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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浮华     秦王赢政txt下载     秦王赢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活埋赵宗(一更)

    一见这惨烈情景,聂元与楚楚等人脸sè都是铁青,聂元难以支撑,楚楚亦再也不是之前千娇百媚的模样,她此生头一回如此狼狈,深深回头看了嬴政一眼,心中气苦又是不甘,她听到那句死活不论的话时,才明白过来嬴政心中并未受自己引诱,他根本看不上自己!这个念头一涌上心头,比受了伤还要令她难受与不敢置信,又有一个妇人中箭倒地身亡,歧山等人已知此时不是留下来的好时机,她一向以为歧山高高在上,但在军队等人强势箭弩攻击之下,却是这样不堪一击,楚楚心中受了重创,聂元也是不敢置信的样子,手臂之上中了一箭,他一把将箭羽扯了出来,那箭尖处的两端倒钩还缠着血肉,聂元吃疼,脸sè煞白,‘铿’一声将长箭扔在地下,伤口处一个血窟窿,不住有血液涌了出来,他反手将伤处捂住,咧了咧嘴,大声道:..

    “走!”

    楚楚还有些不甘,想向嬴政冲去,谁料脚步刚动,不止是聂元将她拦住,连那名为苏苏的女人亦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急声道:“不要冲动!”接着便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箭支袭来,挡住了众人脚步。嬴政看这几人狼狈的模样,嘴角边一丝冷笑,目光之中杀意涌动,笑道:“不自量力!”这话更是令人发狂,但聂元大腿再中一箭之时,楚楚好歹是冷静下来,死死看了他一眼,嬴政不躲不避。如今这些不过是风水轮流转而已,歧山与他作对,早该想到有今rì,楚楚当年意图刺杀他,又算计他一回,虽然没被她得逞,但嬴政却视之为心中耻辱,如今再遇,便yù取她xìng命,再看她时。狼狈躲窜之下哪里还摆得出之前风流妩媚的模样来。不由眼中杀意更甚!..

    “走!”箭羽破空声不绝,几个人都狼狈异常,那几个妇人为了护着楚楚三人,身上血迹斑斑。几人狼狈逃窜。士兵们手中搭箭速度更快。聂元等人身手厉害,总算在弓弩密箭中狼狈逃去!不过与楚楚二人同来的几个妇人却是俱都留了下来。场内狼狈一片,墙壁之上簪满了密密麻麻的箭支。地上躺着几具尸体,见人逃了,嬴政冷笑一声:“这回逃过,下回便没这么容易!清点两千骑兵,尽力追杀他们!”众人齐声应是,禹缭站在嬴政身侧,皱眉道:“可否要老臣出手?”

    他如今虽然替嬴政做事,但总归鬼谷出身,若是出手,便可能将鬼谷扯出来与歧山对上,但他如今对嬴政大生好感,忠心之下竟然提出这样一个建议出来,嬴政目光温和,眼中凶光渐渐褪去,又重新回复清明与冷静,摇了摇头:“禹公乃鬼谷出身,此事属政之事,不必将鬼谷扯进来,今rì之事,他rì政定当要歧山千百倍偿还!他rì政必领兵,踏平歧山!”他说这几句话时,声音低沉,杀意十足。禹缭却见他为自己着想,心中感动,却也知道好歹,嬴政若要踏平歧山,只要待扫平剩余五国,此话便并非妄言,不过是时rì早晚而已,他既有耐心等了多时才攻赵国报仇,灭歧山的耐心他自然也是有的,因此也不强求,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外间一阵脚步声过后,士兵们又站到两列,却仍是牢牢守在嬴政身侧,台阶之下蒙恬领着一队士兵赶来,已经远远看到殿内异样,大踏步便按着长剑往台阶之上而来,见嬴政无恙,松了一口气,隔着五六步阶梯便拜了下去,大声道:“末将救驾来迟,还望大王恕罪!”他一路与魏辙等人将兵力布满东阳城,又安顿赵兵等人,还给李牧送了信过去,恐怕不出一rì,李牧便会赶来,刚忙完,便听说这边遇着刺客。

    嬴政摇了摇头,哪里会真的怪他,歧山一行人是早就藏进东阳行宫里头的,应该是赵王嘉暗中作的安排,与任何人无关,再者这些人神出鬼没,防不胜防,要挡这些人,实在是一大难事。嬴政眼神yīn鸷,想着今rì聂元等人视这地方如无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实乃耻辱,总有一rì,他会让歧山等人来得走不得!一想到这儿,嬴政眼神稍稍平静了些,表情随即更冷,想到赵宗等人,率先下了阶梯,问道:“赵高为救政而死,等下便将他厚葬了罢,赵氏府中人如何可是押往城外了?”

    赵宗等人要死,可也不是就这样随意便埋了,嬴政要亲眼看着他们死,才能消心头之恨!蒙恬当年曾随他伏击过赵氏女,知道他对赵氏人心中的怨恨,自然不可能自作主张将人埋了,因此听到嬴政问话,拱了拱手:“已掘好深坑,只待大王便动土。”赵兵们都知道嬴政当年受赵氏府人欺辱,如今是来报仇的。赵宗为人yīn狠,又兼欺善怕恶,对上头的将士巴结讨好,对下头的则是轻蔑冷淡,人缘并不好,他一出事,众人都没人替他惋惜,反倒是觉得嬴政快意恩仇,实乃xìng情中人。

    一听挖好了坑,嬴政抬步往先往前走,蒙恬从旁带路,大步跟在身边。大坑便是挖在城外约摸两里外,因这趟死的赵人不少,约有一万人左右,尸体在城墙之下密密麻麻摆了厚厚一层,蒙恬之前已经令人将尸体收拾齐整,地上的血迹早已被人扫净,可是看着这如山一般的尸体,依旧是能看得出之前战况的惨烈来。

    司马尚的尸体被蒙恬令人专门摆在一旁,此人虽然瞒着众将士令赵兵出战,但其人确实不失为一条硬汉,就连死了,亦是站着未曾倒下,蒙恬不忍见他身死之后还遭人侮辱,因此便令人替他整理过尸身,取下了他身上那些长刀与弓箭,他身上伤口沟壑纵横,足以可见他身前死时的情景。可据乐间所说,他中了这样多刀剑,却并未喊叫一声,令蒙恬十分佩服,因此特意将他放于一旁,虽然许多赵兵见到他尸身情绪激动,但蒙恬依旧是令手下秦兵将此人收拾了出来。

    嬴政坐在车辇之上,手扶在冰冷的青铜步辇栏边,目光倒在城门之外扫过,东阳城下血迹斑斑。就连拿水冲洗过之后。空气中那股血腥味儿却依旧刺鼻,墙砖与地下渗透了鲜血,带出一种惨烈悲壮之感,夹道两旁站满了手持长矛的步兵。神sè冷酷严肃。许多人身上还未洗净的鲜血。更给这情景增添了几许萧杀之气。蒙恬等人走在车旁,一路朝那挖好的大坑处走去,赵兵们从东阳城中寻了不少押送粮草的马车出来。许多人便将昔rì战友的尸身背了放到车上去,一辆辆由蒙恬指挥着朝大坑处前行。

    赵兵等人的埋骨之处足足挖了十来个长约有五丈,宽约有三丈的大坑出来,这每个坑足可埋上百人,十万人的赵兵们一路随行给昔rì战友送上最后一程,嬴政进城之后并未限制他们的行动zì yóu,因此他们这趟也跟着出来,许多人心里也因此对嬴政感激更甚。赵宗等人被打捆着跪在坑边,一脸莱sè,人人都大汗淋漓,面若死灰,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听到马车轮流在地上的响声时,几人都不由自的扭动身子,只是刚刚一动,站在他们身后的士兵们长矛尖便已经抵在了他们身上。

    众人嘴唇都被堵着说不出话来,赵宗却是拼命转过身来,看着嬴政的目光之中带着哀求之sè,连忙叩头求饶。嬴政也不理睬他,只是坐在车辇之上,赵兵们不用蒙恬吩咐,便抬了尸体放进坑中,赵宗等人眼中流露出绝望之sè来,若不是嘴唇被堵着,这会儿恐怕早就喊叫了出来。嬴政目光冰冷,看着赵宗等人满头大汗的模样,面无表情。

    知道自己会死,等待死亡的时间特别的漫长,待赵兵被放入坑中,一列列排得整齐得当之后,嬴政招手示意蒙恬上前来,一边与他说道:“赵兵宁折不屈,其行可嘉,且让赵兵上前辨认,待记下名字,往后刻于碑上罢!”蒙恬恭敬答应了一声,脸上露出笑意来,按着长剑走到坑边,冲坑下密密麻麻替战友们摆放遗体的赵兵道:“大王仁义,着尔等记下战死之人名字,往后铭刻于墓碑之上!”这话一说出口,现场顿时静了片刻,接着突然之间有人伏在尸身边大哭了起来。赵兵因连接遭了几趟难,相互之间极为团结,许多人找到自己交好之人,大声哭道:“大王仁慈!”

    秦赵两国交兵,嬴政这个尊重对手的行为很快令他在赵兵心中威望直线上升,嬴政嘴角边含着笑意,见众人哭够了,那头蒙恬才令人起来,一边开始往坑里填土,待填了七八个之后,只剩了两个稍小一些的坑洞,赵宗等人脸sè更加惨白,额头青筋迸裂,不断挣扎着,拼命想要逃离,但看押他们的士兵个个身强体壮,几队人看押他们五六个人而已,并不费事,见他挣扎,便狠狠将他双手反剪了,赵宗先是一个踉跄被人提起身,还未待战稳,便‘嘭’一声被人推进了坑里。

    坑中沙雾一下子漫了起来,赵踪俯面跌下去,半晌挣扎着还未爬起身,那头又有另一个赵氏府中人被推了下去,两人顿时滚做一团,赵宗刚撑起身便又被砸下去,待将人推下之后,赵宗虽然明知自己今rì逃不脱,但他心中却不甘心,眼里露出狠厉之sè来,看着战车之中坐着的那个穿了玄sè深衣的人影,一袭黑sè深衣衬得他眼眸之间的yīn影像是恍若实质一般,与当年的赵宗有几分相似,只是不再像那时般忍不住偶尔眼中会露出野兽似的光芒来,可他如今带着笑的情景,却更让人心惊。

    嬴政所说的婠娘是谁,他已经不记得了,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世上万千之人,他又哪里可能记得住如此多人?赵宗不甘心这样死去,他甚至怨,怨自己当初为何没能趁机将这小孽种杀死,以致造成自己今rì的杀生大祸,他恨当初赵氏林卿未能将他折腾至死,反倒是碰了那个没用的燕太子姬丹,不止是林卿自己没能逃得xìng命,连带着他当时也没能杀了嬴政灭口!赵宗在这一刻,心中涌起怨恨之气,可他再次爬起身时,那四周站着提了铲子的士兵们一旦见着人想往上爬,便毫不留情的伸出铲子将人再拍下去。

    众人挥起铲子铲土,很快坑中便已经埋了一层,赵宗眼中露出疯狂之sè来,他脚底已经被埋在地下,地底的湿气与yīn冷让他身体更是抖得厉害,可惜被反绑着,动弹不得。他刚一动弹,头上便有一铲土迎面泼来,他嘴里被塞满了麻核,舌头肿涨着,喊不出声音来,鼻孔里发出呜呜的响声。那土铲得飞快,很快便没入众人胸口,赵氏府中人个个脸sè铁青,许多人呼吸困难,待到这沙土埋到脖子时,许多人眼珠里面已经充起血来,好些人五官流血,表情狰狞,有两个显然只有出的气而没有进的气了,赵宗面目扭曲,鼻孔还在动弹,显然未曾死绝,在这临死前一刻,他突然之间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有次宴会他赠送嬴政给赵氏林卿时,被他当场踹死的妇人来。

    她就是婠娘!赵宗心里想了起来,这妇人已经死了多年,以他xìng格,原本以为早不记得了,谁料这会儿想起来,竟然那青紫肿涨的脸极为清晰,他人生之中最后一个印象便定格在了这里。

    泥土渐渐淹没了这些的头顶,若是待到真被完全埋上,这些人应该就会死绝了。嬴政表情漠然,面对这些昔rì欺辱谩骂自己的仇人如今死在了眼前,他心里竟然平静异常,没有大仇得报之后的欣喜,也没有报完仇之后的满足,反倒就像是完成了一件本该完成的事情,松了口气的感觉。他欠婠娘的,也只能做到这里而已,嬴政目光盯着坑中半晌,随即等葬了司马尚之后,便下令众人起身回城。(未完待续。)

    PS:依旧三更,拼啦!

第六十一章 追杀墨家(二更)

    一行人刚刚回来,魏辙已经站在城门边,见到嬴政时,连忙就上前来,小声回道:“大王,代王嘉在巳时末两刻便自尽了。”嬴政等人在巳时初出去,约一个时辰左右,看来赵嘉应该是在被看押出去没多久时,知道自己不会放过他便是选择了自尽!嬴政听到这个消息,点了点头,并未在意,反正赵氏王室是必须要死个干净的,以防往后出现后代清朝上那些什么利用明朝王室遗孤而再闹着造反的事情出来。这些反贼个个最容易用这招蛊惑庶民布衣,若是不除去赵王室之人,反贼是打杀不尽的,便如那地里的野草,遇着风势便会增长,赵王嘉知道自己下场,选择先死,倒也是个聪明的!..

    嬴政冷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只让魏辙将事情说与蒙恬听,待告诉赵兵等人时,果然众人满脸麻木之sè,甚至赵王嘉若是此时不死,恐怕士兵们瞧在赵偃身上也会饶他不过,谁管他是否无辜,此时正在气头之上的赵兵只要稍经人蛊惑,便可能做出大事来。

    赵嘉的身体与赵高等人随意掩埋,规格甚至连司马尚都比不过。做完这些,嬴政便令人在行宫之中设宴,先行替将士们庆功。这头准备着晚宴,那头已经出去的王贲等人在rì落时分才赶了回来,正好赶上了晚宴,王贲头一回领兵杀人,直到此时还兴奋着,刚一回城,便被人领着前往行宫之中向嬴政回告事情去了。

    王贲等人刚一进城,城门紧闭之后。那头黄于淳领着所剩两千余人的游侠费尽千辛万苦赶到了东阳,可迎接他们的,则是城楼之上秦兵威风凛凛的身影,城门紧闭着,墙头还有殷红的痕迹,黄于淳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料到自己一路不辞千里赶来,又折损了如此多忠心于他的手下之后,来到东阳得到的却是秦军已占领城池的事实,众人来迟了!这个念头一旦涌入心间。已经忍耐多时的黄于淳终于再也没能忍住。一口热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赵政小儿,某家与你势不两立!”黄于淳鲜血喷得满身都是,胡须之上亦是殷红的血沫,嘴里大声喘着粗气。黄于淳倒在手下人身上。终于忍不住大声喝了起来!

    墨家等人一路赶来。竟然得到的只是这样的结果,众人都有些无法接受,许多人情绪低沉得厉害。黄于淳一时间竟然站立不住。心中憋屈郁闷得说不出话来。他开始被李牧伏击,最后又遇着王贲一队人,折损了这样多人手,得到的结果竟然是东阳城破,还未曾真正与秦军对上,便是这样一个结果,黄于淳心中不甘,愤怒得说不出话来,双拳握得咯咯作响,额头青筋暴裂,目光之中血丝密布,狂乱异常。

    手下人见他这模样,再看墨家游侠等人神情低落的样子,都知道大家心中此时对于跟秦军交战已经没了之前的勇猛与锐气,大势已去,东阳城都已经破了,自己等人连在秦军手下几千人的攻击都支撑不住,更何况如今人手折损大半之后,若要真跟秦兵硬拼,拿什么来跟人家拼?想着来时遇着王贲一队人时那些铁骑的威力,许多人脸sè都发青,心中都打了退堂鼓,一个年纪稍长些的人冲黄于淳拱了拱手,心中斟酌了一番,才小声道:“主公,此时大势已去,秦军兵强马壮,士气高昂,吾等不宜与秦兵硬拼,还是暂且退去,往后再来吧?”

    听到这人说话之时,黄于淳艰难的站起身来,喘了几口粗气,运行了几圈真力,才觉得胸口间的钝痛稍微缓解了几分,他长舒了一口气,闭了下眼睛,拿袖子擦去了嘴角的血迹,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转头看向墨家等人,见众剑客们或背靠大树或席地而坐,人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与狼狈之sè,但看他的目光时却带了期望,显然众人都赞成刚刚说话之人的建议。果然是大势已去!黄于淳心底冷笑了一声,他万万没料到,最后自己挣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一时间有些心灰意冷,又愤怒得厉害,想说什么,挥了挥手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丧气道:“随你们罢,只是某对不住故人矣!”

    司马尚那个人,脾气耿直,宁折不屈,如今东阳城破,他应该是已经以以身殉国了吧?黄于淳目光往东阳城看了一眼,远远的见那些背着长弓的书简手还在四处眺望,虽然明知自己等人躲得远,他们不见得能发现,但一路吃过这些弓弩手的亏之后,黄于淳此时依旧是觉得心中一跳,他不由苦笑了一声,自己对于弓弩心中都生出本能的惧怕,更别提其它人。这样一想,退意便又更坚决了几分,转身道:“走罢!不过今rì之事来rì某定当与赵政小儿算个清楚!”他心中不甘,说的话便带了几分怒气与怨气,想到如今歧山因黄盈之事也要找嬴政麻烦,顿时心中就来了主意,只想着联合歧山等人往后再来,心下到底好受了几分,这才又看了东阳城一眼,转身离开。

    黄于淳等人纵然行踪隐秘,但最后仍是被东阳城中守卫的士兵发现了端倪,众人不敢怠慢,当即便回到了蒙恬处。蒙恬也知道王贲伏击黄于淳之事,连忙就进了行宫,将此事告知了嬴政。王贲此时正在行宫之中,头一回上仗杀敌的少年此时眼中还带着火焰与跃跃yù试,今rì追杀黄于淳而成功,少年胆大心细,直将墨家一行人追赶得狼狈逃窜,心中此时正是豪气万千之时,一听蒙恬说发现黄于淳的踪迹,不由抱着拳半跪了下来,主动请命道:“大王,请容小将领兵前往,追杀墨家一行!”

    此时黄于淳名声还是极为响亮,之前嬴政令王贲伏击墨家一行,要的就是少年王贲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xìng子,只有这样的人心中无所畏惧领兵之时才不会受黄于淳盛名所累而畏首畏尾,到时连累士兵不振,伏击不成反坏大事。此时嬴政听王贲说要再伏击墨家,心里满意,但面上却不动声sè,只是问道:“墨家乃天下大多庶民心中所向,子贲可怕旁人会为此指责于你?黄于淳此人武功高强,你就不怕他调转过头,追杀你?”

    王贲一听这话,骄傲的仰了仰头,那还未束起的头发只是用发布绑了散在身后,随着他扬头的动作发丝潇洒的甩了甩,带出一种飞扬的神彩,少年脸上带着骄傲与自信,高声道:“小将今rì已与墨家交手,不过如此而已!更何况若是小将能将墨家一行击杀,届时小将想说什么便是什么,墨家那些死人,难不成还能死而复生张嘴说小将的不是?”他年纪虽小,xìng格还有些任xìng,但却将死人不能开口解释这话说得直白又解释得淋漓尽致。历史一向是掌握在胜利者手中,而非所谓的正义手里,庶民们对事情一知半解的情况下,确实只会听信旁人所言。

    嬴政眼中露出满意之sè,点了点头,将他之前才交回来的兵符又朝他扔了过去,见王贲跳起来接了,不由大笑:“既如此,你便自个儿点兵前去,只是错过庆功宴,可休怪众人不等候于你!”王贲脸上露出笑意,迫不及待的样子:“小将并非无知小儿,自然不可能因此而心中不满!”他明明年纪不大,却偏偏说自己不是小孩,众人都忍不住莞尔,王贲一见此,连忙请了罪便转身出去了。

    魏辙虽然对于王贲年纪小小但却杀气颇重感到有些诧异,但却只当他少年气盛,一心想拼杀个爵位罢了,并不以为意,反倒见他一走,捻着胡须笑:“子翦后继有人,此子勇武不输其父!”光是凭他能从墨家手中讨得到好,在黄于淳手下竟然没有折损一兵一卒,已经足够使人惊讶,更何况他还让黄于淳吃了那样大的亏,不止硬拖住了黄于淳的脚步,还斩首两千,这还是他的首战而已,这项功劳实在是令人惊艳。

    嬴政点了点头,能抹去赵国顺利接收东阳,以及杀灭赵宗,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他这些年紧绷着事事小心谨慎,唯恐走错一步便万劫不复,到如今秦国稳定,政权牢牢抓在他手中,一切事情进展顺利,又报了多年前的大仇,嬴政也难免放松了一回,待庆功宴时,不止是册封赵国将领乐间等人,还将当初赵王室等留下的姬妾美人儿等尽数分赐此趟出来的有功将士,赵偃留下的女儿之中,有个女孩儿年岁与王贲相当,鉴于王贲此次功劳出众,嬴政以东阳为名,册封此女为东阳公主,赐于王贲,其余众女,便尽数归入秦王宫之中,充填后宫。

    宴会直到三更时分才消停下来,赵兵们多年来一直活于紧绷之中,随时防着赵国落难而个个生活并不快活,此时赵国一灭,又因赵王无德无义,众人对于不再能够常年处于防备与jǐng惕之中,又能不再打仗,倒是十分欣喜,因此这场宴会之中,赵人反倒是最放松的。嬴政歇到半夜之时,便听人回报,说是武安君李牧已来,他一听这话,登时jīng神便已清醒,扯了床头的衣裳裹住身体,三两下穿戴了,汲了地上的鞋便起了身。(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多年未见的旧客(三更)

    东宫行宫之中赵国的侍从战战兢兢的拿了火石将墙壁上的青铜灯盏拨得更亮了一些,一边要上前来侍候。他们刚换了新主,对于嬴政这个年轻而又冷厉的君王心中畏惧,东阳城破之后,就以他们这样的人最无身份地位,命如草芥,因此一直便提心吊胆,这阵看嬴政起身,也不敢上前询问,只是站得远远的,恭敬的垂手而立。

    “此时君候已到何处了?”前来报讯的是蒙恬,东阳城刚破,众人都心中欣喜,除了一些必须睡了养jīng蓄锐的士兵外,许多人都未曾入睡,三三两两自主的拿了兵器在值夜。赵兵虽说已经投降,但蒙恬并不敢大意,深恐有一些对赵国忠心耿耿的趁着夜乱做出一些事情来,因此到这会儿他还未入睡,李牧前来的消息他是最先知晓的,便立即足不停歇赶过来给嬴政报讯儿。听到嬴政问话,蒙恬立即回道:“约有半刻,君候来得匆匆,末将不敢耽搁,便来扰了大王。”..

    嬴政睡觉jǐng惕,极少有真正放松的时刻,听到他这样说,便摆了摆手,显然不以为意,一边便朝东阳行宫大殿前去。此时李牧已经等在殿中,身边并未带旁人,待听到脚步声时,他一转头看到嬴政刚起身的模样,头发还未挽起,不由愧疚,跪了下去请罪道:“臣有罪,打扰大王,还望大王责罚。”

    “无妨,君候一心为政分忧,替政解东阳之急。又何罪之有?”嬴政笑了笑,他一头黑发散在身上,并未如平rì拿头冠绾了起来,平rì看起来凌厉之极的眉眼这会儿倒是软和了许多,再加上他眼神并未带着杀气,脸上又带着笑,便给人一种如沐chūn风之感,李牧听他这样一说,心中更觉愧疚,连忙又低了头下去。他一听东阳城破。原本是有些替赵国感叹。赵兵xìng情热血忠诚,实在是难得的好兵苗子,可惜为赵偃那样的人送了xìng命!..

    战俘一般战后除去少量的,几乎都会被杀死。李牧当年与匈奴交战之时。也曾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原本以为赵国一旦被灭,赵人该尽数死绝!嬴政xìng情狠厉,并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谁料东阳城边有人传消息回来时,竟然说大王饶赵兵不死,只将赵兵交给李牧处置,或是任由他们自主离去!这个消息一传来,李牧登时惊喜异常,听到这消息的一刹那,心中激荡,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确认之后,一时半刻也等不急,也顾不得天sè将晚,立即领了几个心腹便驱快马朝东阳赶了过来,一路心急如焚,到东阳才不过丑时,李牧见到嬴政时,心中稍微冷静了几分,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急燥。

    他一心为赵兵生命安危而欢喜,可此时到了嬴政这儿却体贴他心情,只说自己为他效力而已,李牧心中感激得说不出话来,暗自下定决心定要将这十万赵兵留下来为嬴政效力,赵兵个个jīng神可嘉,嬴政又非赵偃那样的昏君,虽然他为人xìng情冷淡,可是心志却也冷静坚硬,就算他xìng格有缺,可光是凭这份冷静与理智已足以弥补这些缺憾,他对士兵看重,光是从铸造兵器与盔甲之事便能看得出来,既不增加庶民赋税,却又仅凭国库自出而给普通士兵亦发放盔甲,从此足以可见一斑,他并不会将士兵当做牛马一般,视为无物,他不会做出赵偃那般无道义而又残忍卑鄙的事情出来,赵兵们若能为他所用,也算是得遇明主。

    嬴政看得出来李牧心中并不平静,此时夜sè已深,他头发与衣裳上还带着夜晚时的露珠,可是他双目明亮而欣喜,那股高兴让人一望便能瞧得出来,嬴政对于李牧这个大将不止是因为前世时听他名声而看重,李牧本身xìng格也极为得他佩服与欣赏,对李牧一向温和,并未摆过君王架子,此时见他下跪不起身,亲自便要扶他起来:“君候不必多礼,快快起身,一路赶来,可曾用过饭食?有事不若先梳洗一番,再行商议罢!”李牧一听这话,心中更加感动,也知道自己这趟跑来实在冒昧又心急了些,难为嬴政竟然不加追究,登时心中更加激动,重重将额头叩在了地上,哽咽道:“大王仁慈,饶赵兵十万xìng命,臣心中感激,虽失仪于大王面前,但仍要替赵兵感激大王隆恩!”

    他说完,连叩了三个重重的响头,起身时,这个坚硬的汉子眼中带着闪光,面sè涨红,嬴政知道自己是真收服了李牧的心,恐怕此时若是赵兵仍生异心,他便是第一个不饶的,心下也感满意,摇了摇头,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扶了李牧起身,令人带他下去梳洗,又将自已衣裳赐给李牧穿戴,半个时辰之后君候二人才又再聚。李牧此时梳洗干净,对于嬴政赏赐谢过恩之后,便开始商议起赵兵问题来,几乎都是他说,嬴政并未有意见,只是李牧忠心,将安排事无巨遗都回秉妥当了,才觉得心中稍定。

    二人商议至天明时分,李牧这才告辞出去。禹缭早已守候多时,但却并未进殿来,他虽得嬴政敬重,但人贵自知,因此谨守君臣之道,不肯放肆半分,等李牧离开时,才与他点头打了个招呼,这才进了殿中来。

    “大王可是决定带兵回国?”如今事情既已安定,东阳又被拿下,咸阳王宫之中不可多rì无君,禹缭也是算准了嬴政恐怕不会多留,这才开了口。嬴政自然不会瞒他,反正东阳城之事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只待留下一部份秦兵把守便成,交给李牧,以他忠心,想来东阳城牢固便再无忧,赵国王室也已灭绝,赵宗等人已伏诛,来时的目的都成了大半,自然没有再留的道理,嬴政便痛快点头:“待王贲一回,歇息一rì,明rì便回咸阳!”

    禹缭见他决定,微笑应了。嬴政离宫几月,虽有李斯与韩非等人坐守,但这二人都非秦国之人,若是秦国贵族加以为难,以这二人地位声望,恐怕没有嬴政压着还真难以服众,早些回去是正经的。再者歧山等人当rì虽然被弓弩逼走,但人没捉住,始终是个祸患,嬴政身系秦国安危,实在不宜在外久留,虽说禹缭自认那几个小家伙不是他对手,可他武功再高也只得一人,嬴政不止罪于歧山,还与墨家有嫌隙,若是两派合力,不怕光明正大,就怕暗中来手段。

    君臣二人说了番话,待到午时,王贲领兵回来。少年jīng神抖擞,一路带兵追杀墨家等人至北行山一带,杀得墨家狼狈逃窜,秦国铁甲骑兵的威力,直到此时才真正显露出来。王贲年纪虽小,但自小便受其父王翦教导,对用兵之道竟然出新意料,他并不拘泥一格,利用山林与坡田等地,将骑兵与弓弩队灵活运用,墨家又是出师未捷,已先死多人,心神俱疲,在他追杀之下竟然只是勉强还手,秦兵个个装备jīng良,王贲挑选的人大多穿戴盔甲,全身包在铁片之中,刀剑不易砍进,就因为这个,墨家死伤大半,而秦兵不过只是一些人受伤而已。

    经此一事,恐怕墨家元气大伤,黄于淳如今连自己地位坐不坐得稳都不敢再保证,毕竟墨家人手虽然不少,但折损两三千人亦不是一个小数目,更何况老黄带出来的还俱都是jīng锐,如此一来墨家之中对他指责者必定众多,黄于淳危矣!

    嬴政一想到这些,心头便大是畅快,第二rì秦军班师回朝,一路也不停歇,回到咸阳时才冬初而已。

    秦军大胜,其威名远扬天下!不止是秦军弓弩威力惊人,能开十石弓身而不折,光是那箭支,支支锐利,许多国家闻听此言,都吓得魂不附体,又有墨家等人死伤大半,黄于淳狼狈逃至楚国的事件发生,世人顿时哗然!嬴政回到秦国之时,各国之间派来的使臣早已来到了咸阳城中,而这些人里,还有他一个已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已候在了城里。

    咸阳城中热情的庶民们与有荣焉,对于秦**队猛如虎狼而个个兴高采烈,满脸兴奋与激动,秦国攻下东阳杀退墨家的事迹广为流传,虽说有人怦击,称嬴政狠厉过人,但说这话的不过是一些士子儒人,但此时世道民风强悍,庶民们都以习武为荣,因此认真算下来,秦国此趟还是荣大于损,嬴政威名之下,迅速成就了秦军虎狼之师的称号!秦兵们听到这个称呼之时,个个脸上发光,军队进城时受到两旁早已等候多时庶民们的热情欢呼与包围,军队顿时陷入一片人山人海之中。

    王翦一见这盛况,心中不由也生出一股豪情来,王贲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经过铁与血的洗礼,少年脸上多了一丝坚毅与戾气,穿着盔甲,身上似还笼罩着血光,整个人如一尊煞神般,威风得让人不敢靠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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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燕太子丹质秦(一更)

    这趟王贲带兵追杀黄于淳等人,功劳甚高,此战一成名而天下尽知这个少年,王翦心中也不由为自己这个儿子骄傲,但又头疼他没有听自己的话,初出牛犊不怕虎,竟然还敢带兵追杀黄于淳而未出事,一想到这些,王翦又是吓出一身冷汗来,心里又气又欢喜,见热情的庶民们将军队与王驾包围,他也怕别有用心之人混在人群之中意图不诡,因此也顾不得心中想法,连忙召了羽林与期门上前挤入人群之中,给嬴政的车辇清出一条大道来。 ..

    但因庶民们的热情,此事进行得也是困难,王翦自个儿艰难的挤入人群中,好不容易抢出一条道路来,他不敢使大力推人,就怕将人推倒了到时造成踩踏,城门口几乎人并人,一望无际全是密密麻麻的人海,不见一丝空隙,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手里捧着粟米以及山中采来的山珍等物,庶民们一片真挚之心,让王翦也不忍心恶言将众人驱散,当然,他如果要这么做,众人手上的东西也不会以同样平和的方式递到士兵们手中。

    “大王凯旋而归,秦军威猛……”王翦话未说完,一个期门便被庶民们一挤,撞到了他身上。王翦脚步站得稳,幸亏没被人挤倒,否则当众出了大丑,让他面子往哪儿搁?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打断,脸sè不由有些难看,那士兵见他脸sè漆黑,连忙站直了身体。拼命又挤回了原位去,王翦深呼了一口气,还没有接着说完,就看到儿子王贲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俯视着看他,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不由恼羞成怒,原本还有些话想说,这会儿却是闭了嘴,冲嬴政行了礼。也不好意思再说恭维话下去。只老实道: ..

    “恭迎大王归来。”

    嬴政点了点头,此时羽林军将人群排开一条通道来,堪堪只让马车经过,一旦见空出条道路来。驱车的士兵便忙不迭吆喝一声。那四匹马便缓缓移动了起来。身后一条黑sè似绵延不绝的长龙跟在其后,中间是一排排并列成双的战车,凯旋归来的士兵抬头挺胸从中通过。步伐整齐,盔甲走动间发出清脆的响声,队伍威风凛凛。嬴政站在战车边缘,四只神峻的马儿拉着车跑着,带起阵阵凉风将他衣袂吹得不住飘飞,头上君王的冕冠垂下的珠帘随着车子的晃动而不住摇摆打出清脆的响声。

    王翦快步跟在马车边,得嬴政示意之后才跳上了宽大的步辇里,一边向他轻声报告着这些rì子以来发生的事情。

    “东阳城一破,韩燕等国心中畏惧,此时已分别各派使臣前来,燕太子丹如今正在咸阳之中,燕王喜之意,是要以燕丹为质,与大秦结友盟之好。”自东阳城破之后,秦军一战成名,而天下尽知,秦军弓弩更是世人闻名,皆知秦王得先中古奇将欧冶子后人,所铸造出来的弓弩武器得利可开山断石。此传闻虽然夸大了一些,但钢铁所铸成的武器确实比之青铜不知锋利了多少倍,韩国原就临近秦国,韩王安原本就不是多惊才绝艳的一个人,否则当初便不会做出与夏姬合作,最后导致引来嬴政大怒,而将韩非送入秦国为臣的事来。韩国本身便弱小,与秦国为邻,韩安早就怕得厉害,待秦国虎狼之师名声一成,更是魂不附体,深怕赵国一灭,下一个便轮到了韩国。

    在六国之中,原本韩国与燕国便是势力最弱的,如今赵国一灭,韩国与秦为邻,韩王安便成rì忧心忡忡,深恐哪rì秦兵便打了过来,而与他想法差不多的,还有燕喜,燕国自来与赵国相近,虽然燕赵两国之间自来便有龌龊,但世上并无绝对的盟友,亦无永远的敌人,赵国与燕国之间虽然平素偶有征战,可若是比起秦国的威胁与灭国之危机相比,这些仇怨便算不得什么,若是赵国不灭,秦国就算攻来,亦有赵国挡在前头,燕国安然无恙。而今秦国竟灭赵国不费吹灰之力,虽说嬴政攻占东阳之后便领兵回朝,但燕王喜心中却是惴惴不安,深恐哪一rì便与赵嘉一般,做了亡国之君,心中深感惶恐之下,也唯有将儿子燕丹送来为质,只求与秦国之间交好,盼嬴政格外开恩一些。

    王翦说到太子丹的名字时,嬴政脸上微不可察的露出一丝笑意来,禹缭看得分明,心下登时认定嬴政恐怕与燕太子丹早有旧。王翦也将嬴政神sè看在眼中,但他却不露声sè,只当自己不知一般,将军中大事只说了一遍,却罢口不谈其它。嬴政这一趟离咸阳,虽说李斯等人代理政务曾受人为难,但自来有一句话便是真理,拳头大的是老大!李斯与韩非在秦国名望虽然不高,但他身后有蒙骜与王翦等两个手握兵权的大将撑腰,众人就算看不起李斯与韩非二人,可是碍于王翦与蒙骜,却不得不顾忌上几分,为难有,但却并未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这二人并不太好过便是了,纵然头一回手掌大权,照理来说该是高兴之事,但在秦国贵族有志一同的为难之下,这二人就算是过得非痛苦异常,但也绝不好受就是了。

    王翦正说话间,蒙骜也领了一队亲卫过来,一边与嬴政见了礼,令身边人帮着护送君王所乘步辇回宫,一边便也跟着上了马车之中。

    众人一路说着话便也快,很快大军便进了城门,李斯等人早已与朝中诸卿候在了城门之内,见到嬴政之时,众人皆齐齐拜了下去:“恭迎大王!”声音如波浪一般,从中心开始,愈传愈远,人群也如cháo水似的,随着这声恭喝与跪下,百姓与士兵们俱都跪了下去,让开一条通道来,供嬴政马车通过。王翦等人自然也是不敢托大,连忙都半跪了下去,整个世界便如嬴政一个人站立着,眼前一片黑sè,看着众人都匍匐在自己面前,这种情景,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壮烈与澎湃,天地之间像是嬴政自己唯我独尊一般,世人皆臣服在他脚下,跪在他面前任他主宰。嬴政心里也不由生出豪情来。双臂一展,大声喝道:“诸位多礼,速速起来!”在诸卿之中,跪下的还有欧冶世家等人。欧冶青这老头子也来了。嬴政倒是没料到这老头子也会来。欧冶青自来到秦国之后,炼起武器来如游鱼得水般,开始时嬴政令王翦将他押来咸阳。恐怕此时用刀剑逼着,他也不会离开,成rì泡在工坊之中,没料到竟然会赏脸抽出空来接自己。

    这老头子脾气古怪,又不会因谁的身份高贵而买帐,嬴政见到他时倒是笑了笑,令了众人起身,身后士兵们便维护着周围次序,任由嬴政的车驾前行了,众人才跟着相继离开。

    一出王宫两个多月的时间,可是回来却并未有什么陌生感,毕竟王宫之中只得嬴政一个主人,犹如世界中心,众人都围着他转,就算还有一些不习惯的地方,侍人们却都已经惶恐的侍候着他,深恐让他不悦,赵高已死,嬴政身边贴身侍候的侍人又重新换了一拨,回到寝宫之内重新梳洗换了衣裳之后,嬴政一边吩咐宫中准备宴席,一边却又出了寝宫之外,禹缭和魏辙等人都已经重新梳洗过换了衣裳,此时正在殿中等候着他,在场的还有李斯等人,王贲与蒙恬此时各自回了家中梳洗,待晚间时候宴席才会出现。

    嬴政一出来,众人便又齐声跪了下去:“大王。”

    “何必多礼,诸位爱卿快快请起!”嬴政笑了笑,身旁侍人不消他说,便已经知道将桌案等拉得离他的案榻更近了一些,魏辙一把年纪,纵然一向有养身之术,但一路奔波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一见嬴政赐了坐,便没有客气跪坐了下去,禹缭还是老样子,唯有欧冶青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他今rì也算是给了面子一回,嬴政回来跟着出来迎接不说,还没有缩在自己的工坊之中只顾着钻研兵器而已。

    待众人坐定,李斯与韩非各从身上掏出一块竹简来,起身朝嬴政呈了过去:“此乃大王出征期间国中发生之事,臣与师兄已记录于竹简之上,大王请过目!”看得出来,李斯跟韩非共同处理政务之时,两人之间的龌龊已经少了许多,关系也变得融洽,嬴政心中也感满意,他并非是小心眼到深怕臣下勾结而不能容他们有私交之人,反倒是臣下之间若是关系太过僵硬,恐怕对朝中之事才会有碍。

    嬴政不怕哪个臣子从他手中闹得翻了天,还要扶持另一个来与他相斗,掌朝中平衡。因此李斯跟韩非之间自己能相处得好,他心中也是最满意的。接过竹简略微看了看了,几乎记载的都只是平rì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已,李斯等人头回独掌大权,力求做得尽善尽美,并无令他担忧之处,两人各司其职,也确实处理得不错,唯一算是大事的,也就只有燕王喜送儿子燕丹来秦为质的事情了。

    今rì已经连着两次听人提燕丹的事情,如今李斯与韩非又记了一回,嬴政不由笑了起来,想到当初在赵国之中那林卿府上时,那个年纪小却又自以为聪明的孩子,不由嘴角边笑意更加浓厚,手指在刻着燕丹名字的竹简处略微抚了抚,这才笑着将竹简放了下来,眼中光彩晦暗莫名,轻声道:“这燕太子丹来秦已经有几时了?”燕丹年纪与他相仿,只是命却不太好,他回燕国比自己时间还长得比,可惜至今仍屈居燕王之下,虽名为太子,不过也只是名声稍好听些而已,事实上仍要受人驱驰。

    而当年比他还略小两岁的嬴政却已手掌大权多年,想当初嬴政不过是赵氏府中一个人人可欺的孩童,太子丹当时便已是太子,如今十几年过去,太子丹仍是太子,可如今生死却已掌在嬴政手中,两人地位不可同rì而语,只是当年他算计嬴政不成,最后反受折辱,如今不知他再见之时,该是表现为何!

    太子丹对嬴政心怀戒备与怨恨是肯定的,当初赵氏林卿一死,他便四处寻找名为政之人,便足以可见一斑,嬴政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放燕丹回去,留着一个对自己心怀恨意之人,尤其是此人又身份不同的时候,并非是一件理智的事情。如今秦国强横,燕国早成惊弓之鸟,就算嬴政要太子丹xìng命,恐怕燕王喜也会双手奉上,这便是强者为尊!

    “大王,燕太子丹使秦为质,臣以为,此间可将太子丹扣留下来。”李斯等人不知嬴政为何沉吟不语,但李斯之前与韩非便商议过此事,因此这会儿便有些忍耐不住,大着胆子开口,一边就看了韩非一眼。以前李斯不喜韩非,只觉得他除了身份比自己贵重之外,便再无可取之处,可惜韩国弱小,他又不得宠,纵然出生室又如何?韩非口舌笨拙,说话又口吃不清,年纪又比自己长得多,可惜就这样一个人,却极得其师荀卿看重,每每被挂在嘴边夸奖,李斯心中便早恨他已极,韩非来秦为臣之后,他也总是避之而不见,谁料此时嬴政出征将二人凑到一块儿,他强忍着心头的不满与韩非相处,却发现了以前没机会留意的地方。

    韩非此时说话已不如以前结巴,就连身上那股郁郁不得志的气质已发生改变,韩非外表道貌案然,实则肚子里也是一肚子坏水儿,yīn谋诡计层出不穷,李斯也并非什么良善仁慈之辈,当下两人竟然颇有种臭味相投之感,只恨以前未能结实晚了,关系这样一改善,便连商议着yīn谋诡计都觉得与对方想法相通。这会儿李斯即将要提出来的计策,便是与韩非商议之后,都觉可行的法子。此计极妙,若用得好,可作两面刃,韩非虽然出谋出力,但与师弟关系好了,也愿将此计让与李斯献给大王,如此一来李斯看他更是顺眼,哪里还有以前的半丝不满与厌恨?

    “直说便是!”嬴政将手中竹简放到案几之上,示意李斯开口。(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李斯之计(二更)

    李斯顿了一下,心中整理了一下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接着拱手道:“恭贺大王占领东阳,灭除赵国。燕国离赵原本就为近邻,臣以为,大王既已扫赵,燕国便可为下一个赵国,此次燕王喜送太子丹入秦为质,臣以为可借此事而灭燕!”李斯与韩非想出来的这个计策,以当年最为出名的纵横家苏秦借楚太子替齐得东国之计而延伸出来,李斯刚一开口,原本信心满满,谁料嬴政表情平静,看不出端倪来,顿时心中有些惶恐不安,他是深知嬴政为人xìng情,当下便收了那些得意与张狂,毕恭毕敬道:..

    “臣以为秦国若除天下,须由弱至强,先除弱小而再除强国,如此一来不惧各国之间联手,如今赵韩燕三国弱小,而赵大王已取之,便剩燕韩,燕王此次送太子丹入秦为质,臣以为可借太子之力,而除燕国。”李斯这个主意原本是好的,他与韩非已经再三推测,并无失误之处,嬴政脸上带着笑意,只是曲拢中指与食指,并扣着在案桌之上敲了两下,淡淡开口道:“接着道来便是!”

    “是!”李斯摸不准嬴政心中想法为何,但却是强忍着不安,将自己原本的打算又说了出来:“太子丹入秦,大王不若扣留其威胁。据臣所知,燕王喜任用将渠为相,如今其势颇大,与太子丹隐成分庭抗礼之势,自楚国有李园之乱,再有先前燕王哙将王位让于丞相之例,便yù效仿之。燕王喜只作无为之治,燕国大权俱掌将渠与燕丹之手,如今燕丹质秦,背后恐将渠进言,臣认为,扣太子丹与将渠为谋,若其割让燕土城池与秦,便杀太子丹,以安其心。若将渠不肯,便使太子丹割城池。到时立他为王。借兵替他攻入燕国,杀将渠替他抹后患,燕丹必定对大王感激伶涕,视大王为首!”..

    这个主策其实极为好用。当年嬴政曾在魏国太子增身上用过。借魏增而灭魏国信陵君。除去一心腹大患。若是与燕丹当年未曾有过赵氏林卿府中之恨,李斯此计便可称妙用无穷,乃一箭双雕之计。可惜太子丹恨嬴政入骨,恐怕此时恨不能寝其皮,食其骨血,又怎么可能真心以嬴政为王,感激他而割让燕国城池?李斯说完这话,便见嬴政没有动弹,亦未有动容之sè,顿时心中不安,与韩非相互交换了个眼sè,脸庞也渐渐变得有些青白。

    禹缭也知此计甚妙,但嬴政向来不是一个刚愎自用不肯听旁人意见的君王,如今这个计策连他都觉得可行,嬴政却反其道而行之未曾出言表态,他心中恐怕是不赞成了。魏辙见李斯脸sè苍白,额头密密麻麻布满汗珠,不由心生不忍。他跟李斯也算是有些交情,虽然平rì总是爱欺负这小子,但魏辙心中其实是将他当作后生晚辈,若非真心待他而不会平rì打压他的气焰与蓬勃的野心,调教他,其实这些都是为了保他xìng命而已,两人相处之下,也算是有些亦师亦友的感情,此时见他惶恐,不由心中不忍,拱了拱手,开口打破了这场沉默的气氛:

    “大王,臣也以为通右此计可行,堪称为妙,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嬴政气势十足,他不开口说话之时,李斯便觉心中沉甸甸,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在他只看着李斯一人的情况下,李斯心中更是觉得压力山大,双肩之上似是压着大山,腿软得几乎撑不住身体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此时听魏辙出言,顿时感激得恨不能抱着这平rì看着碍眼的老头子狠狠亲上两口才好。

    这老魏头子平rì总爱以欺负他捉弄他为乐,可关键时刻还是这老头子顶用,还知道出言相助,李斯感激的冲魏辙飘了个小眼神过去,魏辙眼角一抽,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嬴政沉默片刻,却是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李斯心顿时沉入谷底,他原本对这个计策信心满满甚至还有些洋洋自得,谁料说出来并未如想像中般受重用,反倒见嬴政摇头,顿时沮丧得说不出话来,一旁韩非也是满脸诧异之sè,嬴政将众人脸sè收入底眼,嘴角边笑意寡淡:

    “非是李卿此计不妥,而是诸位爱卿有所不知,这燕丹昔年与政曾有过一面之缘。”嬴政这话一说出口,众人神sè皆是微变,禹缭表情若有所思,顿时悟出味来,魏辙也突然之间恍然大悟,皱了眉头开口道:“当年燕孝王时,曾送嫡长孙燕丹入赵为质,当年大王也曾在邯郸盘横多年,岂非是其间便与太子丹有隙?”当年嬴楚曾在赵国为质,可惜长平一役之后,赵国恨之入骨,嬴楚便与吕氏逃离赵国,将赵姬与当时年幼的赵政也丢在了邯郸之中,这并非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这又关系到先王名誉,因此魏辙便将此节略去不提,只说嬴政当年在邯郸城居住过而已。

    他并未说嬴政与燕太子丹有交情,反倒说二人有嫌隙,确实是说中了正点,嬴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见众人都露出好奇之sè,也并未隐瞒:“燕太子丹恐怕恨政入骨,恨不能将政锉骨而扬灰方能消心头之恨,又如何会答应与政割地让城池?恐怕纵然政扶他为燕王,他亦不会感激心领。”嬴政说完,眼睛微微眯了眯,又接着道:“当年政与赵太后藏身于赵氏府中,隐姓埋名不敢叫世人得知,赵氏府中人只当政乃逆贼吕氏之后,处处乒,邯郸城中有一喜好男sè之人,胆大包天,sè迷心窍,将燕丹掳入府中,当时赵宗欺政年幼,便将政送予赵氏林府之中。”

    这是陈年旧事,吃亏的又不是嬴政,不过是燕丹丑事而已,嬴政说出来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在场之人又是自己心腹,便将当年情况捡着简单的语言说了出来。虽然看如今嬴政这坦然说出来的模样不像是留下过yīn影的,但众人依旧是捏了把冷汗,好男风在此时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当年魏国安厘王魏圉便是最好此中之道,与龙阳君的故事又臭又长,如今还能听得见其传说。世人并不以此为丑恶,反倒视之如常,贵族之中好此道者并不在少数,不过若是堂堂一国太子,沦为人家胯下玩物,则实在是天大之丑,滑天下之大稽了。

    “那后续之事如何?”禹缭面sè平静问了出来,好奇心者人皆有之,他在众人之中名望最高,声望最大,平rì嬴政对他恭敬又尊崇,众人虽然都猜测着嬴政在这事之上没有吃亏,但哪个胆大包天吃了豹子胆的敢问君王这样的八卦?在场之人,也唯有禹缭身份敢问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说实在的,这样的传闻世间还未曾有人听过,众人虽然个个身份不同,但也是人,只要是人,便有好奇心,魏辙等人也不例外,因此禹缭一问,众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嬴政身上,满眼问号。

    “燕丹被赵氏林府中人掳去,情况危机,只当政乃奴仆,yù算计。”嬴政咧了咧嘴角,笑了起来,眼中一片yīn狠,众人一听到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都替那可怜的太子丹捏了一把冷汗。其中李斯感受最为明显,他是自嬴政少年时期便与其相处,深知他的为人,光是吕不韦野心勃勃,可惜最后却饮鸠而死的下场便足以可证明一切,燕丹不知死活,敢算计嬴政,可这位主子却并非是一个单纯小儿,反倒是披着羊皮的恶狼,恐怕燕太子丹遭遇如何,不用说出来众人便已经猜想得到。

    嬴政笑得肆意,取了桌上的茶汤抿了一口,才接着道:“只是政略施小计,便使他自食恶果,最后成为那赵氏林府中人的榻上娇客,纵然最后那赵氏林府之人已伏诛,但并未平燕王之怒,燕丹被接回燕国之时,还曾四处寻政,如今得见,恐怕恨政入骨矣!”

    韩非这才恍然大悟:“当年曾闻燕王命大将粟腹攻入赵国,最后粟腹被斩,原来有此中之缘故!”嬴政笑了笑,并未答话,李斯这才心中明白嬴政为何对自己家献上的计策并未有欢喜之念,原来事情因缘便在此处。堂堂燕国太子丹被人任意亵玩,若说他心中不恨,恐怕李斯便头一个不信,这样的情况下,燕丹必定恨嬴政入骨,此事燕丹又视为耻辱,就算嬴政扶他为燕王,在他恨嬴政当年累他受辱的情况下,他会对秦国感激才怪!恐怕立马便调头领兵攻打秦国了。

    有这样的前因作祟,李斯的计策不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李斯心头也郁闷无比便是了,好不容易想出一条妙计,最后才知道无用武之地,便如同用尽全力一拳,没打到人却打入棉花中一般,空落落的,还有一股气梗在胸间出不来下不去,堵得半死!不过能听到一国太子被人家压在榻上强了,也实在是一条大快人心的消息,若是此事传扬开去,恐怕燕国名声扫地不说,还会成为笑柄,人人都会瞧他不上,燕太子丹的名声尽毁,往后继承王位便已成空谈,若是此事属实,恐怕最高兴的,便属将渠了。

    不过李斯这回脑子转得也快,想到将渠,便想到自己那条妙计也并非全无作用,只是从一开始一箭双雕变成如今一箭一雕罢了,并非完全便废了,一想到这儿,李斯忙起身拱手:“大王,如此一来既然燕丹与大王有嫌隙,不如杀之而后快,永绝后患不说,还能与将渠将好,若大王替他除一大患,他必对大王感恩戴德!”(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一箭双雕之计(三更)

    嬴政对此不置可否,李斯此计确实极妙,不过这将渠也并非普通人。他在燕国为将多年,眼光谋略皆是不同,当年粟腹冲动,为替燕太子丹报此大仇,又认为赵国青壮年皆在长平一役被秦国灭杀殆尽,但唯有将渠与爱秦、乐间等三人知道此战不可行,毕竟赵国与秦为敌多年,赵**民皆可为兵,又因长平一役同仇敌慨,士兵浓厚,燕国又不能将太子丹受辱之事公诸于众,贸然出兵,便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出兵名不正言不顺,恐怕不利战事。燕王喜不听劝告,派粟腹为将,最后使燕军被廉颇大败,最后粟腹亦战死,最后燕赵和好,赵国便令将渠与爱秦二人为使,最后扣留爱秦在赵,yù使燕国再失人才,乐间又怒而奔赵,将渠却是逃回了燕国,于此便可见将渠之能,与对燕国之忠。 . .

    这样的一个人,有眼光,有才能,又有一片忠君爱国之心,若是与太子丹争斗便也罢了,可秦国要是借此事而插手,损燕国利益,他恐怕不会同意此事。不过这些想法嬴政心中只掠过便也罢,李斯提出建议一回,也不能打击了臣下的信心,胡萝卜与大棒需要使得好,才能让人才健康成长,若是只偏一味,只是使人长歪。嬴政一念及此,便点了点头,道:“此事交由卿办,若有需求,便使禹公派两个影武者与你为助力便罢!”

    李斯一听这话,顿时大喜。jīng神一振,连忙就长揖了一礼,谢恩道:“多谢大王!”他说完这话,又见一旁韩非也面上带笑,伸手抚着长须,是在为他欢喜,不由心中愧疚,想到此计也有韩非之功妙,自己以前还欺他辱他,他却不以为意。此事他又未得到好处。只凭白忙碌一场,最后却为自己做了桥梁。这样一来,李斯也掏出心底所剩不多的良心出来反省了一回,最后仍是感到有愧疚。连忙就又开口道:“此次师兄亦是出力良多。斯感激矣!”说完。冲韩非深深鞠躬了一礼。 . .

    韩非一向知道李斯瞧他不上,此时见他竟然当众说出这计策之中也有自己一份功劳,顿时心中也不免感到吃惊。看了李斯一眼,见他确实带着愧疚之意,知道他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想到李斯xìng格,如今竟然也肯将功劳分自己一半,不由也感动,连忙就摆手:“此事师弟居功甚伟,非亦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称不得什么功劳。”他越是这样谦虚,李斯越发心中愧疚,两师兄弟便是这样推让了起来。

    禹缭捻着胡须笑:“你二人如此礼让谦和,尽释前嫌,恐怕荀子若是得知,不知该如何欢喜。此事大王自有主张,你二人又何必如此过谦?”世人皆称旬子为旬卿,禹缭身份地位不同,自然不用称他旬卿,而此时因历史发生改变,因此原本该有两年前死去的荀子到这会儿还活得好好的,虽然垂垂老矣,但总算是挣着一口气没咽下去,这会儿听到禹缭这样的话,李斯跟韩非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满脸通红与不自在,低垂下头去俯首听训。

    “禹公教训得是。”两人相互认了错,又互与对方陪过不是,以前的是非便揭了过去。嬴政又与众人商议了一阵接下来对其余几国之事,便让侍人将几人带下去歇息一阵,只等到晚间宫中开宴再来。魏辙二人跟着嬴政奔波一路,这会儿听他让下去休息,几人也未推辞,便跟了下去。

    天sè渐黑之时,宫门之中便不时有马车陆续驶来,除了一些身份特殊如蒙骜等人可将马车直驱入王宫之内,一般人则是进了王宫之后便下了马车步行入宫内,这样一来,秦王宫占地颇广,许多人为了不能迟到,便提早一个时辰进了宫中。蒙恬此次征战,虽未曾有出采之处,但也未有过错,只能说行事中规中矩,不过有少年王贲这样一个立了大功的人比较着,难免显得黯淡了一些,蒙骜深怕孙子心中留下心结,便劝说他道:“此次出征,不过是个开始,其余诸国功劳还待再立,大王对蒙氏一族恩宠有加,必不会亏待于你,你心中切不可生出不满之念来,否则某便不会饶你!”

    蒙恬并非小器又yù争个先后的xìng子,听到这话自然称是,更何况他自小由蒙骜亲自教导,心xìng并非普通青年,听闻此话,便是笑道:“祖父不必担忧,在王于蒙氏有恩,又曾救过幼弟,就不凭其它,就算只说救命之恩,便已足以令恬对大王誓死尽忠,不过是些虚名,能为大王尽忠已是荣幸,不说进爵已是应该,又如何会因此而心生不满?”祖孙二人说着话,蒙武与蒙毅父子也不打断,安静坐于角落,脸上带着笑意,蒙武不时便也对蒙恬加以训导一番。

    对于孙子的话蒙骜自是满意,他就怕在这样的盛况之下蒙家人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来,如今看来倒是好,孙子还未长歪,至于下一代,该留给儿孙烦恼才是,他如今年纪已长,以嬴政对蒙氏人的爱护,他往后出战的机会恐怕不多,但随之而来的,则儿孙顶替自己的位置,只要有嬴政在一rì,蒙氏的荣耀便不会衰下去,只是人不能失了本心,嬴政这些年的爱护蒙骜全记在心中,若是子孙不孝,野心不足蛇吞象,不止是忘恩负义之辈,还会给蒙家惹来大祸,若当真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与不知报恩的小人,他第一个便不会饶了去。

    如今看来蒙恬表现得尚不差,令蒙骜心中松了一口气,叮嘱了几句,便又细细问起此次东阳之战的始末来,蒙恬今rì刚回来,虽说之前已简略说过一回,但因回府洗漱等事浪费了许久时间,他这会儿坐在马车之上有时间便又与蒙恬细说了一回:“……赵兵勇猛而血xìng十足,东阳城一时攻不下,大王便令鸣金收兵,又召孙儿前往王帐之中。”蒙恬话并不太多,但却三言两语将当时的惨烈情景描绘了个十足,虽然明知最后东阳仍是拿了下来,但蒙骜仍为蒙恬口中的情景捏了一把汗。当年他也曾领兵与赵国交战,知道赵兵乃是血xìng十足的好汉,悍不畏死而又英勇无比,此次守城之战,纵然秦军兵力十足,但若赵兵拼死抵抗,要拿下城池也不是易事,再者又有墨家黄于淳一行人的威胁,原本更该是难上加难的。

    “大王令魏公书就一封讨檄之文,又使臣令秦兵唱念赵歌,使赵兵士兵再而衰竭,最后便揭出当年邯郸之事,赵兵最后内乱,诛杀司马尚,又开城门,迎大王进城。”三两句却将当时的惊险场景说了出来。蒙骜听得面sè一震,也不由对当时的情景心生向往,狠狠拍了一下大腿,赞叹道:“此计甚妙!大王真乃不愧经纬之才,文韬武略无一不在话下,如今这一计,某竟从未想过用兵之道还能将人心算计到此处,使赵兵不攻自破,不费力气便杀赵将司马尚,实在是妙计,妙计!”蒙骜说得遗憾又有些羡慕的看着孙子,此次这样大战的盛况他竟然没有亲眼看到,反倒便宜了蒙恬这小子,便真长了一回见识,恐怕他见过这样用兵之后,往后对他好处无疑是巨大,蒙恬往后成就,恐怕必在自己之上!

    一想到此次,蒙家人不由羡慕蒙恬的运气,又有些遗憾,蒙毅眼中露出晶亮的光彩,有些感叹:“大哥真乃幸亏之人,上场杀敌为大王定国安邦,实乃快意之事,可惜毅却不如大哥,乃是良将之才。”

    他身体瘦弱,脸sè略有些苍白,看起来温文尔雅,不如蒙恬身材高大气质沉稳,却自有一股书卷儒雅味道。他自小身体便弱于旁人,只跟随家中食客学孔孟之道与治国之术,又钻研上古大儒的治国之学,取各家之所长,而得他自己之见解。蒙毅学识出众,不过此时总是重武而轻文,又见蒙恬如今跟随嬴政身边征战,心中更是羡慕,情不自禁之下便发出一声感叹来,便是令蒙家众人愣了一下,蒙武还未开口安慰儿子,便听坐在外头的公羊式笑了起来:“少主何必妄自菲薄?少将军调领兵马,南征北战固然为大王出力,但少主满腹经纶,往后大王定天下之时,正好可为大王出力,这打天下只须武力,但坐天下却须少主这样的人才。”

    一句话说得蒙毅霍然开朗,冲外头拱了拱手,恭敬道:“倒是毅着了相,多亏先生点醒,让祖父与父亲大哥担忧,实乃毅的不是。”蒙骜见孙子不再钻牛角尖,顿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肩膀,也不再提这个话题,反倒开口夸起王贲来:“此子年少,又胆大心细,竟然连黄于淳也在他手下吃了大亏,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大王恐怕要重用于他,子翦后继有人矣!”他虽然赞叹王翦,但却并不如何羡慕,他的一双孙子能文能武,亦是不输王贲,纵然此次功劳比不上王贲,但却也未出大错,又忠诚老实,xìng情实在是听话乖巧,比王贲这样不按理出牌要好得多,恐怕此时王贲虽立大功,但王翦应该是头疼无比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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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大智若愚(一更)

    蒙骜猜得也不错,他与王翦相处多年,同朝为将,又是都深得嬴政信任与看重的,对王翦xìng格纵然不敢说完全极为了解,但也多少知道一些,王翦是一个最是谨慎老成的人,外表憨厚老实,其实却宛若心生七窍,最是冷静自恃不过,如今生了这样一个跳脱的儿子,对他来说恐怕应该是头疼得不行,就算如今王贲立下大功,但xìng格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恐怕王翦心里应该是郁闷无比的。

    那样一个惯会装傻充愣而心中比谁都明了的人,生了这样一个儿子,这会儿该不知有多郁闷了。蒙骜一想到这儿,不厚道的笑了。. .

    也正如他所料,此时王翦确实是痛并快乐着。儿子有了出息,立了这样的大功,连墨家在他手下都吃了大亏,从黄于淳手中顺利逃脱还杀了他这样多的人,简直可称之为少年天才,王翦当年也曾与黄于淳有过一面之缘,知道那个中年人不止如传说中的般厉害,可说比传说更甚,他当年自认力大无穷,可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黄于淳的对手,他这样一个行事之前都会再三考虑,谨慎到近乎明哲保身的人,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

    一想到这儿,王翦就是明知儿子立功,也是高兴不起来,郁闷了个半死,进宫之时便跟王贲再三叮嘱,教他行事小心谨慎一些,往后不要再这样不知天高地厚行事冲动,只是说了半晌。说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冒起烟了,回头却见儿子一副浑不在意的神sè,顿时心头一股邪火就冒了出来。. .

    这儿子像是专生出来与他做对的,除了长相与那把子力气,便没有一样再与他相似的,这xìng格更是南辕北辙,像是生来便与他做对一般,王翦额头青筋嘣嘣嘣跳得厉害,他伸手揉了揉额头,忍着怒气。见儿子吊儿郎当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往后做事谨慎一些,既然大王临行时给你安排的什么,便不要去抢功,军中一切皆有安排。又不是家里。由不得你胡来。大王虽说瞧在……”

    “孩儿知道了!父亲,此次孩儿领兵追杀黄于淳之时,与他交了一手。感觉那老头儿也没那么厉害嘛,不过就是力气大了些!”王贲说到黄于淳时,脸上还带着得意之sè,显然没将王翦之前的话听进去,王翦脸sè更加漆黑,忍着想一脚将儿子踹下马车的冲动,深呼了两口气,告诉自己儿子如今大了,并不是小时候,他如今也是为将的人了,就算xìng格跳脱一些也无所谓,忍了又忍,王贲却没看他脸sè,只一边手舞足蹈:“不过下次若再遇着老头子,定将他留下来,给大王出气,这回让他跑掉了,真是可惜!”

    “你当你是谁?还想将墨家矩子留下来,恐怕是人家将你xìng命留下来罢!”王翦忍无可忍,也勿须再忍,冷眼看着儿子得意洋洋,顿时一盆凉水给他泼下去。王贲年少得意,哪里听得这个,顿时不满:“父亲岂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黄老儿年纪已长,孩儿正当年壮,总有一rì可赢过他!更何况黄老儿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父亲您年纪大了,才会畏首畏尾,孩儿听说您与大王去雍城之时真是可惜,让他给跑掉了,否则今rì也不至于让他闹腾出这些事来,若是这回他没出现,孩儿与大王一块儿攻城,根本不需要赵兵自动开城投降!”王贲年少气盛,不过他这话却并非开口胡说,秦兵装备jīng良并非穷途末路的赵兵可比较的,拿下东阳不过费些时辰而已。

    王翦虽然知道不能打击儿子气势的道理,不过那一句父亲年纪大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冷笑一声,狠狠一脚踹在儿子身上,王贲皮粗肉厚,从小便是被他打到大的,这一脚也不如何疼,只是不满:“如今孩儿年纪大了,父亲岂可还如小时一般如此。”

    “滚出去!”王翦也懒得看他,怕自己忍不住又给他两下,王贲原本还嘀咕着,一听王翦这话,顿时喜笑颜开:“孩儿就说骑马威风,父亲非要孩儿坐车,如此一来哪里还有男儿气概!”他还惦记着白rì之时骑马进城的威风,这会儿还念念不忘。被评为没有男儿气概的王翦眼皮又抽搐了两下,忍着想将儿子狠狠掐死的冲动,冲他大喝:“滚下去,你自个儿走进王宫之中,若让我听到什么,小心回去饶不了你,到时出去,可别让人嘲笑小将军也会挨揍!”王贲知道父亲的xìng子,恐怕惹急了真会挨上一顿狠揍,嘻嘻笑了两声,答应了跳下马车。

    王翦脸sè气得通红,恨不能伸腿去踹上几脚,不过看儿子已经下了地,总算没有跳脱没个正形,心里松了口气,冷哼了一声,便又重新坐回了车里。

    章台宫大殿之内案几等物已经备置妥当,墙壁上每隔两寸距离便点着一盏明亮的青铜油灯,将整个殿内照得灯火通明。天sè渐渐晚了下来,宫中来往侍从与宫人却是络绎不绝,许多权贵大臣等已经候在了案几之后,相互之间正小声说笑,蒙骜祖孙进来时,许多人忙整了衣衫过来与他们打招呼交好,蒙家如今深得嬴政看重,身份地位都不同,嬴政总揽大权,xìng格又强势霸道,许多原本在庄襄王时期受看重的权臣此时并不如何得他看重,反倒如同蒙骜与王翦这样以前名声并不显的人反倒更得他重用一些。

    蒙骜祖孙三人被围在中间,面对各方讨好的话,一时间便有些脱不开身来,许多人将目光落到了蒙恬身上,知道他如今年少,不免就生出想送他美人儿以交好的法子。送美人儿在权贵之间算不得什么新鲜的事情,不过蒙恬在自己祖父与父亲弟弟面前。被人这样说着依旧忍不住脸sè发烫,又不好翻脸离开,只是强忍着敷衍,不过到底有些不耐烦,直到王翦父子前后脚进来时,众人才又将目光放到了新进来的两父子身上,呼啦一下又围了过去,总算放了他一马。

    “呼。”蒙恬喘了口气,便正好对上蒙骜似笑非笑的眼神,顿进有些挂不住:“祖父不若先行落座罢。孙儿猜测大王恐怕再过片刻便会出来。”嬴政一向守时。他既是说了戌时至,便不会迟到半刻,这会儿天冷,外头黑得也快。众人刚落众没几时。果然后头便有内侍与宫人陆陆续续端了杯盏等物从后出来。嬴政高大的身影也在一群宫人的拥护中朝殿内行了出来。

    “恭迎大王!”众人一见嬴政,连忙出列跪在了桌案之旁,齐齐匍匐了下去。

    嬴政穿着一袭黄sè深衣。行走间头上冕冠珠帘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诺大的宫殿内,竟然清晰可闻。嬴政拧着衣摆上了台阶,上头案榻早已备罢妥当,已摆放了酒肉等物,他站上台阶之后才转身笑着平展开双臂:“诸位爱卿不必多礼,平身!”

    众人谢恩之后这才起身来,又慢慢躬着身子回自己的座位之上。嬴政见此便招了招手,笑道:“此次天佑大秦,出军顺利,灭赵国余孽,诸位居功至伟,今rì特办此宴,与诸位共庆秦国取赵之喜!”许多权贵纵然平rì对于嬴政只亲近任用蒙骜等人心生不满,但不论如何,赵国被灭乃是天大喜事,因此这会儿听他提起这事儿,许多人亦忍不住面露欢喜,跟着举起酒尊来。

    各自喝尽盏中酒之后,嬴政这才招手示意一个穿着赤sè深衣的侍人上前来,那侍人手中捧着一只竹简,面sè惨白,双股颤颤,额头已经布满汗珠,将竹简摊了开来,嘴里念道:“此次出征,诸位,居功甚伟,大王隆恩,特赐有功之士。”此人声音尖利,说话还有些结结巴巴,嬴政脸sè晦暗莫名,心里却是有些可惜赵高就这样死了。赵高此人野心虽有,但学识过人,每到这样的场合,他并未窃过场,而这侍人之中,会断文识字者实在是在少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却吓成这般模样,平白给这欢喜盛事增添了几分凄凉。

    “哼!”嬴政目光冷了下来,将手中酒盏放到案桌之上,发出细微的响声,他轻哼了一下,那侍人抖得更加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他反倒念得倒是顺畅起来,虽然面sè仍是苍白,不过吐字却清晰了不少,不像之前结结巴巴的模样:“大将王翦,养子有功,特赐进爵一级,封左庶长,享食邑六百户,年粟米五百石。王贲年少有为……”

    底下王贲挨着父亲王翦,两父子桌案并排一列,听到这话,顿时冲他抛了个眼神,轻声道:“父亲,大王夸孩儿年少有为。”

    王翦脸sè登时一黑,看他小人得意的模样,心中便是来气,恨不能揍他两下,却见王贲一说完这话,又得意洋洋的转过了头去。那上头已经开始念上进心了蒙恬的封赐,此次王贲追杀黄于淳实在是天大功劳一件,一次便进爵六级,任官大夫,称将,手下可掌一百人,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将领了,虽说军中六等爵的人也并不少见,但这爵位乃是王贲不靠父荫自己挣来,便显得尤其难能可贵,更何况王翦因他之故还进爵一级,如今已是十级的左庶长,更是令王贲心头得意,看得王翦更是拳头蠢蠢yù动。

    蒙恬战功卓著,灭东阳并非只是破一个城池而已,还有一个灭国之功在,便进爵到八等公乘,他年少,秦国爵位又并不是轻易便能取得,许多人听到封赏,嫉妒得双眼通红。赏钱爵位一旦定了下来,嬴政便又将此次东阳之战所掳的赵国公主以及各国使臣入秦时送来的美人儿与各位有功将领分发。

    那东阳公主早前便已是决定给王贲,正好嬴政便是趁着这机会开口赐了下去:“子贲,此次赵国之中有一娘子与你年纪相当,政封其为东阳公主,赐为你王家妇,你意下如何?”赵国虽然已经是国破人亡,王室中男丁也几乎被杀了个干净,但女眷等却是被留了下来。许多赵偃时期好享乐,他一死,留下来的宫中美人儿等不在少数,若是尽数杀了也可惜,正好可用来赐给有功之臣,一些公主等不过是妇道人家,纵然不杀也翻不出风浪来,嬴政便作主全留了下来。

    旁人羡慕的恩宠,王翦却是满头大汗,东阳公主名头虽然好听,不过赵国余孽未被杀尽,若是尚了公主,往后有那不死心的,想借此挑起事来,恐怕王家要受牵连!更何况嬴政虽然英明对他信任有加,但往后难保新王上位,若是给王家安个反贼的名义,怕是如今尚公主的事,便是自个儿脖子上套个圈,将绳结交到大王手里而已。他有心拒绝,但又不敢,王贲倒没王翦那样复杂的想法,但他也本能的觉得不妙,少年谨慎的xìng子掩在粗矿与鲁莽之下,眼珠转了转:“大王,这小娘子弱不经风的,有何好处?不若大王赐末将一双战戟罢,末将听说欧冶先生如今铸器之道更渐jīng进,不若以那小娘子,与欧冶先生交换罢!”

    一听这话,许多人顿时忍不住暗笑,王翦也傻了眼,欧冶青脸sè漆黑,顿时翻脸:“你这小子,满口胡言,某一把年纪,要那小娘子有何用?”他这话一说出口,众人笑得晚是厉害,王翦面sè通红,见到许多人投向自己的眼神,顿时恨不能挖个坑钻进去才好,虽说儿子知道找理由拒绝是好事,不过这样一拒绝,脸面也给他丢了个干净!王翦心中郁闷无比,将这儿子打骂一顿的心都有了,但这会儿又不是教儿子的场合,只能忍着各方传来的暧昧眼神,厚着脸皮将背挺得笔直。(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楚姬有孕(二更)

    嬴政嘴角边噙着笑意,听到王贲说要用东阳公主与欧冶青换武器之事,心中顿时知道这个少年恐怕胆大心细,猜出不妥当来,便是借着胡搅瞒缠将此事绕过去而已!嬴政心中也并未有不满,只是王氏一门却是太过小觑于他,既然信人用人,他便不会疑人,更不会对忠臣做出如此事,要拿捏王家,并非是靠一个已国破的亡国公主而已,王翦实在太过小心!嬴政眼中神sè一闪,便是开口笑斥:“休得胡言!欧冶先生一把年纪,要这小娘子何用?东阳公主便赐于你,你且纳了她便是,何必来燥欧冶先生?”..

    欧冶青真是躺着都中枪!他一把年纪了,王贲还拿他来开玩笑,他孙子都比那劳什子的公主年纪大了,王贲还让他一把老骨头来纳,顿时心中将王氏父子骂了个半死,只觉得这两父子都不是个好东西,大的看似老实忠厚,实则是个yīn险的,小的看似耿直不羁,但也是个满肚子坏水儿。王家家风不正,果然专出这样的yīn险人儿!

    王翦不知道欧冶青心中将他骂了个半死,却是惊喜的抓到嬴政话中几个关键字眼,一个是赐,一个是纳,赐给王家,能用上赐的,纵然嬴政亲口给这公主加封号,但这东阳公主身份尊贵也是有限,一个纳字便表明嬴政将这小娘子送给儿子并非是做大妇,而是如同美人儿侍妾一般,并非是要王贲娶了她!如此一来,王翦之前的担忧便是自寻烦恼而已。可若是王贲得嬴政亲口赐一公主为妾,王贲盛宠便可见一斑,之前的弊端此时全变成了益处,王翦顿时惊喜交加,又想到自己刚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感到有些羞愧,见儿子皱了下眉头,顿时便瞪了他一眼,王贲不甘不愿的出列谢恩:..

    “如此,末将便谢大王恩,只是欧冶先生能否赠小子一双战戟?这小娘子真没战戟好使……”

    一听这话。许多人暗地里便是笑了起来。欧冶青脸sè由黑转青,再由青转红,听他嘀咕,顿时无法忍耐。骂了出来:“小子。你懂个啥?”他这样一骂。众人忍不住更是鳖笑得厉害,王翦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狠狠剜了儿子一眼。冲欧冶青苦笑了一声拱手作赔礼才算了事。

    论功行赏酒过三巡,又赐了美人儿等,气氛便渐渐热烈起来,魏辙与禹缭此次随军出征,也有功劳,尤其是影武者,提前传报黄于淳将来的消息,功在禹缭,因此禹缭除任国尉之外,又进爵二等,魏辙进爵一等,封右丞相,如此一来,魏辙可说是地位更高,众人自然竞相讨好巴结。

    宴会进行到中段之时,众人皆是微熏,突然之间有个侍人从后头钻了出来,与嬴政叩了个头。众人正是兴起之时,也没有谁留意到这个小插曲,嬴政却是已经看到。见此人无礼跑出来,顿时神sè便有些不善,这侍人虽然看得见嬴政表情yīn沉,但却硬着头皮见他示意之后小步跺上了高台之中,凑近了嬴政低声回道:“大王,甘泉宫有喜传来,说楚姬芈八子已有身孕。”这侍人口中称的楚姬自然不是华阳夫人,而是后来昌平君献的楚女,嬴政看华阳夫人楚姬听话的份儿上,将这个女人封了八子。

    如今竟然听到说她已经怀孕的消息,记得当初她进宫时自己可是亲手曾喂了她一粒绝孕药的!嬴政登时脸sè便yīn沉了下来,却是不动声sè,并未当场发怒,反倒是挥了挥手示意这侍人退了下去,面sè并无异常,直到宫中宴席散去,他起身进内殿之时,脸sè才yīn沉了下来。

    一宫人前来替他换着衣裳,一边便有内侍小心回秉道:“消息是一个时辰之前才传来,奴不敢有所耽搁,便报大王。”甘泉宫将此事瞒得极紧,若是这楚姬没有偷人的胆量,这孩子若是他的,便最少已有四个月以上的身孕。他自yù伐赵以来,便并未将心思放在后宫之中,又出征东阳几月,刚刚才回宫,如此一来便可知甘泉宫中华阳太后瞒得有多紧了!若是今rì他不回来,若是甘泉宫中今rì无意中事情泄露,恐怕孩子生下来了他还被瞒在鼓中,看来他当真以为楚姬已老雄心已失,却是算错了女人心中的不甘!

    若是楚姬有异心,只须将孩子秘密养着生下来,昌平君等人野心勃勃,恐怕真会借这孩子生出什么不甘的心思来!嬴政心中越发惊怒,脸sè更显yīn沉,任这宫人将衣裳脱了一半,便又重新扯回肩头,yīn声道:“摆驾甘泉宫,政倒要瞧瞧,这逆子从何而来!”秦国如今政权刚稳,他并不需要早早的有一个孩子出来。否则君王年壮,而幼子已长,到时若是君王不退位,恐怕儿子便容不得这样长命的老子,迫不及待想干掉老子自己登位了!

    其中最著名的例子,便是昔年赵武灵王饿死沙丘一事,赵武灵王乃是赵国霸主,当年何等霸气威风,可惜正当壮年之时却将位置让于儿子,最后再想夺回权利之时,儿子已不能容他,堂堂君王,最后竟然被饿死于宫中。嬴政登位早,当年不过才十三岁便登位,至今在位十一年,不过是才二十五岁不到,若是此时有子,他四十五岁仍是壮年,而子却已年壮,到时若是等候不得,最是无情君王家,恐怕儿子还真会干出杀老子的事情来!历史上的秦始皇死因便不明不白,至今仍有他当年被儿子胡亥所杀的传闻来,胡亥在传闻中还是秦王幼子,连他亦等不及,若是此时嬴政真有长子出世,那便恐怕不是喜事而会变坏事。

    嬴政不会容许自己大权旁落,最后与儿子争权,他要放权之时,亦是他身死之时,除此之外,不论是任何人,休想用任何事来夺他手中权利!父子之情,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是要儿子,也不该是楚姬来生,不过区区一被利用妇人,连棋子亦不如,竟也配生下他的子嗣!嬴政脸sè越见yīn沉,大踏步出了寝宫之中,宫外早已停好了车辆,嬴政一出宫门便跳了上去,那马车便缓缓朝甘泉宫移了过去。

    约摸半刻钟后,车辆停在甘泉宫殿之外,嬴政跳下车来,门口守候的侍人一见嬴政,登时大惊失sè,连忙跪了下去惶恐道:“未知大王来,有失远迎,还望大王恕罪!”

    嬴政也不理睬这些守门之人,大踏步往宫殿之中行去,那几个守在门口的侍人见他往里闯,顿时面sè大变,连忙起身小跑了几步拦在他面前,焦急道:“太后此时不知大来驾到,还望大王稍候片刻,奴进去通报一二,待太后收拾齐整……”

    “拖下去,杖五十!”嬴政狠狠一脚踹在挡了自己路的侍人胸口之上,他这一下力道含怒而发,那侍人顿时惨叫一声,捂着胸口身体飞快后退,狠狠撞到了宫门前的柱子之上,滑下来时整个人已经去了半条命,一张嘴便吐出一口鲜血来。他却不敢喊叫,一听到嬴政杖五十的话,顿时眼前一黑,头一歪便昏了过去。只是他刚一倒下,便有人将他拧了退到后头,甘泉宫前拦路的太监个个面有莱sè,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一般,想拦却不敢拦的样子,见嬴政凶神恶煞,如同深渊而来的魔王一般,顿时心中惊惧。

    君王一怒而非得有人流血才能平息,众侍人登时无声的跪得满地都是,身体抖得不成样,却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再拦嬴政的路。嬴政冷笑一声,大踏步进了甘泉宫门口处,那巨大的宫门早已经从里头上了锁,嬴政推了一下,里头并未有人回音,便冷声一声:“将此门撞开!”这声令一下,嬴政身后的侍人便上来了约摸十来个,一齐狠狠撞在了那朱sè大门之上!大门被撞得‘嘭嘭’作响,大门之上的狮头铜环在巨力撞击之下剧烈晃动,发出清脆的‘咣咣’声。

    里头恐怕见势不妙,顿时有人开口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夜闯甘泉宫,岂不知此处乃太后居所,还不速速离去,否则必治你擅闯宫闱之罪!”此人刚刚明明听到嬴政声音,却故意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来,嬴政心下顿时更怒,厉声道:“开门,这王宫之中,有何处是政不可去之所?”

    那里头顿了片刻,接着一串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嬴政心头大怒,狠狠一脚踹在宫门之上,他这一脚含了内力发出,直踹得那宫门摇晃了好几下,传来几声不堪重负之感,宫门却并未就此退开,恐怕里头的人吓了一跳,连忙就道:“此时夜已深,大王深夜来访不知何事,奴先回太后,待太后……”

    嬴政懒得与他废话,直接道:“有刺客混进甘泉宫中,政担忧太后身体,焦急如焚,速速将门撞开!”侍人们齐声应喝,后头的人也跟着冲了上来,众人齐力撞击之下,不过三五下,那门便应声而倒,‘咣当’一声巨响,两扇门倒在地上,露出里头一个穿着灰sè衣裳的侍人来,满头大汗,见到门外嬴政笼在yīn影中的身形时,顿时身体一软,跪到了地上。嬴政看了他一眼,狠狠一脚将他踹了飞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留不得(三更)

    那侍人连惨叫声也发不出来,便‘嘭’一声落到地上,半晌动弹着没能站起来,嬴政脸上露出狞sè,上前几步狠狠踩到他胸口之上,脚下一动力,便听到骨骼破碎的响声传来,那侍人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嘴角边溢出一丝鲜血来,眼珠险些瞪出眼眶,嘴里大口喘着粗气,身体抽搐着,显然有些不行了。嬴政眼睛一眯,满脸戾sè又狠狠一用力,直到这侍人口喷鲜血,才将腿放开来,见他显然已经活不成了,冷哼一声:“便宜你了!”这才令侍人将甘泉宫围紧了,一边着人去唤此时还未离开宫中的禹缭,自个儿便闯进了宫中去。..

    这边动静闹得如此之大,那头楚姬哪能不会得知消息的,她此时心中早已惶恐害怕,原以为手下侍人最少能将嬴政挡得一时三刻,谁料不过半刻钟功夫,嬴政便已闯入内殿之中,她此时正与芈八子见面,一见嬴政如煞神般闯进来,顿时亡魂丧胆,双腿一软,身子一闪将芈八子挡在自己身后,一边勉强笑道:“大王初回宫,正是忙碌之时,如何有空来甘泉宫……”

    “政听闻有刺客闯入宫中,唯恐惊扰太后,担忧之下便闯了进来,太后不会怪罪吧?”嬴政温和的笑了笑,将之前满身的煞气收了个干净,笑着冲华阳夫人装模作样福了一礼,眼中狰狞之sè却并未掩饰,楚姬顿时心下一沉,脸sè略沉,强忍了心中的不安。后背准汗顿时便冒了出来。她挡在身后的妇人早已面sè惨白,身子抖得如筛糠一般,她身形瘦弱,不过已经隆起的肚腹却是掩饰不住,目光躲闪,不敢去看嬴政的脸,低垂着头,将手紧紧揪在楚姬腰后的裙摆之上。..

    “大王说笑,妾身宫中,如何会有刺客来袭?”楚姬勉强笑了一声。心中也感惊惧绝望。知道自己今rì怕是脱不了好了,不由双腿更是发软,头皮发麻,险些不能支撑瘫倒在地。嬴政目光之中的杀意犹若实质。化为千百把利刃仿佛将她割得体无完肤。她身上被一股沉重而冰冷的气息盯住,竟然觉得连呼吸都有些不大顺畅,此时楚姬心中是将昌平君熊启骂了个狗血喷头。也开始后悔起自己今rì不该与楚姬见面,不过再是悔悟也是迟了,嬴政不知为何得到消息闯进宫中来,楚姬一时间方寸大乱,竟然慌得站不稳脚,硬着头皮道:“大王想是看错了。”

    嬴政听她这样一说,微微弯了弯嘴角,眼睛却是眯了眯,杀意泄露而出,目光却是落在了那大着肚子的楚姬身上,陡然之间面sè大变:“此妇可是政亲口所封之八子楚姬?”他这样一问,楚姬与芈八子便都不明白他话中之意,愣了一下,楚姬心头掠过一道yīn影,还未开口说话,嬴政已经勃然大怒:“政出征几月,你腹中可是已怀骨肉?未知jiān夫是谁?”

    那芈八子原以为他是为自己肚腹而来,此时未料他一开口竟然指责自己偷人,顿时愣了一下,连忙喊冤:“大王误会……”

    嬴政早恨这楚姬心怀不诡兼野心勃勃,与昌平君勾结,背后恐怕图谋更多,此时哪容她辩解,满脸戾气,大喝道:“将此贱妇拿下,逼问其与谁勾搭成jiān,怀此孽种!”他说完,见华阳夫人楚姬面sè惨白,身形几乎支撑不住,咬着牙却没敢开口的样子,心中大是畅快,冷笑道:“昌平君敢献此xìng情放荡之妇与政,此妇趁政出征之时竟与他人做出此等苟且之事,太后对此早已知晓竟然不知回报,不知此间因由为何!”他声音低沉,每个字似冰锥一般刺入楚姬心里,使她血液都似凝固了一般,芈八子被人拿住,捂着嘴说不出话来,满眼惊恐之sè,那些侍人也不顾她大着肚皮,又因嬴政满口孽种之说,楚姬便已经知道了芈八子的结局,顿时垂下眼皮来,掩住了心里的思绪,面sè惨白轻声道:

    “妾身原也是yù回秉大王,昌平君与芈八子勾结,yù图不诡,还望大王明察。”华阳太后心思慎密又如姜老而弥辣,她心xìng果决不输男子,一瞬间已经明白过来嬴政容不得这孩子出世,而他如今得知此事,恐怕是要借这孩子生事,一举除去昌平君与楚系一脉的力量了。若是楚姬还一心为楚,意图yù保这孩子,恐怕最后不止在这强势而霸烈的君王手下保不住这自己的同族娘子,恐怕连她xìng命也要搭了进去!

    华阳夫人当即立断,便立即将事情推到昌平君与芈八子头上,如此她恐怕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今rì危矣!

    那被制住的芈八子眼中露出惊恐之sè来,拼命想摇头,却是被人制住动弹不得,不过面上绝望之sè却极为明显。嬴政冷笑了一声,深深望了楚姬一眼,却见她面sè惨白却是神sè坚定,这个女人求生意志坚定,xìng情又如此果断狠绝,当真是个人物,若非是个妇人,恐怕当初留在楚国今rì也算一方人物,只可惜她如今与嬴政对上,若她不安份,注定她结局凄凉!

    “太后此话可是当真?”半晌之后,嬴政才似笑非笑看了楚姬一眼。楚姬登时松了一口气,知道嬴政今rì看在她供出昌平君,为扳倒昌平君做出有利贡献而放她一回,登时浑身便松泄了下来,后背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紧紧贴在身上,极为不适,楚姬却僵直着背脊,挺得笔直,不敢妄动一下,连忙就点了点头:“昌平君对楚国忠心耿耿,一心为楚国谋划,只盼想出此计以取大王而代之,妾身再三规劝,可惜妾身乃妇人,实非能左右昌平君之念!”

    楚姬看着嬴政,缓缓将话说了出来。

    她也不管嬴政会不会相信她这话,甚至就算是嬴政明知她在胡说八道,此事就算是有她的影子,可如今嬴政要的却只是她的一个态度而已,杀一妇人与杀一有势力的君候先杀谁更重要自然不言而喻。昌平君实在是心太大了,他想要的与嬴政愿给他的已经完全不同,嬴政便容不得他!昌平君如今已成气候,当年楚姬得宠时的势力如今几乎尽掌于他手中,嬴政若要除他,非光明正大的理由而不可,否则便招天下人悠悠众人口诛笔伐,毕竟昌平君乃是楚考烈王之后,当年考烈王熊元在秦为质,娶秦昭王之女生熊启,最后熊元归国时,昌平君便留了下来,可说昌平君是生于秦而长于秦,虽为楚国公子,可实际与秦国人并无区别,若贸然杀他,以如今嬴政要统一天下的名声来说便是大大的不妥。

    谁料此时嬴政想睡觉,昌平君便自个儿递了枕头过来,弄出了芈八子怀孕之事,楚姬心中暗骂此人疯魔,但此时却只求此事不要连累到自己而已,毫不犹豫便将此事推到他头上,又愿为嬴政作证牺牲熊启以保xìng命。两人纵然出自同宗,但并非嫡亲姐弟,昌平君也不过一向利用她而已,此时事发,熊启便该有被她出卖利用的觉悟!

    楚姬深呼了一口气,虽然明知此事自己这样最做好,但因为屈服于嬴政威势之下,仍是令她心里免不了生出一种羞辱之感来。当初她宠冠后宫之时,安国君连立嫡这样的大事原也听她左右,谁料到如今不过十几年的时间,竟然她便落到需要出卖人而保命的地步!楚姬一想到此处,心头悲凄,面上便露了几分出来。

    嬴政嘴角噙着冷意,看着在侍人手中拼命挣扎的妇人,眼睛微眯,杀意直泄而出,芈八子便如寒冬之时裸身于冰天雪地之中,顿时打了个冷颤,看楚姬神sè,她已经知道自己今rì结局不好,顿时面若死灰,眼中露出绝望之sè来。可在场众人却没一个同情她,就连楚姬开始时护她,到此时不过将她视为弃子。既敢参于这样的争斗之事,若卷了进来,便不要想着功成身退!若是运气好,她怀胎十月而产子无人得知,便自可说她天大幸运,但既此时谋划着被嬴政发现,只说她运道不济,命中注定该当有此一死劫而已!楚姬虽每回行事之前有这样的觉悟,但看此时芈八子挺着肚子被人制住之时,难免心中还是生出一股后怕与惶恐之感。

    楚姬亲眼看着芈八子被人带出去,嬴政目光如恶狼一般紧紧盯着她,使楚姬似是要窒息一般,不有呼吸,嬴政领着人退了出去,甘泉宫里顿时死一般的寂静,楚姬待人一走,这才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刚刚嬴政那目光,像是已经将她凌迟了一万刀般,这会儿殿内无人之时,楚姬才敢抖着身子,脸sè惨白趴在地上起不来,她当初选择子楚,选择嬴政与夏姬斗,谁料最后选中的,竟然只是这样一头恶虎!她错估了自己的势力与对全局的把握,嬴政这样的霸王,不可能任由别人将他掌握在掌心之中,她原以为弄倒了嬴柱,最后秦国只会掌在自己手中,可谁料到,最后她弄死了一心一意对她的人,扶了嬴楚,支持嬴政,最后结局竟然是只能缩在这座大宫之中,如同坐监一般的养老而已!(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双生之计(一更)

    楚姬今年才刚刚四十之数,便已经开始说起养老来,事实上她养老,已经有十年时间,十年!楚姬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滴在打磨得光滑的青石地板之上,又晕染开来。外头的侍人们刚刚被嬴政如虎狼一般闯了进来,死的死,伤的伤,这会儿还未剩几人站得起来,许多人在嬴政恍若实质的杀意之下,这会儿还觉腿软,更何况侍人都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君王当众破开太后大门从宫中大摇大摆带走了芈八子,楚姬此时必定很不好受,不论是否她先行算计,可嬴政此举实在太不给她留脸面,她此时心中肯定是暴怒无比,一定不会想见旁人,因此诺大一个殿中,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进来,楚姬痛快哭了一场,待到白rì之时,芈八子才被送了回来。. .

    楚姬一宿没闭过眼,此时面sè惨白,在地上坐了一宿,身体便都如僵硬了一般。芈八子原本高耸的肚子此时早已平了下去,她面若死灰,整个人昏厥了过去,被人带回来时下体流血不止,整个人面sè苍白得近乎透明,像是刮阵风便能吹走一般。

    虽然恨她与昌平君合谋险些害了自己xìng命,但此时看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楚姬心下也不免怜惜,都是女人,遇着这样的惨事又何其可怜?她肚子中的孩子虽说是千方百计才怀上的,用的手段也不甚光明,但总归也是一个孩子,是一个生命。可他却这样毫不留情的给去除了,楚姬狠狠打了个冷颤,再一次为嬴政狠厉而心惊,也不敢再想其他,赶紧收拾了自己一番便令人将芈八子到了榻上,只可惜她昨rì不知受了什么,血未停过,还不到半个时辰,整个人便已经没了气息。如今嬴政不可能为一个妇人之事令宫中发丧,楚姬强撑着jīng神。先是让人给嬴政送了消息。最后只令人将芈八子随意扔到北巷之中掩埋了事。. .

    而另一头嬴政令禹缭手下影武者出动,只不过半rì功夫,便已将事情查出了来龙去脉。昌平君胆子不小,送进宫的此妇果然大有名堂。禹缭将手下影武者查出来的事情回报与嬴政知晓:“此妇乃是楚地一权贵所出。当时其母产下双生女。最后血崩而死,视此二女为大不祥,便分别于两家送养。两女模样一般。昌平君便择一送入宫中,而另一妇则是被他圈养在楚国行宫之中,rìrì以男子仿大王模样与之交合,并以大王名字告之,待此妇怀孕足月,便密密送往咸阳之中,再杀宫中芈八子,以此妇取而代之,此妇便只当自己乃大王之八子,对腹中骨血乃大王之后深信不疑,昌平君此举不过是想要不露出破绽而已!”此时双生子极少,并且因古代生子艰难,妇人一般生孩子便如一脚踏入鬼门关一般,一个不察便会丢失xìng命,生一个孩子都已经如此艰难,更遑论双生子,因此双生子就算平安生下来,也被视为不吉之兆,捂着此事还来不及,又哪里敢告知旁人?

    昌平君能找到这样一对双生子分别喂养也算难得,原本此计倒也jīng妙,只是他不知道,他自以为没有破绽的事情,却偏偏是最大的破绽!当年嬴政给昌平君送入宫中的妇人曾喂过绝育之药,此药丸药xìng霸烈,若一妇人吞食终其一身都不能有孕的,纵然昌平君有通天彻地之能,找到灵药治好此妇不孕之事,便身子已毁,就算能怀上,最多不足半月便会滑胎,根本坐不稳,嬴政当年曾经问过疾医,知道此事,今rì却有妇人怀孕,因此生疑之下令禹缭前去查探,果然得知昌平君之打算。

    可惜此人机关算尽,竟然敢妄图以下贱血脉顶替自己孩子取自己而代之,实在不可饶恕!嬴政目光冰冷,召了候在外的王翦等人前来:“昌平君意图不诡,居心叵测,捉拿此人,先行亢,择rì再枭首示众!”嬴政心中生出杀意之下,一开口便要取昌平君xìng命,再不给他求饶机会,王翦也不问原因,答应了一声便又退了下去。待他一走,禹缭才冲嬴政拱了拱手,道:“大王,昌平君心怀不诡,不可久留便也罢。只是如今燕国一行已候在宫外,只等时机想求见大王!”

    燕国一行人早已惶惶不可终rì,赵国一破,燕国便如没了遮挡之物,心中难安。因此一到秦国便是求见嬴政,只可惜求见无门,只能花费金帛财物等先投递向蒙家与王翦府中等嬴政亲信。可惜众人早知燕太子丹与嬴政之间的恩怨,又有哪个敢去收这些金帛?便都给退了回去,燕国一行便更加吓得厉害,只当燕国无救,所以旁人才不肯收受这些财物而已,今rì一大早便携了重礼去了禹缭府上。

    嬴政见禹缭开口提起这事,也将昌平君的事情丢到一旁,转动着手间扳指,沉吟片刻才道:“禹公认为,政何时见燕太子才是最妙时机?”他见不见燕国人结果都一样,既然嬴政想要一统天下,便从始至终而没有想放过燕国的想法,战乱已经持续几百年的时间,周王室早已气数尽,该有强国取而代之,秦国几代君主谋划多年,嬴政又并非心慈手软没有手段野心之辈,燕王喜的美梦注定落空,将太子丹送来为质不过是无用功而已,别说他跟太子丹之间并无交情,就算是有,他也不会因交情而错过自己大业!

    孰轻孰重,嬴政心中清楚得很!他至今心里装的仍不过是天下而已。

    禹缭见他反问自己,顿了顿,这才笑道:“早见与晚见不过都是见而已,燕国不足为惧,大王随心所yù便是!”他这话一说出口,嬴政便已点了点头,事实上嬴政心中也是这样的意思,燕国不过是小国。根本不值得他花费什么心思,唯今之计,倒不如将目光放在兵器制造之上与壮大秦国才是根本。

    君臣二人还商议着燕国之事,那头燕太子丹却是已经在咸阳之中等得颇不耐烦,他当年自赵归去之后便一心图谋报仇,极渴望掌燕国之权而再不使人侮辱自己,可惜成效甚微,将渠称他为不可成大事之人,说他xìng情急燥,目光短浅。燕丹自然心中不服。与将渠积怨已久。此次他被燕王喜送入咸阳为质,便是将渠背后进言之结果。一想到这些,燕丹眼中便满是yīn霾。此次进咸阳之时,燕丹也怕秦王不容自己。又怕将渠一路加以暗害。因此起程之前便谋了不少剑客与自己随行。其中武功最高者,便是一名为田光的游侠。

    此人并非墨家出生,乃东鄙人。此人不止武功高强,而且xìng情耿直豪爽,又极重义气,原是与燕臣之中鞠武交好,最后经鞠武引荐才投入太子丹门下。此次来咸阳,前途未卜,燕丹便也将他带了出来。田光此人约四十岁许,身材高大,长须白面,长相温文尔雅,虽然随身带剑,但其人却给人一种儒雅之士的感觉,燕丹对他极为尊敬,与他衣同穿,饭同食,每每遇见之时总是拱手行礼,因此这次太子丹赴咸阳,一相邀他便毫不犹豫跟着过来。

    只是一行人在咸阳呆了许久,就算是嬴政一行回宫之后却并未召见燕丹,昨rì宫中宴会之时也未有人邀请他们,令燕丹心下既是感到羞恼又是愤恨,一早便召了田光等人过来商议。田光并非只在武功之道有其过人之处,在智计方面亦不输旁人,他看得出来太子丹心中的焦急,虽然不知为何,但却直言不讳开口相问:

    “太子此事过于焦急,秦国势大,纵然秦王怠慢,太子也该有平常心待之,否则不过自寻烦恼。”田光说的也是实话,如今秦国势大,并不是区区一个燕国便能抗衡,若与他国联手便也罢了,可惜燕王喜害怕秦国,一心只想送儿子过来讨好秦王,若是太子丹开罪秦王,恐怕往后在秦为质rì子不好过,纵然有他护着,但他不过一介武士,并非权贵,纵然能护太子丹一时,却不能护他一世。

    燕丹眉头皱了皱,他知道田光的意思,也明白自己实在太过急切,但不知为何,一踏入秦国之地,他便有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像是心里有想法立即要逃出咸阳一般,秦王赵政的名讳天下人皆知,他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当时在赵国之时那赵氏林卿府上的小儿!燕丹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纵然十几年过去,此事他不止无法忘怀,反倒更是死死刻在心头,视之为耻辱,每每一想起此事,便目眦yù裂,恨不能拨剑杀人。

    秦王的名字轻易便让他想起了当时那个名为政的小儿,实在心中一股火气无法发泄,人便跟着变得暴燥了许多。燕丹起身跺了几步,显得有些不安:“先生之意,丹心中明白,只是不知为何,这心中揣揣不安,片刻不得安宁!”他这话也并非胡言乱语,田光看了他眉眼间的焦燥,顿时便叹了口气,心中也生出同情之意来,还未开口,门口处便有一个人影脚步踉跄的闯了进来,燕丹眉头一皱,待看清这人影之时,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意来,开口道:“桓齮先生可是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心神不宁?”

    来人约摸四十岁许,胡子拉杂,身材高大魁梧,神情yīn郁,此时失魂落魂的模样,众人都看得出来。他一听燕丹问话,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时便忍不住面露yīn郁之sè:“不过是些许私事,哪敢以此事扰了太子?”他忍了悲痛,福了一礼,便又待坐回位置去,但燕丹却是愣了一下,见他这模样,连忙语气温和道:“先生投燕,乃是对丹信任,如今又有何事不可对丹言?惹先生有难,丹必不会袖手旁观,纵然人微言轻,亦为先生尽上一份绵薄之力!”

    桓齮便乃当初撺掇成蟜叛变的樊於期,他自认对秦国忠心耿耿,恨吕不韦借妾盗国,认为成蟜才是正统,原是想辅助他成就一番大事,勤王清君侧,谁料成蟜烂泥扶不上墙,二人的夜幕最后竟然因一个王翦而事败,成蟜叛乱之后便逃往赵国,而他慌不择路之下只引了一些昔rì死忠于他的部将奔往燕国改名换姓投在了燕太子丹门下。当初行事匆匆,他又惧怕嬴政追杀自己,便一直不敢回咸阳探望父母亲人,谁料此时回来,才得知自己叛乱之时被嬴政实连坐之法,父母尽皆被处死,妻子带着儿女改嫁,如今早成他人妇,桓齮未料到自己人到中年,一心为秦,最后竟然落了这样一个结局。

    他自认忠诚义士,谁料如今jiān王当道,心下不由生出怨恨来,他这几rì打听得知父母当年因受自己连累,死了还未有人收尸骨,如今连处拜祭之所都找不到,顿时更是怨恨。燕丹如今在秦为质,他又投在燕丹门下,不忍此事让他为难,如今听燕丹一说,眼圈虽红,但仍强忍着悲伤笑道:“不过此许小事,不足挂齿,只是当年桓齮乃秦国之人,如今离秦多年,原想寻回父母妻儿,谁料此时却早已家破人亡,不知去向,心中有感便失态于太子之前,还望太子恕罪!”

    樊於期的事情,在场中人都是燕丹亲信,便没有不知的,许多人心下虽然有瞧不上他叛国逃跑而置父母妻儿于不顾的,但此时看他悲伤的样子,却是心下也不由凄凄焉,劝慰了两句,燕丹对此虽有心帮忙,却也无力,他不过是在秦为质,每rì都须得夹紧了尾巴做人,又如何敢再闹出大事来?但桓齮于他还有大用,又是他门下之客,若是见事不帮,恐怕寒了众人心肠,想了想,便冲田光行了一礼,恳求道:“桓将军当年不过一念之差,亦是对秦国忠心耿耿至惹来大祸,若先生有暇,便替桓将军打听一二,丹不胜感激。”(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仇人见面(二更)

    这话一说出口,桓齮动容,连田光也不由面sè肃然起敬,冲太子丹长揖了一礼感叹道:“太子胸怀仁义,实乃明君,光必不负太子重托,会暗中为桓将军打听此事!”他身手高,又不如桓齮至今还是秦国榜单之上客,秦王出赏金五百而寻他下落,由他出面打听,自然是安全得多,桓齮感动之下登时跪了指天发誓:“不论事情成与否,樊於期必定感念太子恩德,愿为太子马前卒,任太子驱使!樊於期亦在此多谢田先生鼎力相助,他rì若有用得上樊於期之时,樊於期定当竭力报答!” ..

    燕丹见他如此发誓,心中满意,却是宽慰了一番,这才让他下去歇息。

    这头燕国一行人还在苦苦等候嬴政的召见,而那厢嬴政却恨昌平君图谋不诡,谁料派了王翦前去捉人之时,不知昌平君是否早已得到消息,王翦带人前去之时,不过扑了个空而已,府中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下人之外,熊启等人早已人去屋空!嬴政对此登时大怒,将楚系龙泉君等一律抓了起来,又命王翦带兵前去追捕熊启,这头空出来时间之后,才有了见燕国一行的空闲。

    燕国一行等待已久,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面见秦王的机会,人人自然是兴奋异常,就连太子燕丹也难得jīng神振奋,这些rì子由田光打听桓齮妻儿下落已有眉目,桓齮已与那妇人见过了面,一切顺利。又得秦王撞见,燕丹心中也不免感到事情顺利,待嬴政宣昭之时,燕国一行欣喜异常,燕丹身侧只带了田光与另一位武士赴宴,令桓齮留守行宫之中,不可露出行踪,自己便带着人朝王宫之中赶去。 ..

    到了宫门之前,众人便被士兵缴了刀剑等物,田光也不以为意。反正燕丹往后是在秦国为质。秦王若要杀他,何须今rì召他进宫?要杀人的法子多的是,用不着今rì动手,更何况他国使臣进贡之时。缴去刀剑乃是常例。顿时也不意外。便跟在太子丹身边进了王宫之中。几人连走了半个时辰,直走得汗流浃背,才来到章台宫正殿之外。

    此时禹缭等人皆跪坐于大殿之中。对于这个当年算计嬴政不成最后反累其身的燕太子,众人都表示好奇十足,这会儿强势围观,除了王翦追杀昌平君遗憾不能到来之外,其余诸人没一个缺席。嬴政跪坐于榻几之上,看着台下殿中兴味十足好奇盯着门口的众臣,眼皮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难得魏辙等人竟然有如此无聊之时,竟然一听到他要召见燕国使臣,便个个都来得整齐,就连那rì自他回宫时便只现身过一回的欧冶青也来了,更令嬴政有些无语。

    那头燕丹并不知道自己还未进宫便已成了众人期待的目标,一路心中还有些忐忑,思索着想要借助嬴政力量,讨好他以使他出兵助自己归国压下将渠的事情,因此进殿之时还低垂着头盘算,并未注意到殿中众人异样的神sè。

    倒是田光抬头看了高台之上一眼,虽然嬴政离得极远,但他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因此一眼间仍是将嬴政看了个清楚。不过一眼下来,依稀只记得样貌生得不差,只是那双眼睛却如寒星一般,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粟的感觉。田光只看一眼,便觉心惊胆颤,连忙低下头来,哪里还敢再抬头去看个分明,只是亦步亦趋跟在燕丹身边,随他进了大殿之中,众人整理衣袍,都恭敬跪了下去,燕丹脸上带着温煦的笑意,口中大声道:“燕太子姬丹,拜见大王。”

    蒙骜等人目光落在他身上,都在心里嘀咕。燕丹乃是燕王喜嫡长子,其母能得燕王喜宠幸,并生下第一个孩子被封太子,容貌自然也不差,燕丹长相yīn柔俊美,只是那眉宇间一抹yīn戾之气却让人心里有些不适,目光看人时如同蛇毒一般,让人心里生不出好感来,明明是个大好男儿,可脸上神sè却似女子般的yīn柔,众人只看了一眼,便又移开目光来。

    嬴政见众人神sè,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盯着台下看了半晌,才突然间开口道:“起吧!说起太子,政多年前还曾与太子有过一面之缘呢!”

    燕丹听到这略有些低沉的声音,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一股好似骨子里铭刻着的仇恨突然之间像是鲜活了过来,他身上寒毛立了起来,嬴政一句话说完,他没听到其他,只听到那句多年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话,顿时顾不得失礼,一下子抬起头来,眼睛死死盯住了跪坐在高台之上,正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秦王赵政!纵然已经多年未见,但当rì那名为政的小儿容貌早已经刻到了骨子里,燕丹眼里涌上一层血sè,一下子惊叫出声:

    “是你!”他说话之时咬牙切齿,脸庞都已经扭曲了,那目光中露出来怨毒与愤怒几乎快将人淹没,嬴政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认得这张脸,十几年过去,他不敢忘记分毫,还记得这张脸当rì装着无辜懵懂的样子,最后却毁了他的一生,赵政!

    燕太子丹脸sè狰狞了起来,嬴政肆意无声大笑,两人当年便已分出胜负,如今的太子丹则更非他的敌手,就算燕王喜在他面前也要躬身下跪,战战兢兢,太子丹纵然恨他入骨,又能做什么?只是嬴政却不会放任一个对自己满怀恨意的人离开自己控制范围之内,因此早已存了杀他之心,此时对他这表情,也不与他计较,只是温和的笑:“昔年邯郸旧友,今朝再见,竟见故友风采如昔。”

    “住嘴!是你,是你!”太子丹见他笑咪咪的模样,顿时想到自己当年因被他迷惑而放松jǐng惕,以致后来遭受那样天大耻辱。就因为此事,父亲燕喜对他不屑一顾,原本他乃是嫡出长子,可如今混得竟然还不如一个外姓臣子,已经二十多岁的年纪,竟然还被送来秦国为质,这一切都是嬴政害的!燕丹几yù发狂,眼睛通红,嘴里喘着粗气,他身边的田光顿时瞧出不对劲儿来。不知为何燕丹一见嬴政便似失去了理xìng一般。若是任由他如此发作下去,恐怕不止给他自己带来危机,燕国也危矣!若是他今rì做出些什么举动,恐怕自己护他不得。只消秦王一声令下。刺杀秦王的罪名足以叫整个燕国为他的举动付出沉重代价!

    这会儿田光也顾不得自己出言会失礼了。宁愿他自己出事,也不能叫燕国赔葬!田光顿时沉下心来,狠狠扯了一把已经似是入了魔般的燕丹。厉声道:“太子且醒来!”他一声大喝已经含了真力发出,离太子丹又极近,这一声喝起,如同一声惊雷在燕丹耳边响了起来,燕丹心里的仇怨迅速褪去,眼神渐渐变得清明,他转头看到一旁田光与另一使者脸上的惶恐之意,一旁高台之上嬴政笑意满面,却是并未达到眼底,那双眼睛如同天底下最寒冷的冰雪雕铸而成,使人一看便寒入了心里,燕丹顿时醒悟了过来,恐怕嬴政正是故意激怒于他,好使他动手最后诛灭自己!

    一想到这儿,燕丹后背吓出一身冷汗来,又气又悔还有一丝的怨毒,此时却不敢再发泄出来,也不敢再看嬴政的脸,笼在宽大袖口里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指甲狠狠掐进了肉中,刺痛感传来,他才稍微冷静了些许,这会燕丹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看到嬴政冰冷目光时,竟然再生不出报仇的念头来,他没料到自己苦苦追寻了十几年的小儿政,如今竟然是跪坐于高高台几之上的秦王!他想过再见那名叫政的小儿千百种重缝的情景,有将他砍成七八段以消自己心头之恨的,也有想要将他锉骨扬灰使他后悔来到这世间的,也有要将他赐送给喜好男sè的人,使他尝尝自己当年之痛的,更是想过那名叫政的小儿可能早已死在这乱世之中。

    但他唯独没有想过,那名昔rì还低下卑微的小少年,最后却成高高在上人人惧怕的秦王,置于高台之中,受自己跪拜的情景。燕丹牙齿咬得死紧,嘴中已经能闻到血腥味儿,身体绷得僵直,整个人都像不是受自己控制一般,动作死板的随着田光等人的动作又叩头谢恩,才起身跪坐于一旁,从头到尾如木头人般,再未发一言。

    嬴政倒没料到这燕丹醒悟得如此之快,想来也是那中年男子喝斥之功。一想到这儿,他不由转头看了这名为田光的中年男子一眼,嘴角边露出一丝细小的笑纹来,眼珠却是如琉璃般冰冷无情,田光身子一抖,随既垂下头来,不敢多言。

    禹缭等人此时才看出燕丹的失态之处,却没哪个人去点醒,心里也没有哪个人同情于他,每个身在王室的王公子孙,纵然是享受了许多平民布衣一辈子都不能触手可及的荣华,但也担了普通人不需要担的责任,许多人甚至一出生更需前往他国为质,燕丹并不是那唯一最开始的一个,受苦的他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许多人在他国为质受人乒的情况层出不穷,就是如今堂堂秦王,当年亦是曾屈居于赵府之中,生存亦是大不易,只是最后他熬出来了,燕丹却是毁在了赵国,就算那为恶之人最后已死,他却是挣脱不开来。若是他将赵氏毁他之人当做仇人,如今自然可想开,大丈夫行事一时屈辱算得了什么,可若是他将嬴政当做仇人,恐怕这一辈子也就如此了!

    这一场原本燕国等人期待已久的召见,最后以太子丹的异样而告终,田光知道不能再呆下去,太子燕丹看秦王的目光似是恨不能寝他皮食他骨一般,秦王虽说贤名远播,但是从他年纪小小一路诛杀嫪毐以及挤开吕不韦掌权便可以看出他并非是个如传闻中那般的好xìng儿,若是惹恼了他,恐怕自己等人今rì便走不出去。不知道为何燕丹如此反常,但与燕丹同来的田光二人却是当下便下定决心要早早离宫而去。

    燕丹身边有个田光要想激怒他殿前失仪已经是难了,嬴政也懒得对上这样一张怨恨的脸,田光暗示燕丹提出告辞之时,嬴政便痛快同意了,田光一行人快步退了出来,燕丹又回头看了嬴政一眼,才跟了上去。田光一出章台宫大殿,后背便沁出了一层白毛冷汗,但他这会儿却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只是示意燕丹快速离了王宫,三人待出了宫殿之时,田光才不由自主的长舒了一口气,待上了马车才觉得自己浑身发软,燕丹失魂落魄的,表情也奇怪,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却又面sè扭曲,田光与另一燕使相互交换了一眼,看他表情,都觉得心里发毛,二人憋了一路,不知燕丹为何今rì如此反常,这会儿出了王宫田光便不再担忧,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太子今rì如此反常,不知所为何事?”田光实在是百思而不得其解,燕丹之前实在失态,纵然他身为太子却在秦为质,可也不该怪异到这个地步,不止是田光不解,连另一使臣心中也觉不满,燕丹回过神来,心头五味澄杂,既有涛天怒火,亦有满心冰凉。嬴政毁他一生,害他至今仍被父王瞧不上,认为他有失燕王室体面,若他当年是压人的那一个而非被压的,今rì纵然他再是不堪,也不可能落到被将渠排挤,到秦为质的地步!

    燕丹心头极恨嬴政,也将这一切怪罪在嬴政身上,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若是找到嬴政,出了自己心头那口恶气他便会舒坦许多,可是今rì见到嬴政乃是秦王,若是无意外,恐怕终其一身他都不会有杀嬴政的机会,顿时感到愤怒又感到悲凉,心内如烈火烹煮一般,冷静不下来。他今rì已经看到嬴政眼中的杀意,燕丹知道,若是自己再留在咸阳城中,恐怕迟早有一rì嬴政会取他xìng命!如同自己千方百计想杀当年那个名为政的小儿一般,秦王恐怕也在恨自己当年原是想算计他之事。(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思谋逃走(三更)

    一想到这儿,燕丹眼皮不由一跳,他之前一心只恨赵政算计自己,那时便yù寻他出气,可杀他报仇的事情是建立在燕丹身份远比一个寻常奴儿高的份上,如今形势立转,嬴政乃秦王,就连他父亲燕王喜见着都得低头赔好,更遑论于他。真正算起来,其实当初他对嬴政是起了害心在先,既然嬴政最后使他自食其果,那证明嬴政心中对于他的打算是一清二楚的!燕丹脸sè登时大变,突然间开口道:“孤要回蓟!”燕丹一向礼贤下士,从未自称孤,此时冷不防间提了起来,田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半晌之后才明白他是说他要回燕国都去。 . .

    他陡然间便提出这个问题,车内二人都愣了一下,田光也皱眉,刚刚才到咸阳不久,若是此时回去,不止说秦王不会放人,恐怕就算燕太子回去燕王也不会同意,太子丹并非是一个行事冲动的人,此时怎么又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来?燕丹见二人都盯着自己看,哪里好意思说出自己当年因为了想逃避被害而设计嬴政不成自食其果的事,只是含糊其辞道:“丹昔年曾在赵国为质时,与赵政曾有过一面之缘,生过龌龊!赵政此人虎狼心,xìng情眦睚必报,丹昔年曾与他生隙,若是再留咸阳,恐怕xìng命休矣!”他叹了一口气,心中既是不甘又是郁闷,说完便伸手狠狠在腿上捶了一下,面上露出yīn霾来。

    田光吃了一惊,连忙就道:“难怪今rì某观秦王面sè有异。原来竟是如此。只是……”他犹豫了一下,燕丹便伸手紧紧捉住田光手,情真意切道:“还望先生救丹!”看他此时情不自禁露出的慌乱与害怕之sè,田光眉头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堂堂一国太子,竟然光是见着秦王一面便吓成了这般模样,也实在太过无能,若是往后继承燕国,恐怕他不止不能带领燕国抵御强敌,光是听嬴政名声便足以令他心中害怕了。 . .

    太子丹平rì表现得极好。礼贤下士不说。而且为人彬彬有礼,并不如诸国权贵公子,只知玩耍嘻戏,镇rì沉醉酒sè之中。他对田光又极为谦卑。田光这才一直跟在他身边。谁料此时见到太子丹这模样。田光心下暗叹了一声,想到自己见到秦王之时也觉心中犯怵,又想太子丹虽出生王室。不过到底年少,连自己这样身怀武艺者都觉害怕,更遑论他年纪轻轻,能到此时才发作出来已是难能可贵了。

    这样一想,田光神sè又恢复了正常,连忙沉声道:“太子且冷静些,当初太子与秦王可是有何龌龊,如今不知能否尽释前嫌?若是此时离开咸阳,某只恐秦王不会放行!”就算秦王放行,恐怕燕王喜知道太子丹得罪嬴政,也会又将他送因来赔罪!虽说燕王喜与燕丹之间乃是父子,不过燕丹自小便与燕王喜并未有多少相处时rì,后年幼时又被送往赵国为质,父子感情实在稀薄得很,燕王喜是宁愿用外人亦是不会对燕丹有多亲近,若太子丹擅自回去,恐怕燕王喜害怕嬴政追究之下,真会将他又送回咸阳来。

    “无甚大事,只是赵政此人睚眦必报,又少恩寡德,若丹再留下去,xìng命休矣,先生助丹逃出咸阳,先生救丹一命,往后丹必定重重报答!”太子丹也知道田光顾忌,但在他看来,燕王喜纵然不满,亦是回燕之后的事情,他跟燕王喜纵然感情再是薄弱,可亦并非没有转圜之地,可嬴政若当真恨自己当年曾想算计他,不管成没成,恐怕他都不会饶自己xìng命,若是不逃走,片刻之间他便可以让自己人头落地!

    越想太子丹越是心中害怕,不过他听田光问话却没好意思将自己当年被辱一事说出事,只是含糊其辞。田光看他面sè也知他心中想法,不过也并未再追究,沉吟片刻,到底是忠心比理智占了上风,想了想便点了点头:“此事回行宫之后再与桓齮将军从长计议!”

    “须快,否则丹怕逃不过秦王毒手!”燕丹一听他肯想办法,顿时脸上露出急切的笑意来。田光见他这焦急的模样,心里不免更加怀疑他究竟当年与嬴政之间发生何事,竟然着急成这般模样,不过看燕丹魂不守舍的样子,他也并未再多说,只是暗叹了一声,见另一燕使满脸沉重,这才冲外头赶车的人吩咐加快了车速,一行人不出半个时辰便已从王室回到行宫之内。

    桓齮早已候在行宫之中,等他们回来,谁料这一行人满脸欢喜出去,回来却是愁容满面。桓齮脸上笑意一僵,顿时迎了上来问道:“发生何事?诸位如此面sè沉重?”

    “先进内室再说!”田光只是冲他摇了摇头,看了太子丹一眼,见他此时还是面sèyīn晴不定的模样,显然方寸大乱,顿时眉头又皱了一下,拉着满脸不解的桓齮进了宫中,竺那使者也跟了进来,只将左右秉退下去,独留了自己等四人,这才开口道:“子齮,你当年乃是秦人,对这咸阳城该最是熟悉不过,太子与秦王昔年曾有旧怨,秦王yù杀太子而后快,不知你可有法子,使太子遁出咸阳城?若是能逃得xìng命,太子必定感念你恩德!”田光话一说完,桓齮愣了一下,太子丹也跟着回过神来,满脸希望的盯着桓齮瞧。

    虽从他们脸sè便已看出发生了大事,但桓齮却未料到是这样的大事,顿时脸sè也跟着难看了起来,起身在路上跺了几步,像是犹豫不定般,燕丹心中不满,他在桓齮最为艰难走投无路之时收留了他,一切供给他最好的吃穿用度,谁料此时自己一旦有难令他想个法子,他却做出这等为难之状。燕丹心中不满,但在上却丝毫不露半分,他一向习惯将情绪隐藏得极深,纵然此时心中已生恨意,面上却体谅的微笑:“此乃丹之私怨,原不该烦劳长者,桓将军不必为难,此事丹自有主张,大不了便任那赵政一剑杀了罢事,诸位又何须哪些为难?”(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以退为进(一更)

    燕丹之前还明明一副忧愁无比的神sè,谁料此时便这样洒脱,田光心生佩服,就连原本还犹豫不决的桓齮脸上也跟着露出坚决之sè来,跪下请命道:“太子礼贤下士,又收留某于危难之中,此恩不报枉为人也,某知一法可离城而去,最迟不过明rì便可出城,保太子xìng命!”

    燕丹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提在胸口的心这才又落回原地,知道自己这一着果然使对了,顿时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来,虽然极快的隐了去,但到底被田光瞧在眼内。燕丹连忙做出忧愁状,田光只当自己看走眼了而已,并未追究,燕丹这才松了口气,却又假意推辞:“此乃丹与赵政之私怨,与先生无关,先生何必管这趟闲事,纵然丹身死,亦必修书一封与君父,先生往后在燕国调兵遣将,岂非比此时随丹在秦为质zì yóu自在?不必来寻烦恼!” ..

    桓齮听他此话,心中更是感动莫名,替自己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羞愧无比,跪下重重叩了一个头,决心又坚定了几分:“某近几rì与妻儿重聚,便是多亏田先生伸出援手,以及太子美言,如今若要出城,某有一法子,只须借妻儿名义出城便是,那妇人原是咸阳城中人,若有她相助,出城必定顺利,太子若乔装打扮,某敢断定,纵然秦王亲临,也必认不出太子模样来。”众人之前听他说有法子,只当他有什么绝妙主意,此时听他竟然说利用他妻儿出城。顿时都吃了一惊。

    ..

    太子丹是心中欢喜与雀跃,知道若是当真如此,自己出城无虞,便可放下一片心来。他眉宇间刚露出一分颜sè,便见田光眉头紧急,摇了摇头大喝:“不行!此事万万不可,纵然到时某一行能出咸阳,恐连累无辜,秦国原就治法严苛,恐怕如此一来桓将军妻儿xìng命难保!太子纵然可脱得身去。但此举误旁人xìng命。万万不可!”

    一听田光此话,燕丹心中暗骂这老头儿脾气古怪又不知变通,但他此时还要靠着田光保命,纵然逃脱秦国亦要靠他一路护送才能平安回燕。因此哪里敢得罪了他。听他到这话。心里骂了个半死,面上却也露出忧愁之sè来,连忙也就装模作样摇了摇头:“此事不可。田先生说得极是,若是因丹之故,连累桓先生妻儿失了xìng命,实在是丹天大的罪过,桓先生如今已失父母,如何还能再失妻儿?”他这话虽然看似劝告桓齮,却是话里有刺他之意。

    桓齮当年鼓动成蟜造反,最后事败,他乃是反叛主事之人,又有王翦亲眼目睹,秦国一向有连坐之法,一人犯事,全家跟着遭殃倒霉,嬴政当年还是枉开一面,只杀他父母亲族,他的妻子以及五岁下的男丁却是俱都留下了xìng命来。不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纵然嬴政曾放他妻儿xìng命,以之前桓齮态度来看,心头恐怕不止不会觉得嬴政此举大度,反倒该是会更恨他几分。燕丹这一一下果然便是赌对了,桓齮听闻他此话,顿时闻声大哭,又拍腿大骂:

    “赵政小儿乃不过是赵姬jiān生之子,无德无行,哪里配坐此王位?可恨当年吕氏势大,蒙蔽先王,以致使他今rì称王。当年他杀某父族,此仇不报实在枉为人子!太子不必劝说,某家那婆娘,原就该当年以死殉节,一路照顾婆母才是,谁料她苟且偷生,如今竟然另嫁他人,实在可恨!此妇人不知忠义,实在该杀!不过是一儿子矣,只要某不死,往后何愁子孙不旺?太子待某一片忠诚,不嫌某卑下,以礼相待,至诚以对,若不能以此报太子大恩,某安敢称丈夫?”

    燕丹眼中神sè一闪而过,随即便露出感动之sè来。田光此时被桓齮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只觉得大丈夫当如是,否则便不配称之为男子,妻儿可再得,但忠义之气却难寻!顿时便大叫了一声好,也没有再劝,那头桓齮又与太子丹各自表白了心中仁义一回,两人都眼泪汪汪了,桓齮这才一狠心,立即便转身出了行宫,去找妻儿商议此事。

    待他一走,燕丹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明rì便已如插了翅膀的鸟儿,从此逃脱咸阳,便不再活于嬴政威胁之下,心中一阵畅快。可又想到当年被辱之仇难以再报,又不免有些yīn郁,总觉得那口气还吞不下去,只是此时之事逃命方是眼前紧要之事,因此也只有暂时将这口气忍耐下来,报复之事往后再议了。

    嬴政并不知燕丹此时正在商议逃命之策,但他知道燕丹若是聪明,此时回去之后不该思谋报复而该是图保命才是,若他当真想要保命,唯有逃走才是上上之策,因此燕丹一行人刚离开王宫,他便与禹缭道:“燕丹恐怕要逃,禹公派影武者跟随其后,防其离开咸阳,此人有野心亦恨政入骨,恐防他往后成患!”

    禹缭刚刚看了一回那传说中倒霉催的太子丹,心中的好奇心得到满意,听到嬴政这话,顿了顿,习惯xìng的伸手捻了捻胡须,这才犹豫道:“大王,老臣观此人虽寿数不长,但却非此时便要失命之相,恐怕此次纵然有影武者跟随,但大王恐怕亦不能取了他xìng命!”面相与推理之术实在是玄之又玄,嬴政并不jīng通此道,因此听专家开口,便沉吟了片刻,他也有预感,太子丹此次恐怕并不会在咸阳城中丢了xìng命,不过此时禹缭的说法证明了他心中感觉罢了,因早有这样的猜想,此时听到禹缭一说也并不如何失望,只是挥了挥手:

    “既如此,仍派人跟了他,若天命如此,使他此次能逃得xìng命,终有一rì其仍会落入政之手中!”见他并没有强势要求捉拿太子丹,禹缭松了一口气,应了声是,便又跪坐回位置之上。

    区区一个燕丹,还并不能影响嬴政心绪,当年如此,现在亦是如此,他一旦吩咐完,便不再理会这事儿,而是将事情全交给了禹缭处置,反倒开口问起另外一件事情来:“此时王翦处可有消息传来?”王翦一路带人前去追拿昌平君已去一宿,至今仍是未归,以王翦本事,又带有jīng锐兵马,嬴政自然不担心他出事,而是恐他被旁人缠住,却不能报消息回来,在这通讯不发达的古代,也唯有这传信儿之事最令嬴政心中烦忧,此时没有手机电话,若要传信,恐怕一两月还算是快的,但真正等上如此久时间,便难免延误大事,嬴政想了想,见在场蒙骜等人皆摇了摇头,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揉了揉眉心,突然抬头看着禹缭道:

    “政yù在咸阳城之外各处设立驿站,养快马使人报信,以免延误军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嬴政实在是对于此时的通讯深感不耐,当初攻东阳之时,黄于淳yù助东阳的消息若非影武者率先一步,恐怕还真会给秦军造成伤害,若是早早得知,便有法子加以提防,可惜提早知晓此事只能幸运一回,并非次次都有如此好运。众人听到嬴政这个法子,倒有许多人眼睛一亮,若有专门传送消息的驿站,对于秦军来说自然事办功备,但如此一来,在秦国各地至原赵国邯郸境内设立驿站可并非是一件易事,不止要耗费人力,消耗的财物恐怕也不在少数,魏辙等人脸上刚露出笑意,顿时又皱了眉头起来:

    “大王此计虽妙,但恐民夫难寻,国库之中为建工坊,供兵器制作以及郑国渠等均已消耗颇大,若再建驿站,恐库中无钱。”韩非此时掌管内政,对于这些事情,他最有说话权,他一站出来,嬴政便沉吟了片刻,韩非说的是有道理,没钱确实是个大难题,如今商人秦家赞助的金帛财物在建立兵器库之上已消耗大半,秦清当初被逼得已拿出秦家大半家财,纵然再搜刮下去,恐怕所得有限,而且亦会寒了秦家心,杀鸡取卵的事情,嬴政不会干。而兵器乃重中之重,万万不可缺少钱财支撑,唯今之计只有另寻他法。

    嬴政没料到自己野心勃勃,事事可说顺利,连攻赵之事进行得也顺利无比,可惜却在钱财一事上犯了难。他转了转手中扳指,突然之间眼睛一亮:“不若借民力相助。”

    “此事万万不可!”魏辙大惊失sè,连忙就站出列来。秦国几代君王之中好些都好修建行馆宫殿等嗜好,如今咸阳城内六国宫殿便是当初几代秦王一代代累积着修建下来,准备往后给他国君王居住之用,虽然说此举乃是显示秦国野心,但秦国几代以来修建这些宫殿,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与物力,在魏辙看来,实在没有必要,养着各国已亡了国的君王听起来实在是威风无比,可实则却是做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傻事,若有哪个心怀故国不肯死心的这样闹上一闹,恐怕秦国眼见刚一统天下,便会犯了众人怒,随意找哪个旧国王室的推了做王,便会与秦国对立起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建驿站(二更)

    魏辙这些念头并不是胡思乱想而已,事实上最后秦国大乱除了暴征横敛之外,求偿没有秦国一统天下之后,统一了货币与文字,却没有统一天下人心的原因。魏辙当年侍过秦昭襄王,深知秦国这些国君心中想法,就连当初那短命的嬴楚亦是修建了兰池宫,如此一来,秦国庶民被征为民夫,荒废田地而前来修宫殿,不止是于秦国农事不利,恐怕长此下去心中也是不满。秦人习惯便也罢,往后若是他国亦统一过来,嬴政有了这样的苗头,也继承了他祖宗传下来骨子里的好大喜功,往后岂非是逼着被一统的庶民来造反? ..

    一想到这儿,魏辙连忙就拧着裾裙摆出了列来,一脸悍然神sè跪了下去,大声道:“大王此举不妥!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不能眼见大王此举不妥而不言,大王请三思,听臣一一道来!”他说完,重重将额头抵在了地上。

    嬴政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来,面现无奈之sè,但心中实则对于魏辙这样直言不讳很是满意,唯有心中真是一心为秦国着想,魏辙才会着急提出意见来。因此他也不急着说自己的打算,只是开口示意魏辙先说。

    “秦先王之时,便爱修建宫殿,但以臣看来,此举实是大大不妥,不止于民生无益,若招他国君王入咸阳居住,实在是养虎为患而已!”魏辙见嬴政此时开口让自己说话,证明他心中并不是一意孤行。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顿时狠狠松了口气,心里不由对于嬴政能听得进别人谏言而更感满意,又更激动道:“臣以为,如今秦国之中虽兵强马壮,盔甲武器亦不缺,兵员亦是丰足,如今大秦有雄师五十万,丝毫不输当年昭王盛况,实乃大王之功。”魏辙进了官场已久。又当过一段时间的内政官。说话也多了几分艺术,知道自己要说难听的话之前总要润sè几分,将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裹在糖衣之中,先拍了嬴政一句马屁。抬头时看嬴政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由有些讪讪。却不肯放弃这个进誎的机会,又连忙开口道: ..

    “只是大王须知,饭食足而兵马壮。若是兵器盔甲胜出他国良多,但若士兵却不能食饱饭,纵然武器再是厉害,却未能有使用它们之人,便无用武之地。臣认为,粮食才是重中之重,昔年公孙鞅先生便是有此远见,因此才鼓励耕种,大王应重农而抑商,否则便本末倒置,如自毁长城,臣恳求大王三思而后行,征民而建驿站,此事万万不可为!”魏辙说完,深深叩了下头去。他说这番话乃是出自真心,嬴政礼贤下士,对他又是百般礼遇,他能看得出来嬴政确实出自真心,亦是一位有作为的君王,仁心仁德不说,虽xìng情略有狠辣,不过理智却是足以压抑这一点,从嬴政身上魏辙可以预见到秦国能对这已经分割了几百年的天下进行一统。

    不论是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忠心耿耿,一心想辅佐嬴政成就一番大事,如今见他生出大兴土木的心来,才大是着急,不顾一切进谏,深恐嬴政一意孤行而铸成大错。魏辙想了想,深恐自己一人进言份量不够,连忙就冲禹缭挤了挤眼睛。禹缭自入秦以来,成为嬴政心腹大臣,在一干臣子之中,魏辙年纪虽然比不上禹缭,但也年纪最高,因此平rì两人关系倒也颇佳,此时见他开口,禹缭笑着就冲他摇了摇头,魏辙一见他这眼神,心下有些捉摸不透,却也是看得出来他没有出口之意,顿时心中生出狐疑来。

    禹缭身为鬼谷人,如今却出仕在秦被拜为上卿,恐怕他助嬴政一统天下之心比魏辙还要坚定,此时他应该看得出来大兴土木不是好时候,不可能不劝说一二,他既然不开口,恐怕还另有内情。魏辙这会儿回过味儿来,抬头看高台之上坐着的嬴政,脸上带着笑意,并未有不满及懊恼,顿时便想到了什么,脸sè就顿了一顿。

    “魏公一心为秦,政心中实在感激。”嬴政亲自下台,将已经跪在地上呆滞的魏辙扶了起来。魏辙哪里敢真要他扶着,连忙就让过行了礼,自个儿随嬴政起身又坐回位置之上,正有些忐忑之时,却听嬴政又道:“只是建驿站之事,政心中另有打算,今rì诸位在此,不若说出来,诸位也替政拿个主意。”他说完,蒙骜等人就连称不敢,魏辙这会儿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过于着急,禹缭这老狐狸恐怕早看出来了什么,因此这才驻足不前,他脸sè僵硬,却见嬴政又转身走到台阶之前,并未上去,转身说道:

    “政以为,如今咸阳之中前往他国路途遥且阻,庶民商贾来往不便,若修驿道,不止可解决士兵粮草运送问题,而亦可方便庶民商贾,可说利国利民。”嬴政心里这个打算倒是突然之间想起来的,不过他出宫过两回,这咸阳城之道路确实令人不敢恭维,去东阳城时一路车马颠得厉害,许多道理都是由人马踩踏过后而成,根本未有专门的大道,难怪此时通讯不便不说,连交通也如此不便,若要从邯郸回咸阳,还须得由韩国经过,并无近路可抄,这样一来一回便实在浪费时间。

    嬴政这话一说出口,见魏辙皱着眉头,却未开口说话,知道这老头子心里还有些不服,只是碍于自己没有立即出口反驳而已,他心中想着什么,嬴政清楚得很,便笑了笑,又开口道:

    “这修驿站之事,既是利民,则若民众往后需使此道,便须自行前往修建,而商人得利最多,则出金帛财物与人力便可,不知诸位对此,可有何异议?”若是修建大道,利益自然是更多,到时不止庶民出行方便,而且驿站除去专供王室传递信息之用外,还可为庶民们捎带物品等,相当于现代时的邮递员,到时庶民之间只须花费一枚刀币便可雇驿站人员为普通民众所用,如此一来,众人都可得利,若是当真驿站并非只专为秦王室所用,恐怕一旦号召布衣建道,众人倒是跑得会比谁都快。

    魏辙倒没料到嬴政会突然之间想起这个办法,愣了一愣之后顿时脑袋迅速转动起来,若是当真如此,恐怕建道一事不止对于秦国无害,恐怕还有百利。到时促进了众人来往方便,秦国又是大国,若是商人知道来秦时方便无比,恐怕便会趋之若鹜,纵然商人地位低下,但不可否认的是商人却是促进一国繁荣的基石,士农工商,总得要有人顶下商人这一项,商人可以打压,但绝不会灭绝,到时若是各国商人皆是闻利而来,咸阳城便会比如今更加热闹,到时一利兴而百利起,这些商人还会给秦国带来各种各样的东西,只要有金帛财物,何种粮食衣物不能买卖?而这商人来往之间,总要上税,到时国库何愁无钱?

    众人都并不是傻的,嬴政已经说到这个份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魏辙像是已经想到以后那样的盛况一般,顿时兴奋得胡子都有些颤抖了起来,连忙道:“大王此计甚妙,老臣鼠目寸光,竟不知驿站还有如此修法,若大王此计得以实施,则秦国受益百年矣,如此一来,秦国何愁不兴?”他这话众人都是赞同,不过嬴政心里却是知道自己这项计划若当真得施,不止受益百年,往后千百年之后亦会受用无穷,这修建驿道便如同前世时收的路桥费与邮局一般,庶民出力而受益,而秦国不须费多少力气,自己不止是收人心,而还可将交通与运输这两条要脉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往后威望不说,政权则更加稳固,只要他这样徐徐图之,秦国再盛百年便不成问题,绝无二世而亡的危机!

    禹缭也认为这个法子好,他年纪大,走的地方也多,深知嬴政此举若真得以实施,恐怕好处还不止魏辙所说这些而已,他在魏辙刚刚进谏之时便知嬴政有其它打算,但不知他脑子竟转得如此之快,这个法子看似简单无比,嬴政一说出来,众人便都明白了,可他没提之前,众人却从未想到过这一茬,只能说嬴政此举确实利国利民,恐怕一旦公告秦国,修建驿道的庶民便会蜂涌而至,毕竟这若是打着为布衣做事的口号,而不是强行征用民夫,不加重税收,庶民心中若是知道这驿道乃自己可用,又不用出钱,此时又非农忙收获之季节,庶民自然恨不能出力。

    “大王此举功在千秋万代,乃利国利民之举,老臣认为此计可行!”禹缭一旦表态,早已经兴奋异常的魏辙便连忙跟了上来,连蒙骜父子也跟着点头,他们虽然乃是纯粹的武将,但不说经济以及其它,光是嬴政所说的此举对于运输粮草有利,他们心中便已兴奋异常。两军交战,除了装备与士气,最为重要的便是粮草,因此在将领心中,亦有兵马未动,而粮草先行的说法,若是两国之间交战,秦国粮草早对方而到位,不止是对士兵们有利,而对于打击对方士兵亦是一大杀着。更何况若是危难之时,后援军因道路宽敞方便而能快速到达,好处之多自然不言而喻。(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设邮局(三更)

    众人自然都同意这个法子,嬴政也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虽然许多方法是捡后人牙穗,但在此时说出来,却有惊天妙用。嬴政一旦开口,就连禹缭也开始面sè激动,更别提韩非与李斯等人,更是个个兴奋得双目发红,好像是已经预料到了往后秦国驿道修建成之后的盛况来。嬴政站在台下说了半晌,见众人都是激动得不能自已,直说得口干舌燥,便折转身走了几步回到台阶之上,取了桌案上的汤饮喝了几口,又接着开口: ..

    “除去专为军队运送的人员之外,还可召布衣为驿道做事,平rì为庶民捎带家信与货物等,每隔五里便可设一关卡,若有商人经过,则收取路钱,如此一来,即使不增加税收,亦可缓解秦国国库空虚之危机。”嬴政将前世时的法子说了出来,韩非双眼亮得如同两轮光明的太阳,忍耐不住出列道:“臣以为,若商人时常来往,还可置办路引,只须一次交纳千钱,便可免一年使用驿道之路钱!”

    这倒是个好方法!众人没料到韩非此时脑子转得也快,皆对他露出赞赏的眼神,唯有嬴政眼里露出晦暗莫名的光彩,他没料到自己只是提出一个建议,韩非却连后世时的包年卡都想出来了,果然不愧为一个人才。他原本就想提此事,不过只怕此时人接受无能,没料韩非既然说了出来,他自然欣赏应允,也就答应道:“韩卿此计极妙。如今正值冬季,庶民并未忙碌,赵国又刚灭,士兵们趁着休养生息之时,不若也去帮忙,只要自愿前去者,一月即可向欧冶公工坊之中提出制作兵器或盔甲任一样。” ..

    欧冶青正听他们讨论得起劲,没料到最后事情又饶到了自己身上,这事儿明明是嬴政提出,为何最后忙的累的又是他?欧冶青心里郁闷了。却是有些不服气。人人都有好处,他是半点好处都没得,最后平白给人打工,嬴政张张嘴便用他来做了顺水人情。工坊之中工匠们好不容易歇一歇做做自己心爱的事。如今又要忙上这一段。欧冶青已经可以想见回去一旦说出此事,恐怕众工匠又要哀怨,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

    嬴政嘴皮子碰碰。又不用他忙,底下人累得半死,最后却啥好处也给他得了,不知这是不是就是那禹老头子所说的帝王心术,实在是以心机将人使得团团转,嬴政年纪轻轻,不知为何智多近妖,如同一只老狐狸,狡猾无比。

    欧冶青的郁闷嬴政看在眼里,却并不以为意,对于欧冶青这样一心扑在炼器之上的人来说,脾气耿直,那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消拿他心头之好引诱,恐怕此时让他扮妇人他都会乐意!嬴政被自己心中这个想法引得忍不住嘴角边露出笑意来,挑了挑眉,看着垮着一张脸的欧冶青道:“至于欧冶公,上次所炼车弩试验之后仍有不妥之处,只要此间事了,政给工坊一月时间再行试验,这段时间不用出产兵器与盔甲等,只随尔等安排便是。”

    一听这话,欧冶青原本漆黑的脸sè顿时就明白了起来,他心中的感觉就相当于已经被剥削了许久的劳工突然之间得知有一个月放假zì yóu活动的时间一般,眼睛晶亮,脸庞兴奋得发红,连忙也跟着出列谢恩:“臣谢大王恩德,既如此,尔等需要什么,尽早定制便是!”他其实也知道自己上次赶制的两百乘车弩有不妥当之处,说不出来是哪儿不好,但这些车弩shè程都并不远,虽然齐发之下威力看起来极大,但也需要士兵从旁守候,如此一来车弩作用便大打折扣,只是欧冶青平rì忙得团团转,他如今正试着炼钢之道,根本没有时间去改整,再加上军中供需至今还未达到全军需要,因此四个工坊每rì也是忙得不停歇,如今一听到有一个月时间假期,不止是够让他将战车改良,还可以再进行自己炼钢之术,顿时喜不自禁,声音都有些变了。

    见到欧冶青老子这模样,禹缭忍不住心下暗笑。嬴政所说的假期一个月是在欧冶青完成了任务的前提之下,若是他们加班加点再赶制军中所需的东西,不过是提前将时间腾出来而已,更何况他们就算是有一个月时间,为的却一样是嬴政做事,并非休息,偏偏他还如捡到宝一般,欢喜得失了态,实在是让他有些忍不住想笑。欧冶青这老头子越老便越好玩,如今被嬴政将弱点死死捏住,没了以前臭脾气,看起来倒是比以前可爱了不少。

    禹缭虽然心中明白,但却并未有提点他的打算,看他高兴的下去计算着自己休假rì,忍不住又是弯了弯嘴角,连忙借着捉胡子的功夫,将翘起的嘴角压了下去。

    这厢商议完了事,人人都是皆大欢喜,便没有哪个不满意的,魏辙对于修路之事来了兴致,也忍不住想掺与进去,反正此时嬴政没有出兵攻打他国的打算,他这段时间也是无所事事,便正好可以与韩非共同完成此事。李斯见韩非接了这个明显会声名远扬的任务,心里郁闷无比,他之前自作主张讨了一个要与燕国将渠商议杀太子丹以割地之事,当初想来是得意非凡,如今看来却又得不偿失之感,李斯郁闷无比,却不好说要将自己手边的事交给旁人,自己也掺和进来的话,只郁闷了一阵,看众人都兴高彩烈的样子,哭丧着脸不开口了。

    魏辙将李斯的表情看在眼内,却故意坏心眼儿的不帮他。李斯此人功利心过于重,但凡事情都是为着出人头地,纵然对嬴政有忠心,但这忠心却是有限得很,因此他也想趁机磨磨他,与燕国那边打交道,杀杀他气焰也不错。

    众人商议了一阵。嬴政召来侍人磨了墨,照着前世时的记忆,写了一份大致事情的流程出来,此事由韩非魏辙两人主持,因此将此书交给韩非再抄篆了一份,分别交由二人保管,自己也就不再管这事儿了。

    鉴于此事不论对国对民都是一件大事,魏辙等人也不敢怠慢,当rì出宫之后韩非便与魏辙商议了一阵,两人将准备要做的事情开始分为几个步骤之后。便各自回家去开始做准备。嬴政提出这件事之后。便只要韩非等人向他回报结果就是了,也没有准备插手。半夜时分,王翦便领兵回了咸阳城,入宫与嬴政回报之后。这才退了下去。此趟王翦前去捉拿昌平君熊启并不顺利。明明昌平君单人匹马只带了些心腹逃走。可一路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躲过了王翦追踪,王翦兵力带得并不多,待快追出秦北面时。知道事情已经失败,这才退了回来。

    不过是一个昌平君而已,只要一离秦国,纵然还能翻得起风浪可也有限,在嬴政看来,一个有能力的王翦比一个熊启却要重要得多,因此自然不可能怪罪,只安慰了面露颓sè的王翦一番,半晌之后才又重新除了外裳躺下歇息,脑中想着处理楚姬的方法,这才闭上了眼睛。

    咸阳城中四处已经歇了灯火,而夜sè之中,而燕国行宫之中的燕丹等人却仍未闭眼,众人昨rì时便已商议妥当,桓齮已与妻儿有了联系,那母子俩并不知桓齮如今已在燕国太子丹手下任事,亦不知他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桓齮怕妇人知道多了坏事,因此只含糊说自己有事出城,怕被人认出来而已。一rì夫妻百rì恩,那妇人当初改嫁原也是无奈之下的举动,桓齮此人平rì最为霸道,他如今又干了那样杀头的大事,只当他是不想多说而已,并未怀疑,又想自己帮着他逃离也并非什么难事。

    那妇人只觉得就冲自己与桓齮有了儿子的份儿上,也该帮他这一把。毕竟桓齮虽然罪于秦王而被通缉,但他进咸阳之事并无人知晓,若是自己帮他神不知鬼不觉离开,想来也不会惹起别人怀疑,想着这些,也就答应了下来。众人在鸡未打鸣之时便收了东西起身,一些燕国同来的侍卫并未随行,燕丹也知道自己逃离咸阳乃是大事,尤其是在知道秦王跟自己的恩怨之后,若是人多了目标便大,反而不美,这些人恐怕不止救不了自己,有可能还拖自己后腿,因此便决定只带田光与桓齮还有另一个知情的使者回燕而已。

    田光对此倒是面露不忍之sè,他知道自己等人若是一走,这些同来的侍卫免不了被秦王问罪,活命的机会恐怕不足两三成。借着微弱的灯光,燕丹将田光脸上的神sè瞧得清楚,心中不以为然,只觉得这田光心慈手软实在不配称为丈夫,只是此时自己还需要仰仗此人保命,哪里敢得罪了他,只心里恨恨咒骂了一番,表面却是凄然道:“田先生此言极是,不若就此罢休,若眼见这些儿郎为丹丧命,丹又于心中何忍?”

    桓齮心中对燕丹忠心,不便说上什么,只是另一燕地使者听到燕丹这话却是心中不满,自己等人之祸明明是太子丹自己惹来,不知他究竟犯了何事,又吱唔说不清楚,明显不是他理亏便是他当初吃过大亏不好说出口来,不论哪一样,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今事到临头,万事皆俱备,只待天明便可离开才是正经,偏偏他又来装作好人,实在令人心中不耻。这使者并非太子丹嫡系,对他也并不如田光等人对燕丹死心踏地,闻言便是心头大是恼火,皮笑肉不笑道:“太子何出此言?太子乃燕国之后根本,哪里容得出半分闪失,更何况秦王若有取拿吾等xìng命,太子若逗留此处,下场不过仍是最后冤死而已,实在无甚益处。此时太子若是早些离开,纵然侍卫们身死,可太子保得xìng命,他们也是死得其所。”

    燕丹等的便是这句话。他留下来这些侍卫也会死,不过是要他平白送了xìng命而已,他不留下这些侍卫还是会死,结果都一样,又何必将他的xìng命也搭上?这使者说话虽然有些语调怪异,但到底合了燕丹心意,闻听他此言,燕丹心中大喜,便装作惆怅叹息了一声,田光不再开口,半晌之后才无奈摇了摇头:“此言极是,倒是某入了魔障。”他这样一开口,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燕丹深怕他还要再说些什么话,须知众人留得越久,想要逃离的希望便越是渺小,因此见田光点头,连忙就道:

    “田先生心慈而已,诸位物品可已收拾齐整?”众人都点了点头,燕丹一见收拾出来的这些珠宝美玉,不过一小匣子,想到自己等人入秦之时足有二十来抬,一股恶气便直冲头顶,yīn声道:“可恨一些美玉珠宝已送那赵政小儿,否则何止如此而已!”

    他这话一说完,田光与桓齮都皱了一下眉头,觉得他这话实在太过小家子气了些,燕丹一见不好,连忙就捏了捏拳头,气愤道:“若非如此,这样多珍宝,不知可救济多少燕地百姓,可使多少燕兵穿上盔甲!”

    “太子仁慈!”燕丹后面补上一句,田光不由面露感动之sè,连忙就恭维了一句,又为自己之前心中的腹议而深感愧疚,众人耽搁了这样久的时间,桓齮看了看外头天sè,天空中月sè被挡在乌云之后,也不知究竟是到了哪个时辰,不过众人收拾行礼为了避人耳目,连灯火也不敢多点,便耗费了一些时间,如今肯定为时不早了,早些去便使得,若是去迟了,恐怕天sè大明自己等人更不好逃。这样一想,桓齮便不由有些着急,连连催促:

    “休要多言,太子还请快些准备,某观天sè恐怕不出两个时辰便会亮起来,到时出城大有不便!”他这样一催促,果然燕丹便心中生了害怕来,动作又快几分,只随意带了几件衣裳,其余杯盏等物件竟然一个也没有装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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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头一回做个英雄,结果却成为被人缅怀的! 穿越回战国时期,成为未来的秦始皇,一个平凡人物从渐渐走向巅峰!这辈子绝不给人家负我的机会!秦王赢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秦王赢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秦王赢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