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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奥尔良烤鲟鱼堡     灭尽尘埃txt下载     灭尽尘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七章 使诈

    “张大霖,这事你可确定?”人群之中,碧落观的领队秦非真人凝目问道。

    众人都知道知道此事的后果,一旦被外间知晓有一头极为罕见的“东蜃角瑞兽”现世,必然会引得各种大势力鲨鱼的觊觎,引发出遗祸甚远的纷争,更可能他们四大宗派这次将一无斩获。正是因为如此,四大宗派和常陆国才会严格保守这个极有可能提升他们势力修行实力的千载难逢机遇。而若是真的被泄露了出去,那么众人将极有可能面临来自多方强大势力的角逐!

    正是看到了周围人这种眼神,张大霖才迟疑片刻,此时也犹豫起来,“不是太能确定,主要是此番卦象有些异常,若是寻常的兽类,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

    花间派的姬馨兰此时问道,“张师叔,你们这焚香谷的四象仪,可就保证不会出一丁点的差错?”

    张大霖皱了皱眉,道,“周天四象仪是我焚香谷至宝,可靠性自然不会有话说,就算此时出现五境乃至六境以上的修行者,周天四象仪也保证能将他精准的探查出来!”

    姬馨兰微微一笑,“那便是了,周天四象仪既然如此准确,测出来背后的追踪者是等同于存意境界灵压的追寻着,那我倒很有兴趣知道,我们这行人之中,四大宗派,常陆国阁武院,都有很多长辈在此,对方只是一个存意境的修行者,他又怎么可能追踪得到有诸位长辈带领的队伍?又怎么敢来追踪我们。更何况就连张师叔都需要周天四象仪才能探查到周边各种情况,探查东蜃角瑞兽。对方又怎么可以如此精准的吊在我们身后,难道他也有另外一具周天四象仪不成?”

    张大霖洒然一笑,言语中颇为轻快,“你这女娃伶牙俐齿,这周天四象仪可是六阶灵宝,在我焚香谷,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东西。敢说这时间灵奇之物不少,但我焚香谷周天四象仪,却可以说再难有第二具...你说的是,我这灵宝,内中隐藏天地变化,极为博大精深,门中最能掌握它的,也不外乎谷主一人,但就是谷主,也不敢说对其辨析精通,我不过是初通一二,定然是这周天仪一些微妙之处,没能解析出来。不过你这话倒是说到了点上,对方若只是存意境界的修行者,又怎么可能在背后蹑紧我们。”

    “原来如此...老张,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可能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兽,居然就把你给唬住了...可笑啊,咱们赶紧动身吧,此事之后,只要我们顺利得到东蜃角瑞兽的千年蜃泉,那就足够名震东土了,就算是那些各大势力知道了,可最终都木已成舟,就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

    天丹阁长老哂然一笑,“若是日后旁人知道我们竟然为了一头小兽,居然捕风捉影,人人惊慌成这样,那我们也不必混了!”他话一说完,又立即吩咐了两名弟子,道,“若还放心不下,这样吧,东升,王晋,你们两人在此驻守,若是一旦发现异常之处,就用我们天丹阁独一无二的手法通知我们。机灵点儿!”

    两名弟子竟然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从,心里面早是一通腹诽,表面上还要答应得唯唯诺诺。只得留在这个隘口处,眼睁睁的看着大队人群朝小角峰动身而去。

    ......

    那种探视的感觉最终还是消失了。睁开眼睛,杨泽知道自己成功的瞒过了对方,只是更觉好险,心里面对此番行动,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向来说富贵险中求,杨泽一直都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无论是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前,还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基本的性格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只是新人生的平逸生活,那种有父母关怀,有亲人在意,有真诚的友人微笑的生活,却让从前缺乏这一切的他不愿舍弃。所以他掩去了性格中极不安分的一面。但此时他所重视的一切,都将在这个世界的变革中毁灭,这是他绝不能允许的事情。

    如果世界要摧毁这一切,那么他挑战的就是这个世界。如果命运要湮灭这一切,那么他挑战的就是这冥冥不可预知的天命和旷大人生。

    是以在这种境地之下,杨泽骨子里的那份血性和不安分的一面,正在缓缓复苏。

    这种在众多高手手中虎口夺食的感觉,对他而言不是如履薄冰,却是某种上瘾般的亢奋。就如同对战大日宗,他极有可能在那种极端冒险的行为下战败生死,也可能在此时面临四大宗派围剿灰飞烟灭。但正是这种斡旋强手之间,使尽浑身解数,挣扎,成长,最终将不可能变为可能,做到旁人难以想象甚至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这才是人生的意义。

    杨泽从静坐中起身,由静转为极动,闪入晴空下的林木之中。

    ......

    通往小角峰的隘口之间,阳光映照,光影混合着空气中的草絮,漫天轻舞。天丹阁两名大弟子东升,王晋,正极为无所事事的找了处石墩坐下来,百无聊赖。

    “真是可惜啊,这种历史性的时刻,居然少得了我们两个天丹阁未来最了不起的弟子参与...成果应该会大打折扣吧...”

    “说到底也是焚香谷的那个张大霖老家伙!实在是足够折腾的!若不是他在那里疑神疑鬼,我们又怎么可能被安排在驻守这里。你我这样实力跻身天丹阁弟子中前二十名的人物,居然被派来驻守隘口,而不是在最危难的时候挡在花间派那些女师妹面前,实在是大材小用啊!...唔,什么人!?”

    叫王晋的弟子还来不及孤芳自赏抒尽胸中不平之气,眉目就如剑般射向草丛那头。

    那里出现了一个头上还沾着草叶,身着青袍的青年,脚边有一条奇丑无比的狗,偏偏还相当高傲,似乎不屑于对俗世人瞧上一眼。

    但青年见到两人,偏偏是一脸惊喜,“居然遇到人了,实在是太好了,我是常陆国的猎户,和爷爷到这苍奇山打猎,但因为我是第一次来,和爷爷走散了,一时迷了路,见到大活人太好了!”

    青年面对两人表现出的惊喜,绝无半点矫揉造作之气,甚至让人一看他的双目,就是一种单纯几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清澈。

    两人打量了青年一眼,令他们稍稍放心的是他身体并没有表现出修行者的某些气场,似乎除了身材匀称之外,并无其他异样,再加上青年青袍看上去有些旧了,比起财大气粗的天丹阁两人华丽的装束,实在是不堪入目,两人随之一啐哂笑,“什么见到大活人?话都不会说!难道你还可能见到死人,爷正在这里办大事,无关人滚一边儿去。”

    青年满腔的惊喜碰到了冷钉子,只得悻悻然和旁边趾高气昂的狗走到了旁边。

    这个过程显然相当滑稽,让两名天丹阁大弟子撇嘴而笑,“这小猎户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碎嘴不会说话!这狗居然也如此奇丑无比!可谓世间罕见...”

    那头原本还趾高气昂的狗仿佛听懂了两人的嘲笑,突然呲牙咧嘴,朝两人肆无忌惮的咧开獠牙。

    “嘻!这狗居然还敢横我...”叫王晋的弟子嘴巴豁开一道缝。

    另一名叫东升的大弟子则阴阴一笑,“那咱们横竖干等无事,不如吃顿烤狗肉如何。狗肉可是赛龙肉啊...”

    瘦瘦弱弱的青年从旁一听,脸色大变,连忙扑去将呲牙咧嘴的狗抱住,道,“两位大哥,可吃不得我家的狗啊!虽然长得丑,还要靠它带我回家呢!不如我这里正好有一些肉干,和爷爷酿的果子酒,你们拿去分食如何...”

    青年随即从怀里一掏,拿出一些随身携带的肉干。只是这酒自然不是果子酒,而是常陆国宫廷贡酒,被他随身携带路上餐食。

    两人一听,眼睛立即就亮了,大弟子东升两步上前抢过杨泽手里的肉干和酒壶,“这还差不多!”接过之后,又侧头朝杨泽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的大赦般道,“你这狗长得太丑,估计也影响口感,也就暂饶它狗命好了...这酒和这肉,既然你有心孝敬,那就却之不恭了!”

    接了杨泽的酒和肉干,两人倒也吃得不亦乐乎,肉干贼香,酒也贼甜。当然他们根本不觉得这是近乎于抢过来的。只是喝着味道极好地酒,吃着极好的肉干,俗话说拿人嘴短,对提供这一切的杨泽,倒也顺眼起来。

    也不那么盛气凌人,时而还是跟杨泽说两句闲话。

    “两位大哥一看扮相,定是富贵人家吧...”

    “什么大哥,没点规矩!我们两人来自大陆上一个大宗派,师兄师弟,你这等人,见到我们,还得称爷才对头!”

    称你大爷!杨泽暗骂,然而脸上却是一脸谦逊敬畏的微笑。在这个世界上,修行者拥有极高的地位,高高在上,自然看不起平民凡人。

    若不是因为一群人进入小角峰,就用特殊方法隐匿了身形,偷偷接近小角峰中的异兽,如此一来,就是以道尊的鼻子,都难以准确找到对方,杨泽也不可能跟眼前这两个家伙废话太多。

    杨泽还要庆幸对方没有一开始就用这种隐匿身形的方法,否则他怎么可能追踪得到四大宗派的人。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这种方法成本太高,所以只有在接近异兽的关键时刻才能施展。四大宗派可真是用尽了各种办法,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难怪在重生之前,东蜃角瑞兽的蜃泉精华也落到了四大宗派手中。如今历史是继续依循以前的路线由四大宗派获益,还是会因他而改变?

    青年小猎户的毕恭毕敬,倒也让两人在这枯燥一直被呼来喝去的行动历程中,获得了稍稍的虚荣感。再加上这小猎户说话倒也极为精灵,客套拉拢和人交谈相当有一套,两人发现在他面前,似乎一点藏不住话,只要不是机密的,源源不断向他抖落出来,甚至也对他说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宗门秘辛。

    “我们这种宗派,在你们看来高高在上,实则不然,内部水混复杂,争斗无处不在,所以有时候,也羡慕你们平凡人的生活...”

    “像两位大爷这样的身份,仪容外貌,那真是我平生仅见,应该在你们门中,就算暂时不位居高位,迟早有一天也是会成为俯瞰苍生的大神仙,竟也会有烦恼?”杨泽大眼睛很愕然无辜。

    马屁是永远不过时的武器。

    两人脖颈都不由自主伸长挺直许多,被普通人俗世人如此崇拜着,这大概就是无数人要走上修行这条路的原因之一,神态还带着几分飘飘然,“其中关节,你自然是不明白,门中有许多派系,派系又有无数师长,师长影响力也有大有小,和这些师尊,大师尊的关系,偏爱程度,一定程度上决定你在派中的地位如何...这些跟你说也不懂,不过倒也是,以我们师兄弟二人,在宗门大弟子中排名前二十的身份,少说在这东土大陆之上,各大派弟子之中,也能跻身前五百位啊...”

    杨泽此时又在两人预料中的一声惊叹,“前五百位啊...这么厉害,我爷爷在老家打猎是最好的,可就是附近村落几万个猎户里也不敢说能排上前头的!”

    两人高傲中又带点不屑,“那是自然,我们是修行,怎么和你们粗俗捕猎扯为一谈...”

    话音未落,两人突然扭头,朝小角峰望去。小角峰之上,一声兽鸣,从此远远波及而至。

    山峰之巅,异象陡升。瑞光千条,从天而降,就那么射在小角峰摩天的山峰之上。场景瑰丽而玄奇。

    天丹阁东升王晋两名弟子,脸上再也抑制不住目睹此番奇象的颤抖惊喜,“...瑞彩千条,东蜃角瑞兽,出现了!”

    与此同时,王晋手上的一只雕刻有符文的三角石牌,突然震动起来,随即这种震动,和空气混合,变成了犹在耳边的声音,“东升,王晋!东蜃角瑞兽现世!我等缓缓接近它的巢穴设伏,隘口可有异常之处?”

    两人声音都激动得颤抖起来,“师叔,已经看到那凶兽现世的征兆了!隘口没有异常情况,只有一名走失的猎户,无关紧要...”

    这道传音符响起的时候,青年身旁的大狗,目光立即尖锐得望向一个方向。对方可以隐匿起踪影,但这道传音符的传递路径,就像是一条线,暴露了对方的所在位置。

    天丹阁的传音石牌那头沉默片刻之后,声音才响起,“猎...户?...小心有诈!”

    但这个声音两人已经听不到了。

    杨泽闪电出手,一手切在了叫做东升的男子脑勺,王晋迅速反应过来,但已经来之不及,只听到自己脑干突然被大力猛击,真气在那一点突爆!他耳朵嗡一声响,努力想摆脱这种天昏地旋的情况,但身不由己,感觉眼睛布满无数小点,黑了下来。最后的一个念头是,自己居然会被一个俗世凡人给打晕了!?

    噗通!噗通!

    天丹阁两位弟子先后不省人事倒地!

    刚才满面无辜眼神清澈的猎户小青年,此时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目光如可以穿透云层的日光,无比精烁的望向遥远的摩天小角峰。

    身后一条大狗,正在急速膨大成魔神般的本来面目。

第三十八章 蜃泉

    在小角峰另一头,众人已然成为惊弓之鸟。而就在他们的正前方,便是山顶高原的一处碧蓝湖泊,湖泊之上浮草飘荡,飞萤舞曳。在湖泊的那一头,一头巨兽正在缓缓巡弋。

    巨兽顶生犀角,狮身龙背,身上布满鱼鳞般五彩的鳞片,据说东蜃角瑞,就是靠这些鳞片吸取天地精华,每日吐息,聚纳蜃泉,千年光阴,或许外界已经改朝换代,然而它所凝聚的却是时光的精华。

    难怪外界将东蜃角瑞的蜃泉,称之为“光阴之水”。其宝贵之处,可见一斑。就是四大宗派这种地方,都为之垂涎。

    巨兽行进,却并不缓慢,它巨大的爪子每一次落向地面,势大实缓,居然没有在草地上按压出任何一丁点痕迹,仿佛它根本不曾在周围行走过一般。而且一旦行动,角瑞兽便行动如风,快捷得令常人难以想象。毕竟要生存千年,而几乎在世人面前罕露行迹,它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能力。只有它吐息天地元气时生出瑞彩千条,往往才能成为它存在的唯一征兆。

    如今这样一头角瑞兽,就在众人眼前,如何不让人心生激动。但角瑞兽不光行动如风似电,感官更是绝对的敏锐,众人在接近它的时候,花间派才用上了可以短时间屏蔽众人气机的门中至宝“断雪罩”。

    东蜃角瑞兽一般不会将自身氤氲而出的蜃泉随身携带,而是安置在巢穴之中,用以作为培育下一代的精华。是以众人若要取得蜃泉,最好的结果就是不要和其正面冲突,毕竟一头五阶凶兽,已经达到人类修行者道通境界的水平。一旦达到道通境界,就是几何性质的差距,一般的天玄修行者,等闲数十名也只可能是送死。是以四大宗派,即便有门中至宝随身,和其正面冲突也是最危险的事情,因此趁其不备摸入巢穴中去,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蜃泉,这就是最佳的举措。

    然而听得把守隘口的天丹阁东升,王晋两人瞬间失去了联系,众人心底一沉,暗叫糟糕!

    果不其然,隘口的那处,立即喷薄出了令人生畏的强大气机,且这股气息还在不断高速接近。东蜃角瑞兽,也立即从低头嗅闻青草的散漫状态,警觉的扬起了脑袋。

    一道黑影,正从天边,高速接近!瞬息间来到四大宗派众人藏身的丛林头顶上空,令众人魂飞魄散的,是另一头气息不亚于东蜃角瑞的凶兽,从下朝上望去,凶兽獠牙贲张,通身布满玄奇符文的鳞甲,黝黑透亮,带着古拙纯朴,但巨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至于在凶兽后背上面,更隐隐有一人身影。

    凶兽巨头朝下,突然对众人藏身之所喷出一口浓烈的金雾吐息。

    这道吐息之威,仿佛空气争先恐后达到了可以烧铁溶金的温度气焰,朝下方众人扑击而下。

    咤呼声中,四大宗派带队的几个长者迅速出手。摄于这道吐息达到道通境一击的威势,一出手,众人就把压箱底的实力全部展示出来。几个长者无不是色变。碧落观的大长老手一抖,那随身携带的一口古金小剑在震碎的布带中显现原形,不住凭空尖利翻滚,随即他滴出自身一滴精血,引动这柄碧落观观主亲自炼制的“方宝剑”,这口剑有五次攻击寿命,每一击都蕴含道通境一半的实力。在吸收精血厉啸声中,小剑冲天而起!抵住吐息金雾,但剑身不住泛出嘶鸣,有几处已经现出裂纹。

    天丹阁的长老祭出一件玉如意,玉如意跳上天际。放出碧蓝的光芒,吐息产生的金雾,遇上蓝芒,立即荡开不少,只是相应之下,整件玉如意的碧蓝光芒,都立即薄弱了一些。玉如意是天丹阁耗时两年研制出的四品防御灵宝,防御力强大,此宝一出,无数大剑客的御空飞剑都击之不穿,徒叹奈何,很是引起了一番震动。令不少人都暗中提防天丹阁是不是掌握了防御强大攻击的灵器制作技术。只是这等灵宝研制制作不易,以天丹阁灵器坊雄厚实力,两年时间才制出这么一件,如今碧蓝光芒在道尊吐息之间开始磨损,看得天丹阁的长老那个肉疼啊。

    四大宗派长老就此纷纷拿出携带的门中灵宝,他们实力最高不过天玄上。目前身为道通境界的道尊一击,那股从天而降的威压,足以将他们压成肉饼,然而凭借各自门中至宝,便可弥补这些差距。

    碧落观的小金剑,或是天丹阁的玉如意,或是花间派的紫金扇。焚香谷张大霖掏出一支通身刻着紫纹的葫芦,旁人几大宗门弟子,识相的则错然出声,“紫烟灵水葫芦!”

    拔出紫烟葫芦的木塞,张大霖惯了一口葫芦中氤氲的灵水,通身肌肉立即噼啪暴涨,前襟的白衫裂帛而开,露出虬结起来的粗大胸肌,就连脸上,也布满蚯蚓般的血管,一直密密麻麻延伸向双目。张大霖双目变得一片血红,看上去狰狞可怖。但一身修为,却已经提升到近乎道通境界的假境地步。在紫烟葫芦其中灵水的支持下,张大霖修为大涨,朝天猛吐一口戾气,双掌朝天印去!

    与此同时,澎湃的气息从他身旁激射而开,他周围实力稍弱的四大派弟子,都不免朝旁退避数步!

    法宝和功诀,于道尊吐出的金雾在半空交击!

    空气一片灼焰,双方碰撞的威能,四方散去,周边无数草木,像是狂风吹袭的稻草般拔地断削而起,一圈圈倒伏开去。四大宗派众人所在之地,立即成为一片肆虐过后的废墟。

    但这片废墟之地少去了草木的遮掩,现出了中间的众人,暴露在东蜃角瑞兽的面前!

    嗖嗖嗖嗖!四大派长老收了手中法宝,其中磨损之处,虽然令众人痛心,但见识到一头五阶凶兽的可怕威能过后,才知道付出这样的代价仍然不算难以承受。甚至还暗暗心惊。他们此时还不得不承受另一个事实,那就是东蜃角瑞兽,已经发现了他们这群人的企图,于是开始暴怒起来。

    “骑兽尊者,魂淡!”四大派众人见到头顶凶兽之上隐隐显现的一个人影,终于有人怒叱出声!

    最近常陆国最热闹的事情,莫过于魂淡拔了整个大日宗门。而最近在常陆国,能有这样五阶凶兽作为坐骑的修行者,那么他的名字,也同样呼之欲出。

    众人事前千方百计不让大陆上那些许多宗派势力知道,谁知道瞒来瞒去,最终却漏过了这个骑兽尊者,众人心中不免彻底的沉下去,偏偏却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在众人再度摆开阵势,暗暗叫苦准备迎战头顶凶兽和东蜃角瑞兽的绝境时刻,头顶那头发出一记吐息的凶兽,却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竟然化成一道弧光,飞速的朝冲过来的角瑞兽身后掠去!

    “实在是太狡猾了!他要利用我们挡住角瑞兽!”看清楚了对方的意图,一位花间派女长者充满不甘而尖利的叫了起来。

    “可恶之极!魂淡你今趟在我碧落观,焚香谷,花间派,天丹阁四大派面前如此横插一笔,道理上实在说不过去了吧,难道不怕未来惹上麻烦么!”碧落观的长老放声道。他这番威胁的话也是因人而异,若是其他的修行者,他只怕要以碧落观的名义追杀对方誓不罢休,但头顶这家伙可是刚刚干掉了大日宗宗主尤利,放言要向东正教门这种庞然大物挑战的家伙。他哪敢这般直言不讳,言语中更拉了其他三派,意思是我单独一派对你可能没威慑力,但是四大宗派联合起来,你总要怕一些吧!

    但那凶兽的背上,声音远远传来,“如果你了解我,就该知道,我从来不怕惹上麻烦!”

    这话说得很淡定,自然而然透着某种气魄。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势头,在这修行为尊的世界,正是天丹阁少主空无臧,花间派种子弟子姬馨兰这样的人追求的终极人生梦想。他们这辈子见过不少世面,也见过诸多大修行者,但唯有眼前的骑兽尊者魂淡,比起其他诸位大修行者,那种无拘于世间规则的霸气,让他们忍不住心生钦佩。却又因为他将自身一干人等置身于危难之地,而夹杂着敌对的恨意。这种恨意和钦慕竞相交错的复杂心思,一时竟难以言喻。

    .......

    杨泽骑身道尊之上,以道尊独有的高速,朝角瑞兽的后方湖泊边的洞穴掠去。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奔行的东蜃角瑞兽突然腾空一跃,巨大的身体凌空微旋,通身鳞片泛着五颜六色的光泽,在这片旋转的光泽之中,一只巨熊般的爪子探出,以不亚于道尊獬泽的速度,堪堪勾向半空的一人一兽。

    碧蓝的晴空之下,上演了这场空中巨兽的交锋。

    道尊在千钧一发之间四足左偏,半空一个弧线的转向,正面避开角瑞兽万钧之力巨爪的正面拍击,然而角瑞兽寒锋般的利爪,变成一条白光,从道尊脖颈,一路划至尾鳞!

    半空仿佛拖出了一道火光。

    东蜃角瑞兽,道尊,两道巨大的身影交错而过。道尊打着旋坠向湖泊,像是一枚炮弹,轰然落中了湖泊的边缘,冲天的水柱高高炸起。却因为速度太快,道尊在镜子般的湖泊之上,弹了两下,带着巨大的水浪,弹进了洞穴之中。

    杨泽则一片昏天黑地,在道尊砸向巨大洞穴泥土之上的时候,终于骑不住道尊,连带着翻天而起的无数泥土,冲进了洞穴之中去。

    不知道翻滚了多久,杨泽感觉自己通身几乎要麻木得失去知觉。周身无处不痛。

    与此同时,洞穴之外,传出人群的呼喝和真气的交击之声,显然众人已经和东蜃角瑞兽接战。

    长生相在体内运作,令身体麻木地剧痛迅速消减下去,杨泽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心忖亏得有天墟无上神功,在这种强度的冲撞之中,身体居然自行分配护体真气来面对不同程度和位置的撞击,同时迅速补充疗伤真气回复,否则挨上这一下,他估计一两个小时都动弹不了,骨碎筋折。

    杨泽担心的朝道尊望去,在这次撞击中,它应该要比杨泽伤得更重。然而只听到扑簌簌的声音传来。三象大小的道尊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脖颈之上,刚才被角瑞兽利爪剐过去的痕迹,几乎不可望见,哪样可以斩断神兵的利爪寒芒,居然还破不了它通身密布的鳞片。它仿佛只经历了一场小规模碰撞般的起身,正一脸高傲的抖落身体的泥土,黄眼里有股跃跃欲试的神情,大有返身杀出去,和那角瑞兽拼杀一番的冲动。

    杨泽一把拉转过道尊的兽头,压制它开始酝酿的怒意,这才来得及细细打量这处角瑞兽的洞穴。

    这是一片巨大的洞穴,若不是高如悬星般头顶裂隙投下的阳光细柱,几乎望不到它是怎样的高广。

    巨大的石柱,像是支撑宫殿一样,密布在影影绰绰的洞窟之中,在那些密布的石柱,阳光投下的光斑和巨大的空间中,他们一人一兽,都显得异常渺小,仿佛这里不是一个洞窟,而是史诗般的另一个空间和世界。

    那洞窟的深处,一汪碧蓝色的清泉,正朝外泛着萤绿的光芒,这些萤绿光芒形成一个气旋,直接交旋着冲上洞窟最高处,那一口裂开的缝隙透入的光柱处。

    看到那汪充满着无穷无尽天地精灵之气的碧蓝清泉。

    杨泽只觉得心脏仿佛莫名的激跳了一下,浑身的疼痛都无关紧要了,他到目前为止一切的行动都从没有此刻一般的值得。

    凝结一千年天地精华而生的蜃泉,就在眼前。

    杨泽朝那一汪小泉扑了过去,手上已经从纳物袋中,取出了几大桶汲水的木壶!

    他的心里犹如老农守望一片丰收麦田般的欢快。

    ==========

    。。。。

第三十九章 天地精华到手来

    人世间最吸引人的是什么,不是家财万贯权柄滔天这些肤浅的幸福。而是流火销金的沙漠里千里跋涉出现的一汪绿洲。亦或者奄奄一息间尝到的生命最后一滴蜜糖。再或者贫民窟里堆叠的书籍。

    对杨泽而言,在洞窟里出现的这汪蜃泉,就是他干渴时的绿洲,饥饿时的蜜糖,贫苦时的希望。

    聚纳了天地精华的蜃泉,一旦拥有,那就是一张无与伦比的丰厚底牌。这足以值得四大宗派,甚至常陆国都想隐瞒世人分一杯羹。

    然而世间的事情往往是这样,当你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去迎接一场饕餮盛宴到来的时候,往往等到的只是残羹冷炙。所以当那个高佻而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蜃泉旁边的时候,杨泽发现绿洲崩塌了,蜜糖被蚂蚁吃光了,书籍腐朽了。一切都化成粉末烟灭。

    巨大洞窟凝聚天地精华的蜃泉之侧,在光影遮罩之间,半躺着一个素衣净雅,体态修长的倩影,看到那对绝美眸子里慵懒浮现的似笑非笑,杨泽险些要甩摊子不干了!

    这是个什么事儿!

    费了老大力气跟踪四大宗派一干人,冒着巨大的危险突破东蜃角瑞兽的扑杀,一路跌爬滚撞的摸进洞来,结果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还有一个跟踪法子高明无数倍的宋臻前来捣乱。

    姑奶奶,我是怎么惹到你了!

    杨泽暗暗叫苦。看到他脸上凝固的极为尴尬难看的笑容,宋臻终于伸了个懒腰起身,语气促狭道,“实在太慢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看来最终还是高估了你。”

    宋臻从皓月般面容旁斜垂的青丝和露在紫衫外的修长长腿,足以令人心襟暗跳口干舌燥。而她偏偏又是天墟四个高高在上的怪物之一,令杨泽又不得不对她生出警惕和惊惧。

    外面那四大宗派加常陆国修行者精锐,还有自己苦苦探寻创造出各种条件才找到这只生存千年东蜃角瑞兽的巢穴,甚至还可能面临一只五阶凶兽的怒火,这可是道尊级别的凶兽。而结果这女人已经捷足先登等候多时看样子还在这里小憩了片刻。外面那些拼死拼活的人若是要知道,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都到这地步了,还抢什么抢,干脆直接打道回府了算了。

    看到宋臻,杨泽才醍醐灌顶,面前这女人可是说过了,她担负的是追捕自己和道尊返回天墟的任务,若是自己和道尊一日没有回到天墟,那么他就将让自己所要做的所有事情,全部一事无成。

    这女人可真狠呐!杨泽以前不信,但现在看到宋臻笑吟吟的提前出现在洞窟里面,不由得他不信。

    由此总结出千万别得罪女人,而且还是无论外貌还是内在都相当有实力的女人!

    杨泽冷汗直流。手上还抱着好几坛的木壶,他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样子在她面前估计相当傻叉。

    千万不要在男人做大事的时候打扰自己,可这个道理杨泽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而看她的样子似乎对这种事相当乐此不疲。

    但杨泽觉得若自己要跟她仔细解释男人做事女人别插手就显得自己更加的傻叉了,所以他们对峙着。

    宋臻捉促的歪着脑袋看着杨泽,若她不是天墟四大怪物之一,那么她这个时候像极了皇城里那些深闺中怀春的少女。

    .......

    宋臻一直都有在做一个梦,每每从深夜中蓦然惊醒。若她只是俗世里那些普普通通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那也就算了,这样的梦或许对她而言只是午夜梦回里令人侧夜难眠的小插曲。

    但宋臻偏偏是天墟之地四大灵尊之一。四大灵尊是天墟除了黄道宫法尊,长老之外,最有地位的存在。是将继承天墟三千大道无上道法的人。

    所以她梦里预见的,不是午夜梦回时令人心情澎湃的小插曲。而是未来。

    是命运。

    梦中漩涡的中心,就是和眼前的男子有关。

    .......

    梦从她在天墟黄道宫时伊始,并在那日后的闲云野鹤清修的生活间若隐若现,直至遇到这个胆敢大闹天墟的男子开始清晰。

    等到这个梦境清晰起来,她终于明白自己梦到了什么的时候,才开始愤怒不甘各种因素袭上心头。那些令她愤怒的梦境细枝末节,汇合成眼前这个胳肢窝双手夹着几大个木壶,看上去像是要去偷清油贼一般的男子身上。

    所以她恼怒道,“你好歹也是天墟中人出身,难道没有一点节操,居然和外界那些人一样,为了获得重宝不惜侵袭一个千年角瑞兽的巢穴...你要知道这种祥瑞之兽,是天地间极为难得的存在。它积蓄千年的蜃泉,正是为了培育下一代孩子的精华之物。若是取走了蜃泉,那么这只角瑞兽,将失去抚养下一代的基础,它很可能再活不到下一个千年了。”

    宋臻出身高贵,此时洞窟光影斑驳,更映照得她如松生空谷,月射寒江。

    天籁般的嗓音透着一股悲天怜人却又不时柔甜的气息,任何人若是听到她这番话,只怕都应该自惭形秽,羞愧不堪,痛改前非深刻反省。

    话音清脆响彻洞窟之间,在那些光影中来回冲撞,荡涤人心。杨泽怔怔的望着面前出尘的女子,看上去倒像是粗俗之人卜闻大道般的神态。

    “你说得很有道理。”杨泽点点头,夹着木壶上前几步,从宋臻高傲挺立的酥胸侧面错过,“麻烦借过一下。”

    然后蹲在微萤跳动的蜃泉边上开始汲起水来。

    宋臻勃然大怒,反手莹白的五指提起杨泽的脖颈后衣领,直接将他摔到了七八米外的洞窟石柱上面。震落了头顶斑驳光线的微尘。

    看着面前这个利欲熏心的毫无原则的男人,宋臻那原本还对他稍稍有些颜色的眼眸,开始逐渐转冷失望下去,“以前我以为你这个人尽管有些小毛病,但大事情上面绝不含糊,若不是逍遥宫刘继书殴打你七师兄,你也不会犯下错逆打上逍遥宫,并最终走投无路反下天墟,这说明你有几分情谊。再因为厌憎于大日宗的杀戮,所以出手惩戒了这个宗门,还算有点胆色。原本我准备将你擒回天墟之后,秉持这些所见所闻,可以为你排解少许罪责...”

    “但如今看来,你仍然是外界那些利欲熏心,惯于争名夺利之辈,甚至可以为了一己私欲,不顾一个生命存活千年之辛苦,欲断绝其后代,使得这种宝贵灵兽难以为继,实在可恶...你身负令我未知的天墟道法,尽管古怪,但仍然是我天墟之上的纯正道法气息,这对下界极为危险,对了杜绝这种情况,我定然会将你抓回天墟去...”宋臻绝美的面容在斑驳的光影中染着些许绛色,但偏偏说出来的话,却极为认真严肃。

    “不要想耍其他的把戏,一旦我认为不可能平和遣返你和道尊...我会不顾一切先将你抓回天墟去,然后再由天墟的人,来处理道尊留下的摊子。不过那时候,就不会如现在这样和平了,若是天墟黄道宫八大长老出手,道尊极有可能会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宋臻清眸淡而无一丝波动,说出来的话,也是极寒而无一丝波动。

    这种气氛,令道尊也不由得打破之前稍稍对她放下的戒备,变得呲牙咧嘴起来。

    但宋臻的冷眸也淡淡朝着一人一兽看去,似乎若这一人一兽若要继续为自身私利一意孤行,她一点也不介意在这里和道尊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

    ......

    抖落的尘埃,石缝投入洞窟光柱中游动的飞萤。

    杨泽狼狈的从碎石中爬起来,虽然此时头发蓬乱了,沾染了白色尘末。但他却在笑。

    这种笑容让宋臻越加觉得他讨厌,不由得恼道,“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将我杀死,但因为我境界远胜于你,所以你不得不以这种笑容来掩饰你真正的内心,担心被我看出端倪而先一步将你杀死。”她又轻蔑道,“只是你不用做这些小动作,因为我若要杀你,你早死了。而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我造成太大的威胁,虽然你身负天墟道法,但是现在的你对我而言...太弱了。”

    然而杨泽并没有如她预想中被识破所想变得狰狞原形毕露的神情,而是继续在笑,他的嘴角有一丝血迹蜿蜒流出,他没有去看宋臻,而是目光望向其他的方向,“身为天墟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你有姐妹吗?”

    宋臻愣住了,她不知道杨泽为何会这样问,无疑有股异军突起奇兵迭出的味道,她不喜欢这种凡事不在自己掌握的感觉,不耐烦道,“从你踏入修行一途中你就应该知道,情感是一个修行者最不需要的东西。至于这些俗世人的所谓血缘羁绊,又有什么重要?百年以后也是一堆堆黄土,过眼云烟。我自小便被师尊抚养,在天墟成长悟道,自然不需要经历这些俗世的障眼法。”

    “是么...原来你是孤儿...真的是,很悲哀的一件事。”

    “是吗?”宋臻嘴角噙着淡淡微笑,“你们俗世人自然是认为三代同堂,天伦之乐。所以大概你们一辈子也不知道,在我们的眼里,其实你们才更为悲哀。你没有成为孤身一人,你如何知道,这岂不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一件事。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杨泽苦笑着摇摇头,“恰恰相反,这种等同孤儿的生活,似乎我经历得并不少呢。”

    他曾经所在的世界,最亲的人几乎都对他视而不见。大概存着某种要证明自己的心态,所以他一路高歌猛进,不停朝更高处攀登,将身边所有一切都抛之脑后。身边尽管有亲戚朋友,然而在他视而不见的眼睛里面,他和独自一人几乎并无分别。他曾经这样孤独过,所以明白那是一种怎样清高自傲的东西。

    “你以为我并不明白你的世界,其实不然,你会逐渐的感到独自一人的孤独,这种孤独或许刚开始很轻微,也能制止得住。然而它会从你睡觉时,你做事时,你走路时,你说话时,突然的袭来。最终你会发现无处不在...你想要摆脱,认为当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将挥之即去...然而当你变得越来越强,这种孤独感就越加的深刻。深入骨髓,难以摆脱...”

    宋臻脸上终于浮现一丝异色。

    “我这一辈子可能会忘记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总是难以磨灭忘却。你没有处身凡事之中,也没有处身过王府那样的家庭,所以有些事情你大概永远也无法明白。当我生来被歧视之时,有两个人却从来没有因为门房之别而摈弃疏远。一次因背不出经学上的内容,在寒冬被蕲春侯老太爷罚在冰天雪地的大院下罚站。是他们将油腻的鸡腿裹在怀里偷偷带给我。在外面,整个大晔王都上林城都知道蕲春侯有一个废柴世子,但绝无人敢当面对我撒泼含半点不敬。因为他们知道蕲春侯不仅有这么一个废柴三世子,这个废柴世子之上还有两个无比牛逼的兄弟。谁敢和我过不去,就是在与我那两个身在军部系统和修行院的大哥过不去。所以无论每次和我冲突的人在王都里拥有这样的背景和声望,都最终要掂量掂量站在我后面的人...”

    “大晔虽然只是一个小国,但却对我而言有很美好的记忆。在我即将面临大晔国修行国考之时,是他们紧急撇下军部的任务,赶回府上对我突击训练,只希望我能突破修行国考,不至于成为别人口中嘲笑的废人!在我遍体鳞伤的时候,也是大哥取下单传有疗伤能效的项链,送于我治疗伤势,那是他生母给他的项链,大哥的最爱之物。他可以在我欠他钱的时候拳打脚踢叫我还钱,但也可以在我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将最好的东西给我。”

    “这就是在你眼里外面的世界,这就是我之前的人生,这就是我的兄弟。”杨泽有两世灵魂,然而这一世之前“属于他”的那种生活,已经深刻的刻印在他的脑海之中,难以分割了,。

    “在我看来,大晔国蕲春侯府的三兄弟永远不可分割。而现在,大晔面临的危难,使得他们随时可能丧生于冲突之中,随时可能因这场战争成为兵乱中的游魂。这场战争还远远不光如此,其背后蕴含着要将大晔国摧毁征服的强大意志。我的家族即将荡然无存。国破家亡之下,王国的男人可能永生为被奴役的苦力,给进攻的三国瓜分干净,累死打死在苦役之上。而他们的妻女将永远为奴,给别人端茶倒水,狎玩成妓。甚至大批的人被野蛮的兽性屠杀殆尽。”

    杨泽笑起来,“我需要这些蜃泉,作为底牌,去改变这场战争的结果。而现在你却告诉我如果我取走了蜃泉,那么外面的那只角瑞兽将失去抚育孩子的基础。我岂非相当残忍?...我没办法不残忍。因为我的背后有烽烟四起的故国,还有很多人的生命。换成是你,你会怎么选择?...请你告诉我。”

    宋臻清透的眼睛直视杨泽,眼神向刀子一样。

    她是天墟灵尊,这些俗世的杀伐很可能在她面前只是一场别人口中的战争,无论是血流成河还是江山断裂,她或许永远都不会让她月射寒江的清美容貌有丝毫的动容。

    但是杨泽的神态和目光,却让她很难不为之动容。

    叹了一口气,宋臻移开了挡住的身体,像是无奈之下某种沉默的认可。

    外面的激斗之声,凸显出战斗的激烈。

    某种紧迫感使得杨泽再不犹豫,从碎石中前行,捡起地上散落的数个木壶,将那一小汪宝贵的蜃泉,汲入了三个木壶之中。

    这蜃泉经过东蜃角瑞兽这种祥瑞之兽数千年的吐息聚酿,才形成了这汪不到二十斤左右的蜃泉。

    杨泽所带来的每个木壶大概能装三斤水,三个木壶装去了九斤,几乎等于这天地精华之水的一半。

    蜃泉汲入木壶口的时候,杨泽立即能感觉到手中的木壶,从普通的色泽转变成了一种类似青铜的青绿之色,其中质地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坚硬堪比玄铁,同时沉重的手感传来,杨泽心想这些木壶若是当成兵器来砸,恐怕也无坚不摧了。

    看到地上凹坑里起码剩余十斤左右蜃泉,让杨泽一阵肉疼。早知道再多带三个木壶了!

    .......

    汲取完毕,外面的战斗也越来越激烈,在惊诧声中,听得出外面尽管有四大派和常陆国联手,在东蜃角瑞兽面前仍然支撑得相当辛苦,恐怕很快四派这种联合就将溃散!

    杨泽再不犹豫,用纳袋收起了木壶,一个翻身骑在了道尊背上,同时拍了拍身前道尊的背脊,对宋臻道,“要不要一起?”

    无论是这个姿态和让宋臻骑上道尊的位置,都相当暧昧。

    一旦宋臻也骑上道尊,便很容易形成杨泽在后她在身前的暧昧姿态。

    宋臻眼底浮现一抹恼色,不待她发作。杨泽赶紧施施然拍拍道尊示意它立即逃离此处!

    道尊怒吼一声,载着杨泽高速掠出洞窟。

    在杨泽身后,骑着素白仙鹤的宋臻亦紧随而至。

    眼看着要飞出巨大的洞穴出口。哗然声中,狮身龙背的角瑞兽,陡然出现在洞窟口位置!

    之前杨泽被打落入洞,他虽然将怒火发泄在四大宗派的修行者之上,眼看着这群人难以走脱,它便开始着意起刚才被打落入洞窟中的一人一兽起来。此时趁机来到洞口探查,探头一看,杨泽和道尊正高速朝出口飞掠而来。

    见到角瑞兽,道尊分外眼红,一抓就朝着对方呼啸而去。似乎要报之前的一抓之仇。

    嚓然!令人牙酸耳朵震鸣的利爪交击声从半空响彻。飞溅的火花之间,东蜃角瑞兽和道尊已经对了一爪子。双双撇开。

    随后才是宋臻的素白仙鹤从后冲天而起。

    杨泽来得及打量洞穴之外的战况。四大宗派和常陆国庞斑只能用苦不堪言来形容。那些来自焚香谷,花间派,天丹阁,碧落观的诸多长老和年轻一辈最强弟子,此时是相当之狼狈。之前器宇轩昂的不少年轻弟子,此时大多也都伤的伤,死的死。一些甚至站得衣衫褴褛,凄苦不堪。四大派的长老之中,一些已经重伤,一些一只手已经被撕断,鲜血伴随着哭嚎染红了地上的青草。

    见到之前那一人一兽突围而出。无数人更是指着天上已经被他们当成“骑兽尊者”的杨泽,大骂其混蛋!又说四大宗派绝不会善罢甘休云云。

    看到杨泽再度突围而出,常陆国的庞太师心知肚明杨泽得手,连忙打个手势,说了点客套话,无非是妖兽气势太盛,我常陆国就不奉陪了。随即带着常陆国修行者开始撤离苍奇山。

    看到有宗派大佬主持,罕见灵器作为后盾的四大宗派,面对东蜃角瑞兽也这般狼狈,杨泽也不免有些暗暗吃惊,尽管有道尊掠阵他多少有安全感,但他也没料到这只千年灵兽强到了这样的地步。若是它回头看到洞穴里的蜃泉少了一半,估摸着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个样子?

    想到这里,杨泽无比同情的朝下方四大宗派的人看去,随后一拍道尊,准备从东南面突围。

    四大宗派哪里要让他走得如此轻松,怒骂声中,纷纷现出各种攻击手段封死杨泽要逃脱的空间。

    然而杨泽只是卖了个破绽,从东南空间一个转折,凭借道尊得天独厚的机动性,迅速闪向了西面,令众人扑了个空,离去之时,不忘高声呼喝,“凶兽强横,奉劝各位前辈高人早作打算,魂淡就不奉陪也!”

    ......

    一路星驰,杨泽在常陆国国都黎城之外找了个安全之地安放了道尊,掩去身形,进入了都城。杨泽在都城中买了二十个手掌大小的瓶子。存入纳袋中,找了个上好的酒店客房,取出一支木壶,用引导法将木壶里的蜃泉,一一灌满了二十个这样的瓶子。灌满之后,这壶木壶中的蜃泉也几乎一滴不剩。整个过程杨泽都无比小心,没有出现一丁点差错。

    做完了这一切,收起了瓶子。杨泽又以一副特殊的腰牌,去往了常陆国宫廷。

    经过层层通报。这个来历不明,却又手持国王特密腰牌的年轻人,在宫廷无数王公贵族的诧异下进入了宫廷里可谓最私密的后花园。

    看到杨泽出现的时候,常陆国一国之尊的刘彻,早已经在后花园等候多时,因为不安和激动,他的双手用力搓揉着。

    拂退了身边仅有的侍女,偌大的后花园只剩独独两人。

    杨泽在桌面上摆开了五个小瓶子。

    见到这五个瓶子,刘彻已经忍不住从原地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看了半晌之后,才忍住激动的内心缓缓坐下。抚摸面前的五个小瓷瓶。

    “四大宗派和常陆国联系的时候,曾说过把握只在五五之数。被定义为极端机密。谁知道尊者出手,就立即马到功成。”

    对这常陆国国君刘彻,杨泽其实有些好感,他虽然没有雄才伟略,但也是精明厚道之人。就是眼前,并没有贪婪探问杨泽究竟得手了多少蜃泉,只是谨守自己的那一份,就让杨泽很有好感。

    杨泽点点头,“还希望国君遵守你我的约定。”

    刘彻点点头,“尊者尽可安心!一月之后,佣兵将抵达大晔石头城。助尊者行驶计划。我已经吩咐下去,这一万人全权交予尊者指挥。事成之后,不必返回常陆国,将任由尊者安置,编入大晔国序列也行,若能解围,他们就是大晔国的功臣。”

    这群由常陆国拨出,隐姓埋名的士兵非同小可,这意味着常陆国介入三国和大晔的战争,一旦暴露,更深层的意味着与东正教门为敌。这自然不会是常陆国愿意面临的后果,所以这一万人,说是常陆国军队士兵,不如说是给予杨泽的佣兵。

    这群人一旦出战以后,无论他们是否在常陆国拥有妻子儿女,亲朋好友。他们将再也回不去常陆国了,一旦踏入常陆国界,面对他们的将不是英雄般的欢迎,很可能是黑压压铁骑的杀戮。这件事属于和杨泽的密谋,常陆国绝对不可能让其暴露出去。

    为了这场战争,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和一个念头,就让这一万人的人生命运,彻底被自己所改变。他们或许会默默无闻的牺牲,后世将没有人记得他们姓甚名谁,他们沉默的出征,不知名的死亡。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也将彻底失去他们的消息。

    杨泽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期望的结果,但在这大时代下,他无法不这样做。他们都生不由己。

    ......

    刘彻起身,来到后花园一处枯萎得几乎只剩下枝干的大树旁,拍了拍木瘤虬结的枯末大树,刘彻叹了一口气,“这是建木,乃是圣树,先王建国三年,得自一位了不起的修行者所赠种子,由此种下,代表一国之气运而生。青叶紫茎,玄华黄实。百仞无枝,上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建木生长之时,百鸟筑巢,百兽群聚。鸾鸟自歌,凤鸟自舞。此树孕天地灵气而生,当年开繁之时,整个后花园都被其叶遮蔽,宛如森林。而后失天地灵气而死。我先母,就是因看着建木枯萎,而最终伤心逝去...只可惜,她再也见不到建木重罩宫廷,庇佑王家的这一刻了。”

    刘彻抚摸着枯树,扒开小瓶的瓶塞,斜垂瓶口,倒了一缕青蓝的蜃泉浇在了枯木之上。

    转眼之间,枯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突然发生了变化。粗大的紫茎从树底突出,像是出头缓口气的海豚,然后一头扎向了土壤之中,树干上原本狰狞的树瘤开始裂开,现出其中青绿的芽叶。芽叶正在不停疯长,枝生出云状的芒叶。头顶之上,枯树正在快速的回复生机,不断的拔节,初生树干的新嫩逐渐替代了老树的陈旧,开始不断的参天生长。

    此番情境之下,刘彻双目激动的水花乱转,“建木枯萎五十年了!这可是新芽啊!”

    建木很快生长到了枯萎前的雄姿,上百米的高度,树叶参天覆盖,几乎遮蔽了后花园。树木之上,晶亮的树芽正泛着闪闪光泽。

    建木树芽,乃是几百金镑一两的稀罕货啊!在东部大陆一些王庭之中,王公贵族圈子正热炒这类相当受欢迎的东西,被誉为是“翡翠之芽”。

    没想到这常陆国还有一株建木,自己无形还让他发了个小财。杨泽撇了撇嘴。

    但刘彻已经激动到无以复加。

    常陆国建国不足六十年,在大陆诸国之中,是彻彻底底的小国。刘彻是第三代国君,追本朔源是东土大陆上燕国皇室后裔,燕国是一个地区性大国。对外强硬。大日宗的事件,若是换在国力甚厚的燕国,基本上不会发生这种教派扰乱王权的事情。刘彻是燕国皇室后裔,虽然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常陆国,但无时不刻不期望重拾燕国皇室的那份辉煌。

    看到此时参天的建木,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常陆国正开始崛起的希望。那种很多年前丢失的热血理想,不由得一时浸润了他的眼眶。

    常陆国崛起之机,似乎正如建木昭示,就在眼前。

第四十章 大版图

    杨泽离开常陆国都的时候,刻意四处转了一圈,王公巷大日宗所在的巷道已经被彻底封锁,当日巍峨的大日宗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大日宗事件直接引得东正教门上下盛怒,前来调查的司祭法王一行已经于两日前悄无声息的进入了王城之中,没有被国礼相待搞得郑重盛大,只是相当低调。这是常陆国最高机密,当然对东正教门也是如此,代表东正教门愤怒的司祭法王可不想沿途被一路观摩,毕竟教门足以位列八大法王一席的尤利被干掉,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连此次前来的司祭法王,踏足常陆国国境,都只觉得脸火烫愤怒得厉害。

    当然司祭法王很想对外宣称尤利其实是八大法王中实力最弱最微不足道的一位。但外界可不一定如此认为,事情发生的一两天后,大陆上超过四十个大小国家向东正教门发来了吊唁函,充分表达了众人对肇事者的愤怒和同仇敌忾的心思。

    当然这只是一场例行的官方客套话。若是要让他们派出人来围剿骑兽尊者,众人肯定会诸多搪塞。而东正教门也不可能借助外界的一丁点势力相助。

    有人敢直接动手打教门的脸。这是直接挑战教门的权威,东正教门高层为此震怒,并将以自己的力量将挑战者碾成齑粉,否则东正教门威严一泻千里,这可是关乎教门是否还能维持凛然不可侵犯姿态的关键。

    教门可不愿因此削弱了对大陆二十多国的间接控制影响力,更不愿那些国家的门阀高层嘲笑东正教门只是一头虚弱的大象。

    所以在司祭法王一行抵达常陆国之后,东正教门的不少黑衣教徒和大日宗余众高手,正疯狂出动四处搜寻骑兽尊者的踪影。

    让他们找去吧!知道东正教门这头大象已经缓缓转动了视野,杨泽恶俗的如此想着。在城内逛了一圈之后寻到了道尊,朝岐山郡方向飞去。

    .......

    岐山郡这几日是连连震动。因为灵植场关系,这里向来有最灵通的商机。而商机也变相等同于灵通的情报信息,这几日在外界流传的消息,一波波搅得岐山郡上上下下,沸水一样喧腾。

    岐山郡只是一个小地方,这个小地方因种植灵植物而稍有些名气,这里位于常陆国肥美的流西平原,沃野千里鸟语花香,人们在这里世代耕作经营,过着平逸安稳而平实富足的生活。

    但近来伴随着东正教门在常陆国国界之内的活跃活动,以至于那些带着血腥味的某些政治和教门的气息开始在常陆国土地之上的蔓延,一向安稳如白鸽的岐山灵植场,也似乎嗅到了这股腥臭的气息。

    没有永远的平静,尽管人们世代生活在平和之中,但岐山郡每个人都知道,在大陆格局剧烈动荡的时候,像是岐山郡这种小地方,在巨大力量的碾压之下,终逃不出灰飞烟灭的命运。

    想要世代繁衍生存下去,没有靠山是不行的。就像是很多灵植场,利用自身的资源优势,结交甚至成立了一些商会,亦或者为一些势力所保护。场主洛雄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一直以来,岐山郡都有常陆国朝廷的庇护,但彼此的关系类似于封地郡县的关系。岐山郡要维持当地的治安,打击盗匪,所依靠的都是自身的武装力量,只要不是别国势力公然入侵发生战争,一般都不会动到常陆国朝廷的军队。

    而岐山郡世代习武,也培养出了一些武人,在附近实力也算是首屈一指,但场主洛雄知道,岐山郡自身的武力,用来维持本地治安也就够了,但是伴随着各种周边越来越严峻的局势,日后真正面对一些强横势力的时候,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这不是耸人听闻。近年来外界局势越来越不乐观。王屋山的两个灵植场,如今也传来消息,被近来崛起的

    “青龙灵植场”吞并了,这个青龙灵植场背后靠着流西平原最大的家族势力赵家,赵家家大势大,强者如云,旗下已经扩展了五大灵植场,岐山郡暂时相安无事,但是伴随着王屋山两块灵脉被占据,青龙灵植场的胃口填不满,迟早也会盯到这里来。

    而据最近的消息,大陆上走转盛唐,高纹两大帝国的大商会“鲸号”的人也出现在附近勘察灵脉,这些大商会一般都具有强大的实力。大陆之上,有关大商会的血腥发家史太多了,有的是灵脉附近的土著,全部被充作了大国中走转的奴隶,灵脉被强占。而岐山郡属于常陆国的地盘,这些大商会明地里或许不会有什么授人把柄的举动,但私下里会做些什么,就谁都预料不到了。兴许一场盗匪的洗劫,就足够将岐山郡夷为平地。

    只可惜岐山郡并没有强横抵御外敌的实力,岐山郡只有百年在灵脉上种植灵材的悠久历史和丰富的经验。但武力却并不是岐山郡所擅长,就洛雄一人是地玄修为,这份实力在那些修行的大势力面前,根本就是虚弱不堪。

    因此,岐山郡需要有强者撑腰。而“骑兽尊者魂淡”的出现,正是适逢其时,让洛雄欣喜若狂。

    当日骑兽尊者从岐山郡一去,看到那一人一兽在天空消失了影子,岐山郡都能预感到,伴随着骑兽尊者重现于世,这局面,很快就会不一样了。

    果不其然,这几日之间,震撼性的消息很快从常陆国国度爆发出来,辐射性的波及开去。传到岐山郡的时候,人皆振奋。

    一夜之间,大日宗在皇城的宗门被人挑了去。骑兽尊者重现于世,常陆国上下震动。东正教门震怒,司祭法王星夜驰援常陆国大日宗...

    这些消息像是一把火烧了秋日的麦田,汹涌泛滥开去,流传在各条驿站州郡之中。

    一夜挑去大日宗!

    这让岐山郡中人,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是以当杨泽回到岐山郡之时,整个灵植场城堡内的人见他都犹如天人。

    对于岐山灵植场而言,现在上上下下的人,都出奇的万众一心。他们当日打开城门,杀出去荡平大日宗骑兵,救回申国流民,就已经将自身置于了东正教门的对立面。

    如今东正教门在常陆国的耳目大日宗被拔除,岐山灵植场是暂时安全了,但也自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被绑在了“骑兽尊者魂淡”这一条大船上。一旦事情败露,很可能岐山郡上下百年基业,就将迎来灭顶之灾。

    骑兽尊者终于回来了,不光回来了,还顺带带回了足以改变了整个灵植场命运的事物。

    .......

    当杨泽将一只小瓷瓶交给洛雄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颤抖。

    “蜃泉凝聚天地精华,只需要一滴,就能让植物充分吸收到这种精华,从而一夜成长过往十年才能生成的状态。灵植场用到这个,我想你们足够短期之内,让灵植场壮大数倍了。”

    作为经营有百年岐山灵植场之地的一郡之主,尽管岐山郡不是一个修行者势力,也不擅长修行者的打架战斗。但是若论种植灵材方面,岐山郡绝对是这方面的大师。若是以修行界广泛的境界划分来看,那么岐山郡百年积累的水平,至少也应该是道通那一个级别。

    当然种植灵作物的水平可没有修行界这么严格的划分,但是并不妨碍岐山郡的那些灵物种植秘笈中所记述的经验是何等丰富繁杂。

    土地的地气灵脉是上天赐给人类最宝贵的财富,而灵植场的目的是如何经营他们,就像是经营呵护最珍贵事物的茁壮成长。

    洛雄从小就学习灵物种植的技术,他知道三千种灵物的种植办法,包括地气,湿气,温度,月份,光景等等无数旁人看上去眼花缭乱的条件。更知道要呵护灵物成长最重要的三大要素,营养,照养以及土壤中的灵气。

    土壤地气,后天照料,养料的分配,这三大要素都可以决定一片灵植物是否能够茁壮成长,然后成为那些上品丹药的组成部分。

    在灵物种植界,在这三大要素之下,又有各方各派的法子典籍可供参考,其中的浩瀚之处,难以穷尽。

    而几乎所有那些被奉为灵植物种植古老的秘笈之中,都曾记录过有关灵植物养料中的数种堪称一位大灵植师毕生都难得一见的极品瑰宝,分别是两仪度量衡,分光镜,天地造化图,蜃泉。

    蜃泉就是其中之一。作为一直以来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物,一直被许多灵植师想想过过干瘾而已。就像是偶尔想想自己能在彩卷中博个头彩是什么样子。

    所以杨泽或许还不太能清楚的知道蜃泉对于灵植场,一个灵植师而言有什么意义,但洛雄怎么可能不知道!

    岐山灵植场的灵脉地气不算优质,充其量只能算中品,能够种植的灵植物最高顶天只能是四品,而四品的灵花灵草,还有很大几率的衰败率。否则高级的灵植物种植当然回报极高,甚至其中一些精品,就连帝国都不惜出重金收购。

    而和帝国达成协议的这些灵植出产之地,无疑都成为普通势力无法招惹的庞然大物,底气雄厚。比如盛唐帝国的中原村。高纹帝国的圭谷。

    这两个地方并不真就是一个村子和一个山谷。相反却是两大帝国的资源中枢之地。因为拥有帝国中最优质的上品地脉,所以成为了各种势力扎堆都要分一杯羹的地方。

    两大帝国的大势力们在中原村和圭谷都有相应的灵植场。这些灵植场出产六品以上的灵花灵草,这些资源被高价出售,甚至达到供不应求的地步。迅速肥了无数人的腰包。

    洛雄知道,若是岐山灵植场有了蜃泉,那么就算是灵植场以中品的地脉,也能稳定出产五品的灵花灵草。这些灵花灵草,将给岐山郡带来巨大的收益,五品的灵花灵草,就足以制作出一些宗派引以为傲的修行丹药了!甚至一些罕见的符文,都是需要五品灵材作为支持。这都是外界求之不得的东西!

    所以捧着那一小瓶蜃泉的时候,洛雄就像是一个剑客寻到了天下最好的剑。有了五品灵物的恐怖出产能力,灵植场就将获得大大的扩张,打下附近的市场江山。就能兵不血刃买下地气更好更优质的土地,种植更好的灵作物。

    然后一路扩大,甚至目标是进驻盛唐帝国的中原村,高纹帝国的圭谷...

    然后再以更优质的产品蚕食更多的优质灵脉资源。

    良币淘汰劣币...

    拥有商材天赋的洛雄,自拿到蜃泉时候时开始,所谓能力决定屁股的位置,屁股的位置决定思想。

    在这一刻,他心中一个巨大宏伟的版图,正在拼接成形。

    这是商场,而非战场。

    但起到的作用,将远远超过于尸横遍野的战场。

第四十一章 开花了

    这瓶来自方外之水,天地精华之物的蜃泉降临岐山灵植场,轰动了灵植场的高层,震动了好几个辅佐过两代郡邑主的老怪物。

    洛夫人名为芳华,看似女流之辈,但实则岐山郡上下内务,都是由她来操持打理。这岐山郡的物流,厢车,账事,都由她一人调拨,几乎了如指掌。是个精打细算的女主人。正是因为清楚岐山灵植场的整个运作方式,所以这瓶蜃泉带给她的震撼才如此之大。

    “岐山灵植场第一代场主建场之时,曾被一位仙师授予“月曜水”,是紫月光华照耀的露水,一直被我岐山郡奉为至宝。直到三十年前,灵植场遭遇一场危机,几乎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前任场主才决定开启使用这等修行界夺天地造化的仙露,那一次原本地气不继的灵植场,使用了宝贵仙露之水以后,当真是枯木逢春,一年之中,收获源源不绝。这才解了灵植场的燃眉之急,出现爆发式的增长,那次以后,灵植场规模扩大了一倍有余,终成现在的气候。”

    洛夫人芳华顿了顿,续道,“那之后,灵植场很多老一辈的人就一直对这些修行界才有的好东西念念不忘,终是大开眼界。原本以为在生的这辈子再难看到灵植场二度出现这种机缘的时刻...没想到这次等来的...居然是蜃泉啊...”

    修行界的许多夺天地造化而生的好东西,往往不是出现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之中,就是在极为强大的守护者身上。

    就比如这些蜃泉,一头五阶即将攀升到六阶的东蜃角瑞兽才具备,别说动用军队,就是四大门派高手尽出,都落得如此狼狈。就是得到了这种东西,必然都是那些大势力的珍藏,又哪里是岐山郡这种灵植场可以奢望的。

    而现在,这不是梦想,已经成为近在咫尺的现实。

    岐山灵植场地处丰沃的川西平原,常陆国岐山边界,沃野千里鸟语花香,只是一个百年来与世无争没有任何威胁芝麻点大小的灵植场...但这只是现在,而不是未来。

    ......

    无数人已经挤到了灵植场的栽植重地。

    看到灵植场最出色的灵植师在空旷地带珍而重之的摆弄那些锦盒里打开的药种。

    外围的人们已经议论纷纷。

    “这次居然连我们植场里珍藏多时的四品药材“苦儿参”的药种都拿出来了,这可是四品秘药“大力药”的重要药引,大力药可是绝不愁销的秘药,服用后力大无穷,不说东土大陆上那些佣兵,就是卖给南蛮荒人,都可以大赚一笔,据说他们摔跤比赛都要吃上一瓶才够烈...灵植场原本要等到明年四月地气最旺盛之时种植这种药种,成功率会高很多。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何止如此,还有同是四品的“龙涎草”,“芙蓉木”。前者是宗派修行者行走天下必备帮助回气调息的秘药。后者则是一个入阶的符文师手中符笔筒芯的必需材料,都是脱手必销的资材,但就是太难种植,咱们这片地气,我们是知道的,种植这些东西,成功率不高,如果不选在地气旺盛的时候,种下去就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回一次全拿出来了,有点冒险吧...”

    药种播撒下去,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植场特地在地气最好的土地清理出了五亩肥沃的田地。一切准备就绪后,为表郑重,很多人都自觉的后退,空出了极大的空间。

    场主洛雄握着手中的瓷瓶,珍而重之的在每一亩土地上滴下了一滴蜃泉。

    在众人眼里尽管觉得灵植场一口气就拿出了备用的药材有些冒险,但谁不希望见到奇迹的发生。

    这种矛盾的心态充塞众人的心底。就像是一直以来都是小富即安,突然要面临腾飞之时的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见到瓷瓶里那些泛着冰蓝光芒的蜃泉水滴入每一亩土地之上的时候,周边寂静得只听到无数人吞口水的声音,却没有等来任何的动静。

    众人眨巴又眨巴了眼睛,清风袭来,一只只亮堂而大睁虔诚的眼睛却没有等来那片黑黝黝的土地任何有关神迹的惊喜。

    “...难道不灵光?”等着振奋全灵植场的洛雄无比尴尬,随后又各在每一亩地滴了数滴。

    又等了一刻钟时间,最终他还是崔头丧气的摇了摇头,立即有一些长老聚到土地边上,仔细探查,甚至跪地翻查土壤,似乎恨不得掘地三尺看出为何没能出现效果的原因。

    “该不会是...”杨泽立即尴尬起来,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过期了吧!?”

    但这不应该啊!刚拿到蜃泉的时候,已经在常陆国皇宫试过,建木都能重新发芽开花,怎么到灵田就不成了?这两个小瓷瓶里的蜃泉都是同一个木壶里倒出来的,怎么那个有效这个就没效果?难道是时限问题,在常陆国皇宫的时候,离巢不远时限未过。回到岐山郡之后,离巢久时从而神力消逝?

    杨泽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旁边与他一同返回灵植场的宋臻,光洁透红的前额轻扬蹙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给杨泽激得气血不畅,她的前额生了一个极小的红痘,然而生在细眉之旁,却更添几分落入凡尘的秀美。

    眼前此幕,却让她“噗”得轻轻失笑。

    原本宋臻脸上难见的笑容当得上大雪初晴,会让人生出雪山圣峰难得一见万里碧空的心仪。但此时对杨泽却不亚于烧了一把火,似乎这女子不放过任何细微能打击嘲笑他的机会。

    杨泽斜目盯了宋臻一眼,碍于面前这个女人纤柔身躯之内恐怖的实力,他没敢对她狠狠瞪眼假以辞色,面对她噙在嘴角的笑容,不甘心道,“很好笑吗?当日你义正言辞训斥我盗取千年瑞兽精华,可能成为导致角瑞兽绝种的罪人。如今蜃泉无效,以你那种环保滥爱小动物的心态,应该第一时间勃然大怒才是...然而你第一时间表现出来的却是幸灾乐祸。可见你在洞窟中的那般环保宣言,不过只是自身的虚伪而已!”

    宋臻依旧在微笑。杨泽仔细的观察她那张仿佛造物主精雕细琢的面容,力图从她神情的波动上,找到她被自己一语道破“虚伪”而恼然的痕迹。谁让自己不快,自然要反击回去。这才是他的风格。

    世间女子莫不会伪装自己。王公贵女在外面一个比一个小家碧玉窈窕淑女。满腹诗书的才女也会在登高之时有意无意于大庭广众之下妙语连珠艳惊四座,以让更多的良人拜倒裙下。世间再懒的女子,也会在中意的人面前仔细梳妆绛唇染彩。皇家的公主再刁蛮,也会做出爱民如子的姿态。

    像是宋臻这样出身浮岛天墟,凌驾世间权势之上,大概自然要摆出一些心系天下万物的姿态,这才符合她天墟灵尊的身份。

    而被杨泽一语道破其虚伪,大概她也会恼怒得勃然色变。这就像是从小三道杠五道杠,言必讲品德,论必谈报效祖国,被誉为校花从小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女孩。突然有一天被人指出为了一块棒棒糖可以和同桌翻脸的虚伪,从而恼羞成怒大发小姐脾气一样。

    虚伪是人类为了保护自身弱点的遮羞布。当这层遮羞布被毫不留情扯开的时候,就像是女子被扒了衣服裸身于外,就像是一把尖刀直捅心脏。所以人们才会因这种反差而生出愤怒,不甘,怨恨等种种情绪。

    但奇怪的是杨泽并没有看到自己指责她虚伪,扒下她“衣物”时宋臻脸上的恼怒。

    相反她只是很仔细的想了一下,微笑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你承认你很虚伪。”

    她明丽的双目直视杨泽,唇角略略扬起一条弧线,轻描淡写,“我恨谁时,哪管他天崩地裂。”

    我靠。杨泽怔在原地。

    这番话岂不是说当你讨厌某人时,什么正义道德立场甭给老娘玩虚的,统统靠边儿站...这话几乎和那句什么“宁可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倒有点并驾齐驱的味道了。

    被这话震动了半晌回过神来,杨泽终于嗫嚅出声,“你的确不虚伪...只是未免太有性格了。”

    宋臻笑道,“多谢夸奖。”

    “据说女人太有性格了,不会有人要...”

    杨泽被提着后衣领直接丢出了十几米远开外去。

    .......

    杨泽今天实在是丢了大脸。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四大派眼皮底下,东蜃角瑞凶兽利爪中得到的蜃泉,居然是水中捞月,这意味着他身上还有的两大壶十四瓶蜃泉完全成了一滩清水。

    他这个尊者的威信已经大打折扣了。而更大大折扣的是还被宋臻众目睽睽滚地葫芦般丢出去。

    饶是杨泽历来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此时也架不住折腾啊,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张脸热得扉烫。

    蜃泉毫无效果,被宋臻打击,杨泽呆在自己的客房,连番受挫让他多有不顺,心头对能扭转大晔此次危机,简直是悬吊吊的没底。想到未来的诸多困境,不免有些郁闷。

    正想着,突然房门就被乓!一下撞开!

    杨泽吓了一跳,才立即惊醒过来,知道自己关心则乱,一门心思被眼前的不顺所压倒,负面情绪占了上风,竟然连什么时候有人逼近都不知道。若是此刻有人杀上门来偷袭,他岂非小命都交代干净了?

    当下立即打起精神,前面尽管困难重重,但如果自己就这么认龊了,就只能等着见大晔灭国,纪灵儿成为宇文靖的妻子,他更大可打包袱从哪来回哪里去接受自己的命运好了。

    越是困境之中,就越要有不破逆境不罢休的干劲!

    一念至此,杨泽仿佛变了个人一样,一扫之前的颓态,气势顿时锋足,大有当日夜里挑战大日宗的那股锐气。

    他这才看清楚来人,居然是跌撞而入的场主洛雄。

    洛雄被这一时转折的杨泽气势所摄,怔了怔,然后才回复到之前闯进门差点让舌头打结的激动之中,他的手朝后遥遥一指,越过门窗,那是山头灵田的方向。

    随后才是洛雄激动到颤抖的声音,“灵田....开花了!”

第四十二章 收服岐山郡

    山地灵田之上,远远看去鲜绿的一片。杨泽记起来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景致。

    大晔蕲春侯府在郊野的封地有一处山地,种植的是北柑,就是南宸这些王国盛产果蔬的地方,也比不上蕲春侯府那块封地的北柑。

    侯府的北柑一成熟,上等的一部分就留在了侯府内自用,分布在国内各处的产业掌柜,也以能分到每年的上林的北柑为荣。

    另一部分则供给朝廷。其余的才卖到上林城,奇货可居,每年价格都居高不下。

    也不知是不是为蕲春侯府北柑的利润和名气动心,也有效仿种植的,但没了那块得天独厚的地理,种出来的柑始终差了些味道,反而贻笑大方。寻常的权贵都不会去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首都上林城有一句谚语:能吃到正宗北柑的,才算是真正的上林人。

    杨泽不知道蕲春侯府的北柑在上林圈子贵气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但他见过侯府郊野种植北柑的山地,密密麻麻的树丛,树冠像是绿云一样一簇簇填满整个山隘,像是一群群绿衣的甲士,以至于遮蔽了每天从山隘升起的阳光。

    那是杨泽以前比较明显的记忆画面,后来这些记忆都因大晔的灭国染上了鲜血的腥气,而现在却很是鲜活。

    距离大晔相聚数千里的岐山郡灵植场,植被填满了灵植场的山头。灵植场的底气自场端开始,延伸至坡地的尽头,地势像是一根斜支起的捣衣棒。种植灵物的梯田便在这“捣衣棒”上层层延伸上去。

    这块地气充其量只能算中品偏下,所以上面的灵植物普遍都稀稀落落,不可能达到大衍繁茂之数。所以人们已经习惯了见到灵田的植种物的稀稀落落,根本无法和正常植物的栽种相提并论,这是常识。甚至若遇上地气微弱的时候,还有很多灵植物根本无法收获药种。

    然而现在的灵植场捣衣棒上端那几处用作试验的田地,像是一捧花菜,灵树几乎是半天时间就长成,枝繁叶茂,像是华盖,矗立在整个灵植场城堡之上。上面鲜白色的花朵迎风招展,无数的花瓣被顶风一吹,扑簌簌的朝着整个城堡洒落下去,街道上,酒肆间,小孩快活的穿梭在街道上,去摘那些从天而降的碎花瓣,像是见到下雪般兴奋。

    在这种灵花四溢的灵气之下,一些久病不便的老弱,居然也能自己下地行走,甚至瘫痪在床的老妪,也蹒跚出行,观望着眼前的神迹,并有无数人,施施然朝着杨泽跪拜下去。

    “原本以为没有效果。我多加了点料,没想到半天时间,这些芙蓉木就像是从地里噌着长一样,迎风就长!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长势都快控制不住了,这么下去,咱们接着就要投入人手,把旁边的灵田给腾出来,否则怎么够这些芙蓉木冲的...还有那龙涎草,已经爬满了半山,现在人上去,像毯子一样,一种出来,简直超过了过去五年我们种植的总和啊!”

    洛雄在一旁兀自兴奋道。

    “你加了多少料?”

    “不多不少,大概每亩三四滴吧!”洛雄捧着瓷瓶比划,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杨泽打开瓷瓶一看,就种了这三种四品植物,就用了一小半的蜃泉。杨泽气不打一处来,这些足够种十倍于此的灵植物了,结果这么一挥霍。简直不把他的血汗果实当回事啊!

    现在整个堡内,再没有人怀疑杨泽这个尊者的权威,不少人几乎要对他顶礼膜拜,特别是一些灵植师,他们种植了大半辈子灵田,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仙缘。现在更是坚信上天福泽岐山郡,是以才会有杨泽这种名噪修行界的大人物到来,由此给岐山郡带来无数恩惠。

    岐山灵植场城堡的震动,自然也惊动了回房的宋臻,踏出门来就见到漫天的花瓣,更看到站在灵田之上,被洛雄和灵植场一干人等围住的杨泽。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宋臻嘲弄自己的不甘心态作祟,杨泽朝她瞥了瞥眼。

    看到杨泽眼神里的自得之色,宋臻冷目微微掠过一丝恼然,又似乎懒得见到他耀武扬威般摔门返回房中。

    .......

    能种出来东西就好。终于等到这一步,杨泽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谁都不知道他在前后,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在场主的议事厅中,洛雄和其夫人芳华,还有堡内掌管各分项事宜的八位执事,甚至四位地位崇高的叔长都皆尽在座。

    众人气氛凝重。

    他们早有预料,会从眼前的尊者口中听到一些很重要的讯息,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但现场的这种安静,甚至能让他们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修行界中的那些事情,向来远远在岐山郡之外,然而自当日大日宗事件之后,众人就明白,他们再不可能自欺欺人的置外界纷争于不顾了。用上了蜃泉这种修行界稀罕的东西,就代表着岐山郡已经真正介入到修行界之中去。从现在开始,他们已经和杨泽绑在了一处去。

    众人看着杨泽。

    杨泽沉默的看了在场众人半晌,然后才开口道,“有件事我必须要坦白...首先,我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么老,其实,我并不是骑兽尊者魂淡。所以大家现在,大可定夺,是否要听我的计划。”

    .......

    这番话如期的震动了议事厅,众人一阵激烈的交头接耳过后。一位灵植场叔长期期艾艾开口,“那阁下究竟是...?”

    “我来自大晔国,本是大晔蕲春侯的世子,真名杨泽,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之下,误打误撞到了此地。所以只能将错就错。”

    “大晔国!”众人都为之一惊。

    另一位灵植场叔长惊讶道,“大晔国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的人物!年纪轻轻就降服了一头凶兽,恕我眼拙,看不透那是怎样一头猛兽,在什么级别,但其凶悍实力,绝对是老夫平生仅见!”

    “看来这次大晔国,是注定要走好运了!”

    “有阁下这样的修行者在大晔国,恐怕谁都要忌惮一番吧。”

    杨泽摇摇头,“修行者不过是一个个人,个人再如何强大,毕竟也有局限。真正的强者,永远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所以我需要你们,当然你们的命运,选择由你们而定。”

    洛雄道,“实际上,阁下并非骑兽尊者,我们早已怀疑,只是你是不是尊者,根本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击败了尤利,将大日宗抹去。斩除了灵植场的危机,更为灵植场带来了蜃泉,你无论是谁,都是我们岐山的恩人。若我岐山郡为一己平安而忘恩负义,苟全于此,又如何可以心安。所以从这一刻开始,我岐山灵植场上上下下,决定追随阁下!”

    洛雄哪有什么办法,若是换在事情以前,他绝不可能让岐山郡一脉牵扯入这事件之中。但如今事情木已成舟,到了现在这一步。重要的是,蜃泉这东西,对任何一个灵植场来说,诱惑力都太大了。

    洛雄似乎已经见到了来自自己植场的那些优质灵花灵草,在大陆各国抢疯卖断的场景。

    岐山灵植场开辟了一百年,也从来没有走出去过。而如今岐山郡,终于要面临了开辟新时代的一天。他们并不孤独,他们的前面,站着一位强大的修行者。

    洛雄并不知道今日将岐山郡一干等人的安危希望托付在面前的年轻人的身上是不是错了,但洛雄知道如果错过了此时的时机,那么等到翌日东正教门探查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岐山郡很可能将从这个地理位置上抹去。

    他们实际已经别无选择。

    与此同时,岐山郡众人,异口同声开口,“我岐山儿女,上上下下,从今以后追随阁下!”

    这种宣誓不免激起了众人一种神圣感以及隐藏于血管之下热血奔涌的亢奋。

    天下间的灵植场若非在各大势力手中掌控,就是私人领地,而这些私人领地家族产业,一般都会依附于强大的宗派或者势力。至于岐山郡的灵植场,虽然一直以来都在常陆国统辖之内,但实际上经过几代的改朝换代,岐山郡早已经自立。最多就是在战时给当朝一些面子,供应一些稀缺的灵药。除此之外,岐山郡至今还没有依附于任何一个势力。

    如今是头一遭,选择追随在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修行者之下。

    这看似有些儿戏,但实际上,洛雄这种商业世家出身,要他打架,也就是个地玄初阶的级别,寻常修行者可能奈何不了他。若遇上地玄后期的高手,兴许他就危险了。但是若是要说经商,说到眼光的毒辣,洛雄可以自诩这天下,包括那些浩瀚的各大势力的主事者经营主管,比得上他的不过寥寥数十人众。

    只是这岐山郡家业太薄,一直以来,洛雄都郁郁不得志,以垄中卧龙自居。当然这番话只限说给自己夫人听,传出去会平惹人笑话的。但一直以来,在他心里,都如此固执的认为。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郁郁不得志之辈,就这么看着每天夕阳垂垂老矣。

    如今有了蜃泉相助,无异于龙入云端。洛雄自然可以大展拳脚。可以亲自证实他究竟有没有料子。

    而他眼光的毒辣之处,就是认准了面前的这杨泽,年纪轻轻,就已经驯服了一头不亚于天玄境界修为的灵兽,这足以傲视许多宗派。

    再看此时城堡里住着的那个和他一起的绝美女子,修为更是到了可怖的地步,恐怕就是面对东正教门,也足有对敌之力。如此一看,就知道来头绝不简单。这个杨泽还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惊喜和底牌。

    所以旁人看来选择追随一个人还不如依附那些大势力。但对洛雄而言,却很认真的认为,这个少年,会给岐山郡带来意想不到的未来。就像是他当日骑着灵兽,在晖光中远去时一样。那纯粹是一种无法言明的预感,只有最老道的眼光,才能观出其中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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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少年的远征

    精致的袄毯披成的议事厅地面,四周摆放着灵花的花坛,灵气四溢,清新扑鼻,在这种地方议事,很有心旷神怡之感。杨泽望着眼前表露了追随之意的岐山郡首脑,终于说出自己的计划。

    “我需要一批补给辎重,是军马的规格,不知道岐山郡,有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搞到这些东西?”

    “军马的规格没有问题,豆料和粮草以前岐山郡都曾筹备过,要知道岐山郡百年以来,经历过历朝不少战事,我们的运输能力和渠道,就是常陆国王家的辎重官,也敢说没有我们灵活发达。只是不知道尊者所谓的军马辎重,是多大的规模?”

    杨泽踌躇了一下,“大约一万人。”

    “不知道这一万人的辎重,需要运往何处?”

    杨泽摊开面前羊皮卷的地图,指向了那些铅墨勾画的地势山川湖泊间的一个位置,道,“大晔国境内,天隘山脉。”

    议事厅内,一片哗然。

    常陆国派出佣兵,沿路的补给倒也还好解决,只是要为大晔国作战,军需自然需要自己来提供。要提供一只万人军马的辎重,这可不是开玩笑,一万多张嘴啊,每天要吃的东西是何等巨大,恐怕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每天的吃食,都不亚于一个宝藏了。

    就算他杨泽拥有道尊,是地玄上阶的修行者,凭一己之力,仍然无法办到这种搬运的活计,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能够装载万人军需的纳宝囊,恐怕这大陆上也没有空间那么大的纳袋。

    这支黑骑是奇兵,事先自然要神不知鬼不觉,杨泽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岐山郡。

    岐山郡的头头脑脑们一通激烈的交头接耳之后,洛雄才道,“一万人的辎重,若是在以往,这是我们岐山郡的极限,但是现在尊者带来了蜃泉,补给只是举手之劳,只需要将我们这一批种植的芙蓉木,龙涎草,苦儿参寻到菖蒲国地界卖出,预计收入都是六七万的金镑,想来这笔钱,足够负担万人军需了。只是不知道这支军队,杨尊者是希望“兵贵神速”,还是“徐徐图之”,或者“饿不死”就成?”

    “这还有什么讲究?”杨泽奇道。

    “尊者有所不知,这可是历来补给的规矩。大量作战中军队对粮草的消耗是相当惊人的,所以一般除了先锋队伍,基本上都会供给够用的普通口粮,这就是“徐徐图之”,粮草绝对管够,但不会有太多富于。在王家的战事之中,总是有许多混合的诸侯在勤王令之下作战,而在这些各路兵马,难免不会讲究个派系,总指挥官若不希望立场敌对的派系立功,除去各种任务分派之外,就需要在军需上面做文章。一些不希望其出战,或者出战不想他们立大功的王侯军队,在补给上面,只需要让他们饿不死就好了。这样一般的辎重调拨中,只需要提供正常口粮的三成就好。这样的军队,就算是投入优胜的战场上,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为什么呢,周围人都吃的饱饱的抢功呢,就算是再有心,也无力啊。这大多数是用在总指挥官不希望见到非自己亲信的军队立了头功去的情况之中。当然也很可能不会发生...”

    洛雄狡猾的盯了杨泽一眼,“那最后一种“兵贵神速”,就不一样了,不知尊者可否听过“行军丸”?这行军丸是以蜂王浆,灵谷糯米粉,甘露草束,天葵籽以及一些秘密灵草配方做成,成形之后不过半指直径大小,服用一粒,可三日不饿。类似于一些宗派分发给弟子填塞充饥的“活力秘药”,使得普通人可以免去进食的繁缛,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修炼中去。行军丸就像是最低级的灵药,服食过后,不光能补充正常人三日所需的所有营养,甚至能增加力气。是最上品的军需补给物品...不过这行军丸,就算是最低级别的灵药...它也毕竟是灵药,正常人三日食用的粮食价钱或许是15个铜铢币上下,但是一粒行军丸,造价是15个银钱。比较起来,实在是已经可以算百倍不菲了。就是王朝的大量军队作战中,都不会大规模使用,只可能给予一些斥候或者担当先锋的队伍发配。因为携带方便,每个士兵几乎可以带足自己接下来一个月的口粮,最大是三个月,所以保证了机动性,是那些需要急行军部队的首选。”

    末了,洛雄又补充一句,“这次进攻大晔的皖金国,最出名的猎鹰十二支王骑,十二支王骑拥有在一天之内奔袭三地的强大机动性和战斗力,据说每一支猎鹰王骑都不过是百人的修行者队伍。就是携带着这种行军丸。才能保证他们的机动性。否则这些队伍经常深入敌后,难道没吃的还要到处寻找,早耽误了战机!”

    “成,咱们就用这东西!”杨泽拍板既定,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可用,那几乎就省去了万人佣兵抵达时粮草的问题,否则光是要从这里运输到战火纷飞的大晔,一万人的辎重,所要调用的人力运输补给,绝不少于这个数目。

    洛夫人芳华立即计算起来,“若是尊者需要一万人的军队,拥有一个月的口粮,最起码每个人都要配备十粒行军丸,总体下来,光是行军丸的开销就需要大约一百五十万的银钱。计算浮动市价,换算成金镑,大约在一万五千到两万金镑之间。除去对物资的采购和运输,将这批行军丸送抵天隘山,大约需要两万五千金镑的财力消耗!”

    换成以往,这几乎是岐山郡一个季度的所有收支总和,是绝对不可能供养的起这么一万张口的军队总量的。

    但现在那些岐山长老们则是亢奋得纷纷开口,“这有何难?尊者带来的蜃泉,我们存起来的这些四品药材,全部卖出之后,也有六七万金镑之数,拨出三万金镑来办,还远有富余啊!这富余...”

    杨泽大手一挥,“都亏岐山郡所有!”

    众世代经商的长老立即泪水都激出来了,“这怎么好意思...尊者大度慷慨!老朽等人平生罕见。”

    即便是通告了自己的身份,一干长老还是称呼自己为尊者,这马屁拍的杨泽倒很有些怪不好意思。

    原本杨泽还担忧岐山郡到底具不具备这种补给能力,结果接下来只是一下午时间,杨泽就看到了几十辆精致的马车,浩浩荡荡的摆在了城堡之外。

    岐山郡的人手是充足的。众人已经开始给马车补充新的行路符文。这种过程并不繁琐,最简单的便是卸下老旧符文的木板,然后安置上由常陆国的付文师新刻画上符文的木板。可以得保马车行路的轻盈快捷。

    洛雄正在指挥着这种工作,对杨泽道,“这些马车除去少部分直接采购行军丸之外,大部分都是去采购药材,以及将咱们的四品药材送出去的。行军丸体积不大,运输往天隘山脉,只需要三四辆这样的马车就够了,我们有自己的渠道,保管神不知鬼不觉,尊者大可安心!”

    没有轮到自己当家做主,便永远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的苦恼之处。

    杨泽以往做过很多事,甚至有自己的商业帝国。不过到第一次做这种集结军队的活计。好在他天生灵敏的嗅觉选择了岐山郡。一切有岐山郡这熟门熟路搞后勤的洛雄,那一万人埋伏于天隘山的黑骑,一个月后的吃饭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他交给了洛雄岐山灵植场两瓶蜃泉,嘱咐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岐山郡准备朝着东土内转移,这倒不是说岐山郡要放弃眼下的基业,而是这里就只作为一个外围植场,岐山郡核心首脑,便准备开始进驻大晔。

    大晔如今正面临战事,正是需要洛雄灵植技术大放光彩的时候。

    蕲春侯府很有几块地气极旺的灵脉产业,那种植北柑的上林郊外山谷,就是其中之一,若杨泽记得不错,那块山谷的地气评级可是上品。就是种植柑橘,都可以大行其道,让侯府大赚一笔...若是改为种植灵植场的灵药,杨泽不敢想象那将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日后大晔国的所有的灵产,会不会都聚集于自己一手之上?

    不知道洛雄等人若知道自己还有两大木壶,十三瓶蜃泉。几乎有八斤的总量,他们将是怎样的一番表情?

    .......

    收服了世代经营灵植的岐山郡,此时距离抵达天隘山脉的一万黑骑奇兵还有一个月时间。

    荱草金灿灿的漫过了岐山,漫山遍野的覆盖而下,经过麝鹿饮水的碧蓝湖泊。

    大陆的秋天也就这么来临了。

    杨泽收拾了行囊,喂饱了道尊,在天墟灵尊宋臻的监控之下,道别一把鼻涕一把泪送行的岐山郡上下,约定了彼此在大晔上林城再见面的承诺,开始朝着远东而行。

    他尽管此时无与伦比的想返回战火中的故国,想看看那些亲人是否还记得他的容颜,想见见大晔民众是否还认得当初冒犯圣女的鲁莽世子。想见到那德昭天子是否天威仍在,蕲春侯是否仍然雄威不拔。在不周山修行的兄弟修为进步到了怎样的地步?以及那些王都的少女们,是否还可曾记得自己。

    但他却不得不偏离归国的方向,朝着远东海域而去。

    他还有事要做,那里有一个小而刁跳的国度名为鹿岛,那里有一个自诩东土十大宗派的鹿岛神道斋。

    那里还有曾经护送自己现在却囚居于神道斋大雁塔的和尚半藏大师,他是大晔国师的师兄,是大晔修行界精神上的领袖。

    当年他为了自己而战败被擒,现在...是该他杨泽踏足那片异族之地的时候了。

    当年那个被无数势力追得鸡飞狗跳凄楚仓惶的少年,将开始自己的远征。

第四十四章 天守山的老人和少年

    天守山位于东土海域边缘,向北走是盛唐帝国辽阔的万里疆域,向南一直通行,高纹帝国的界碑就会升起在地平线之上。

    行路了三日之后,杨泽和宋臻来到了这里。此去千里,便是鹿岛国。

    沿路而来,杨泽也见到了不少正去往参加鹿岛国樱花盛会路上的宗派势力。

    鹿岛国的舰队正在大晔轰轰烈烈的战争,而神道斋则在后方摆宴设席歌舞升平。这种鲜明的对比,正向外界展现了一种菊花与刀般飒凉意味。神道斋朝外界表现出的这种傲冷之姿,正宣示着它的高傲和强大。其直接的指向,便是大晔最强武力所在的不周山秋道学院。

    这是某种藐视。

    修行乃是人们信仰和国家至高武力之代表。一个宗派向另一个宗派,亦或者一个王朝的修行势力向另一个王朝的修行势力表达藐视。是最严重的行为!

    那是大战降临的前兆!往往面临着修行者怒火的碰撞,很轻易便会形成不死不休的结局!

    神道斋此举,自然是咄咄逼人胸有成竹。它可不担心大晔不周山秋道院的修行者敢杀上神道斋来,不要忘了神道斋手上还拿下了一个半藏和尚。他是大晔国师,秋道院院长的师兄。据说半藏大师和大陆佛门亦有关联,属于佛门在南宗一个支脉的重要人物。就是这样,大晔国的修行者也无人敢踏足神道斋半步,可见大晔的修行重地秋道院,也不过是外强中干。

    神道斋此举,无疑狠狠抽了大晔的修行重地一个耳光!

    这样的耳光,对向来重视尊严骄傲的修行地来说,无疑是从天而降束缚修行者内心的阴影。神道斋就是要制造巨大的阴影,凌驾于大晔秋道院无数修行者之上。修行者的修行讲究本心无碍,至纯明见。一旦有了这样的阴影束缚挫折,那么对于大晔秋道院的修行者来说,严重的会让不少人修行受阻修炼大打折扣,就是稍好些的,也将大大打击士气和信心。这种手段,不可谓不阴毒。

    一路而来,杨泽也听到了有关大日宗宗主尤利败亡而引发的一系列波动,至少更重要的便是东正教门活跃于大陆的势力,就更加的频繁了,现在教门的人,几乎都以那个魂淡为第一大敌,而相比较大晔国的战争,都不是第一关注的事务。相反现在四处缉拿寻找骑兽尊者魂淡的踪迹,迫切重塑教门的威严和复仇,才是他们第一重要的大事件。

    干掉一个尤利,竟然导致这样的结果,这也是杨泽没能想到的。不过这也是他毫无畏惧不知死活的作风。这种胆敢直接挑战东正教门一位法王的大事件,几乎是当着大陆的面,踩踏东正教门那死活都要捍卫的尊严。如同斩一国之使,其后果严重程度,不亚于蹬鼻子上脸骑在别人脑袋上拉屎。

    当然,这在旁人看来几乎是匪夷所思天方夜谭自寻死路的行为。要想反出天墟,在地海当面刺杀李求承的杨泽,杨大尊者明白这一点,实在是困难了点。

    而且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自寻死路。反倒是一次次置之死地而后生。

    从流放地海到如今为止,杨泽没有一次向命运妥协,没有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反倒是一直以来不惜背水一战。而现在还能活到现在,且活得还算很好,就证明了他这种性格要在大时代中生存还是很有几分门道。

    ........

    抵达天守山,反倒是宋臻率先开口,“今天我们在这里歇息。”

    这倒是相当新鲜的一桩事。一路而来,这是她第一次开口要求休息,杨泽怎敢不从。两人骑着灵兽降落在天守山,山峰之上有一座落魄的山门,山门上隐隐有块石牌,但因为太过久远和残破爬满了山藤,上面隐约可见“天守...”两字,最后的字应该是被岁月抹去了。

    山门上隐约可见几间残破的居室。

    两人将灵兽放在天守山中,道尊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宋臻的鹤似乎倒也很能制得住它,是以可以代为管束。两人便去往山门居室。

    屋瓦像是鱼鳞一样在光照下一丝不苟排列。像是这处伫立在半山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房屋一样倔强。

    这处看似残破实则收拾得很干整的屋子居然有一老一少居住。

    老者六七十岁,看上去干瘦而目光无神。身上的皮肤有长居光照充足海边的那种黑苦荞色,映入眼里的第一个印象就是黑,十分黑。

    另外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也是和老者如出一辙的黑。身上黑麦色的皮肤,但是和干瘦老者对比鲜明的是圆滚滚的身材,因为身体太圆,乃至于一张脸都圆的像是大饼。

    见到杨泽和宋臻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后便是面对宋臻的某种面红耳赤的惊艳。然后那黑黝黝的眼珠就不断来回在宋臻如天墟灵尊一样骄傲坚挺的胸部上来回扫视。

    “小色鬼!”杨泽暗暗给了这小子一个标签。不过随即心照不宣的觉得这小子眼光挺独到。

    说明了借助一宿的来意之后,抽着烟锅的老者将烟锅在门槛的石块上磕了磕,慵懒无比的起身,慢条斯理的前去推开了一间空出来的屋子。

    大概附近的渔民经常会因为晚风浪急不便打渔而前来借宿,所以对老者和少年而言,这种借宿倒像是成了经常地事情,甚至并没有问两人的来历。杨泽和宋臻虽然可以在山林中将就一宿,甚至不用入睡调息真气都可以度过一晚。但毕竟有住宿的地方,便不用去山林忍受那些毒虫,更何况宋臻仍然是天墟之上那天之骄女的风格,一路以来,他们两人都是住的沿途城市的客房,没有在荒郊野岭孤男寡女将就的道理。

    面对空旷的屋子,宋臻却没有忙着进去,而是脸略有些红的看向老者,“...是两间。”

    ........

    这是临海很平静的天守山,日落而垂,在半山腰的居所,就能远远见到海面上亿万金币一样跳跃的粼光。由此杨泽也可以想象每天日出的时候,笼罩在薄暮中的天守山是怎样一翻静美的景致。

    通过简单的交谈,这名老者叫吴宗,在这天守山已经住了近四十年。那个黑胖少年叫宗守。是老者在十六年前捡到的孤儿,由此便跟了老者,孤守在这天守山之上。平日打打渔,种种地,过了他十六年的生命。

    夕阳斜垂。杨泽和宋臻坐在石坎之上,面朝大海。霞光瑞彩万道。其中一道打在他们身上,宋臻的鬓发在霞光中镀上了一层金色颗粒,青丝在光影中萦绕,看到她目凉如水,杨泽心脏很不争气的跳了一下,宋臻似有所觉望来。

    杨泽立即回复死猪不怕滚水烫的模样,“严格来说你是来抓我回天墟的,就算抓不回我,也会阻止我做任何事,直到天墟派出缉拿我和道尊的人为止。但现在你不禁没有阻止,反倒是随我一路东行,所以我怀疑,你是不是在天墟那种地方呆的久了,以至于借此机会出来四处逛逛?...四处逛逛也就罢了,既然如此,到时候我被天墟审判的时候,你不免也要多为我说说好话才是。”

    宋臻反倒对他愕然一笑,“你居然也有担心自己被天墟审判的一刻?”

    “世事无绝对啊...不得不未雨绸缪...所以到时候还麻烦你了。”

    宋臻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好好...秉公处置你的。你当时威胁我的时候很厉害,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落在我的手里...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很小心眼...身为天墟灵尊,你怎么说也应该大气一点,不要因为我情势所逼用道尊威胁过你,你就睚眦必报。”杨泽淡笑道。心想自己好歹还有一个天墟小师尊这个底牌,就算有一日落在天墟那些变态的手上,搬出小师尊来,大概也聊以自保,就不劳你对自己“上心”了。

    宋臻远山般修长的眉毛挑起,清目轻蔑的扫了他一眼,“我身为天墟灵尊,凡是自以天墟法则行事,不逾越,也不姑息。你认为我对你有所芥蒂而特别“着重”针对你?你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了...我之所以和你一起同行,只是因为有些事情,我还顺道要去做而已。至于监视你,只是举手之劳。”

    从宋臻口里说出来话,怎么就实在让自己高兴不起来。

    杨泽心想你既然长得这么可爱,但是性格和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让人觉得可爱不起来?

    只好指了指在身后屋子里那个老人吴宗的背影,道,“还是说你让我们在这里歇息,本就有些深意?...那个老人是个修行者...尽管他境界到了足以让自己的修为掩盖得天衣无缝的地步。然而不要轻易挑战我上古灵脉之体的嗅觉。。。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尽管没有半分神识威压,但也仍然不是一个普通打渔的老人能具备...他到底是谁?或者,对他而言...你是谁?”

第四十五章 最后夜晚之宁静

    是夜。繁星满天。似乎就在天守山触手可及的地方。

    房门在“嘎呀!”的声音中打开,老者迈步而出,随带着拉紧了门闩,像是为了防止开始变差的记性犯错而往日里习惯的动作,佝偻的身材在墨夜留下的低矮轮廓,像是一瞬间背起了年月的沉重。

    老者吴宗来繁星下纤佻的那个倩影背后。看着面前女子优美而颀长的身线,却没有任何有关凡尘的欲望和邪念,相反对于这个纤弱的背影,眸子里却带着遥远的敬意。

    和背对着他的宋臻隔了两步距离,他没有再上前。有些近乎于坚执的站立着。语气里有些他这个年纪很少有的细微激动,“我都不记得上一次感受到这样相似的气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但是这种感觉太清晰了,清晰到几乎你出现的时候,我就第一时间闻到了那样的气息,独一无二...所以你也来自,那个地方吗?”

    说起“那个地方”的时候,老者双目突出瞪大,那白亮的眼珠之上,顷刻间布满了细密的红丝。

    若是那名叫宗守的少年看见,大概会发现在他十六年来和他相依为命的生涯之中,从没见过他表露过这样令人发怵的神态,那种样子,仿佛对某种事物陷入了可怕的狂热,他隙开的喉咙深处,像是无助溺水的人般透着嘶哑像是磨盘磊石那样的声音。如同一只被掐住喉咙的鸭子透出的可怜声响。

    他曾见识过“那个地方”来人的力量,所以清楚地知道,那里对任何一个渴望着力量和野心的人来说,是怎样不惜粉身碎骨也要接近的巨大诱惑。甚至为了得到那种力量,他可以做任何事,包括灭杀自己至亲的人,如果有这样的需要。

    修行者对力量的渴望,就如同瘾君子之于罂粟,一旦触碰,就像是魔咒,永生难以解脱。

    时过境迁,他曾经认为那些令他疯狂过不惜一切也要得到的东西,逐渐成为终了此生也再不可触及的事物。他开始逐渐心灰意冷而不去触碰那有可能让他抵达新彼岸的“不可知之地”。他开始雪藏那种渴望,这样一过就是几十年。

    但现在,来自“那个地方”的人又重现于世。他心中那种几乎要烧了他双目的狂热渴求,似乎又再度死灰复燃。他的双目重新布满了细密的血管,那些细枝末节的血管中燃烧着狂热的血液。

    宋臻始终闭着的眼在下一刻宝石般睁开,点亮了墨夜,“三十年前,他曾经来到东土,曾说过在这里收取过一位仆从,他违反过很严重的禁令,甚至私自授予你功法...想必你就是那个人了。”

    提到宋臻口中的那个“他”,老者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带着不经过滤的颤抖,“主上,现在可好...他是否又回到了“那不可知之地”,他是否还...记得我?这次你来到这里,是他让你前来接我的吗?”

    他苍老的双目,透着某种无尽的悲凉。分明苍老的面容,却仿佛像是一只狗走失了十年,终于在弥留一刻迎向了曾经的主人。又向是一个孩子丢失了最心爱的物件,突然找了回来却又诚惶诚恐害怕再次失去的模样。

    看到宋臻始终不曾动容,冰凉冷漠的脸。老人吴宗的面容从无比的期待变得僵硬再变得令人不忍目睹的落魄,“那么...你是来惩罚我的了?”

    “主上从三十年前,于仇家手中救下我,并私授我“不可知之地”功法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触犯了你们那里的至高禁令,迟早有一日,我会等来报应的雷霆天威。但是没想到,这一日,居然不偏不倚,在这个时候到来了...”

    老人口腔里的唾液似乎正逐渐变得干燥,所以他的也仿佛一只出岸的鲤鱼一样张着嘴,仿佛想在脑袋和身体搬家之前,贪婪的多呼吸几口也许永不再饱尝的新鲜空气。

    等了片刻,吴宗干干咧嘴一笑,“你不打算动手吗...尽管你用了很特殊的方式掩盖了你的真实修为境界,但那仍然瞒不过同出一门的我,正因为见到了你可怕的那股力量...就算是我不甘心不甘愿打算垂死挣扎,你也绝对有把握将我击杀于此。所以反抗毫无意义,一切都是定数...所以你,可以下手了。”

    宋臻目视着眼前的吴宗,从头到尾这个老人的神情表现,甚至于他提及天墟时面容现出的狂热和贪婪,都没能逃过她一对宝石明澈的眼睛。

    作为天墟灵尊。她有代表天墟行使道法一切杀伐惩戒的权力。所以在旁人的眼里,她美貌的容颜背后,总是存在着某种怪物般可怖的冷漠和令人生惧的寒意。她媚骨天成的面容之下,是那种可以吞噬一切生灵的寒冷。

    有那么一刻,她是要动手的。

    只需要一巴掌,就可以拍碎面前这个至少也晋入大修行者境界老者的天顶盖,让他这张苍老的脸顿时变成一堆碎肉和脑浆的混合体。这对她而言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偏偏又在那么一个时刻,她突然放弃了出手的这个念头。

    一念生谓之生,一念差谓之死。

    老者不知道在那一念之间,他就度过了生死之关。

    面前高深莫测的女子,突然转过了身去,只是声音透着剥离了所有生气的寒意,“你还可以活下去,在我没有改变想法之前。但是若有一天我转了念头...那你就,必须死。”

    老人吴宗苦而涩的一笑,“我的命,早是“那个地方”,以及主上的了。只要你今天不杀我,过了明日以后,了结了一桩事,我吴宗应该就再无遗憾了。也许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主上一面...主上他现在,身体,是否还好?”

    宋臻微微一豫,天墟的事情,原本应该是一切都与外界保密守情。但此时,她决定可怜一下面前这个苍老的老者,“他已经死了...在很早以前,一件他必须去做的事情,他失败了,所以很自然地死了。不过你可以放心,他最后安葬之处,算是回了“不可知之地”。”

    “原来是...这样的么...”吴宗微微一怔,随后双目已经泪水盈动,很快沿着皱纹密布的眼眶蜿蜒滑下。

    话语至此,宋臻转身走向自己的屋子,修长的背影传来如迷雾中响起的森然声,“你记住,犯了禁令大过,你迟早会死。区别只是时间问题。”

    老者吴宗在后深深地朝宋臻背影鞠了一躬,“老朽苟活于此,已经足够了,等完结了明日的一桩恩怨,至此便可以了无牵挂,随时追随主上而去了...”

    .......

    清冷的夜里,不光是杨泽没有睡,就连他身边的黑胖少年宗守,也没有入睡。

    他们躺在板床上,隙过房门看着半山崖坪前的两人。

    因为夜很寂静,所以外间的一切声响,都没有瞒过他们的耳目。

    而宋臻仿佛也并不打算对毫无威胁的两人隐瞒,只是她浑身宛如裹入冷雾般的身影来到杨泽的房门前,透过缝隙狠狠地盯了他一眼,然后走入了自己的房中。

    杨泽耳边传来少年宗守不寒而栗的声音,“这个姐姐实在可怕,为什么你会跟她在一起?”

    杨泽哭笑不得,“你以为我有得选择?告诉你我是被逼的相信吗。”

    黑胖的少年宗守很仔细的看了杨泽一眼,然后目光同情泛滥的点了点头。

    随即宗守半边脸隐没在窗外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说道,“这个老头子向来严苛苛刻无比,经常对我呼来喝去,随打随骂,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哭了...到底是为什么,我奇了个怪哉。”

    杨泽对这一对子孙有趣的关系逗乐了,看着外面孤独望月的老者吴宗,喃喃道,“虽然我不了解你家这个老头子,不过我想一个年迈的人要流下泪来,一定是心里面装酒的那个坛子跌碎了。”

    “恩?”

    “人这一辈子,就像是在酿酒,快乐悲伤都酿造在一坛酒里面,随着岁数越大,或许不需甘冽火辣,但必定越加醇厚酵香,盛得不需要越来越满,但一定精炼浓烈。坛子一旦摔碎了,那么一切都没有了。”

    宗守点点头,咧开净白的牙齿,“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老头子,不是还有我吗?就算他一把老骨头担心打不着渔,我也会养他一辈子。管饱。”

    杨泽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屁股从被子里顶了黑胖少年一下,道,“你能不能过去点,挤得我快掉床下去了。看你家那老头子干瘦无比,想来一家人收成并不好,怎么你喂得如此之胖?”

    少年人很快便忘了烦恼,宗守又再次咧开他白净的牙齿,“老头子说我是从小吃土豆,撑成这样的...”

    繁星,神秘的老人,黑胖的少年。

    这是天守山最后一个宁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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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好险是码出来了,虽然是酒店里码的,但是感觉很上道,很有我想要的味道呀。

    另,新一周开始了,这个月月票太悲催就无念了。但是每一周新鲜的推荐票你们得给我啊。

    我没有要,但请你们一定要给。很坚定的拜谢握手了。

第四十六章 该当天诛

    一夜过去,茫雾渐退,晨曦渐临。混合着淡淡山岭气息的风中,林叶窸窣不断。

    大团裹挟着秘密的雾气从山坡上潮水般卷移走之后,便能看到一排排鲜衣怒马的骑士,盔明甲亮的出现在天守山山门处。

    天守山安静,光是上千人要这样屏住最细微的呼吸,不被吹拂的风察觉,不被歇息叶林间的飞鸟察觉,隐秘行进不动声色,这就足令人惊悚。更可怕的是,这些骑士统一被套了黑嚼子的马,也同样悄无声息,整齐而无声的密布。

    哑黑重盔下的人眼,阴翳而似乎没有任何情感。

    他们都统一望着山门,望着能令他们这种帝国最精锐的胄甲骑士,不惜奔袭数千里隐匿赶至的目的地,这平静的山门,却仿佛透着大敌当前的意味。

    对两军对垒而言,地理,地势,环境往往能成为双方最为敏感的因素,坡地能发起冲锋,山谷能进行埋伏和迂回,城池便意味着一场艰苦的攻坚。

    然而对于修行者而言,传统的地理并不局限修行者作战的环境。在有修行者的地方,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一处平地,都可能成为绞杀无数人生命的修罗场,成为无数人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如同高纹帝国皇室里那些珍藏泛了黄的残酷风格远古战争壁画。

    数千人的骑士密布山腰,黑压压的甲胄排列得紧密而并不摩擦碰撞,却连风都透不过去。山顶上空圆团状的空气,都骤然粘稠起来。

    在山门的另一头,密密麻麻如林泛着冷寒之气的矛兵,手持钢盾排叠出现。

    与另一侧哑黑重盔的骑士不同,这数千矛兵似乎并没有隐匿身形的意思,身着鲜明的红衣旗装,上面有漂亮的金纹流苏。大陆的流苏驳杂繁陈,不一定就能通过流苏纹路来判断出是什么样的势力。

    但是这样的金纹流苏,这样只得千人却震撼方圆的杀气,放远整个东土,似乎也仅有一家。

    只有盛唐帝国强大的【神枪营】,才会有这样绣着金纹,像是燃烧的烈火般雄壮的流苏之势。而不久之前那场针对帝国内部东正教门清洗驱逐的活动,也是由这支军队所执行。在东土大陆之上,能够这般强势驱逐教门教徒的军队,凤毛麟角。

    盛唐帝国神枪营枪林所指之处。唯一能够与其对抗的军队。也呼之欲出。

    看到那些金纹流苏,持盾张枪的军势出现的那刻。对面山腰黑压压哑黑重盔的骑士,胯下战马也呼出了粗重的杀气,他们的眼神之中,闪动着强烈嗜战的光芒。

    对于高纹帝国强大而无所畏惧的【骑兵第七军】来说,太多战绩妆点了这支重骑的光环,以至于他们强大到不逊色于历史上出现的任何军队。所以若是一声令下,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喧天动地的朝那金纹枪阵冲锋而去。哪他山摇地动。

    但此时似乎双方的目的一致,所以谁都没有过于轻举妄动。

    ......

    胄甲骑士这边的指挥官拨马来到山腰前,放声高喊,“今日在天守山,帝国要解决帝国的事情。难道盛唐也要横插一笔,从而把事端引向那不可知的后果吗?”

    声音滚雷一般响彻天守山的山腰,其中一波波声浪的雄浑之处,更显出这位指挥官天玄六品的骄傲和自信。这队千人骑,虽然大部分都只是存意修为的军士。然而成千的这样军士集合在一起,灌以帝国的信念和战法,就是道通初境的修行者,只怕都会被碾杀。

    只是这位指挥官的声音轰隆隆的传过去,来自盛唐帝国的神枪军方面却出奇的沉静。指挥官只是遥遥将千骑所望着,并不回话,摆出一副静观其变的姿态,像是伫立着的一片片幽灵。然而他们枪林在日光中反射的寒光,却是足以令人生出发自骨髓的寒意。

    骑兵的将军见状,朝身后方向打了打手势。骑兵潮水般的裂开。裂开的缝隙之间,走出两个单薄的身影。

    两人都是老者。一个粗葛布衫,身背一口湛蓝色的水晶剑,罡气四溢。另一个则是苦行僧,手挂一串磨亮的佛珠,白须垂胸。衣袍打着粗麻的绳结。

    见到对方阵营裂开走出的这两个人,盛唐帝国神枪营的将军,才暗暗摸了摸脸上针扎的胡须,“高纹帝国四大阀之一,天穹庐的庐主,帝国第一剑手柯布衣。以及高纹帝国的第一布法大师“苛难僧”南苦无。看来情报当真属实。高纹帝国的“龙主”,的确是另有隐情啊...看来咱们,是摸到了线索啊...”

    ......

    清晨出门准备撒尿的天守山黑胖少年宗守,带着惺忪的睡眼见到眼前这一幕的前前后后,顿时石化。直到那个背剑中年布衣男子,慈眉善目的中年僧来到面前。黑胖少年宗守才顿时被惊醒。惊慌失措。

    身为东土大陆最大两个帝国之一,高纹帝国的四大阀天穹庐的阀主,柯布衣淡淡扫了眼前的宗守一眼,便嗤之以鼻,“这个老东西隐匿这里几十年,倒也没闲着,还捡了这么个小仆从给他烧柴倒水,倒也挺生享受。只是小仆从跟着那老东西至今,也不过是个地玄初境修为。天资太差?只可惜这点微末道行就想挡道,也不知道死字应该怎么写。”

    面前的黑胖少年宗守尽管对此幕惊慌失措,但他仍然从对方的口中听出了对自家老爷子轻慢的味道。自己家那个死老头尽管对待自己无比苛刻,但向来也只能由自己私下里咒骂,旁人无论是谁,都不要想有这样的资格。所以黑胖少年不是第一时间面对两大修行者逃避,而是生出了愤怒的情绪,于是体内的真气也在暗暗集结。

    天穹庐庐主,高纹帝国第一剑手柯布衣修长而凉薄的眉头一挑,“咦”了一声,便抬脚朝这个不识相的野穷小子踢去。

    “噗!”

    倒喷一口鲜血,少年宗守打着旋飞了出去。撞到屋门之上,木门嘎啦!一声化成无数木刺激荡粉碎!黑胖少年所修真气最讲究防御,但竟然也挨不过对方一脚。顿时体内不知道多少的骨头碎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着活下去。

    黑胖少年撞入了房中,不光撞碎了木门,也重重的跌在了桌上正在吃早粥的三人面前。

    杨泽目光凝重,朝着门外望去。宋臻放下了糯口的米粥。平静的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杨泽和宋臻两人的平静情有可原。然而那眼睁睁捡到少年,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起来的干瘦老人吴宗,却仿佛像是无事人一般,向看一条半死不活的狗一般瞥了地上趴着的黑胖少年一眼,有些嫌厌得道,“死没死,没死就给我爬一边去。门给你撞坏了,你难道还想挡着门槛?”

    即便对人情冷漠如宋臻,听到吴宗的这席话,秀眉也忍不住蹙了起来。就是养一条狗,见其临死也有恻隐之心。而这个叫吴宗的老头,面对此幕景象,第一时间不是针对那些前来寻一些什么恩怨的对手,反倒是嫌地上勤恳胖拙的少年碍着了他的眼。

    当真刻薄得该死!

    但似乎是平日里面对老头的话稍有不从便会挨上棍棒的阴影,地上不知碎了多少骨头的黑胖少年,面对死亡带来的绝望和恐慌,似乎更害怕来自眼前老者常年久月对他鞭笞的阴影,所以他努力地在地上艰难爬着,想要爬到一边去死。

    所以一边爬,一边大滴大滴流着泪,混合着鼻涕,划过嘴角脏兮兮一片。

    “就算他一把老骨头担心打不着渔,我也会养他一辈子...管饱。”莫由名来的,杨泽脑海里突然响起昨夜这个黑胖少年跟自己说的这一句话,所以见到面前这个刻薄自私的老头,杨泽尽管有两世灵魂的心脏,也像是平地生出黑色的蔓藤包裹一般,渐渐细枝末节的爬上了无名的怒意。

    ......

    “刻薄,阴狠,寡恩。看来吴宗,这么多年以来,你依旧是没有变过...”

    那背剑的柯布衣,“苛难僧”南苦无,见对方既然没有愤怒冲出,便适时在门外立定。

    柯布衣继续凉薄道,“也难怪你这般性格。当年位及帝国监察院院长,却也因此得罪人太多,是以当你倒下去的时候,他们剐了你的妻儿,掘了你的宗冢,杀光了你的族人。但仍不解恨,至今提及你的人,依旧恨得牙痒,你知道帝国还有多少人一口气活着,就是为了等到你死讯彻底传来的那一天。”

    提及到如此悲惨的过去,吴宗脸色依旧是无动于衷,淡淡干笑一声,那种笑容就像是夏天晒裂的核桃一样干枯,“你说的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已经是个很老的人了,时间可以淡忘很多东西,甚至当年一些细节,我都记不住了...”

    高纹帝国第一布法大师“苛难僧”南苦无微微一笑,“你实在是可气,可杀啊!当年陛下二皇子,你居然也敢向他出手,密谋他人谋杀。所幸事情败露,你这个一手遮天的监察院长,终于做到了头,只是没有想到,给你一路逃亡了去。今日你曝光天守山,当真是罪恶报应!”

    听到外面的一切,杨泽没想到,眼前的老者吴宗,居然当年还有这么一个强大的身份。高纹帝国的监察院院长。这是怎样的位高权重。不过将那个位置上满手血腥的大人物,和眼前这个刻薄到近乎丧心病狂的老人联系在一起,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了。

    然而南苦无一席义正言辞责问的话说完。吴宗却异常干涩的狂笑起来。

    伸出一根指头,遥遥指向屋外的两人,“这是我听过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也是最无耻的指责!是这样的么,至今为止,帝国仍然给我安着这么一个密谋结党弑王的名头么?大皇子...如今是派你们来斩草除根的么?”

    两人面色微微一变,但是很快恢复如常,露出似笑非笑之色,望着门内的吴宗。

    “我讲一个很好笑的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个大帝国。大帝国的国君,只有一个儿子,所以这个儿子理所当然的崇拜丰功伟业的帝王,崇拜他父王的一切,想要成为一个未来聚集伟大和强权于一身的国君。这样的理想太现实也太遥远,以至于他不得不疯狂的追求毫不犹豫的信仰。但是有一天,帝王生出了第二个儿子,但他的宠妃却因此而死。似乎为了弥补爱妃之死,帝王所有的爱,突然转移到了这个二王子身上,像是一个慈父。这是大王子从来没见到过的,于是他开始害怕了,他开始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坚信的某种事物,出现了威胁和动摇。但他决不允许,所以他开始秘密设计,放出流言,称自己的弟弟为天煞,既然这个二皇子能够克死帝王的爱妃,自然也很可能克死自己的命数。所以他开始准备让自己的弟弟意外身亡。而朝中发现这一切的一些子臣,便开始千方百计的想办法阻止。甚至在毫无办法的时候,只得带着二皇子逃亡,却落得个密谋弑杀皇子的下场...而现在,那个皇子发现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居然还没死,于是他慌了,他害怕了,为了掩盖以前的一切罪恶,那个皇子开始动用他所能动用的精锐力量,前来围剿,妄图让真相扑杀在萌芽之中...所以你们说,好不好笑啊!”

    柯布衣一怒,脸上有一抹惊慌,“死到临头,还敢胡说八道!”

    他旁边的南苦无,倒也依旧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笑眯眯道,“就算事情如你所言,不过当年那个倒向二皇子方向的人...难道又有什么干净到哪里去的理由?还不是见风使舵的卑鄙之徒,只是赌了一把,为的是日后的百世荣华而已...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丑陋肮脏的趋利小人,仍然掩饰不了当年那种谄媚的心态。只可惜向这样的小人,连天都要收你!”

    一个身边的亲人被活剐,甚至就要死在自己面前,也无动于衷。但是为了修行的力量,却贪婪如抢食的狗。为了追逐滔天权柄,赌徒一样狂热的人。混合成眼前这个吴宗的样子。

    杨泽很有掏出古濯黑剑,将他钉死当场的冲动。

    这样的人,该当天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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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大战!

    大概是觉得面前老者吴宗的话大多,已经多到了一个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地步,甚至令柯布衣心内隐隐掠过一丝恐慌,所以他第一时间反手拔剑,冷眉挑起,如同斜飞的两柄长剑没入额前的长发“还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先将他拿下!”

    反手,握柄,拔剑。

    柯布衣一套动作连贯异常,连贯到旁人似乎能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仿佛相当缓慢的就在眼前,然而实则这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柯布衣长剑在手,然后一剑隔空,朝着木门剁去。

    杨泽在那一瞬间动了,施展暴射到地上的宗守面前,一把提起他的后衣领,掉着他整个人朝后飞退。空气发生一阵笃噪。

    随后这样的声音就被一种剧烈的劈啦声音淹没。

    山里木屋的大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崩解。

    这样的崩解首先是从那道已经没有门的门框开始,下塌,然后无数连着门框的木板崩起,夸张的朝后弯曲撕裂。

    澎湃的力量像是劈入竹竿的柴刀一般,从木屋斩入,整个木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门框,屋顶,无数片碎瓦像是鱼褪去鱼鳞这个动作放快一千遍后般朝高空排叠而起,整个木屋从头到尾,像是经历了一场潮汐,不断变形bo动,然后层层剥离开去。

    木屋的半阙已经变成无数漫天飞舞的木刺木渣,另外半阙正在崩解,这是一个极快的过程,但是偏偏在所有人眼里,却形成此目可怕的静态景象。

    碧蓝澄澈的天空从崩解的瓦顶揭开,杨泽带着地上的宗守从分崩离析的木屋漫天碎末中突围而出。

    扭头看去,刚才伫立在山门这处的几间木屋,此时已经被这一剑击成一片废墟。碎瓦,木梁,柜子,瓷碗木筷,锅灶,水桶,炕榻——切面目全非。

    只有老者吴宗,还端坐在原处。他屁股以下的木凳,还依然完好无损,除了本身岁月雕琢下来的痕迹之外,尚没有受到半点外来的破坏。

    而废墟之中,宋臻正翩翩迈步而出,那些四下飞舞的瓦石,连碰都没有碰到她,就会迸碎,那些四下扑散出来的粉尘,也没有半点落在她干净的衣衫之上,她此刻从废墟中走出,仿佛不染半分尘埃的仙女。

    一剑dàng平木屋的柯布衣,此时眼神里也浮现出凝重之sè,再没有半点轻浮。无比郑重的看着当中的女子。

    “苛难僧”南苦无宣了个佛号,低眉顺目道“敢问这位女主是何人,不知与面前的这位帝国叛逆,有何渊源?若只是路过歇脚,还烦请尊下抬步另移他地,劳烦借个地方,让我等旧日同僚,处理一些si下事务。”

    杨泽从旁冷笑出声“若咱们在那家伙一剑之下**掉了,只怕就不会有老家伙你这番话了吧。刚才他出剑的时候,你怎么不出言提醒规劝一下?”

    南苦无却似乎听不出杨泽冷嘲热讽的合什一笑“施主说得哪里话,只是我这朋友,位居高位惯了,惯出一些脾气,一贯这么冲动。就是刚才我还来不及制止他,向来令人头疼,还来不及跟两位尊驾道歉,亏得两位完好无损,还请另移他处,以免惊扰了阁下。”

    宋臻冷冷一笑“为什么要我们离开,而不是你们走。”

    柯布衣和南苦无眉头都微微一扬,心想你就算同样是以为不知来头的大修行者,但这里帝国不光是我们两人,身后还有帝国专门针对大修行者的“骑兵第七军”若不是想到避免节外生枝,我们也未必怕了你。

    不过随即宋臻看向吴宗,轻轻挑看“这人和我们道不同,更是毫不相识,所以你们和他的事情,与我无关。”

    吴宗眼底刚刚跳动燃起的惊喜尖焰,又熄灭下去。

    然而宋臻扭头望向柯布衣,蹙眉道“不过他刚才很讨厌,所以我打算……略施惩戒。”

    下一瞬间,宋臻青衫鼓振,眼前一huā,就来到了柯布衣面前,惊骇之间,柯布衣护体劲气jidàng,面前的空间,突然一阵剧烈的bo动,土地顿时下塌下去,这一剑在他惊慌中勃然击出,威力之大,可想而知。只是剑锋,却并没有击中来人,宋臻在他面前只显出了一个快到极点,从而有些模糊的影迹,透过这团影迹,只隐隐看得到她淡漠而绝美的面容。

    随即从这团影迹中,探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纤手。掠过相隔的空间,重重的扇在了柯布衣瘦长的脸颊之上。啪!清脆的响声。jidàng了天守山头顶的晴空。

    柯布衣双目不断睁圆的瞬间,那只晶莹剔透的手,又反手挥出。啪!

    第二声清脆的响声。于是整个山巅的云团都凝固了。

    高纹帝国四大门阀之一天穹庐的庐主柯布衣,在这片山峰之上,像是个年轻后生般被人连扇了两个巴掌。空气寂静得可怕,落针可闻。

    这样荒唐的青情,传回帝国之中,恐怕会震惊整个帝国圈吧!

    柯布衣的双脸高高肿起之时,宋臻已经飞掠而回,现出身影,酸酸手般摆了摆,微微一笑“就作为你刚才冒犯之举的薄施惩戒。”

    “你怎么敢!”柯布衣横摆长剑,双目现出通红的怒气。

    但下一刻,就被南苦无拽住了衣袍。柯布衣一怔,怒气才消敛没入yin沉的眸子中。

    两人身为帝国名列前茅的两大修行者,但此时却没有了半点脾气。

    这就是修行者的世界,实力虽然不能决定一切,但在很多时候,都可以代表太多的东西。

    南苦无对宋臻拱拱手“女主儿此番举动,就当之前的一切误会,暂时揭过不提如何。而现在帝国要处理帝国的事情,阁下两位就不会横插一手吧?”

    “你们的事情,我没兴趣。”宋臻冷哼道。

    “既如此”南苦无微微合什,对老者垂眉顺目,二吴宗你束手就擒吧!回到帝国,念在昔日同僚所分,在下定然会让你留个痛快。”

    吴宗头也不抬,微微一笑“三十年前,我就没有束手就擒,难道现在,我还要活回去了不成?”

    “你若不自缚,便只有死!”这句话一出,柯布衣yin沉得可怕的眼珠子直视吴宗。要腾出手或者动用天穹庐的力量报复今日的耻辱,还是要先完成眼前这件事情。所以他暂时积攒的怒气,全部冲着吴宗而去。一剑摆出,以划刁过天地般的尖啸之声,朝着吴宗直刺而去。

    风雷之声,仿佛从半山腰滚过去一般。

    天穹剑配合天穹剑法,带出无以抗衡的气势。光是此番剑意,远观的杨泽就自忖自己无法挡得住,这无关是否身具天墟至高三千涅磐功。地玄和天玄如果说还有线xing的差距,那么自玄境以后,这种道通境界的实力之差,就是代差。

    是几何数量的差距。

    剑意的攻击,如果自己无法领悟剑意,就算能够劈山枯湖,也挡不住一击!

    而眼前的这个剑手,这一剑,杨泽就自忖无法看透,但是隐隐间却又某种令内心一动的蠢动。

    杨泽无法掊住这道剑意,但是老者吴宗,却在长剑临身之时,挡住了!

    他坐下的木椅寸寸碎裂,但他前行而起,一只手朝长剑抓去,一种锐利物和骨骼刺耳的摩擦声传出。柯布衣的天穹剑,剑身直接从吴宗手掌心没入进去,直到剩下三分之一的剑身连着剑柄在外。黑血从他掌心喷溅而出,又垂垂滴落地面。

    “什么!”柯布衣瞳孔顿时睁圆。任他历战无数,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用这么惨烈的方式,用手掌封住了他的一剑。

    “临!”南苦无真言一吐,突然从慈眉善目变作金刚怒目,全身衣袍罡气鼓dàng,整个人一时间爆发出似有似无的金刚外相气势。地上的尘土顿时辐射状四面八方dàng开,与之相应的压迫力直接催逼之下,半山腰围着的威唐帝国神枪营,以及高纹帝国的甲胄骑兵,顿时集体朝后退了一步。杨泽心脏一跳,立时有种呼吸不过气来的难受之感。

    南苦无的一只手成鹰爪状探出,上面陡然青筋密布,膨大一倍有余,粗大的宛如象tui,此时就算一件神兵,都似乎难以比拟南苦无的这支巨臂。

    巨臂凝结的巨大气场,仿佛从半山腰笼罩而下,抓向吴宗。

    吴宗突然桀禁而笑,面对那只巨臂,双目一凝,通体犹如雷电灌体,衣袍须发顿时贲张鼓dàng!

    他的口朝南苦无张开,一声巨吼,平地惊雷!

    空气在这种声音中顿时雾化,无数的小水滴形成剧烈悬空跳动,成千上万,甚至亿万!这声吼声中,半山腰dàng起无数的水雾烟尘。

    在这烟尘之中,南苦无的巨爪正朝吴宗递进。但一瞬间,他的巨臂皮肤,就像是被撕扯开的丝绸一样,lu出内里鲜红的肌肉和白sè的肌腱,然后这些肌肉也被巨吼撕开,化成无数的血雾喷撒,肉块像是割破的丝绸一样胡乱飞去。

    穿透音浪和血雾,南苦无的一只手,在吴宗的巨喝之下,就已然被摧dàng得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情形相当残忍可怖。但这就是大修行者之间的战斗。面对同是道通初境的两大高纹帝国修行者,吴宗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和两人硬撼的实力。

    摧毁了南苦无巨臂的血肉,但是他欺进的趋势已经无法阻挡。咔然声中,南苦无只剩森森白骨的手爪,毫无huā俏的印在了吴宗的xiong膛,然后似乎没有遇到多大阻碍的陷了进去!

    吴宗发出一声震dàng山腰的闷哼。手爪陷入了他的xiong膛,然后白骨的五指……

    握紧!

    一种仿佛水囊被捏碎的声音闷闷传出。

    山腰之上神枪营和甲胄骑士沉默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来自修行者之间战斗的惨烈,饶是他们身经百战,也不由得在此眼生寒意。

    吴宗双目一阵涣散,沉重的鼻息之间,他突然口一闭一开,喷出一口黑血。

    那口黑血组成的血箭,正正当头砸在南苦无的脸上。破开了他护体罡气。直接砸塌了他的半个脑袋。

    山腰之上,形成了一种可怕而狂猛的场景。

    没了半片脑袋的南苦无身体跪地软了下去,只是一只只剩白骨的手爪,还深陷入吴宗xiong膛之内,构成了两人唯一的联系。吴宗的另一只手,贯通着柯布衣名震高纹的天穹剑。

    那些滴落的黑血,没了半边脑袋的南苦无,直接让柯布衣眼底生出可怕的颤票之感。

    吴宗突然狂笑一声,黑血从他仰天的口中喷溅而出。然后他插着天穹剑的右臂,突然一折!沉闷的脆裂声,从皮肉深处响起!

    剑,断了!

    随后他的右臂,一把抓住柯布衣手。奇异的黑sè线条,在他瞳孔中乱窜。他的心脏已经碎了,如今只靠一口气活着。而柯布衣此时惊骇的发现,他竟然是要jidàng全身真气殉爆,和他一并同归于尽!

    柯布衣怒吒一声,来不及去顾去心疼他的天穹剑,五指并拢成刀,朝着自己右肩斩落!

    鲜血的喷溅之中。他的身影毫不犹豫的朝半山之外掠去!

    随即就是身后惊天动地的真气殉爆!

    站在威唐和高纹两方军队最前列的人,也被那种惊人的气浪击倒在地。隔了如此之远的安全距离尚是如此,若是位于殉爆中心,**再如何强横的修行者,只怕都难以活下来!

    ji起的烟尘渐渐平定下去。双方战斗的位置,只剩下了一个方圆三十多米的大坑。以前排叠的木屋,早已经dàng然无存。

    修行者作战,摧城之事并不稀罕。任何地点,都可能变为一片残破废墟。

    刹那之间,高纹帝国的两个大修行者就一死一伤。

    带着宗守退到安全距离的杨泽,心里还犹有余悸。心中无比震撼震惊之余,却又因这种震惊而充满无边的收获。

    眼看着高纹帝国三个大修行者的这般死局之战落幕,来自威唐帝国的神枪营,大概发现所有的可趁之机都因为这一切的摧破,甚至连尸骨都不存的战斗,而变得毫无价值起来。当然所指挥的将领并不愿就此散去,于是将目光集中到了剩下的三人身上。只是之前见证了那个女子当面打了高纹第一剑手两个耳光,所以他谨慎的并不轻举妄动。

    帝国第一剑手之称的柯布衣逃遁远去“苛难僧”南苦无就地战死,高纹帝国的甲胄骑士,对这种震惊帝国的情形,也不敢再擅自处置,但也同样不愿就此退去,所以目光也同样放在了敌对手的目标之上。

    像是两个狼群,虎视耽眈盯着正中间的羊羔。

    很快,两个军队就传出了行阵躁动。

    头顶的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头仙鹤,以及一只巨兽。

    仙鹤还好,巨兽就透着强横的气息,这足以让这批见过无数地狱般场景的士兵,也头皮发麻。

    两头灵兽一前一后,落在山腰之上,杨泽扶起少年宗守上了道尊后背,和宋臻齐齐升空而去。!。

第四十八章 意根动,天玄变(上)

    从晨曦中苏醒过来,少年宗守看着眼前的木床,窗户,以及透过窗户射入的光柱,觉得自己仿佛还身处天守山一样。然而透过窗户看到那些晴空和海鸥,他的眼泪又掉落了下来。

    他们正位于一艘渡海的大船之上。宗守尽管胸口肋骨断了无数根,但在当天,还是从头到尾见证了吴宗和南苦无同归于尽,并击伤柯布衣的整个前后过程。随后才是晕了过去。

    醒过来他已经在一艘船上,杨泽大概是要负担他伤势,所以并没有一路东去,而是租了一艘大船东渡。

    为他服下了丹药,并以真气接续了他断裂的骨头,以至于宗守再度昏阙,此次苏醒,已经是天守山激战过去两天的时间了。

    门帘子掀开,无数镀了金颗粒的阳光从外射入,杨泽已经站在了门口,看着双目还犹有两道痕迹的宗守,搁下了药碗,淡淡道,“像是那种自私自利惯了的人,值得你为他记悼吗?”

    少年宗守尽管逆来顺受惯了,但毕竟天守山是他从小成长的地方,他曾经在附近的海边收网拉鱼,他的皮肤在黄昏的海岸泛着小麦色的莹光。他的童年兴许没有城镇中孩子那般多姿多彩,但是他能数出天守山附近海域所有五颜六色贝壳的种类和分布,他知道每一处鱼肉的鲜美滋味。他记得渔村里那个女孩粗大黝黑的麻花辫子。他就这样的成长过来,那里每一寸的土地他都能嗅到亲和的气息。

    而如今,都毁去了。

    宗守倔强的盯着杨泽,很想开口说,“其实他对我还是不错的。”但是的的确确,他却找不出平日里他咒骂得无比顺口的那小老头,任何让他值得记挂的优点。但他就是如此的为他悲伤。

    杨泽每日为他服药,这种灵药,再加上杨泽“长生相”疗伤真气的渡入,少年宗守恢复得极快。不过五天时间,他就下得床来,身体重新恢复。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这艘大船是杨泽和宋臻临时租用,当然杨泽询问宋臻意见的时候,一如既往的被她冷漠忽视,仿佛她只需要监管杨泽就行了,其他的似乎根本毫不在意。虽然若是赶路的话,杨泽和宋臻都能靠着道尊獬泽和仙鹤流光,在短短不过一两天时间高速抵达鹿岛国。

    不过经过那场吴宗和名震高温帝国两个大修行者的战斗,杨泽颇为震撼,倒也并不急着赶路,租住大船,为的是消化这一路而来的心境感悟。

    乘坐大船东渡去往鹿岛国,沿途风光倒很为惬意。常常是能看到晴空之下碧蓝直达海平线的大海,白云如染,海鸥纸片般在一些海岛之间飘飞。

    待到海水透澈之处,还能见到不少海豚争先恐后随船攒越碧波跳跃而行。

    船夫是附近海源帮的人,来来回回做游渡大海的生意,搭载过无数的客人。道尊已经缩小成狗般大小,丑是丑点,倒也不必惊世骇俗。就是宋臻的仙鹤要显眼一些,每日里都站在桅杆高处,倨傲不群,无时无刻不表现出和主人一样的性格。

    船上的船夫此行生涯多年,早见过不少修行者,知道个中忌讳,也不会过于过问杨泽等人,每日只司自己的事情,专心和徒弟开船。送上必要的饭菜,客客气气。已经把他们当成是参加神道斋盛会的客人。

    夕阳绛染,杨泽走出客舱,便看到一身翠绿烟衫立于船头的宋臻。

    衣襟峰耸而腰肢盈柔如水。烟薄的裙衫之下,是两条隐约可见笔直修长的双腿。迎着夕阳,吹拂而过的是温润不带任何腥气的海风。

    她的鬓发萦绕而舞,黑色眸子装满了远方的落日。

    在她窈窕倩影的背后甲板桅杆岛台之上。不少年轻的船员早已经看得痴了呆了。不免面红耳赤心悸不已。

    杨泽知道两人的同行只是暂时的,他们总会有分别的那一天。说不得还会大战一场。若是那个时刻到来,自己会不会突然生出眼前这种不舍的复杂情绪。

    思绪归思绪,身后传来脚步声,杨泽转身,少年宗守来到面前,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能够这么快回复过来,感谢杨大哥的照料!”

    杨泽微微摇头,朝着船首甲板处款款的宋臻指了指,“不用谢我啊,真正上好的恢复秘药,是来自于她。若没有那些秘药,恐怕你还要过更长时间才能恢复。”

    宗守便呐呐上前,来到宋臻面前,“谢谢宋姐姐的灵药救助。若非如此,宗守早死了,哪还能站在这里。宗守从小到大,没有人对我好,你和杨大哥,是我遇到的好人。”

    宋臻转过头来,宗守便不敢直视她夕阳绛染下的绝美面容。

    宋臻面颊微微有些发烫,她习惯了以各种骄傲的态度和人说话,还是首次被人这般感谢,所以表情相当的不自在,努力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那吴宗不经收徒之礼而得到传承,已是叛逆。你学习过他的功法,也同样是叛逆...我,迟早会杀了你的!”

    宗守被这一句话直接给震住了。

    半晌没说出话来。

    杨泽简直要服了这个天墟的大小姐。若是不愿救这个少年,她早不会拿出青囊中的天墟秘药,这可是杨泽都求之不得的东西。而拿出秘药救助了别人,却又要一本正经拒人于千里之外,张口闭口就是喊打喊杀,不过她这幅样子,看上去非但不可怕,相反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可爱。

    杨泽上去来到吓懵了的宗守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你就告诉她说...你知道了。”

    向来天墟上下,谁不对自己说话奉若懿旨。看着眼前杨泽一副玩笑的表情,宋臻莫由名来的一阵恼怒,皱眉对杨泽道,“你也一样...”

    “知道知道,你迟早也会干掉我是吧。”杨泽搂过宗守的肩膀,扭头朝宋臻咧嘴一笑,他的笑容在最后的阳光里镀上了一层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所以我等着。”

    “哦,好。”宋臻美目微微一怔。无比冷静点头。然而心底却浮上一丝淡淡的失落情绪。

    看着杨泽和宗守的背影,她终于用力扭头,走回客舱里去。

    ......

    天守山的大战之后,杨泽这几日在海洋随船飘荡的星夜之中,注视着那些漫天的繁星,注视海底的鱼群,注视着夜晚北方的极光。感觉到整艘船之上,每个人在船上活动的动静都收入耳里,甚至能通过这样的动静,分辨他们的方位。

    他的耳目无比聪敏,甚至都要扩展到四方天际中去。

    当船腹划过海水,因躲避不及撞在船腹上的一两条小鱼,杨泽便能知道船腹之下鱼群的游动方位。

    这样的感觉越加清晰,杨泽便知道自己距离破境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这几日除去白天为宗守疗伤,他便一直在脑海中回放天守山的那场激战。

    去思索高纹帝国第一剑手柯布衣当时的那道剑意的其中玄妙之处。

    去分解那一道剑意形成的各种规律,甚至某些极为玄奥难明的变化。

    杨泽体内灵脉距离第三重天的“六根震动”只剩一堑之隔。当日他“意根动”微动的时候,便体会到种种玄妙的地方。但那仅仅也就昙花一现,随即这种感触,就收缩了回去,变得无从找寻。

    就像是你知道你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你都难以重新将它想起来。

    但见到柯布衣那一剑的剑意之时,杨泽便像是隐隐想起了自己所忘记的那一件东西关键之处。

    柯布衣一剑摧毁木屋,那不是所谓的真气激荡,不是巨大的风力压缩爆发所造成的破坏力。而是一种蕴含破坏力量的剑意。这些剑意直接在施展者身上随心所欲的发出,摧毁了一切事物。那是超脱的普遍的物理性质攻击,另一种形态存在的攻击方式。不是依靠风力,不是依靠真气的爆发。而是一股在微观物质上作用的力量。类似于神识灵觉。

    所以杨泽生出无法抵挡的绝望感。

    就像是要对抗敌国入侵的军队,把握几个重要的隘道,便可阻击敌人于国门之外。但这个时候,敌人根本不遵循地理限制的几条隘道,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进攻,使得对隘道的防守,形同虚设。于是后方便会被势如破竹摧残殆尽。

    这就是剑意给人无可抵挡的感觉。

    然而现在,杨泽微微意动之时,便开始去模仿那股剑意。

    他站在甲板,手隔空虚指,一道淡淡的剑气,隔空而发出去。在空气中不断发散突围,然后伴随着一声撕裂空间的利啸,足以劈开重型盾甲得真气消失在数十米之外。

    看到面前的效果,杨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普通真气的攻击...并非剑意啊。”

    要知道意境,可是道通境界修行者的典型标志,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身处玄境的修行者,就能够感悟剑意的。这几乎是天方夜谭。就像是学习基础数理三年级的人,不可能就可以领悟到高级术科六年级的理论。

    但杨泽心中的那股蠢蠢欲动,却让他停不下来。

    他再度捏指掐了另一个手诀,大脑纯粹进入了当日天守山一战,那些四溢的战斗意境之中。

    这次他的手法古怪,完全是受那些意境感悟而发,仍然是一道真劲破空而去,直接荡开了夜晚的雾气,在迷雾中撕开一个久久合不拢的洞口。可惜,这还是真气的攻击。

    要近距离见到道通境界修行者战斗殊为不易。更别提是当日那种生死之间的战斗。往往是让修行者将毕生的战斗潜力燃烧迸发了出来。往往发生这种大战的地方,普通人基本上都会被殃及池鱼,活不下来。更别提能从头到尾见到这种罕见的厮杀。

    然而杨泽却正好见到了,那场战斗四溢的意境,他的每一分感悟,都是珍宝。现在重新细细体味,竟然是完全沉浸了进去。

    和大日宗尤利的艰难战斗,是为他奠定了基石。天守山的那场大修行者的对决,则是给予了他高屋建瓴般的感受。

    只见到杨泽不断地在夜晚星空下的甲板之上,或出拳,或撮指,或掌击,不断的攻击,状若疯魔。竟然是反复了成千上万次。直到他双手酸麻,精疲力竭。

    杨泽整个身心都完全投入了进去。仿佛在天守山之上的吴宗,变成了他自己。

    一时间,柯布衣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朝自己递出了一剑。

    庞大如山毁灭性的剑意冲自己而来。

    在此之前,杨泽只会像是一个蚂蚁一样被彻底捻死。

    但这一刻,他仿佛见到了那些周天形成的剑意,正在以常人难以理解的轨迹,集结,朝自己侵袭而来。他看到了剑端,所形成冰蓝色的一抹剑意!

    剑意是无形的——这是对无法体会意境之下的修行者而言。

    但是对于同样掌握了意境的修行者来说,对方的剑意便尽在眼前!

    剑意及身的刹那。

    杨泽手抬起,甩出。

    一缕同样的冰蓝,出现在他的手上!

    星夜的水天之间,半道剑意,从福至心灵的杨泽手中击发。

第四十九章 意根动,天玄变(中)

    又行了数天时间。

    甲板之上,少年宗守已经活蹦乱跳。这一周的航行之中,他在杨泽的调理和宋臻的疗伤秘药之下,身体几乎痊愈,甚至身体更为结实,横练的修为更加的精进。

    少年宗守早通过这几天,从杨泽那里听说了他的许多过去。眼前这个通身小麦色,从小自天守山和渔村中长大的少年干净得就像是一张白纸,所以杨泽倒也不必对他隐瞒自己的身世,跟他大致讲明。更让宗守由此了解天守山之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家已经被毁了,老头子也死了...好歹我还有点用,杨大哥你要救出自己的友人,我可以帮忙,我打架是很厉害的。”宗守撇了撇鼻头,“当日我只是准备时间不够,否则也不可能被那人一脚踢伤,不信我们比试比试!”

    “噢?比试一下。”杨泽眉毛挑了挑,“那你全力施为试试。”

    宗守重重点头,身体朝后一掠,站定。周围的水手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全部注意到了他们这边。就连宋臻,都走了出来,远远遥望。

    宗守双拳并拢,一张脸涨得通红,但在杨泽强力的真气探查之下,却不由得“咦”了一声。他能感觉到宗守皮肤之下的经脉中,真气正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在运行着。最重要的是,这种玄奥的感觉,偏偏和他杨泽如出一辙,很有亲切之感。

    宗守的老头子吴宗曾经传授他得自天墟的功法,杨泽有两个师父,一个是寄宿体内的元神老头,另外一个则是天墟的小师尊青天河。所以说起来,他一身三千涅磐功,便来自于青天河。这宗守所修习的是天墟功法,也是天墟三千大道之一,如出一辙,难怪杨泽感觉亲切。

    宗守运气到了十分,突然一声咤喝,通身皮肤竟然泛着一层淡红色的光泽,同时散发出不少腾腾的烟气,小麦色的皮肤泛着一通微红,宗守虽然只是少年岁数十七,但从小打渔生活,大概是天守山附近海域肥美的鱼肉为他从小提供了优质蛋白,身材比起同龄人都还要高大,匀称有致。

    此时功法施展,他坟起的肌肉像是打了一层蜡一样,竟然无比瓷实。

    宗守所修习的这天墟功法,运气过程虽然缓慢,然而到了极致,竟然宛如脱胎换骨,整个人气质迥异。宗守原本憨厚的外表,突然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宛如神将。

    碰!得一声,船体甲板突然向下凹陷,弹起。宗守就快速冲向杨泽,一拳朝着他挥出去。

    面对那股带出音爆的拳劲。杨泽双目微微露出诧异之色。不过若论起速度,宗守就算已经达到了极快的地步,仍然碰不到他的衣角。

    闪身之间,杨泽便朝左侧避了开去。

    宗守“唔!”得一声,双目朝杨泽闪开的位置看去,然而身体却无法刹得住车。

    这一拳,居然要让自己率先避开...甚至他的眼力还能勉强跟上自己的速度,这是杨泽意料之外的事情。

    宗守的实力,居然也到了地玄初阶七品!更因为这套天墟的功法,使得他整体实力,已经比得上地玄中阶,恐怕就是地玄三品的修行者,也不见得敢直搠其锋。

    那老者吴宗自私自利,向来宗守从小就是他发气刻薄的对象。但是就是在这么一个人手中,少年宗守居然被培养达到了地玄境的修为。那个吴宗,真的有自己外表所看到的那般冷酷自私吗?若真是那样,那为什么见到他死去,宗守可以这般的伤心。他表达不出来,也无法表达准确,但是他就是那样的悲伤。

    杨泽这么一走神的瞬间,宗守便来到他面前,一拳朝他捣去。脸上有想要迫切向杨泽证明自己实力的渴望。他想着最好能一拳将杨泽打倒,那么他便能让他相信,他也可以帮助他做成大事!而不是一路之上的拖累。

    杨泽抬起手来,五指展开,迎向这一拳。

    彭!得震响声之中。没有宗守想象中的打得杨泽飞退不已。相反杨泽只是晃了晃,手掌变戏法一般

    左右四振。他这一拳的真劲,就这么被他消减无形!

    宗守引以为傲的力气和拳力,竟然就这样被化解。他目瞪口呆之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杨泽笑了笑,“见识你的攻击力了,很不错,那么接下来,让我看看你的抗击打能力。”

    杨泽一瞬间,双手双脚变得纷呈杂乱,形成无数道的残影,铺天盖地的朝宗守打去。

    宗守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多处就传出嘭嘭嘭嘭!得震响。身体四周的空间,不断有尘埃被激荡四射而出。这番场面在周围的水手眼睛里看来,只觉得无比骇然,他们虽然是海河里的帮派出身,有些人倒也练到了存意境界的修为。但是眼看着杨泽的攻击,每一拳,每一脚,这些人都自忖,若是换成自己,恐怕一拳就会被砸成肉饼!

    宗守就像是置身狂风暴雨之中。身体像是风吹断絮般在空中摇摆。而后重重砸在甲板之上。直接塌陷了铁木制作的甲板地面。

    宗守倒地。随即又慢慢爬起来。

    杨泽震惊的发现,他的身体在自己那种高强度的攻击之下,竟然没有半分淤青,仍然是一阵通红的瓷实,恐怕就是灵器,都无法伤及!虽然杨泽此番攻击并没有下狠力,没有动用三千涅磐功,只是用自身真气之力攻击。但那也不是一个同级别的修行者可以抵御抗衡的。

    “好痛啊...”宗守慢慢站起,揉着浑身肌肉,浑然没有注意到杨泽震动的表情,道,“好厉害...杨大哥,我还是...打不过你!”

    ......

    “天墟功法《武圣战体》。那个叛逆吴宗,的确是传给了你...”宋臻站在甲板上,看着这一幕,缓缓开口。

    看着眼前的宋臻,宗守心有余悸的想到她曾所言要因此将他杀死的那番话,忙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功法,只是老头子从小就让我习练,然后他每次打我的时候,运起这样的法子,他再怎么打,疼痛都减轻了!”

    天墟功法,果然是不凡。宗守一身横练的真气,也算是等闲刀枪不入了。但运动起这《武圣战体》之后,防御力竟然强了百倍!

    这战体,根本就不是用来进攻的,而是用来防御的!真是可以想象,当日在天守山,若是宗守完成了施展《武圣战体》,柯布衣那一脚,恐怕难以伤起分毫。

    这少年宗守,所修炼的,简直就是朝人体极限方向扩展的功法。

    这简直就是可以等同自己八部相中“金刚外相”的强大功法。恐怕小师尊的这《金刚外相》,前身就是这《武圣战体》。涅磐八部相包含了天墟三千大道,就是包含了世间万法。其中的“金刚外相”防御力,也不过如此。可想而知这《武圣战体》,绝对是很高明的功法。

    ......

    “你的这功法,虽然能将身躯的防御提升到一个可怕的极致。几乎能超越任何道通境界以下修行者的身体强度,但仍然有弊端。一是运气太慢。”

    宗守对杨泽所言,毫无反对,点点头。当日遇上柯布衣两大修行者,预警时间太短,正是运气施展太慢,才致使得他无法展开有效防御,否则怎么可能踢断了前胸所有肋骨。

    “第二点便是速度太慢,你此番境界,战体的防御能力虽然到了可怖的地步。然而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灵器这种东西的存在。四阶灵器兵刃可能伤不了你,但五阶灵器,就不一样了。你的这《武圣战体》,就算肉体再如何强横,也不可能抵挡的住五阶灵器加身。”

    这个世界上当然还有灵器这种东西的存在,否则也不会很多修行者对其奉之为宝。天玄境界的修行者身具罡气,次一个境界的修行者绝对难以攻破。但若是四阶灵器在手上,就可以刺破天玄境修行者的护体罡气了。如果是五阶以上的灵器,那么就是道通境界的修行者,也可以被穿透杀死!

    “所以必须要解决这两个弊端。先要让你战体施展的速度加快,这样便能让你更快速的投入战斗和防御之中。其次便是要让你多一些面对高阶灵器在手修行者的实力。对方必然会针对你速度不快的弱点,以高阶灵器破去你的战体刺杀你!但如果你拥有不亚于他们的速度,那么整个战局的情况也就不一样了...”

    杨泽说得宗守热血沸腾,他从小在天守山长大,从未经历过外界,如今通过杨泽,便感受到了外界扑面而来的广袤精彩,特别想到与修行者战斗,总有一天他会强大起来为老头子报仇,他就热血沸腾。

    “首先就要解决你施展战体过慢的问题...”

    见过宗守这《武圣战体》之后,杨泽知道小师尊青天河创下这《金刚相》的时候,肯定是汲取了《武圣战体》的养分。只是天墟小师尊是罕有的天才,竟然将这武圣战体,升级到了金刚相,不光可以金刚外相抵挡一切攻击,更可以金刚内相抵挡一切侵入体内的各种危机,可以随心所欲施展出来,根本避开了运气准备这个漫长的环节。

    更重要的是,这完全是天墟小师尊自创而出超越天墟三千大道的神通。是以就是宋臻,也都看不出来。一念至此,杨泽对小师尊青天河,只是充满了无尽崇敬之心。

    既然小师尊都可以自创出三千涅磐功。那么自己也可以如此创造改进。杨泽考证自己金刚相的运气神念思路。加上《武圣战体》相当于《金刚相》的老版本,杨泽解析起来毫无压力,不过短短时间,便勘破了其中关节,寻找到了宗守快速临敌运作战体的办法。

    此番一解释,宗守运作一番,只是一天时间习练,战体就勘破了运气的漫长,到了短短两三秒之间,就能施展起来的地步!

    这种改进,换了杨泽任何一个人,包括宋臻,都不可能办得到。一切正因为杨泽的三千涅磐功是天墟独一无二的超级天才青天河集大成所创。是以继承者杨泽便可以随意改进天墟功法,而不影响其根基。因为原理都一样,而他掌握的理论,则是更加的先进!

    宗守和自己师出一脉,又加上他心无旁骛,习练感悟能力出奇的优秀,杨泽便接着传于他第二项功法,《白驹碎月步》!三千涅磐功讲究纷呈万道中悟境,既从万千世界斑斓色彩中感悟白纸一张,又从白纸一张,化作万千斑斓世界。

    杨泽经历两个世界的灵魂,方能练成。对于一张白纸的宗守而言,首先便难以达到万千斑斓世界的第一步。所以对三千涅磐功,就无法感悟。这种功法对他而言,只是天方夜谭。相反小师尊的独门身法《白驹碎月步》却是相当适合他。

    由此,接下来的时间,杨泽就教导宗守《白驹碎月步》。

    《白驹碎月步》最讲究心无旁骛,宗守对天墟功法无比亲和,最是适合,不过数天时间,就已经摸到了门道。入门之后,所欠缺的便是锤炼的时间而已。

    又籍于宗守几乎没有攻击的法门,他便循着记忆碎片,抄写了三部攻击的功法秘籍,交给宗守,配合他强大的战体。相信用不了多久,宗守的成就就将达到骇人的地步。

    ......

    杨泽教导宗守,自然也不可能瞒过宋臻的耳目。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一旦天墟怒火降临,你和他,都将遭受最严苛的刑罚!”宋臻毫不客气的对杨泽道。

    “我身为天墟弟子,收纳一位弟子,难道也不可以?”杨泽轻笑道。

    宋臻冷笑,“你自己还逃亡在外,不经允许反下天墟,这已经是巨大的叛逆行为,难道还认为自己能够保得住他?再者你不过是青羊宫微末弟子,根本无权传道。当年私授吴宗功法的那人就犯了天墟条例,神魂俱灭,如今你也步他后尘了。天墟的执刑长老即临,你们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是这样啊...”杨泽叹了一口气,直勾勾的望着宋臻。

    宋臻被他盯得耳垂发烫,随即星眸有些恼怒之意的时候,杨泽续道,“天墟的责难,无论日后将派出怎样的高手追杀我,我都愿意独自承担...所以我希望你,是不是可以以天墟灵尊的名义,收纳宗守为外门弟子...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单纯得像是一张纸一样,他不该因前人的过错承受这样残酷的后果...”

    “我知道,其实你也很关心他,否则怎么可能会拿出青囊里的秘药帮助我救治。我反下天墟,心中早有觉悟,就是有一天来自天墟索命的高手尽数抵达,就算神魂俱灭,也就认了!但是只希望一人承担这一切,宗守,就希望你庇护他了。”

    莫名的,听到杨泽这番言论,宋臻头一次有些心惊微跳。天墟之上,见到他骑着道尊杀出天墟,这还是宋臻首次见到这样不知死活的人物。所以她轻慢不屑的追逐这等贪生怕死之辈,却被他威胁,恨得她几乎想直接将杨泽杀了。当日在岐山郡,面对那些毫无人性的杀戮,原本以为惜命贪生怕死的他居然出手了。他所做的,也是自己想做的。

    这之后他冒着身败惨死后果,孤身杀上大日宗。却又在这之后敲诈了常陆国一笔。为了故国里的家人,奔波万里,中途却毫无节操的抢夺了一头东蜃角瑞兽的蜃泉精华。

    宋臻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男子了。

    面对杨泽恳切的目光,宋臻从甲板起身,再不顾他转身而去,“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到了天墟援手从天而降的那日,也就是你们束手就擒之时,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这是劝告,也是警告。

    天墟八位贤劫境界的大长老。掌管刑罚的雷天行最为冷厉,像是杨泽这样的行为,总是不可能姑息的。虽然不知道天墟天威要在何时到来,为何还没有动静。然而可以知道的,一旦降临,杨泽和宗守两名叛逆,将面临锥击天灵,锤杀而死的命运!

    这是宋臻也不可扭转的结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样的结果,宋臻心底就会有难过的感觉。

    ......

    经过了十几天的航行。陆地便出现在遥远的水平线之上,接天连碧。遥远的陆地近海之间,无数海船游曳海道之上。千帆点点,显出鹿岛国这个海洋大国,繁荣而壮观的尽收众人眼底。

    桅杆的帆布剌剌作响,面对这海天一景,杨泽突然生出万丈豪情。天玄上的尤利也被自己宰掉。经历了那一战之后,自己又领悟了半道剑意,如今实力更上层楼。距离破境抵达天玄仅仅一步之遥。外加上有道尊掠阵。

    神道斋斋主,达到道通初阶的雷东来。又何妨战上一战?

    面对那片陆地,杨泽嘴角弯弧...鹿岛国。我来了!

第五十章 意根动,天玄变(再中)

    临近鹿岛国海界,远远便可看到千帆过尽,除了商船画舫渡船之外,还有一些船体倏长,舰艏雕凤的舰船趾高气昂的来来回回。这些是鹿岛国战船,鹿岛国海域起家,战船在鹿岛地位极高。

    杨泽对鹿岛国,倒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甚至有一丝大晔上林城人天生的厌恶。鹿岛国地处海界,得天独厚,加上航海技术普遍发达,衍生出不少以劫掠为生的海贼。据说当年的神道斋,就有劫掠他国的海盗前科,最终成为鹿岛国中数一数二的大宗派。对于一个鼓励海盗劫掠,并很多时候以此作为老本行的国度,杨泽哪里有什么好感。

    兴许是见到此行终点临近,距离靠岸还需要一些时辰,船老大孟长贵便开始趁着间隙的时间,给众人如数家珍的说鹿岛国的地理水土。

    这段时间航行以来,孟长贵和杨泽等人早已经熟识,不说杨泽,就是那个带着仙鹤的宋臻,就私下里早被年轻的海员钦慕讨论烂了。不过一看两人的样子,他们也仅仅是知道两人多半是受神道斋邀请的修行者。神道斋此次聚会,邀请的各方修行者不计其数,消息一两个月前都散开出去,早不是什么新闻。

    “这鹿岛国乃是三百年前建国,第一任开国皇帝是垂仁皇,这垂仁皇,是一位三百年前有名的大修行者,是当时鹿岛八大家族之一,以前据说是一个不通修行的废人,从小受尽歧视和虐待,据说还是一个身高不足七尺的矮个,结果因为机缘巧合,获得了神器八尺琼天玉,打通了体内气海,修行便一路猛涨,没过多久,他们垂仁一家,就成了最有力量的家族...”

    杨泽远望海岸,听着鹿岛国的这些故闻,倒也很感兴趣,他脑子里的异时空先贤曾说过“知彼知己,百战不殆”。鹿岛国是个什么模样,杨泽只有具体轮廓,还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当下倒也哑然失笑,“原来这鹿岛开国先皇,还是一个废柴励志的故事...”

    船老大孟长贵冷冷一笑,“史书当然极具美化开国皇帝的功德。不过路人皆知,当年那个受尽歧视的垂仁家小矮个子,其实是个心理有大问题的人。在获得了神器八尺琼天玉,修为一路猛涨,获得强大的力量之后,便开始对曾经羞辱过他的人,产生了极致的怨恨。当时垂仁家小矮个子在外面流荡的时候,一个叫犹大的当地贵族曾经羞辱过他,结果等到垂仁小矮个掌控了垂仁家族,拥有强大力量之后,便开始下令屠杀犹大一族,任何和犹大有关系的人,上上下下,老弱妇孺,都被一并屠杀得干干净净。造成了当时著名的“犹大惨案”!”

    “不光如此,所有曾经羞辱过他垂仁一家的人,都免不了遭到株连的命运,为了维持自己的杀戮,垂仁家族便开始不断扩张。而在这以后,垂仁皇又获得了两件神器,一件是天稚剑,一件是鉴金镜。至此垂仁皇修为之强,可谓是鹿岛第一人。至此鹿岛八大家族,都一一归服,成为鹿岛国如今的八大郡。统一整个鹿岛国南北方以后,垂仁皇便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将八尺琼天玉,分为八块,交由八大郡的各个郡王手上。自那以后不久,垂仁皇便消失于世,皇位由后代所继承。分为八块的八尺琼天玉,一方面作为垂仁皇对八大家族地位的世代认可,更是一种威慑,代表着一旦反抗皇族,八大郡便会被皇族的强大的力量消灭!从此八大郡世代拱卫鹿岛国皇权。”

    “至今,鹿岛国八大郡,八大家族的宗族台之上,还供奉着各自的八尺琼天玉,将其作为膜拜皇权的象征。那也是对鹿岛国八大家族来说,至高无上的荣耀!”

    ......

    “八尺琼天玉么...”杨泽喃喃道,似乎已经从船老大孟长贵的口中,看到了三百年前,鹿岛仁垂皇征战的烽火硝烟。

    “桀桀...鹿岛国三大神器,那天稚剑,鉴金镜倒也罢了。不过这八尺琼天玉,可是天生水灵之物,对你体内的水灵脉而言,可是大补之物啊。”元神老头,在杨泽泥丸宫识海中桀然笑道,“你如今正处于水灵脉“意根动”的前夕,体内灵脉神山,需要大量的滋补之物,才能在灵脉神山之中炼化出意根。这八尺琼天玉所蕴藏的灵气能量,可是足以让你体内的灵脉神山,去芜存菁,脱胎换骨了哟!”

    杨泽听闻,内心也不免怦然心动。

    他出身自大晔国,从来就被忽视,这之后更被流亡地海,从头到尾,都没有上好的灵丹妙药这些资源可供他潜心修炼。若不是身具上古灵脉,要想达到现在的这种修为,只可能是痴人说梦!

    强大的修行者,向来都来自于那些拥有庞大修行资源的势力之中。无权无势的杨泽,若无灵脉支持,恐怕终生都只可能处于修行世界的食物链底层。

    上古灵脉让他另辟蹊径,创造了自身修行的另一种天地。体内的灵脉就如同一座神山,自己要不断的开辟这座神山的神通,以获得进步。但这座神山,所需要的滋养,越往后,越是海量的需求。那种庞大的量度,甚至都可以让一个大宗派势力望而却步,榨干耗空。

    这也大概是历经万年,拥有上古灵脉之躯的人,逐渐湮没消失在历史中的因素之一。

    要想让灵脉神山成长,所需要的能量滋补,就是几何级别的提升。

    自吸收了品级为五阶,地海隐龙剑灵器的灵元之后,杨泽体内灵脉达到第二重天《河车搬运》的境界。想要往上突破,就已经难上加难。不光需要灵元的度量,更需要的是灵元的质量。

    等闲的五阶灵器所蕴藏的灵元,对于杨泽体内灵脉神山而言,已经起不到推波助澜的效用,顶多只有巩固的功效,无法帮助杨泽获得冲击更上一重天的能量。

    就像是杨泽知道自己“意根”蠢蠢欲动,哪怕因此领悟了半道剑意。他也始终滞留在第二重天,灵脉神山缺乏资源滋补,缺乏契机,就像是一个一切准备齐备的厨师,却缺少食材,做不出好菜一样。

    始终无法炼化出意根。他也因此受到局限,修为难以进阶到天玄境界。

    上古灵脉的弊端也在于此,能够另辟蹊径的修行。但也变相制约了他的修为境界。若是灵脉无法突破,杨泽可能永远都处于地玄境界,无法触及天玄那个层次。

    所以上古灵脉,既是神迹,也是一种背负的诅咒。难怪对很多势力来说,并不稀罕。有这样的资源,他们早可以培养出很多强大的修行者了。若只能培养出一人,简直得不偿失!

    但谁都预料不到,杨泽居然还是一个塑灵师。可以吸取神器相亲和的有益能量,为自己所用。扩展了资源的来源,为灵脉提供海量的能量。

    “八尺琼天玉,真的能够让我突破目前的瓶颈,更上层楼?”

    ......

    元神老头油然道,“你这小子,实在不知好歹。据传说,当年海上有翻江倒海纵横一方的大凶兽八头蛟龙,后来一位超卓修行者将其降服,这八头蛟龙所化的内丹精华,便是八尺琼天玉。从此八尺琼天玉便代表力量和权势的象征,世代相传,乃是至精至纯的水灵之物。对你的水灵脉而言,可是不可多得的精纯能量。若是得到此物,嘿嘿,突破修为将指日可待!”

    杨泽双目猛然睁开,熠熠放光,“是么,还正愁没有地方入手,那么此趟鹿岛国之战,便从八尺琼天玉入手,作为开端吧!”

    旁边的船老大孟长贵吓了一跳,道,“这位小哥,你说啥?什么鹿岛国之战...八尺琼天玉,要作为什么开端?”

    杨泽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一旁众海员一路腹诽的那条丑狗,突然在几息之间,变得巨大狰狞。它身上布满道纹和节突,散发着令人心骇的气息。

    少年宗守早见识过道尊的手段,此时也见怪不怪,不过满船的人,此时却已经惊骇莫名。

    杨泽拉着宗守骑上道尊,那另外一边,宋臻也已经轻轻盈盈的站立于仙鹤之上。此番情形,就连一些附近不远处海面的商船之上,都有无数人挤在船舷之上,人头攒动。如此威风坐骑的修行者,他们还是首次得见。

    杨泽对船老大拱拱手,“大家不必惊慌,船资已经付够,老孟你的船补给之后,就请立即返航吧,此趟旅途前前后后,还烦请诸位不要说出去,那对你们有害无利。这一路海途,诸位费心费力了,就此别过!”

    话音一落,道尊浮空而起,然后化作一道光芒。带着剧烈的破空之声,朝着大陆射去!

    滚雷之声,远远朝着海岸大陆递进。

    宋臻脚踩仙鹤,紧随其后,翩然如临世仙女。

    所有见到这一幕的商船人士,都不由得顶礼膜拜。就连一些附近战船的军士,都忍不住流露出惊羡之色。

    在他们看来,这种级数的修行者和他们俨然是两个世界。且多半不知道是哪方强手,应神道斋雷东来邀请而来。不由得令人心中都激起一股自豪之感。国兴则道旺!只有当今鹿岛国的神道斋斋主雷东来,才敢说有这样大的面子啊!

第五十一章 意根动,天玄变(四)

    “弥生七年(贵霜历1041年),流光东来,毛利家灾,琼玉毁。”——《鹿岛国.毛利家族本纪.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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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后,毛利家族的新任族长毛利山,站在废弃的出云阁面前,远望栉比鳞次家族疆域的时候,却出奇没有抒写他作为大书法家,那些名震诸郡脍炙人口的绯句。

    他的目光越过那参天出云阁,这曾经代表毛利家在毛利郡无上权威的高大阁楼,中间是一个大洞,透过大洞的洞口,还能看到狰狞断裂的木渣和内部触目惊心焦毁的痕迹。目光再往大洞之后,背景就是碧蓝的天空和浮动的洁白云朵。却给人以一种无限沉重的感觉。

    看到出云阁的废墟,毛利山仍然能够记得,当时他作为家族的一名庶出,原本一辈子都无法登上族长之位的庶子,如何见证了这个家族从鼎盛转为衰落的历程。可怕的是,那样的历程,竟然只是在短短的数天之间发生,快得令人觉得年华都随之凋零了。

    .......

    .......

    出云阁,位于毛利郡首府城中。整个毛利郡最高的建筑,据说在出云阁最高处,都能看到大雁从眼前迁徙。

    出云阁所在的地点,也是毛利家族本家的所在地。鹿岛国有八大郡,分别由八大家族总领。

    八大家族只为皇权服务,如同一头头蜘蛛般牢牢盘踞在鹿岛国国土之上,拥有极高鼎盛的威权。

    鹿岛国最赚钱的买卖,诸如青楼艺妓,劫掠海道,佣兵业务,矿山开采...都基本上有八大家族幕后的身影,可以说垄断了鹿岛国利益最大的行当,普通庶民若是冒犯八大家族,动辄就有抄家灭族的危险。八大家族,以皇权为尊,行使天道皇权。庶民哪能容许半分质疑反抗?

    出云阁之上,族长毛利谨正在召集族中人士,商讨家族中近期的事宜。

    而现在,毛利谨正在大发雷霆,教训不知检点的毛利家族嫡子,“你知不知道,你在青楼不务正业,沾染的血腥,给我们毛利家,带来多么不利的影响!这样一来,我毛利郡,还要如何令人心归服!?”

    家族嫡子毛利秀乃是出名的顽劣子弟,当下不服气道,“父亲大人,儿臣当日只想御凤楼的红牌静雅服侍张家的客商。那张家对我们来说,可是贵客。可那静雅却仗着自己是御凤楼的红牌,居然敢拒绝侍寝的要求!连我毛利秀的面子都不给!真是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不要以为她以身段歌艺红遍御凤楼,就可以忘乎所以,她可不要忘了,我可是御风楼的真正小主!真他妈的不识抬举!”

    “你给我闭嘴!”毛利谨怒目叱责,“就因为这样?你就可以纠结你那一群狐朋狗友,把人家女孩糟蹋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被往南去的那些商客,传播开去,都在说我毛利家家风败坏,更挖出了你小子这些年你手上犯下的那些女子人命尸骨!让你管理这凤楼业务以来,我毛利家坏风评就从未断过!更是让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兽欲肆意发泄!从今天开始!罢免你手上的一切家族事物,禁足家中闭门思过,不要给我在外面搅风搅雨!”

    毛利秀消停下去,只是双目现出怨毒的神色。

    旁边一个家臣立即拱手道,“老爷,少爷的权职被罢免,布告毛利郡,以示惩戒。但那御风楼的女子如何?据说她因伤心过度,几欲跳楼自尽...”

    毛利谨鹰目一凝,道,“一个不懂事的女人而已,节外生枝,徒让我毛利家族染上污点。棒杀了就是!”

    众人称诺。

    随即大厅之中,突然闯入一个传令的军士,跌跌撞撞来到众人之间。

    一位家臣顿时拍案而起,“你是什么人,怎么这般惊惶,在我毛利家主座下,成何体统!你最好有惊扰上座的理由,否则一并将你处死了。”

    来人连忙从怀里拿出作为信物的传令书,颤惊得连话都说不匀净了。他清楚这种惊扰上座是什么罪责,八大郡,毛利家族的上臣在座,个个都不是等闲人物,惊扰到他们,他就算是有点后台,都只怕保不住自己,甚至还要牵累到家族贬谪。毛利家这种一郡至高无上的统领,若是有丝毫不高兴,你就是死了都是便宜的!

    勉强让自己打颤的牙齿和恐惧的心情沉浸下来,才抖着声音道,“禀主上!烽火台发现有修行者,正一路朝北,往我毛利家而来!”

    烽火台是鹿岛国独特的传递信息方式,实际上自发现有大修行者从鹿岛国空中出现之后,便开始预警。用一种特殊的烽烟传递信息,几乎可以在一刻钟之间,就一路传递千里之遥!

    “什么人?难道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我鹿岛国好歹也是大陆十大宗派神道斋的本家所在地,修行界的人,就算受到斋主邀请,都不准掠过鹿岛国的天空。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鹿岛国禁飞的天域之上,侵犯我鹿岛国的天空!”毛利家地位极高的毛利松,勃然大怒而起。

    倒是家主毛利谨,颇为谨慎,嗅到了此事的些许不同寻常之处,问道,“是什么样的修行者,如实道来!”

    “是!其实我们根本无法看清楚天空那修行者的模样,只是海山镇,曾见到两男一女,坐骑是某种灵兽,高速朝北边掠行。他们速度快时,只看到一黑一白两道流光划破天空。御景台灵兽的表现来看,正是修行者的强大气息!”

    哗然声中,有人立即道,“家主,此时看来不太简单,修行者坐骑速度竟然快到只看到流光,那应该是大修行者的范畴!这三个修行者,朝我毛利家而来,难不成是我毛利家惹下的强敌?我们是不是该早作打算?”

    毛利谨眉头深锁着,摇摇头,“已经来不及了,预警台反应虽然快,但以描述的对方速度来看,恐怕也仅仅之快那么一线...不出意料,对方应该已经快抵达我毛利本家了!那临海的海山镇,至我毛利郡本家城,少说也有千里。对方速度之快,简直是我平生仅见...”

    正说着,毛利谨突然目光一滞,扭头朝出云阁半空看去,声音微微有些嘶哑,“竟然是...已经到了啊!”

    众人纷纷来到出云阁的栏杆之处,只看到东方天空,隐隐有风雷涌动。这也难怪,以道尊的庞大身躯,还要这么高速飞行,实在难以不鼓动这么大的风雷之声。

    但对于外界而言,可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飞掠而过的沿途村落,炊烟弯折。掠过的山脉,林鸟惊飞。此时还没有到达毛利家族所在的本城。但那风雷滚滚之声,就已经让城中居民,纷纷抬头朝远方天空惶然望去。

    两道流光刹那间闪过,毛利家诸多家臣,只感觉眼前一花,两道流光,就停顿在出云阁之外的空间上。

    两个身骑巨兽的少年。一个斜挎坐仙鹤的绝美女子。悬浮在半空之上。正灼灼朝着出云阁之上的众人,居高临下望来。

    那毛利家的顽劣嫡子毛利秀,见到仙鹤之上的绝美女子,双目痴迷一片,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心动。

    而对于此时毛利家众人而言,只觉得如履薄冰。刚才无数扬言要将对方从“侵犯鹿岛国的天空之上打下来”的毛利家众人,此时集体缄默不语。等待家主毛利谨定夺应对此番场面。

    ......

    毛利谨四十五岁有余,沉稳老练,当下虽然也是为之心惊,但丝毫不乱拱手,对出云阁之外的杨泽洒然笑道,“不知尊上是哪里人,哪个派系的大修行者。来我毛利郡,可有指教?若只是等闲过路,不知道毛利郡是否有这个荣幸,以上宾之礼,款待尊上!”

    毛利谨是天玄三品修为,也算是一代傲视群雄的高手。但是就是以他的修为,居然都发现看不透这三人中其中两人的修为。那个黑皮肤少年,以气息来看,是地玄境修为,这么年轻就是地玄修为,自然有些来头。而另外那一男一女,则高深莫测让他难以捉摸。

    令天玄上的毛利谨都如此难以捉摸的人物,那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便呼之欲出了。

    整个鹿岛国,只有一个大修行者,那就是神道斋雷东来,达到了鹿岛国道通境界第一人。

    而此时一口气出现两个大修行者。毛利郡没有立即膜拜,也算毛利家的几分骄傲和底气在作怪。眼下哪还有不赶忙巴结的道理?

    对于眼下鹿岛国八大郡之一的毛利郡众人,杨泽到没有和他们客气的道理,朗声道,“刚才从你的话里面,你可以代表毛利郡,那么你就是毛利家当今家主了?”

    毛利家虽然是鹿岛国八大家族之一,地位至高。然而那也是对普通庶民而言,对于眼前的这种大修行者,杨泽这番毫不客气质询的语气,毛利谨,乃至于毛利家家臣族人,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不悦的神情,相反理所当然。面对大修行者的绝对力量。毛利家是深刻的知道,自己在人家眼里,似乎根本就不算什么,那么如此说话,也是理所当然。

    相反若客客气气,他们倒要鄙视眼前的人没有真才实学了。

    当下毛利谨躬身道,“在下便是毛利谨,掌管毛利郡一郡十四城!”

    “找对了人,那便很好。”杨泽微微一笑,“我要向你要一件东西!”

    毛利家族众人,包括毛利谨,心中都是一喜。到了他们这样的地步,在这个世界上,最怕无价之物。最怕的就是眼前这两个大修行者,没有追求。只要对方有要求,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大修行者最讲承诺,满足了这种大修行者的要求,那么等待他们毛利郡的回报,可就是非同寻常的事物了!很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成为他们毛利郡的守护神!连皇权都会忌惮他们三分!

    毛利谨拱手开口,“尊上请说,只要是我毛利郡所有之物...退一步说,这物件就是我毛利郡找不出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只要尊上开口,毛利郡也会拱手奉上!”

    “是么?”杨泽嘴角,咧开一个俊雅至极的微笑。

    “这东西不劳毛利家收罗了,就在你们手上...我要的是...八尺琼天玉!”

    声音响彻整个出云阁上空。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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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标题不能再中了,就改为四吧。我很懒的,想不到好标题。请大家多多担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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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660/ 第一时间欣赏灭尽尘埃最新章节! 作者:奥尔良烤鲟鱼堡所写的《灭尽尘埃》为转载作品,灭尽尘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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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尽尘埃介绍:
生命是一粒卑微的尘埃,随时会被掸灭毁烬,湮没飘零。而人生却是一场盛大的修行,必将执着往上,奋斗不息。 这是英雄倍出的时代,而他们终将被征服,化作历史的尘埃。 写心中的玄幻故事。 P.S.这依旧是一个很嗨的奋斗史。 (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灭尽尘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灭尽尘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灭尽尘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