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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奥尔良烤鲟鱼堡     灭尽尘埃txt下载     灭尽尘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二章 灵植场

    杨泽从天墟出来,身负三千涅磐功三相,掌握到些许的“意境”,感官神识大胜于前,此时识海探出,就可由蹄声分辨到来他们这处有二十五骑,且实力高低不一,但大多都是处于气海境界的武者。

    宋臻打了个响指,身旁的白鹤似乎就已经得到了谕令,扑嚓!一声展翅升空而去,它已是通灵坐骑,和宋臻心意相通,当下只需要自顾找寻一处水溪之地自行捕食,若是宋臻需要,自有一套传唤方式,足以令它高速赶至。

    随即宋臻又一拍纳袋,拿出一只宽大用以遮盖马车的那类防水布篷,手一抖,将身长两象的道尊满是鳞甲的身体遮盖起来,只留下露在外的兽头,即便做了这些处理,道尊又收敛起狂暴气息,也是相当狰狞可怖。

    二十来骑转过前面山隘的转角,立即见到了令他们背脊生寒两人一兽的场面,众人这才明白至前为何这些精选的良种千里马匹为何如此惊慌不定,需要他们这些上等骑手大力压制才能鞭策上前。

    但即使如此,当即也有几骑骑士在转过山隘时险些从马匹上摔下来。

    对方骑手在一阵稍稍的慌乱中稳定下来,骑行在最前面的人显然已经避之不及,又加之被排势在前面,进退不得,随即立刻下马,硬着头皮上前,实则和杨泽宋臻所处的草坡还有五十多米的距离,行礼道,“敢问两位如何称呼,到临我们岐山灵植场有何指教?”

    开口的骑手乃是一名中年壮汉,体内流淌的真气显示出其气海二品的水平,面容方正,脸上有一道从左额经鼻梁横贯右颊的疤痕,但饶是如此,却并不显得丑陋,反之更为凸显他外在的几分硬汉气质。

    眼看面前杨泽两人,修为远胜于他们,就算杨泽异常年轻,但也自然生出某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更何况再看宋臻在夜里美丽得有几分妖冶,薄纱遮罩的双腿颀长高挑,宛如仙女,这里岐山之地也算钟山灵秀了,但又何尝见过此等女子,必然有异,再加上两人身后那小山般的凶恶灵兽,虽然看不出那凶兽到底是何种怪物,但如此服帖,更增添了对眼前两人高深莫测的看法。

    那一瞬间,众人便仿佛想到了一个人物。不由得人人汗毛倒竖,背心冷汗浸湿。

    这岐山之地属于常陆国国界之内。常陆国国国度之中,数十年前曾经出现过一个威震一方的修者。人称“骑兽尊者”魂淡。此人年纪轻轻便神功大成,横行无匹,嗜好美色,声威一时无两。在大陆诸多宗派之间无不谈虎色变。

    原本因为这名修者,足以让常陆国这个位于中部大陆的小国,一时在中陆百国之中,一举上升为一流强国的地位,但却因为其声威过盛刺眼,以至于后来败于东正教门门主印光大法王之手。

    从那之后魂淡便折翼陨落,再无踪迹。有传闻说其在印光宗主手中伤重不治而亡。还有传闻说其一蹶不振归隐于常陆国中。亦有人传闻他为报复东正教门当年一败,从而潜心归隐修炼神功,静待出山震惊世人的一刻。这种传闻自来都渊远流传。

    又因为魂淡每每出现,坐骑都是一只极为可怕无人见过的凶灵兽,是以被人称为“骑兽尊者”。当然对于常陆国人而言,这个十几年前令他们相当有自豪感的本国所出修者,在很多地方都有传闻,甚至被人们誉为英雄。自他败给印光宗主之后,仍然有无数人相信他只是归隐修行,习练无人可练成的《回光返照》神法。

    据闻《回光返照》神法乃是无人能修行而成玄境之上的超卓功法,一旦练成,通体换血洗髓,修为倍增,肌肤如婴儿初生,人也立即变得年轻数十岁,是一种极为强悍无匹的神法。修成之后,常陆国修者魂淡,当真有抗衡四大圣地宗主的资格。

    众人之前在城堡之中,就看到天生异象,同时此处山隘间发生巨大的震颤。城堡才生出警兆,令他们这群上好的骑手点了最好的马匹前往探查。

    此时见到面前这一男,一女,一巨兽。气势逼人,自然有一种高深莫测的强大气息,顿时就让人联想到当年常陆国的“尊者”魂淡。人人冷汗直冒,难道当年这位煞星,已然功法大成出关了?

    自然不知道众人所想的杨泽还在举目四顾,“岐山灵植场?那是什么地方。”

    “回前辈,此乃中陆常陆国边界之地,名为岐山郡,因为地气灵韵充沛,是以被开辟成灵植之所。灵植场是岐山第一代郡邑主洛水所开辟,至今已经有近百年时间了。现任邑主名为洛雄,我等便是郡中骑士。负责勘察巡弋这岐山郡治安。”

    虽然对方口中“前辈”这个称呼让杨泽多少有些感觉古怪,但好歹抱着尊重当地风俗称呼的意思,勉强接纳,先至少还以为会引发双方冲突,现在当然大为放心。眼前这名中年壮汉虽然对自己身后的道尊有难以压抑的恐惧,但说话间倒也不卑不亢,又知无不言,令杨泽大生好感。

    看身边的宋臻打量众人后又撇开头去,显然是要把这些和人打交道的俗务,交给他来处理,典型俗事不理的一副天墟娇女的样子,到让杨泽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拍了拍身旁的道尊,对众人道,“你们不用害怕,它不会伤人。路过这里,我们需要一些灵气充裕的土地休整。不知道借用你们灵植场的土地可不可行。不过诸位放心,需要什么偿付,都好说有的谈。”

    说话间杨泽朝宋臻递了递眼色,那大体是我来交涉,当然你来付账。

    这妮子出自天墟,又是宝贝一般的灵尊。天墟那些老家伙还不一股脑把好东西朝她兜里塞着掖着,杨泽当然还想知道她腰间的纳袋里面,到底还有多少好玩意儿。自知晓宋臻有那种功效无比的灵液之后,她身上那只纳袋,就一直让杨泽魂牵梦绕。

    有些烦厌得回瞪了杨泽一眼,当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的宋臻心忖自己怎么能遇上这样斤斤计较毫无气量的家伙。若不是因为道尊,或许她根本不会和他暂时妥协。

    中年壮汉抬起头来,“此事只需要通知我洛雄邑主,当然有的谈。在下王威,两位请随我等一起面见邑主如何?”

    ......

    跟着王威众人二十五骑朝岐山灵植场而去。而道尊则跟随骑队而行,每踏出一步,众人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颤动。当下众人更是对猜测的杨泽身份信了个七八成。

    不过半时,灵植场的城堡就映入眼底,城堡宏伟壮大,上流的水带经城堡而下,流经城堡和堡外环绕成“田”字形护城河,堡垒以人力修建,的确要此郡中人历经近百年,世代积累才有此番规模。

    虽然堡内灵植场还是经常有身骑异兽的商队,护送武者来往,但道尊毕竟非比寻常,即便收敛了气息,也非同小可。之前众人的二十多匹马中矫将,在它身边居然全数瘫软,最后不得不在它不悦的敦促下才一只只凭本能载人行进。

    为了避免惊骇城堡中人,众人寻了处偏僻的吊桥入得堡中,负责看守的武士见到杨泽两人一兽,脸色极为沉凝。

    进入城堡之内,只见上游河溪水流途径之地,屋宇连绵。虽是入夜,也生出繁荣的景象。而灵水流注上游,远远望去,大片灵田毯子一样覆盖在内堡之上,在夜里散发着荧荧光芒,都是上品的各种灵花异草。颇为斑驳壮观。

    杨泽,宋臻和身披防水布蓬遮掩身形的道尊在古拙的石路上行走,沿途莫不让人生出可怕的观感。沿途屋宇,大门紧闭,当中不少人透过窗孔,朝他们望去。

    堡内的武者护卫,伫立沿途周边,其中一些甚至带着挑衅之意看着携带凶兽长驱直入的杨泽两人。等到自己人附耳低声传闻面前这一男一女一巨大凶兽可能的来历,才瞬间色变,惊疑不定。

    一路过来,杨泽早从王威口中得知这灵植场之所来龙去脉。常陆国朝堂久来荒废政事,而这里又位于国土偏远之所,是以向来远离王权所在,历代岐山郡主都是世袭连任,不过口碑出奇得好。灵植场成为了岐山郡核心之地,开辟灵田,将种出来的药材灵果销往中陆和东陆诸国,生意做得极大。足以将岐山郡供养成一片沃土丰沛,人人莫不以岐山郡中人为荣。在岐山郡邑这边的人,甚至比一些州郡人士还要地位更高,更受尊重。

    而岐山郡近百年来,鼓励郡中人修行习武,风气颇盛,连带着历代郡主本人在内,历史出了近几十名存意修为的武者,三位地玄境的高手。就是现今,岐山郡也有近二十名存意境的好手储备,而郡主本人,就是地玄修为。要知道就是最近的州郡,也没有这样的能量。

    是以岐山郡组成的骑手,武士,令方圆流寇都不敢侵犯,威名在方圆极大。

    临近郡主所在内堡。即便对杨泽两人有忌惮之心,但提及自身灵植场,王威倒也相当油然,“在远东诸国,提及我们岐山灵植场,都有很多人知晓。这就是远近一块牌子。只是前辈到来的近期不太是时候,前辈可知我岐山郡位于中部大陆和东部大陆陆桥接壤之地,如今远东战事不停,也波及到我们灵植场。”

    “东陆东南隅,鹿岛国,流霜国,皖金诸国大肆进攻大晔国,大晔如今战线节节后退。这一打,几乎大陆周边都被牵动起来了,就连我们一贯保持中立态度置身战争之外的岐山灵植场,如今也被牵扯其中。”

    “什么!?”杨泽久不知道大晔信息,卜一闻讯,竟然不知道针对大晔国的战争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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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阴差阳错

    杨泽神情闻言微变。王威,宋臻等人都愕然看着他,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提及这场战争会有此番表现。

    “嗯,知道了。原来最近世道不平很久不知道了……”杨泽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威毕竟经常和商团打交道,看杨泽情况似有隐情,但他自然不会蠢到追问多说半句废话。倒是宋臻一脸狐疑的把他给望着,令杨泽想起她之前扬言要打乱自己一切想做的事的“威胁”当即忙眼观鼻,鼻观心,回复平静,心想自己关心则乱,居然犯了这等低级错误。

    王威续道,“这场战争导致半个东陆不得安宁,甚至威唐和高纹两大帝国高层也在密切关注。

    威唐帝国宰辅曾放言:“大晔乃是帝国屏障,若大晔沦陷,威唐强师将挥军直下,直捣高纹帝国。”实则是在警告高纹帝国不可正面参战。但实际上大晔国已经陷入三面作战的重围之中,三道战线在急剧消耗着大晔国力。出现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时间的问题,区别在于那是在热得连狗舌头都吐老长的夏天,还是在麦子糙得一把火就可引燃的深秋。”

    “只是这场战争在持续,灵植场就颇有风雨啊不知道会不会惊搅前辈安宁。”

    不待他说出最近这里遭遇了怎样的麻烦,内堡门洞开,早有传令的人高呼,“邑主恭请贵客上门!”

    杨泽尽管无限想从王威口中听到大晔目前周边的情势,也只得令道尊守候堡门之外,自己和宋臻在引荐下入得堡垒而去。

    郡邑主洛雄早在内堡大厅等候多时,此人不过三十多岁外貌倒也仪表堂堂,身形宽阔鼻梁高挺目有精晖之光,衣着绸衣。不光衣着光鲜,配合其主人气度,立显出这岐山郡灵植场并非暴发户之地,而是拥有相当浑厚的积累与世代优喔的底蕴。令人不免生出好感

    洛雄见到两人,也是双目一亮,“两位青年贵女都乃人中龙凤,当真气度不凡。之前就听闻我郡内骑士回报,两位途径我岐山郡之地,需要借地休整。岐山郡多年以来本就提供给旅人体憩为人方便也是我场内待客之道。不知道两位有何需求,若在我洛雄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自当为两位贵客办到。”

    听到洛雄以“人中龙凤”称呼自己和杨泽,宋臻怎么听怎么别扭难过,但毕竟此间主人相当客气尊重,是以宋臻倒也不好摆出冷脸来。又看到杨泽浮现于表似有似无的轻浮神态,她也就微微不爽发堵。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途经此处,正需要借一处灵气丰沛的土地一用,又知道场主这边是灵植之地,所以特来借求。整个过程不会太长借用的土地不用太多,一亩足够。最多不过三五天的时间。当然这之中给植场带来的任何损失,我们都可以相应给予补偿。”

    “需要一亩?”洛雄微微皱眉。

    杨泽微怔道“场主难道有些困难?那不妨如实相告。”

    洛雄哈哈大笑,极为爽快的摆手,“仅仅是一亩,那有何难。我灵植场千亩灵脉之地,还不至于拨出这区区一亩,就损了岐山郡的家业。更何况只是予以方便而已。我洛雄就当交个朋友。这一亩灵田不仅仅是三五天,就是三年五年,给予小友所用,又有何难?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友和姑娘如何称呼。”

    杨泽稍怔,他在地海闹了个沸沸扬扬,如今局势不明之下,自然不能以真名示人,当即准备胡乱编个名字。

    洛雄看他微微一豫,呵呵一笑,拱手一礼,“能否让洛某人龘大胆猜测一下呢,阁下无论气质神茂,乃至外面那只无比威武的坐骑,都更像是洛某崇敬的一人的招牌标志!不知是不是我常陆国“骑兽尊者”魂淡大驾于这小小岐山郡之地?洛某人有失远迎,实在难以心安无比惭愧!”

    杨泽和宋臻都为之一愣,随即宋臻反应过来“噗嗤”一笑,艳若桃花,“洛邑主,你怎么知道他叫“混蛋”的?”

    杨泽微微燥然一怒,这姓宋的妮子当真让他牙痒痒。同时他又恍然尴尬,原来从刚才开始,王威和场内中人对他们都颤颤巍巍毕恭毕敬,起因都是认错了人,只是不知道这什么劳什子的尊者名字居然取得如此苦逼。

    洛雄当即大喜,连忙双手紧握杨泽右手,激动得无以复加,话语就像是开了闸的泄洪倾泻入注,“尊者知不知道在下当年听你事迹,激动地彻夜难眠什么力挫群雄,什么扬威域外都让人热血沸腾想当年我还是风华正茂年华将好,曾为听你的故事,三天三夜没能睡着觉,那时候是充满何等和男儿当热血激搏的心态啊!”

    “后来再听得尊者和东正教门王印光战于东正圣地。最终惜败身亡!可知道这常陆国无数人,有多少曾为你流下热泪。当时听闻这个消息,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如今尊者再现,足以让我常陆国再扬眉吐气!尊者面貌不仅没有在岁月中留下痕迹,更年轻大威从前,可知是大成之相。当年很多人都传那印光如何厉害心狠,不可能让尊者逃离。而我却一直相信尊者绝不可能就这么陨落。如今尊者再度现世,是我常陆国之福,是我常陆国再兴之兆,足以令举国震动啊!”

    杨泽立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眼看着场主洛雄是个好人,又见他话语间情感真挚,双目更是隐隐有碎光闪动,知晓这个名叫“混蛋”的家伙,当年一定风光无比,成为了他心目中的巨星级存在,至今难以释怀,以至于如此失态。

    这反倒让杨泽不愿立即开口把他从满怀希望的天堂打落地狱,但这种事情,哪能长久隐瞒,当下只好开。道,“场主认错人了,我并不是那个什么“混蛋”。

    宋臻抿嘴笑佑嫣然,“说得对,他不是“混蛋”而是姓混若帐。还有个外号叫混球。”

    杨泽心中暗默“制怒”这妮子是抱着打击自己的心态出来混的,自己当然不可能和他一般见识,道,“她叫宋臻,在下杨贾。场主误会了。”

    洛雄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显是发现宋臻并非对杨泽千依百顺而意外,他心中也生出过动摇,但刚才握杨泽的手,立即能感觉到他体龘内那种难以言喻的力量,隐隐存在,高深莫测程度,远非他能解析。

    当下微微怔了一下,又立即心领神会得对杨泽挤挤眼,道,“当然当然,尊者卜一出世,怎么可能就惊世骇俗。是叫杨贾,这位宋,宋姑娘,在下的确认错人了。洛某既然有幸令二位驾临寒舍,这就前往准备上房。只是这上房有限,是一间呢还是一间……”

    宋臻明媚的眸子立即刺来,“我要另外一间,最好和他隔得越远越好。”

    杨泽心忖巴不得,赶忙给洛雄使了眼色。

    洛雄眼珠一转,马上将话抡圆回来,“洛某正好有且只有两间上房。只是不好意思,两间都挨在一处,没办,法地方小,实在分开不得了。还望姑娘将就。我这就着手安排。”说着激动地叫来人安排上房,调配灵田。

    最后还给杨泽投了个男人都懂的眼色。

    杨泽则纯粹哭笑不得。宋臻似乎一刻也不愿久待,率先跟随下人出门,杨泽也同行前去安顿。

    看着杨泽背影,洛雄“啧啧”而叹,“果然人如其名,尊者神功大成,风流却更胜往昔这等人间绝色,更要懂得文火慢炖不缓不急徐徐图之的道理啊!”

    尽管声明自己叫做杨贾,岐山郡众人也清楚并认可他自称为杨贾,相当配合,但实际上从心底仍然将他当成是另外一个人。

    这让杨泽颇为无奈,倒也懒得解释,只不过对那个被叫做“魂淡”的苦货十分感兴趣。零零散散从王威等人旁敲侧击了解“自己当年之至”此人原来是常陆国一名大修行者,属于实力超卓的人物,只是后来和东正教门有些瓜葛,以至于最后不自量力挑战东正教门现任宗主的印光王,导致落败。生死未卜。现在他出现此地,又加上带着道尊这种凶恶之兽,和那个“魂淡”形象极为符合,乃至于被误判。

    不过却因此顺利的使得两人借到了灵田。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阴差阳错?

    杨泽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到来,使得整个灵植场的变化。一些场中武者时不时朝他远远眺望,似乎能见他一面,就要把他的印象深刻于脑海。

    王威等人因为是郡邑主钦点为他安排打理妥善杂务,是以立即也在场中地位水涨船高,退出杨泽两人所居住的区域,立即就被不少武者勾肩搭背揽了过去里三层外三层围堵,询问“杨贾”的诸多细节之事。

    仿佛一时间,整个灵植场人们上上下下的面貌都不同了,原本人们略微有些神光欠奉的愁苦神态,像是立马注入了鸡血般人人器宇轩昂。

    杨泽安静的呆在自己房间里,想着接下来对策,房门“哗!”然洞开,走进来脸色不善的宋臻,兴师问罪,“谁叫你胡乱起这个名字,你有什么不愿被人知晓的秘密?”

    杨泽错愕一笑,“宋小龘姐管得很宽啊,我要取什么名字难道还要你准许?”

    宋臻面容微微涨红,也知道自己有些理亏,“你取其他的名字自然没什么,但这个名字就不能用!”

    “很好啊,你叫宋真。我叫杨假。真真假假,某种程度上面,本就是一体。”

    “信不信我剐了你的舌头!谁跟你本来就……就一样的?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切碎了喂我的“流光”!”

    杨泽心忖所谓的“流光”就是那只骄傲不群和主人一样昂扬讨厌的仙鹤了。心忖我迟早会把那条鸟毛拔光了烤来吃掉。

    宋臻来到近前,看到杨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面容欲怒,又平缓过来,想了想,嫣然一笑,“之前你提到大晔国陷入泥潭般的战争,节节败退,脸色就陡然一变。而当初你逃离天墟所说故国正处于危难之中,你不得不走。想来那个叫做大晔的地方就是你想要回去救援的国家了罢……”

    宋臻明目望向杨泽,杨泽正心中悔不当初却外表一脸泰山般的沉稳不动声色。宋臻他目注视了他半晌,又轻描淡写道,“我当初说过,从现在起,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会阻挠,直到你答应和我返回天墟为止。所以……不要私下里打任何主意,因为大慨我不可能让你如愿以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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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庄园困境

    内堡既是由数个园区组成,建筑立面则是由错落有致,条理分明的马头墙分隔开来,在错综复杂却又条理分明的堡内庄园建筑群中实乃最多见的事物,纵横给人以素雅明朗的韵律美感。

    庄园分为数个大区,每个大区又分为无数小区,这些区域则是负责整个内堡庄园各式各样的功用,马厩,植种,操练防守,厨事,工坊...庄园之后便是依山势地中灵气开辟出来的灵田,灵田之上便是许多种植的灵花异草。

    这些灵异花草即便在夜间,都因为其上含有的特殊元素,从而散发出荧荧光彩,使得岐山郡城堡夜里都光华氤氲。这些灵异花草,都会在每年收获的季节,被当做制作灵药符文中最宝贵的材料,大陆的一些国度,宗派势力,都是岐山郡稳定的客源,又加上岐山灵植场向来置身纷争之外,是以倒也远近闻名,富饶异常。

    分配在庄园后的一块灵田,宋臻播下了一些纳袋中的种子,有“鸡血藤”,“冬木瓜”,“血蓟果”等等,这些一些是宝贵的丹药材料,也是书制符文不可缺少的墨血,但对于道尊来说,都是极佳美味提供它能量的食物。

    极为细心的播下种子,宋臻在附近灵药田照映下光洁的面庞显出认真细腻的神态,像极了自来便是师尊长辈中天之骄女的一丝不苟形象。看到种子到达了合适的土壤位置,提供了相应的湿度水汽,她随后从怀中取出一瓶琼灵液,在灵田上滴了一滴下去。

    淡蓝色的洗涓滴落在土壤之上,一旁第一次见到栽培灵药的杨泽眼睛逐渐瞪大起来。那滴来自天墟凝天地精华所产生的灵液便如同有生命一般,丝毫不扩散开来,而是朝着土壤深处劈开那些缝隙钻入进去,因为势头过于猛烈,土壤居然显出指头大小的深洞,刚播种了药种的田土突然像是下方有无数的蚯蚓般拱动起来,因为剧烈,便如不平息的波浪般此起彼伏。

    一旁的道尊迅速兴奋起来,他已经嗅到了充裕的灵气味道。对于饥饿的他来说简直就是美味散发的香气。

    然后土壤的搅动逐渐平息,但无数的芽苗居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土壤下层拨开头顶的土石,探出清脆而鲜嫩的芽头。

    随即就像是有无形的手在催长一般,芽苗仿佛在短短数刻钟之间,就完成了近几十天的拔节生长过程。很快便有半指之高。刚才还一片荒芜的土壤,如今已经是青苗覆盖,望去如同铺了一层薄薄的绿毯。

    宋臻这才转过身来,抹去鬓发边的微汗,对杨泽道,“已经好了,这期间不要动到这片土地,最多不过两天时间,这些灵药就能生长成熟,可以采摘,足够作为道尊半月的食粮了。”

    “两天时间!?”杨泽对宋臻揣入怀中的那瓶琼灵液更是越加垂涎,根据王威等人之前介绍,这片灵植场是常陆国东北地带方圆最著名灵材出产地,全植场千亩灵田中的资材,最短的是一年期成熟,最长的便是二十三年期。

    这些灵材成熟期错开,基本上每年都会有相应的资材产出,但那也很少,一年有二三十亩成熟的灵材,出售价格就已经足以成为岐山郡一年的经济支柱了。

    宋臻手中的聚灵液,只需要一滴,便能让田产两天达到别的灵田一年甚至数年产出的量,这是何等可怕的速度?如果这些产出的资材用来出售赚钱,那么又该是何等回报的速率?若是能将这种好东西弄到手...

    杨泽只怕自己睡着都能笑出声来。

    宋臻瞧了表情古怪的杨泽一眼,将手中的聚灵液葱指弹入了纳袋之中,显然对杨泽极为防范。接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枚丹丸,塞入道尊血盆大口之中。

    道尊倒也不管这粒丹丸究竟有什么副作用,它是凶神兽之躯,丹丸的毒素几乎对它毫无作用,是以也不敷宋臻再丹丸上做什么手脚,光是丹丸透出的浓郁灵气,就足以让饿极的它垂涎欲滴。舌头一卷就吧嗒吞了下去。但明显对它的饥饿只是缓解,是以它也只能默默然趴在灵田旁边,等待着这些芽苗成长到可以吃的时候。

    “这枚丹丸能缓解它的饥饿,让它不至于做出过激的举动,暂时应付一下吧。”

    宋臻做完自己该做的一切,便不顾杨泽,转身走回庄园内自己的落塌之所,又慵懒着背着窈窕身姿对杨泽摆摆手,显出她一贯的天之骄女态度,“我累了,先行歇息了。场主的邀请,你自己去吧...千万不要打偷逃而走的主意,不要忘了道尊现在有气无力,先不说能带着你跑多远...我已经在你身上下了禁制,无论你躲藏到了哪里,找到你都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更何况若是我不高兴,可以随时释放出禁制的力量,足以让你经脉大损,导致重伤。不要白费心机想着如何解除,那对现在的你而言,是不可通晓的奥秘。”

    .......

    “什么?”杨泽冷汗顿时渗出。宋臻轻轻一笑,闪入了庄园房屋之中,留杨泽在原地从惊愕变为愤怒。听她的话说来,居然是在自己身体里埋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这妮子居然暗中对自己动手脚!难怪总觉得自己被监视着,隐隐有一种极不踏实的感觉。当下杨泽内视己身,结果来来回回内视了个七八遍,始终无法知道宋臻究竟在自己身上哪里做了记号,内视弄得他满头大汗,甚至有些灰心丧气,道通境修行者的禁制,难道对他这种地玄境界的修行者而言,就连发觉都是一种奢侈?

    但杨泽心念一动,暗施涅磐八部相的“金刚相”,而奇怪的是,在金刚相一施展,自身浑然一体之时,心脉位置立即呈现一股异常的气机波动!

    这股波动似有似无,最妙的是能够将探视真气吸纳,若不是因为金刚相将自己浑身气脉凝为一体,从而排查出这“不属于”自己一体的存在,绝对察觉不到这股异常的波动。而这股异常波动,正极为欢畅的呆在他心脉之处,不断嚣张的波动,显然正和外界的宋臻建立着某种玄妙欢畅的联系。就像是一个大肆出卖情报的探子。

    眼看着这股禁制暴露,杨泽心头一喜,又从金刚外相转为金刚内相,金刚内相一现,心脉处的气机和外界联系顿时被阻断。刚才还无比活跃的状态,当即仿佛被五花大绑一般,被金刚内相桎梏得动弹不得。

    杨泽也没有想到,如此轻易便抓住了宋臻留下的印记。由此更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金刚相能够桎梏并且阻断这道禁制,意味着对禁制能产生相互作用。那么如果此时他由金刚内缚相,转为金刚外相,岂不是如同抓住这道禁制,然后将它丢出体外一般破去?

    心中想到这个念头,并隐隐兴奋的感觉到此法大为可行。但杨泽却没有如此去做,以避免因禁制的破去而由此惊动到宋臻,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毕竟现在正面交战,基本上不是这个天墟灵尊的对手。

    而宋臻对于他来说,几乎可以算作是目前和他交过手中,境界最强大的修行者。尽管有神道斋雷东来,尽管有西陀大师兄宇文靖。但是不知如何,杨泽总会觉得,他们在宋臻的面前,都绝非对手,那仅仅是一种感觉,难以言喻分明。

    而天墟四大灵尊,宋臻有可能是四人中修为最浅的一位。除此之外,天墟还有诸多境界不可言喻的大长老。身在天墟并不觉得,只有此时脱离了天墟,回想起来,杨泽才生出一丝后怕的寒意。他能逃出天墟,凶神兽道尊功不可没之外,若没有三千涅磐功,自然也只是痴心妄想。

    至此,对传于自己这套功法的小师尊青天河,也不得不让杨泽对其再多了几分崇敬且敬畏的心态。三千大道取其上,青天河那是怎样的天才人物,才能悟出这套涅磐而上的功法?以至于视其他万法为无物?

    若是无比自信的宋臻知道自己如此轻松便能破去她设下的禁制,那又该是怎样的表情?

    .......

    .......

    杨泽在岐山灵植场受到了优待。晚宴极为丰富,甚至一些城堡众人平日少见的族中长者都为迎接贵客上座。灯火通明,整个城堡都知道今日邑主大宴贵客。

    岐山郡基本上是一代世袭单传,邑主洛雄只有一房一子。洛姓族人是当地最受尊敬威望最高的大族。洛雄的夫人是个很温婉的知性女子,据说出自常陆国高门世家,嫁入岐山郡后便相夫教子,颇有妇德美誉。

    其子名为洛山,年龄十二有余,虎头虎脑,双目颇为灵动。大概事前被家中父母再三吓阻叮嘱不得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是以尽管对杨泽无比好奇亢奋崇拜。但却始终不敢和他说话,甚至每每面对杨泽目光,脑袋便偏了开去。

    但最终少年心性,凑了个空子,皱眉望着杨泽,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你的那头巨兽,可以飞天吗?父亲说真正的大修行者,坐骑都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看到其子居然不用敬语和杨泽说话,再加上传闻“骑兽尊者”性情古怪,喜怒不定,很难预料到会不会一句不当的话就将其得罪,吉凶难卜。洛雄是以狠狠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洛山,怎么跟尊者说话的,没大没小。给我过来!”

    少年原本还把自己当做是小大人一员,对杨泽的身份又是害怕又是极端好奇,和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踏出了很了不起的第一步,谁知道当面就遭到自己父亲这般严厉训斥,当即被打回原形,自尊心收了极大挫伤,眼睛顿时含着水花。

    “你还不过来!”

    洛雄再严厉一喝,洛山强忍着委屈转身,却被杨泽探出手来摸了摸他那颗圆乎乎的脑袋顶,对洛雄摆手示意,又对洛山一笑,“巨兽都是很危险的,但是被驯服之后,却又是人类最伟大的伙伴。你想飞天吗?”

    洛山微微怔了怔,眼睛里混杂犹豫担心惊恐,旋即又狠狠点头,“洛山很想见见飞到天上去是什么样子!”

    洛雄立即厉喝出声,“洛山!”看到洛山咬咬牙倔强的样子,洛雄又立即对杨泽抱拳,“尊者不要在意,小孩子说话,当不得真。”

    杨泽微微摇头一笑,“有登高的念想,所以人攀上了高峰。有抗衡自然的念想,所以人学会去修行战胜自然。同样向往腾空而起飞天,这不是不切实际,而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目标。”说着又拍拍洛山的脑袋,“想要见见天上是什么样子,便跟我来吧!”

    杨泽说完,起身微笑而去。

    此时客宴已经到了尾声,原本也就是说些闲事,没想到这一出变故,现场寂静得吓人。洛雄脸色阴晴不定,而洛夫人则花容惨白一片,想说什么却不敢言语。

    洛山踌躇半晌,便紧随杨泽身影而去。一干大厅中人谁敢说半句二话,当下轰得群起而出。

    到了那安置凶兽的后院灵田处。正看到杨泽抱起洛山,搁在凶兽后背。凶兽不时传来不满的喘息声,被杨泽拍了拍脑袋,便彻底的老实下去。

    但灵植场中人则是人人看得脸色大变。那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且因为练功返老还童的巨枭级人物,此刻居然对一个小男孩表现出如此耐心,这绝对是不寻常的凶兆!但谁敢从旁说半句话?任何人都怕自己插口求上一句,立即让这个传闻中的凶煞变脸。那将是他们岐山郡不可承受的灾难。

    洛夫人则险些昏厥过去,狠狠扯了扯自己丈夫的衣襟,几乎带着哭腔,“洛雄,你倒是说说话啊!”

    洛雄脸色数变,极为痛苦的神色一闪而逝,便甩开手袖,咬咬牙,声音有些艰涩道,“尊者如此着重山儿...这是他的福气。尊者说得对,若是山儿向往,有幸尊者带他飞天一趟,这说不得是他一个莫大的契机。”

    杨泽随后坐上道尊,能感觉到洛山此时伏在道尊身后背的瑟瑟发抖,道尊体表的温度,他如钢鞭一样的鬃毛,乃至于体味,这大概都是这个少年所恐惧的理由。而他大概更恐惧的,是接下来一生都难有的体验。

    杨泽一手抱着洛山,双腿夹紧道尊体腹,另一手拍了道尊的颈项。

    道尊起身,在众人惊呼的瞬间离地腾空而起。射往高空。

    洛山死死咬着牙关,身体几乎完全贴死兽背,双手抱紧用力到了极致,看到下方庄园越来越小,耳边风声呼啸,巨大的悬空感而自己若无旁助就将粉身碎骨的无力感,才发现真正飞天和想象中绝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子。

    更别提道尊还颇有些恶趣味,一会飞上一会飞下,像是故意吓唬他一般,直抛得他紧咬的牙关也终于磕紧不住,上下牙齿打架的惊叫连连。但随即过不了片刻,这种极度恐慌恐惧的惊叫,便变成了兴奋到极致的狂呼,更到后面便是无比快活欢畅的惊笑。确认不会有危险之后,过不了多久,在天空飞翔的这般体验直接让这个未来庄园小场主玩疯,这绝对是他毕生难以忘却的刹那时光。

    半晌之后,道尊重现庄园上空。所有人的心脏才搁下来,下方大多数人几乎认为洛山再也回不来了。

    伴随着一片荡开的尘土落地,洛山才仿佛经历了人生最重要深深烙印进生命的体验般魂不守舍的下了道尊,恨不得立即分享的朝自己父母冲去,被惊喜中眼泪婆娑的洛夫人仅仅搂住。再舍不得放开。

    洛山手舞足蹈的给洛雄等人讲述在天上的历程,丝毫不顾身边的人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而后又两三步朝杨泽跑过来,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有模有样道,“感谢尊者大人,日后我一定会成为像你一样的修行者。”

    面对洛山那种只有孩子才具有,毫无杂质不含半分争名夺利勾心斗角清澈的眼瞳,那种他丢失很久重拾不回来的笑容,杨泽莫名有一丝触动。暗下决心,无论谁想破坏这处恬静无比的庄园,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

    和洛雄走在庄园灵田道坎之上,庄园地势较高,是以能够将此处坡势以下的灵植场看个大概,洛山在远处和灵植场族人玩耍,时而传来爽朗的笑声。杨泽知道洛雄有话要说,和他并肩而行。洛雄一边道谢杨泽肯屈身带着自己儿子飞天体验,一边欲言又止。

    杨泽笑了笑道,“邑主还没有告诉我,灵植场为何之前人人如临大敌的一副样子。”

    洛雄叹了一口气,道,“正是知道尊者以前的事迹,了解你此番重新出山,必然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不愿叨扰到你。既然尊者问起,那我只有如实相告。我岐山植场这些年的出货供应的都是老东陆西南一带,东陆数国,吕国龙阳君,申国赵司空,甚至大晔国,都是我岐山植场的客源。但这种情况却伴随着大晔国陷入战事,而一度中断。甚至就连我供应给吕国,申国的通路如今也走不通了,我岐山郡还有负责押送的数名好手,因此更是有去无回。但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怪我岐山郡流年不利罢了。”

    “大晔国陷入重围困局,物资运送不进去倒也罢了,难道其他两国也因此受到了牵连?”杨泽皱了皱眉。

    洛雄摇头,“倒也并不是如此,而是我灵植场收到了明确的警告威胁,不允许朝东陆的几个国家输送这些资材,原因是吕国和申国正在暗中收罗各批物资,资助大晔。而我们则被明确警告不可出货给以上国家。还不止如此,我知道的中陆几个相应的灵材出产地,他们往东陆的途径,也同样得到了警告被封死了。”

    “东陆那些围攻大晔的国家竟然如此霸道,居然能把手伸到你们常陆国来?”杨泽语气里掩饰不住有些微微的怒意。

    “倒也并非如此。和大晔作战的国家毕竟不是帝国,未曾有这样的能量。给我们下达警告的,是东正教门在中陆的宗门势力。”

    看到杨泽愕然,洛雄又叹了一口气道,“尊者并不知道,自你当初和东正印光大法王一战之后,东正教门在中陆的势力便发展极快,成立了在中陆的分宗门大日宗。这十几年来大日宗所宣扬的东正教法遍地开花,大肆清洗异教徒,甚至有时候比戾国的军队还要强势血腥。可以说东正教门,已经染指到中部大陆来。尊者十几年前一败,更是让常陆国声誉跌倒谷底,东正教门趁虚而入,趁机扩大影响力。如今东正教门的人在常陆国中,声望地位极高,趾高气昂,等闲人不敢招惹。”

    看到杨泽面如平湖。原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的洛雄松了一口气,道,“在常陆国之中,东正教门又以两个人最为著名,一个是“夜哭鬼”敖崇。另一个是“三叉法师”库罗。前者有一夜屠戮三千异教徒,致使满山幽冥夜哭,是以被浑称“夜哭鬼”。后者则惯用一柄降魔三叉戟,倒在他手上的成名高手不计其数,比之前者,还要心狠手辣。两人都是东正教门在中陆大日宗的宗主“通天法王”尤利的座前左右手。修为极高,非比寻常。”

    洛雄深吸了一口气,“两人近些年负责屠戮中部异教徒,手上杀业无数。致使附近一些大城,但闻两人若在附近,人人都闭门不出,避之贲虎,谈之色变...而我岐山郡,就在前段日子,送往吕,申两国的车马,一夜之间遭到劫掠,就连押运的数名高手,都惨遭身首异处。此消息传回不久,整个岐山郡都一片震动。”

    “因我岐山灵植场远近闻名,素有实力不说,最本分做生意,绝不沾染到这天下纷争中去。实在料不到究竟是谁下此毒手。随即过不了多久,场中就接到了“三叉法师”库罗的警告,警告我们不许再将货物送往申吕两国。我们才知道是东正教门分宗大日宗做了这件事情...”

    “但也徒叹奈何,面对大日宗,乃至东部四大圣地的东正教,灵植场只能强忍悲愤,难道我们还敢找他们讨回公道?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我们只能忍辱负重,这才是生存之道。”

第二十五章 剑拔弩张

    杨泽表情变得逐渐凝重起来,皆是因为想不透这之中的个中迷雾之处,“这是你们和东陆诸国的生意,东正教门怎么会插手干预?难道如今东陆上面的战争...东正教门也倒向了三大国?”

    东部大陆之上,又以大晔国位置最为险峻,分别位于高纹帝国边缘从属国的流霜,皖金夹缝之间,海岸线又有鹿岛国这样一个海上强国毗邻,可以说地理位置最为不利,如今打起仗来,本来就要独立对抗三国的战线,若是东正教门这种四大圣地之一也倒向了敌方,那情况将相当的严峻。杨泽坚信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最杀人不眨眼的,还是被冠以宗教的名头,这些从幕后操控的宗派。

    “尊者这么多年没有出山,一直隐居潜心修炼,所以不怪对情势并不知晓,”洛雄连忙摇头,“何止是东正教门倒向了三大国。三大国可无视盛唐帝国的警告,悍然展开对大晔国的战争,只怕都是东正教门在背后的怂恿和支持!促成这场战争。总所周知鹿岛国和大晔因为“红楼事件”引发导火索开战之后。东正印光大法王曾游历流霜,皖金两国王庭。据说展开了一场秘密的谈话,但具体密谋交谈了什么,自然不为人知...”

    “然而在那不久,流霜国的一名修行者在大晔境内失踪,流霜国借搜寻借口突入大晔国境,和边境士兵发生剧烈冲突,随即流霜国大军压境,宣布对大晔开战。数天以后,皖金国的一队流亡骑兵突袭了大晔边境村落,烧杀抢掠,被赶到的军队歼灭,皖金国以大晔国蛮横射杀流民为借口出兵,源源不断的皖金精骑分为十八路,短短三天时间就突破大晔西南国门屏障!进攻大晔腹地。如今大晔国土,陷入一片战火。若没有东正教门在后面支持,两大国怎可能冒着盛唐王朝震怒的后果,悍然出兵?”

    “东正教门为什么挑起这场战争?”杨泽皱起眉头。

    “这恐怕就是历来问题的沉积所导致的后果了,”洛雄摇摇头,“尊者该知道四大圣门之中,盛唐帝国历来崇尚西陀教义,疏远其他教派。而东正教乃是高纹帝国国教。高纹帝国历来和盛唐帝国势成水火,东正教一直想将教义泼洒进入盛唐,以此完成教义方面的入侵。但可惜盛唐王朝从来摒弃外教,东正教在盛唐帝国之中,只怕连三流小教都不如。如此东正教为之交恶。”

    “而大晔国当今王后,乃是盛唐帝国君主最宠爱的三公主赐嫁。东正教门的新教义刚刚被严厉的帝国政策封锁,半年前,东正教原本计划进入盛唐帝国的分教宗,就从大晔国被架着刀兵遣返离境,意味着东正教门酝酿十年第五次东进的计划正式流产,东正教门可谓是对盛唐君主积怨甚深。如今遇上鹿岛国攻打大晔的天赐良机,他们怎么可能错过在背后操作搅风搅雨的机会?”

    杨泽依稀记得见过大晔的王后,那是一个很有美丽韵致的女人,当年据称被誉为盛唐十大美女之一。如果说有一个女人对大晔国起到巨大的作用,那么甄媛王后绝对当之无愧,“既然大晔王后是盛唐帝王当年最宠爱的三公主,难道他们就不担心,父亲依旧是宠爱女儿的,大晔遭此危机,盛唐帝国最终不可能袖手旁观。”

    “的确如此。但尊者也该知道历史上也有太多的君王,为了国家远离刀兵,而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远嫁外族。放弃一个女儿,这对一个帝王而言,并不是什么艰难的决定...要知道,高纹和盛唐两国早有协议,大晔,流霜,皖金这些国度虽然分别是帝国的从属国,但外事和内政自理,帝国不得干预。也就是说,只要高纹帝国没有出兵干预的证据,盛唐帝国就没有立场为大晔国派出军队摆平这场兵争,若是那样,便是盛唐帝国首先打破了协议,那么将陷入绝对不利的局面。”

    “正是掐中此点,东正教门宗主印光大法王是以有恃无恐,扬言要攻破大晔国,大晔国破国之日,就是灭杀大晔王后盛唐三公主之时。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要给予倨傲的盛唐王朝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世界很危险,从来就不充满温情脉脉。只有丑陋的局势斗争矛盾厮杀利益冲突。

    国度之间可以因边界因君主交恶因你国民比我过得好仇隙仇富而战争,宗派可以打着授命于天的旗号寄生奴役于无数庸碌芸芸众生之上,将人变为追求绝对服从的工具。神的右手可以掌握着真理福音慈爱,左手便可能拿捏着炼狱血腥残暴。

    而重要的是,杨泽一点也不为这一切的光怪陆离所震撼,从而排斥格格不入,乃至于对世界丧失信心最终意志消沉。

    斗争对于弱者而言是灾难,但对于强者而言,就是通往黑暗神座的台阶。

    .......

    “所以即便尊者再次出山,洛雄在此有句话,不知道当劝不当劝...”洛雄顿了顿,道,“今时不同往日,即便往日尊者名震天下,可以和印光大法王一战。然而如今局面已经今非昔比,印光大法王的《九焚大法》已经练成,修为已经到了难测深浅的地步,比之十几年前更趋至大成,放远东部大陆的修行者,罕有人有资格和他并列同席。尊者即便《回光返照》神功大成,然而若是贸然挑战,恕我直言,恐怕也难以奈何于他。”

    杨泽当然知道洛雄是碍于他的“身份”留了情面,不敢说出自己必败无疑的话语。好歹杨泽当真不是那个魂淡尊者,否则当真可能自尊心遭受惨重打击。

    “印光法王...”杨泽喃喃念叨这个名字,神情不定。

    对杨泽而言现在最庆幸的大概便是自己本就不是这个注定有些悲催的尊者。他真正的目的当然也不是要杀上东正教门干掉印光大法王。但这个东正教门,可以说是他隐隐在后露出冰川一角的敌人。

    当日在地海的时候,他就曾见过来自东正教门的传人,是以对这个教门印象自然坏透,可以想象到东正教门如今最出色的两位青年弟子梵难和浮屠都被当日他打成了猪头,只要知道他重现于世,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而杨泽向来讲究业报,宽恕自己的敌人是对自己最大的犯罪。杨泽自然不可能对自己犯罪,所以他只好对敌人犯罪。

    他自然也不可能放过对方。不光如此,当日在地海为难他与纪灵儿,轩辕两兄妹的那几个大陆十大宗派的家伙,别撞到自己的手上也就算了,若是日后落到自己手中,他定然是要算当时被追杀得鸡飞狗跳这笔账,狠狠扬眉吐气一把!

    .......

    既然不是真正的“骑兽尊者”魂淡,东正教门挑唆三国进攻大晔的这笔账先记下日后来算。杨泽当务之急当然也就并不是杀到东正教门总部去,对半年以前在地海发生的事情,他仍然在意,并向洛雄所打听。

    自然希望这个附近方圆最著名,消息最为灵通的郡邑主透露出些情报。当日纪灵儿,轩辕晴朗等人的安危。但还是在杨泽预料之外,洛雄对半年前发生在地海的这件事一无所知,只是知道当时东部大陆十大宗派的优秀青年都集体外出历练了一趟,这种历练本就是常事,只是半年前十大宗派门人出奇的行动一致,这可能是常态中唯一异常的地方。更深层的内幕也不是洛雄这种居住在东部大陆的郡主能够了解到的。

    也可见十大宗派对这件事的保密程度。大概消息的传递仅仅局限于东部大陆。

    洛雄对杨泽的告诫也仅止于此。看他并没有其他话要说,便就此告别。

    洛雄回到庄园,当即有城堡中不少人打听魂淡尊者如今的考量和想法。

    当从洛雄口中听得他并没有要一雪前耻立刻找上东正教门意图的时候,无数人燃起的希望和热血便跌入了冰点之中。

    众人仔细一想,便知道魂淡尊者定然也有其深深无奈的地方。他虽然说曾经是常陆国修行者第一人,但那也毕竟是十几年前,时间可以轻易的改变一个人的脾性。更何况十几年前,他代表常陆国为阻拦东正教门传播教义,结果惨败在印光大法王手上。

    那时候东正教门的势力在这常陆国还没有现在的如日中天不可一世。而今东正教门更是人才辈出,光是教门在中部大陆的大日宗宗主尤利,就被神功已经大成的印光大法王极为推崇。不光如此,尤利的左右护法,敖崇和库罗都是威震一方出类拔萃的高手。光是这些人,只怕就不比当年的魂淡弱多少。现在印光已经成为执掌东正教门的大主教。因为修炼《九焚大法》而修为更上了一个台阶,绝对在道通之上的境界。就算魂淡再如何精进,面对当年就已经击败了他,并在修行上更有突破的印光,他一雪前耻的机率是多少?几乎没有人愿意去深思这个可怜到极点的微末可能。

    岐山灵植场上上下下,又立即变得无力起来。就像是原本在大海溺水要喘不过气来的人,无形中抓到了某种事物心中一喜,但随后发现是稻草的那种失落。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人们因侥幸而燃起的希望火苗之上。

    .......

    接下来的几天里,杨泽倒也在庄园自由出入,只是人们围观他的热情逐渐小了。

    播种的那一亩灵田在两天以后生长出了散发着浓郁清香,内在能量波动剧烈的果实。

    只可惜杨泽身为塑灵师经验尚浅,并没有掌握到博大精深的塑灵。只能通过构析分解法器内在的灵气脉络,分解法器提取灵气能量。无法从完全自然生长的植物果实中分解提取灵气。否则这些灵果不仅是道尊的盛宴,更是他灵脉的盛宴。

    道尊吃了个饱,剩余大部分的灵果都被宋臻采摘下来,收纳进了自己的纳袋里面。天墟的聚灵液并不能平白生产出灵气,只能够将土壤以下的灵气聚集起来使用,以达到快速催生出灵果的作用。采摘了一次之后,土壤的灵气便变得如以往一般稀薄,再使用聚灵液就没有任何作用了。想要再用聚灵液聚集土壤深层灵气,起码要等土壤深层灵气恢复。这个恢复期一般都在一年半载。

    不过这次收获的灵果,足够道尊吃上一个月了。

    “怎么,你这个浑蛋尊者,突然变得不被人需要了?”宋臻收纳了灵果,侧目问道。这些天她除了关照灵田就足不出户,但仿佛是一切都在掌握的样子。

    “不管你的事。”杨泽拍了拍进食的道尊脑袋。

    宋臻眯了眯眼,“怎么不管我的事了,放心,就算别人不需要你,这个世界上还有我需要你。”

    宋臻最让人记忆深刻的便是她薄如蝉翼的裙下一双长到令人心慌的双腿,若不是要时刻提防她可能的暴起发难,杨泽不可否认有她在身边是极为养眼的一桩事情。而类似于“我需要你”这种话,从她红唇启口说出,只怕任何男人都要为之心颤。

    但杨泽知道面前的女人极有可能是一个外表美丽,但实际可能没有半分人类情感的天墟灵尊。所以此刻她所说的任何话,都可能是让他就范的策略。

    是以杨泽用亵渎的目光从上到下把她狠狠盯了一翻,笑道,“是你需要我,还是天墟需要我去为之前的一切埋单?”

    “随便你怎么想都可以。”宋臻淡淡道,“但最后的结果你一定会被我抓回天墟,接受应有的惩罚。放心,我还有很多种办法,回报你这一路上对我的无礼之举。”

    杨泽又想起她留在自己体内的禁制,不免有些冷谑,“你是天墟堂堂灵尊,但所用的办法,似乎一点也不光明正大。”

    宋臻美目很理所当然的剐了他一眼,“对正人君子,我自然会晓之以理。但对你这种无耻之徒,想必我也不需要那么光明正大。更何况我是女人,我不介意用一些小手段,达到原本很费力就能达成的事情。如果有朝一日,天墟将惩罚你的权力交到我手中...我会有很多办法让你感觉活着是一件很无趣痛苦的事情。”

    杨泽双目精芒闪烁,“那也请你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不介意在你身上体会什么是真正无耻的事情。”

    两人目光分寸不让的对撞。空气仿佛都冷到了极点凝固起来。

    城堡突然的警钟击撞不停,打破了这处飞鸟斜掠庄园的平静。

    城堡壁垒之上,护卫的武士顿时张弓搭箭。堡垒之中,妇孺避入房中,手持武装的护堡武士紧迫但不失有序的进入各自防区,显出千锤百炼的素质。

    警钟当当当鸣响不断。城堡内部在短暂混乱的蹄声和脚步声中进入张弓待发的紧绷战备状态。

    天空黑云滚滚流动四布!

    登上壁垒的洛雄一眼便见到了城堡之外的沃野发生的局势,脸皮微跳失声,“是大日宗的人!”

第二十六章 杀

    植场外是一片平坦的沃野,沃野间有一道从上流灵植场蜿蜒而下的河溪。溪水潺潺流淌,再通过土壤浇灌出旁边的草原,上好的岐山水培栽出两侧郁郁葱葱的柳林,到了秋天会有半人高金黄色的油菜田。

    这是岐山郡的马儿最喜欢的一片牧野。

    是岐山郡的少年们在草坪和花间成长,青年们跟心爱女子求爱的家园。是直到有一天当他们老去死去,回忆起来仍然纤尘不染的绘卷。

    但是这一切,仿佛一块精美的瓷盘,被人抡圆了狠狠摔碎。

    沃野之上有一群人正在仓惶行走,人群混杂,有手中死死攥着孙儿的老妪,有衣衫褴褛几不蔽体的女人。有背负着曾经苦苦置办些许家当的男人。有人群中半懂事年纪却透着和年龄绝不符合悲怆表情的孩子。

    人群在沉默的逃窜,他们的面容大多带着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天空之上传来“嗖”“嗖”“嗖”空气凄厉鸣叫的声音,面对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太多人已经没有了躲避的力气,他们沉默的拖着无比疲累的身躯前行。

    然后被从天而降的箭雨一支支射倒!

    一个老头拖着残疾的脚,他避开了前半生太多次的死关,但在这一刻死神却再没有带着怜悯而来。一支利箭横着从他脑袋插透,然后余势不减带着巨大惯性将他整个人从侧面钉在地上。像是委顿的长条旗帜。

    一个老妪身体被长箭射穿,被带着扑出了丈远,才被利箭刺地架起,仅存的生机不断用手推着来到她身边的孙女,以往能够砍柴拾火烧饭的手,却再也推不走在自己身边身子骨仅剩皮包肉的马尾辫小女孩。推不走她,于是这个小女孩便被随后赶到的骑兵一刀挥掉了脑袋。

    一对夫妇手拉着手沉默向前,他们从逃亡之时开始便始终这样一路相互搀扶,相互均摊彼此的哀伤绝望,相互扶持在逃亡的路途。城中生活美满幸福甚至时而男人还可以喝一回花酒的家庭无法体会他们那种一路走来一碗粥都要分成两半喝的悲怆心境。他们沉默的逃命,只有一个沉默的念想,便是能两个人一起这么手牵着手活下去。然后男人就被一支从后刁钻毒辣的箭透过了心脏。

    女人顿时能感觉到拉着自己手的那只手一沉,是那种极大下沉的力道。

    她双目呆滞的向前,拖了几次,都没法拖动自己的身体和旁边倒下的身体。

    于是她转过头去,疲惫到几乎已经不可能再悲伤的双目终于在悲痛中湿红起来。但是她没有反身嚎啕大哭没有仆倒在地悲伤送葬。而是用力挣脱了紧握的手,红着眼继续跟着幸存的人们朝前挪动。

    究竟是有怎样的依恋爱慕才能在一起同生共死,而又到底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能放开抓牢的那只手,直面身边人的离开,带着他的念想独自前行活下去。

    生命在此体现出了千面不一的绝唱。

    身后骑兵手持狙击长弓,这种弓极为巨大,狙击箭足有半人来长,发射的力量极为恐怖,往往就是再强壮的人,也势必被一箭钉死在地。要拉动这种弓箭,所需要的武力极为强横,由此可见这些追兵人人实力非凡。

    “城堡就在前面,赶紧过去,只要能进得城堡中,大家便得救了...”

    逃亡队伍中排前的人见到城堡近在咫尺,当即像是迸发出了生命里残存的潜能一般,奋力朝前挪去,此时对众人来说,岐山郡城堡就是他们救命的稻草。

    逃亡人大概有数百人,而跟随在其后追击的骑手大概只有百十来骑,然而却并不着急搭箭进行下一波射击,而是在后面玩弄似的追赶,隐隐传来谑笑声,“中间那个女的看上去还相当不错,待会给我留着,旁边那个男的...先把他射死!”

    这众队伍最初可能有千人之众,但历经这群人马的追截,沿路屠杀,到了现在,最终只得不过寥寥两三百人,且人数还在锐减。骑手前面的人保持不紧不慢的追截,后面的人则专找路途被长箭刺穿没有死透的人补刀。沿途甚至扒了几个垂死女子的衣物,奸淫掳掠。

    灵植场的壁垒之上,人人看的目眦欲裂。

    杨泽登上壁垒楼墙的时候,刚刚见到逃亡的人群队伍终于挪爬到了城堡之下。一个人涕泪横流悲愤的望着墙面上众人,“我们是申国人,谁知道一夜间遭到这帮凶神的洗礼,请各位施以援手!族人全要死光了!”

    此时一骑绕过这些祈愿的难民,趾高气昂的来到城堡护城吊桥之前,遥望这远近闻名的岐山灵植场,倨傲高声道,“东正教门,大日宗在此清剿异教众,旁闲人等,不得干预!洛雄你的岐山灵植场,难道想落得如此这般下场!?”

    伴随着他的话音一落,策马上前,一刀挥出,劈下来刚才哀求喊话那人的半片脑袋。

    无数疲惫到不避长箭,却最终跋涉想要活下去的人,他们在长久被漫长戏弄屠杀的道路上面,小心翼翼经过这片最终还是被自己脏污的血迹玷污的草原,遥望到城堡的时候。原本以为求生的希望近在咫尺。

    但是却被这一番公然的警告喊话,却让他们最后的这点希望都如那一刀的惨烈般腰斩。他们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生命里最可怕恐惧的来临,男人老人们会被劈得身躯不全,女人会被淫辱至死。强大的敌人会像是玩弄羔羊一样一分寸一分寸的让他们体会到什么是最屈辱的痛苦和死亡。而这一直以来这都是他们的强项,乐此不疲。

    原本沉默朝着城堡前行的人们,在最终知道自己免不了死路一条的时候,他们原本疲累到面对利箭也不愿去闪避的身体,此时却充满了无穷无尽求生的勇气。他们突然发狂似得朝身旁的大日宗骑手扑上去,爆发出最后的生命潜能。有些人当场被剁成肉泥,但有些人还是将一些骑手拖下马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撕咬对方的耳朵,眼睛,肉体。

    顿时惨叫声响彻不停。

    大日宗众骑手惊怒之下,连连毫不留情发射手中的弓箭,不断有人被当场射杀,但这群被凌辱玩弄虐杀到了死地的人群,最终爆发出了惊人的反击,不少骑手被他们拖入人群里,但相应也激起了这些向来狠戾收割人命宛如猪仔般人物的凶性,立即有大批人被射倒被长刀砍成两半。

    这一惨况映入灵植场人们眼睛里面,像是千万把刀子锥着眼珠一样的刺痛。

    杨泽心脏像烧刀子一样火辣,双目泛红,却极端反常的冷静,“放下吊桥,让他们进来。”

    “使不得啊!”植场的大执事痛呼失声,“那带队的名叫曹极,乃是大日宗宗门持法使!一贯在大日宗执行铲除异己的任务,如果公然相帮这些被认定异教众的人,只怕明日这岐山植场,就宣告不保了!尊者请念在我岐山郡上上下下数万条人命,万万不可啊!”

    就算大日宗再如何压榨对岐山灵植场步步紧逼,至少双方并未公然撕破脸皮。就像是知道有一条狼瞅上了自己想要吃掉自身,面对他侵入地盘一步步催逼压迫,至少还没有正式决裂之前,岐山灵植场仍然不能轻举妄动,以免被对方拿捏到口实,露出狰狞獠牙撕咬过来。

    大日宗就像是一条贪婪不知尽头的狼,而狼的背后则是已经不能用贪婪来形容的东正教门。

    从岐山郡人的角度,就算知道对方觊觎自身的产业,就算知道对方的胃口是要把这些财富纳为己有。

    但他们仍然认为,今日愤怒的退半步,明日再愤怒的退半步,不让对方拿到口实,那么面对朗朗乾坤,对方总不可能狼心狗肺的公然杀戮强取,那将至天下人性道理于何处?

    所以宁可退后牺牲些许灵植场百年积蓄下来的尊严,所以宁可退后面对下方奸淫掳掠绞肉场般的屠杀牺牲某些原则。对方总会止步,对方总会到道理站不住脚的那一刻。

    所以大日宗诸众正是清楚此时灵植场众人上上下下的想法,他们见惯了人类的阴暗面,知道人类面对恐惧面对强权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心态,他们自来便是操纵人心的大师。所以他们可以尽情如看待宰羔羊高高在上的野狼般佻视城墙上的灵植场诸人。狞笑阵阵,并内心蠢蠢欲动的思量:似乎这处岐山郡郡邑主洛雄的夫人,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他们一来杀戮淫辱了这些异教众皮肤粗糙脏污的女人,早索然无味,杀得索然无味。只有东正教门那些教宗长老们才知道,玩弄鞭挞失陷之地的名门贵女的身子,那是怎样一种令灵魂都颤栗的体会。正符合东正教门灵修的那种无上体验。

    所以他们在血脉贲张中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

    “大日宗清剿异教众,但有干预,杀无赦!”看到城墙上面的异动,大日宗的骑手再度狞声高喝,若不是宗门之上早有交代这岐山郡迟早会成为众人为所欲为的地方,他们更愿意用手中的刀和长箭转向城堡,冲杀这处早已经很扎眼的植场,远比虐杀眼前这群难民有趣得多。区别在于大日宗什么时候,将这岐山郡中人定义为异教众。

    “杀你妈!”

    伴随着这声震呼,下方正对难民展开收尾屠戮的众多骑手,甚至觉得在马上不方便下马来长刀挥劈的众人,立即滞了滞。

    然后他们看到城墙之上,一道黑影拔空而起,然后再半空一个换气转折,唰然掠下高达五丈的堡墙。一柄黝黑但透着古朴杀伐之气的黑剑,瞬间劈开了刚才喊话那名骑手的喉咙。他脸上的狰狞表情还定格原处,而眼睛里却满是不可置信。

    他算是这群骑手之中武力靠前的人物,刚才看到这道黑影跳起,寒芒闪过,已经下意识的避开,但即便以他的反应,也最终没有避开这一剑。若不是亲眼所见,依他平生见识,还不相信有人的剑快到了这样的地步。

    杨泽持剑落地,喊话骑手急速失去生命力的身子才斜空坠落下来。落地的那一刻,杨泽已经持剑朝大队骑手奔扑过去。没有半句废话,沉默的寒芒,伴随着强大的气场,朝大日宗诸人狂飙的劈斩过去。

    这是一场杀戮。

    只有强者才配对弱者用杀戮这个词,就像是这群骑兵对这群异教难民所做的一样。

    杨泽不想跟这群人有太多废话,若要让对方为眼前这一切交代,便用命来交代!

    刚刚举起刀要朝护住怀中孩子母子迎头劈下去的人。刚刚从一个男子腹中拔出利器来的人。刚刚搭弓将一难民四肢射钉在地上的人。在杨泽错身而过之时,喉咙就传出肌肉被猛烈撕开割破的声响。眼睁睁看着自己体腔内的热血喷涌而出。最后才倒毙在地。

    直到杨泽一连杀掉十二三人。众大汉才迅速反应过来,当即也被激起凶性,纷纷出刀。那些刁钻的刀法全是斩肢裂臂的阴损路线,看来被杨泽杀红了眼,势必要将这个胆敢出面挑衅大日宗的人,斩断手脚,然后有几百种办法将他慢慢折磨生不如死。

    但他们最终估错了对手。这个人明显于他们在这附近横行时所遇到的对手不太一样。

    古濯在杨泽手中,立即幻化成游动的黑龙。所过之处,无人能挡其一剑。

    这些都是大日宗门存意境界的好手,任何一个身手都绝对不俗,甚至有些还达到地玄修为。

    但只见杨泽运剑弹身而起,一连在七个人长刀上弹劈,每劈中一人,便借着刀剑碰撞脚不沾地,极为诡异的转折斜飞。

    七个人明明挡住了他一剑,但却如遭雷击,雷霆灌体的真气迅速将其内腑震成一团肉泥。七人倒地之时,已然没有了呼吸。

    杨泽杀入淬不及防的众人之中,剑气四溢,砰砰砰!击体之声不住传出,无数人喷着血匝飞出去。杨泽像是一块极为坚硬的石头,以极强的力量,炸入了稀泥之中,人便如同飞溅的泥点一般,碰者即飞,沾者毙命!威势像是重锤击打在人心之上,气势稍弱的,当即已经连站稳都是困难的事情。

    “在下大日宗曹极,阁下何人!?可知今日闯下滔天大祸!我东正教门,必然誓死诛杀!”

    曹极怒目而斥,惊惶中手持一柄灵纹骨矛直戳朝他高速逼近的杨泽。实则早已胆寒,这一击已经是凝聚毕生功力。

    身为二阶灵器的灵纹骨矛和杨泽古濯黑剑金铁交击,曹极脸色立时变得骇然起来!

    骇然的并不是这一击被杨泽迅速瓦解催迫,而是真气居然毫无阻碍的冲入对方黑剑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但却并未传递朝对方肉身喷吐造成巨大破坏,而是沿黑剑游走一圈,居然原封不动朝他的骨矛袭来。更为可怕的是,这个时候对方的真气才雄兵万甲的尾随而至!

    碰!得劲气击爆声中。

    曹极噔噔噔后退三步。手中灵纹骨矛寸寸断裂。他立足半晌,突然猛喷出一口污血,隐隐能见到其一些碎损的脏器。可以知道此时他通身内部,无异于经历了一场爆炸。

    随后就那么仰头倒地!

    杨泽持剑而立,身随杀意而走,不知疲倦,不知调息。身后已经倒了接近半数的大日宗人马。剩下的人或残或伤,此时仿佛身份倒转,刚才的趾高气昂变得宛如难民,惊恐的面对着眼前这个强大到让他们颤栗的修行者。

    身后城堡中的大执事已经脸色惨然一片,“这可怎么办...完了,这可怎么办...”随即仿佛想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从瘫软在地一跃而起,指向远处的杨泽,脸色惊恐的喊道,“是他,这一切都是他做的,和我们岐山无关,把他交出去...哈,场主不要声张,我们要以英雄之礼来对待他...”

    随即他的脸变得极为阴暗狰狞,“然后再另派人去告密,告诉大日宗,人被我们稳住了,只需要尽起全宗好手,知会东正教门圣地派出高手,就可以把他捉拿,再让他败于印光大法王之手,哈,哈哈...岐山保住了...”

    洛雄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提到面前,抬手就是“啪!”“啪!”两道无比响亮的耳光。扇得他的脸高高肿起,头晕目眩。

    洛雄随后一把将他推向植场众武士,沉声喝道,“立即把这个愚蠢歹货给我关起来,严加看守!”

    洛雄目光望向场外,抽出腰间的佩剑。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周围众人顿时痛呼出声,“场主!”“场主!...”

    洛雄努力抑制此刻被此景和杨泽在场上那柄索命黑剑带来的心情巨大激荡,转身无比凝重的望向众人一张张担忧惊恐畏惧害怕的面容,道,“诸位,你们不要忘记了,大日宗这些年来,到底做了些什么勾当!小六,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叫做小六的青年武士当然知道,他的父亲就是上趟植场对外被劫持物资的押运者之一,最后被发现曝尸荒野,眼珠子都被秃鹫叼空。只有亲眼见到最亲近的人,以这样与世长辞的模样残忍展露在自己面前,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心酸。在这之后,大日宗便递来了警告函,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自然呼之欲出。

    而大日宗此举,当然是要岐山郡沉不住气。当然,若是这一次他们忍过去了,那么接下来,再接下来,还有更多更难以让人接受的后着,陆续有来。直到灵植场最后的一丝底线都被戳破。大日宗将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打为异教众,然后将这里再变成一个杀戮场。

    洛雄双目含着无比悲愤,“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大家太天真了!我们太天真了。狼不会因为你割了一块肉,从而知足感激退舍的!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老祖宗的百年基业!是我们灵植场的女人和孩子!不要忘了我们曾经供给申国和吕国物资,东正教门将申国和吕国定义为异教国,那么我们迟早会被以这样的名头,冠以异教众的身份!那就是我们灵植场的末日了!”

    “不会的...”,“怎么...可能...”人们摇头,但最后悲哀的发现,就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一些人更想到了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下方难民的那般境遇,当即夺了心神一般恍惚绝望。悲怆含泪。

    洛雄最后的眼神,落在了下方沃野那个挡者披靡的身影之上,“事到如今...我们唯一可以仰仗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洛雄持剑,落下城楼去,“岐山男儿们,打开城门,放人进来,其他人,给我杀出去,一个也不能走脱!”

    “杀!”壁垒上。

    “杀!”城墙边。

    “杀!”堡垒演武场。各处集结的岐山武者,齐刷刷举起手中的武器,双目嗜血般通红。轰然出声!

    令人脚软的声音响起,无数早已经被杨泽杀得心惊胆颤的残存大日宗人众,看到城堡吊桥的塔楼上,悲愤的武士奋力摇动机括“嘎嘎嘎”降下护城河吊桥。城门缓缓洞开。

    无数岐山武者打扮的人潮,在场主洛雄手持精钢剑的带领下,冲锋而出!

    这是沃野千里鸟语花香的岐山郡百年来,最唯美的一副绘卷。

第二十七章 三条战线

    岐山的武者冲杀向壁垒之外,冲出护城河,冲过草原,从杨泽身边一错而过。然后冲入了还在叫嚣着“谁敢上前!”的大日宗众残兵群里。

    令杨泽意外的是,岐山的武者在此表现出的实力绝对强于眼前这帮大日宗的执法残众。

    一名大日宗残众红着眼拖刀劈向一名劲装岐山武者,大日宗的刀法是在无数的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每个执法使劈了无数的肉体,才能锻炼出这般杀伐之气。所以这种刀法是以人命堆出来的凌厉,对付杨泽这种修行者或许很困难,但是如果面对普通的军队亦或者武士,足以将胆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劈成碎块。

    然而却在岐山武者面前并不凑效,青年武者在刀劲临身之前异常灵活的转身,手中长剑“扑哧”穿透了对方的肩胛,然后毫不恋战带着那股锋锐之势朝下一个人冲去,即避开了对方垂死前凶猛的反击,又得以保存锐势,将伤残的敌人交给后面的人补刀解决。很快便如同一柄尖刀刺入了大日宗人群之中,然后撕开巨大的口子。

    只看这种作战方式,便知道这岐山灵植场能够在此地绵延百年生息,实在是不无道理。

    郡邑主洛雄也颇有几分勇谋,将实力最强最灵活速度最快的武者排列在前,短时间撕开敌人阵型,破坏后方,之后大部队再来包围歼灭。深喑兵法要领,知道穷寇勿迫的道理。

    至此大日宗的执法众,才无异于在今天体会了一番从掌控生死的杀神,跌落到炼狱被屠戮的巨大转折。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上头几位大司铎对志在必得的岐山郡采取慢慢蚕食的策略。

    更重要的是,对方之中居然有这样强横的修行者。如黑龙一样游走全场,干掉了他们近半数的人众,似乎他只要愿意,将他们全部杀死都只是举手投足间的事情。更别提加上战斗力强横的岐山武士。

    这岐山郡,居然是一块带刺的铁板!不幸的是,大日宗诸人至此才发现这个事实,他们奋力挥刀抵抗,但面对潮水般愤怒的岐山武者,实在是反击乏力。接二连三的人倒下。剩余的人只有奋力的挥刀和涌上来的人战斗,但还能站着的人则是越来越少。

    但他们很快便在令人窒息和憋屈的绝望中见到了曙光。

    远处的城堡之上,一个绝美散发着超卓修行者气质的女子,伴随着一只巨大的凶兽,缓缓降落在城墙之上。

    大日宗残众当即沸腾了,他们自然不比乡下小民,只看对方散发出来的气度,就知道来者不凡,更何况那只坐骑的巨大凶兽,若是他们眼光不差,光是从散发的灵压分辨,这绝对是已经达到了五阶的凶兽。

    天!一只五阶凶兽,居然被驯服成坐骑,出现在常陆国之境!

    那么这个女子,到底是怎样可怕的修行者?

    “我们是东正教门,大日宗中人!被异教众围困在此,请阁下施以援手。东正教门必然永记你的友谊和怜悯!”一人奋起高呼,在残存的人中以他的身份最高。

    心想对方此番模样,绝对出身某个圣地之类的名门,既然出身名门,那么对东正教门,就绝对不会陌生。东正教门的名头搬出来,对方在盛名之威下,必然会对教门施以援手,而这等修行者,教门定然也会不遗余力的结交!这是普遍双赢的规则。

    无数已经杀红眼残存的大日宗余众,面对岐山众人,已经浮现出了残忍的神情。他们在最后一刻哪怕面临死亡,也不会告饶投降,因为他们明白,今日所做之事,在东正教门的光辉之下,是充满着除去时间污劣的正义,而在最后关头,他们的意志和信仰终于经受到了考验,东正教门的伟大曙光,在这一刻降临。

    今日危机一旦解除,不日,大日宗将尽起高手,不光要为之前死在对方手上的曹极以及无数兄弟报仇,还要将这些胆敢对抗教门的异徒贱民,彻底的屠戮殆尽,让教门光辉毫无阻碍的播撒。这对大日宗而言,无疑是一场决不允许的耻辱。耻辱需要对方的鲜血来偿还洗尽!这就是东正教门的向来教条。这就是东正教门传持千年教宗的威严所在!

    杨泽扭头朝城墙之上的那个倩影望去。他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过去的寒意,自然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收在眼里。她曾扬言要阻碍杨泽一切行动,让他所有的作为都成为泡影。杨泽一点也不怀疑她有贯彻自己许下言语的能力。

    宋臻若是反戈一击。那么今天这一切都将被改写。

    但在最后和杨泽对视之时,宋臻那张面如寒霜的脸,轻轻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反身跳下了城墙。道尊嗅到了前方沃野平原处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所以它暴戾得低嚎一声,在灵植场的城墙之上一跃,巨大的身形跳落在杨泽身旁,激得土石飞溅。一声巨吼,震得大日宗人人此时的双腿才开始颤抖起来。

    他们一阵眩晕,原来这头凶兽,不是那名女子的。而是眼前这个煞星的!

    岐山郡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人物?

    他们的眩晕很快变成了绝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冲到近前,士气高涨激昂的岐山武者手中利剑噗!得刺穿。众武者用手掌抵着剑柄,狠狠刺透了这些已经丧失了最后希望大日宗余孽的胸膛,一股股的鲜血喷溅。

    给这处沃野再添上了一抹猩红的色彩。

    .......

    被追杀的申国难民进的城堡中去,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的岐山武者一部分护送难民入城,一部分则在平原上打扫战场。保证没有任何一个敌人可以活着见到今天的这一幕。

    城堡中人立即忙络的组织人手熬制米粥,烹煮肉禽。一些场内医师则穿梭难民之中对伤重之人包扎治疗。

    但灵植场城堡之中,气氛却有些沉重。他们明白外面那些倒下的人,到底是怎样的身份。以及灵植场今日之举,将要面临的后果是什么。现在整个灵植场的目光,可以说都聚焦在那个携带着凶神兽男子的肩膀之上。

    他已经成为了他们唯一的依仗。若是没有这个人,那么可能灵植场在这之后的日子,百年基业也就将宣告不保。大日宗有在中部大陆可以堪称精确的情报系统,即便将这批执法众全数消灭,但那也仅仅只能拖延最多不过一周时间。大日宗迟早会追查到岐山郡这里来。

    杨泽走入难民的歇息区,沿途的人纷纷为他让路,更将他围拱在其中,现在他俨然成为了众人最敬畏,且最仰仗的存在。如果这个骑兽尊者闭关多时,新提升的修为仍然被大日宗或者东正教门的高手干掉,那么他们岐山郡恐怕也将变成一片修罗场,遭到灭顶之灾。

    是以杨泽就是他们的支柱。

    来到申国难民面前,众人纷纷跪倒在地。眼含热泪感激,此番景象,到让杨泽无所适从。不过既然目前借用这个“骑兽尊者”的名头是最佳的选择,那便要做得更像模像样一些。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我有些话想问你们。”

    一个难民中的长者带着极高的敬畏向杨泽施礼,“大人但说无妨。”

    杨泽现在最想知道的便是大晔的情况,而这群人从申国来,想来比岐山郡这边消息要更切实一些。

    原来这群人都是申国一位侯爷的采邑中人,这名侯爷申国闻名的贵族,结果被东正教门的情报机构挖掘出一直和大晔国暗通,为大晔提供产自中陆的精良兵器。事情败露,申国国君不敢公然和东正教门为敌,只得将这名事发的侯爷交给了教门处置。

    而至于他采邑上的族人,无论贫富贵贱,自然都一并被东正教门冠以极端异教众的名义讨伐,采邑原本有数万人,提前得到消息分头迁徙,才没有被东正教门调出的军队一网打尽。

    他们这一支原本有千百人,一路被大日宗的执法人马追捕,流窜至此,只剩百十之众。这些活下来的人,自然对岐山郡,以及杨泽充满再生父母般的感激。

    一代王侯,如今落得操家灭族的后果。无不让灵植场众人无比喟叹,更令背脊生出阵阵寒意。

    对东正教门而言,对付一个国家有名望的贵族王侯,实在比捏死一只蟑螂还要轻松。更何况他们。这也让众人,再度对杨泽的信心产生了极大地动摇和恐慌。

    ......

    “大晔的情势如何?”

    杨泽皱眉,他对东正教门本就很没有什么好感,迟早也是一个大敌。光是引发这场战争,这就没完!

    “大晔国三面受敌,贡嘎山屏障已经被攻破,流霜国十五万大军顺贡嘎山天障而下,攻破被誉为大晔贡嘎山南“明珠之城”的乌海城,大晔右将军齐乐毅率兵五万,抵挡流霜名将风吹雪于天隘山以西石头城。但情势极为不妙,风吹雪拿下乌海城,等同于拿到了流霜对大晔的辎重通道,打通了进攻大晔的咽喉,兵马粮草将源源不断送达流霜国十五万大军。风吹雪很有底气打这一仗。”

    “而在大晔另外一面,则是大晔左将军王诏率七万兵马,拒守皖金二十余万铁骑于黄湖壁垒。皖金方面是名将上杉信主持,黄湖壁垒乃是大晔东南不周山以下唯一的屏障,是大晔拒皖金铁骑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陷落,那代表着大晔不周山以北十六州三十四郡,将置于皖金势如破竹的铁骑之下!”

    “在鹿岛国进攻的路线之中,鹿岛国军势则由上将金元铭以及神道斋聂封北舰队主持。尽起精锐,据说共有百条舰船,十万水军。大晔四个水师如今只余其二,水师船舰不过四十条,海域作战只剩防守一途,对峙于白石海峡。这就是大晔目前所面对的三道战线。”

第二十八章 第一开刀对象

    听到大晔面临的三条战线目前正处于对峙阶段的具体情况,杨泽心中升起了紧迫感。

    大晔其两面所面临的流霜国名将风吹雪,皖金国上杉信。以前在大晔首都上林城那些风闻之中,这两人的名字都不陌生,在贵霜陆洲数千国度总成的名将榜上面,两人都是可以位列前百名的人物。邻近强国有这样的名将,时刻会有摩擦会有争端,当然在上林城首都之中,格外令人们关注讨论。

    甚至一些将门之家的青年,毕生所愿,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和这样的名将一决沙场。

    在平日远离战祸的大晔国,繁荣安逸的上林城之中,这样的念想自然不可能实现,而如今当真面临两国战争,这些曾经在华衣锦食的人们宴桌之上,亦或者市井茶坊街头巷邻之间议论的名将,就将成为决定敌国与本国命运的焦点和关键!

    在大晔的军事制度中,一旦战争。封侯贵族也将被征召参加战斗,封侯贵族可携带至多一千私兵加入战场之中,侯名自动转化为军职,担任各种要职。杨泽之前的蕲春侯府,便是这样的封侯贵族。遭遇这种举国的战争,蕲春侯上下自然也会致力其中,只是杨泽并不知道蕲春侯如今被编入哪一支军队之中,是在阻挡流霜国入侵的东面石头城,大晔右将军齐乐毅麾下。还是在西面抵抗皖金铁骑的黄湖壁垒,左将军王诏的麾下?或者正在抵御鹿岛国进攻的白石海峡?

    即便杨泽询问了这些申国的流民,他们也毫不知情。

    这让杨泽陷入紧迫之中。以他当年的“记忆”,大晔国后来遭到灭国,就是在外敌入侵之下,大晔左右两将军因为往日仇隙,加上日益激烈的国内斗争,最终临战叛国,从而导致大晔彻底沦陷,整个国家被可怕的力量剿灭。立国三百余年的大晔王国,就这么在贵霜陆洲史诗般的湮灭了,成为大时代浪潮的其中一朵绚丽浪花。

    而如今,杨泽从离开大晔流亡地海至今,已经经历了两年的时间。

    两年的时间,带给他的历练无疑是无比巨大的。他经历了地海逃命于凶兽的日子,经历了在地海争名夺利的旅程,并最终进入了这块大陆世代传说中的“青墟之地”,进入了天墟十二浮山,更无意识的获得了青天河的传承,身负三千涅磐功返回大陆。

    而就在他自身命运发生彻底颠覆性变革和变化的时候,外部世界也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巨大的改变着。

    那场令杨泽本要去改变的战争最终还是没能改变的爆发了!

    这几乎让杨泽生出一种究竟“历史”还能不能改变的可怕疑问之中。他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毫无忌惮,但是他怕的是曾经在那小别院之中煮药的身影,就此天各一方。他怕的是自己两位大哥,尚未建功立业便永远陨落于这时代。他怕的是蕲春侯府御敌府门之外,却被无数兵甲屠戮殆尽的画面。他怕的是包括董宣,包括齐建霖,包括王诏之子王征等无数或有过节,或又开颜释怀的诸多上林城友人,那些上林城的月夜和车流如织的安世图景,在巨大灾难面前惨遭毁灭的事实。

    因为害怕,所以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

    杨泽迅速冷静下来,心知这一切局势中,最坏的一面还未能发生。

    前世的记忆里面,因为左右将军的仇隙,导致临阵出现变故。但如今的情况,却因为出现了杨泽拨动历史之手,从而发生了变化。他的努力做到了微妙的改变了历史,

    两年前他在上林城阻止的那场发生于长街之上的暗杀,令大晔的局面不至于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场战争缩小来看是流霜国,皖金国,乃至于鹿岛国多年为敌,不可调和的矛盾爆发。

    而如今杨泽已经透过岐山郡这里所发生的事情知道,导致这场战争的最终因素,还是东正教门对盛唐帝国几百年来的东进计划,再度遭到阻碍的结果。

    东正教门历来就想将圣灵的光辉,传播到一直摈弃外来教义的盛唐帝国,但一直并未成功。在各不相容的思潮推动碰撞之下,这最终变成一场延续数百年的仇隙。

    东正教门新一代宗主教印光大法王掌权之后,前后筹措了近三十年时间,酝酿了第四次东进计划终于发动。

    在这场东正教第四次东进计划之中,隐匿于盛唐帝国各处的东正教徒,开始以狂热的信念传播自己的教义,甚至在盛唐帝国内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教义变革。他们以旁人难以想象的姿态对世人宣告着圣灵的存在,宣告着东正教义的伟大和圣灵的庇护。

    这场东正教门发动的第四次东进,被称之为“圣灵显世”计划。整个盛唐帝国的东正教徒,给所有存在于帝国境内的宗派,展示了一场足以写进宗教史教科书令人震撼的传教运动。

    比如长街之上,有人当着大众面前割取自己身上的肉去喂鸟,遍体流血却颜色不改,昭示东正圣灵的庇佑存在。又有东正教徒自以铁钩挂体,燃点千灯,一日一夜,端坐不动,向大众宣扬圣灵对圣徒虔诚的回报。几乎引发一阵全民的狂热信潮。

    盛唐帝国在局势恶化的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击。开展了轰轰烈烈的“灭圣行动”,一时间,全国的东正教院都遭到了清洗焚烧,首都盛京的教徒一夜屠戮殆尽,大片范围的东正教众被驱逐出帝国境内。

    帝国边境之外,无数难民潮汹涌而出,蚂蚁般成群结队密布于大地之上。这些大部分是东正教门在帝国境内的教徒,乃至于愿意追随教徒的信众。被赶出帝国,只得往西皈依东正圣地。这是一场惨烈的迁徙,沿途因为缺乏食物,或是沿途的势力害怕接济这些信众得罪帝国,从而将这些不受欢迎的信徒难民隔绝在势力境外,导致饿殍千里,沿途留下累累白骨。

    是以东正教门盛怒之下,针对盛唐帝王的软肋,发动了这场报复性的战争。

    当然东正教门时间上掐得极好,正是在盛唐帝国平复帝国境内教徒,从而无暇顾及大晔的时期挑唆三国对大晔国发动雷霆一击。目标自然是帝国帝王的三公主,大晔国的甄媛王后。

    ......

    现在对杨泽来说,目标当然不是为了拯救什么王后,而是自己的家国。

    两条战线上的情况杨泽已经了解,不过鹿岛国的水师部队,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到让杨泽有些意外,“聂封北?”

    那申国老者以前是自己侯爷的家臣理事,见多识广,又感念杨泽恩德,对他知无不言,“不知尊者大人是否听说过聂封北这个人?他原本是远东地海世界的一个经营黑市资源的巨枭,但真实身份是鹿岛神道斋大执事,师承上一代斋主,严格来说是现任斋主雷东来的师弟。一直在地海活动,负责疏通地海通往鹿岛国的资源。是雷东来在地海世界的代言人。神道斋在鹿岛国内部地位极高,雷东来更是国师身份。这场鹿岛国对大晔的战争,神道斋的修行者自然会在其中担任重要的任务。而雷东来的亲传弟子李求承,半年前在地海遭遇刺杀,虽然最后命保住了,但雷东来为了让他恢复修为,带着他闭关修炼,这一闭关就是半年。这场对大晔的战争发动,自然就交给聂封北主持。”

    靠!杨泽心理暗骂一声,雷东来果然并非浪得虚名,李求承被自己以降魔杵刺穿气海,居然还能保他一命没死!而聂封北居然当起了进攻大晔国的神道斋舰队指挥使。

    申国老者顿了顿,再续道,“不过最近神道斋斋主雷东来据闻已经出关,其亲传弟子李求承实力非但未能一落千丈,反而被他以无上手法打通第四气海,修为晋升到了天玄境界。这种情况闻所未闻,几乎令周边的宗派都为之震动。雷东来近期更是广传喜讯,要在大雁塔之上,举办樱花盛会,邀请被软禁的大晔半藏大师在大雁塔讲经说道。大宴各方群雄,周边的许多国家和宗派势力,都收到了他的拜帖。”

    “什么...?”杨泽努力压制心内因这个消息产生的剧震,混杂着某种酸意以及惊喜。

    酸意则是因为李求承非但没有被自己干掉,或者修为大跌。居然还迈过了关键的门槛,晋升到了天玄境界。要知道他自己目前为止,也还没有达到天玄境,关键是对方还是他势不两立的敌人。这种源于修行者的嫉妒,让杨泽生出某些酸溜溜的感觉,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见到那些年纪轻轻就修为极高的人,会生出羡慕嫉妒恨的复杂心态。

    惊喜则是因为由此知道了半藏大师的信息。知道他如今果然安好,只是被雷东来软禁于神道斋大雁塔。不过这个对大晔来说极有影响力的半藏大师仍然活着,这就是一个极好地消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泽泥丸宫内的元神老头,已经苏醒过来,沉声道,“吾故国面临三道战线的危机...也就是说前世的灾变,终于来临了么...小子,雷东来举办樱花盛会,你可知何意?”

    杨泽眼睛极细的眯了眯眼,道,“雷东来此举,至少有三重含义:第一则是在鹿岛国和大晔开战的期间,向周边国度势力广递讯帖,邀约各路群雄参加他的盛会,由此在声势上孤立大晔国,让大晔陷入孤军奋战的局面。第二则是借此机会宣扬,让自己的未来传人李求承,站在大陆顶尖年轻一代的前列,以李求承的年纪,如此年轻便晋升入天玄境界,这足以成为轰动一时的消息。可以知道周边国度震惊之下,李求承必然跻身大陆青年修者的银榜名单之中...”

    元神老头不住点头,又对杨泽使了个“眼色”,“嘿嘿,你现在虽然是地玄二品,但等闲的天玄境修行者,也未必是你的对手。且身负天墟那般无限成长空间的真传,修为的提升,只是一线之隔。迟早你也会成为这大陆之上受人瞩目的青年强者。”

    杨泽在识海内续道,“第三重意思,便是借此打击大晔国的士气民心!这一手不可谓不毒辣,大晔国先贤有云:大晔地势易守难攻,人心所至,则御战无敌。灭大晔者,惟人心。”这段是大晔典籍,一百三十年前的蕲春侯杨万里《夜谈.兵书》所著。杨泽自来到这个世界,温习典籍,意图了解这个世界大致,自然将这些书籍翻得耳熟能详。

    大晔国历史上就屡次遭到强敌入侵,但都以最终取胜告终,也由此培养出了大晔国极为强大的国土防御的能力。大晔国光是讲述防御守城的兵法,都有数个有效的庞大系统。再加上大晔的天险,是以屡屡以少胜多。

    但防守最重要的,并不是那些外在的防御工事,利器,或者士兵的多寡。真正重要的,在于民心士气。这是数百年前大晔的先贤就已经预见的真理。正因为如此,面对拥有强大防御能力的大晔国,东正教门才会想到挑拨大晔左右两大将军,挑拨大晔内部矛盾。当大晔内部民心紊乱,政局大变,内部矛盾激烈,将士士气低迷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大晔国灭亡之日到来。

    一个国家的灭亡,其实很大部分并不在于外敌的强大,而往往是先从内部的溃散开始的。

    “很好!”元神老头满意的点头,随即精芒毕露,“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以战养战。”杨泽顿了顿,“既然雷东来要设下樱花盛会,召集各方群雄参加半藏大师的讲经诵道,意图将这个盛会办出些国际影响力来...那么咱们就好好搅一搅雷东来这个盛会,再顺道将半藏大师,安然无恙的救回来如何?”

    杨泽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油然的气魄,“小师尊的三千涅磐功,我只领悟前三相之意,尚有诸多妙境不及体会。可以说我只得到了超越万法的“路”,但距离彼岸还有十万八千里。只有真正将生死置身事外的战斗,才能接近攀登巅峰的那座大山。只有在将自身推向极限的修行之中,才能让自己不断的超越极限,节节攀升。”

    “这场三国对大晔的战争,正是一场得天独厚的历练。除去任何一个时候,都不可能有这样大把的高手,帮助自己武道的修行。刚从天墟出山,便遇上这等好事,实在是再便宜不过。这以战养战的第一步,便让雷东来的神道斋做我们第一个开刀对象!”

    .......

    杨泽回过神来,面对郡邑主洛雄,道,“如今除去你们之外,大晔国的外来物资援助,还有些什么地方。”

    洛雄明显踌躇了一下,拉过杨泽,低声道,“在如今的形势之下,这本该是明白人必须严守的绝密,但既然尊者问起,实不相瞒,除去我们岐山郡之外,我所知道的,还有数个大商会,乃至于王侯宗亲也在做这些事情。”

    制作灵药和符文的这些资材,在战时是各方都迫切想要得到的战略物资。灵药可以在战时高速回复修行者的气力,甚至治疗伤势,能够让这些强大的战力更快的投身战斗之中。而符文,灵器这些更不消说,是战场大量的消耗品。

    现在大晔那边三条战线重围,对这些物资更是依仗得厉害,直接关系到这场战争耗不耗得起的问题。大晔本国出产这些物资消耗急剧,若没有外部通道,国力消耗必然更加快速。杨泽知道这一点,东正教门,皖金国,流霜国,鹿岛国这些自然更知道这一点,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封锁大晔外部的资源通路。

    是以这些申国王侯采邑的难民,才遭到东正教门这般血腥的清洗。

    杨泽面对岐山郡主洛雄,目光似乎要直接刺入他眼睛深处去,道,“与东正教门为敌,你们准备好了吗?”

    洛雄,乃至于灵植场的一干长老,当即齐刷刷“哗!”半跪在地,而周围武者,亦同时半跪下来,以示决心。

    “岐山郡有祖训,不参与一切争名夺利,各方势力的纷争。但如今,我们的田园面临毁灭,祖先的基业被人虎视眈眈。岐山郡上下,决不妥协!如今我们已经迈出了绝无退路的一步。难道尊者还不肯信任我们吗!?”洛雄眼眶噙泪,恳切道,“岐山郡上上下下,从今日起,但听尊者吩咐!”

    杨泽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天开始,东正教门,就是我们势不两立的敌人!你们都知道我和东正教门的仇隙,我闭关至今,重新出世,但这并不代表者会胡来。那只能导致失败的后果。相信大家都知道东正教门有多么强大,要对抗东正教门,便要培植我们自己的势力。敌人的敌人,便是我们的朋友,现在我们实力太弱,只有尽可能的培植自身势力,才能有朝一日对抗东正教门!洛雄,你能够让那些大商会,乃至王侯宗亲,都站到我们这边吗?”

    洛雄道,“尊者明鉴,实不相瞒,大日宗在这里的暴力统治,早已经让多方不满,只是碍于其背后的东正教门,众人敢怒不敢言而已,若是尊者重新出世的身份,以此笼络他们,以尊者当年的威名,相信大多也会归附,但他们必然会受到当年尊者败给东正教门宗主一事的影响,使得怎么都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若要让他们归附尊者旗下,最重要的便是让他们知道尊者神功已经大成,这次出山,足以战胜东正教门宗主教印光大法王!”

    杨泽心想这大概也是你们的心声和犹豫之处吧。

    正商讨之时,突然有人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冲到前场,“场主...大事不好...我们依你之命囚禁大执事,没想到他...他竟然也是深藏不露的修行者...突然暴起发难...杀害了我们四名兄弟,已经叛出城堡了!”

    这个消息,顿时让整个灵植场都炸开来,同时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大执事是个深藏不露的修行者,叛出岐山,那么说不得很快,大日宗的强军就将随后而至!可笑的是岐山郡刚刚暴起发难,随即可能就被镇压。

    杨泽心忖这正是时机,做戏做到底,他现在完全投入了自己“魂淡”的身份之中,神态轻蔑一笑,“放他离开正好,看来他应该找得到大日宗的宗门所在地,既然如此,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让大日宗在常陆国境内除名吧!”

    杨泽戳指嘘声,在震天的吼声之中,完全吃饱的凶神道尊冲天而起。在它巨大的灵压扩散下,云彩都黯然失色。

    洛雄见状,连忙对杨泽道,“尊者千万小心,切勿轻敌,如今的东正教门,和十几年前已经截然不同了!不说敖崇和库罗是远近闻名的高手,大日宗宗主尤利,就是印光大法王钦点的超卓高手,实力即使及不上当年的印光大法王,也所差无几!”

    洛雄此时出言,不光是他,就是整个灵植场,也同样有对杨泽这个魂淡尊者的担忧。众所周知修炼《回光返照大法》是何等困难,若是说魂淡当年一败,以十几年的时间悟透,实在太过牵强。如果他尚未大成,那么面对修为已经无限接近当年印光的尤利,魂淡尊者此番过去,若是再轻敌,恐怕都将有去无回。

    那么他们岐山郡刚刚还决定反抗东正教门的淫威,也只能是一句笑话。如果魂淡尊者落败,他们岐山郡就准备收拾行囊,大家奔赴天涯海角,有多远逃多远的逃命去!

    在众人眼里,“魂淡尊者”一招手,骑上从天而降的道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就此划破长空而去。

    这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连同岐山郡,在后世那些百花齐放的专家史学者记述之中,被标志性的称为——“神迹似的微笑”!

第二十九章 战上王城

    道尊跃上天空,依靠它身为凶神兽无比敏锐的嗅觉,立即能知道这方圆之地异常人的气息。

    道尊仍然是天下并极有可能是天下最聪慧的凶兽之一,是以洞察力也极为惊人,当然明白杨泽所要找寻的定然是西南方向快速逃遁那个气息驳杂的修行者。是以化作闪电,迅速朝那个方向飙射过去。

    远远依靠气息蹑紧对方之后,杨泽便让道尊从后保持安全距离跟随。对方大概也是知晓现在是生死关头,是以拼命的逃亡,更是发挥出全部的底力,不惜灌下一瓶珍藏多时关键时刻提聚气力的灵药。任何灵药都会有一定的副作用,但即便如此,很多修行者也会在身边常备一些,毕竟在生死一线关头,比起能够或许暴起反击制胜,或许快速逃命而言,对身体的那些副作用,在这个时候,已经无足轻重。

    对方依靠这种灵药如野马般高速奔行了近四个钟头,甚至超越了一片放牧的马群,更单手擒杀了头马,饮干了头马血腥浓烈的血液,在油尽灯枯之间依靠鲜血获得了些许力量,继续奔行。若是普通人见到这一幕,必然头皮发麻,甚至可能性命难保。

    这岐山郡的大执事,必然是被大日宗收买安插在岐山郡之中的一枚楔子,平日负责收集岐山灵植场的情报,然后在日后的某一时刻,起到里应外合的作用。因此获得了大日宗不少好处,甚至这种吸取血液回复气力的功法也在其内。

    光是岐山郡都有这样身居高位的人被收买,可想而知,大日宗在常陆国的布局,到了怎样的程度。所以很多人听到东正教门,就无不心惊胆寒,光看他们处置异教徒的血腥屠杀,乃至于这般无孔不入的情报网,这样强大的教门,要挑起对大晔的战争,是很有这样的资格。

    追踪在后的杨泽,更生出了要将大日宗连根拔除的想法。

    东正教门在中部大陆常陆国这片地域,所有情报网络的节点应该就是大日宗,拔除大日宗,便可能拔除了东正教门在中部大陆经营十年的触手。便可以削弱东正教门,让他们分心,无法全力对付大晔国。

    由此可见对大日宗出手,实在是一个最佳选择。

    杨泽追踪其后,很快便看到,那逃走大执事的前路,一座巨大的城市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是距离岐山郡最近的梧州大城,是常陆国梧州的总府,那大执事入得城去,很快便在一处提供飞行兽的点,寻租了一头驮鸟。

    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杨泽以前所有的世界观都面临着颠覆。这种“驮鸟”并非“鸵鸟”,而是这个世界上除去西方那传闻中的龙类之外,最大的飞行兽。

    翼展有二十来米,身长达到四十多米。耐力惊人,且是很具有灵魂韧力的生物,灵魂韧力够强,便能承受制符师在双翼上刻画的御风符。如果一头训练有素的驮鸟能够左右两翼刻画八道御风符,那它的飞行承载能力,就可以达到惊人的地步。

    不光能在它宽阔的后背上搭建“轻铁木”的木屋,而且可承载二十多名成年人也绰绰有余。

    大陆诸国,各贸易线路,甚至贵霜陆洲的战争历史,都能见到这种驮鸟功勋卓越的活跃身影。但要养得起这样一头成年的驮鸟,却并非易事,要提供如此巨大的飞行能量,每顿食用的都是成吨的灵禽肉食。

    这些灵禽和依靠地底灵气培育药材的岐山灵植场类似,需要相应灵牧场培育的灵禽提供。只有一些大型商会,或者国家才有这样的实力。是以在常陆国这样的国家,也只有梧州这样的大城市才有这种班次来回通航的驮鸟。

    搭载大执事的驮鸟在下一个班次飞离了梧州城。

    乘骑道尊的杨泽紧随其后,远远吊着,这才了解到有一头凶神兽作为飞行坐骑,是怎样方便的一件事情。

    驮鸟迅速离开了梧州,在临近黄昏时间,飞越了千条山势,抵达了常陆国王都黎城。

    .......

    杨泽知道自己猜测没错,大执事要邀功论赏,必然不可能将大日宗人马被全歼的消息沿途散播出去,更不可能通过大日宗门人传递信息。而是直接进入大日宗总部所在,将这个胆敢挑衅大日宗,胆敢挑衅圣灵的信息,亲自禀报邀功。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杨泽知道终于还是赌对,这样他只需要灭掉大日宗宗主等人,就不敷岐山郡的事情流传出去,导致招来东正教门强援。

    常陆国虽然只是中部大陆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国家,全国总计十四个州属,但王都黎城却是宏伟壮观。

    城池内外,商队络绎往来。护城河上,千帆片片漂泊。

    面临日落,这幅景象不知道又会让多少诗人写出脍炙人口的诗篇。

    大日宗总部居然设在黎城,这对杨泽而言既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原本还以为大日宗在会在某处易守难攻的地点,设立无边的墙院,矗立起至高尖塔和传播教义的巨型大殿。

    但道尊却入不得城去,若杨泽如此贸然骑着凶神兽闯入别人王都,只怕可能遭来都城之中的修行力量的反击,如此这般,对杨泽而言就是横生枝节,未免不妙。

    杨泽颇为无奈的拍拍道尊的脑袋,“若是你可以收敛气息就好了...横竖你就在城外等待接应我吧。”

    道尊坐在距离城一段距离草坡上,用后腿挠着脑袋,听到杨泽这番话,反倒是哼了两声,然后四肢撑地,身体弓起,巨大的气息,突然从他鼻孔喷出。

    这种气息的剧烈,虽然没有攻击力,但仍然让杨泽忍不住心悸的退了两步。而伴随着这道气息的喷出,道尊身体居然发生系列变化,在一阵骨节和外表糙皮的噼啪响动中,竟然缩小了一圈!

    伴随着再几口吐息,道尊居然变得只有自己脚肚子般高,看上去宛如一只长相呲牙咧嘴的狗。只是这头狗向外支着獠牙,明显凶悍太多。

    “这是什么个情况!?”杨泽面对这种状况目瞪口呆。

    泥丸宫内的元神呵然一笑,“孤陋寡闻,九阶凶兽,可以喷吐天地元气为自身所用,甚至改变形态。道尊獬泽早已经修炼到夺天地造化的精妙地步,它体型的大小,便决定着它体内元气的多寡。若是要恢复体型,只需要再次吸纳天地元气便可。”

    “还能这样?”杨泽再次感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当儿,又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如此实在太好。”

    .....

    常陆国王都之内,多了一个遛狗的青年。

    王都之中每隔黄昏饭后便会有很多遛狗的人,特别是那些贵族区内,但却都没有这个青年般如此受人瞩目同情。

    人们对他的同情,更多的是在于对他身旁那头狗的同情。

    因为从来没见过哪一头狗,长得如此之丑。只怕是山林里传闻的凶兽可能与其有的一拼。

    就如同人类社会太过不堪会被社会排斥一样,因为这头狗的丑,所以它被同类毫不客气的排斥。

    黎城王公巷是常陆国最有权势的人府邸的聚集地。往往黄昏之后,附近绘纹石板的小道之上,总会有贵族家小姐宠物犬高傲的溜达,也会有带着自己贵族犬和对方犬只耳鬓厮磨借此亲近某位贵族家小姐的王公子弟。

    然而今天,这条路上的犬只,无一不对那个青年旁边的大狗,或呲牙咧嘴,或恨不得逃避三尺,甚至一个贵族小姐的雪白犬只是看了那只狗一眼,便在旁边干呕。而她则无比心痛的抱着自己的犬,想着要以怎样的惊搅罪名将那个青年和那头狗找个最阴暗的囚牢关起来,让他们永不见天日。

    直到整条王公巷的所有宠物家禽都吠叫起来的时候,人们终于发现这个青年和他旁边的那只狗,某些危险且不同寻常的异样。

    ......

    大日宗的总部殿院便坐落在王公巷之中,王公巷虽然说是一条巷,其实包含着七街十三区,面积庞大,紧挨宫城脚下,是黎城最繁华权柄最滔天的地带。

    大日宗的宗门设在此处,大日殿仅次于宫城王殿的高度。而大日殿有一座大日塔,大日塔的高度,就是远在城市之外,也能远远望见迁徙的大雁与和其齐平飞过。宏伟壮观。

    凡世的欲望已经激不起他的兴趣,宗主大日法王尤利如今心情最激昂之处,便是在于数天前和常陆国国君的一次召见谈话。也是这个谈话,让尤利知道他和大日宗,很快便会迎来面前辉煌的一幕。

    常陆国国君这次与他拟定谈话之后,常陆国师的头衔,便已经板上钉钉。不出五日,国君的诏谕便将传遍整个常陆国。所有人将知道,他尤利将是常陆国除去国君之外,掌握一国权柄的人物。

    这王公巷之外所有的常陆国文武百官群臣,各路王侯,都将在他身前俯首臣服。他将居高临下俯瞰着这个国度最有权势的人在他面前低头跪拜,他将拥有生杀予夺的权能,并可以将这个国家随意塑造成他希望的那种狂热形态。

    这将是教门新教义的试验地,能够让这里的人为他们生,或者为他们死。

    就在全大日宗等待着国师头衔辉煌加冕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早有人前来禀报,岐山郡的大执事有要事面见宗主。本来这种贸然冲撞的人物尤利只需要将其掌嘴,然后发配下去,让他懂懂规矩。但对方带到的一句话,却让尤利不由得莫名烦闷起来。

    他说他带来追捕申国难民的执法众全数阵亡的消息。

    这让尤利恼怒,更引起身旁两位护法,“夜哭鬼”熬崇,以及“三叉法师”库罗的讥笑。

    “这是不可能的!大日宗治下,常陆国境内,有敢阻拦我们派出的执法众的人还没有出生。”熬崇哂笑。

    “若是情况真的存在,那对方恐怕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吧,无论是什么人,我们很快会让他知道承受圣灵之怒到底是怎样的生不如死滋味...”库罗咂摸着嘴,狞笑道。

    大执事半跪在大殿之上,身体抖如筛糠般将所有情况一五一十汇报。

    “岐山郡!”尤利“碰!”一巴掌将座椅旁的高台拍成粉碎,眼睛里满是盛怒,“骑兽尊者!当年他运气很好,由印光宗主教将他击败...桀桀...他既然留的一命,龟缩不出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出山。我便让他见识见识《九焚大法》的厉害!”

    熬崇和库罗两人,听闻整个经过,双目已充满无处不在的怨毒,“宗主乃是教门四大法王之一,如今九焚大法已成,但世间人仍然不知你的厉害,那魂淡居然敢重新出山,当真是多活一天都闲得慌,宗主正好借此机会,名动世人!”

    这个时候,王公巷传来无数的狗吠。那片吠声之大,令人胸腔里满是不安的跳动。

    大殿中的诸人,神情都露出了某种惊错之色,但随即便被阴冷的笑容所代替。

    尤利双目现出圣罚的瞳火,“原来...客人已经上门了。”

第三十章 破阵,余孽

    现在对杨泽而言,最为头疼的,便是身份问题。

    一方面他目前当然不便亮出真实身份,是以借用常陆国过去这名大修行者的身份行事,自然方便太多。借此拔除大日宗也有了由头,更可以蛊惑东正教门视听,令他们摸不着头脑。另一方面,则可以避免东正教门将怒火带到祁山郡。避开许多人遭到牵连。

    而问题也在于这个身份。

    “骑兽尊者”魂淡是数十年前常陆国境内闻名遐迩的大修行者,常陆国上上下下无人不闻其名,甚至现在还犹有余威,在市井朝堂仍然为人津津乐道。这些年并不是说常陆国没有更多的修行者出世,而是这些出世的修者,在名声上,已经达不到魂淡当年的高度。

    可想而知,单枪匹马向东正教门宗主教印光挑战。此事当得上惊世骇俗,虽败犹荣,后人或许能堪比他的修为,但不定有如此这般的勇者之气。百年以后,常陆国王朝若仍然尚存,说不定这骑兽尊者魂淡,被树碑立传封为英雄也极有可能。

    尽管杨泽的年轻可以用修得《回光返照大法》来解释,但若十几年前见过魂淡长相的人再度看到他,保管立即露陷。那么之前的一切伪装,都打了水漂。而若是这个大日宗的宗主尤利曾见过他,那么他之前所想便再不凑效。

    但如今已经势成水火,骑虎难下。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以他以战养战,在挑战中提升修行的心态,杨泽也只有硬着头皮闯过去。

    在整个王公巷的狗吠声四面传来,王宫的防备机制传来异样修行者气息出现的预警,街道巷中的那些禁军调动的紧凑脚步声响,杨泽再不犹豫,迈步朝大日宗门院跨了进去。

    ......

    全王城的人都知道,

    大日宗的

    殿门是整个王城之中,除去王庭之外,最令旁人忌讳的地方。那些王公巷的各路权贵,眼线无时无刻不盯着这个大门。对这片特殊的地区,带着某种又怕又敬的敬畏之心。

    对能够进入其中的权贵,一方面带着羡慕嫉妒恨,另一方面则是深深忌惮的矛盾心态。

    常陆国对大日宗是仰仗而又惧怕。大日宗的出现,几乎令常陆国成为地区性质的强国,周边宵小顿时压制,不敢再起风浪。而所惧怕则是担心大日宗逐渐将王权变为傀儡,到那个时候,便可能面临一场王权和教门撕破脸皮的对抗,嗅觉敏锐的人已经闻到了腥风血雨在平静中的酝酿的味道。

    而如今,人们见到的是一个青年,站在那宛如一座山般沉重压在王城土地上的大日宗门匾面前,跨了进去。这一步的跨入,对那个青年而言,只是人生路上的一小步。但是对常陆国而言,却拉开了翻天覆地的一大步。

    大日宗在这片土地上拥有圣灵庇护的骄傲,这种骄傲表现在高达十几米的宗门洞开,无一人防备,但那洞开的宗门,便像是通往炼狱的大门一般,只会让周围的人带着深刻的恐惧敬畏远避,而绝不敢擅自闯入。

    所以这个擅自闯入的青年,绝对是第一人。

    大日宗没有守门人,但并不代表者没有防卫。宗门入门的两边是两块田地,但种下的不是任何郁郁葱葱的植被,赏心悦目的花草。而是各式各样的兵器,这些兵器散落期间,宛如一个嗜好兵器的狂人的珍藏。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以很杂乱但是却有某种冷兵器独特美感的伫立于田地之中,那些器械极为精致,看上去无比平静,但这种死寂般的平静之间,却仿佛有某种冥冥间的生气。仿佛这些兵器,都在静静的注视着胆敢不经任何允许通报走入宗门的人来。

    踏出十步。已经越过了警戒线。终于土地里有些兵器警告的尖鸣起来。然后便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只留下了破土裂空的声音,几乎不见其影。

    左右两侧传来尖锐破空声音的时候,杨泽终于动了,手拍下纳袋,古濯在手,劈中从左侧出现的两剑一斧!

    乒啷啷!四溅的火花中,锐气大泄的飞剑飞斧不甘的劈落在地。杨泽身子晃了晃,收手,然后抬剑劈向后方空间飞至的一锤一叉!

    锤叉被劈开噗噗!深陷入土地之中,颤动两下,就此停歇。

    他走入宗门,然后防御阵法发动,只是左右挥了两剑,便劈开阵法第一波的攻击。将那些宛如灌注了勇者之魂的兵器以更强悍的力量和气魄压制在地。在旁人看来,已经足够吓掉下巴了。

    但实际杨泽持剑的手已经震麻,暗暗吃惊。

    识海中已经传来元神老头的微笑,“《聚灵万兵解甲阵》,这大日宗当真很有钱啊,这种阵法根基埋在土地之下,本身就有可防备外力打击的条件,在土地之下刻出相应符文,用来御使兵器进行攻击,堪比大批存意境剑师的集体攻击,有这样的防守阵法,那比驻守在这里一个军队还要有效。不过这万兵解甲阵可是相当耗费资源啊,光是这些兵器都是入品阶的灵器,而施展一次这种阵法,需要的就是大量品次不低的晶核做后盾。加上灵器的损耗,发动一次,其消耗恐怕就在百万金镑。那已经足够买下一个村镇,武装一支军队了!”

    说着元神老头又轻笑一声,“小子,考验你的第一步到了,如果过不了这阵法,遑论充高手挑战人家宗主...还是打道回府,找个地方再历练一段时间再说吧!”

    ......

    常陆国的王庭之内,一场王宴正在进行,但是此时的大宴厅,气氛却异常凝重。

    禁军紧急调动,长街戒严,异样修行者闯入大日宗,王国的强大武力机构,聚纳官方修行者的阁武院全数戒备。这样的消息接踵而至,这些国君宴席上的王公贵族,又怎么能强装镇定。

    但常陆国国君很镇定,他的镇定,更多是源于身旁的庞斑太师的镇定。

    太师年事已高,是王庭阁武院院长,但他本身却是一个不通修行,只知文品德操的普通人。但一个普通人管理阁武院,自然会引起无数的争议和焦点。有人说他全靠德品管理治理官方最强的武力机构。也有人说他本来就是一名境界通达天玄的修行者,否则如何能够让阁武院诸多修行者敬服。关于庞太师的传闻一直以来是常陆国很热切的一个话题。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作为当年名噪一时骑兽尊者魂淡的唯一好友,他也是唯一见证当年骑兽尊者魂淡和东正教门印光一战的人物。所以光是这一点,王国阁武院对他就有一种莫名神圣的崇敬。

    他在静静的喝酒。端起酒杯的那一刻,远方的大日宗宗门位置,像是平地里生出了无数闪烁的星点一般,星点缠绕不定,升向天空。放在夜里,在此刻的国宴之上,众多贵族王公已经是微微心惊。

    庞斑至此将酒盅搁置于桌面,掷地有声,“大日宗阵法发动了,看来有人闯入的消息,确切无疑。”

    大厅之上,常陆国王公诸臣大气都不敢出。

    国君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道,“依太师所见,如今该作何应对。”

    “对方既然是针对大日宗而来,王庭禁军不便直接介入这种纷争之中,国君只需保持安全距离,静观其变!此事将交予我们阁武院前去试探调查!”

    ......

    要转移东正教门对大晔国施加的压力,就要拔除大日宗这根刺。要拔除大日宗这根刺,便要先破去这价值不菲的防御阵法。

    四周的所有兵器,同时发出了低沉令人背脊发寒的嗡鸣之声,似乎在警告此时道上的闯入者,若再一意孤行向前,那么将面临着雷霆绞灭。

    杨泽大无畏的再往前踏出一步。

    杨泽那往前的一脚踏实,弓腿蹬地,感觉到势能的积累,然后用力跳跃而起。身体刺向半空。与此同时,周围四面八方的兵器宛如出海跳跃的鱼群,集体从土地上蹦跃而出,带着无数欢快的寒光。从下自上一窝蜂扑向半空的杨泽。

    小师尊传授的三千涅磐功,乃是三千大道超越万法的功法。等同于将天墟道法的精髓,一股脑的灌给了杨泽。所以三千涅磐功,重神不重形。重在创造,而不在于守成。所谓的涅磐八部相,虽具形相,实则是为了超越形相。所以并没有具体的功法套路,只有随心所欲之时,随时随地体会出来道法的精髓。

    杨泽拿来便用。“龙变相”在半空施展,奇迹发生了!

    面对四面八方侵袭而至的兵刃,跳上半空无异于是自杀,因为根本就没有让他身体腾挪变换躲避的借力。但不可能在这一刻变得可能。

    龙变相的运作之下,杨泽立即感觉自己四面八方都无比通透。这种情况很难言明,就像是通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了,都在自由呼吸。

    他立即掌握到阵法北面的攻势最强,寒刃最多,只是下意识的想要闪避,于是真气自然而然游走全身,然后经由通身的毛孔朝西面喷吐出一阵淡薄的真气,这道真气反喷之间,身体顿时无比灵活的凌空一折,避开北面无数寒光!

    右方的空间顿时再被寒芒注满,杨泽意念一动,身体再自然而然喷吐出令他凌空转折身法的真气,再倏然横移。

    他像是一只鱼,而周围的虚空,变成了可以包容他腾跃的海洋。

    只是一口真气,便让杨泽凌空以各种路线转折,令他生出一种自己仿佛在随心所欲飞翔的快感!

    无数追逐在他身后的寒光因为路线的错乱,乒乒乓乓!撞在一起,碰出无数的火花,然后像是碎屑一样落往地面去。

    一口真气尚未用尽,杨泽如天穹星座的线条一般转折,畅快之余信心大涨之下,手持古濯,反身朝着尾随的剩余阵法无数寒光扑去。

    黑剑在他手中旋风般挥舞,他竟然变成一道黑芒覆盖的旋风,然后朝着那些无数兵器构成的寒光潮....一猛子扎了进去!

    无数的火花在夜空四起,巨大而密集的金属交击之声响彻整个王城的夜晚。

    无数的兵器被黑色旋风绞碎,撕裂,变成一堆残骸毫无生气的落往地面去。

    杨泽掠空而出。然后一个转折,平缓的落在大日宗大殿殿门之前。

    身后的天空仿佛下了一场凋零的金属雨。噼噼硄哐的落地声雨打芭蕉般传到耳边。

    在这般惊人的威势之下,大日宗引以为傲的《万兵解甲阵》告破!

    面对大殿,杨泽运起金刚相,带着庄严气息震人心弦的咤声轰出,“东正教门的余孽,还不快快滚出来面对老夫!”

第三十一章 对战,道尊

    在杨泽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宗派都逃离不了满手沾染血腥来维持自身教义圣权的巩固和扩张,这无关正义与邪恶的划分。

    当日面对屠杀难民的大日宗执法众,他会出手只是因为面对那一切的愤怒,再加上他正好有阻止这一切的力量,所以他出手了。这就是力量带来的好处,其实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如此。舆论的力量,武装的力量,统治人心的力量,这些力量决定着整个局势的走向,决定着阴谋和斗争,甚至战争。这就是世间的本质,若是他足够有力量,那么他大概可以很轻易的结束这场发生在大晔的战争,甚至将大晔变成类似盛唐帝国和高纹帝国那样的庞然大物。那么将没有任何力量再能够损害到他身边的任何人。

    当然,杨泽现在还不具备这样的力量,所以他必须有限的规划自己的力量,开始布置和计划。

    拔除大日宗是计划的第一步。

    破开《万兵解甲阵》也是第一步。但这每一步都绝不轻松,哪怕是一个堪称了不起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得到。但杨泽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东正教门印光那堆狗屎在什么地方,给老夫滚出来!”杨泽挟威而发,一口一个“老夫”,称呼东正教门总主教为狗屎,只觉得相当的畅快顺口。

    令常陆国人人忌惮的大日宗宗门,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敢在宗门之外这般大声呼喝。

    而那声称呼印光大法王为“狗屎”的声音,则让王公巷之中还挂着鼻涕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不羁子弟,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家里对东正教门谈虎色变早已耳濡目染,听到这样的声音,只觉得有某种未知的罪恶和恐惧感,让他们本能趋利避害的捂住耳朵。

    而已经密布在大日宗门院外的禁军,则人人现出一种躁动的神情。普通人家和王权也能说这么一番话,可那若不是被窝中细碎咒骂,便是在白日梦里面。能够在大日宗宗门之前,这般挑衅教门,只怕所有人只会认为这个人疯了。

    但这个人非但没有疯,而且还破去了守门大阵,站在了大日宗大殿之前。所以常陆国才如此慎重。

    大日宗大殿之门“轧咔咔”缓缓打开。

    宗门之中的教众大部分都涌出在大殿周围,但却不敢前进一步。

    宗主大日法王尤利,陪同身旁敖崇和库罗步门而出。

    尤利面颊瘦削,但轮廓突出,看上去仿佛雕塑而成。极有魄力。双瞳泛着猩红的光芒,显出《九焚大法》趋近大成,凭借这一手功力,他足以牢牢坐稳东正教门宗主教坐下八大法王一席。成为未来角逐宗主教的有力人选。

    旁边的则是从岐山逃出的大执事,朝杨泽一指,颤抖道,“就是他!”

    “但他瞬间传来凄厉的惨叫,人横飞出去,从大殿阶梯一节一节摔滚下去,身体骨骼尽碎,暴毙当场。

    尤利冷猩的眸子从阶梯上收回来,“愚蠢的东西,是你将灾祸引到了这里!”

    尤利目光直刺杨泽,凝视打量半晌,才咧嘴笑道,“魂淡你是不是嫌苟活得太长了,根本不消宗主教出马,我教门坐下大日宗宗主尤利便好歹在今日送你一程,让你从世人的纷乱谣言中,彻底变成死人。”

    杨泽却由此放下心来,如果尤利一眼认出他不是骑兽尊者,那么他便会立刻尴尬的露陷,转移东正教门视线的打算当然宣告落空。现在则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了,看来当年这个魂淡属于老一辈成名的人物了,如今世界变化太快,听说以讹传讹的人不少,但真正亲眼见过他的却极少。

    最奇特的是他明明不到二十岁,但对方却生生的认定以为他是修习了邪功的老怪物,这种感觉极为古怪。但杨泽本身的灵魂就不是一个愣头青年,此时无论是气势,神态,年轻外表下无形透出来超脱年龄的镇静狂傲,也着实无法让人认为他只有二十岁。

    杨泽立即投入到“魂淡”这个角色之中去,“什么狗屁大日宗,当年这里我做主的时候,你不过还是个无名小儿...既然印光那大狗屎暂时不出来,那我便先平了你们这等宵小!”

    大概是被杨泽这种轻视,一向凌傲的尤利表情微微有些难看,随即哂然一笑,“也不怪你不知道,当年印光宗主教和你一战的时候,我还在西南平息十蛮王之乱。当年的你我或许还不及,但如今我《九焚大法》已成,很想领教魂淡你的《回光返照大法》是如何的神奇...”

    尤利双拳握出“咔!”得声响,“只可惜当年宗主教击败你的时候,曾亲言将你全身经脉震断,骨骼尽碎,你没死的确是件意外的事,不过即便如此,你回光返照大法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再重拾修为,更遑论超越!”他轻谑道,“顶多不过让你存着这身骨骼皮肉苟活一口气而已。本打算当你多活几天,但现在你如此迫切寻死,便让教门这老朋友再送你一程吧!”

    话音一落,尤利立即对身旁左右护法敖崇和库罗分别递了一个眼色。

    跟在尤利身边多时,两人哪会体会不到他的意图。

    两人先后犹豫几分,随即怒咤声起,双双暴起发难,“夜哭鬼”敖崇没有灵器兵刃,但一对枯长的双手泛着无边黑火,已经比得上任何灵兵利器,黑色炎火从他双手弥漫出十几米范围,灼烧得空气吱吱作响,深沉得可怕,阴厉得可怕。

    而“三叉法师”库罗则是惯使一柄品阶达到四阶的灵器三叉雷戟,只是在手上一晃,雷戟之上便布满银射电弧,不断跳跃缠绕,宛如在夜里暴出一片湛蓝的厉光,“呲呲”之声布满方圆院落,听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两人一左一右,这两个远近闻名的高手,用炎火和雷戟,罩上杨泽。

    尤利话虽然说得极满,但实则对杨泽仍然重视,先让身边两人试探一番这个“魂淡”的真正实力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他再来伺机出手。

    晃眼之间,灼烧空气的炎火,布满电弧的雷戟,来到近前。两人这些年各有千秋,却从未试过联手,能够让他们联手进攻的修行者,想来也足以自豪。

    两大高手全力出手,光是两人进攻的威势,就已经看得出两人已经是跨入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分别应该是刚跨过天玄的初阶境界。

    天玄境界对地玄境界的修行者而言,无异于是一个堡垒般的存在。最大的区别便在于天玄境界的修行者,能够练出特殊的真气——“罡气”。

    拥有罡气的天玄境修行者,能够轻而易举的击破地玄境修行者的护体真气,而反之地玄境却很难击破天玄罡气。是以面对天玄境界而言,天玄以下的修行者,对其有相当的忌惮。

    杨泽只是地玄二品修为,和两人无疑有境界的差距,但是他有灵脉加持,再加上天墟至高的三千涅磐功,这些合起来,除非是天玄即将迈入道通境的修行者,否则等闲天玄境界修行者对他而言已经不是对手。

    两人虽然不是杨泽对手,但也并非等闲之辈,杨泽要收拾他们,也必然会付出一定气力。

    更别提旁边还有尤利环伺当场,从旁试探他的真正实力,一旦他露出些微破绽,必然会是引来对方雷霆一击,横尸当场的后果。

    杨泽自然不会对付两人白耗力气,身体倏然退后,一拍自己身旁蹲着的道尊。

    之前就一直怒目相似,丑得能够让贵族的宠物干呕的道尊,至此才嗷嗷叫着,青蛙般朝两人攻击最强大的那一点跳去。

    “这是什么品种的丑狗!居然敢挡路!骑兽尊者的坐骑就是这般模样!”夜哭鬼敖崇险些笑掉大牙,当下双手黑炎催动得更加蓬勃,“哈哈!什么狗屁骑兽尊者,不过是我宗主教手下败将,我敖崇偏不信这个邪!”

    “就让我库罗的天罚雷戟,来称称你有几斤几两!”

    两人根本就忽略了跳上来搞笑的这只丑狗,攻击轨迹不变的直指杨泽。

    “嗷!”

    道尊跳往半空的时候,就开始吸聚周天元气。极为异常的天地元气,在那一瞬间狂猛的进入道尊的鼻息。他的身躯在跳前之时,逐渐变大。等到出现在两人前方的时候,已经达到一象大小,且还在不断增大。

    一口澎湃的凶神兽吐息,从他口中喷薄而出,道尊尽管尚未恢复成两象大小,但这一口吐息,就已经达到了天玄顶峰修行者的一击。周天元气集结而出的元气弹,裂口而出!

    突破了敖崇的黑炎,无视库罗天罚雷戟跳出的无数挠痒痒般的电弧,炮弹般毫无花俏的轰在两人身上。

    碰!

    尤利还没能看清楚变故,两人就从他身旁一左一右飞出二三十米远,然后是“啪”“啪”砸塌大日宗大殿两根粗大石柱的巨响。伴随着这两声,尤利身后的大殿,顿时塌了半边前顶!

    两人从他左右空间掠过去的风力激起他额前一缕长发,飘啊飘。

    他的笑容凝固在原处。

    瞳孔黑点下意识的后移,然后才落在“啪”一声脚爪砸在地上,现出两象大小,身体拥有无数繁密道纹的道尊身躯之上。

    脱口而出,“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三十二章 悟相,除名

    伴随着道尊的继续吸纳天地元气,已经达到两象大小的道尊,在大日宗教众面前,现出原形。

    塌下的大殿那处,大日宗宗门教众正在那处聚集,他们参与不了这种级别的修行者战斗,更明白在这种级别的修行者生死之战上面,人数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无数教众还寄望着一睹宗主尤利展示九焚大法的风采,甚至用不着他出手,就是熬崇,库罗两个宗门一流的护法,都可以解决战斗,一如以往无数次镇压周边胆敢出头的一些修行者一样。

    所以见到两人狠狠砸塌了大殿立柱被埋在碎石砖瓦之下的时候,他们的心脏就像是被人无形狠狠地捏了一下,原本准备好的嘘声和叫好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宛如打落的牙齿般集体吞回了肚子里。

    然后是大殿渐起的无数骚动,骚动越来越大,教众们开始搬运砖石,努力救助碎石下面的熬崇和库罗,最后挖出来两个奄奄一息的身影,任何一个普通人可能都能将他们剁死,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这可是天玄境界的修行者啊!尽管只是天玄初境,可凭心而论,在这里的任何人,谁敢稳言自己再过十年,二十年,能够达到这样的境界?

    直至此刻,手上屠戮过无数凶兽的尤利此刻才真正正色看着面前这头体表纹着古老花纹的巨兽,他感觉肺部所有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压榨而出,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惊诧道,“这是...凶神兽!?”随即他忍不住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向杨泽,“你居然驯服了一头凶神兽...你是个疯子...你简直在玩火...”

    “你管得太宽了!”杨泽暴起出手。道尊吸聚天地元气之后,便达到道通境界的修为,但杨泽既然打定以战养战的策略,应战尤利这等教门高手,才是让他从中得到突破之道。

    杨泽的黑剑来到尤利脑门前方的时候,尤利面色才至此剧变,双拳一捏,通身顿时泛起一阵明炎,鲜红的火炎瞬间将他整个人覆盖,变作一道炎火组成的铠甲,这是《九焚大法》的“焚身”,九焚大法大成之后,护体罡气便可以被这种炎火罡气所替代笼罩,不光坚不可摧,更有反噬攻击者的能力。

    尤利通体被炎火笼罩,一拳挥出,硬撼杨泽的黑剑。

    碰!得交击声中。杨泽朝后掠退,古濯黑剑上居然如跗骨之蛆般带着猩红的炎火,这抹炎火正在不断的顺着黑剑往上,准备侵蚀烧灼杨泽的体内经脉。

    黑剑在半空旋转一圈,杨泽暗施金刚相,将这些侵蚀入体的炎火阻断在经脉之外,随即分化送入水属性灵脉中去,然后尽数扑灭。炎火从剑锋上消失,杨泽低头哬出一滩黑血,滴落在手掌之上。

    看到这一幕,诸多大日宗教众立即高呼起来。重拾信心,对杨泽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感。

    至此,杨泽才领教到对方九焚大法的厉害,从交手来看,这个尤利已经达到了天玄巅峰境界,竟是只差一步,就可以跨过门槛晋升道通境界。

    杨泽以极快的身法接近尤利,正是要他来不及祭出强绝的功法,果不其然,尤利紧迫之下,只能运作护体罡气傍身。但饶是如此,也让杨泽领教了一番厉害。

    放在尤利眼底,则为之动容,杨泽刚才虽然速度极快,但他实则早做出了反应,故意晚半刻出手,便是要让对方以为他仓促不急只能防守,从而少些防备。到时候他在仗着对方不通九焚大法蚀经烧脉的特性,一举将焚火真气反噬进对方体内去,保管瞬间,对方就烧得只剩一堆皮。但出乎预料的是他引以为傲的焚火真气,在侵入对方体内的时候,居然完全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大肆破坏,只让对方咳了小小一滩黑血就化解过去。

    “居然被你化解了,魂淡你的回光返照大法果然有些能耐,不过到此为止了,你如果就只有这点本事,那么从今以后,这大日宗便会因你的墓碑而名动万里!”尤利负手傲慢的狂笑,他虽然忌惮道尊,但他根据之前凶兽击败熬崇库罗两人的实力来看,估计也就等同于一个天玄境界的修行者,他最多不过一次收拾两人,多费些力气,不过此战以后,他尤利的声望必将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尤利负手狂笑近前,手上的火焰如开繁的鲜花。无数朵朝着杨泽绽放。每一朵都带着死亡的气息。

    九焚大法之“焚灭!”

    杨泽的实力不过是地玄二品,若加上水灵脉“河车搬运”的第二重天,大抵能够相当于一个天玄八品左右修行者的实力。而加上天墟独门身法“白驹碎月步”,他估计能提升到天玄七品的实力。再加上三千涅磐功,入门阶段的“龙相”,“金刚相”,以及“长生相”。他通身所有家底加起来,大抵可以相当于天玄二品的实力。

    比起尤利,仍然差了一截。但是胜负从来也都不是依靠境界等级的差距来决定的。

    杨泽施展龙相,手中黑剑朝着尤利打过来一朵朵的火炎花瓣劲气扫去,每一击都攻在尤利“炎火花瓣”的最弱一点,一一刺破,无数猩红火炎飞溅。杨泽节节倒退,嘴角不断喷出黑血。完全靠施展“金刚相”阻断对方那些不断侵体的炎火真气,着实狼狈不堪!

    尤利双目精芒大作,手中更是连番加力出手,九焚大法从“焚灭”,施展到“焚沧海”,“焚业天”,“焚无极”...织出精密的火焚真气网。将杨泽的后退空间压榨得极为狭小不堪,眼看着杨泽身躯微晃摇摇欲坠。

    身后的大日宗殿门之上,爆发出震天价的喝彩之声。

    旁边掠阵的道尊看得是极为焦灼,几次蠢蠢欲动出手,但尤利把位卡得极好,完全近身缠着杨泽,道尊一口吐息,必然将两人笼罩在内。瞻前顾后,它不敢妄动。

    .......

    大日宗之外,兵戎鲜亮的禁军,以及常陆国阁武院官方修行者重重护卫的一驾华丽的马车之中。常陆国太师庞斑睁开了眼睛,对旁边身着高冠的国君,叹了一口气,“魂淡要败了!”

    常陆国君躯体一震,脸上显出某种灰暗失望的惊色,“骑兽尊者魂淡此番重新出山,回光返照大法已成,定然是比以前更为厉害,居然也非尤利的对手。那大日宗尤利的九焚大法,岂不是当真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日后这常陆国上下,还有什么能治得住他?”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发生在大日宗的事情,外部自然已经知晓。只是常陆国君没有想到,原本要摆脱教门控制的希望,居然也难以对抗大日宗,由此可见这十几年来,东正教门在中部大陆的势力发展,到了怎样惊世骇俗的地步。现在的大日宗尤利,已经堪比甚至超越了当年的教宗主印光!

    常陆国妥协大日宗进驻国内,发展教义,这当然在很多时候,是不甘心的一件事情。但是面对对方东正教门的背景,就算是再不甘心,就算国君很想摆脱教门控制重拾王权的尊严,但这最终也只能是一个打落牙往肚子里吞的梦想。

    原本骑兽尊者魂淡的出现,让国君看到了一线希望,但此时,很可能这一线希望,也将分崩瓦解!

    庞太师极为苦涩的摇了摇头,“我与魂淡原本是多年老友,当时他挑战印光落败,原本应该是死了,没想到多年以后神功大成出山,原本是我常陆国之福,但这大日宗居然到了这般难治的地步。吾王威仪的实现,必然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常陆国君三十来岁,眉眼清晰,身体单薄,但狭长的双目之间,只有眼前的庞太师,才明白他隐藏在单薄外表之下,对君威君仪君权的渴望和向往。

    像是想到了许多不堪的事情,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镇德将军前因和教门交恶,最后被抄家灭族,我身为堂堂国君,当日面对尤利罗列给他强加的数十条罪行,却无力不敢反驳,只得眼睁睁看着镇德将军满门被处以极刑,门邸被推平,废墟中建成了如今的大日宗宗门...常陆二百三十年,大日宗以劳民伤财为借口干预,拆了朕的飞燕塔,建了它大日宗的大日塔,最可恨的是就连拆除的王室建材,也原封不动被尤利挪用成他的卧房木料...常陆二百三十二年,五大宗派外事访问我常陆国,却被他一手包揽,俨然以一国之主的仪态,接纳五宗的客礼。更暗中狂言可以随时废除我这个国君!如此歹恶之徒在我常陆国翻云覆雨,你告诉我,何时能重塑王权威仪。现在那些群臣见我,仿佛眼睛里都带着刺,我知道他们是在可怜的看着我,看着我这个可怜的废物!”

    庞太师死死伏地,“国君万不可妄自菲薄,现当励精图治,暗中积蓄力量,有朝一日,王权的威严必能笼罩常陆国的上空!”

    “王权!”国君冷笑一声,伸手指向马车之外灰沉沉的天空,一道亮雷电光从天横曳而过,他怒声悲凉叱道,“太师你睁开眼看看,这王城的天空之上,还有王法王权的存在吗!多年以后,你我还有命见到那一天吗?”

    .......

    尤利双手左右翻腾,一片炎火将杨泽死死封锁笼罩。彭!得巨响之中。猩红炎火飞溅,杨泽再喷两口污血,踉踉跄跄倒退,古濯宛如一块烧红的黑铁,缠绕着不断舞动的火焰,火焰还在不断侵蚀杨泽。使得杨泽看上去此时状况极为不妙。他双手手臂之上,鼓起的血管经脉,已经被一片通红的线条所填满。

    那些入体的焚火,正在灼烧他的血管经脉。但他即便如此,面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之色,将这一切痛苦,压制在了他苍白死皱着眉头的外表之下。

    闪电劈啦!划过长空。

    映现出覆盖着鲜红火炎铠甲的尤利,他抓紧杨泽一个油尽灯枯趔趄而退的破绽。

    色厉内荏的狂吼一声,“骑兽尊者魂淡,今日毙于我尤利手下!”

    双掌朝杨泽推出!

    杨泽趔趄而退的瞬间,口角带血的突然回头朝他咧开一个“你中计了!”般的诡谲笑容。

    尤利心头一紧。却也来之不及!

    杨泽单脚碰!一声落地,身体在那一瞬间稳住。暗施“长生相”,宝贵的疗伤真气顿时运走全身,手上密布的血线在这一刻肉眼可见的消退下去,缠绕身体的跗骨炎火像是掐死的泥鳅般再无法挣扎。再喷出一口污血,但伴随着这口污血的喷出,体内油尽灯枯的伤势奇迹般的好转!

    他手中黑剑变成千变万化的黑龙,气势在那一刻又重新攀升向顶峰,朝已经消耗了大量真气的尤利扑上去。

    饶是尤利再如何厉害,也想象不到,世间居然有这样的功法,能够让人在油尽灯枯之间,转眼便枯木逢春。

    他原本以为杨泽只剩下苟延喘息之力,谁知道爆发出这般巅峰的力量,眨眼狂猛反扑而至,骇得他魂飞魄散。气势立即处于最下风,并不断下跌!

    杨泽黑剑在“龙变相”施展下不断找准尤利弱点鞭击而下。他气势下跌,更是破绽处处,被杨泽极为快速的剑击飞切,尤利的焚火铠甲节节被击碎扑灭。

    两人乍合骤分!

    尤利跌跌撞撞,狼狈不堪。杨泽持剑而立,气势恢宏。

    在这一瞬间,杨泽立即抓到之前一直只有隐约形态,却捉摸不到实质的涅磐八部相第四相——远古战神修罗相!

    他解除“龙相”,眼前心脏顿时仿佛被一股巨大的苍凉气息所填满,仿佛置身于一个百万千万人的古战场,只有他独存下来的浩瀚悲凉之中。而这种独存,是实力的象征!杨泽循着这股强大的悲凉气息,通身骨节肌肉,传来一阵咯啦啦膨胀的响声。他的双瞳眸子,仿佛化作两道燃烧的火焰。此刻的气场,宛如魔神降世,又如天神下凡。

    见到这一幕,尤利恍然般厉叫道“你根本就不是魂淡!”

    “从今以后,大日宗至此,除名!”轰然爆发自杨泽的声音,强行压制了尤利的话语。令他耳膜如雷灌入般炸得嗡嗡作响。

    下一刻,杨泽的身影出现在尤利的面前,他擎着心中那股来自远古战场悲凉的气息,灌注一只拳头之上,一拳击出。

    这一拳的气息虽然不足他运作“修罗相”心中感悟到的那种浩瀚悲凉气息的十分之一,但是拳力就已经激荡开了尤利附体的焚火罡气铠甲,在胸口撕开了一个大洞,然后将他前胸轰穿了一个更大的洞。

    尤利还带着那般惊骇的表情,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度堪称完美的抛物线,足足落在了十几米之外的地上,地面的石板像是豆腐般塌陷下去。

    然后天地间仿佛有一股气机消失了,那是代表一个强大修行者陨落的变化。

    多处残破的大日宗,现入可怕的寂静。

    无数的兵甲,突然一窝蜂从大日宗院门处蜂拥而入。

    常陆国阁武院的官方修行者,簇拥着大人物跨院门而入。此时所有人的表情,面对站在正中间那个青年,都浮现出极为敬畏的神情。

第三十三章 天策府来人?

    鲜亮的衣甲,整齐的兵戎,大日宗宗门之内,禁军布满了所有的入口。但所有人都很自觉地和中央大殿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常陆国官方阁武院无数人众,望着站在中间的青年,面容既是敬畏又是慌乱甚至还有一种兴奋。身为王国禁军,身为常陆国的官方修行者机构,通过无数州郡极为严格的筛选,从他们离开家乡,进入王都担任起护卫国都王座使命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会见证许多历史的时刻,甚至见证这个王国的兴衰。而此刻,一个足以撼动未来的历史性事件,就在眼前展开,所有人都置身其间,像是海面掀起的狂风暴雨,而他们所有人都置身于常陆国这条巨船之上,不容摆脱。

    细雨从天而降,洗刷着这片广袤的天地,天空雷云密布,电光搅动。电云涌动的光景下面,站着那个青年,他的眉眼清晰,眸子就像是天空厚重云层上聚缩的电光一样凌厉。

    身旁的巨大凶兽,正在原地轻轻用右抓刨地,仿佛如果对方不老实的话,它不介意眼前这些双目血红一片的大日宗残众填饱肚子。

    细雨润物,织成天地间的雨幕,横亘在众人之前,仿佛雾化了中央处那一人一兽。但谁都知道,从今天开始,这一人一兽的身影,将在这个世界上掀起鲸波怒澜。

    “诺!”

    常陆国禁军整齐的喝声中。有着黑亮盔甲的禁军队伍,在划一的脚步嚓嚓声中,裂开一道口子。

    从中走出十几位穿着各异,神态不一的人物。有人手持胡笛,有人背着长剑,有人捏着道符,有人腰间佩挂着短刃。

    但无疑脸上的表情都凝重而沉默,看着中间的青年,眼睛里没有那种修行者的高傲,而是收敛精芒,谦逊而低调。

    这众人上前,但没有过分逼近青年,而是从中再散开。

    走出一位身着华袍的中年男人和一位青袍老者。

    中年男子身上有王者之气,身后有一位背剑青年为他打着伞。男子看着地上倒下毫无生气的大日法王尤利,再见到塌陷了前阕的大日宗大殿宗门,眼神里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亢奋神情。

    他身旁的青袍老者则自己撑着伞,没有半点褶皱的青袍支撑着他的身体倔强的朝天立着,只是他因为过于激动,顾不上脚步走过地上凹陷水滩时溅起的污泥,将他纤尘不染的青袍弄得泥泞不堪。

    常陆国太师庞斑回忆起当年的场景。

    常陆国历214年,他和他无数日夜秉烛夜谈,讨论人生修行意趣诸多命题,引为知己。太师庞斑曾力邀他加入王国阁武院,担任这个院长一职,可偏偏他不屑世间俗名锦绣仕途,拂袖而去。

    常陆国历220年,燕国大将军,教门赵岩败常陆国大军于恒山战场,坑杀常陆兵士15万于恒山,那一夜恒山山脚,成为方圆百里之外都能听到凄厉哭声的葬场。那件事只过了一年,骑兽尊者魂淡便孤身杀上东正教门圣门之地,当场击毙赵岩,迎战那时还是八大法王之一的印光。世人都传言在那一战之后,骑兽尊者魂淡殁于教门圣地。

    但没有想到的是,时隔十几年后,他再度出山。

    原本庞太师以为自己还能认识这个当年的至交老友,这个令常陆国无数军民扬眉吐气的修行者。但当他站定在雨夜之中,望着那一人一兽之时,他发现自己再也认不出对方来。

    .......

    大日宗的事情在这一夜震动了整个黎城。

    数个城区都能听到禁军接管王城防卫,无数兵戎在长街调动的整齐脚步声。

    邻家铺子的人小声的对着话,“知道吗,王公巷的大日宗...出大事了...造孽啊...终该有这一天...”

    “可不是...老王家的孩子就是城防所的,结果一夜之间,京畿卫的禁军接管了十八街系统,事情源于大日宗,恐怕这明天的常陆国,就要变天了!”

    王公巷是王城各条大街小巷里的人最向往也最爱探听的传闻之地。这里发生的一切总是坊间小民最激烈探究的话题。

    但就是在此时的王公巷之内,无数贵族群臣的府邸之中,也都是灯火通明。各种消息传递之间,人们正在缓缓勾勒出这个夜晚发生变故的事件背后的轮廓样子。

    从大日宗出门的京畿卫禁军迅猛的扑入了王都中不少紧闭的府邸。在对方色厉内荏的责问中,禁军总领出示了对方内通的证据,然后刀光闪烁得扑向了那些和大日宗盘根错节的贵族门阀,阁武院的修行者们在王都多处和抵抗者发生了战斗。

    这一夜被称之为“王都流血夜”。

    大日宗在常陆国的势力,几乎被一夜拔除。

    .......

    常陆国宫城之内。

    太师庞斑和常陆国君正坐于书房之中,气氛沉默,绯色的月亮挂在黎城上空,很难相信外界掀起的波澜源头,都来自于他们眼前这个青年。

    “你不是尊者魂淡,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杨泽的目光,庞太师顿了顿,道,“从认识他以来,就是闭着眼睛,我都能感觉到他独有的气息。一个人的面貌无论怎样改变,被岁月侵蚀还是修炼之途遇上奇遇返老还童,但作为老朋友,我这双眼还没有老眼昏花,他在我面前绝对无法乔装,我这鼻子,仍然还能嗅到他独有臭汗味道。”

    常陆国君开口,“阁下不必担心,以尊者之名对付大日宗,这是很高明的做法。因为如果换成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极佳的选择。”

    不说东正教门的实力强大,只怕只有盛唐和高纹那样的帝国,才能与之抗衡。就是同为四大圣地,也不可能公然和东正教门爆发出冲突。那意味着将牵连无数的巨大后果。不是任何个人可以承担的。面前的年轻人无论有何背景,要面对东正教门这样的庞然大物,仍然需得极为慎重。

    利用魂淡和教门的这段恩怨,无疑是最佳的方式。一方面骑兽尊者魂淡完全是个人的散修,并非来自任何势力或者国度,就算是在常陆国地盘拔掉了大日宗,只需要做做样子,教门也不敢迁怒常陆国,那只会导致中部大陆诸国,集体对东正教门的西进产生排斥的后果。

    而魂淡不过是一场烟幕,只需要合适的变换身份掩饰得天衣无缝,这个人就将不再存在,更徒让教门费尽心力报复寻找,有苦自己知。

    至于今天在大日宗宗门之上,常陆国没有选择当场揭露杨泽,那也就意味着,双方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共识。常陆国在某些方面,已经选择站在了杨泽这一边。

    是以今天的这场谈话的发生,本生就已经代表了很多的内容。

    杨泽顿了顿,道,“我为大晔而来。”

    庞斑和常陆国君身躯微微一震,两人双双对视一眼,同时沉默不语。

    这番话之中,可以说表明了无数能让他们揣摩震动的内容。更一语道明这个青年今日针对大日宗出手的最终目的所在。

    发生在东部大陆的那场战争已经成为远近的焦点。虽然从表面上看来,大晔和周边三国的战争是日益积怨包括沉疴累积的结果。但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导火索,是因为盛唐帝国对东正教门东进的阻挠,最终使得东正教门暗中指使发动了这场战争。

    现在大晔所面临的外部压力可以说全部来自于东正教门的施压。

    因此要真正削弱大晔的外部压力,就必须转移教门放在这场战争之上的力量。转移教门力量,方式或许有很多,但再没有直接拔除大日宗这样,既是天马行空,又是这样让人倒抽一口冷气的胆大妄为,这意味着和强大无比的教门对抗,很可能一个不留神,就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由此而来,这个青年的身份,就足以让人惊疑不定了。对方居然敢为大晔国这般挑战东正教门,对方和大晔国到底有什么联系,亦或者,他的真实身份...

    两人不约而同的能想到来自盛唐帝国那至高之地的存在——“天策府”。

    总所周知四大圣地拥有半个陆洲最强的修行力量,四大圣地的门人修行者,活跃于大陆各个地方。然而在盛唐和高纹两大帝国之中,仍然有不弱于四大圣地任何一支的强大官方修行机构。那便是盛唐帝国的“天策府”和高纹帝国的“战神院”。两大机构聚集的是两大帝国最顶尖的修行者,这是捍卫帝国的强大威慑力量。

    原来,盛唐帝国最终还是出手了...

    在此刻的常陆国君和太师看来,若不是杨泽具有盛唐帝国“天策院”的背景,又怎么敢如此这般为了大晔国,迎战东正教门。没有人可以以一己之力做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那这个人定然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疯子!

    想通了这个前后环节,庞斑和常陆国君看杨泽已经是另一种眼神。

    “没想到,帝国方面,还是出手了么...阁下可是来自盛唐天策府?”庞太师拱手一礼。

    杨泽哪里知道什么天策府,不过看这个样子,对方是把他当成了大有来头的人物。杨泽此时自然明白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道理,不置可否,没有答应,自然也没有反对。

    但放在常陆国两位代表王权和臣权的人眼底,这是一种高深莫测的姿态。

    两人不禁暗责自身的愚钝,在贵霜辽阔的东土之地,除去四大圣地,盛唐帝国和高纹帝国的最高修行威权之地之外,又有什么地方,能够出现这样乘骑着五阶凶兽,公然挑战东正教门的修行者。以前常陆国也曾有过这样的人,但已经成为了历史,和常陆国当年牺牲的十五万将士一样,成为这个国家历史上浓墨重彩的惨烈一笔。

    .......

    不过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常陆国国君,乃至于庞太师,脸上都泛着一层惊喜的辉光。

    贵霜陆洲有三块大陆,分别是:东土大陆,中土大陆,以及西土大陆。

    东土大陆便是众人目前所知的大陆,常陆国就在东土大陆和中土大陆接壤的地带。东土大陆虽然在众人所知的范围中,但实则中土大陆更为辽阔,据说有好几个大帝国,许多不为人知的大陆秘辛,但因为极为辽阔,所以对东土大陆而言,便显得极为遥远,虽然也有各种传说风闻传到东土大陆这边来,但对东土大陆的人来说,依旧没有什么存在感。

    中土大陆如此,更遑论再往以西的西土大陆。那更是不可预知的遥远地域。

    常陆国虽然在东土大陆和中土大陆大陆线接壤的部分,但实则无论风土民俗,都是向东土大陆看齐。在这块辽阔的大陆地域之上,常陆国虽然是地区强国,但比起东正教门而言,仍然也只是一个小国。

    否则也不可能任由大日宗渗透,让东正圣灵凌驾于王权之上。它如果足够强大,便可以如盛唐帝国那样直接对教门的入侵说“不”。

    但常陆国若想恢复至高无上的王权统治,那么最后还是要面临东正教门的一关。他们目前紧迫需要的,是摆脱教门的牵制,光靠一个小王国的力量,自然有限,然而若是能借着盛唐帝国和东正教门对立的局势中,从中获利,寻求到帝国方面的援助,这对常陆国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所以问题的关键便呼之欲出了!

    国君和庞太师眼睛闪烁着熠熠光彩,看着杨泽都觉得对方无比高大顺眼起来。只要搞定眼前来自帝国天策府的这个关键人物,或许常陆国便能够与盛唐帝国,搭上战略同盟的一条线!

    想象陪绑着一个大帝国坐同一艘船的滋味。

    舒坦!

    常陆国国君和太师庞斑,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亢奋含笑的光芒!

第三十四章 常陆援兵和盛宴

    常陆国都被称为“黎城流血夜”的事件还在这夜发生着。而这场大日宗的剿灭,就是日后被东正教门内部称为“西宗覆灭”,震惊了整个东正教门中央高层的事件。

    这场大事件直接导致了教门之下有近十万教众疯狂的在东土大陆搜寻“骑兽尊者魂淡”复仇,尽管这之后此事以一场教门历来最大的耻辱和闹剧告终。但无容置疑,这场事件当时所掀起的巨大波澜,令经历过当时事件的人回忆起来都心有余悸。

    而此时在常陆国国君的御书房之中,未来一切波涛的始作俑者,还若无其事的和常陆国君与太师展开一场绝不会记录在史册中的谈话。

    “我们希望和帝国有一份秘密的协定,以保证大日宗的事件不会再次发生,同时常陆国在面临困境的时候,我们希望未来得到帝国的援助。”

    “我无法给你们提供任何有据可查的协定,但我可以口头承诺你们,在东正教门的问题上,帝国虽然不能直接出面,但我们很需要盟友。若国君能提供协助,那么帝国将不会放任任何一个朋友落难。”

    知道两人已经将自己铲除大日宗的疯狂行为,认定为自己是来自盛唐帝国执行秘密任务的修行者。杨泽也当然因势利导,顺水推舟。若现在能获得常陆国的援助,他不介意开一大堆空头支票。

    只是令杨泽头疼的是,若对方要坚持见到盛唐帝国的权柄人士秘密出面和常陆国接头,证实巩固这种协定,那他很可能弄巧成拙,不由得迟疑道,“从帝国决定动手开始,一切都需要暗处进行,非常时刻,若是国君需要和帝国的人接触...”

    常陆国君大手一挥,“若帝国毫无诚意,来任何人都不过是一种形式的过场。而我们需要的不是过场,是诚意!更何况我信不过帝国来的人,他们总是充满高高在上的倨傲和无礼。我也没那么多功夫和帝国夸夸其谈的官僚打交道。我只认定一个人,那就是你。我相信能被帝国派来孤身斩除大日宗的人,其本身的勇武和名节,就足以做这份担保。”

    “尊上的英明,足以和皓月争辉。”杨泽脸有些发烫。

    非常时行非常事。杨泽尽管惭愧,但别无选择。为了大晔开繁的红花枫叶,为了远在大晔的那些朋友,亲人,甚至曾经诋毁过他,折辱过他的人...为了故国。为了这一切,他必须摒弃一切小节,变得强大起来。

    “阁下既然不是魂淡,那么究竟真正的名讳,不知可否告知。”

    杨泽微微一笑,“非常时期,名讳也只是代号,既然只是代号,那你们不妨就当我是魂淡尊者,也不无不可。”

    .......

    “看来帝国的那位帝王,还是很在乎他那个身处大晔国的第三公主...似乎他也不似传闻中的那么冷酷,”常陆国君道,“那么,帝国需要常陆国怎么做?”

    杨泽在桌面上摊开的东土大陆地图之上,用手重重点在了大晔国西部石头城附近的天隘山,“大晔国看似三面重围,面临流霜国,皖金国,鹿岛国水陆封锁。且都是三个国家中的知名名将主持。但实际上,这也暴露了他们的弱点和破绽,三国毕竟各有打算,看似结成联盟,实则有名无实,各怀鬼胎。更重要的是三个国家一旦灭掉了大晔之后,他们该担心的便是如何面对盛唐帝国的怒火。”

    “之所以三国还敢如此重重围攻大晔,一方面是东正教门在背后推动的力量。另一方面已经势成水火,大晔西面流霜国和右将军王诏对峙于天隘山石头城,东面则是左将军齐乐毅拒皖金国于黄湖壁垒,三面形成对峙局面,三国面临这种僵持局面,已经骑虎难下。所以要解除大晔目前困境的关键,便是打破这种僵持。”

    常陆国君主刘彻,太师庞斑同时点了点头,“骑虎难下...这个词极好...”两人显然感到极为新鲜。

    “拔除大日宗,转移东正教门的力量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打破三国和大晔的这种漫长的攻坚僵持。一旦僵持被打破,三国必将自然退兵。”

    杨泽指着地图,“所以一个月后,希望常陆国的士兵,能够抵达大晔天隘山。到时候将和帝国的军队,攻破流霜国在天隘山设下的壁垒,流霜国后方遭袭,必然知事不可为,退兵便是他们唯一能做出的选择。为了掩人耳目,帝国乃至于其盟友的军队都会冠以无据可查的佣兵之名出现。相信常陆国办到这点不是难事。一个月的时间,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干掉了大日宗宗主尤利,这便是杨泽能和对方谈判的本钱。

    庞斑一双眼睛眯着打量杨泽,“常陆国出兵没有问题,只是以帝国之威,难道没有足够强大的军队,以解除石头城之危吗?”

    杨泽不动声色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帝国可以破除不干涉从国争斗的协议出兵,那为何还要如此折腾的拔除大日宗?如果不是为了避免挑起高纹帝国的参与,帝国的军队,早已经可以越过大晔国土,打到东正教门的圣地去。何用如此麻烦?正因为不希望被众多敌国耳目察知异动,所以帝国能派出的军队有限,天策府,便需要做军队以外的这些事情。”

    国君刘彻和太师庞斑这才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带兵的人,究竟选择谁比较好?”

    “呼延卓,或者刘仁朝,此人虽然无甚大功绩,但打仗还是有一手,最擅突袭...”

    “邓仓也可,此人是邓公后人,屡有功绩...”

    两人低低的商讨之后,才对杨泽道,“既如此,便帝国方面请放心,正如帝国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一样,常陆国很荣幸有帝国这样的盟友。常陆国将拨一万军队,一月后抵达天隘城,届时将和帝国军队一起,解除石头城之危!”

    在贵霜陆洲,这种约兵,借兵而战的形式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大陆之间往往无数国家征伐对立,出现了太多群雄竞逐的局势和时代,这种行径早有先例,甚至成为国家之间利益交判的筹码,很多甚至被奉为国家之间友谊的象征,大肆宣扬。对常陆国而言,若是借出一万军队,便可在这个事件上建立和盛唐帝国的同盟关系,总是利大于弊的。

    “才一万?”不是杨泽嫌常陆国小气,流霜国占据乌海城,攻打石头城的军队就是十五万。而且由名将指挥。只有杨泽知道,到时候天隘山会合的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帝国军队的,只有常陆国这一支奇兵,助石头城解围。一万军队能做什么?

    谁知道杨泽一提出来,两人就立即一副为难之极的样子,一方面说常陆国如今面临此等大事,还要谨防全国上下教门乱党,一方面还要防止外敌趁虚而入,总之能拨出一万士兵,乔装打扮翻山越岭相助,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

    显然这国君和常陆国太师也不是傻子,自然希望以最小的代价,获取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的同盟关系。

    只是这一切当然都是杨泽忽悠的。

    知道这两条老狐狸绝不可能为大晔国投入血本,杨泽点到即止。

    ........

    沉吟片刻,他续道,“我个人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

    “但说无妨。”庞太师捋白须道。和对方达成了协议,这意味着常陆国今后将有帝国撑腰,是以他们也再不过于忌惮东正教门,如同心头一块大石松动,自然轻松。现在对他来说已经占了大便宜,他不介意满足对方一点小要求。

    杨泽点漆如金的眸子,正带着些许闪烁,望向面前常陆国最有威仪的两个人,“我想知道,常陆国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凶兽...“东蜃角瑞”的踪迹?”

    只是这一席话一出。刘彻脸色就极不自然的轻轻一跳。而庞斑,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两人静立半晌,庞斑才摇头一叹,“不愧是帝国天策府,竟然连这等事也知晓得清楚...”随即他微微苦笑,“这是国君亲自签了谕令严守的机密,我现在怀疑我们常陆国,还有什么秘密不在帝国天策府的监测之外。”

    刘彻最终点点头道,“那是半年前的事情,王国钦天监发现旌星异常摇曳,苍奇山脉天幕霞光雾罩,荒山一夜遍布植被,百年不遇的铁树花竞相开繁。于是判断有这类凶兽出没。这半年以来,我常陆国阁武院连同大陆数个宗派,秘而不宣的寻找这只凶兽的巢穴所在,最终在苍奇山的一处分支,找到这头凶兽的洞穴。”

    “众所周知“东蜃角瑞”乃是凶兽中的吉兽,每年东方紫气升腾之时,它便会吞吐紫气蜃雾,凝结出天地精华的“蜃泉”。这种蜃泉是天地灵韵精华所化,只需一滴,就可以让荒土充满植被,可以让枯死的植物复活。可以让植物,成长到五年之后的状态。”顿了顿,庞斑续道,“所以你可想而知,那东蜃角瑞的蜃泉,是怎样的东西...”

    杨泽哪里不知道这东西的概念。天墟灵尊宋臻怀里有一瓶产自天墟的好东西——“琼灵液”。能够聚集土壤灵气,使得一夜之间令植物成长到一两年的状态。光是这东西,就足以价值连城,放在世间来,还不知道被多少人抢破脑袋,甚至发生战争都有可能。

    更何况宋臻那“琼灵液”还有副作用,使用一次之后,土壤的灵气便会抽干,等同于揠苗助长,之后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但这头东蜃角瑞的蜃泉却不一样啊!这东西可是天地精华韵化,每一滴就含着能令植物起死回生,加速生长的强大能量。

    若是搞到这东西,那可比宋臻放在怀里天天防备着他杨泽的东西高级多了!

    而若是用这东西去种植灵药...那几乎每天都是丰收的状况,估计会让任何人疯狂!

    预知东蜃角瑞的信息,这要得益于杨泽脑海里的记忆碎片。

    贵霜历1041年,也就是现在的元阙四十年。

    常陆国地界出现“东蜃角瑞兽”,这是在后世才会爆发出来的消息。当时发现这头凶兽之后,引起了多方宗派的争夺,这些宗派多少还是获得了些“蜃泉”。获得了蜃泉的宗派,自身的丹药炼制出现了井喷的状态,直接导致之后的弟子,修为在大量资源的累积下突飞猛进。这些获得了蜃泉的宗派,最后都无一例外成为大陆极强的派系,威名震极一时!

    作为凶兽的发现地,常陆国自然也在受益名单之中,这之后常陆国诞生了大量珍奇的丹药,修行力量急剧攀升,后来隐约成为可以和两大帝国叫板的修行强国!

    杨泽现在适逢其时的身处于常陆国,怎么能错过这场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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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要出远门回老家一趟,但仍然还有一更。等回了老家,更新就会多起来。

第三十五章 跌落

    “我奇怪的是,既然常陆国已经寻找到了“东蜃角瑞”的洞穴,为什么不立即出手,怎么会被这大陆上其他宗派的人发现了。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杨泽对两人奇道。

    庞斑一脸苦涩,“我们何尝不知道拿下这“东蜃角瑞”,到底有怎样的肥美收获。但要知道,这头凶兽可是达到了五阶啊!五阶凶兽,已经堪比道通境界的修行者实力了。我常陆国就阁武院,一百零八位修行者,其中达到天玄初境的修行者不超过五位,怎么敢去拼?只怕王国阁武院的修行者全都拼光了,也难以擒获这只凶兽!”

    国君刘彻点头,“正是如此,我们才要和其他宗派联合,但这本身就是一等一的机密,我们所选择的宗派,也是和我常陆国这几十年来,关系最密切的宗派,这些宗派已经派出高手,目的就是为了一起通力合作,获得东蜃角瑞的“蜃泉”。而大家都知道,只有一起合作,才有真正拿下这头凶兽的可能!”

    道尊被封印了之后,表现出来的就是达到五阶凶兽的实力。又加上杨泽脑海里是元神老头曾经的记忆碎片,以元神老头的修为,自然不会认为区区一头五阶凶兽,是怎样塌了天的事情。类似元神老头这样修为的人,贵霜陆洲不是说没有,而是极少,这样的人一般都有能改变局势的力量。所以对一个区区五阶凶兽“东蜃角瑞”的精华“蜃泉”,自然不会有什么觊觎之处。

    但对杨泽目前而言,他现在没有元神老头当年的实力,元神老头如今也只剩下寄存于他识海的区区一道残魂。于是这头凶兽的“蜃泉”,那对他而言可是至宝!这东西妙用无穷,实在不可以言语道尽。

    所以他此次志在必得。

    既然被杨泽知道此事,又看到他眼神里闪烁的光芒,常陆国君刘彻和太师庞斑的表情就变得相当难看,“难道尊者...也有对这头凶兽动手的把握?”

    “唔...”杨泽沉吟了一下,瞟了两人一眼,然后直接否认摇头,“没有。我只是去制造一场混乱,好让以为我销声匿迹的东正教门,更气急败坏一点。”

    “骗人,你明明就是在打那头凶兽的主意!”尽管庞太师一向修身养性,但这个时候他还是很有翻脸的冲动。

    “真的没有,”杨泽的眼睛无比通澈透亮无辜,“我真的只是想打听一下而已。”

    ........

    三天后,常陆国的国境线上,接待了一批特殊的来客。这些都是来自大陆几个大宗派,为了避人耳目,诸人都掩藏了行迹,然后抵达常陆国约定的地点苍奇山脉脚下会合。

    这些人分别都是来自天丹阁,花间派,焚香谷,碧落观四大宗派的高手,众人在苍奇山脉下扎营,不久之后,太师庞斑率常陆国阁武院的修行者也随之赶到。五大势力可以说筹集齐全。

    众人便开始朝着苍奇山脉中心进发。

    但实际上太师庞斑的表情一路都极为僵硬,心里面已经不知道把杨泽翻来覆去骂了多少遍。

    之前还以为以极少的代价,掌握了帝国的内幕行动,从而换得了帝国日后回报常陆国的政治资本。谁知道一转眼之间,就被杨泽掏了更大的便宜去。他居然要横插一手打劫众人这趟针对东蜃角瑞的追猎计划。

    但最终还是达成了协议,等到杨泽得手之后,常陆国可以从中分一杯羹。

    其实对于常陆国而言,帮助四大宗派一起夺得“蜃泉”,或者被那该死的“帝国天策府使者”得到“蜃泉”,他们能获得的回报大致没有什么差别。可是人都有这么一个心态,大家平分一样东西,就算分得极少,那也心态相当平衡。但是若是被另一人占得大半,自己只有一小部分,那就不免生出羡慕嫉妒恨了!

    “那可是蜃泉啊...”庞斑每每想到,就觉得心里疼的厉害。

    “庞太师,看你一直心绪不宁,难道有什么事吗?”一个娇啭的女子声音响起。一个体态妙曼,很有大家闺秀风范的女孩笑吟吟道。她长得很清纯,只是嘴唇的唇蜜抹得极红。鬓间有一朵大大的红花,使得她清纯中透着媚姿。

    她是花间派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女弟子姬馨兰。自上次在地海参与寻找青帝归墟的行动之后,已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她才得到这个秘密任务,和花间派的长老一并外出参与这次获取蜃泉的任务。

    除此之外,在这群特殊的队伍之中,姬馨兰已经和这里的不少人都认识了,其中有天丹阁的少主空无臧,他也是半年前在地海参与过围捕杨泽任务的人之一。焚香谷,碧落观中,除了长老,一些年轻一代,他们也都是熟人了。

    在众人之中,姬馨兰和空无臧彼此之间,倒也是颇为暧昧。只是花间派的长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丹阁的长老则暗中劝解反对。自然是不希望空无臧因男女之情,影响自己前途。此事倒颇为纠结,但再纠结也纠结不过大半年前,居然为了一个流放的少年,西陀圣女在地海与诸圣地宗门为敌的恶性事件。事件影响之恶劣,至今为止,西陀殿还在禁罚这位圣女闭关思过。

    事件因为影响恶劣,是以西陀殿已经在考虑,是否准备免除那个女徒圣女的头衔,贬为普通女众。若真是如此,那么这还是西陀殿几十年来首例一夜之间,由高高在上的圣女,贬低为和侍女婢女同等身价女众的事情。提及这事,令天丹阁空无臧这类人也是不免有些惋惜嗟叹,谁不为纪灵儿的美貌倾倒?但更多的是为她西陀圣女的头衔光环而倾慕。

    若是一夜之间,她被剥离了圣女的头衔光环。那无疑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吸引力大大减退的事情。

    更何况,若是没有了圣女头衔,那么纪灵儿的美貌对于她而言,可以说是一场灾难。意味着西陀殿内那些曾经嫉妒她的人,可以对她没有以往的忌惮顾虑。意味着地位反差,给她带来的世态炎凉。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华裳羽衣,是注定要狠狠跌落在地的!

    ........

    庞斑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没什么事,只是最近常陆国事上面,有些操劳了...”

    姬馨兰那几乎要把人心看透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又微微一笑,“常陆国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骑兽尊者再度重现大陆,但我想这是他个人和教门的恩怨,东正教门,应该不会波及到常陆国来的。”

    姬馨兰说话的时候,几大宗派的长老倒也朝庞斑望来。大日宗尤利乃是教门八大法王之一,且“九焚大法”大成,据说比起当年的印光也有青出于蓝的势头,就这样也给人宰掉了,大日宗在常陆国的宗门总部更是被连根拔起斩除。

    这些事情,像是巨浪般一波波传来。几大宗派长老,倒也不禁暗地叹气。“骑兽尊者魂淡”这个煞星,只怕又要再次扬名了!只是他神功看来大成,今后只怕更为难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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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应该在出远门的路上了,这章是定时发布,有点少,但以后会很多的。

第三十六章 紧蹑

    这群成分复杂,身份特殊的男女老少,行走在苍奇山脉郁郁葱葱的丛林和弯弯扭扭山脊之上。

    四大宗派的成员在太师庞斑的引领下,备足了水源,食物,甚至应急用的丹丸,在苍丽的山间行进。

    这是常陆国国界最为壮丽的山脊。陆地之上,一条山脊卧龙而起,在最高峰上,苍奇山像是一座众神俯瞰人间的宫殿般伫立,苍奇山以南,便是常陆国国境内腹。苍奇山以东,则延伸向广阔的东部大陆。

    那里有两大帝国,有无数小国,大晔正面临战争。

    风光美景足以令人垂涎,然而对于这时深入神秘苍奇山脉的这行人而言,此时却没有欣赏这难得一见美景的心情。

    众人神情各异。

    来自宗派焚香谷的俊美男子此时也无暇欣赏花间派貌美如花女徒的暧昧心思,而是皱着眉头现出某种忧国忧民担忧天下的神色。焚香谷的人历来行走天下,便是以贤士自居,此时面临宝藏出世,自然心头生出某种油然而发的大宗派崛起心态。资源向来是各大宗派争夺不休得东西,想到“蜃泉”这种逆天存在的宝贝,一旦播撒进宗派的那些土地灵脉之中,便可能迅速培育起来丹药资源的产量,有这些庞大资源做后盾,那自己宗派的实力,将极有可能突飞猛进,在大陆上崛起便再不是遥远的梦想。所以焚香谷这些男士,心中不免充塞男儿志在天下的亢奋心绪。想着当那一天到来,他们以焚香谷的身份出世,在世人面前,又是何等自豪的一件事?

    来自大宗派天丹阁的人心态也大致如此。天丹阁的生意遍布许多国家,跨度小半个大陆,若是能得到东蜃角瑞的至宝,天丹阁日后经营,便可以买下半个帝国。

    而碧落观的人骄傲的在众人中行走,扎下营来的时候,除去大家一起聚集商议,便各为圈子小声议论,面容始终保持着警惕。

    众人莫不是带着这种亢奋激昂的情绪在行进着

    这就像是中了彩券,却要隔日去领取,想到今后将到来的让旁人羡艳高高在上的生活,既寄望得到,又担心闪失,患得患失的那种复杂心态。

    四大宗派和常陆国虽然忠诚合作,但彼此之间不无提防。

    众方都知道保守秘密的重要性,否则将引来那些庞然大物分一杯羹,那么他们可能什么都得不到。所以四大宗派之间,对此事和常陆国早有协定,四大宗派中也仅限最核心的高层才知道,每个宗派知道此次行动的绝不超过五个人,也要将派出的力量控制在一定范围,一方面是维持四派间的平衡,只有平衡,才有彼此互利互信的可能。另一方面,如果兴师动众,岂不是给全大陆的人宣布苍奇山有异宝出世。

    所以这次出动的四派人马,都分别由各自宗派里一名达到天玄上的大佬带队,带着各自宗派异宝,所领的也是宗派里最杰出的年青一代,再加上常陆国庞太师率领的修行者,实力可谓浩荡。

    ......

    众人在山脊处扎营稍事休息,远处的山巅之上,雪峰皑皑,洁白的云朵压在山峰之巅,像是朵朵笼罩天地巨大的蘑菇。

    能嗅到天地吹过的雪风。焚香谷的一位带队大佬级人物,名叫张大霖,原本是焚香谷闭关十年的大人物,此次为这趟异宝,提前出关。手中拿着一块方形的圆盘,上面刻画着无数的符文,符文极密,星罗棋布的密布在圆盘之上。圆盘通身散发着某种古朴的气息。伴随着张大霖的真气注入,圆盘上多处的符文顿时亮了起来。

    只要细看,就会发现圆盘上扎堆最亮的一处符文,竟然就是他们的所在位置。而这团亮起的符文周围,还有不少符字也亮着光,只是比起他们这一团来,要微弱许多。

    这周天四象仪,就是焚香谷的至宝,能搜索方圆四处的灵压强弱,并显示在周天仪上面。修行者,或者异兽聚纳天地灵气于自身己用,或多或少会引动周边天地气机的变化。这些细微的变化人感觉不到,植被感觉不到,涌动的风和游曳的云能感觉得到,但它们却无法诉说。

    周天四象仪,便是通过查知灵压搅动空气的气息,从而探查追踪目标的传奇灵宝。焚香谷出此至宝,才能让这次行动多了几分把握,否则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掌握一头修为达到道通境界灵兽的准确动向。

    但殊不知道,面对着周天四象仪,庞太师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杨泽也暗中秘密追随在众人之后,但面对焚香谷这种异宝,就是骑兽尊者,只怕也无所遁形,到时候这群针对凶兽特设的捕杀队伍,就将调转矛头来对付他,面对四派联手,敌众我寡,恐怕他就是骑兽尊者魂淡,也照样遭殃。

    众人目光都注意在张大霖身上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远望向一个方位,那里有绵延起伏的山谷,还有阴影压在山巅的抬头云,“灵压波动是从那一处传过来的,大概从我们这里过去距离七十里...由此推测,它的巢穴应该在小角峰。”

    听闻具体信息,众人唰!一声起立,面容笼罩着一层亢奋激昂的色泽。作为修行者,他们的敏锐感知异于常人,早能够从山的那边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只是若无异宝相助,他们只能是一头雾水,此时得知那只凶兽的具体所在,就是找到了精确方位,无论男男女女,此时的眼底流露的眼神,更像是赌徒。

    巨大的诱惑就在前方,众人终于体会到利益对人性贪婪一面的巨大推动力,若是此时有人敢挡在面前,恐怕平时最温文尔雅的人,也不敷会在此刻成为冷血的杀手,用最强大的功法,摧毁拦道的一切。

    “那我们还在等什么,难道还要等到它下多了崽,存够了货我们再动手不成?”一个天丹阁的男子笑道。

    “一头五阶的“东蜃角瑞兽”,便是有一千年的岁程了,一千年所产生的蜃泉精华...啧啧,真的很让人激动啊...这趟就是拼了,也要为我们各自的宗派国家,夺得这宝贵的精华!”

    众人立即躁动跃跃欲试起来。

    “且慢!”张大霖手袖一抖,开口道。众人纷纷愕然扭头朝他望来。

    看着手中的周天四象仪,张大霖眉头深锁,然后缓缓道,“从周天仪的符象上来看,有些古怪之处,我们之后,有异常浮动的灵压,若隐若现,灵气水平大概在存意境界,但从符象上看,呈现兑卦,这不太像是普通的二阶灵兽。更像是...”

    张大霖朝身后探望过去,“这种符象,更像是背后,有人正在追踪我们!”

    气氛肃杀之间,太师庞斑眸子紧缩,后背冷汗渗渗爬满。

    ........

    杨泽在山林间行进,道尊吐出体内元气,化成毫无威胁的半人大小,以它无比敏锐的灵觉,紧蹑四大宗派,带领着杨泽在青石古藤间攀行。

    杨泽感受到身为修行者那种生命的张力。这些山脊之中谷底峰高,之中不乏有凶兽和险峻的山势。但对杨泽而言,却如履平地。前面有四人来高的大石挡路,应该是从前山脉地震震落的山石,他只需腾身而起,便跳跃七八米高度,在大石颠上借力,吐出一口浊气,滑翔出去,瞬间掠过十几米距离,点在那些山树的枝桠上,又借力弹起,投向远方。青影闪动之间,前后已经经过了一片峡谷。

    碎石密布的山隘,他在水溪间穿行。

    隐匿的水潭湖泊间,他踏水而过,游鱼都不曾被惊扰。

    地势陡然沉降前后几十米的峭壁松林,他毫不犹豫跃十几米而下,然后在蓬松的松冠之上,犹如踏足青棉般弹跃,震落了几只不知所措的松鼠。

    蓝天,峭壁,松林,湖泊,以及晒在身上的阳光,还有在这一切画面中奔驰的少年。他仿佛会这样一直轰轰烈烈的奔向远方的故国。

    ........

    但杨泽突然停顿了。

    这是他第三次感觉到了这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探视感。仿佛从周围的空间长出了一双眼睛,从他身上冷冷的扫视而过。令他鸡皮疙瘩猛起。

    杨泽的灵觉何等敏锐,甚至超越了普通的修行者,有时候在闹市之中,只要闭上眼睛,根本不用去看,从落在身上的眼神,也能分辨出有多少人正把目光投在他身上。是以杨泽知道这绝不会是普通的情况,更像是有修行者正在以某种独特玄妙的方式,探查自己。

    就算方圆没有大修行者,但世间灵宝灵器无数,一些高级的灵宝,也不乏有这种令人想都想不到的功能。所以很可能这种玄妙的探视感,正是来自于杨泽追踪的四大宗派捕猎队。杨泽终于明白不能小视对方,四大宗派虽然可能不是高手尽出,但绝对都是过硬的派中大佬带队,甚至不乏带有神兵利器,单独一派杨泽可能压力不大,但是四派联合,那规模就可观了。甚至直接超越他的前一个对手大日宗。

    大日宗的宗主尤利,杨泽硬斗硬的比起来,还要差他一两筹,现在面对联合起来的四大宗派,若是正面相撞,或者是被对方逮住了来个围剿。那么他和道尊只有撤退的份,不要再想打“东蜃角瑞兽”所蕴至宝的主意。

    所以他立即从奔驰的状态停下,然后就地静坐,顿时将身体的气势,以强大的神识收敛压制到最低限度。

    静静的等待那股玄妙探视感对他的扫视。

    等待继续前进,或者扭头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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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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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尽尘埃介绍:
生命是一粒卑微的尘埃,随时会被掸灭毁烬,湮没飘零。而人生却是一场盛大的修行,必将执着往上,奋斗不息。 这是英雄倍出的时代,而他们终将被征服,化作历史的尘埃。 写心中的玄幻故事。 P.S.这依旧是一个很嗨的奋斗史。 (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灭尽尘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灭尽尘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灭尽尘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