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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曾鄫     匡政之路txt下载     匡政之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二章 苏大才子争夺战(二)

    龙玉珍这时则坐在地委书记任谷泉的办公室里。任谷泉是一位作风可以说很霸道的领导,在他面前所有的部下都感到一种压迫感,这可能和他原本是军人有关系。任谷泉以前在部队里二十六岁就成为正师级干部,八十年初他抓住机遇,在百万大裁军之前主动要求转业地方,于是便被任命为郎州市副市长,然后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龙玉珍在任谷泉面前也感到一种压迫感,更何况以前在部队时还是他的部下,这种畏惧感更浓。任谷泉根本没看龙玉珍带来的那篇报告,而是直奔主题。

    “我调杏过了,你们义陵县那个叫张宙心的调省委办公厅是省委副秘书长谷东源交待下去的,那应该是走覃副书记的路子。而且当初这个苏望和张宙心写的那几篇文章也是覃副书记最先拿出来在省委传阅,得到了董书记的认可,还亲自批示要求省报头版发表,并提出掀起热爱荆南、建设荆南的活动,特意交待省委罗秘书长亲自跟进这件事。这说明苏望那几篇文化建设的文章不仅得到了覃副书记的赞赏,也得到了董书记的认可。原本段省长对这文化建设不感冒,可是苏望这篇报告却挠中他的痒痒处。他特意要求政策研究中心传真了一份过来,看完后听说是赞叹不已,昨天还在省政府办公会议上让与会人员传阅,说这就是地方经济建设规划的范本。”

    任谷泉说话的语速很快,而且时不时配有肢休语言,显得更加有气势。龙玉珍默默地听着,却越听越心惊。他知道任谷泉说的晋副书记是指省委副书记兼潭州市委书记覃长山。虽然覃长山是排名最后一位的省委副书记,可是这位从公社通信员成长起来的省委副书记在荆南省却很有根基和威望。他三十九岁当上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然后是常务副部长,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接着又转回组织部任部长。

    在省委宣传部坐了四年,而在省委组织部则足足坐了八年。去年年初才调任省委副书记兼潭州市委书记。

    看到龙玉珍的脸色”任谷泉话锋一转道:“小龙啊,这没什么,虽然有省里领导记住苏望这个名字,但是省里领导不会因为几篇文章就违反组织原则,随意干涉基层干部的任用。只是苏望这个人你不能掉以轻心,要笼络不要得罪,最好拉过来。”

    任谷泉顿了一下又开口道:“义陵的工作你做得很好,就让马子明和安孝诚去斗,你不要卷入太深”适当参与就行了。只要他们之间出现问题,地委就好插手了。詹利和是只小狐狸,他比张会元更耐心,也更懂得抓住机会。马子明在经济建设方面有思路有能力,肯定会插手政府这一块”所以他跟安孝诚肯定会有矛盾,你要稳住,沉住气……“……

    这时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被打断说话的任谷泉脸上不由露出恼火的神情,很不耐烦地抓起电话,刚喂了一声,语气却大变,刚才还十分威严的脸从严冬迅速转向春天,还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

    龙玉珍隐隐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很年轻妩媚”他心里不由一激灵,后背开始冒汗了。

    任谷泉很温柔地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然后迅速恢复严肃,转向龙玉珍道:“嗯,就这样吧,义陵的工作一定要抓紧,我也不留你吃饭了,我待会还要参加一个有关地改市的会议。”

    龙玉珍知道任谷泉现在非常在意郎州地区地改市工作,因为任谷泉在省里的关系负责党群组织的省委副书记肖晨临年纪已经大了”用不了一两年就要退休了。任谷泉必须尽快搞出一些政绩来,争取往上走一步”而地改市将是最大的政绩。

    他连忙点头,然后起身向任谷泉告辞。龙玉珍离开了地委大院后觉得心绪很乱,便直接回了在郎州市的家。他虽然到义陵赴任,梁兴华和龙秀珠却依然留在郎州市。

    到家时刚好是中午,只有梁兴华一个人在家。看到龙玉珍回来了”便有点惊喜地问道:“老绾子,刚从地委出来?”

    “是啊。”龙玉珍无力地点点头,然后全身疲惫地坐进子沙发,“嗯”秀珠呢?”他四处打量一下,没有看到女儿。

    “秀珠这段时间在忙着开办明珠音乐培训中心”好几天中午都不回家吃饭了。”梁兴华解释道。

    “她好好的班不上,去折腾那些玩意干什么?”龙玉珍有点恼怒道。

    “你的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心气那么高,总想做点事情出来。可地税局这种机关能随便折腾吗?尽管有你的关系在,可也得按部就班地上班熬资历。再说了,她开音乐培训中心你不是也答应的吗?”梁兴华不满地答道。

    “一个女孩家的想干出什么事业来?再说了,她那孤傲自赏的性格能干出什么事业来?非得碰得一头包才肯消停。还不如找个好男人,正经谈恋爱嫁人算了。女人再折腾也是根藤,一个家还得靠丈夫撑着,找个好丈夫比什么都强!“心烦意乱的龙玉、珍越发恼火了,开始数落起自己的女儿来。

    “老绾子,你是不是挨任大炮的训了?心情不好?”梁兴华看出端详来,小心地问道。

    龙玉珍不由长叹一口气,在妻子连连追问下忍不住将刚才听到的话简单地说了一下。

    “这苏望怎么有这么深的背景,按这说法,岂不是省委书记和省长对他都赞赏有加,那他还不前途无量?”梁兴华不由惊叹道。

    “幼稚!赞赏有加又能怎么样?组织原则摆在那里,他能一步登天?”龙玉珍训斥着妻子道。

    梁兴华沉默一会心有不甘道:“老绾子,你说秀珠和苏望还有可能吗?这段时间秀珠瘦了很多,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放不下这段感情,要不然她怎么会突然想到去开什么音乐培训中心,还不是想找事情做来掩盖心里的苦。”

    龙玉珍点起一支烟,默然许久,或许这苏望真的可以成为自己的好女婿,更重要的对自己的仕途发展很有帮助。突然间他想到上午在任谷泉办公室无意中听到的那今年轻妩媚的女声”心里又变得坚定起来,最后摇摇头道:“苏望不是良配,我宁愿秀珠找个普通平凡的女婿。”

    第二天回到义陵县,龙玉珍刚坐下,安孝诚便打电话过来了。“老龙啊,有空吗?我有事想找你聊聊,方便的话我就过来。”

    龙玉珍连忙笑呵呵地答道:“安县长,那能让你过来呀,我马上就到。”说罢便放下电话起身向县政府办公楼走去。安孝诚现在好歹也是二把手”这点规矩龙玉珍还是懂的。

    两人坐好寒嘘几句,关红波端上一杯热茶刚离开,安孝诚便迫不急待地直奔主题:“老龙,我有个想法,我想把苏望调到宣传部去”你看如何?”。

    龙玉珍一听就明白了,安孝诚自己不好出面拉拢苏望,就想借自己的手去拉拢,反正现在两人都是盟友嘛。龙玉珍知道安孝诚和苏望之间的那点破事,对刚才的建议也颇有点心动。把苏望弄到自己手下来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他跟自己的女儿分手了,但是没和自己撕破脸安,多少还有点情分在里面,应该能买自己的面子吧。只是不知道苏望愿不愿来宣传部。

    想到这里龙玉珍不由一激灵,他突然发现现在的苏望不再是以前那颗任人摆布的棋子了。现在他的背景若隐若现”虽然因为他的资历和级别摆在那里,没有办法在短时间里升上去,但是心里有点底的县领导们、乃至地区领导都会有所顾忌。谁知道他背后的背景有多深,万一把他得罪狠了,他副科级省里够不着,县处级、地厅级省里总够得着了,在你要升官时给你使个绊子,那不亏大发了。到了地县这个级别的领导心里都知道,仕途是一步一个脚印领先一步则步步领先,落后一步则步步落后。让你领先不容易让你落后却很简单。

    看到龙玉珍还在那里犹豫,安孝诚心里不由着急了,他从地区大院出来后想了一路,又想了一晚上,对招揽苏望实在没有把握便灵机一动想到了龙玉珍。虽然苏望跟龙玉珍的女儿分了手,但好像没有撕破脸皮,多少应该有点情分在里面。虽然他知道龙玉珍只是暂时跟他结盟,其实危险性不比马子明低。林挂清不就是个例子吗?白少雄、贾国强还在的时候安林联盟多牢固,外界传言两人都好的穿一条裤子了。结果局势一变该翻脸就翻脸,现在不成对头了。但安孝诚也是没有办法,在目前情况下,苏望跟龙玉珍走总比投到马子明那边去要强多了。

    “老龙,苏望呢的确是个人才,我也很希望把他留在县政府这边,可是你也知道我跟他曾经有过不愉快,我担心强留他会让他产生情绪,对工作不利。”安孝诚只好又开口道。

    听到安孝诚能够如此“坦诚”龙玉珍也知道他这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虽然现在自己与他联手,在常委会上占据微弱优势,但这优势是极其靠不住的,谁知道一向是墙头草的龙安山和一向保持中立的何朝东什么时候会变脸了?在这种情况下安孝诚绝对不愿意苏望这个不确定因素跳出来。

    “安县长,调苏望到宣传部我个人是十分愿意的,但是马书记和林书记那边还得打招呼,再说了,我希望能够尊重苏望的个人意愿……”龙玉珍犹豫一会答道。

    安孝诚知道龙玉珍的意思了,马子明和林挂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龙玉珍把苏望拉走,肯定会全力阻击。而且你安孝诚不想得罪苏望,我龙玉珍就愿意去得罪了?“事情先这么定下来,我去跟安山和老何沟通一下,争取他们的支持。老龙,你跟苏望沟通一下,我相信他还是愿意相信你的……”安孝诚心里转了无数个圈,最后说道。

    龙玉珍也只好点点头。

    还没等龙玉珍找到合适的机会去和苏望谈一谈,义陵县风云突变,县纪委突然对永安乡乡长翟小波进行双规,没两天翟小波便全认了,还供出好几个人名。县纪委趁胜追击,按名单进行双规审问。县大院顿时谣言四起,矛头指向安孝诚的妻子,因为被双规的有的是安孝诚的心腹有的不是,但听说走的都是“夫人路线”。

    龙玉珍知道不用去找苏望了,找了也没用。因为安孝诚现在已经阵脚大乱,正在全力自保,那有工夫去管苏望?而现在形势大变,聪明的苏望也知道如何选择了。

    过了一周,马子明主持召开县常委会,通过了免除翟小波等人党内一切职务,移交检察机关的决议。接着又通过了免除齐栋梁县委办主任、向地委提议免除县常委、调任县调研员、县政协党组副书记、提名常委会副主席候选人:调任杜西水为县委办主任、向地委提议增补为县常委:免除郑偷民县政府主任一职,调任县商业局党组书记、局长:周利群兼任县政府办主任:郭志敏调任县委办副主任:张文明接任麻水镇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免除苏望县政府办副主任,调任县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县农工委委员、县农业经济综合开发办公室主任等一系列决议。

    在这次常委会上,马子明、林挂清大举反攻,大获全胜,他们拔掉了齐栋梁这颗钉子以及郑偷民这个“伪中立派””在县委办换上了自己人,还往县政府办埋了一颗钉子。杜西水是招郁县城关镇党委书记,在马子明当招郁县县长时是县政府办主任。趁着这大好机会,马子明也要换上自己的人了。周利群有点悲催了,不仅县委办主任没得到,将来会落下来的县常委帽子也没有了,而且还被顶到县政府办这“最前线””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郭志敏给调到县委办,虽然还是副科级,但是已经看出林挂清对他的重用,这跟他本人有能力有关,也跟通过苏望在省报发表了几篇影响不是很大的文章有关。张文明前进一步,算是对萧鸣声的安抚。

    苏望则是被大大的重用。县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不用说,表明马子明和林挂清对苏望的态度。农工委全名叫**义陵县农村工作委员会,是县委下属的一个委员会,书记由林挂清兼任,副书记则是农业局局长,苏望挂上一个委员的牌子,表明有资格对全县农村经济和乡镇企业进行领导了。县农业经济综合开发办公室是为了响应0年国务院建设荆南省西部农业试验区的决定而成立的临时机构,挂在县农工委名下,级别暂时定为副科,以前的主任是县农业局一位老资格的干部,为了照顾他上副科级,于是就如此安排。

    安孝诚在这次常委会上可以说是溃不成军,不过非常庆幸的是翟小波案件没有牵涉到他:龙玉珍则稳中有守,马子明和林挂清不愿意逼人太甚,把龙玉珍完全逼向安孝诚那边。

    经过这次常委会,义陵县形势顿时逆转,马子明和林挂清联手基本上控制住了义陵县的局面,而对苏大才子的争夺战也以他们获胜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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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白手起家(一)

    常委会后第二天早上刚上班,苏望还没来得及搬办公室,就接到县委办的通知,说上午九点在县委会议室召开县农工委扩大会议,宣布县委重要决定。d

    苏望按时到了会议室,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四十多位,里面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但是大家都认识现在当红的苏主任,纷纷跟他热情地打招呼。苏望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和职务,但也都一一微笑地回应着,找着话题闲聊了两句。

    这时,苏望认识的县委办另一位副主任涂铮及时赶到,为苏望开始介绍起来。四十多岁,一脸富态的杨业全是农工委副书记县农业局局长。理着平头,虽然四十多岁,但是显得很精干的是农工委副书记兼农业系统纪工委书记;肖兵是农工委委员,县农机局局长;方再华是农工委委员,县畜牧局局长;周茂仁是农工委委员,县农技站站长。剩下几位领导则虽然不是农工委委员,却都是农业局、畜牧局、农机局和农技站的副职干部,算是农工委下属各部门的领导了,其余则是各局科长、主任之类的人物。

    除了几个职能部门大大小小的领导,还有六位是苏望的兵,他们都是县农业经济综合开发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四位看上去很像领导的大爷级别人物,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五岁了,剩下两位,一位是四十多岁的肥胖妇女,姓周,一位则是三十多岁的精瘦男子,姓田。

    苏望只来得及了解这些情况便被请到了主席台就坐,上面已经坐了县农工委的两位副书记,四位委员。昨天晚上苏望便和蔡浩通过电话,了解以前比较陌生的农工委情况。一般县农工委主要的职责是对全县农业、农业工作方针、政策的调研、制定和对农业农村主要工作的监促督查,务虚比较多,务实的事情则由下面的农机局等几个职能部门去执行了。相比之下更像县委下属的有关农业系统的协调单位。一般农工委书记都是正科级,但如果书记入了县常委或者是由县委副书记担任,那就是副处级,它的日常事务一般由县委办和农业局办公室担当了。

    正当苏望想着这些事时,会议室响起了一片掌声,大家集体站起来,原来马子明、林桂清、刘生礼、组织部副部长汪前进联袂走进会场。台上台下的人都很兴奋,这样会议能惊动县委书记的确很难得。不过大家心里也有数,马书记能来,十有冲着苏望来的,给他来撑场面。

    会议由杨业全主持,他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用高亢和激动的声音说道:“现在请县委林副书记宣读县委最重要决定。”

    林桂清的声音很平和缓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念,但是节奏控制得很好,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拖拉和啰嗦。

    他首先宣读了对苏望的任命,这算是组织对苏望的正式任命。这原本应该由在座的组织部副部长汪前进宣读的,现在由他的老上级林桂清宣读,他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接着林桂清宣布县委的另一项决定,为了加强对全县农业。农村工作的领导,推动义陵县农村和农业经济建设,县委决定,县农工委的日常工作将剥离出来,由县农业经济综合开发办公室负责。这种日常事务调整的“小事”,只要他这个农工委书记拍板,获得县委书记和县zhèngfǔ负责农业这块的刘生礼常务副县长的同意就可以定下来了,用不着上常委会了。

    在座的众人心里都有底了,这就意味着苏望以后就是县农工委的大管家了,将起着非常重要的承上启下的作用,以后他对义陵县农业、农村工作的方针、政策的调研和农业、农村工作的督促检查将变得名正言顺,而且是顶着县农工委的牌子,算是手持尚方宝剑了。大家心里不由感叹,知道这姓苏的当红,想不到红成这个样子,至少在义陵县农业系统,苏望说的话大家得好好掂量一下。

    说了十几分钟,林桂清便把话筒让给了马子明。马子明指出,义陵县是农业大县,农村工作和农业经济建设关系着全县经济建设的大局,是义陵县经济腾飞的基础。现在县委为了加强农村工作和农业经济建设,调配了精兵强将,就是要争取把义陵的农业经济工作搞上去,成为郎州地区乃至荆南省的模范县。

    接着马子明提出几点希望,希望全县农业系统干部和职工在县委、县农工委的领导下,团结奋斗,力争上游,开创义陵县农村和农业经济建设的新局面。给了糖果,马子明也抡起了大棒,毫不客气地点道,谁要是不服从组织领导和安排,消极怠工,不思进取,组织就会毫不客气地处分谁。

    马子明在招郁县当县长的时候就以大气魄和铁腕手段文明整个地区,到义陵县当县委书记,现在的威信又如日中天,这杀气腾腾的话一放,大家心里都明白,小心点,可别当骇猴的鸡。

    接着是刘生礼讲话,他是农业各职能部门正管的副县长,现在安孝诚的气势被打下去了,有了马子明和林桂清的支持,他在县zhèngfǔ的话语权前所未有的高。他强调各职能部门一定要牢记县委的指示,在农工委和县zhèngfǔ的领导下,完成县委交付的重要任务,为义陵县经济建设奠定基础。

    最后是苏望讲话。大家看着这位红得发紫的小青年,心情各不相同,尤其是马子明、林桂清、刘生礼和汪前进都很有兴趣地看着苏望,想知道这位已经名震郎州的年轻干部在上任之时会说些什么话。

    苏望也很突然,虽然走进会场就知道自己可能要发言,但是短短一个多小时要组织好一片发言稿不容易。幸好他这段时间为了写那篇报告,研究了很多资料,心里还有点货,他好好组织了一下,凑成了一篇适合他目前职位的发言稿。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马书记、林副书记和刘副县长的话中已经言明县委县zhèngfǔ对我县农村工作和农业经济建设的拳拳期望。说实话,对于刚上任的我来说压力很大。”

    听到这里,台上台下一片轻笑声,这个苏望还真不怯场。

    “但是压力越大动力越大,我是党员,夜神一名干部,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无时无刻都是我的压力也是我的动力。如何搞好我县的农村工作和农业经济建设,我在这里为县委和县zhèngfǔ提出几条不是很成熟的建议。”苏望话题一转,直奔主题。

    说到农村工作和农业经济建设,很多人会想到无非是粮食和棉花等农产品的大丰收,无非是要想富先修路等。但是我觉得,这只是结果和外因。县委县zhèngfǔ对农业经济建设重视,肯定会政策倾斜,财政照顾,但是有这些就够了吗?我觉得还不够,文明必须挖掘农民的创造性和创新性,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谁不想过上富裕的好日子?可如何致富?农民们心里都没数,大部分人都是等着党委和zhèngfǔ来指导,甚至有的等着吃扶贫救济。

    记得我到观音殿乡胡子坳村调研,那里说我们地区有名的贫困村。去年县里为了扶贫,特意组织买了一批山羊让村民们养殖致富。可结果如何?村民们见到我就问:“县里什么时候再送一批羊给他们,让他们今年也过一个有油水的年?”

    台下不由又爆出一阵轻笑,这件事不仅在义陵县传为笑话,也在郎州地区地区广为流传。可台上的领导却不由皱起眉头来,这个苏望到底想说什么,没事揭短干什么?

    为了致富,我们县很多农村青年不得不背井离乡去沿海打工,据我不完全统计,全县到目前为止有近五万男女青年在沿海一带打工,而且这个数字会越来越多。有时候我在想,这些青年用自己的青春换取辛苦钱,到他们下一代怎么办?还要继续他们父辈的道路吗?”

    听苏望说到这里,台上台下不由一阵默然,现在到沿海打工已经成为农村青年挣钱的主要门路,但很多人根本没有苏望想的那么远,想到二、三十年后下一代人的事情上去。

    “这些农村青年充满了冲进与激情,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渴望,为什么就只有到沿海打工这一条路呢?为什么不能在家乡就靠劳动致富呢?我们的农民兄弟到底要怎样才能劳动致富呢?”

    苏望讲了一些义陵县农村的现状后开始提建议了。

    “我向县委县zhèngfǔ建议,第一加强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充分发挥农村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的作用,充分发挥广大农村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给钱给物,不如帮助建个好支部’。只有有能力、有责任心的带头人才能带领村民们走向富裕。”

    “第二,加强对农村青年的技能培训。

    我们义陵县工业基础薄弱,属于不发达的内陆经济,产生不了多少就业岗位,容纳不了这么多待业青年,去沿海经济发达地区打工是我们目前没有办法的选择。但是我们在这个基础上要着眼未来。首先我们结合沿海地区的实际需要,确定方向,避免我县青年盲目打工和打初级工的局面。我们应该联合地区、省相关院校,在县职校开办培训班,为我县城镇和农村青年提供合适的技能培训,如机械加工、花卉种植、电子维修、保姆家政等多项培训。这样才能让我县出去打工的青年有一技之长,能挣到更多的钱,甚至可以在沿海地区创业。他们成功了,但是他们的根还在义陵,就会带动更多的人,提供更多的致富机会。”

    “第三,对于那些愿意留在家乡靠劳动致富的农民,我们也必须重点关注,结合我们义陵县的实际,整合农技、畜牧等各部门的技术力量,对他们进行培训,培养‘有文化、懂技术、会经营’的新型农民,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建设新农村,需要有高素质的农民。我们要有针对性地对农民进行培训,并引导农民艰苦创业,自强不息,努力创造幸福美好的生活。”

    “帮农民致富,不仅是简单地引进外资,招商开厂。我们引出一部分,留下一部分,技能培训,技术辅导,政策照顾,充分将我县农村的劳动力及生产力都释放出来,形成各层次、各方面兼顾,富有竞争力的局面。”

    苏望说完后,觉得喉咙干涩,连忙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而会场却一片寂静,大家都在回味他的话。尤其是马子明、林振清、刘生礼,他们都是搞经济建设的老领导了对苏望的话理解更深。苏望刚才说的有点乱,这很好理解。今天安排他讲话,原本就有搞突然袭击考验他真才实学的打算。想不到这小子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前面第一段这几位知道是个引子,什么时候都不能忽略党建。不过苏望讲的很简单,人家毕竟不是专门干这方面的,能提出一个不错的建议已经很不容易了。关键和重点是第二和第三点。但是这几位也能感觉得到苏望还有话没有讲透。当然了,在这种情况下人家也不会讲得那么明白和透彻。

    过了半分钟,马子明和林桂清几位领导率先鼓掌,整个会议室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大家看向苏望的眼神有点异样,这位还真敢讲,而且还真会讲。

    苏望讲完后几位领导也没有继续发言了,估计他们还在琢磨苏望的这三点提议,要是弄好了,说不定又是政绩亮点。杨业全看到这样子,果断地宣布会议结束。

第一百一十四章 白手起家(二)

    ?会议结束后,马子明等领导走了,各职能部门的人员也都走了,只留下杨业全和县农经办的六位工作人员。

    “苏主任,这六位都是县农经办的,以后也都是你的兵了。借着这个机会,你们先见个面,互相熟悉一下。”。

    四位“大爷。”互相看了一眼,便主动地自我介绍起来。第一位叫老贺,十六岁就参加工作,现在已经四十多年了,一直在乡镇农技着,到前年才被调到农经办:第二位叫老黄,以前是畜牧站的老干事,也是一位老资格的农业干部:第三位叫老于,以前从事种子工作,资格也很老:第四位叫老评,以前从事林业有关的工作,不知怎么的转到农业这边来了。三十多岁姓田的精瘦男子叫田谋成,以前是伢背乡党政办主任,为了进城放弃了主任职务调到县农经办当科员:周大姐以前是县食品公司卖猪肉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转到畜牧局,可能由于太大大咧咧,于是就被“踢到。”农经办。

    听完自我介绍的六位,苏望有点哭笑不得,前四位眼看着就要退休了,剩下的两位算是勉强可用,自己管的这农经办还真是“兵强马壮””

    正想着,以老贺为首的四位站起来呵呵一笑:“杨局长,苏主任,这面也见了,我们四个还有点事,就先回办公室了。”。说完连杨业全也不甩,一块就走了。

    倒是田谋成和周大姐互相看了一眼,主动开口道:“苏主任,我俩没什么事,就帮你搬办公室吧。”。

    苏望答应了,和杨业全客气了几句,便分手直接去县政办自己的办公室。东西倒不多,就是一些苏望个人积累的资料,还有几本书,两个纸箱子就装全了”田谋成和周大姐一人一个就抱了下来,苏望总不能空着手,就拿了一些文具杂物小玩意。

    刚下楼,苏望意外地碰到了陈通阅。他看到苏望,脸上一下子挤满了笑容,眼睛透着浓浓的巴结之意。

    “苏主任,你这是去农经办上任?”。

    “是的,小陈,你去办事呀?。”苏望微笑着随口答道。

    眼看着苏望就要走过去了”陈通阅眼睛闪过一道坚定的目光,开口低声道:“苏主任,我在县政办秘书科主要是写跟农业有关的材料,应该对苏主任你有所帮助。”。

    人防办虽然属于县政办,但是除了管理几个六七十年代挖的防空洞”每年组织一次人防知识上街宣传之外,平日里是非常清闲,是县政办数一数二的养老单位,甚至还排在以前的县志办之前。现在郑偷民又调离县政办,估计到陈通阅退休都不会有人还能记起他。听他的语气和神态,真的有点无奈了。

    苏望看了他一眼,心里转了好几个圈,最后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道:“好的,以后一定向你请教这方面的东西……”说完”留下一脸失望的陈通阅,快步向已经拉开十来米的田、周二人追去。d跟着田谋成和周大姐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栋不算新的楼房前。苏望知道,这是县保险公司的办公楼啊,怎么县经办在这里办公?果然,在县保险公司牌子旁边挂了一块县农业经济开发办公室的牌子。

    田谋成像是看出苏望的疑惑,解释道:“苏主任,我们农经办从挂牌开始就一直借租保险公司的地方办公。”。

    苏望哦了一声,跟着上了四楼。县农经办借租了三间办公室”田谋成介绍道:“苏主任,这间是我和周大姐用的办公室”我负责内勤兼材料保管,周大姐负责财务,那一间是老贺他们用的,最里面这间则是你的办公室,我们昨天连夜收拾好了。前任向主任一个月前就退休了。”。

    再一仔细问”县农经办还真简陋,关键是游离于农业局和县委办公系统之外,属于没娘疼的“孤儿””工资由农业局财务代发,经费也是到农业局报销”可名义上的管理又属于县委,两头不靠”所以以前的日子过得紧巴地很,看摸样在这上班的几位也是撞钟的和尚。苏望也理解杨业全为什么要在县委会议室开见面会了,感情这里什么都没有。尼玛的,自己这算不算白手起家?

    苏望在新办公室坐定,找田谋成和周大姐好好聊了一会,仔细了解县经办的情况,然后又打电话给熟人朋友,把农经办这六位的来头都摸清楚。有了这些情况,苏望对自己最迫切的工作安排心里有了底。不过一直到下午下班,老贺那四位都没有来上班,据周大姐说,这四位今天有场门球比赛。靠,看来这四位已经提前过起其退休干部的生活来了。晚上回家吃饭,苏望随口跟爷爷苏盛提起老贺等四人,谁知道爷爷居然都认识。

    “我跟这四位打过几场球,他们儿女都大了,也都成家立业,也没啥好操心的,打球的劲比上班还要足,而且见天跟在那帮退休老干部屁股后面混。不过他们好像级别都没有上去,就这么退休又不甘心,所以就这样熬着呗。…”

    听完爷爷的介绍,苏望心里有子底。

    第二天下午,苏望给林挂清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被他的秘书宋连桥接到了。

    “宋科长,我是农经办的苏望,对,我有事想向林书记汇报一下,不知他今天有没有空?好的,我等你电话。”。

    过了十来分钟,苏望接到宋连桥的电话,这位县委办综合科副科长用很严肃的语气说道:“苏主任,林书记半个小时后有时间,请你马上赶过来。”。

    匆匆赶到县委办公楼,苏望看到财政局的钟副局长和县物资局王局长在门口等着,估计也是有工作要向林挂清汇报,因为这两位还兼着各自单位的党组书记。跟这两位打了一声招呼,苏望直接找到外间办公室的宋连桥,“宋科长,林书记这会方便吗?”。

    宋连桥很严肃地点点头,然后敲了敲里间办公室的门,径直进去了,半分钟后便出来了直接对苏望道:“苏主任”你可以进去了,不过你只有半个小时时间,林书记待会还等着几位局领导汇报工作。”?

    苏望微笑地说了声谢谢,走进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林挂清很平和的声音:“请进!“

    苏望坐了下来,宋连桥端过来一杯水便退了出去。

    “小苏,你有什么事情呀?”林挂清直接开口问道。

    “林书记,有关县农经办的事情我想向你汇报一下。”

    “嗯,说罢。”

    “林书记根据你的指示,农经办以后将负责县农工委的日常工作,而我了解一下农经办的现状,发现问题很多了。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我有几件事需要向你汇报请你定夺。”

    看到林挂清没有答话,苏望便继续汇报道:“林书记,首先农经办工作人员老龄化太严重,我建议劝老贺等四位老同志退休,然后从其它单位调几位同志过来。其次,农经办挂在县农工委名下,经费开支却走县农业局,这带来管理上的不便,因此我建议是不是理顺农经办的管理关系,直接由县委办进行管理。最后一个问题是办公地点以后农经办要负责县农工委的日常工作,协调各局和各乡镇的工作,总是租借县保险公司的办公楼恐怕不方便,因此我想请林书记帮忙解决一下农经办办公地点问题,最好是就近解决,这样同志们办起事来也会方便很多。”

    “哦,这些问题,你有没有打报告?”

    “林书记,报告我已经写好了请你审阅。”说完苏望便把一份报告递到林挂清的办公桌上。

    林挂清把报告看了一遍,然后点点头道:“小苏这三点建议我都司意。你们农经办的组织人事我会让县委办接手,以后经费开支也从县委办走。你们农经办内部的人事问题你当主任的拍板就好了,只要老同志愿意退休就没有问题。至于调哪几位同志,你处理好了打个报告给杜主任就好了。至于这办公地点,我也不知道县大院还有没有多余的地方这样吧,我让小郭帮你处理一下。

    说完,林挂清在报告上写了一行字,然后道:“报告先留下我会递上去的。”这些事情还必须走流程,得县委书记马子明签字再传给新上任的县委办主任杜西水由杜主任去具体办理。

    “小苏,我希望你尽快把农经办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全力投入到县农业经济建设规划中来,这是工作重点,你必须要抓紧。”

    “林书记,你的指示我记住了。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嗯,对了,听说你跟公安局武混同志的私交非司一般。”林挂清突然问道。

    苏望不由一愣,不知道林挂清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点头:“是的林书记,武局长还是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时我们关系就非常好。”

    “嗯,那就对了。好了,没有什么事。”林挂清深深地看了苏望一眼,说了一句后便埋头继续看桌子上的文件。

    苏望一边往门口走着,一边在想着林挂清这句问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猛地一激灵,上次武混私底下问自己如果在林挂清这个位置,该如何打破安孝诚和龙玉珍联手占优势的局面,自己不是出了一个“坏点子“吗?该不会武混拿去向林挂清当投名状了吧。像林挂清这样城府很深、颇有心计的领导,没有这个坏点子也知道该如何下手。所以说武混这个投名状最大的用处就是表明立场和态度,顺带着把苏望这个狗头军师给暴露出来了。

    心里揣摩着林挂清话里的意思,苏望走出了县大院,一出门不由一激灵,林挂清突然给自己来上这么一招,无论是想敲打自己还是别有用心,但是有一个目的总是达到了,自己的情绪和心思被他给牵着走了,这几天不管如何,自己心里不说疑神疑鬼,却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猜测。这老头到底想干什么?想向自己显示一下他的手段,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苏望想了一阵子,还是放在了一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那四位老大爷的事情处理好了。

    苏望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把老贺等四位的情况都默想了一遍,从了解的情况而言,这四位不是缺钱的主,不会在乎退休后工资津贴要少一部分,说不定老早就想退休过悠闲日子去了,只是不甘心临退休了连个副科级都没有捞上,所以就这么一直熬着。如果开门见山地让他们退休,肯定不行,这四位老油子指不定会提出什么要求来刁难自己。谁叫自己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副科级,在这四位眼里,指不定多招他们的恨。

    苏望斟酌来斟酌去,反复推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多做预测。下班之前,苏望到其余两间办公室,通知老贺等四位以及田谋成和周大姐,明天上午九点召开全休会议,地点就在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第二天一早上班,苏望先把农经办工作计划列出来,到了九点差五分,田谋成和周大姐带着自椅子过来了。农经办没有会议室,苏望办公室除了一张快看不出年月的老沙发就没有多余的椅子,所以开会他们都得自己带椅子来。

    田谋成和周大姐跟苏望打了声招呼,便坐到角落里,默不作声,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到了九点一刻,老贺四个人还是没有出现,苏望叫田谋成过去看了看,发现老贺四位居然还没有来上班。到了九点半左右,才听到隔壁办公室出现了人声,四位老大爷在办公室里聊天打屁了好一会,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今天苏主任不是要开会吗,我们赶紧过去。”接着有人不在乎地道:“什么开会?我们农经办有什么事情需要开会的?”

    又过了十来分钟,四位才拖拖拉拉地过来,老黄和老摔自己带着椅子,老贺和老于则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两人还发了一圈烟,然后点上,低声又互相聊起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手起家(三)

    ?田谋成和周大姐不由地向伏在桌子上写东西的苏望看去。d自从叫田谋成过去看了一回后,苏望就一直伏在桌子上写东西,偶尔和田、周说两句话。对隔壁四位,从他们回办公室到这边来都一直不闻不问,好像这四位跟他无关一般。周大姐不觉得怎么样,田谋成却心里在犯虚。老贺四位如此作态,明摆着给新上任的苏望主任一个下马威。要是换一般的领导,早就发飙了,可是你发飙又如何?老贺这四位都是老资格,老油条了,难道你还要指着这四位古董级别的人物开骂?

    可是苏望却一直默不作声,似乎不闻不问,好像束手无措的感觉。可是田谋成知道,越是如此反常的领导,越可能厉害,人家那不是束手无措,而是心有定计,说不定藏有一手大杀器。

    老贺和老于聊得开心,但是田谋成、周大姐却觉得很诡异,最后连老黄和老谭也心里犯怵,只给两位老友使眼色,差不多就行了。可老贺却鼻子一哼,拉着有点心神不宁的老于继续聊起来。

    几分钟后,苏望放下笔,长舒了一口气,应该是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人,平和地说道:“人都到齐了,那我们现在开会吧。”

    话刚落音,就响起老贺粗扩的声音:“小苏主任,听说我们农经办要并到县委办去了……“……

    苏望毫不客气地打断老贺的话:“老贺,是你主持会议还是我主持会议?”语气虽然还是很平和,但是一股冷意还是迎面而来。

    老贺被这句话一噎,他想不到苏望居然如此不客气,但是人家说的是正理,人家是主任,当然是他主持会议了。老贺不好反驳什么,只得打着哈哈道:“你是主任,当然是你主持会议。”

    苏望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道:“开会之前”我首先强调一下纪律,不仅是开会纪律,还有上班纪律。老贺、老于、老黄、老摔,你们四位是工作多年的科员,老于和老黄,你们还是有二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难道不知道纪律吗?难道不知道几点上班,几点下班?”

    说罢,苏望拿出一个笔记本”摊开继续说道:“我到县农经办上班三天,老贺你们四人第一天一整个下午没有上班,算早退一次:第二天十点才来上班,下午三点半就走了,算迟到一次”算早退两次:今天九点半才来上班,算迟到两次。你们说我该如何处分你们?”

    办公室一片沉寂,谁也想不到苏望居然拿上班纪律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算账,可就是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就能让你嗝在嗓子眼里不舒服。你上班纪律都不遵守了,还说什么别的?

    看到其余三位老友似乎被苏望给压住气势了,老贺腾地站了起来,气呼呼地说道:“我们一大把年纪,就不允许身体不舒服?我们都是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我们参加工作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苏望语气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就应该更遵守纪律”难道干了一辈子革命就不需要遵守纪律,不需要服从组织安排和领导了吗?你们身体不舒服可以请假,你们跟谁请假了?”

    苏望这话问的有点绝,农经办现在就他一个领导,除了向他请假,还能向谁请假?总不能说向林挂清林书记请假吧?

    老贺被这话一逼,也变得支支吾吾,最后在苏望的目光逼迫下牙一咬说道:“我向农业局杨局长请假了。d”以前县农径办虽然名义上挂在县农工委下,但是日常事务都是经过农业局处理的”所以农业局管他们似乎更多一此。

    “是吗?”苏望淡淡笑了一下,把桌子上的电话按了免提键”直接拨通了杨业全的电话。

    听到电话里嘟嘟的声音,老贺全身的血一下子冲到头上去了。他想不到新上任的小苏主任居然有这么愣。自己说向杨业全请假,谁知道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也是服软的兆头,只要苏望顺势批评两句”他也认了,以后气焰也会收敛一些。想不到苏望居然直接往杨业全那里挂电话,这不是当面打他的脸吗?

    “喂,我是农业局的杨业全”请问谁找?”

    “杨局长,你好”我是县农经办的苏望。”

    “哦,苏主任,你好!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杨业全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高亢和热情很多,现在谁不给正当红的苏望几分面子,尤其是农业系统这块的干部。

    “杨局长,是这样的。我们办公室的老贺这三天迟到早退各两次,他说身体不舒服,向你请假了。

    我只是向你核实一平。”

    电话机那边一下子陷入沉寂了,杨业全在心里骂娘,老子是躺着也中枪了。你个老贺,目无纪律也就算了,整个农业系统谁不知道你爱摆老资格,为了一个副科级憋着一肚子的牢骚。好容易组织给了你一个副科级科员待遇,你却更骄横起来,连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现在还把我给拖下水。你不想想,要不是你那臭脾气和德性,能把你撵到农经办去吗?

    杨业全咳嗽一声,一副很奇怪的语气道:“没有啊,我没有接到老贺的请假。再说了,老贺是苏主任你的兵,我怎么会越俎代庖呢?”

    这一点杨业全一定要讲清楚,现在苏望正式就任县农经办主任,又正式狂到县委和县农工委那边去了,老贺越过苏望向自己请假是最犯忌讳的事情,不解释清楚肯定会得罪这位当红辣子鸡了。

    “这样啊,杨局长,谢谢你了。”苏望寒嘘几句便挂掉了电话,然后目光严厉地盯着在那里有点坐立不安的老贺,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在苏望和老贺身上打转。

    如芒在背的老贺从老于等三人的眼里看到了胆怯和退缩,从田谋成眼里看到一丝冷漠和叹息,从周大姐眼里看到了一丝怜悯和幸灾乐祸,再一转头,他从苏望的目光中居然看到一丝让他胆颤的寒厉,心头一横,不由直着身子拧着脖子道:“怎么了”就凭你这个毛头小子就想编排我?老子参加工作还没你呢,现在就敢骑在老子头上拉屎拉尿了?”

    苏望瞳孔一缩,心底嗖地腾起一团火,刚想发火,突然看到老贺那几乎快全白的头发,心中不由暗自发出一声叹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老贺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工作四十多年想在退休之前捞个副科乃至正科级待遇,这点执念”不知道是该可悲可叹还是可怜呢??

    压下心头火的苏望脸色恢复正常,缓缓地说道:“不管你工作多久,四十年还是刚参加工作,都必须遵守上班纪律,这是最基本的。这一点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其它?”

    听到苏望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说出来的话,老贺心里不由一惊,他以为自己这么一胡搅蛮缠,苏望肯定会发火发脾气,到时他就借机再进一步放泼。反正他一把年纪,“名声“也出去了,无所谓,可领导总还要面子,不可能跟你一起干这种丢身份的事情。结果领导们最后总会退让一步,而老贺总会“大获全胜“。至于秋后算账”老贺都快退休的人了,现在又被挤到这农经办来了,也不怕这些小鞋了。

    可苏望却偏偏不跟你发火,反而压住火气继续跟你谈上班纪律。老贺再放泼,就是他在胡搅蛮缠了。老贺看着在一群“老人“中间显得无比年轻的苏望,迎着他的眼神,那种似乎不屑与自己计较的神情让他不由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那个难受劲,差点没憋成内伤。他感觉在这里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于是便阴着脸说道:“我身体不舒服,要请假!“

    “写请假条上来。老贺”按照规定,请事假是要扣工资的,而请病假必须有县人民医院或中医院的证明。还有,“苏望越发地慢里斯条,“关于你和老于四人违反上班纪律的事情”先一人写份检杏上来,我会根据你们检杏的态度再决定如何处理。”

    老贺鼻子哼了一声,刚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到苏望在背后慢道:“老贺”“

    老贺很想几步走出去,可不由自主地又慢下脚步”就听听这毛头小子还要玩什么花样吧。

    “根据义陵县党政机关干部与公务员管理条例,旷工五天,情节严重者可处于行政处分。五天之内我希望看到你的检杏和请假条,否则你不必熬到退休了,我会打报告给县委办,给予你开除处分。

    老贺气得浑身发抖,转过身来指着苏望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苏望却转向老于等三人道:“老于,我希望明天看到你们三位的检杏,否则我会向县委办打报告,给予你们降级处分。”

    这等于点中老于三个人的死穴了,他们一直赖着不退休还不是想看有没有机会再往高处多熬一级,要是被以违反工作纪律降一级,这亏就吃得太大了。于是三人纷纷点头道:“苏主任,我明天一定把检杏交上来。”

    看到司伴纷纷倒戈,老贺是又气又怒,站在那里好一会也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愤愤地离开。

    看到老贺离开,苏望也不去管他,继续道:“好了,现在正式开会。大家都知道,我们农经办以后要主持县农工委的日常工作,为义陵县的农村工作和农业建设出谋划策。我希望大家能够群策群力,根据自己的经验,说说各自的想法。主题不限,只要是事关我县的农村工作和农业建设,无论是想法、建议,甚至是牢骚,都可以提。”

    听完苏望的话,众人不由互视一眼,这位苏主任到底是什么意思?看到大家坐在那里一副沉默的样子,苏望笑了笑道:“是我太着急了,这样吧,大家先回去想想,我的意思还是那句话,主题不限,只要是事关我县的农村工作和农业建设,无论是想法、建议,甚至是牢骚,都可以提。我会把大家的意见好好总结归纳一下,现在组织和领导重视我们农经办,我们总不能不交出点成绩来。我希望大家好好想想,做出成绩来是农经办的荣誉,是我们大家的荣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估计除了周大姐没彻底听明白,老于、老黄、老摔和田谋成应该都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看到大家都点了点头,苏望继续下一个话题:“为了更好地了解各乡镇情况,传达县农工委的精神和指示,配合县农工委监督和推动农村工作和农业建设,我会向县农工委建议,在江东镇、坪口镇、莲花河乡和观音殿乡设立驻乡镇办公点。我们是农经办,就应该下乡镇,下农村,天天在县城里看报告资料能干出什么成绩来?”

    听到这里,老于三人和田谋成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前面你可以看做是苏望在给许愿,给甜头好处,后面则是很含蓄却明白无误的大棒。既然要在乡镇设立驻点,那么总得有人下去蹲点吧。谁去,还不是领导安排,怎么安排?那就看谁听话不听话了。苏望真的是不是这么打算,大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众人不由暗暗发愁,这位新上任毛头主任看来不是什么愣头青,你看他一招接着一招,先是悠着让你迟到早退,然后一个违反上班纪律的帽子就飞过来。虽然算不上抓住痛脚,可一棍子下来什么气焰都没有,没看最骄横的老贺都“饮恨而去“老于三人现在自保都来不及,那还敢再给苏望下马威。现在这乡镇驻点的棍子敲过来更狠,除了周大姐,其余五人,包括老贺在内,都是费了老大的劲才调回县城,甚至不惜憋屈在农经办这个以前两头不靠的单位里。现在要被打回原形,这不要了他们的老命吗?谁知道这蹲点要蹲多久?苏主任一句话,你就老老实实蹲个一两年,那家里还不闹翻天?

    这个苏主任真是不简单,直接拿住了大家的软肋。不要说你是多少年的老革命,你就是修炼上万年的牛魔王也不行,被牵住了鼻子照样乖乖地跟着走。大家现在心里再也不敢给苏主任前面加个毛头这个称呼。

    “还有我们农经办近期要搬家,我正在跟县委办沟通,看能不能在县大院或就近的地方给我们找个新办公地点。大家做好准备,资料什么的都整理好,免得到时手忙脚乱。最后我重申一下上班纪律,以后不得无故迟到早退,必须请假。如果事情突然,来不及当面向我请假,可以打电话或者给我的传呼机留言。我办公室的电话大家都知道,我的传呼机是…?,大家都记住了。”

    “苏主任,我们都记住了。”田谋成首先应道,其余几人也纷纷开口应道。

    “好了,会议就开到这里。明天上午九点继续开会,大家回去好好想想,准备一下各自的发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白手起家(四)

    到了下班时间,苏望晚上又有饭局,浦江酒家,为郭志敏就任县委办副主任接风洗尘,参与人员除了武混、田大勇、杨志军、黎小明、周文兴之外还有黎绪刚和张文明。

    走在去浦江酒家的路上,苏望觉得心里的烦躁一波接着一波。农经办的破事让他有点心烦意乱,马子明和林挂清到底是重用自己还是又在考验自己?上一世看官场小说时,那些个主角只要稍微透露一下咱上面有人,领导就忙不迭地提拔重用。

    可到了自己这怎么就如此一波三折。唉,尽信书不如无书啊。现实和小说还是有差距的。不过这样也算是一种锻炼,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果农经办这个小池塘都安定不下,以后还怎么去江河湖海里扑腾?

    到了包厢,大家都到齐了,苏望最后一个到,谁叫农经办在偏远的县保险公司大楼办公呢。刚坐下来,黎绪刚就笑着问道:“苏大主任,农经办的事头痛吧?”

    “头痛,尤其是四位老科员,太难缠了。”大家都不由笑了起来,张文明接言道:“你们农经办这四位,全县都有名的,当初为了调回城里来,农业局,县大院不知闹过几回。可你越这么闹,领导越看你不顺眼,越要摁住你。最后还是白书记、贾县长看到这四位实在可怜,这才调回县城来。可调上来了,哪个单位敢要这四位爷,于是统统给充实到你们农经办去了。这四位也算看透了,干脆一副老油条样子,继续混着。那个老贺更是狮子大张口,说不给他解决正科级待遇和安排一个子女进机关单位就誓不罢休,就算熬到七十岁也不退休。”

    听到这里,苏望是又好气又好笑,熬到七十岁也不退休,这纯料就是气话,到了六十岁你不想退也要退,你以为你是省领导或是国家领导人。但没到六十岁,如果过了五十五岁按规定可以个人申请,组织批准就能退休。老贺四位估计是准备战斗到最后一天,就这么熬下去,而且每天挖空心思给你捣乱,能不头痛吗?苏望要想在农经办干出一番成绩来”就必须把这四位弄妥当了。

    想着想着,苏望却不由自主地想起冈到麻水镇供销社上班,主任蒋金泉不是也一直努力想调回城里去,最后还是以退休结局。这或许就是这些普通人的悲哀,一辈子默默无闻,虽然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想调回城里来却是那么的千辛万苦,不闹你还真达不到目的。

    “唉,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苏望很是感叹了一句,随即挥挥手道:“算了,不提这些事了。今天是为郭哥接风洗尘的好日子,不提这些烦心事了。”

    说罢他转向郭志敏道:“郭哥,恭喜你荣任县委办副主任,以后我们也敢说县委咱有人!“

    大家不由一阵哄笑,“对,老郭,以后我们可就靠你壮威了!”

    郭志敏看上去情绪很高,毫不胆怯地接下众人的敬酒,还主动出击。

    “黎书记,你是我的老领导,我敬你一杯!”“武局,你可是在县城坐镇多年,以后兄弟还要多靠你照应了。”

    一番热闹下来,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因为都是朋友之间喝酒,而且在座的都不是爱斗酒的,只要喝到位,喝得高兴就行了。

    到了九点多,大家也就散了。

    出门时,苏望拉住周文兴低声道:“小周,愿不愿意来帮我?”周文兴心里一喜,刚才还在的醉意一下子就没有了”连忙道:“苏镇长,你的意思是?”

    “我刚到农经办,正缺人手,想让你过来帮衬我一下。你不急着答应。调农经办虽然进城了,可也不是什么好单位,还是谨慎点。你跟张书记商量一下”我尊重你的选择。”

    周文兴默然了一会,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好的,我跟舅舅商量一下,不过我个人还是很愿意跟着你做事。”

    苏望不再做声,笑着拍了拍周文兴的肩膀,他开始成熟了,不再是头脑一热就下决定的毛头小子。

    郭志敏满脸通红,但是脚步很稳,他跟黎绪刚、张文明、武混几个人说着话,趁着空隙凑到苏望跟前低声道:“苏老弟,林书记跟我打过招呼了,你放心,我已经在县大院给你们农经办找到三间办公室,虽然位置偏了点,但好歹也在县大院不是。你这两天有空过来看看,定下来我就向杜主任汇报。”

    “谢谢你郭哥。”

    “我们兄弟俩还谈这些虚礼干什么。”郭志敏拍了拍苏望的肩膀,然后又加入到黎绪刚几个人的谈话中去了。

    回到家里,苏望发现爷爷苏盛有事在等着他。

    “大宝,你们农经办是不是有个老贺?”

    “是的,有这么一位,怎么了爷爷?”

    “这家伙今天下午跑到门球场,向老干部们煽风点火,说你年轻气盛,骄横跋扈,不把同事放在眼里,尤其是不知道尊重老同志。什么都不懂却喜欢指手划脚,别人提点不同意见就挟私打击报复。”

    “还有吗?”

    “大宝,这些还不够吗?你没看到当时那个老贺说的是口水直飞,把你批得是一文不值。大宝,这些老干部虽然退休了,但是影响力还是有的,万一有几个被他说动心了,针对你就不大好了。”

    “爷爷你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跟你在一起打门球的老干部哪个不是人精,就算对我有意见也不会那么容易表态。而且这个老贺的名声全县都出了名的,他的话,那些老干部不会全信,也不会轻易出面去帮他。”

    劝慰了爷爷几句,终于让苏盛放下心来。这官场上的事情,他也只是似懂非懂,既然孙子说没什么大不了就应该没什么事。

    苏望洗了个澡,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书复习的时候还能强行抑制住这些思绪”可当躺在床上睡觉时,人一放松,这些思绪就像脱了缰绳的马匹,一下子全涌了出来。

    老贺四处扇风点火,肯定对他有影响。他现在正当红,看上去前途无量,有人羡慕肯定有人嫉恨。老贺跳了出来,肯定有人会添油加醋,唯恐不能往自己身上多泼些脏水。但是苏望心里镇定的是县里领导肯定不会趁着这股阴风对自己下手,就算与自己不对付的安孝诚也不会落井下石,说不定还要压住这股阴风。

    苏望把张宙心调到省委办公厅去,一来是安抚张宙心的心,毕竟是自己把他拉到贾国强这边来的。现在贾国强离职而去,不能让失了势的他寒了心。二来

    苏望很看好张宙心”把他调到省委办公厅去,按张宙心自己的话说,可以开开眼界,提高格局。在那里熬几年再回来,不管能不能成为苏望的助手,至少能对

    他有所帮助。三来苏望想通过这一招给那此想趁着贾国强离职对自己下手的人一个警告,普通人看不出里面的深浅来,安孝诚那种层次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现在苏望知道自己的第三个目的已经达到,至少苏望感觉得出来,县大院里众人对自己的态度为之一变如果不是上面有人发话或是递眼色下来,那帮人能变脸变得这么快?虽然大环境变好了,可是农经办的破事却缠上身了。唉,这个老贺,真希望他能知难而退,苏望倒不在乎什么两败俱伤,关键是叹息老贺好容易在退休前弄了个副科级,千万不要逼得自己下狠手,临了什么都没有对这位老人的打击会太大了。

    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照例锻炼吃早饭准时到办公室上班。八点四十左右的样子,苏望的电话响了,抓起一听,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农经办苏望吗?我是县委的林挂清。”

    苏望一激灵道:“林书记你好!请问你有什么指示吗?”

    林挂清还是那么不缓不急地说道:“听说你们农经办昨天出了点事?”

    “是这样的,林书记。由于农经办有一段时间没有任命主任所以某些同志变得自由散谩。因此我到农经办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上班纪律,改善工作气氛和作风。”

    “嗯,这样啊。上班纪律是最基本的,这点都保证不了还谈什么其它的。这点你做的好,不过要注意方式方法。”“林书记我记住你的指示了。另外我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想向你建议。”苏望简单明了地把在乡镇设驻点的想法说了一遍。林挂清在电话那边一时陷入了沉默,不过仅仅几秒钟便又响起了声音。

    “小苏,你打个报告上来吧,我初步同意你的想法,既然是农村工作,就必须脚踏实地。”“好的林书记,我下午就把报告递交给你,还有违反上班纪律的几位同志的处分意见,我一同递交给你。”

    “好,处分意见届时以农工委的名义下发农业系统各单位。先这样吧。”说完,林挂清便挂断了电话。

    苏望放下电话便在那里琢磨开了,林挂清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老贺的事情?到底是谁往他那里递消息?老贺,不可能,他要是能往林挂清耳边递上话,怎么还会现在这个田地?老干部,也不大可能,爷爷已经把那帮老干部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能在林挂清跟前说得上话的没一个。而且这帮老干部也不会如此尽心去帮老贺,就算对自己有意见也会等一两天看看形势再动作,这此人可不是愣头青。再说了,还是那句话,要是老贺有这魅力,让老干部如此尽力帮他,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情景了。

    老贺下午四处煽风点火,一晚上就传到林挂清耳朵里,说明这个人跟他很亲近或者是关系非常密切。难道是他家里人偶然听到风声,回家跟他提了一嘴。又或者是?

    正想着,老于三人和田谋成、周大姐都进来准时开会,老贺自然还在请假阶段。首先老于三人把各自的检杏递了上去,苏望仔细地看了一遍,差不多都是一个模式出来的,就这样了,关键是态度问题。苏望把检杏放到了一边,朗声说道:“老于,老黄,老评,你们的检杏写的都诚恳,对错误的认识也很端正。本着惩前息后、治病救人的原则,我决定给予你们警告处分。我已经向林书记汇报过,你们的处分将以县农工委的名义下发给农业系统各单位。”听完这话,老于三人是又喜又恼。喜的是苏望算是放他们一马了,警告处分,对于这三位临近退休的人来说,屁都不算。恼的是想不到快退休了还要在农业系统好好露把脸。不过再恼也得忍下去,原本在老贺怂恿下想给苏望一个下马威,结果被他给抓了个典型,成了他立威的基石。没听他说惩前息后,这次给你一次警戒,下次还敢冒头就没有这么好商量了。

    接着是众人陆续发言,谈谈对义陵县农村工作和农业建设的想法。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想法,所以主要谈谈在农村工作的一些经验和所见所闻。老于几位在乡镇可是扎扎实实干过好几十年,对义陵县农村的认识可比苏望深多了,他们谈及的很多东西都是苏望以前根本没有了解到的,给苏望提供了更丰富的资料相对其他人,老于就谈得比较“深刻”和“尖锐”如农民负担过重,农业税、村提留、各种名目的摊派是层出不穷。越穷的乡镇问题越多,为了收取这些税费,一此乡镇可以说绞尽了脑汁,手段用尽,带来的后果是干群关系十分紧张。老于还举例,说胆年岩脚坳乡为了收取当年和往年拖欠的税费,采取了“统一大行动“结果四五个村上千的群众把乡政府给围了,最后还是县里出面才得以解决。

    谈完这些,老于又谈及农村计划生育问题,说到很多农户为了生儿子弄的是倾家荡产,而有些乡镇计划生育工作的手段又过于“野蛮”结果群众把这些计划生育工作队称之为“还乡团”。

    苏望在那里依然一丝不芶地记录着,可旁边几位却是有点坐立不安,尤其是田谋成。他太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了,老于谈的这些,很多人心里都有数,可就是不敢公开地提出来。而坐在那里涵涵不绝的老于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苏望心里清楚,这是老于在故意给自己难堪。他提到的这些问题,计划生育工作他比较清楚一点,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农业税费问题就知道的少一些。麻水镇相对比较富裕,这个矛盾不是很突出。面其它矛盾突出的乡镇,他下去做调研时乡镇干部怎么可能给他讲这些呢?只是风闻过一些信息而已。

    不过听完老于的话,苏望脑海里不由闪过一个词,“三农问题”。可是现在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合适吗?就自己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提出来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来。说不定还没出义陵县就被掩息下去了。看来只有走俞教授这条路,或许这位“学霸”老教授会有一此门路。

    苏望不动声色地听老于讲完,然后又记录完老摔和周大姐发言。最后合上笔记本神情平和地道:“各位同志讲得都不错,畅所欲言,我会好好整理,正式成文,然后以农经办的名义提交给农工委和林书记,供组织和领导参考。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下午我还要去县大院办些事情,老田,你负责监督考勤。”

    田谋成的脸一下子变成苦瓜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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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苏望先去县委领导办公楼,准备把处分报告和驻点报告递交给林挂清。闪舞35刚走到楼下,看到陈通阅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往县大院门口走去。县人防办虽然属于县政办下属单位,但是却在义陵县城最大的防空洞附近就近办公。

    看到苏望走了过来,陈通阅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变成阴冷,看了一眼这边,招呼不打便急匆匆地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苏望心头不由一动。

    来到林挂清办公室,苏望见到了宋连桥,寒嘘两句便得知林挂清办公室里还有人,他必须得等一会。宋连桥也埋头继续他的工作,苏望坐在那里默然了一

    会,突然开口道:“宋科长,你和县人防办的陈通阅是同学吧?…”

    毫无防备的宋连桥下意识地点点头,可嘴巴张合了好几下才开口道:“是的,我和老陈同学。”。

    苏望“哦”。了一声便又不再做声,继续坐在那里看资料。宋连桥却有点心神不宁,时不时偷偷看一眼端坐在那里的苏望。

    过了二十来分钟,坪口镇党委副书记赵思德出来了,满脸笑容地跟宋连桥打了声招呼,猛地看到苏望,又赶紧过来跟他握手打招呼。而宋连桥则像屁股上安了弹簧一样,赵思德一推开门就站了起来,往林挂清的办公室走去。等赵思德离开时”宋连桥也出来了,示意苏望可以进去了。

    苏望向林挂清汇报的时间不过二十来分钟,无非就是把两份报告递了上去,然后林挂清问了一下苏望的工作计划。苏望也是早有准备,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准备在那篇规划报告的基础上拟定一份更详尽的调研报告和规划细节报告。林挂清只是安静地听,时不时点点头,听完后也没有说什么,苏望也知趣地告辞了。

    出来之后苏望便找到了郭志敏,一起去看农经办的新办公室。新办公室在县大院一处角落里,以前是县教工委办公区的一部分,后来县教工委跟教委合署办公就空了出来。

    苏望看了看,觉得还不错。郭志敏考虑得很周全,特意选了两间大办公室和一间小办公室。大办公室坐五六个人都可以,小办公室正好给苏望单独用。

    “郭哥”谢谢你了。”。苏望转向郭志敏开口道。

    “没事,你觉得行就好。”。郭志敏满不在乎地说道。

    “郭哥,这办公楼房间不是归机关事务科管吗?”。苏望不解地问道。

    郭志敏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老涂调走了。”。

    “老涂,涂副主任?”。苏望脑子一转就知道说的是上次在县农工委扩大会议上见过的县委办涂副主任。

    “就是他,昨天被正式调任县党史办主任兼县志办主任。”。

    “为什么?”。苏望默然了一会突然道:“难道是他?”。

    “听说是他安排老齐临时顶班给贾县长开车。”。“老涂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是背后有人指使?…”“按理说老涂应该没有这个胆子,可他是安县长一手提上来。听说安县长在坪口镇当镇长时他就是党政办副主任。”。

    难怪贾国强一出事,流言的矛头直接就指向安孝诚,原来除了安孝诚的“名声在外”。,还有老涂这层关系在里面。

    苏望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不管如何是得有个交待,老涂算是被交待出去了。而且这个时候再调整,嘿嘿……………”

    这个时候调整,离贾国强出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显得这个调整与贾国强出事没有任何关系。虽然这有点掩耳盗铃之嫌,但官场作风就是如此。

    两人一边慢慢地走一边叹息着,苏望摇摇头道:“老涂被调出去了,那安县长在县委这边可就抓瞎,他可还是县委副书记啊。”。

    “那又如此,现在安县长被马书记和林书记压得喘不过气来。马书记有魄力有手段,林书记有人脉有心计,安县长这边除了龙玉珍书记,根本没有顶得住的人,怎么斗?只好全面退缩等待机会再说。”。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安县长只要在这个正处级位子上再熬几年,总有出头的日子。”。苏望心里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在上一世见识过几位当官的互相斗,都是“快准狠…”。先是默默地等待机会,积蓄力量,等到合适的机会一到,抓准时机,一刀接着一刀,一般的情况是压住对手或者让对手出局就好了。而悲催的却是对手的手下成了炮灰,惨点的就万劫不复了,算是当了一回骇猴的鸡。而一般情况下处于劣势的一方最基本的就是要保住现有的位子,只要这个位子保住,熬几年不愁有翻身的机会。翻身逆袭苏望又不是没见过。

    不过上一世苏望是隔岸观火,外围的外围都不算,纯粹就是看一热闹。现在不同了,自己总算是半只脚在里面,而县在局中的感觉就截然不同。“郭哥,既然老涂出局了,那县委办不是要调整?”。“昨天老涂新职务任命时一并调整了,杜主任主持全面工作,分管机要科和综合科:我协助杜主任处理县委办日常工作,负责机关事务、财务审批、督查、接待等工作,分管机关事务科、督查室和接待办:向副主任兼任保密局局长,负责保密、纪检、等工作,分管办:刘副主任兼任政策研究室主任,负责县委主要领导的讲话稿及公文起草、审核以等工作,分管秘书科。”说完之后郭志敏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来。

    “恭喜你郭哥,你以后就是县委办二号人物了。”苏望不由大吃一惊,如此看来,林挂清算是起用郭志敏帮他看住县委办,那现在已经专职担任县政办的周利群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苏望不会去问,因为从某种程,郭志敏现在占得是周利群的坑。郭志敏怎么不知道苏望的心思,主动道:“老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我感觉老周应该还是很受林书记的器重,两人之间没有出现什么状况。”。

    “这可能是林书记走的某步棋,我当初就说过,这位林书记不简单。难道?”苏望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不由大惊失色。

    郭志敏不知什么出了什么事,被苏望的神情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苏老弟,你想到什么了?”。

    郭哥,你说林书记会不会是在为他入主县zhèngfǔ做铺垫?”。苏望有点迟疑地说道。

    “啊呀”。郭志敏不由一拍大腿,然后连忙四周看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俩,压低着嗓门说道:“苏老弟,你说的是啊。安县长现在还只是代县长,人大会还没有通过。林书记不会有这个想法吧?可我看这太玄了,安县长可不是外来户,他在义陵的根基和人脉不比林书记浅。”

    苏望自己就是跳票上来的,所以曾经与蔡浩讨论过跳票。从这位“组工世家子弟”那知道,一般乡镇跳票尤其是副镇长之类的跳票问题都不大。因为一个

    副科级还入不了上面大佬的法眼,而且他们也知道乡镇人大代表大部分都是些“泥腿子”、大老粗,这些人可不好控制,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可到了县一级,尤其是县长跳票,那事情就大发了。从地区到省里肯定是要严查到底,严惩不贷,整个县委领导班子都要吃挂落。

    苏望沉吟一会才开口道:“林书记应该不是这种轻举妄动的人,我倒是想到另一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林书记利用和马书记联手的大好形势拿下县政办主任留在后面跟安县长做交易。安孝诚能成为代县长是组织决定的,林书记和马书记心里再有想法也必须坚决执行。所以安县长当选是一定的。他当选了县长林书记再在县政办里安钉子就不大合适了吧,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地委行署领导会怎么看?安孝诚上面又不是没有人。”

    “苏老弟,你的意思是林书记这个时候拿周利群这个县政办的位子跟安县长做交易,要他让出一块大肥肉来。”

    “是的,安县长要想拿下县政办这个要害位置不想付出点代价林书记怎肯手?周利群戳在县政办位置上,最难受的是安县长,再怎么样也要把这个位置拿下来,否则上面对林书记有看法对他更有看法。一个无能县长的印象要是留在上面领导心里,安孝诚会怎么想?”

    “苏老弟你这分析我越想越对,你说林书记所图的是哪个位置?”

    “最大的可能性是坪口镇党委书记。”苏望想了想答道。坪口镇是义陵县第一经济大镇,工农业产值比城关镇还要高,因为那里有大型水电站道江水电站,有一家直属中央的军工厂,一家省属企业,四家地区直属企业,还有十余家县属企业。而且还有铁路、省道和曲水江航道,是义陵的交通枢纽,覆盖附近三四个县。

    坪口镇是安孝诚发迹的起点,自然也是他铁打的地盘,他能一直升到县长,跟他能牢牢控制住坪口镇不无关系。现在林挂清就是要虎口拔牙,以县政办主任的位置要安孝诚让出坪口镇党委书记给周利群,狠狠地打一根钉子进去。

    至于后面如何斗法,进行坪口镇“争夺与保卫战”,那就是后话。

    郭志敏站在那里默然想了好一会,叹息道:“苏老弟,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苏望笑了笑道:“这只是我的猜测,领导的心思谁猜得准呢?”

    又聊了两句,苏望便跟郭志敏告辞,向县大院走去。正当他在后大院跟郭志敏分手时,却不知在县委大楼四楼一间办公室里,林挂清站在窗户边一直在看着他们俩。县委领导们的办公室位置就是这么好,站在窗户口可以对后大院一览无遗。而林挂清习惯每两个小时就到窗户这里站一站,看看远处,缓解久坐气血不活,顺便锻炼一下眼睛。他正巧看到苏望和郭志敏两人在后大院角落里窃窃私语。

    林挂清在窗户后面站了一会,几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对宋连桥道:“小宋,找下县委办的小郭,我有事找他。”

    闻声站起来的宋连桥连忙恭声道:“好的林书记,我马上给郭主任打电话。”

    苏望走到县大院门口,却看到蒋金泉在门口排徊着,不由惊喜地叫道:“老领导,你怎么来这了?”

    “哦,是苏镇长,不,不,苏主任。”看到自己以前的下属,蒋金泉是百感交集。

    苏望从心里还是很感激蒋金泉,虽然蒋金泉曾经一门心思做甩手掌柜,只等着退休。可他在棉花调配事情上支持了苏望。如果当初他不支持,就无法以麻水镇供销社的名义去做,苏望操作起来就有很大麻烦。而如果没有棉花调配这一事情,就没有后来的跳票,苏望也无法获得仕途起点的麻水镇副镇长。

    回到城里苏望去看过蒋金泉两回,后来事情多了起来,也就没有空闲去看望老领导了,只能留在逢年过节去拜访了。“老领导,你来这办事啊?”。

    “苏主任,我是来送请帖的,我家老二周末要结婚。”

    “老领导,你这事办得不地道,你家有喜事,怎么不给我一张请帖呢?”

    蒋金泉期期艾艾地说道:“苏主任你不是事情多吗?我怕你抽不出时间来。”

    “我再忙也要参加老领导家的喜事。定在哪里办?几点开席?老领导,没请帖我也要不请自来。”

    “苏主任你能来我是巴不得呀,好,我给你补张请帖。”说完蒋金泉从随身带着的黑皮包里掏出一份请帖,拿出钢笔工工整整写上苏望的名字。一般人都会留有抬头空白的请帖,以便不时之需。再过几年变成印刷的请帖,不必写抬头就更方便了,见人就可以发一张。

    苏望接过来看了一眼,红叶酒店,周日下午五点开席。

    “老领导,怎么不去浦江酒家办酒席呢?”苏望纯辉是在帮马姐拉生意,而且浦江酒家也比烟草局办的红叶酒店上档次。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斗(二)

    “嘿嘿,想倒是想过,就是没订到位子。周末结婚的人有点多。”蒋金泉有点尴尬地答道。苏望心里暗骂了一声自己,现在浦江酒家是义陵县城头号饭店,谁不想在那里办婚宴,义陵人可是很好面子的,关键是你能不能订到位子。“老领导,我帮你想想办法。红叶酒店的宴席能推掉不?需要几桌?”“能推掉,我下午才去交定金。十桌就行了。”蒋金泉知道好再来饭店以前是苏家的产业,现在易主了,但是你保不住人家还有关系。“于大爷,借你电话用一下。”苏望走到门卫室对门卫老于道。老于老早就看到苏望,还想着打声招呼,现在谁不知道县大院就属苏望最当红,连忙满脸笑意地答道:“没关系,苏主任你尽管用。”反正这电话只能打市话,不能打长途,老于也不担姐,我是苏望啊,问你个事,我老领导家的老二周末结婚,你能不能帮我挤十张桌子出来?行,你帮我看看。”苏望握住电话等了一会,“周末十二点到下午三点,行啊,有地方就行了。我的老领导叫蒋金泉,下午过去点菜交订金,谢谢你了马姐。”放下电话苏望对已经闻言露出笑意的蒋金泉道:“老领导,周末十二点开席,到下午三点,没问题吧?”“没问题,苏主任,太感谢你了。“蒋金泉紧紧抓住苏望的手感谢道,为了儿子结婚的事,他是操碎了心。他也曾经去过浦江酒家,可哪里还能抢到位子?为此还颇受老婆儿子微词,连亲家那边也带了脸色。亲家公是县委办机关事务科一位老资格科员,还有点门路,早早就为女方宴席从浦江酒家抢到了位子,时间是周六晚上。按照义陵的风俗,男女方可以合办婚宴但一般都是分开办。女方是出阁迎娶前一天办,请的是女方家的亲威,而男方则是迎娶当天办,请的是男方家的亲威。“老领导,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对了,你给谁送请帖,这么久还没出来,我帮你去叫。”苏望深知县大院难进,门卫老于可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我给县政办的葛主任打了电话,很快就出来,不敢在劳烦苏主任你了。”“哦,老领导,你跟葛主任是亲威?”苏望知道这个老葛是县政办的副主任好像是一位副县长线上的,平日里不显山露水的。“嘿嘿,是我堂客的叔伯兄弟。”到蒋金泉脸上那有点尴尬的神情,苏望想起蒋金泉的老婆的确姓葛,不过估计这位葛主任跟蒋金泉家走动得不是很密切,要不然蒋金泉也不会到退休还调不回城里来。县政办副主任虽然实权不大,但县供销社本身就是个破落衙门,敢不给点面子吗?苏望心头一动,突然想到义陵县的一个习俗,可以说是一个陋俗。(请记住dA义陵人爱面子红白事办宴席喜欢互相斗,斗车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喜欢斗客,也就是攀比各自宴请的宾客的身份高低。如张、李、王三家是邻居,张家今天儿子结婚请来了几位科长,那么明天李家女儿出阁就一定要请位副局长来,后天王家做寿宴就挖空心思请一位正局长来。蒋金泉来请葛主任,恐怕就是这个心思吧。“老领导,周末我也没事就帮你跑跑腿,当今迎宾吧。你给我十份请帖我帮你请些人来。”听到苏望识破了自己的心思,蒋金泉反倒放下了,干脆地掏出十份抬头空白的请帖递给了苏望。他也知道苏望人脉广,请来的宾客肯定身份低不了,为了面子为了儿子,他也就认了。第二天是周五,县农工委关于老于三人违反上班纪律,处于警告的通知下发到农业系统各单位众人一片哗然。老于等人大家都知道,属于老刺头想不到新上任的苏望还真敢下手。大家都等着看,看几位老刺头的反击,看苏望下一步的动作。可是到了下午,不仅老于三人毫无动静,最大的刺头老贺也老老实实回到农经办上班,还向苏望递交了一份检杏和带医院证明的请假条。谁也不知道,老贺心里现在有点发虚啊,处分通告一出来他就有点懵了。他没有想到苏望还真下得去手,那么对自己的警告就不是开玩笑了。他都五十九了,眼看就要带着副科级待遇退休了,万一苏望下根手把自己开除了。苏望顶多挨点骂名,自己可就亏了,一辈子的辛苦就全白费了,老贺再横也不敢拿这个)开玩笑。思来想去还是先服下软,再看机会反击。可一上班,苏望看人都到齐了,便叫大家开会,传达上级文件。原来苏望向林挂清递交的蹲点报告也一并被批了下来。完这个蹲点计划,老贺心里凉了半截,他知道自己再蹦腿也成了如来佛手心里的孙猴子。你敢再蹦腿使坏,苏望一竿子就能把你支到下面乡镇去蹲点,啥时回来,嘿嘿,得看你认识错误的程度。老贺后二十年基在为回城而奋斗,要是被一下子打回原形,这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老贺跟老于三个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失落和畏惧。要不说人家能当领导你死活还是个小兵呢,这手段,够狠。“下乡镇蹲点的计划县里已经批准,而且通知也发到坪口镇、江东镇、莲花河乡,他们将会全力配合我们。蹲点实现轮流制,农经办全体成员包括我在内都必须参加蹲点,时间暂定三个月,后面再视情况而定。蹲点名单这两天我会考虑好,安排下来。我继续重申上班纪律,到乡镇蹲点也必须正常上班,不经请示批准无故离开岗位者,视为旷工。”听完苏望的话,老贺等四人心里不由一缩。到时安排你去乡镇蹲点,是去还是不去呢?去,谁知道要蹲点多久?不去,就是不服从领导安排,苏望就有借口下狠手了。还有一个方法就是请病假。可是你能请多久?按照义陵县的规定,一年内请病假累计超过一个月,单位可以打报告请示上级批准,可以让你病休一年:如果你超过五十五岁则直接让你提前退休。虽然这个规定平日里没怎么认真执行,可规定就是规定,苏望完全可以按照这个规定处理,谁也挑不出茬来。老贺心里在千回百转,苏望的面孔在他前面飘来飘去,似乎越来越远。胸中似乎憋着一口气搅成千百结,搅得心口一阵又一阵的闷痛。他脸色不由转白,汗珠在额头上滚动着。注意到老贺异常的苏望停了下来,看着老贺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老贺你还是退休算了吧。…”

    老贺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道:“谢谢苏主任,我这就回去打报告。”。说罢便蹒跚着走出了办公室。苏望轻轻地摇了摇头,对田谋成道:“老田,去看看老贺,别出什么事。”。田谋成应了一声连忙跟着出去了。苏望则继续开会。下班之前,老贺一个人走进了苏望的办公室,无声地递上一份报告。苏望扫了一眼,正是退休申请报告,他放了下来起身转过办公桌,来到老贺跟前。此时的老贺老态毕现,脸疲惫之色。苏望递过去一支烟,老贺愣了一下,无声地接过,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苏望给老贺点上,两人坐在沙发上慢慢地抽着烟,不一会青烟弥谩,轻轻地飘荡着在空中变幻成各色形状线条。一会烟快抽完了,两人还是一言不发。老贺把烟头掐灭缓缓地站起身来,转向也跟着起来的苏望,伸出枯瘦老斑的右手。苏望也伸出右手,与老贺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老贺的左手在苏望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浑浊的眼睛看了苏望好一会神情复杂,最后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周六农经办大搬家,从街上请了几位劳力再租了一辆卡车,一股脑儿全装到县大院。老于三人情绪不是很高周大姐倒是兴致勃勃,兴奋地不得了。终于搬进县大院了,以后可以理直气壮说自己在县大院上班了,想到这里,周大姐觉得腰杆直了两分,脸面光彩了三成。忙了一天,总算把新办公室清理整齐,不过中间苏望倒是抽空找到了郭志敏、武混、杨志军、黎小明,还打了电话给田大勇,让他们明天抽空去给蒋金泉撑场面,红包他出。几位听明白意思,都笑呵呵地一口答应,至于红包钱,那就休得再提了。眼到了周日,苏望上午看了三个多小时的书,十一点便动身赶往浦江酒家。在那里蒋金泉一家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他们两口子,大儿子两口子都穿戴齐齐,几个亲威已经摆开一张桌子,把记账台搭起来,后面还堆了一堆回礼。一包瓜子,多了一把花生和喜糖,只是普装白鹤烟换成了荷花烟。毕竟白壳子的普白鹤烟用在喜事场合不大好看。显眼的则是新郎新娘,蒋金泉的二儿子和儿媳,穿着喜装站在写着一块蒋席联姻的牌子前。旁边还有两处人家,都是办喜事的。不过“硝烟”。已经开始弥谩,三家都摆开了相斗的阵势。苏望跟蒋金泉一家都认识,打了招呼,先上了红包,领了回礼,然后毫不客气地接过有“迎宾”。两字的红条,别在胸前,再拿了几包精装白鹤烟,履行起他迎宾职责。先来的都是蒋金泉家的亲威,都是些普通人,苏望不认得他们,他们也不认得苏望,自有另外一位迎宾,蒋金泉的侄儿负责接待,引到账桌上礼。而旁边两处也陆陆续续来了客人,浦江酒家门口响起了一阵阵欢声笑语,大家都拿新人在打趣,有的说郎才女貌,有的说早生贵子,都是些吉利话。间有几人这家上了礼,又赶紧到那家去上礼,显然跟两家都是亲朋好友的关系,这是很正常的事。有一两个人甚至三家都要上礼,还有一位在浦江酒家给两家上了礼,说了声抱歉,又赶紧去别的酒店上礼。要是赶在腊月结婚高峰冉,这事发生的更多。一点半,终于等来了苏望认识的人,县供销社主任杨文广,人事科于科长、麻水镇供销社主任王小云,还责其他几位,应该也是县供销社的,不过苏望就不认识了。杨文广、王小云看到苏望在当迎宾,是又惊又喜,上了礼之后在跟前与苏望就聊了起来。苏望离开麻水镇供销社之后,只是与两人还偶尔有此往来。刚聊得一会,突然又来了几位老熟人,原来是肖万山、王下田、张老根、陈长水、莫会仁、冯支书等几位村支书、村长。他们以前跟蒋金泉打过交道,算是老熟人,这次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坐了众联铸钢厂的一辆轻型汽车组团来给蒋金泉道喜来了。这几位跟苏望联系地就密切多了,几位上完礼,跟蒋家说了几句祝贺话,就围着苏望说起话来。话题不离众联铸钢厂、信达装饰公司和二头村耐火材料厂。已经走入正轨的信达装饰公司和耐火材料厂不说,众联铸钢厂一开张就显示出不凡的“赚钱能力…。”按照满脸红光的张老根的话来说,那炉子一开,流出来的不是钢水,全是钱。一两个月时间,常为民已经把原材料、销路和生产都理顺了,现在单子不说如雪花般飞来,可也是接连不断。有常为民和几位技术员这专业人士把关,质量绝对没有问题,人脉又有张爱国和工学院教授在帮衬,订单和货款也不是问题。而且众联铸钢厂产量虽然不大,可产品单件价值高啊。数千元是最基本的,上万是正常的,上十万的也不是没有。为了方便送货到火车站,他们还特意买了一辆轻型货车和一辆大卡车,免得临时找车麻烦,虽然都是二手的,不过性能还行聊了几句,苏望知道他们都是被田大勇通知到的,加上原本跟蒋金泉也是熟人,于是就都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斗(三)

    ?这时蒋金泉的亲家公席正年夫妇过来了。(请记住dA今天不是他们唱主角,所以只是过来照个面。席正年跟蒋金泉一家子打过招呼,看了看准备入席的宾客,脸上闪过一道不屑。最高的才一个县供销社主任,算什么?昨天女方办酒,他可是把城关镇党委书记常校才请来了,含金量可比杨文广高多了。

    这时,田大勇、杨志军、黎小明、周文兴几个结伴而来,他们和苏望一样,跟蒋金泉的二儿子以前是校友,只是低了一年而已,又常在县城里转,也好歹照过面,大家都认识。于是听了苏望的招呼,也来捧场。接着是蒋老二的同学朋友,都是此普普通通的人,让席正年脸上的不屑更显。而隔壁两家看过来的眼神则多了几分讥笑,那边可是一家来了一位教委的主任,一家来了一位国税局的局长,都是很有实权的人物。不过唯一不美的是这两位贵客上完礼之后看到苏望,都跑过来打了声招呼,寒嘘了几句才去宴席那边。

    接着是张文明、郭志敏和武混联袂而来,现在这三位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关系更加密切了。不过他三人的到来一下子惊动了门前所有的人。一位是县委办二号人物,一位是县公安局二号人物,一下子和教委主任和国税局局长持平了,还有一位是麻水镇党委副书记,也不低啊。席正年脸上一下子带上子笑容和敬意,以亲家公的身份上去搭了两句话,而旁边两家投过来的眼神则一下子全变了。

    郭志敏和张文明在麻水镇工作过,跟蒋金泉也算是熟人,武混的借口就有点好笑了,他老婆马小玲跟蒋金泉的老婆以前是一个单位的,所以也来凑热闹捧场来了。不过蒋金泉一家都明白,人家是看在苏望的面子上才来的。

    跟着后面来的这位不仅惊住了在场所有的人,也把苏望吓了一亚包。

    “杜主任你是参加哪家宴席?”来者正是前两天刚刚被地委通过正式任命的县常委,县委办主任杜西水。苏望有点纳闷了,他是招郁人,难道在义陵还有亲戚?

    “哦,苏主任,是这样的。老席不是我们县委办的人吗?原本他女儿昨天出阁,我有事不能去,今天只好到男方酒席上来补上了。”

    这借口找的,苏望心里不由暗哂不过嘴里还是客气地说道:“杜主任可真是关心下属的好领导。请忙引到账桌前。记账的手忙脚乱地把账记上,然后赶紧递上一包回礼,手一哆嗦,差点掉到地上。

    杜西水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他跟郭志敏打过招呼后对苏望道:“苏主任,能不能介绍一下这几位?”

    苏望连忙把武混、张文明、肖万山、王下田、张老根、陈长水、莫会仁、冯支书都介绍了一遍,当然也把闻讯走出来的杨文广也捎带上了。

    杜西水和郭志敏、武混、张文明聊了几句,然后走过去跟显得很激动的新郎新娘握了握手,祝他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d吉祥话说完便解释道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大家也知道他能来就已经不错了,要留他吃饭是万万不可能的,你以为县常委这么不值钱。

    十二点过一点,宴席正式开始了。这个时候的婚宴没有什么司仪主持没有什么节目,主人家招呼一声大家便开吃。苏望、武混、郭志敏、张文明等人被请到正席就坐,这一桌都是蒋家“德高望重“的长辈和身份不低的贵宾。田大勇几个则和肖万山几位坐在旁边一张桌子旁。

    大家一边吃着,一边低声各自交谈着。而一对新人端着酒杯过来敬酒,新郎倒的是白酒,新娘倒的是红酒,旁边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手里各拿着一瓶白酒和红酒,首先直奔苏望这一桌。蒋金泉从另一桌走了过来笑着招呼道:“诸位都是我家老二的长辈和领导,这酒一定是要敬还请诸位赏脸。”

    大家都站了起来,新郎在蒋金泉给了一个眼色后结结巴巴地说道:“各位领导,各位长辈,我敬大家一杯,多谢你们来参加我的婚宴。”。

    新娘显得要大方多了她端着酒杯接着说道:“各位长辈领导,谢谢你们百忙中抽空参加我和小蒋的婚礼,先干为敬。”

    大家满脸笑容说了几句吉利话,然后将杯里的酒都喝完了。新人跟大家招呼了一声便转移到另外一桌。不过这桌人就没有苏望那桌人那么矜持了哄笑着要新人有点表示,比如亲一下抱一下,介绍恋爱经验才肯喝酒。一时间哄笑声、说话声高了起来,酒席里的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加上其他两家婚宴也都进入到*,浦江酒家大厅里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苏望趁着机会给杨文广敬了一杯酒,跟王小云几个聊了几句就回自己这桌了。现在一边是新人敬酒,一边是宾客各自敬酒,这种场合正是人际往来最好的机会。

    不过苏望这桌成了主要目标,想跟武混、郭志敏攀点交情的人络绎不绝,来了一拨又一拨,甚至其他两家的宾客也接连来了一二十个,搞得大家想安安心心吃顿饭都不行。最后还是武混跟自己的老婆打了声招呼,在三楼找了间包厢,几个人跟蒋金泉打个声招呼便悄悄离开,躲到包厢里,一边聊聊天,一边填饱肚皮,而不一会田大勇、黎小明等人也偷偷地跟了进来。

    “郭哥,杜主任是你忽悠过来的删“苏望笑着问道。

    “我哪有这本事呀。昨天你跟我打过招呼没多久,老杜到了我办公宇,约我今天去钓鱼。

    我当然没办法去了,只好婉拒。他也是顺口问了一句,问我今天有什么安排。我告诉他说去帮人撑场面,斗客。他一听就感兴趣,追问了两句我只好说是受你之托。”

    杜西水找郭志敏去钓鱼联络感情是很正常的,他一个外来户,又刚来不久,自然希望能够有人帮一把。而县委办二号人物的郭志敏是“本地户“又是盟友自然是第一个拉拢目标。只是杜西水听完这件事的原委之后怎么会突然不请自来,帮蒋金泉撑场面,其实这明显是奔着自己来的。苏望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和魅力,能够让一位县常委干巴巴地来捧自己的场。

    “苏老弟,我琢磨了一下,老杜今天能来,应该是跟马书记商量过,估计是想摸摸你的底。”郭志敏斟酌了一下说道。

    “模摸我的底?”苏望有点了然了。自己在省里有背景,几位领导心里应该都有数了1马子明授意杜西水过来,应该是想了解苏望在义陵县经营出多少人脉,以便对自己的实力或潜力进行一个评估。

    难道马子明也想直接拉拢自己了?现在县大院都知道自己已经归在林挂清麾下,他们俩不是亲密战友吗?跟林挂清与跟马子明没有多大区别。可马子明还来这么一手,看来这政客之间的“友情“最是靠不住。马子明和林挂清虽然是司一个老大1可到了他们这个级别,能不有点自己的打算吗?

    正聊着,刚才一直在跟田大勇几个人吹牛打屁的黎小明转过头来说道:“苏大将,你可要当心点,我收到风声,最近街上有人在打听你的底细。”

    他在外面跑运输,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又是从小在县城长大,所以有关街面上的消息最是灵通。

    “打听我的底细,有人想对付我吗?”苏望诧异地问道1他知道打听底细就是混混想收拾你的前兆和准备工作。

    “有这个可能性,苏老弟,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谁?”经验丰富的武混沉吟一会问道。

    “得罪谁?以前是施国平,现在他们几个不是在吃沙子就在吃老米饭。

    就算他们的同伙想报复也早就动手了,不用等到现在。前段时间倒是跟那几个煤老板恶了几句,还有农经办的那四位老大爷,为了压住他们我倒是使了些手段。除此之外应该再没有其他人了。”苏望一边回忆一边缓缓地说道。

    “有可能是那几个煤老鼠,我叫人去杏一杏。不过苏老弟,你这段时间最好当心点。暗箭难防啊。而且最近社会治安不大好1前些日子我们省和郎州可是出了好几起大案。”

    “武哥,我会小心的。对了1武哥,最近出了什么大案?”苏望倒不是很在乎,自己好歹也练过武术,虽然不知道可以一对几,但打不过总可以跑。反倒对武混口里的大案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

    武混看出苏望的心思1苦口婆心道:“苏大将,现在的社会治安的确有些问题,建宁上个月发生一起灭门惨案。一家烟酒店在临关门时被四名歹徒冲了进去,一家四口人被杀得只剩一个重伤。”

    “靠1这么凶残?犯罪分子抓到了吗?”苏望不由大惊失色。

    “抓到三个了。这四名歹徒是玉陵市人,都是铁路职工或子弟。他们利用自己乘坐火车方便到建宁市踩了几次点1选中了那家烟酒店。然后掐准了时间冲了进去,原本计划是把钱抢走,再关上门,然后坐半个小时后的火车回玉陵。到时就算有人发现了也抓不到线索。可谁想店主的父亲没有被伤及要害,趁歹徒不注意冲了出来,大喊杀人抢劫,结果那四个歹徒逃了三个,被抓了一个。公安局顺藤摸瓜又抓到了另两个,还一个在潜逃。”

    “上个月在周阳,华新社和红旗日报的三位记者去采访周阳市机械厂一位全国劳模的先进事迹。采访中的一天晚上,周阳市委宣传部在一家酒店请他们吃饭。谁知刚吃到一半,一伙歹徒冲进来砸场子。酒店老板也不是善茬,很快纠集了一百来号人对打。两三百号人打得是天昏地暗。其中一方把吃饭的记者当成对方的人,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打。结果这三位记者全进医院,其中一个据说现在还昏迷不醒。”

    “这么猛?周阳市民风彪悍我是知道,可也不能这么猛吧?难道陪司的周阳市委宣传部的人站出来都没用?”黎小明叶舌道。

    “有个屁用。陪同的有周阳市委宣传部的一位副部长,听说跳出来喊了两嗓子,结果照样被打进医院。在那个混乱的局面里,你就是喊自己是市委书记照样吃打。那两票混混都打红了眼,而且他们谁认识你是什么领导?”武混撇撇嘴道。

    “武哥,那是周阳市,不是我们郎州,应该没人敢这么无法无天。”苏望笑着道。

    “苏老弟,我们郎州就有人吃了豹子胆。前段时间郎州市郊的一位派出所长被打死了,现在这些混混,真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了。”

    听武混叙述,原来这位派出所所长三十岁左右,从特种部队退伍没两年,正是年轻气盛,加上他个性嫉恶如仇,不知抓了多少混混,很多人对他是咬牙切齿。于是前段时间的一个晚上,十几个混混在路上设伏。他们知道这位所长武艺高超,十来个人近不得身,而且警惕性又高。于是搞来了十来支自制火枪,看到那位所长一露面就一起开火。而且用的不是铁砂弹,直接用单粒的铅弹。可怜那位所长正值完班回家,刚觉得不对,还没回过神就被放倒,等送到医院血都流干了。

    苏望听得目瞪口呆,正所谓武功再高,一枪撂倒。想不到现在社会治安到了这个地步,难怪到了九六年全国又进行了一次严打。看来的确得小心一点,自己还有美好的明天在等着,犯不着在阴沟里翻船。

    “武哥,多谢你提醒。还要请你帮忙杏一下,天天被人惦记养,我心里也虚啊。”

    “苏老弟,你放心,我明天就叫人悄悄地去杏,只要把源头杏出来就好了。”武混满口答应道。

    黎小明在旁边也说道:“苏大将,这段时间我也去好好打听一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想暗算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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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遇袭

    ?踏踏实实吃完饭后几个又嚷嚷着休闲一下,武混、张文明、郭志敏三人打起了跑胡子,田大勇、杨志军、黎小明、周文兴拉着苏望打起了升级,大家好一段时间没聚在一起了,难得今天有机会人这么齐。

    苏望心算能力很强,所以牌艺不错,一直没有下过桌面,倒是比较老实的周文兴不够“奸猾”。,和手气不大好的杨志军轮流当替补。武混他们打的是一元两元的小荤,田大勇原本也想打点荤的,只是在苏望的坚持下放弃了这一想法,改为输的两人出钱去买水果,也算是变相打荤的。

    几轮下来,两边桌子上堆满了水果,吃得几个人都不想吃了,不过多半是两位替补出的钱,苏望和田大勇出的钱简直是毛毛雨了。苏望无意中看了一下手表,发现居然八点钟了,连忙叫了停,他还想回去看会书,好好复习一下,不想搞得太晚。

    田大勇几个人虽然还没有尽兴,但是也知道时间有点晚了,明天还要上班,于是也就算了。武混那边看到这边散了,也跟着散了。

    苏望听了几句武混等人一定要小心的劝告,拒绝田大勇他们送自己回家的好意,他虽然有点担心,但还是不以为然。义陵县城虽然小案子不断,但是“惊天大案”。得到二十一世纪才出现那么几次,苏望觉得现在义陵那些混混还没有进化到那个程度。

    从浦江酒家回苏家有好几条路,苏望虽然不是很担心,但是为了安全起见,选择了一条大路,不走快捷便利的小路。不过再怎么选,还是有一段僻静的路避免不了。这条路还算繁华,不过只是白天。一到了晚上,就基不到什么人影了。这是因为这段路附近多是建材五金门面,人家白天做生意”晚上把门一关,路上就显得无比的冷清了。

    走在路上,马路两边昏暗的路灯隔很远才亮一盏。左右前后只听到苏望的脚步声在沙沙回响,而路边幽暗的小巷子则深不见底,一两点亮光从很深处隐隐地投射过来,显得更加幽暗。

    苏望这时心里有点虚了,上一世做生意,接触过南鹏市黑道分子,也知道这此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于是心里不由嘀咕起来。现在义陵县顶多只有一些混混,真正心狠手辣的都是在外面见过世面,“进修”回来的,自己应该没有这么背吧。一边给自己精神安慰,一边快步向前走着。突然间,苏望感觉前面一个小巷子里有人影晃动,也猛地看到一个红点,不同于灯光的红点。难道自己点背跟郎州市那位*所长一个待遇?脑袋里还在想着,身体却开始反应起来。毕竟是时常锻炼,又“自学”练过武术的,反应灵敏度比上一世那个身体要强多了。

    刚想着,整个身子已经趴在地上了,不过姿势有点不雅,嘴巴里居然还进了沙子。苏望一边吐着沙子”一边在飞速地思量着。这个时候他已经反应过来了。就算自己的灵敏度再高,也不可能看到火枪的火光还能躲过去,而且到现在还没有等到声音,应该没有热武器。

    不过苏望确定的是,那边应该有人躲在那里,那红光应该是烟头。不过这个时候窝在小巷子里,多半不是什么好人吧。就算等人,哪有等在角落黑暗处,肯定是站在亮光显眼处。苏望想明白后觉得没有“大杀器”,心里也安定不少。而且这么趴着也不是个事。他看了一下前方,那几个人应该觉察到什么,干脆走了出来,直往这边过来。到了这个地步,苏望也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迎了上去。

    最前面的是一个一米七几,身材还算强壮的平头小青年。在昏暗的路灯下苏望看得出,他只有二十多岁,脸上满是凶戾,眼睛里还带了一丝猫看老鼠的神情。在他身后则跟着三个人,加上他们身后昏暗的背景,有点阴森侧侧。

    “苏望是吧,有人给钱了,要买你一只胳膊。”小平头首先说明来意,口音应该不是城关镇,好像是岩脚垄、莲花河那边的。过江龙啊,这种角色下没有轻重。

    苏望既然已经明白他们的来意,也不会傻乎乎地应答,按照“江湖规矩”,先搭手讲数。

    他突然暴起,整个人像安了弹簧一样地向小平头冲去,右脚提起,小腿弯曲,右膝盖像一把铁锤直砸向小平头的胸口。

    一声沉闷的声音,先是皮肉接触,然后是骨骼相争的感觉从右膝盖传了过来,苏望还清晰地看到话还没有落音的小平头脸上的表情,先是诧异,然后是无比的痛苦。他胸口上的皮肉和肋骨是怎么也斗不过苏望的右膝盖骨。

    不过苏望已经不再关心这个发出一声惨叫的小平头,他的冲势被小平头用身体结结实实挡下来后,苏望顺势以落下来的右脚为根,左脚猛地一个低踹,直接踩在了小平头左边那个长发男的右膝盖内侧上,又是一声惊天的惨叫,连路灯似乎都被吓得闪了一闪。

    苏望腿势已老,但是上半身却以腰为轴,猛地向左一拧,右拳跟着挥了出去,结结实实打在小平头右边中分男的左腮帮子上。如果慢镜头回放,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分男脸部肌肉急骤变形,整个下巴几乎都错位了,接着满嘴的口水飞了出来,最后才是血水从嘴角渗了出来。

    苏望感到一阵剧痛从右手指骨、腕骨传了过来,尽管他这几年打烂了两个沙袋,但是毕竟不是职业“武术家”,对方下巴坚硬舟骨头也给了他强有力的回击。

    “坏了,打得太猛了,腕骨似乎被挫了一下,右手恐怕一时半会用不上劲了。”。苏望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自己的实战经验太少了,又是“自学成才”,没有师傅指导,所以很多细节要害的地方根本掌握不到位,全凭一股勇气和感觉。

    苏望一边观察着情况,一边迅速分析着。小平头虽然看上去受创最重,可是自己不敢下毒手,所以临到身留了五分力,估计最多只顶折了一两根助骨。如果小平头身体够强壮一点,估计连助骨都伤不了,顶多只是胸闷气短一会。长发男右膝盖估计是错位了,丧失战斗力了。中分男没有发出惨叫,应该是晕过去了。苏望一打起来就有点控制不住了,虽然知道不能下毒手,可一拳下去却是使了全力。后面还有两个,一个是光头男,一个是小胖男。小胖男被吓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光头男反应很快,当中分男吃上一拳头时他就挥舞着手里的棍子冲了上来。苏望身子往右边一晃,拿应该已经昏了,但是身子还在摇摇晃晃准备倒下去的中分男当了挡箭牌。光头男突然看到苏望消失,去路上却出现了同伴中分男,一时犹豫了一下。而苏望从中分男身后转了一下,急如星火地出现在光头男的侧翼,然后疾如雷电地踢出一脚,正中还在犹豫的光头男的左助。

    这全力一脚,蕴含了苏望几年踢墙踢树练出来的劲道,光头男身子诡异地向右边弯曲了一下,然后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右边连走了几步,剧痛难忍的光头男已经失去了对身体大部分的控制,脚步踉踉跄跄,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正当苏望准备收拾已经反应过来,拴着棍子往前冲的小胖男,突然觉得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从身后泛起,他连忙向旁边一跳,一股害破皮肉的刺痛从左肩传来。

    原来小平头的确够强壮,苏望留了力的膝盖一顶只是让他后退了几步,外加胸闷气短了十几秒钟。等他清醒过来,发现手下居然只剩下一个了。不由恼羞成怒,拔出了匕首,往苏望后背挥刺了过去。

    苏望慌不择路地一跳,刚好跳到了小胖男的跟前,看到他手里的棍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苏望只好伸出右臂格挡了一下。一股钻心的刺痛传遍了全身,应该没断,苏望刚才没有傻得直接去格挡木棍,而是稍微斜了一下,让恶狠狠挥过来的棍子顺着去势卸了一部分力,否则臂骨肯定要断。

    苏望忍住剧痛,猛地一招撩阴腿直奔小胖男,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留手了。小胖男惊恐地闪了一下,苏望的腿没有直接正中他的要害,却踢中了他的“蛋边”和腹股沟上。这含恨一踢,把小胖男踢跳了起来,然后丢下棍子捂着下部在那里直叫唤。

    苏望出腿之后已经失去先机,而且又不知道小平头的第二刀从哪个位置刺了过来,所以不敢冒冒失失转过身去迎击,干脆心一根,牙一咬,侧身往地上一倒,边倒边转身。在倒在地上那一刻,苏望也看到了后面的情景,小平头正咬牙切齿地举着匕首冲了过来。苏望叫了一声万幸,如果不倒地而是转身,小平头的匕首正好对准了自己的胸口,这么短的距离,自己根本无法避开全速冲过来的匕首。如果又跳开,估计又要被划着一道弧线的匕首带到,又要多一个不知深浅的伤口。

    见到避开了要命的一击,苏望沉下气来,趁着小平头正在改变下一步动作时把躺在地上的身体调整了一下,对准冲过的小平头的左小腿就是一脚。小平头一个不稳,扑腾就倒在了苏望的旁边。而苏望抓起小胖男丢下的棍子,嗖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对着小平头还握着匕首的右手臂狠狠地就是一家伙。苏望也被打出真火来了,要不是自己“未卜先知“地练过几年,今天算是交待在这里了。又是一声惨叫响起,小平头的右臂怕是断了,因为苏望清楚地听到一声骨折声。苏望又是一棍,把小平头左臂也给他打断去。接着苏望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把其余三人,包括晕过去的中分男一人来上一棍,都结结实实敲在右臂上。虽然没有直奔骨头,还不够骨折,但是应该可以让他们在短时间右臂用不上力。地上顿时又响起了一阵惨叫声,包括刚才晕过去的中分男,他又痛醒过来了。

    两世为人的苏望虽然没有练就到心如钢铁,但是也知道该出手时就出手,否则吃亏的只有自己。别看现在四个歹徒都倒下了,可是不给他们一点厉害,谁知道他们什么爬起来掏出匕首,给自己又来一家伙。

    打完之后,苏望才觉得右手臂的疼痛更加剧烈,只好把木棍转到左手里,然后走到一家门面前,使劲地拍了起来。在苏望的的记忆中,这家白天是做糖酒小买卖的,外加公用电话。

    好一会,在苏望几乎开骂的架势下,刚才打架时就亮起灯的门面这才打开一道缝,里面的中年男店主胆胆怯怯地问道“干什么?”

    “赶紧给我打个传呼,就说我遇袭,在建材市场门口,留苏望名字,快点。”现在的苏望一脸的暴戾之气,店主不敢啰嗦,赶紧拨通了电话,打了传呼留言。

    完了之后,苏望丢进去一张十元的钱,挥了挥手道:“把门关上,没你的事了。”店主连忙把门关上,不一分钟甚至连灯都关了。

    苏望把棍子往腋下一夹,左手哆哆嗦嗦地拿出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然后一边抽着烟,一边审视着躺在地上直叫唤的四人,并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看是否有什么不对。

    过了几分钟,远远地响起了警笛声,没过两分钟,一辆警车开到苏望跟前,跳下来四位,在那里直叫道:“谁是苏主任?苏主任,你在哪里?”

    一个带头的连忙走了过来道:“我是城东*的小项。我们接到武局的电话连忙赶了过来,希望没有耽误事吧。苏主任,你没有事吧?”

    “没事,只是挨了一棍子,肩膀上被划了一道口子,没事。地上就是四位袭击我的歹徒。”苏望知道这四位应该是城东*值班的,接到武混的电话连忙赶了过来。

    检查四位歹徒伤势的是一位中年,他对小项说道:“项头,四个都是手臂骨折,一个下巴可能脱向了,看来都得送医院。”

    “严重不?”小项问了一句。

    “骨伤而已,即没有流血又没有内伤,也谈不上多严重。”

    “那就等武局过来再处理吧。”小项当即立断道。苏望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他知道这是小项在卖自己的好,故意折腾这四个混混,让他们多遭会罪。至于这四位还在哭爹喊娘的歹徒,苏望只好说声抱歉,做任何生意都是有风险的,既然你们四位接了这单生意,就必须承担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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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遇袭余波

    前面作者叫苦的内容我就不打了,大家尽自己的能力支持作者吧!

    又过了十几分钟,两辆警车开了过来,武琨带着大队长唐祁连过来了,一下车他们就咋咋呼呼地喊道:“妈的,那几个混混在那里,老子要弄死他们,敢动我武琨的兄弟,他们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一身彪悍显现无遗。dN而身后的唐祁连则是一脸的阴沉,他是武琨的铁杆心腹,也知道让他受益不浅的四.一三大案的“内幕”,所以跟苏望的关系也不错。晚上他接到武琨的电话,准备明天安排几个人去查一查,看到底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动苏望。谁知道今天晚上苏望就出事了,唐祁连觉得自己是被人**裸地打脸,总之一句话,他很不爽。

    武琨用脚尖捅了捅躺在地上的四个人,冷冷地说道:“现在知道疼啊?当初暗算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别人也会疼啊!**的,你不知道苏望是老子的兄弟,居然也敢动手,你他娘的是以为老子改吃素了!”

    小平头四人没有回应武琨的话,他们现在痛得连叫唤都没什么力气了。苏望把武琨拉到一边,低声道:“武哥,还是送医院吧,反正人抓到了,有的是时间。”

    武琨狠狠地向地上四人瞪了一眼道:“苏老弟心软,给你们求情。要是依着老子,疼到天亮再送你们去医院。不给你们一个教训,还以为别人都是肥羊。小项,你们把他们几个弄上车,送到人民医院去,老唐,这事你立即接手查。”

    “是,武局。”唐祁连严肃地点点头,跟苏望点了头便跟着小项身后,看着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小平头四人抬进警车里,然后上了后面一辆车,跟在后面呜呜地鸣着警笛向医院驶去。

    武琨转过来看了苏望好一会,才舒了口气道:“幸好老弟你还练了几手,要不然兄弟我恐怕要悔死了。”

    苏望练武的事武琨、田大勇等少数几个人知道一二,苏望还曾经向武琨请教过一些锻炼身体和打熬力气的窍门。

    “武哥,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幕后指使的人找出来,这家伙要是找不出来,我睡觉都不安稳啊。”苏望说的是实话,这幕后主使今天失败了一次,难保他下次不再找更狠的人,用更过激的手段。虽然他穿越了,但是没有穿越成超人,如果遇上那位*所长一样的情况,估计结果都一样,说不定连烈士都捞不上。想到这里,苏望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发虚。

    “老弟,你放心,待会我们就在医院就地审讯,我倒要看看他们嘴有多硬,反正就在医院,方便。”武琨说话时杀气腾腾,他是老,自然有自己的手段和方法。

    “老弟,赶紧上车,我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武琨随即话题一转道。

    两人上了车,往人民医院疾驶而去。在车上苏望将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有点胆怯地问道:“武哥,最后那四个人倒在地上了,我又加了几棍子,算不算防卫过当?”

    “嘿嘿,算也不算,不过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dN”武琨轻笑了一声,随即又感慨起来:“法律是惩恶扬善,可现实中哪有那么简单。普通人被不法侵犯,你不奋力反抗,财产甚至生命受威胁;力反抗,又要担心是不是防卫过当。唉,这*,你说这叫什么事?”

    苏望不由想起上一世所见所闻的很多事情,也不由跟着感叹道:“法律的威严在于它的公平、公正,不是什么刑罚。它既要保护富人和有权势人的权益,更要保护穷人和普通人的权益,一视同仁。如果一旦失衡,今天穷人和普通人被法律所轻视,那么总有一天会轮到富人和有权势的人,纵观中外历史,莫不是如此。可惜很多人就是看不明白。”

    武琨不由侧过头看了苏望几眼:“老弟,你想得挺远啊。”

    苏望笑了笑道:“我只是喜欢胡思乱想而已。”

    到了医院,苏望左背的伤口先是清洗了一下,再做了消毒处理,最后被缝了十来针,贴上一块纱布。右臂则是一道发紫的痕迹,而且肿得鼓出来一长条。护士先清洗了一下,再给抹了一些药酒。

    武琨把苏望送到医院便去和唐祁连汇合,火急火燎地找那四个问口供。这时,苏望父母亲和爷爷都闻讯赶到了医院。看到苏望伤得不重,原本惶恐不安的心顿时安定许多。苏望只敢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情况,尽量把事情说得不那么严重。

    “爷爷”,苏望皱着眉头问道:“问出是谁指使的吗?我想应该不会是官场的人吧。他们再下作也不会用这一招,否则等于自寻死路。”

    “谁知道呢,有些当官的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为了报复什么手段用不出。大宝,你平日里上班当心些,不要得罪那么多人。实在不行干脆回家安安心心做生意。”

    “妈,没事的,不要想太多。再说了,就算不上班做生意,难道就不会得罪人吗?”苏望安慰道,“我心里有数,没事的。现在武哥在那边问口供,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不一会,武琨噔噔地走了过来,把门掩上低声道:“老弟,问出来了。何老二主谋,给了五千元。”

    根据武琨的讲解,小平头四人是岩脚垄乡的小混混,一向不干好事,聚众赌博、横行集市,*都不知道进了几回。前段时间觉得在岩脚垄乡混着没前途,于是想到县城来捞世界。何老二,就是那位在浦江酒家和苏望发生言语冲突的煤老板之一,师徒四人的唐僧,正在找人收拾苏望。可县城里的混混都是人精,稍一打听,知道人家不仅在县大院正当红,还跟局常务副局长是铁杆兄弟,谁敢为点钱去冒险。所以卖点消息可以,出面动手是万万不行。何老二遇到小平头一伙不明白底细的人,一方需要打手,一方需要在县城“扬名立万”,正好一拍即合。而且小平头急于“出位”,收了三千定金就急冲冲地动手,拿了何老二转过来

    的有关苏望家庭住址等情况便开始行动了。

    他们先远远地看着苏望进了浦江酒家,然后等到天黑还没出来,于是干脆在苏望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设伏,于是就发生今晚这档子事。按照谈好的价码,五千元换苏望一条胳膊。谁知道这几位点比较背,苏望胳膊没折,小平头的胳膊倒折了。

    “老唐已经带人去逮何老二,还有卖消息的,反正相关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口供笔录我叫他们弄好,老弟,你放心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姜春华坐在那里气愤难平,刚才一直没出声的苏仁则低着头在那里猛抽烟,苏盛则冷着声音说道:“五千就想买我家大宝的胳膊,哼哼,我出五万买他下半辈子半身不遂。”

    在局副局长面前公开谈及买凶伤人,武琨有点尴尬了,不过苏盛毕竟是长辈,他倒不好出言训斥了。

    苏望及时开口道:“爷爷,我们犯不着跟这些人置气,要以我说,不要说花五万,就是五十我都觉得不值。”

    大家被苏望的话逗得一笑,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武琨看了看手表,对苏望道:“老弟,时间不早了,我叫人开车送你们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好的,那就拜托你了武哥。”

    回到家里,苏望又被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了一遍,大家才心神不宁地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上苏望没法进行大运动量的锻炼,只好练了一下呼吸吐纳,让头脑清醒了很多。吃完早饭,苏望不顾家人劝阻,执意要去上班。他虽然受了伤,但是不影响坐办公室啊。而且现在正是他在农经办整顿风气立威的阶段,苏望必须以身作则,不能松掉这口气。

    苏望带着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来到县大院。走进大门,不光于大爷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来来往往的人也都带着怪异的目光跟他打招呼。看来消息经过一晚上已经传遍了县大院,也不知道这些人会在背后怎么传自己。

    不过苏望在县大院上了一段时间班,也习惯了这一会是风,一会是雨的情况。县大院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不这样,这些算着日子苦熬资历的人如何让业余生活丰富多彩起来?

    坐在办公室,田谋成、周大姐、老黄、老谭都过来打招呼。说了两句伤势是不是很严重,实在不行就休息两天的安慰话。苏望微笑着将他们一一打发,却发现不见了老于,而且也不在办公室。

    难道这老头看到一点苗头就跟自己尥蹶子?

    正迟疑着,刚才和众人一起过来的老黄又转回来,往苏望桌子上递了一份报告。苏望一看,是一份退休申请报告,申请人正是老于。不过看字迹倒不像是老于的字体,倒像是老黄写的。

    “老黄,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黄犹豫了一会,才期期艾艾地说道:“苏主任,老于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想提前退休了。”

    苏望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道:“老黄,这份报告好像不是老于亲笔写的吧?”

    老黄默然了一会才迟疑地答道:“苏主任,其实是这么一回事老贺退休后,老于因为跟他关系一向不错,所以在家里忍不住说了两句牢骚,正好被他女婿听到,而他女婿,正是……何老二。”

    原来是这样,苏望这才恍然大悟。

    看到苏望的表情,老黄连忙解释道:“苏主任,我是非常了解老于的,他顶多牢骚而已,绝没有胆子干什么,这事肯定是何老二自己的主意。”

    老黄紧张地看着苏望在那神情不变地沉思了一会,生怕他嘴里吐出一句对老黄不利的话。现在何老二已经被逮捕了,谁知道他在里面会说些什么?而且谁不知道苏望跟武琨是老铁?万一让他抓住不放,老于说不定临退休就翻船了,一辈子的辛苦就白费了。

    “老黄,这份报告你还是带回去。”听到这里,老黄心里不由冰冷,难道这位苏主任真的不打算放过老于,在心里,老黄不由泛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还是老于亲笔写份报告吧,这是要上报县委办的,别人代笔可不行。”

    老黄有一种峰回路转的感觉,原来苏主任愿意放过老于,或许在这位年轻领导心里,根本就把自己一伙人闹腾这点事放在心上。自己一伙人在体制里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想不明白,跟领导找不自在,简直就是找死,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吗?现在老贺、老于都退了,自己还留在这里折腾个什么劲。虽然说现在这位苏主任没拿自己这伙人怎么样,可是谁知道他后面会怎么样?自己一把年纪,这小鞋也穿不动了。

    想到这里,老黄也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于是开口道:“苏主任,我身体也不大好,也想打报告退休。”

    苏望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有点明白老黄的心思。四个人中,老贺是带头人,老于和老黄都是捧恨的,只是老于心思最深沉,不喜欢出头,所以躲在后面唆使老贺当出头鸟。老黄属于胆子比较小,没有什么主见,属于跟着后面摇旗呐喊的角色。至于老谭,在四人中年纪最小,职位最低,资历最浅,连正股级都没有混上。

    想了想,苏望心里有了定计,脸色平和地道:“既然老黄你主意已定,那就和老于一起交报告吧,我签完字一起送到县委办去。”

    看到老黄那有点蹒跚的背影走出门口,苏望心里不由叹息了一声,这或许就是体制竞争的残酷性,这或许也是大家都拼命往上挤的原因。

    苏望只是想了那么一下,随即又专心想起该如何补充人员。上次跟林挂清汇报工作时就打下伏笔,希望调几个人过来,现在老贺、老于、老黄都已经决定退休,自己也该调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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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农经办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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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文兴是苏望第一个想到的,也跟他打过招呼。把他调到农经办,也算是埋下一个自己人在里面。现在农经办归县委管,对口副主任正是郭志敏。周文兴跟郭志敏关系不错,就算自己离开义陵去读研,有郭志敏照拂也不错。

    苏望第二个想到底是魏佑成,对这个人苏望印象非常不错。他有背景却不骄不躁,能沉下心踏踏实实做事。他的姨夫是县政协主席王双井,王双井是白少雄之前一任县委书记的人,以前当过副县长、宣传部长和县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因为老领导退了,自己年纪也大了,提拔没什么希望了,所以才转到政协当主席。尽管如此,人家在义陵也经营了二十多年,人脉也可以自成一派。如果能够以此为契机,让郭志敏和王双井拉好关系,也算是还了郭志敏一份人情。

    第三个人苏望定下了陈通闵。苏望心里已经肯定陈通闵这家伙不地道,以前通过同学,林桂清的秘书宋连桥在自己背后针对自己弄过小动作。这种危险分子最好的对付办法就是弄到身边看起来,而且这样就算想整治他也方便。

    人员定下来后苏望开始盘算着农经办的工作计划。自己还有一个来月就要参加考研,顺利的话明年九月份就要去读书。在苏望心里,他还是希望能读全日制或脱产,函授什么的基不到什么真东西。

    如果这样算,时间不是很长,自己必须做好计划,切切实实做出些东西来,至少要让农经办的工作走上正轨。苏望现在还不敢指望在农经办搞出什么“大政绩”来,现在县委领导“看重”自己只不过多半顾虑到自己背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背景,说到信任重用还谈不上。自己属于此前的贾派,有不是刘生礼那样有实权的常务副县长或者什么实缺乡镇、职能局的领导。人家领导要信任你,怎么也得先考验一下吧。

    中午苏望去医院换了药,回家吃了中饭,休息了一下。到了下午上班,老黄带来了两份退休申请报告,一份他的,一份老于的。苏望当着老黄的面忍着右臂的痛写下“同意”两字,签字、盖章。

    待老黄出去后,苏望叫来了田谋成,让他起草一份调人申请报告。苏望现在的伤势,签个字还行,写报告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弄好之后,苏望给魏佑成打了个电话,说明想调他来的意思。他可不希望发生报告打上去了,人家却不肯来的尴尬局面。魏佑成听完苏望的意思,很爽快的同意了。至于陈通闵,苏望就不愿意打电话了,让他服从组织安排吧。

    苏望跟郭志敏通了电话,约好下午四点去他那交报告,然后等他一起下班。昨晚的事情一传出去,郭志敏、田大勇、杨志军、黎小明周文兴甚至连黎绪刚、张文明都一早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然后约好今天下午下班后到家里来探望自己。

    做完这些事后,苏望又仔细盘算工作上的事。dN主要是那篇农村工作和农业经济建设规划为基础的详细规划。苏望为此忙碌了好一段时间,为的就是做好做详细,这两天也该定稿了。安孝诚挨了当头一棒,正策划着如何翻盘,也没心思管这个。倒是刘生礼很积极,在县zhèngfǔ办公会议上主动揽了下来。他出面,各乡镇“讨论”起来也积极得多,反馈回来很多信息,有没用的,也有管用的。这些信息被收集起来又送到农经办这,供苏望参考。在这些基础上,苏望又归纳整理出一些思路,如村政务财务公开,基层党组织建设和完善,送电影、送文化、送科技下乡。苏望根据自己了解的各乡镇情况,针对各乡镇的特点提出相应的规划。虽然谈不上灵丹妙药,但是比以前强多了。而且考虑到村镇干部的“特色”,生怕他们搞出急功近利的“大跃进”,苏望把整个规划是思量了又思量,除了非常有针对性、非常符合该乡镇发展的规划,其余风

    险稍大的都被删除。苏望现在不求效益大,只求可行性和平稳性。还有各乡镇青年技能培训计划,结合上一世所知道的经验,苏望把家政保育、花卉种植、汽车维修、机械加工四大类作为重点方向。

    想到这里,苏望不又叹了口气,要是贾国强还在该多好啊,或者是自己现在在刘生礼那个位置上也好,很多规划他也敢提,心里的把握也大上许多。又或者自己哪怕是某乡镇的书记也好啊,总比现在帮人出谋划策,顾忌这个又顾忌那个要强。

    正想着,电话铃响了,苏望抓起电话刚自报家门,那边就响起了俞枢平的声音:“小苏,你那个义陵县详细规划啥时候出来呀?”

    苏望噎了一下,这老先生比县领导还急,不过话还得回答呀,“俞教授,这详细规划这两天定稿,不过我出了点事,可能要晚几天。”

    “晚几天,出什么事了?”俞枢平在电话那边追问起来。

    “俞教授,是这样的,我手受伤了,没办法写字打字,所以得晚几天。”苏望解释道。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最后定稿必须得自己动手,因为哪些东西详细,哪些东西简单,怎么表达都必须苏望自己亲自定夺。

    想到这里苏望又忍不住叹息,要是张宙心在多好,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俞枢平却还在那边追问道:“你手受伤了?怎么受伤了?”

    苏望犹豫了一下,把昨晚遇袭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俞枢平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才语气似乎很严肃的说:“看来你们荆南省的治安的确很成问题啊。”顿了一下俞枢平语气转柔和继续说道:“没关系,等你伤好一点再写完它吧。对了,你也要抓紧时间复习功课,考试时间快到了。”

    苏望这是第一次听到俞枢平督促自己复习功课,他心里似乎也落了块石头,看来俞枢平是真想找自己做学生。

    “好的俞教授,我完成后一定寄给你,另外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复习,考试应该问题不大。”

    “好,小苏,你好好养伤,规划先不急。”

    挂掉电话,苏望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四点十几分了,于是便拿上报告慢慢向郭志敏办公室走去。

    苏望在郭志敏办公室坐了会,到了下班时间两人便一起往苏望家走,当然,郭志敏手里还拎着老早就买好的补品和水果。

    陆陆续续武琨、田大勇、杨志军几个人都到了,大家热热闹闹地吃着饭,又劝慰了苏望几句。

    说着说着,大家追问着武琨案件的处理情况。武琨喝了口酒愤愤道:“四个凶犯都抓住了,何老二也抓住了,还有五个从犯,都是提供消息和一起凑那五千块钱的。案子都审得差不多了,四个凶犯应该是故意伤害罪,何老二和其余五个也逃不离,估计下星期移交检察院。”

    “这何老二胆够肥的,他不就是和苏望吵了一架吗,怎么这么心狠手辣,以前没看出来啊。”田大勇在一旁气愤地说到。

    “何老二下苏老弟的黑手,主要是因为苏老弟那篇规划中提到的整治中小煤矿,他们心里犯虚就记下了。加上苏老弟打了他岳父的刺头,便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郭志敏在旁边看了苏望一眼,叹了口气道:“这人想做点实事也真不容易,苏老弟,你这详细报告一出来,不知道又会得罪什么人。”

    苏望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饮料一饮而尽。第二天上班,关于苏望遇袭的事越传越盛。有的说不仅县领导大发雷霆,连地区的领导也发了脾气,作了指示,要对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和破坏义陵安定的

    不法分子从严从重处理。

    至于何老二暗算苏望的原因,有传言是何老二与苏望曾经吵了一架,怀恨在心;有传言说是何老二想开冰厂,可苏家的兴隆冰厂在义陵县占有极大的优势,所以明争不过就暗地里下毒手;甚至还有传言说是何老二与苏望争风吃醋,为了某个不存在的女子大打出手。

    苏望对这些传言也不放在心上,现在郎州地委和行署领导正在为那位*所长的案子大动肝火,现在又出了苏望这么一件案子,当然是火上浇油,或许他们最担心的是苏望背后的背景会怎么想,所以何老二几位案犯会被从严处理是跑不掉的。苏望没有把自己遇袭的事告诉杨明和、张宙心等人,他现在一门心思放在了农经办上。

    随着县委的调令,周文兴三人相继到农经办报到,苏望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农经办的架子打起来。按照正式下发的农工委和县委办的文件,农工委的日常工作及部分农业经济建设规划的具体监督执行都将落在农经办头上。

    苏望与郭志敏经过几次商谈,根据农经办目前的主要任务,初步拟定下设政工股、调研股、培训督查股。政工股负责农经办内务,如财务内勤,纪律考核等;调研股负责各乡镇情况调研、及资料保管;培训监督股则负责对各乡镇执行县委、县农工委农业经济建设情况的监督,以及组织各乡镇青年技能和农业技术等方面的培训。

    而对于人员的配置,苏望思量了又思量,决定让田谋成负责政工股,周大姐为副。为此苏望通过郭志敏在县财校争取了一个培训指标,让周大姐半脱产培训三个月,也就是一周六天,学习培训四天,上班两天。调研股交给魏佑丞,他办事稳当,文字功夫也不错:培训督查股则交给周文兴负责,在苏望看来,农经办以后的工作职责不少,但重中之重则是督查和对乡镇青年们的技能等培训。

    至于陈通阅,则被安排在培训督查股。苏望为老谭争取到农经办副主任的职务,让这位差两个月就满五十五岁,却连个正股级待遇都没混上的老人家激动

    不已,一连几天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那风风火火的样子都赶上小伙子了。

    一番安排,大家都觉得很满意,也觉得很有奔头。众人都知道,县委、县zhèngfǔ对农业经济建设非常重视,将会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全县的工作重点,那么负责具体事务的农经办就会水涨船高。县委办已经传出消息来了,明年苏望肯定会被突击提拔,上正科级,那么农经办的编制也会随之调整,和农业局一样成为正科级单位。既然如此,那么大家都会一个跟着一个往上挪了,前途还算光明。

    当然这些人不包括陈通阅在内。原本他接到调令还惊喜了一下,幻想着是苏望还念着几分旧情。上次苏望突然发问宋连桥的事情,被宋连桥给隐瞒下来,所以陈通阅还不知道苏望已经有所察觉,还自以为自己的小动作神不知鬼不觉。没想人事安排一下来,他有点发懵了,想找苏望谈一谈,可心里有鬼的他又没有这个勇气,于是就在那里纠结和焦虑着。

    人事安排地差不多了,苏望就下定决心把那篇详细的农业经济建设规划进行定稿。虽然他右臂还没有完全复原,可现在手下有可用之兵了。他让周文兴和魏佑丞根据自己的意思做出初稿,然后自己进行了修改,又跟郭志敏、张文明、张三泉这些富有乡镇工作经验的人讨论又讨论,忙乎了一个星期,终于最后定下稿来。

    这篇报告就跟一篇大型项目规划书一样,角色、目标、任务、实施方案、进度控制、问题反馈、绩效考核等等一目了然。这篇规划书在那篇规划报告基础分成六大块,第一大块算是前言,紧接着四块以农业、山区、矿产、物流四大区为主题进行详细叙述,具体的实施方案、进度控制手段、问题反馈、绩效考核方法全部包括在里面,最后一块是总结性论述。洋洋洒洒差不多有十余万字。

    写完之后苏望签好字,盖上农经办的大印往郭志敏那里一交,总算是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了。接下来就没有苏望什么事了,该县委、县zhèngfǔ开会讨论,制定具体的执行实施措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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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农和社会治安问题

    苏望明白这个规划书能否实现关键不在他,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完成那篇关于“三农问题”的报告。因为他力所能及的就是完成它,然后递交给俞教授,期盼能通过这位老教授的影响力提前改变一些现状。

    为什么有这个期盼,因为在他受伤没几天俞巧莲打来了电话,除了询问和慰问苏望的伤势,督促他抓紧时间复习之外,她还在电话里笑呵呵地说道:“小苏,我爸为了你受伤的事可是大动肝火,一通电话把他的几位学生是一顿臭骂。不仅我家那位,就连董…………也受了这无妄之灾啊。”

    俞巧莲这么及时的一省略让苏望遐想连篇,心里隐约觉得这位俞老爷子真的是不简单。

    要想完成这篇报告,就必须再下乡进行调研。苏望便将去乡镇蹲点的计划安排下来了,他以身作则,去莲花河乡蹲点,魏佑丞去江东镇蹲点,新就任副主任老谭也自告奋勇,说身为领导必须冲锋在前。苏望不好拂了他一片热情,就将他安排在条件最好的坪口镇蹲点。

    临走前苏望跟魏佑丞和老谭好好谈了一番话,告诉他们在蹲点中应该注意什么,主要关注哪方面的工作。也跟留在家里的田谋成和周文兴好好谈了一下。田谋成的任务很简单,看好家,维持农经办日常运作就好了。周文兴任务有点重,他要和地区师院、荆南工学院、省农科所等单位联系,为乡镇青年技能和技术培训做好准备。不过苏望已经跟张宙心、傅承明打好招呼了,有这两位出面帮忙,问题应该不大。而且周文兴现在要做的只是联系师资,确定需要多少费用,以便打报告给县里要经费。

    不过苏望悄悄地跟周文兴叮嘱了一句:“好好看住陈通阅。”周文兴也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到了莲花河乡,苏望受到乡党委书记丁国安,乡长章维前一干领导的热情欢迎。在某一刻,苏望以为自己成了汪前进那样的组织部要员。莲花河乡这地方,酒风彪悍,是麻水镇绝对比不了的。幸好苏望以自己受伤还没痊愈,医生交待严禁饮酒这才躲过一劫。到了莲花河乡,苏望觉得一下子清静很多。除了能够安下心来复习功课,还能静下心来做调研,思考问题。

    三农问题,就是农民、农业和农村这三个问题。苏望花了半个月时间把莲花河乡所有的行政村都走了一遍发现的问题太多,却还没有从中找到根本和关键点。于是先根据手里调查的情况和资料,结合上一世的体会和认识,对三农问题进行了一下总结归纳。

    农民问题主要是农民收入增长缓慢造成城乡收入差距日益加大:农民经济利益和社会权益得不到保障。

    经济利益得不到保障体现在农民只能被动地接受农产品价格:市场风险和自然风险只能农民自己承担:土地等生产资料非农业化转移时,农民得不到应有的利益:劳动力转移时农民是最弱势的群体,创造着城市的财富享受不到这财富的分配。

    社会权利得不到保障则体现在绝大数农民没有享受到社会保障,公共卫生、医疗、教育、养老等社会福利对于农民来说简直就是空白。农业问题主要是农业生产效率低下,由于大部分农业生产都是小农经济,生产方式落后,生产率低,市场竞争力也因此日益变弱:农业缺乏有效的资金等生产要素的投入,发展后劲严重不足。改革开放十几年,工业化和城市化的结果是农村土地价值流出,农村资金流出、优秀劳动力流出,使得改造和发展农业的资本、技术、人才严重缺乏:农产品结构与市场严重脱轨,由于农业其落后的生产方式,信息的缺乏,使得农产品无法多样化、精细化和优质化,也因此严重缺乏市场竞争力。

    农村问题主要是四个落后,经济落后,文化落后,社会落后和乡村面貌落后。苏望觉得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庞大的乡村管理机构和薄弱的乡村经济不适合现在经济发展的局面。使得原本收入不高的农民雪上加霜,因此导致乡村负债严重经济周转困难,信用体系被严重破坏,从而对农业经济建设投入和文化、教育、医疗等社会保障投入严重不足,结果变成了恶性循环。

    看着这些问题,苏望时常陷入沉思。症状找到了,就要抽丝录茧找到症结,从而寻找出解决的办法。苏望好好分析了一番,发现他觉得三农问题三个问题实际上只是一个问题,穷的问题。解决穷这个问题那么三农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如何找到关键点,“穷”的症结,苏望还没有什么的头绪。要想治理乡村的穷,必须多方面下手,哪有那么容易。苏望以前花费了很多心思写那篇调研和规划报告以及后续的规划书,对这方面也做了深入的思考。现在三农问题一归纳总结,苏望觉得自己此前提的青年技能培训计划非常合适。

    劳动力转移是目前农村发展必不可少要经历的道路,因为农业生产率越是提高,剩余劳动力就越多。但是向城市和沿海转移,以前那种粗放、不闻不问的方式就不行。方政府必须把这些剩余劳动力用技术和知识武装起来,以期创造更多的财富和在财富分配中获得最大的收获。

    想到这里,苏望便郑重地记下,做为解决方法之一。而农业产业链建设也是其中一个方法,不过这个普及性没有那么强,毕竟有自己优势农产品的乡镇不多,但是也可以做为方法之一。

    正当苏望在莲花河乡政府大院临时办公室里写写画画时,乡党政办主任郝点洪跑来报信,说武混打电话找他。自从苏望到莲花河乡蹲点,各村到处跑,那部中文传呼机就成了电子表,无论谁要找他,都必须先打电话到莲花河乡政府,通过传达才能找到苏望。

    苏望跟着郝点洪走进党政办的办公室工作人员都起身打着招呼。苏望跟众人微笑着点着头,一一回应着。?

    郝点洪是个聪明人,他把苏望让进自己在里间的办公室,然后借口有事关上门便离开了。

    电话一拨通,苏望刚叫了声“武哥“,武琨就在那里咋咋呼呼道:“老弟,赶紧救命啊。”

    苏望不由一愣,救命,救什么命?便试探地问道:“武哥,你是不是犯错误了,要跑路?”武混一时气滞,噎了半天气才忿忿道:“你把你武哥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会犯错误呢?你真是不往好的想。”

    “是这样的地区政法委下通知了,过两天召开地区政法委扩大会议,主角是各县市**局局长。通知要求各县市局长都必须上台发言,讨论如何加强社会治安,听说还有省厅的领导坐镇。老弟,你知道我是个大老粗,那能说出什么道道来。所以还要请你帮忙。”

    “武哥,你可以找找郭哥呀,他写文章比我强多了。”

    “我找过老郭了,不过他也说帮我写出一篇锦绣文章来没有问题,可他对政法这块不熟,只能照着以前的老话题写,交差没问题,可要想出彩却是难上加难,所以就找到老弟你了,谁叫老弟你点子多,很有想法。”

    苏望沉吟一会问道:“武哥,你是不是收到什么风声了?”

    “最近上面不是一直在吹风吗我借着机会给傅副厅长打了个电话,他点了我一句要我在地区政法委扩大会议上好好表现一下。”武混虽然人直,可毕竟在体制里待了这么久,知道好容易搭上傅副厅长的线,自然要好好保持下去。既然傅副厅长愿意暗示他一句,说明武混保持地还不错。

    “武哥上面最近在吹什么风?老弟我一直待在莲花河乡,两耳不闻窗外事呀。”

    “你还不知道,上个星期《荆南日报》头版刊登了《荆南省委、省政府关于加强社会治安工作、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的决定》,现在荆南省公检法上下都在动员有大行动。”

    听完之后苏望就明白了,难道是严打?第二次严打不是明年吗?上一世自己还在地区供销社苦熬,有幸成为人民群众代表参加了声势浩大的公审公判大会,所以还有印象。怎么提前了,而且是荆南省单干。难道是自己的蝴蝶效应?又或者是,不会吧,那位俞教授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

    “好的武哥,我斟酌一下,争取晚上给你赶出来。明天是周末,我正好要回城一趟,到时带给你。”

    “好,中午到我家吃饭,我顺便叫上老郭。你的好点子好想法加上他的好文笔,天衣无缝啊。”

    放下电话,苏望忍不住给俞枢平拨了一个电话。

    “俞教授,我是小苏。”

    “哦,小苏,伤好了没有?”

    “伤全好了,谢谢俞教授的关心。”

    “小苏,你上次寄来的规划书非常好,不过这份规划书我没有推荐到什么杂志,只是给几个老朋友传阅了一下,有可能会拿来做党校学习的教材,不过这回可没有稿费给你。哈哈!”

    听到俞枢平爽朗的笑声,苏望有点尴尬了,看来自己在老教授心里成了财迷。

    “知道羞愧了?”俞枢平还不肯放过苏望,“你要想多挣稿费,多写点文章呀。听说你又下乡了,是不是又在琢磨什么东西呀?”

    “是的俞教授,我最近在着手写一篇关于三农问题的文章。”“三农问题?”俞枢平听到这个新话题顿时来了精神,“哪三农,写完了吗?”苏望把三农问题的含义解释了一下,然后说明自己只是归纳总结了一下,后续的症结和解决办法还没有想好。

    “农民、农村、农业,嗯,小苏你这个三农问题提的好,看来你对农村工作越来越有心得了。写好了一定寄给我。”俞枢平又迫不及待地预定。

    苏望哑然了,只好悻悻地说道:“俞教授,其实这篇文章写好了我也只敢给你看,是万万不敢交到县里去的。”

    “小苏,你想的很对,也很周全。三农问题太大了,不仅你们义陵县背负不了,就是你们荆南省也够呛。好,我期待你的新文章,看又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

    听到俞枢平的意思要准备挂电话了,苏望赶紧直奔自己这次打电话的主要意图。

    “俞教授,其实我是有件事想请教一下你。”

    “嗯,说吧,什么事?”

    “俞教授,你知不知道前天我们《荆南日报》头版刊登了省委和省政府关于加强社会治安和严挥的决定?”

    “小苏,你是不是想知道这股风是不是我刮的?”

    “嘿嘿”,听到被道明来意,苏望只好干笑两声。

    “我一个教书的,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只是跟几个朋友和学生提了提,还有在一次会上发了发牢骚。”

    就发发牢骚?苏望有点不敢相信。而俞枢平还在电话里饶有兴趣地继续说道。

    “倒是你们省里一些领导会顺势而为。政法这一块,他们一直想动一动,可你们荆南人不仅有蛮气,还很爱抱团。他们一直都找不到机会下手,这次好了,有机会和借口了。你的事,我的牢骚,根本算不了什么。”

    “顺势而为,俞教授,什么顺势而为?”听俞枢平云里雾里讲了一通,苏望是半点都不明白。

    “你是不是在体制里混的?你们荆南省下个月有件大事你难道怎么不知道?”俞枢平有点恼火了,他这位未来的弟子怎么今天成了榆木脑袋了?

    “下个月,哦,俞教授,你是说顾总理要来我们荆南省视察?”

    “你明白了,总算写文章没有把脑袋写傻。好了,我还有事,先这样吧。”说完,俞枢平毫不客气地就把电话挂掉了,留下苏望在那里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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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出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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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苏望便赶回了县城,晚上闷头给武琨写了一篇文章,第二天一点多便赶到了武琨家。他和郭志敏都已经坐在那里喝着小酒等着。

    看到苏望走了进来,武琨连忙放下酒杯,站起身迎了上来,结果苏望递过来的一叠稿纸便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苏望和还稳坐在那里的郭志敏打了声招呼,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后对武琨说道:“武哥,上茶呀。”

    武琨头也不抬,一挥手道:“自个倒去,都这么热了,还装什么客人?”

    苏望无可奈何只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端着坐了下来对郭志敏说:“郭哥,这武哥可不地道呀。”

    郭志敏嘿嘿一笑:“知足吧,你一个副科还想让人家正科给你倒茶。”

    苏望摇了摇头,很是叹息了一番遇人不淑,这才问郭志敏道“郭哥,我那份规划书县里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不过改的面目全非,有些东西被删除了,说是不切实际。”

    苏望心里早有准备,也不以为意,于是脸色平和地继续问道:“被删除了哪些东西?”

    “农业产业链,说这东西太超前了,没有借鉴经验,容易变成增加农民负担;建设物流中心,说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加强农村教育投入,送文化和科技下乡,科农联合,说现在县里财政负担不起,先把经济建设起来再说。”

    “那还剩什么东西?”

    “整治小煤矿,兴建农产品增值加工厂,中药材基地,还有乡镇青年技能培训。”

    “好歹还剩下点东西。整治小煤矿,恐怕是县里有人对这块有想法,想借我的口,好处他们拿,黑锅我来背;兴建农产品增值加工工厂,种药材种植基地,这是见效快或者容易出政绩的项目;乡镇青年技能培训,我也只能指望它了,如果办好了,我苏望总算为父老乡亲办了件好事。”

    “还有那些进度控制、问题反馈、绩效考核,县里都觉得不切实际,改为以前常用的方法,直接下任务指标。”

    “唉,不管他了,县里有县里的考量。对了小周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他几次打电话给我我都到村里去了,回电话时他又去郎州和潭州去了。”

    “差不多了,郎州师院、省工学院、农学院和农科所都给面子,有六位讲师、两位教授,还有四位研究员副研究员都愿意抽空到我们义陵县来讲课,费用报的也不高,县里也批下来了。现在正在跟县职校联系,把地方腾出来,准备月底就开班。各乡镇正在宣传和报名,首期先招三百人,计划培训两个月,赶在过年前结束,年后就可以趁着南下潮出去了。”

    “我去莲花河乡前给县团委打了份报告,希望县团委出面组织,带领培训好的青年们南下,县团委有回音了吗?”苏望现在还兼任县团委副书记,只是他很少去那边上班而已。

    “县团委的梁东诚可没你有魄力,他签了个已阅,报请县委批准,又把球踢给了林书记。林书记找他谈了一次话,这才捏着鼻子认下了,却把具体事务交给县团委办公室去负责,办公室研究了一下说人手不够,又踢到你们农经办。谁叫你也是县团委副书记呢?”郭志敏笑着说道。

    “算了,既然指望不上他们,到时我让小周负责这事,到时郭哥你可得开介绍信,县委办的名头比我们这个农经办管用一点。”

    “没问题。”郭志敏刚答了一句,旁边的武混却把稿纸递了过来,他接过一看,首先是文章的主题:“打防结合、预防为主,专群结合、依靠群众。”

    接下来是具体的措施,“建设**队伍,提高警务应对和机动能力。做实村巡防联队工作,构筑起“三级联动巡防”。的铜墙铁壁。各行政村设警务区,为一级巡防单位,以警务区的警务室为阵地,指导各村开展日常巡防工作,管好自己的人看好自家的门:分认为二级巡防单位,负责辖区内的巡防任务:县局**大认为三级巡防单位,负责全县突发事件和重点路段、重点部位的防控工作。加强警务人员通信装备建设,建立110台,以此为调度指挥中心,对辖区警力进行联网调度指挥,以达到反应快、出警快、处理快。”。

    “以防为主?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武混丢过来两根烟,然后自己点上问道。

    “以前严打是打一阵紧一阵,不打又松一阵,后来是越打越烈。关键问题是重打轻防。”在心里,苏望对所谓的严打很是腹诽。社会治安是细水长流的活,哪能是刮一阵风就能解决的。

    “重打轻防?”武琨有点明白幕望的意思了。

    “对,重打轻防。随着我国法治建设,这种运动式的严打带来的负面影响会越来越大。再说了,搞社会治安仅靠某段时间的严厉打击能行吗?武哥,你是老**,应该明白刑事案件的发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而且那此犯罪分子你靠威慑是不够的,必须采取有效的措施进行防范,不给他们犯罪的空间和时间。当然了,防范是不可能杜绝案件的发生。那么一旦案件发生,这些防范措施就能对此迅速反应。武哥,你是知道的,早一分钟发现案件,早一分钟发现线索对于破案有多大帮助。”

    武琨不由点了点头,最后一拍大腿道:“苏老弟,你还真说到我心里去了。以前我总觉得我们工作上总有点不对劲,可总也想不透,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一下子全透亮了。”

    郭志敏放下了稿纸道:“老武,看来这回你出彩出定了。苏老弟,我有时候就想不明白,你脑子到底装了啥,怎么有这么多想法?其实像体制里摇笔杆子的,文笔好不重要,关键是要有新思路,新想法。一招鲜吃遍天下啊。”

    苏望在心里接了一句,你重生一回就啥都明白了,不过嘴里还是说道:“郭哥,我觉得其实这写文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气势,其实也就是格局。”

    “气势,格局。”郭志敏在嘴里低声地念道,“苏老弟,嗯,我有点明白了。不过那是属于领导的事,我们现在还挨不上。”

    “郭哥,不想当领导的干部不是好干部。”听到苏望这话,武混和郭志敏都笑了。

    笑了一会苏望提出自己的一个疑问,“武哥,听你话里的意思这地区政法委扩大会议应该是王局长参加和发言,怎么换你上了?”

    武琨和郭志敏交换了一个会意的微笑后答道:“王局长和龙安山书记周二已经启程,到兴州、南鹏考察学习去了。”

    “什么?这两位这个时候去考察学习?”苏望不由愕然了。郎州地区各县市机关单位九十年代去沿海发达地区考察学习成风,甚至曾经有两个县动用财政资金到南鹏、兴州投资房地产。只是一个县的领导比较醒目,见机不对跑得快,亏得不多,东挪西凑把窟窿给堵上了,一个警告处分算了事。另一个县则反应迟钝了点结果亏了上千万,拖欠机关单位员工干部两个月工资没发,事情闹大发,结果县长被撸了,书记挪地方养老去了。

    可这个节浔眼龙安山和王贵来还敢带队去沿海地区考察学习,这不是找不自在吗?万一被地区和省里知道了,那可真是后果难测。俗话不是说吗,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不长眼的。

    看武琨和郭志敏这摸样,恐怕有内情吗?

    “武哥郭哥,里面没点门道?”

    “我就知道瞒不过苏老弟这七窍玲珑心。老武,你。”

    “其实这考察学习的报告是老王打的,我在局党委会议上就不同意,可他把龙安山书记抬出来我成了少数派,只好保留意见了。后来我听说了,原来龙安山书记受他堂客怂恿,想到岭南省去庆祝结婚二十周年于是便暗示老王以**局的名义打这份报告。你说这叫什么事?我原本以为这报告到了县里会被驳回来,现在这情况县里又不是不知道敢开这个口子吗?谁曾想安县长居然给批了,于是龙安山书记、王局、蔡副局长带着四五个人高高兴兴出发了。”

    “只怕回来就高兴不起来了。”苏望感叹了一句,心里还在犯嘀咕,安孝诚这么精明的人难道没有意识这其中的问题吗?省报登头版那是明面上的信号,暗地里省里不知酝酿了多久,安孝诚就没有闻出一点味来?

    郭志敏看了苏望一眼解释道:“安县长现在处境艰难,所以更加需要龙安山书记的支持。估计龙安山书记找他一商量抹不下这个面子,又觉得风头不是很大,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也就批了。可没想刚走几天,这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听老周说,这两天县政办到处打电话在找龙安山书记几个人,可怎么也找不到人,打手机关机,呼机留言都没用,一点回音也没有。可能是乐不思蜀,不知跑到哪里去快活去了。”

    现在通信不发达,就算沿海地区也没有二十一世纪那么发达的通信网络,龙安山和王贵来随便往沿海地区某个“度假胜地”一住,只要他不主动联系你,你要想找他们还真有点困难。

    “这就是时也,命也,运也!”苏望只好感叹了一句。

    周一上班,苏望没有去莲花河乡继续蹲点,而是回了农经办办公室。魏佑丞和老谭也都回来了,大家一起开了个会。

    听完魏佑丞和老谭的工作汇报,苏望觉得自己这个下乡蹲点计划是一招昏招。按照苏望的本意,农经办人员下乡蹲点目的一是收集乡镇的真实情况,向农工委做汇报,其实这个工作用不着蹲点,时常派人下去到处走一走就行了。要是这人没选对,固定蹲点和临时选点没有什么区别。目的二是对各乡镇农村工作和农业经济建设工作进行监督。苏望有点想当然了,甚至可以说拿着鸡毛当令箭。乡镇那些领导谁会在乎你一个农经办的人员,人家不是正科也是副科,比苏望的级别都不低,人家会理你手下一个小兵。而且你农经办既没有人事权,又没有财权,人家乡镇领导请你吃顿饭还是看在林书记的面子上。

    既然如此,下乡蹲点就成了鸡肋了,搞不好还会让农经办一干人等怨声载道。苏望的仰着头想了想,然后对众人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下乡蹲点效果不好,反而耽误了大家很多时间。老田、周大姐、小周、小陈在家里忙得不可开交,我们下乡蹲点的人不但没有什么收获,还帮不上什么忙。因此我要向大家道歉,这件事有欠思量。这样吧,大家对如何更好掌握乡镇真实情况有什么建议?”

    “苏主任,我在江东镇蹲了一段时间点,感觉有点无所事事,我想了一下这原因,应该是我这次下来蹲点是漫无目的,或者是没有具体的目的和任务。苏主任,我建议以后下乡从以时间论改为以事论,如果县里有指示或者我们农经办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再下乡镇,我想这个效果会好很多。”

    大家默然了一会,唯独魏佑丞站了起来发言。

    苏望觉得魏佑丞说的很有道理,这次蹲点不是没有带着任务和目的,只是这目的和任务太空旷了一点,而且现在具体规划书县里还没有正式出来,农经办不知道该调研和监督些什么。

    “老谭,你觉得呢?”

    老谭犹豫了一下答道:“苏主任,我觉得小魏说的很有道理,我在坪口镇蹲点也是有这种感觉。”

    “嗯,小魏提议的以时间论改为以事论非常不错。从现在看,以时间为单位进行下乡蹲点不仅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对我们农经办原本就紧张的人手造成浪费。小魏,我看你的想法还没有说完,继续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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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 出彩(二)

    “好的苏主任,我觉得固定某一时间段和某一地点有点僵化了。我建议组成一个检查组,到相应的乡镇惊醒工作检查,这样既可以调研情况,又可以检查工作。”受到鼓励的魏佑成开口道。

    “检察组,如果这样我们就是被动获得信息,里面有多少水分就不清楚了。我觉得调研最好是主动获取信息,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证信息的真实性。至于这监督,调研到真实情况才是监督的基础。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和建议?”苏望沉吟了一下开口道。

    大家又是一阵默然,最后还是周文兴犹豫着开口道:“苏主任,我看不如分阶段交叉检查,如督查某件工作,可以分成两个阶段,派不同的检查组分别去分时检查监督。再看看两者的结果如何。”

    “嗯,还要加上承担责任,检查监督不是走一圈,写份报告往上一交就了事了。谁签字出了问题谁负责。就好比建筑的监理方,我们农经办干的就是这事。如果下面乡镇不听招呼改进,那就往县农工委和县委办汇报。”苏望也是头痛不已,在这种情况怎么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制度,他的脑子差点没死机。农经办这么一个无钱无权的两无衙门,想有效地检查监督还真没有太多办法,有时只能把上级拉住来吓唬人。

    大家又添了几句,总算完成替代蹲点计划的新计划,一直没有开口的陈通闵却突然说道:“苏主任,下乡蹲点的计划是县委和林书记批准的,现在又要改,恐怕县委和林书记那不好交代吧。”

    苏望看了一眼嘴角挂着讥笑的陈通闵,断然地说道:“县委和林书记那,我去做检查。”心里却有点暗暗懊悔,当初想出这么一招主要是为了整治老贺那几个刺头,才没有考虑周全就往上报,想不到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过苏望不会像其他领导那样死要面子,他知道不对就赶紧改进。

    听完苏望的话,陈通闵不再做声了,但是嘴角的讥笑越来越明显,似乎在嘲笑苏望的不自量力和异想天开。

    苏望神色不变,宣布了会议结束,待到大家出门时,给了周文兴一个眼色。过了一会,周文兴拿着一叠资料过来,向苏望汇报了青年技能培训计划的准备工作。

    青年技能培训计划马子明、林挂清和刘生礼都很重视,认为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项目计划。领导重视的结果就是周文兴操办起来非常顺利。要钱顺利,招人顺利,借场地顺利,总之是一路绿灯。

    这次青年技能培训计划是完全免费由zhèngfǔ财政负担。对于苏望来说,将来这个计划或许会成为别人敛财的工具,但是在他手里就坚决不行,所以开始时他极力去运作,或许是领导希望开个好头,加上费用又不是很高,所以也就慷慨了一把。

    听完工作汇报,周文兴下意识地看了看掩着的门,然后压低声音道:“林书记的秘书宋科长来过我们农经办一次,还跟陈通闵聊了一会,然后一起下班出去了,两人显得很亲热。”。

    “其他人有什么反应?”。

    “老田没啥反应,还是那个态度,周大姐对陈通敏就亲热一些了。”

    “哦,这样。”苏望应了一声,想不到这个陈通闽还算聪慧的脑袋里全是小聪明,玩这么一手算什么?做给谁看?林书记的秘书又如何?或许能唬得住农经办一些人,但能唬得住自己吗?还是再看看吧。

    下午,苏望带着拟定的报告向林书记做检讨。

    “下乡镇蹲点计划出岔子了吗?”林挂清劈头就问道。

    苏望把现在发现的弊端一一说了出来,林挂清静静地听着,在苏望说完后还盯着他看了一会才开口道:“嗯,能够及时发现错误就能避免更大的损失,很好。行,你的检讨我接受了。”

    看到过了关,苏望又把青年技能培训计划的准备工作汇报了一下,林挂清这次听得很仔细,时不时提出一两个问题。

    中间沉寂了一会,林挂清郑重其事地说道:“那份规划书县里已经最后定稿,也已经通过了,这一两天就要下发。这周四要召开全县农村工作会议,进行动员。你是这份规划书的主笔,县里希望你能在会议上主讲,为各乡镇班子成员解疑答惑。这很重要,我希望你做好准备。”

    “好的,林书记,我一定会做好准备的。

    “对了,林书记,下周我想请四天假,从下周五开始,到下下周三上班。”苏望赶紧把参加考研的假请好,这可是大事不能耽搁。苏望盘算过了,考试在下周六和周日,自己去潭州,必须周四晚上坐车去,周五上午到,刚好可以去考场转转,熟悉一下环境。周日考完了必须去杨明和家拜访一下,周一白天到处逛一避,晚上去俞巧莲家拜访一下,周二上午坐车回来,周三凌晨四点左右会到义陵,还能赶上周三上班。

    “请四天假?家里有事?”林挂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苏望顿了几秒钟道:“林书记,我有事要去潭州。

    林挂清瞳孔不由微微一缩,嘴角不由自主地挂上微微笑意,语气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柔和起来,“去潭州,好,这个假我批了。”

    苏望刚出县委办公楼,迎面遇到郭志敏从外面回来,他打了声招呼后说道:“苏老弟,那份规划书明天就要下发了,听说县里要让你在农村工作会议上做主讲,老弟,你可又要出风头了。”

    “有时候出风头也不是什么好事。”苏望笑着回了一句,不过看到郭志敏眼角藏着一丝焦虑,不由问道:“郭哥,有啥烦心事。”

    郭志敏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为了落实工作和加强监督,县里决定从县委办和县政办抽调部分干部下乡镇,我们县委办分到了十个名额。虽然县里说下

    去待上一年就回来,表现优异者还有机会调级。可谁愿意下去,谁知道下去后会发生什么变故?又不是下去当乡镇领导。这两天我都愁死了。”

    苏望理解郭志敏现在的烦恼,县大院的关系能够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不想被抽调下去的人估计把郭志敏烦得够呛。

    苏望站在那里想了一会问道:“郭哥,名单啥时能安排下来?”

    “起码还得折腾半个月,一个月也说不定。”郭志敏苦着脸说道。

    “郭哥,能不能给我们农经办留个指标?”苏望低声说道。

    “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农经办里有人……?”

    苏望也顾不上什么了,把陈通闵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事情简略的一说,咬着牙道:“我还想给那家伙最后一次机会,要不然我就把那个指标给了他。”

    郭志敏脸上浮出一丝很奇怪的笑意:“老弟,你把陈通闵调到农经办,放在身边是一步妙棋,后面就不要走一步臭棋了。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啊。

    苏望眼睛不由一亮,脑子里不知转了多少圈,最后笑着轻摇头道:“多谢郭哥提醒,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郭志敏笑着道:“老弟,你明白就好啊。”

    苏望接着一句话让郭志敏笑不起来了:“郭哥,既然这样,那个指标你就自个留着吧。”

    “你小子,怎么翻脸不认账了?”郭志敏有点哭笑不得,好容易有人送上门主动要一个指标,怎么转眼就变卦了。

    “郭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农经办就那么几个兵,你让我把指标给谁,所以说还是你老人家再想想办法吧。”

    说罢,苏望急匆匆便离开了,留下郭志敏在那里郁闷了好一会才走开。

    到了办公室,苏望把计划做了稍微的改动,心里又琢磨了一下,看还有哪些遗漏的。正想着,门口响起脚步声,陈通闵拿着一叠文件匆匆从门口走了过去。看着他的背影,苏望心里不由苦笑一声,看来这段时间声势大涨,让自己有点自得了,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居然想起亲君子,远小人来了。

    殊不知,这套东东也必须到了一个层次才能玩。自己一个副科级,还早了点。

    这时,电话铃响了,苏望接起来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里便传来有点断断续续的声音:“老弟,我是武琨,今天的会刚开完了,我正在启程回义陵的路上,今天要多谢你啊。”

    “武哥,这么快就开完会了。”苏望有点诧异,按照常理,政法系统动员大会,各县市局谈想法,领导做动员,任务部署,起码也得开个两三天吧。可今天这才下午不到五点,会议就开完了,而且连饭都不管,急着把各县市的人往家里赶,难道有了什么变故。不过听武琨那兴奋的语气,估计今天他是出了彩。

    “是啊,电话里一时半会讲不清楚,我估计晚上七点左右到家,你和老郭七点半过来来,我真的谢谢你们两位,尤其是老弟你。”

    “好,我给老郭打电话,晚上七点半到你家。”

    “好的,就这样,待会再细聊。”

    挂断电话后,苏望给郭志敏打了一个传呼。现在模拟手机还很稀缺,除了县领导和各实权局领导配得有之外,就只有银行之类肥得流油的单位才配得比较多,像苏望、郭志敏之类的机关副科或准正科也只能配个中文传呼机。

    苏望下了班先回了家,跟家里说了一声,洗了个燥,随便吃了点东西垫底,然后慢慢地踱着步子,迎着越来越冷的风向武琨家走去。

    七点二十左右,苏望到了武琨家楼下,等了两分钟,便看到郭志敏慢慢地走了过来,两人相视一笑,便直接上去了。

    武琨已经洗了个澡,饭菜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苏望二人。

    一坐下,脸上还挂着兴奋的武琨给苏望和郭志敏的酒杯都满上,然后举起酒杯道:“两位兄弟,哥哥我感谢的话也不多说了,全在这酒里。”

    说完便一口闷了。苏望和郭志敏只好苦笑一下,跟着也一饮而尽。

    喝了头杯酒,又吃了几口菜,武琨便拉开了话匣子,详细聊起今天会议的详情。

    武琨今天五点半钟就出发,在八点钟之前赶到了地委小礼堂。刚跟几位熟悉的局长、政法委书记聊了一会,便得知一个消息,听说这次参加这次地区政法委扩大会议的有几位大人物,不仅仅是省厅,就连省政法委也来了领导。

    到了八点二十左右领导进入会场,武琨和大家才发现这次会议真的不同一般。虽然坐在正中间的是两个不认识的生面孔,但是两边的省厅副厅长傅德光、督查处处长安明华,地委书记任谷泉,行署专员徐涌亮、地委副书记张会元,詹利和、地区政法委书记裴明杰、处处长窦育才等说等可都认识。

    看到这个阵势,武琨等坐在台下人的都心里一紧知道今天非同小可,于是一个个都坐得无比的端正,不管有没有肚子,都先把胸膛挺直了。

    会议由地区政法委书记裴明杰主持,他首先介绍了正中两位的身份,一位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兼政法委书记罗中令,另一位是省zhèngfǔ副秘书长艾东远。

    听到这里,苏望和郭志敏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兼政法委书记,听听这些头衔难怪郎州地委行署领导悉数出席。而看到两人这个摸样,武琨脸上全是抑不住的得意。

    “罗中令?罗秘书长?”苏望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郭志敏眼角忍不住跳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问道:“老弟,你认识这位罗秘书长?”

    “我哪认识,我只是听老张提及过。”老张是张宙心,他在省委办公厅待了一段时间了,自然对这位办公厅最大的头头了解一二了。据张宙心说,这位罗秘书长不过四十岁左右,好像是博士学位曾经是经济学教授,首都某著名学府党委书记兼副校长。听说是跟省委书记董怀安前后脚到荆南履任的。在省委秘书长位上长袖善舞,在省委大院很快就树立起很高的威望。据传董怀安书记能够迅速在荆南省立足并控制局面,这位罗秘书长功不可没。

    听完苏望的解释,郭志敏和武琨都优然大悟,看来这位罗秘书长是董书记的心腹之人也是省委排得上号的人物。

    但是苏望脑海里还在转个不停,这位罗秘书长怎么就兼任政法委书记了,难道因为荆南省连出大案,原来的政法委书记被中央换马了?突然间苏望想起俞枢平和俞巧莲父女的话,心里不由一动,董,莫非是指省委书记董怀安?难道俞枢平教授跟这位董书记关系很深?想到这里,苏望的小心肝忍不住扑通地乱跳起来。但是他很快压制住激动的心情,听武琨继续往下讲。

    罗秘书长规定每个县市局局长只能讲十分钟,要求他们结合实际谈一下当前政法工作和严打工作。前面一两位其它县市的局长可能没有料到有大人物到场,准备地不充分,但是又想表现好一点,结果反而出了问题。幸好武琨早有准备,又在苏望和郭志敏的要求下把发言稿背熟了。于是他的讲话赢得一片喝彩声,尤其是罗中令秘书长在总结中对武琨进行了点名表扬,表扬他思维清晰,观点新颖,只有一心扑在政法工作上才能想出这些东西来。

    在中午吃饭时,罗秘书长走到武琨跟前,鼓励他在义陵县局局长位置上继续努力,完成省委布置的严打任务。正当武琨犹豫着怎么接话时,在一旁陪

    同的地区处副处长刘建华却接了一句,向罗秘书长介绍武琨是义陵县局副局长。

    听到这里,苏望不由看了一眼郭志敏,心想这下可好了,龙安山和王贵来算是被一脚踢到沟里去了。只是不知道这是蓄意而为呢还是顺势而为?不过看到郭志敏也是一脸诧异,苏望心头不由一动。

    或许坑龙安山和王贵来一把只是马子明和林挂清临时起意,只是没有想到机缘巧合,造成了这种局面。不过苏望在心里揣测,这刘建华副处长恐怕是詹利和书记那一系的,要不然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武琨闷了一口酒道:“罗秘书长当时脸色变了一下,随即对任书记淡淡地说了一句,“郎州地区是刑事犯罪重灾区之一,我看人为因素要占很大一部分,郎州某些政法干部要加强学习。当时任书记听完之后,脸色大变了,而裴书记和窦处长的脸都绿了。”

    郭志敏在一旁嘿嘿低笑了一声道:“看来这回安山书记和王局长有点悬了。”

    武琨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讲了下去,下午罗秘书长做了动员大会,要求郎州各县市局局长严格按照省委、地区的部署,做好各项准备,将荆南省严打战役打好。而任谷泉、裴明杰、窦育才也分别讲话,要求各局长牢记省委指示,踏踏实实做好每一项工作,打出警威、打出正气。

    到了下午会议结束,罗秘书长毫不客气地赶人走,说开会不是请大家来吃饭的,而是布置任务,做动员,要大家都赶快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抓紧时间做好准备。

    武琨讲完之后,房间里陷入一阵沉寂之中,三人都闷着头慢慢品味着杯中酒,最后还是苏望开口说了一句:“武哥,这就是时也、命也,恐怕你要做好接任的准备了…”

    武琨嘿嘿笑了一声没有开口,郭志敏却在一旁接话道:“老武是90年上的副科级,老资格,今年又上了正科,虽然时间短了点,但就是上副处也说得过

    去,毕竟你的资历和功劳都摆在那里。”

    “恐怕这次武哥说不定就真的上副处了。”苏望淡淡一笑道,他听完郭志敏的话,心头不由一动,省委这次针对政法委进行大行动,恐怕有些陈规是要动一动。

    武琨和郭志敏听完苏望的话,眼睛不由一亮,但是却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而是转移到一些闲话上去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去潭州(一)

    正文]第一百二十六章去潭州(一)——

    第一百二十六章去潭州(一)

    第二天,雷厉风行的武琨主持召开了全县公安干警大会。这个会议是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打电话布置好的。王贵来还没有回来,义陵县公安局就属他最大。

    县公安局各科、各大队、城东、城西派出所所有成员,各派出所正副所长、指导员,林业公安局等等人员总计两百多人汇集在县大礼堂里。武琨昨天下午在路上就向马子明、林桂清和安孝诚等领导做了汇报,于是林桂清代表县委、刘生礼代表县政fǔ也出席了这次会议。

    下午,龙安山和王贵来为首的考察学习团终于赶回来了,可是关于他俩不利的消息就像是暑假期间学校cào场上的杂草一样,在县大院、政法系统疯一般地往上长。

    十二月八号,省委省政fǔ关于严打的文件下发到义陵县,九号,马子明、安孝诚、龙安山、王贵来、武琨又一次到郎州市,参加地区关于严打的动员大会。十号,义陵县召开严打动员大会,公安局、法院、检察院、各派出所、各法庭、各乡镇政法口负责人以及相关单位总计四百多人坐满了县大礼堂。县委常委、县政fǔ正副县长、人大政协、、义陵武警中队、各厂矿企业领导悉数出席。

    在这次会议上,龙安山、王贵来接连上台讲话,慷慨jī昂,口水直飞,彷佛义陵县在他们领导将会掀起一场严打高cháo,还人民群众一个朗朗乾坤。

    十一号,省政法委、严打指挥部突然下令,从郎州市地区各县市chōu调干警去昭州市,而鼎州市chōu调的两百余领导和干警赶到了郎州地区,分赴各县市。按照省政法委、严打指挥部的部署,这些“外来”领导和干警将监督和主导郎州地区各县市的严打工作,当地公安局、武警中队必须紧密配合。

    武琨被点名调去了昭州市,据说已经被指定为昭州市严打领导小组成员,负责昭州市区的严打工作。根据武琨临行前苏望和郭志敏的“泄密”,这次严打与往常不大一样,主要任务是先把各地以前积累的陈案清理破获,再以此为契机深挖。外调进来的干警按卷宗将此前未破的案件一一理顺,该抓的抓,该通缉的通缉。而罪大恶极的罪犯一般都是异地审判。外调的领导和干警以破案多少为考核成绩,而留在本地的干警和领导则以配合程度为考核。省里还分派了十个巡视组,jiāo叉巡视,用突击、chōu样等检查方式稽核各地的严打情况和成绩。听说这套都是罗秘书长一手制定的。

    严打风一起,消息灵通的道上人物纷纷躲了起来,严打一正式开始,就算再不长眼的húnhún也老老实实在家里闭mén思过,就算黎小明这种在外面hún,跟黑道有点瓜葛的人物也躲在家里不出去了。不过这指的是那些自思没犯多大事的人物,而有案子在身的那些,看到这严打风cháo铺天盖地而来,聪明点的赶紧趁着那短时间的空隙或南下岭南,或东出沪江,暂避风头。而那些脑子转得不快的,等他们反应过来,或是被外调进来的干警带着义陵本地的干警和武警破mén而入;或是在铁路、公路、水运要道关卡上一头撞进去,被抓个正着。

    不过这些与苏望没有太多关系,他先去岩脚垄、莲huā河、伢背等乡镇又转了一圈,把手里三农问题报告的资料补充完整。十二月十三日晚上便踏上去潭州的火车。

    十四号早上七点多到了潭州火车站,张宙心已经在出口等着。两人打了一辆的士,先去考场第九中学附近的酒店,在预定的房间里放下东西。忙完后张宙心赶着去上班,而坐了一晚上车的苏望洗了个澡,吃了个早饭,然后睡了一上午。

    到了中午,张宙心赶了过来,两人在附近的饭店点了几个菜,小酌了几杯。从张宙心的谈话里,苏望听得出,虽然他这个科长在省委大院里属于小芝麻官,但是凭借他个人的能力和此前的名声,也算是打开局面了。别的不说,省委的科长、处长、省政fǔ职能厅的科长、处长认识了不少。别人这些人职位不高,但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至少省委省政fǔ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圈下来就能了解得七七八八。

    苏望和张宙心话题转到这次全省范围的严打。

    “我们省政法系统以前被简宇文书记和卢卫红厅长把持地严严实实。他们都是前省委闵浩驰书记提拔上来的,都是我们荆南省土生土长的干部。这两位在政法口和公安干了差不多三四十年,关系错综复杂。闵书记去了全国政协后他们便跟了管组织党群的肖晨临书记,把政法系统经营得那真是针chā不进、水泼不进。”

    “董书记94年初到我们荆南来的,一直忙着稳定局面,也顾不上这头。今年我们荆南省潭州、周阳、郎州连出几起大案,听说董书记严厉批评省政法委和公安厅,说他们不思进取,疏于职守。加上顾总理十二月底要来我们荆南省视察,听说这几起大案后也严厉批评了荆南省政法委和公安厅。于是中央就把简宇文书记调去江淮省政协,罗秘书长兼任政法委书记,暂时主持政法工作。”

    苏望听着张宙心的介绍,心里不由暗暗惊叹,看来这省一级层次的政治斗争也不是和风细雨。为了挪开简宇文,荆南省到中央不知道多少人在使劲,一番斗法下来才有这个结果。只是它离普通百姓太遥远,所以只能当传说或故事来听。

    “简书记一走,那卢卫红厅长岂不是孤掌难鸣?”苏望忍不住chā了一句道。

    “谁说不是。罗秘书长兼任政法委书记后借着这次严打的机会,把卢卫红厅长的实权分去大半,而且等严打完了,下面地市的政法委和公安局估计也要焕然一新了,到时卢厅长说不定也要挪位子。”张宙心口中对罗中令是赞叹不已,认为这位省委秘书长善使堂堂正正的阳谋,你就算知道坑在那里,大势之下你还不得不跳。

    “老张,这卢厅长要是一走,你说傅德光副厅长是不是有机会接任?”苏望知道武琨早就搭上了傅德光的线,要是傅德光转正了,武琨的好日子当然也到了。

    “苏主任,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公安厅这么关键和重要的位置,省里几位大佬谁肯轻易松口。拿段省长来说,92年就来我们荆南,据说是准备接闵书记的班,可谁知道董书记这么一chā队,他又得耽误几年了,你说他心里舒服吗?所以省委和省政fǔ一向是面和心不合。就冲这点,段省长肯轻易把公安厅让给董书记吗?他比董书记早来一年多,这根早就扎下去了。”

    “肖书记,虽然大家都知道他这两年铁定要退休,可人家在荆南干了近二十年,人脉和威望岂容小觑?这次简书记被调走,听说肖书记心里非常恼火,谁知道他会不会发起反击?”

    张宙心一番解释,算是又给苏望好好上了一课。

    聊着聊着,张宙心和苏望聊到了杨明和身上。

    “苏主任,你的老师可不简单啊,你知道他的岳父是谁吗?”

    “是谁?我只是大概知道他身后有个大人物,但一直没猜出是谁。”

    “省委副书记、潭州市委书记覃长山。”

    “覃长山书记?”苏望不由咂舌道,难道杨老师当初调张宙心时开口就是省报编辑部,闭口就是省委办公厅,感情根子在这里。

    “覃长山书记虽然是华宝省隆兴市人,但在荆南省工作了二十多年,尤其在宣传、组织这两块威望很高,人脉很广。他虽然算半个荆南本地派干部,但是立场一向比较中立,和省纪委高会云书记、省军区丁政委是出了名的中立派。”

    “老张,看来你在省委大院长了不少见识。”苏望不由感叹道,“只有到了什么环境才能有什么格局。”

    张宙心淡淡笑了一下道:“省委大院不是我的根,我的根在义陵。苏主任,还有两年多时间,我想也差不多了。”

    “恐怕那是我该叫你领导了。”苏望笑着道,他现在可不敢把张宙心当成自己的部属了,而是当成一位好朋友了,就和武琨、郭志敏、蔡浩一样。每个人的机缘都不同,道路也各不相同。

    张宙心没有回答苏望的话,而是端着酒杯轻轻地闷了一口,放下酒杯后才悠悠地说道:“我思量了许久,最后还是打定主意去拜访了姚书记。姚书记还记得我,一进mén就叫出了我的名字。他老了,真的老了,再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他坐在我的面前,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只有那双眼睛还偶尔迸发出令人侧目的光彩。姚书记静静地听我讲完这些年的经历,最后才叹息道,说我的确是个人才,可是却有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缺乏魄力。”

    “姚书记告诉我,魄力不仅仅是下决心的勇气,更是下正确决心的直觉和坚持决心的毅力。这种直觉和毅力既与先天的天赋有关系,也和后天的修养密切相关。我或许有下决心的勇气,可是没有直觉和毅力,这种勇气反而更致命。”

    “苏主任,我是听明白了,在姚书记心里,我不是能够独挡一面的人物,所以他把我留在义陵县继续锻炼,可惜我没有想明白,所以一直到他离开郎州也没有做出能够引起他注意的事情来。

    “老张,就这么简单吗?”苏望脸上不由浮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就是领导认为你还不能独挡一面,于是大好前途就这么被耽搁了。

    “是的,就这么简单,难道还能怎么样?”张宙心苦笑道。

    苏望不由叹了一口气,小人物的命运就是这样悲哀,升落起伏往往就掌握在某人的一念之间。

    “魄力,真的有这么玄乎吗?”苏望不由喃喃地问道,张宙心的遭遇让他有了点兔死狐悲之感。要是某个人物突然对自己说,小苏,你还缺乏魄力,还需要多加锻炼,想想还真是让人憋屈。

    “苏主任,你觉得这魄力应该包含什么?”

    “老张,我觉得这魄力正如你刚才所说,即要有敢下决心的勇气,还要有在错综复杂的情况下做出正确选择的能力,以及坚持自己决定的恒心和毅力。”苏望很赞同刚才姚国良所说的…,只是说法上稍微有些差别而已。

    “苏主任,我跟姚书记谈完话之后才明白,为什么体制里有那么多干部,可是能升上去只有那么些,而且越往上越困难。所以说,能力、人脉、运气缺一不可。”张宙心感叹一番后突然探过身来低声道:“老张我是能力只能说一般,人脉、运气就太差了,所以才有以前那些坎坷。自从跟了你之后,我的事业才有起sè,这说明我的选择没错,而且也转运了。”

    苏望愣了一会才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张,你现在级别都比我高,还说这样的话,你不是喝醉了吧?”

    张宙心也神秘兮兮地一笑毫不犹豫地答道:“苏主任,我清醒的很。就是我这个正科级还是托了你的福。再说了,我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而你呢,还不到二十三岁。”

    说着说着,张宙心的声音更低了:“我曾经跟姚书记谈及过你,谈起你做的事,谈起你发表的文章,谈起你的老师同学等关系,姚书记对你非常感兴趣,而且也非常看好你。但是当我谈及你准备报考俞枢平教授的研究生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苏望丝毫不介意张宙心向姚国良谈及自己,因为这些东西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打听地出来。而且他相信张宙心会有分寸,知道哪些可以讲,也知道哪些不可以讲。

    “姚书记默然了一会才跟我说,小张,你遇到了一个好上司,而且是在最合适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好上司。我还想往深里问,可姚书记却怎么也不肯多说了。”

    俞枢平教授,苏望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看来姚国良知道他的一些底细和内幕,到底有什么底细和内幕呢?苏望的心里就像四只猫爪子在挠挠一样。可他知道,只有考上俞枢平教授的学生,这些谜团才有可能被逐一地解开。

    苏望看到张宙心对视过来的眼神里有一丝不解和疑huò,当即开口道:“我只知道这位俞教授可能与董书记关系匪浅,其余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董书记,我们荆南省的省委书记董书记?”张宙心结结巴巴地问道,语句也有点húnluàn了。

    “是的。”苏望当即答道,张宙心现在算是他的自己人了,有时候必须给些“利好消息”,这也算是jī励同伴以及抬高自己的威望和形象吧。

    张宙心听完之后猛地喝了一口酒,刚咽下去就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脸都咳得通红,好容易才平息下来,抬起头带着一丝不好意思道:“苏主任,让你见笑了。”

    苏望呵呵笑了两声道:“当初我知道这个消息时,表现不比你强到哪里去。”

    张宙心闻言也笑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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