人年纪已足有两甲子之上,但他心中却是不甘,再加上心系女儿安危,听到禹缭让他离开,他却脚步未动,只盯着嬴政看。

    “还不走?”嬴政坐在榻几之中,赵高死后,他身边又没有侍候的侍人,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惯,就连想喝水这等小事也须自己亲自动手,他目光在殿内扫了一眼,并未寻到壶具器皿等物,便又将目光落到聂元身上:“非要政出手驱赶才肯离开?”

    “盈儿在何处?若是今rì不得她下落,聂元不会离开!”聂元咬了咬牙,看到禹缭眯了眯眼睛,气势一下子发生了变化,顿时肩上像是压了万千力道一般,身子不由自主的矮了一截下去,但他却也硬气,满头大汗却不肯折了腰,咬牙强撑着,看着嬴政,话语从牙齿中挤了出来:“算某对你不住,但与盈儿无关,盼你瞧在以往情份之上,纵然某有对你不住之处,还望你饶了盈儿这一回。”

    “若要黄盈不死,你歧山替秦国效力。”嬴政看他脸sè涨得通红,身子有些颤抖,却偏偏不肯跪了下去的模样,知道禹缭有意给他苦头吃,也不出言解救,眯着眼睛便提出条件来。

    “不行!”聂元还未说话,一个娇媚的女声却响了起来。今rì倒也热闹!嬴政眉头皱了起来,转头朝聂元出来的门口处望去,却见一个穿着朱sè衣裳的少女从那门处姗姗而来。一张千娇百媚的脸,与窈窕有致的身段,包裹在那层层叠叠的深衣之中,领口处露出些许白嫩的肌肤,被那朱sè衬得”秦王赢政 第五十九章 歧山败走(三更)”如同霜雪一般,白得晃眼。嬴政看到这个老熟人,突然之间抚掌肆意笑了起来:

    “来得好,今rì尔等齐聚一堂,也好过政往后再度寻觅费时。”嬴政眼中露出杀意,站起身来,大喝道:“来人!”外头原本守在两列的士兵一听嬴政号令,顿时呼啦一声便往阶梯之上窜,不多时殿内便站了密密麻麻一层,门口处站满弓弩手,将手中箭羽对准了堂中众人。楚楚风情万种,撩了撩头发:“你有人,难道奴家便没有么?苏苏,还不快出来!”

    小小一个东阳行宫,里头竟然藏了如此多人!嬴政冷笑一声,禹缭眼中jīng光闪动,这一刻他不再隐藏自己实力,将嬴政护在自己身后,站到了前头来,众人目光都落在这个老头子身上,虽然早在里头之时便听到禹缭名声,但楚楚并不服气,此时见他笑呵呵的模样,心中瞧不起,却也不敢大意。内殿里头又涌出来四五个妇人,其中一个穿着淡绿衣裳的小娘子站到了楚楚身边,一双翦水双瞳便朝嬴政这边看了过来:“今rì多有得罪,只盼秦王仁慈,将盈儿妹妹交出来罢。”

    这个妇人约双十年华,容貌秀美而气质温婉沉雅,站在楚楚身边,与她的娇媚不同,但却也雅致如兰,眉宇间的温柔端庄之气很让人生出好感,两人气质不同,但也平分秋sè。嬴政微微一笑,只开口道:“若歧山归顺秦国,政自将黄盈双手奉上,更何况黄盈乃是歧山亲手赠送于政手上,如何却又想要拿回去,岂非当政好欺?”他将黄盈说得如同货物一般,那名为楚楚的少女脸上顿时露出羞恼之sè来,她当初一时任xìng”秦王赢政”,只当想成全黄盈一片痴心,更何况天底下的男儿若是有得知哪个少女倾慕自己,愿成就一晌之欢,只怕怜惜还来不及,又哪个会像嬴政这般,一场姻缘之后即便翻脸不认人,不止不归还人家zì yóu,反倒将人囚禁起来做为人质,如此心狠手辣,也实在少见。

    她到如今也只当自己当时的算计成功,心里只觉得嬴政如同一个负心人般,看他目光不善:“如何是送大王?盈儿妹妹一片痴心,大王纵然不愿接受,亦没有禁她道理,今rì大王若是将人交出来便罢,否则奴家亦不愿伤了和气,大王不如奴家xìng命如草芥,若是有了闪失,恐怕也是不美,大王以为如何?”她说完,冲嬴政眨了眨眼睛,风情无限。

    楚楚确实貌美,这般容貌,纵然比之当年妲已之流恐怕也不遑多让,一般男子见她极少有不失神者,可她自当年遇上嬴政起,不止是未见他对自己神魂颠倒,反倒被他踹过一脚,毫不怜香惜玉,多年来此事一直被楚楚引为心中羞耻,可惜秦王宫守备森严,随着嬴政掌权,王宫之中能人备出,守得如同铁桶一般,她没法潜进去而不被人发觉,因此才将此仇忍了下来,若非嬴政了宫,又是她提前潜进东阳,否则今rì要与他离得这般近,还真是不容易。

    嬴政见她眉宇间神sè轻挑,顿时心生厌恶,他生平最恨的,便是这般不知自重的轻浮女人,楚楚纵然美貌风情,可她说话腔调与那股气质却与当年赵姬类似,实在很难让嬴政生出好感来,与他们纠缠这样久,他突然心生不耐,冷声道:“格杀勿论!不要再白费时辰,政还yù前””往亲眼瞧赵氏府中人死,不想错过!”士兵们齐声答应,手中箭矢便如密雨般朝这边凌厉的shè了过来。没料到他一言不合之下便出手,聂元等人吃了一惊,狼狈躲窜,嬴政在禹缭守卫之下迅速躲进士兵之中,士兵们分开一道通道使二人站进士兵包围圈里。

    这下子出箭再无顾忌,箭雨更是凌厉!

    功夫再高,那也是怕菜刀,更何况此时四面八方密密袭来的箭矢?聂元等人左右躲闪,但到底难以支撑,不时便有人受伤倒地,只是一个呼吸间,那倒地的妇人身上便插满了箭羽,整个人被shè成了筛子,血流得满地都是!(未完待续。)

    PS:三更到,求表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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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赢政介绍:
生平头一回做个英雄,结果却成为被人缅怀的! 穿越回战国时期,成为未来的秦始皇,一个平凡人物从渐渐走向巅峰!这辈子绝不给人家负我的机会!秦王赢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秦王赢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秦王赢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