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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奥尔良烤鲟鱼堡     灭尽尘埃txt下载     灭尽尘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八章 圣女将临!

    在东征大晔国的那场战争中,这是流霜国筹划数十年,能够让子子孙孙之辈摆脱苦寒之地,进入温润沃土新家园的唯一机会。

    然而在那场战争之中,原本精心为大晔国准备的陷阱和梏锁,将一步一步锢死大晔军队的布置。如千里之堤的崩溃,被那个不确定因素,成连锁反应的摧毁!而那个不确定的因素,导致他们失败的那个人,已然是流霜的举国之敌。

    风吹雪不知道让他功亏一篑的到底是何人,然而从大晔战后的情报和战时军士对此人的记忆,流霜国内早已经有丹青高手将他的画像摹出,给流霜国主和军方以极深刻之印象。那副图像,如今就重合成眼前的此人——大晔国蕲春侯府三世子,杨泽!

    他就是闭上眼睛,这张面孔,也能清晰烙于眼前!

    风吹雪的身边,还站着一位抱剑白衣死士,正是他旗下四大上将之一,拥有“白马横江”之称的白羽旗段玉桥。而流霜四将之中的翼豹旗柳白堤,至今还被关押在大晔国的军方大牢之中。流霜四大上将只余其三,可以说眼前此人,对流霜军方,造成了莫大的阴影和打击。

    见到杨泽,就是段玉桥,瞬间如临大敌,手中长剑,已经心由意转,“锵”然间出了半阕雪亮锋芒。寒光毕露。只要他心念发狠御动,长剑只怕就会自动跳出扑杀!

    “将军,是他!”这话虽然低沉,然而随着长剑出鞘的鸣响,在这静谧的佛塔林通廊处,无异于在众人之间,激起了某种凛然紧迫的氛围。

    *********

    在此刻极为紧迫的场面之下,韩雪尽管内心震动,然而神情亦极为镇定,面对那红衣中年女子,轻轻躬身垂首道,“阑苍院修者韩雪,见过华婉公主!”又对那身着凤镂衣的年轻女子轻轻点头,“见过持盈郡主。”

    眼前的红衣女子,便是帝国中赫赫有名的华婉公主,而她身边的年轻女子,自然便是她的女儿,持盈郡主!殊不知这位持盈郡主,在阑苍修行院之中,本就和韩雪早已交恶。

    帝国规定皇室亲族即便进入阑苍院修行,其所要遵守的规法和戒律,和普通修行者一视同仁。

    然而规矩始终是规矩,总是死物,真实执行起来,却大相径庭。身为皇室中极为强势华婉公主一脉的持盈郡主,进入阑苍修院,无论是教习还是周围人对她的亲近态度,自然都截然不同,竞相攀附。自然而然,便造就了她的强势,自然便于一些人格格不入。譬如在阑苍修院之中,同样强势的韩雪。

    双方同样都是帝国女性修行者中的骄阳之辈,相互竞争抗衡,互不相让,历来水火不容。

    如今竟然于此相逢,可谓是冤家路窄!

    见到韩雪,也难怪持盈郡主双目会露出寒芒,在阑苍修院双方都是阑苍女修中的佼佼者,各自都有支持者,双方争锋相对,难让分毫。然而现在,持盈郡主可是和其母华婉公主同行,自然而然,她此时底气都无形间高大许多。

    要知道,她的母亲可是帝国拥有极大威望的华婉公主,此时狭路相逢,挟其母之威,若找眼前韩雪些麻烦,她也要硬受着。

    平日和这个韩雪明争暗斗,她早已经恨得牙痒痒,如今看到这个机会,哪还不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日后在阑苍院,彻底抬不起头来!

    这么一想,她的心底都泛出阵阵报复性的快意!

    她身后还跟着一些男女,这些人,都是亲近华婉公主一派的帝国重臣之子,比如帝国左御史祖萧之子祖镜园。四大门阀排名第二齐阀的齐杰,齐玄玄两兄妹。还有帝国五虎之一“平蛮”大将军庞厉天的虎子庞超等人。

    众人其中之一的身份,都是阑苍修院的修行者。看到韩雪和持盈如此碰面,有的带着和持盈郡主相同幸灾乐祸的笑容,有的则多少还是对在阑苍院堪称女修弟子中骄阳的韩雪有些欣赏,只是她和持盈郡主势成水火,最终还是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这根本不由得他们选择,他们所处的势力背景,就必须让他们做出这样的抉择。所以若是持盈郡主要打击某人,他们也必须与她保持一致。

    面对韩雪的行礼,华婉公主的嘴角,倒是一扬,“噢?你就是韩雪...”随即有些轻描淡写,但眼神像是弯刀,朝她一扫,“我倒是时常听我的女儿,提起过你。”

    身后段玉桥的长剑,又在风吹雪的眼神之下,“铮!”一声收了回去。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由此感受到了某种剑拔弩张的力量。只要不是白痴,都能明白,眼前局势的不同寻常,所以很自然的,包括持盈郡主在内的众人,目光都投在了韩雪身旁的杨泽身上去。

    一边是怒火中烧的仇敌欲刀剑出鞘,一边却是要维持风平浪静的态势,此番氛围,让在场的人只觉十分难受。

    华婉公主似乎恍若未闻那声剑鞘和段玉桥的声音,只是扭过头,看向风吹雪,淡淡道,“风卿,据闻你们流霜国在和大晔边界的那场摩擦中,吃了亏。是否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青年?”

    只是这一句话,便让杨泽,只觉得胸窝子里一股怒火喷烧。

    北方三国入侵大晔,乃是不容争辩的事实。流霜国对大晔的战争,亦是在东正教门主导下筹划已久的一场侵略。然而放在眼前的华婉公主口中说出,那场侵略之战,便成为了边界的摩擦,所以流霜国和大晔至始至终,都未曾发生过战争,所以想要藉由此讨伐流霜国的借口,也便并不存在!

    这样一来,所有那些在抵御流霜战争中死去的大晔将士和埋骨无定河边那些普通民众的生命,也就无从追溯了!

    一句话就把大晔国无辜死去的人给卖了,这才是让杨泽蓦然生怒的缘由!

    旁边一位阑苍院辈分较高的修士,见杨泽神色微懔,赶忙从旁开口,“公主殿下的好姐妹怀南郡主,既然已经嫁入流霜国封为长公主。而清平公主又是大晔国的王后。由此看来,两国虽不同宗,但实则是姻亲关系,风大将军,以后这种边界摩擦,还是少有才是!”

    此话看似对风吹雪所说,但其实是这位辈分极高的修者,在暗中点醒杨泽。

    华婉公主的一位闺中好友怀南郡主,如今正是流霜国国主长兄的夫人,所以流霜国自来和帝国华婉公主这一脉,走得颇近。而这位流霜国名将风吹雪,据闻年轻时就已经和华婉公主暗通款曲,互有书信来往。其是华婉公主帐下入幕男宾的身份,虽无名,但已然暗中殷实!

    这位修者这么说,也是在好意提点杨泽,注意这方面的关系,毕竟今日杨泽和韩雪游历盛京,他们也是知晓,但没有想到的是,临时接到消息,华婉公主竟然到了白马寺,双方陡然冲突在了一起!

    华婉公主看了说话的修行者一眼,又淡淡道,“的确如此,据我所知,那场摩擦是你们流霜国挑起的,你们啊,就是时常管不住自身,日后要注意哩!”此话看似训斥,实则并无任何训斥之威,甚至语带轻昵,望着风吹雪,华婉公主眉目间便是有些柔和。

    风吹雪极为潇洒的耸耸肩,朝她微微一笑,“既有公主此言,自当从命!”

    杨泽是看得眼睛眯了又眯,如果他现在一剑斩死眼前的风吹雪,他有几成机会逃离帝国?

    他其实很想尝试一下。

    华婉公主这才望向杨泽,从头到尾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你就是那个杨三世子...就是你在阻止流霜和大晔冲突中立了大功?你,很好!”、

    顿了顿,华婉又唇角一扬,笑道,“你是随同保护我妹妹回到帝国的护从。我想知道,她现在可好?”

    “清平公主一切安好。还望大公主放心!”杨泽拱手道,盛唐皇帝总共有三个公主,这个华婉,便是大公主。而大晔的清平王后,则是其中最小的三公主。

    抖一听闻杨泽的来历。持盈郡主,齐阀的齐杰,齐玄玄两兄妹,祖镜园和庞超等人,脸色就蓦然一变。

    他们之前还暗暗讨论对冲突宋阀宋七公子宝船的那个大晔护卫,该如何让他尝到些教训,让他彻底明白,在帝国这片地方,他只有低眉顺目,卑躬屈膝做人,才是奴才的本分之道。居然以下犯上,这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禁忌!

    所以杨泽所触犯的,乃是帝国权贵的禁忌和怒火。

    此时见到真人,他们立即神色都已然阴厉下去。特别此人还真是事情不断,居然还让流霜国都吃过苦头,在他们眼里,就真是跳梁小丑四处煽风点火,好哇,这样的人,不收拾他以杀鸡儆猴震慑宵小,还有堪当这最佳人选?

    “只是我那妹妹是真糊涂了,为了一个区区大晔从属国,居然也值得她四处奔走呼号向帝国伸手求援?”顿了顿,华婉公主柳眉如一柄刻薄的刀,高高扬起,“她当初毅然离开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过有今日,真是置我帝国皇室体统威严于何地!”

    “哦,对不起。我忘记了。当初她离开盛唐,并不是自愿,而是被驱逐的呢!”华婉掩面轻笑起来。清平公主最受帝王宠爱,直至现今,华婉对她的忌惮,一点也不比敌意少。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衅挑,而韩雪则从身下,轻轻拉住了杨泽的衣袖,显然是担心杨泽抑制不住情绪,而惹下大麻烦!

    “真他妈是个疯婆子。”韩雪显然低估了杨泽的定力,面对眼前这华婉公主,杨泽心理完全将她划到了疯女人的行列。

    而陡然之间,华婉柳眉一竖,对杨泽呵斥出声,“你虽然调停边界护卫有功,然而先前见到本宫,为何倨傲不拜!难道是居功自傲,连我盛唐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这是一句话将杨泽打翻船,对公主不敬,这个罪名可就大了。之前杨泽见到她,并不知她是何人,是以并没有和韩雪一同行礼,而这之后她亦一直温和相对,但直至此刻,才绵里藏刀兴师问罪。可想而知,此女当真气量狭小到了极处。

    当下韩雪顿时拉着杨泽躬身于地,“请大公主恕罪,杨泽他初来乍到,就连盛京城这地理都搞不明白,根本不识大公主是何人。”

    此事非同小可,杨泽乃是清平公主身边的大晔人。若是华婉公主当真不顾一切要治他罪。清平公主岂能善罢甘休,只怕将两人矛盾,扯到台面之上。可以预料,一番波荡,必不会小!

    当下就连旁边的几位阑苍院中年修者,亦躬身行礼站出一同道,“不知者不罪,更何况此子乃是大晔蛮国来使,还望大公主息怒,慈颜网开一面!”

    “请公主息怒!....”

    面对华婉公主怒意下拜伏的韩雪两人,在一旁的持盈郡主,齐玄玄众人,面色都不由自主露出一股快意,而众人更重要的,是感受到一种权势力量带来的凛然气魄!在大公主厉色之下,就连突袭了宋阀宝船,烧了流霜大军粮草的人物,也要卑躬屈膝,可想而知,这就是权能的力量!如何不让人为之狂热!?

    似乎面对这些众人劝解,亦或者想到某些利害关系。华婉的面容才稍霁,冷冷道,“不过这次盛世鉴宝大会和阑苍院普天院比即将开始,圣女也将至,本宫亦不愿手染血腥...此番暂且饶你一命!”

    韩雪连忙从内心松了一口气,知道华婉决不至于对杨泽不利,此番只是对他背后清平公主的下马威,但实际上,还是如释重负,拉了拉杨泽衣袖,道,“谢公主开恩!”

    杨泽并没有感觉到韩雪拉自己的袖口,他对眼前这个疯女人的厌憎怒火,已经被接下来听到的那句话所带来的震动心悸,彻底的充填!

    圣女将至!

    想到即将见到那清美女子的容颜身姿,杨泽内心就不由自主的砰砰跳动起来!

    她见到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自己没有死去,反而重新出现,不知道她是否听闻了自己的那些事迹?当她知道他杨泽没有失踪或者死去,她会不会心中安定欣喜呢?

    而她即将嫁给宇文靖,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些各种冲击,一时填满杨泽脑海,让他大脑一时如分崩的柳絮,紊乱不堪。

    ************

    华婉在不顾拜伏的韩雪和杨泽,径直朝前行去。而持盈郡主和庞超等人,便已经立定在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睨视两人。

    见到往日在阑苍修院和自己争锋相对的韩雪,现在被自己母亲之威慑服,拜伏在地,持盈郡主如今的心情,却是有种凌驾于人狠狠踩了与自己作对之人一脚的无比快活。

    看着两人,持盈镂金衣勾勒妙曼的身材孑立优雅,清浅一笑,“韩雪,过不久就是摘星楼的鉴宝会,你可一定要到场噢。”

    摘星楼是帝国最高规格的集会场所。藉由鉴宝会的由头,一般也只有帝国最高层的大人物才能参与其间。其中更不乏持盈郡主和四大门阀这些人物。那之中可谓是权贵的聚集地。在那种地方,就是持盈郡主的势力场,若是韩雪到场,会不会是羊入虎口,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韩雪身子轻轻一震,便知道她的伎俩,便是要借此时机,狠狠踩得她抬不起头来。曾经亦不乏有得罪持盈的修行者,在挑战中被废了的事例。如果在阑苍院,她韩雪还有一些师兄师姐和庇护她的教习作为依靠,但一旦答应去了摘星楼,那便只会是持盈郡主的地盘。就再不是她能为自己做主的了。

    听到自己女儿的说辞,华婉公主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韩雪,微笑道,“韩雪,既然你和持盈是同门的师姐妹,正该好好亲近感情才是,摘星楼的会场,希望不要缺席了。”

    韩雪最终一咬牙,然后点点头,“明白了。我会到场的。”

    听到韩雪的答应,持盈郡主立即眉开眼笑起来。与此同时,祖静园,庞超,以及齐阀的齐杰等人,站在了杨泽面前。

    其中的齐杰,面带倨色,凝视杨泽,道,“你就是杨泽,那个毁了宋净船驾的杨泽。”随即他眼神厉光一闪,“很好,如果能够在摘星楼见到你,那就有趣之极了。”

    冷不丁,杨泽似并没有在意他话语里的威胁笑谑之意,只是道,“圣女,届时也会到来吗?”

    几人面面相觑,随即都愕然失笑,“你自己什么身份,居然也记挂着要见见圣女?真是小国蛮民心态!”

    庞超意味深长冷笑道,“圣女当然会莅临摘星楼的聚会,但你够不够资格进入摘星楼见到她,那就是两码事了!”随后他阴恻道,“你还是首先担心担心,你之前闯下的大祸吧!我想很快,就是你自食其果的时候了。”

    杨泽募然抬头,“好,摘星楼,我会去的!”

    庞超勃然而怒,“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杨泽目光陡聚精芒,似要刺到他眼底去,“说什么?是指我自食其果么...你们哪里来这么多的蠢话。如果不想和那宋阀宋净一样被揍得灰头土脸,满地找牙!便最好收起你眼下的态度!”

    哗然一震,一石落地,轩然大波!

    听到这番话,就连走在行人前面的华婉公主,两条长腿都险些一个趔趄踩到裙底。

    原本注意力只在韩雪身上的持盈郡主,陡然懵了。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居然敢这么跟她们说话,而且还是在刚才自己母亲刚刚发威之后!

    齐阀的齐杰和齐玄玄两兄妹,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双目睁圆,喃喃念道,“你居然敢说...宋净公子,说我们...灰头,土脸...满地,找牙...”他们的面色也如土色。

    风吹雪和手下上将段玉桥,都不敢相信的望着杨泽...要除此人,只怕已经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了。

    祖镜园,庞超和周围一众人的眼神,也从震惊变为阴沉。看着杨泽,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他知不知道,今天这番话说出去,在盛京城,意味着什么?

    但偏偏他们此时对他无可奈何!

    杨泽至此,并未冲撞华婉公主。而至于庞超,持盈郡主等人,对杨泽大晔使者的身份,在明面上,根本无法冲他治罪!最重要的是,现在就连华婉公主,现在也拿杨泽没辙。他这句狂放的话中,并未辱及他们皇家。

    “好,很好!你很好!”持盈郡主杏目怒睁,嘴角却露出一个恨然的笑容,“你真敢说这番话,我很想知道,你会怎么死!”

    说完之后,持盈郡主一干众人,再不管其他,愤怒拂袖而去。此时的杨泽,在他们眼睛里,几乎已经和死人无异。

    从今天开始,他这番话,必将传遍盛京城,他这已然是公然的,视四大门阀于无物,公然的对抗他们权贵。

    他的下场,已经不言而喻!

    他们迫不及待,等待那一时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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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五千多字,不过今天还有!

第二十九章 人生里有不能逃避的事

    马车在古道上行进,偌大的夕阳落于远处的湖畔,只剩下了红彤彤的金黄的半圆,将柳林和周围的建筑,镀上了一层金子。

    但马车中的人,却兀自沉默。

    韩雪不是没有被杨泽那最后的一番话惊呆,在那种境地之下,她算是了解到了什么是大晔人豪放不羁的气魄,眼前的男子,居然有令她心神纷乱如麻的某种独特气质。

    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如面静若平湖而胸藏惊雷。

    然而她却不得不为他的未来命运所担忧!

    在白马寺那番话尽管豪气干云,然而韩雪却清楚,杨泽已经惹上了天大的麻烦。原本兴许宋阀还不会对他穷追猛打,但今日之话传出去,那可就不一样了。当然,杨泽还没有到持盈郡主等人要专程为他大肆宣扬的地步。但只要持盈郡主等人朝外稍稍透一点口风,就会有无数为宋阀出头的人,蜂拥而至!足以激起京城以四大家族为尊的权贵们的愤怒!

    此时在车厢里的韩雪,没有那副英气逼人的姿态,却一反常态安静得犹如一个普通的女孩,她那柄大剑横靠于双膝,望着杨泽,秀眉轻蹙,“虽然持盈等人的确欺人太甚,但你知不知道,那番话虽然解了气,但却将你自己,推到了一个很不利的位置之上...”

    “等同于你将独自,和整个宋阀为首,甚至持盈郡主为首的那些人为敌!这些人背后的势力,远超乎你的想象!”韩雪平静的注视着杨泽的眼睛,似乎想要将他这双深黑眸子的东西,看个通透仔细,“你要知道,若不是大晔来使的身份,若不是清平公主护卫的身份,现在的你,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个帝国平静太久了。”杨泽终于开口道,却让韩雪轻怔了一下。

    “平静到这些人,已经忘记了什么才是他们应该承担的责任。老辈用鲜血和汗水创建了这个帝国...早在我还极幼年之时,就知道在这北方之上,屹立着一尊庞大的雄狮,他是东方大陆最强大的帝国盛唐。他拥有令千国来朝的魄力,拥有让自己的子民安康幸福的臂膀。所以我怀着记忆里的这些美好印象,期待见到一个了不起的盛唐。”

    杨泽望向韩雪的明眸,语气平静道,“但我一路来到盛京城,沿途所见,无非是骄奢淫逸的浮华,无非是处处笙歌的谈玄集会。整个帝国已经迈入老迈迟钝,再无机敏和警觉,这颗雄狮不复当年之壮,如今她只怕各种不稳定的因素,不愿去正面高纹帝国和东正教门的危险,正是因为她惧怕那个事实,那个强敌极有可能对如今老迈的帝国形成巨大威胁的事实!”

    “而你也说了,我如今是大晔来使,清平公主护卫的身份。即便说了那番话,而我只要不接受乱七八糟的挑战,他们又能奈我何?”

    一席话,却是让韩雪顿时语塞。想了想,杨泽从来到帝国做出的那些事,似乎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可以授以对方把柄的地方!

    的确他是破坏了宋阀的宝船,但那亦是事出有因,正是宋七公子先行撞击清平公主船驾的无礼行为,才会遭到接下来的打击,论情论理,宋阀都无法就此回击,这亦是至今为止,宋阀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原因。

    而之前在白马寺杨泽那一番话,更是毫不留情的打击了持盈郡主等人的气焰,但最关键的问题是,杨泽仍然没有犯下可以授人于柄的过错。他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范围内的反击。虽然这样的反击凶狠,如蓄势已久最后才露出獠牙的猎豹。但从道理上来看,仍然无法被人诟病!

    意识到这点,韩雪也才明白过来,好像至始至终,眼前这个杨泽,从来就没有吃过什么大亏!他把自己维护得严实无比,招惹上他的人,反而个个吃瘪。

    想到这里,韩雪不免“噗”一声轻笑起来,露出一个可以称为妩媚的笑容,“原来是我白担心了,你有大晔来使和公主近卫统领的身份,如今清平公主又如此受帝国人尊重,想来是没有人敢公然对你做出些什么事情来的...就是宋阀和华婉公主,也不可能。”

    “帝国修行者之间允许以决斗的形式发起挑战,所以只要你不出席他们的集会场所,不接受任何挑战。便不会有任何人能拿你怎么样。而你担负护卫公主的重任,所以就算是拒绝挑战,即便是尊崇修行的盛唐人,也不会就此嗤笑与你,更不会对公主声望有任何打击,所以你尽可放心...所以摘星楼的聚会,你不去,他们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看到杨泽的沉默,韩雪伶俐的目光轻轻转动,沉吟片刻,然后道,“摘星楼的鉴宝会...你还是会去的,是么?”

    杨泽看着她,点了点头。

    韩雪明眸轻轻闪烁了一下,微微有些迟疑,像是触到了某些她不愿去深想的事,然后道,“在应诺他们摘星楼之约之前,你询问过圣女届时是否会到来,然后你便毫不犹豫答应...难道你...见过圣女?或者,认识她?”

    杨泽微微苦笑,个中复杂,自己一时如何解释得清楚。

    “看持盈郡主那众人笃定的模样,似乎进入这摘星楼,并不简单?我想知道,需要什么条件?”

    韩雪眼里闪动着复杂的神色,随即她轻咬红唇,认真道,“我希望你,不要参于进来!这对你有害无利。更何况,接近圣女,更是吉凶未卜之事,对你并无任何好处。”

    杨泽被她突如其来的强硬弄得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今天那持盈郡主出言邀约于你,显然为你设下了局。如果你一个人去,你认为我到时候就可以心安理得?”

    “我知道你的修为不会比我弱,然而你大概并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力量有多大,实力比你强的人,并不是没有!多你一人,于事无补,甚至可能将事情弄得更加复杂。要知道,他们就是等着你上钩。”

    “我看未必吧。”杨泽轻轻摇了摇头,“要对付我随时都可以,鉴宝会那样的场所,还有圣女亲至,他们也不可能将事情闹大。所以他们最可能的,就是笃定我根本进入不了摘星楼。到时候我扬言应邀,却连进入摘星楼的资格都没有,这岂非天大的笑话!他们的确无法在其他的地方攻击到我,然而这番羞辱,到时候已经不光是针对我,还有我背后的清平公主,以及大晔国在盛唐的印象。恐怕到那个时候,他们谓之我大晔国人,便更会以“小国蛮民”作为篾称吧。”

    马车平静的向前行进,但杨泽话音落毕,车厢里依然是一阵沉默。

    半晌后,杨泽开口,“怎么...生气了?”

    韩雪面色微冷,明眸里却带着些幽怨愠恼,“难道你不明白,所谓颜面,比起你的性命来,其实一文不值。我只是为你在考虑!你不出面,并不会有人认为你龟缩胆小...至少我就不会。今天你的勇气和胆色,不会比任何人弱!”

    杨泽心里微叹,轻轻抱拳,“多些姑娘的善良和为杨泽的考虑。但这件事,我确是不能不做。就像是人生里有些事情,总是不能逃避。有些事情,我需要一个答案!”

    韩雪神情不豫中又变得似乎罩上了一层霜,似乎回复了初遇她时的那番静岩般的样子,然后她突然冷冷道,“下车!”

    杨泽望向车外,那是一处对他而言极为荒僻的街区。面对这毫不客气的逐客令,他只得心中暗忖辜负了对方的心意。

    站立车外,杨泽面颊迎向温和的夕阳,耸了耸肩,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只是他没有看到的是,面对他融化在阳光里的背影。背后车厢中韩雪冷霜般的神情,闪过了那么一抹微懊不忍。

    车帘关闭,马车又重新起步前行,只是车厢内,传来了韩雪最后冰冷冷的话语,“要踏入摘星楼,需要有一件六阶灵宝作资,方有踏足的资格,否则任你是将相王侯,都要吃闭门羹...”

    “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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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二更!任务完成!明天依然如是!

第三十章 小国也有自己的骄傲

    “杨兄啊杨兄,你可真是答应了要去摘星楼!?”西轩别院之中,雷洛铜铃般的眼睛瞪向杨泽,他如今星驰火燎的到来,便是为了证实这个外面人们传开的事件!

    这天雷洛依然例行自己在帝国宗室部的职责,撰写了几份皇室亲族游猎的笔记档案,和礼部大臣交接了接下来两场盛会的一些必要配合。本来不打算去往公主府,谁知道在案牍之前,就听闻了昨天在白马寺发生的那桩大事!

    才知道杨泽在那时的那一席话,如今在盛京城中,已经或多或少的传了开来...所闻此事的人,不免哗然。

    雷洛也是头皮发麻的听着自己的同僚,绘声绘色讲完白马寺的过程。听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真出大事了!

    当然这件事,并不就是持盈郡主刻意要宣扬开去,实际上,她亦根本犯不着这样散播。但她,她身边的齐阀兄妹,帝国御史大人之子祖静园,庞超等人本身,就是盛唐很多人关注的焦点,他们身上所发生的点滴之事,自然会有不少人传播宣扬。如今白马寺杨泽那番话,则更是如此。

    而雷洛知道的是,事后持盈郡主,只是半公开性质的留下了一句沉冷十足的话,“小国蛮民,竟然也妄想踏足摘星楼!”

    这句话流传出来,分量就够大了。其中透露出来的意味,也就更加值得挖掘!

    要知道以持盈郡主的身份,所有公布于外的言语都极为得体,勿要将皇家的优雅威严表现十足。还极少有这样的言辞,语气里的厌恶气息,展露无遗!这样的话如果传到皇室之中,只怕持盈郡主还免不了会因为言语不得体而被训责一番。而她连训责都不顾了,可见她对杨泽,是如何的讨厌痛恨!

    但这番话流传出来,因为持盈郡主和事关四大门阀,影响也就不小了!

    在一些颇有盛唐人傲慢风气的士大夫眼里,看大晔那帮人也就是小国蛮民,如何与天朝上国相提并论?再者,杨泽初来乍到,便敢砸宋阀宝船,在白马寺与持盈郡主等人争锋相对。这等简直不知道后果多严重的行径,实在太过符合大晔小国边蛮形态!君子不可与之讲理。

    而在一些四大门阀的拥趸士族权贵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外来人对盛京城权贵圈的一场挑衅!

    是以引发无数人的口水。在整个盛京城里面,不过一夜之间,就有好几十个有名望的家族,对这件事嗤之以鼻。

    要知道摘星楼是什么地方?能够到里面去的,哪一个不是这盛唐最有分量,或者极有可能在未来这盛唐最顶尖的人物。在摘星楼,与其说是鉴宝会,还不如说是这些名门望族之间结交往来等级最高的场所!

    就是这盛京权势门第,也要分个三六九等,最高等,只怕都要衡量自己有没有进入的资格。光是那需要六阶灵宝作质的准入门槛,让这盛京城不少积累雄浑的高门府邸也要望而却步。

    而一个大晔国来的使者,居然就想进入摘星楼?这无疑是荒唐的笑话,因为就是一个大晔国国内,能不能找出一件六阶灵宝的宝贝来?还真是未知之数。

    现在就连之前并不关注这个大晔青年的人,也不得不开始关注起他来。

    很多人还是觉得他很有趣,而厌恶他的盛京城权贵们,则是想看到他到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摘星楼拒之门外灰头土脸的样子!

    *********

    而明显此时心急火燎找到杨泽的雷洛,便已经是提前预知到了当时的样子。

    迎着他迫切规劝的目光,杨泽还是点了点头。

    “荒唐啊!”雷洛险些没高呼出声,“杨兄你怎么如此不明白,你得罪了宋阀,如今又惹上了持盈郡主,到时候,绝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你目前并非孑然一人的身份。你是出使到帝国来,担任的是清平公主护卫统领的职责,你不光代表着大晔国。更代表着我们帝国的清平公主。他们既然放下此约,就是要让所有人见证你在摘星楼下自取其辱!这样不光是羞辱了大晔国,更是让清平公主的声望名誉,也同样遭受损害啊!”

    雷洛一旁的宗守和温荃纷纷冷哼一声,嗤之以鼻,“谁羞辱谁,只怕还为未可知呢!”

    “为何你如此确定,我登不了摘星楼?”杨泽很认真的看着雷洛的眼睛。

    雷洛此时也管不了宗守和温荃两人了,只是道,“杨小兄千万勿要以为你可以凭借自身修为,铤而走险潜入摘星楼去。鉴宝会之上,摘星楼聚集那么多的异宝,聚集帝国皇亲国戚,必然将成为帝国防卫最严密的地方,不光是有几位道通境界以上的大修行者坐镇,周围防护更是密不透风。”

    “摘星楼乃是帝国三百年间,一位修行达到了法明境界的大师,带领不少符道修行者,耗费巨大人力物力,用时三年时间建成,楼体之外覆盖九百层副阵,三重主阵。整个楼体之外五寸空间,皆是禁区,除非拥有阵眼,否则根本无法从外部或者空中潜入。只有四面大门,才是唯一通路。摘星楼当年建成,便是作为一个抵御强大修行者的防御处所,如今已经成了帝国最有威望权势的人才能登顶聚会的地方...像是我这样的宗室部小官,如果能够进入一次摘星楼,在上面认识一些人,只怕日后前途无量了。”

    杨泽下意识想到宋阀宝船之下的那些黑鸦之阵,想必那摘星楼之上的阵法,将更加的繁密复杂。不过杨泽亦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回答,只好笑道,“为什么大门不走,我却要悄悄潜入?”

    雷洛摇摇头,“鉴宝会既然名为鉴宝,那便是需要条件的。要想拥有进入摘星楼的资格,需要品级为六阶的灵宝...六阶灵宝,可是极为罕见的,那代表着拥有着的势力和底蕴惊人!”

    “而六阶灵宝,只怕在我盛唐之中,除了皇室之外,能够拥有得起的家族门阀,也屈指可数!就是有,一些底蕴深厚的家族只怕也不会来参加这等鉴宝会,大多都是作为至宝供奉!除非的确是有需要,通过鉴宝会,去放一放光彩。”

    “所以可想而知。六阶灵宝这么贵重的东西,杨小兄你根本连借都不可能借得动!不要说六阶了,就是五阶灵宝,那也不是我等可以持有的啊!”

    宗守气不打一处来来,撇了撇嘴,“那个劳什子摘星楼,有什么了不起,竟然要这么高的门槛!”

    又半垂眼皮看了眼雷洛这个帝国官员,哼道,“五阶灵宝算什么,我杨大哥见得多了!”

    宗守不过十八岁左右,听他说这番话,雷洛只当笑话忽略过去。

    其实他的说话并没有问题,不要说六阶灵宝,就是三阶灵宝,在大晔国国内,其实都已经是罕见之物,四阶的灵宝,只怕整个大晔国都找不出几件来。

    而此时一个温婉的声音,从厅堂之外遥遥传至,“宗守说的不错,不要说五阶灵宝。就是六阶灵宝,我们也有呢!”

    话音未落,披帛轻拂,清平王后一席绫罗缎衣,步入厅堂中来。

    雷洛顿时起身,俯身致礼,“雷洛见过公主殿下!”

    来到杨泽让出的主座,清平王后坐定浅尝了一口茶,淡淡道,“为何阁下就笃定了我大晔,没有六阶灵宝呢?”

    “臣不敢!”雷洛虽然口中应诺,但心中却着实满腹疑惑,心想六阶灵宝岂是等闲,大晔国或许有镇国之宝可能达到六阶,但公主殿下难道随身携带?

    看到雷洛的样子,清平王后轻轻一笑,然后转向杨泽,“执宰大人,将你的天监玉牌,拿出来让雷大人看看,我大晔的器物,有没有资格踏足摘星楼评宝?”

    杨泽一愣,随即从贴身口袋取出那枚大晔天监玉牌,看到那内蕴无穷灵气的天监玉牌,不要说雷洛,就是杨泽,都有些吃惊,原来大晔交给他的这枚玉牌,居然是品级达到六阶的灵宝!?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国宝?

    “你拿给雷大人看看,这枚玉牌,够不够资格。”

    玉牌落到雷洛双手之上,几乎让雷洛一个哆嗦,握着玉牌,他已经感觉宛如一股清风吹入体内,循环往复,神清气爽。似乎他身体都轻了几分,但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哪里让他敢细细体味!更是险些让他虚脱!

    他从来不敢想象,他有一天手上的会捧着一件六阶灵宝!光是捧着这件宝贝怕化了,捧不稳怕摔碎了战兢的心态,就险些让他虚脱!

    双手捧玉,雷洛低头叩首汗如雨下,如捣米般道,“臣知错!臣知错!”

    看到雷洛不住叩首,清平王后才缓缓道,“我知道宋阀是我帝国支柱,然运河之上,宋七公子船驾冲突本宫座驾,身为本宫的护卫统领,杨泽出手惩戒,并非逾越,亦是他职责之内,合情合理。不知道,怎么就惹恼了一些人呢?白马寺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此次摘星楼之约,我知道你们担心危及本宫威望,损害本宫威严。”

    清平王后面容清肃,犹如沐浴晨光中的佛像一般庄严,却自有一番凛然不可侵犯的气魄,“本宫虽然是盛唐人,但嫁在大晔,如今也是一半的大晔人。所以既然有人对你许下邀约,这也有本宫一份。既然盛唐一些自视甚高的人有看待大晔为边蛮小国的错误看法。那么你就代本宫,告诉那些人,大晔虽然是小国...”

    “但小国大晔,也有自己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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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出门,只有一章。明天补上!

第三十一章 没可能中的可能!

    傍晚从帝都城东驶出的车驾之内,杨泽与岐山洛雄,同出车厢之中,而这方车驾,正朝着盛京城最大的灵器坊市而去。

    杨泽去往城东探望洛雄,避开了监视他的暗哨,为了掩人耳目行动方便,宗守和温荃都没有一同跟随。

    车厢之中,杨泽握着手中的天监玉牌,然后沉吟道,“圣女会去往摘星楼,就凭这一点...那摘星楼之约,我也是一定要去的。但是,这枚天监玉牌,似乎来历不俗,在眼前节骨眼上,也极为敏感。若是以天监玉牌为质踏足摘星楼的大门,六阶灵宝的确是有了,但只怕这六阶灵宝,亦会为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事情在暗中还好,但公然暴露出这个身份,那么只怕日后我无论到哪里,都可能会被完全监控...成为出头的靶子,总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天监部执宰,无异于大晔的情报头子。杨泽的这个身份如果在盛京城被宣扬暴露开来,恐怕无论是盛唐的军方还是修行机构,哪一方都不会希望他这种身份的人在帝国盛京城晃荡,必然会严格将他管控起来!

    这天监部执宰的身份,几乎就是一个靶子。事情要想得深远一些,杨泽便不能轻易将自己摆在明面上去。

    “所幸我身上似乎并不止这件宝贝,那鹿岛国的琼天玉既然是鹿岛国宝,品阶想来不会低了去。今日去往帝国的灵器坊市,便可作鉴别!”

    洛雄点点头,“三世子放心,我们岐山人最擅长的便是摸清楚各地行情信息,最善于收集这些方面的情报。自来盛京城之中,我们便对这盛京城的灵药灵宝这些修行资材的信息做了详尽周密的勘察,这最主要是方便我们的资材,可以打入盛京城的市场。今日我们要去之地,便是这盛京城最权威的鉴宝场所天宝阁。天宝阁对灵宝鉴定之后,便会出具鉴宝之凭证,这凭证是帝国对灵宝最具权威的评判,就是走遍整个东方大陆,都不会有人敢质疑。这样一来,也少去了在那摘星楼之时,耗时繁琐的验宝程序,可以令世子畅通无阻的登楼,等于是狠狠回击了那郡主和四大门阀一记有力耳光!”

    马车行进至盛唐修行机构所承办的天宝阁停止。在四位岐山地玄境界武者的护卫下,洛雄和杨泽走下车来。

    洛雄在嘴唇上沿多添了一条胡须,使其看上去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要沉稳。

    而杨泽则完全裹在一件连帽披风之中,身上是粗麻衣物,头脸都被遮盖,只露一双炯炯的眼睛。

    周围停在天宝阁之外的车驾,大多华丽大气,上面有雕饰,流苏,很多人只需要看一眼,便能够从那些风格纹饰上面,看出这是帝国哪个大人物府上的车驾。与之相比,杨泽洛雄等人的车驾,便显得极为质朴。但正是这样,其实反倒有些显眼。

    而杨泽的古怪伪装打扮,则更引起不少人侧目。随即一些盛唐人便有些嘲讽轻笑。

    看他的装扮,便一目了然这是外乡人怀揣重宝想做鉴定而来,避免露宝招致别人觊觎,所以做出这么一副模样,殊不知在很多见多识广的盛唐人眼里,看来十分好笑。当然这些人并不明白,杨泽这番打扮,只是想尽量遮掩自己的长相面貌而已。

    不过大部分人嘲笑杨泽装扮的人,也只是嘲笑他的乡巴佬心态。想必等此人进入天宝阁,便会很快知道自己这番小心和低调并无意义,因为在其中多得是比他所拥有的更好更珍贵的奇珍异宝!

    进入天宝阁,便需要一些身份凭证。而对于这点,洛雄早已经打点清楚。所以众人通行无阻。

    杨泽和洛雄进入其间,便是一个开阔的大厅,中间正在进行一些灵器的鉴别拍卖。

    大堂之内,已经是人满为患。伴随着帝国鉴宝会的来临,如今在盛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对这些灵器珍品,大多都疯狂的一掷千金,一些是希望藉由这些灵宝为自己在集会中争光添彩,展示自己的底蕴实力,为自身提高名望!

    另一些则是希望藉由越加珍贵稀少的珍品,进入更高的集会场所,攀附结识这帝国更多有权势能量的人!

    而在这卖场之中,也时不时会出现一些五阶及以上的异宝作为售卖,往往便能引发巨大的高潮。因为能进行五阶灵宝置换的,大多都是帝国很具有实力的家族,这些家族令人敬畏的不仅仅是在帝国的势力权能,还有隐于其中的修行者!

    一件五阶灵宝在修行者手中能发挥的巨大威能,足以让人畏惧。而能够进行五阶灵宝的置换,那已经代表着巨大的底蕴和实力。

    更别提在帝国天宝阁,还时不时会出现六阶灵宝!六阶灵宝的出现,几乎就是人人关注的焦点!

    因为六阶灵宝一旦出现在天宝阁的拍卖场,几乎就是龙争虎斗的局面,不光是那种天价,还有所出面争夺的,都是帝都最庞大顶尖的势力。更重要的是,拥有六阶灵宝,就有在鉴宝会踏足摘星楼,进入那顶尖集会之地展示实力的资格。能够踏入摘星楼,这就是一种变相对其家族背景实力的承认,代表着至高的荣耀和名望。

    加之鉴宝大会的临近,六阶灵宝的珍贵程度,几乎不言而喻。

    当然也有一些不需要去摘星楼展示实力威望的势力,趁此时机将六阶灵宝放出,谋得巨大的利益。不过那些真正具备大威能,能为自身增强实力的六阶灵宝,谁都不可能轻易就脱手。所以六阶灵宝,在帝国之中,仍然是极为稀罕的存在!

    **************

    杨泽和洛雄,自然对大厅里的那些拍卖并无兴趣,也不去管那处的喧哗。径直去了侧面回廊之外的一处鉴宝阁。

    接待的是一位天宝阁的老鉴定官。看上去应该是在帝国天宝阁做了很长时间,白须及胸,倒很有些老儒风范。

    见到此人,洛雄轻轻拱手,“白大人。”又对杨泽道,“这位就是天宝阁鉴定师的白鉴年白大人。白大人,这位便是我跟你提到过的我那小侄。”

    白鉴年点点头,笑道,“洛场主给的那些山篸,近日老母服用之后,果然是立竿见影,不愧是四阶的草药...据我所知,这山篸可以做多种灵药的药引之物,洛场主此番赠予,当真是破费了...你们那批药资,如今经过天宝阁鉴别之后,品次上是极好的,应该很快便能售卖。”

    洛雄淡淡一笑,“那就多谢白大人了...金钱乃是身外之物,但白大人这样令我钦佩的鉴宝大师,却是极为难找,今日到来,便是希望白大人,为我们评鉴一样灵物。”

    洛雄显然是深喑这帝国人情往来,他们灵植场种出的药材,也要通过这帝国天宝阁鉴定品次合格之后,才能进入商市上售卖,是以这白鉴年,却是也要从中拿不少的好处。

    白鉴接过洛雄递来的盒子,透过盒子能够感悟到其中宝物的分量和灵气,但他也不先打开去看,只是多看了杨泽一眼,看到他没有摘下头套示人的打扮,白鉴年就摇头一笑,“年轻人,这帝国天宝阁,什么珍惜宝贝没有?要比你的东西珍贵的,还真是不少!我看别人也没有你这么严实的防护嘛...更何况天宝阁防卫严密,大可不用如此小心。”

    笑了笑,白鉴年才兀自揭开盒盖,看到那枚淡蓝色的勾玉,他的神色微微的凝了一下。

    他鉴宝几十年,身为这天宝阁的鉴宝大师,自然是见多识广。之前也只是以为这蒙面小子只是洛雄的一个远房亲戚,当然并不认为对方能拿出来鉴别的灵宝有多了不得。

    然而见到此物,他的神色,便微微有些不一样了。心中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看上去像是乡巴佬的蒙面青年,竟然有品相这样好的灵宝!

    他身为帝国鉴宝大师,对宝物鉴赏有天生的嗜好!爱不释手的捧着此物,便二话不说,立即坐定取出打磨平滑的琥珀镜,仔细研究起来。

    “肌理实在是...很完美...我已经极少能够看到这样毫无瑕疵,色泽分布极为均匀的灵物了...就连结构,也无偏差,构造非常的合理...此物毫无疑问是宗师手笔!且其中内蕴的灵气,非同小可!足有一个灵元!灵元乃是灵宝的魂!拥有灵元的灵宝,品次是极高的...”

    细细鉴别之后,白鉴年的面容先从惊喜,再到赞叹,再到最后,看向杨泽的时候,已然是颇有些古怪复杂,更是在仔细打量他的装扮外观,“据我所知,这枚勾玉无论从品相,色泽,净度,还是其浩瀚内藏来看,都和一件灵宝,极为相似...那就是...”

    “...如今供奉于鹿岛国的国器,八尺琼天玉!”

    听到白鉴年一语道破,杨泽也微微一怔,但随即体内气海调动,精神气场迅速攀升。已经处于随时可以出手的戒备状态!

    白鉴年却恍若未闻,握着那枚勾玉,自顾自道,“而据我的渠道所知...那鹿岛国的八尺琼天玉,因为发生了一桩大事,目前已经失窃。如果这枚,正是琼天玉...”

    洛雄接口道,“这是我和我这侄儿辗转一位海客手中所获得,正是无以鉴定,所以才请白大师帮忙一观。”

    白鉴年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道,“洛场主放心,老朽只负责鉴宝,并无出卖鉴宝者隐私之意,洛场主和贵侄子这勾玉到底来历如何,老朽并不关心。只是即便这是八尺琼天玉,就算是鹿岛国国器,但其真正属于哪个阶级的灵宝,也没有任何准绳...两位请跟我来。”

    随着白鉴年,杨泽和洛雄进了房间内室,这内室周围堆砌了不少杂物灵宝,而最中间的,安置了一方书台。

    书台之上,摆放着一副由石砚雕刻的阵图。那刻画了符线的阵图中央,便是一个凹陷下去的凹槽。

    白鉴年解释道,“类似这样的灵宝,凭老朽眼力的评判,已经不好确定,不过这浑天鉴宝仪,却能准确的探查出这枚勾玉的品次!”

    说完白鉴年便将勾玉放置在阵图的中央凹槽之上。

    勾玉刚落入凹槽之上,便看到整个本是死物毫无生命的阵图,骤然因为勾玉的落入中心,如活过来一般,现出无数荧光跳跃的色彩。

    白鉴年正色道,“鉴宝仪会自动鉴别这枚勾玉的品阶。请两位稍等!”

    他的双手极小心的放在了鉴宝仪握把之上,随着他真气的注入,鉴宝仪的阵图之中,便隐隐探出了几条白线,如柳絮抽丝一般,缠绕到了勾玉之上。整个过程玄妙之极。

    白线如虚如幻,轻轻探入勾玉内部其中,像是温煦的春风!

    但随即,原本淡蓝的勾玉,陡然明亮起来,其内部那些凝固的色晕,仿佛也活动过来一般!

    “这架鉴宝仪也是一件灵宝,它能够通过评测一件灵器到底到了什么品次!阵图之上,会有轮线,每一圈线段,便代表物品的一个品阶。最后能达到什么品阶,一目了然。”

    阵图之上,果然是一圈一圈的槽线,使其如同一个树木的年轮一般。那凹槽中生出无数条白絮,探入勾玉内部,伴随着勾玉的明亮,白絮也在轻轻的颤抖着,似乎正在最大限度,侦测勾玉内部的天地!

    陡然之间,异变突生!

    勾玉猛然从内部泛出激烈的通明之光,鉴宝仪探出的白絮突然剧烈颤抖,然后宛如遭遇了风暴一般,陡然震颤分崩,一些白絮迅速从勾玉内部抽回,狠狠弹回鉴宝仪之中。

    将所有侵入的白絮都震回,勾玉内部通明爆发的光亮,才渐渐暗淡下去。而白絮回到鉴宝仪之中,在那轮盘槽线之上,立即现出了一条奔行的光带。

    很快奔行了一圈。

    “这轮线出现一圈,便代表着灵宝品阶达到了一阶...唔,还在上升。”

    两圈。三圈。

    “达到三阶了。”

    槽线继续前进,第四圈...

    槽线越过第四圈,并不停留,甚至还有余力冲击第五圈,直至来到第五圈过半的刻度之上!

    “这是...”洛雄凑上前来,神色已然凝重起来。

    白鉴年松开鉴宝仪,看到那五圈凝固的槽线,语气有抑制不住的惊喜,“这竟然是一件...五阶灵宝!之前老朽就判定定然是四阶以上,果不其然,竟然是五阶灵宝!”

    随即他又摇头一叹,“可惜啊,五阶六级...最终没有冲上六阶灵宝的程度!否则这件琼天...勾玉!就卓尔不凡了!”

    看到结果,杨泽也微微诧然,事实证明了现实和想象总是有差距。这个结果,说实话,在他预期水平之下!

    这鹿岛国的国器,居然还没有自己获得的天监玉牌品阶高!居然只是五阶灵宝!?

    当年他在地海,正是偷偷分解了一柄达到五阶的灵器隐龙剑,而让他的修行突飞猛进。当然,那灵山境的隐龙剑虽然是五阶灵器,不过也是五阶入门,其内部的滋补灵气并不精纯。在鹿岛国,杨泽又抢夺了八尺琼天玉,依靠其中一枚,打破天玄门槛,成为天玄境的修行者。这八尺琼天玉的内蕴精华,却是要精纯许多。

    但就是这八尺琼天玉,竟然也只是五阶六级的灵宝,尚未达到六阶!

    连鹿岛国国宝都不是六阶灵宝,这六阶灵器的门槛,还真是极高!

    “唉...”白鉴年在杨泽收回之前,仔细贪婪的鉴赏那勾玉,又是遗憾又是叹息,“这勾玉完美而漂亮...不过这样的勾玉,应该只是一个大构件的一部分,若是集齐全部,它似乎才能算圆满。到时候合而为一,品次上升一个阶层,也并非不可!可惜啊,可惜...”

    杨泽当然知道,这八尺琼天玉原本是八件。

    如果真如白鉴年所说,要八块勾玉,拼合在一起,其品质就能跃升一个台阶。可是他何尝不知道,这东西他从头到尾都只抢到了六块!其中两块被守护得严严实实,而眼下的六块,他迈入天玄的时候消耗了一枚,如今一路修炼他的修为,又消耗了一枚,总共只余其四...

    这辈子他都不要想将其集成完整的一块了!

    ***********

    不顾那白鉴年如同见到一个艺术品残缺的惋惜,杨泽和洛雄走出鉴宝阁来,面面相觑,任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竟然遭遇了这样尴尬的局面。

    这八尺琼天玉,偏偏只是五阶六级的灵宝。要登上那摘星楼,还真不够资格!

    途径大厅的拍卖场,正是一件五阶灵宝【山河扇】面向全场叫卖。吸引了杨泽和洛雄驻足。

    大厅之上,来自盛唐帝国各方家族各大势力竞相叫价,最终以七十万金镑的价格,敲定了那五阶灵器【山河扇】的归属!价值令人咂舌!

    这一波高潮尚未过去,卖方陡然抛出了一件六阶一级的灵宝【乌金盘】,最重要的是,那乌金盘的用途,居然是可以抵挡意境的攻击!立即引发全场轰然。

    所谓意境,那可是大修行者以上才具备的某种超越真气罡气的能力,有的意境有若实质,有些意境虚无缥缈,但其可怕程度,无容置疑!

    而意境这种能力,需要达到天玄上阶屈指可数的修行者,才可能有所参悟,且往往修炼得并不完全!

    这六阶灵宝居然可以抵御意境,虽然可能抵挡的意境攻击也有一定限度,但这已经是非常的了不起。要知道高手交锋,若能让对方的致死攻击效果打个折扣,最后胜负都会天差地别!

    而这东西出现,最初的轰潮狂热过去之后,剩下的就是绝对的冷静,现场率先报价的,就是四大门阀中梁阀的一位长者。出手的底价,就是一百万金镑!

    接下去就是场中其他帝国顶尖势力的开口加价争夺,价值从一百万开始增长,一百二十万,一百三十万...龙争虎斗!

    看得杨泽和洛雄面面相觑,都和现场所有人一样,感受到那种快窒息的气氛!

    现场仍然是狂热,而却是那些帝国顶尖势力家族之间,为一件能提升自己实力的修行宝物的狂热争夺!

    杨泽自收编了岐山郡洛雄一行之后,有岐山郡灵植技术的支持,腰包算是比较鼓了,在这帝都购置了灵田产和宅院,花去了十几万金镑。这些数目,是过去岐山郡除去灵田之外的所有闲置资产。

    但面对眼前的争夺,根本就是九牛一毛,连零头都不够!

    “这些帝都家族,当真是...太他娘的有钱了!”杨泽不免有些感叹,同时问身旁的洛雄,“我们现在,目前还有多少钱资?”

    洛雄吞了吞口水,“如果将我们这批药材出售的话,短期内,兴许可以收回十五万金镑...”

    得!杨泽暗叹,若要临时购买一件六阶灵宝充数,这个念头他也只得打消了!

    ***********

    回到西轩别院之中,杨泽便有些苦恼。

    难不成他真的要动用到天监玉牌,才能登上那摘星楼去?

    否则他就是八尺琼天玉,居然也只是五阶灵宝,尚未达到六阶的境地!

    但那摘星楼,纪灵儿届时也会到来...他是无论如何,也要上去和她一见的。

    就在他百般懊恼寻不出妥善解决办法之时,灵台识海中的那个老头,募然睁开了眼睛。

    随即他的声音,遥遥传来,“嘻嘻...居然区区一件六阶灵宝,也让你如此为难!”

    “少在那边飘着说话不腰疼。你难道有六阶的灵器?”

    元神老头顿时失笑道,“我乃是区区天地一游魂,形销骨毁叹人生...本无形无质,何以能拥有这些物质?”

    杨泽顿时恨不得白他一眼,“那你岂不是说废话。难道你要让我又去偷又去抢的?”

    但这一瞬间,杨泽立即顿悟,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涌现他的脑海,募然道,“...你曾经说过,天下的制宝者,最大的发源和祖先,正是塑灵师。我既然是一个塑灵师。身上还有四枚八尺琼天玉,既然没有办法去偷去抢,也没有雄厚的资本去买,还最好不要暴露天监玉牌...那为什么,我不能自己创造!?”

    随即他带着迫不及待振奋的声音,忍不住喷薄而出,“我自己创造,一件天地六阶灵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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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两章合一。昨天有事只更了一章,其实今天也有事出去了,不过好在能写了两章,还欠大家一章。月末前这几天内补上!

第三十二章 六阶灵器

    “我自己创造,一件六阶灵宝!”

    话音刚落,“簌!”得一声,由元神老头幻化的云体出现在他身旁,一只拳头,磕在了杨泽脑袋上。

    冷不丁被元神老头幻化元气之躯挨了这么一下,疼痛之下杨泽愤怒的朝他望去。

    “你这小子,你还真当六阶灵宝是随处可见的玩偶...你说创造,就能创造?”

    “你现在的塑灵技术,分解倒是极为利索,然而若说塑造,那可就差的太远。且塑造灵宝其中的复杂程度,特别是品级达到六阶这样的灵宝,更是绝不简单!岂是随便说说就行?”

    杨泽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元神老头可是这方面的宗师,连忙忘却脑袋顶的疼痛,咧嘴一笑,“我是的确从来没有尝试着创造一件类似的灵宝,但我既然名义上是你的弟子,你身为塑灵师中最后留存下来的一位大宗师,难道徒弟就连一件六阶灵宝也都制造不出来,岂非贻笑大家!”

    杨泽料得很准,这元神老头性子孤僻,高傲,在某些地方,就算明知道这是激他,他也受不得这般激将。果不其然,元神老头神色间现出几分倨傲佻然,微一沉吟,似深以为然点头,“你说得,确实是有几分道理...以老子如此英明神武,居然连另一个我,或者说徒弟都难以达到初级水平,岂不是显得我这老家伙很无能?不过...这六阶灵宝,还的确不好制作,因为塑造灵宝,并非就是凭空制作这么简单。”

    “六阶灵宝的制作,首先要【容器】。第二是要有得天独厚大量浓郁天地灵气聚集之地!第三更是大师级的塑灵过程。方能成功。缺一不可!”

    “这容器,便是这件灵宝最初和最终的形态,容器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凡物,这容器,首先就需要诸多考究。一件灵宝之所以能发挥作用,便是在于其中的灵纹回路。灵纹回路越强越多,这件灵宝所能精炼聚集的天地灵气自然也就越多,同时阶级也就越高。其威力也就越强!”

    “灵宝要经得起塑灵灭气在其中对其灵纹回路的蚀刻,这容器本就不能是凡物。就拿你身上那八尺琼天玉来说。其玉石原材本就是千里海底温田玉。并非凡物,本身性寒,最适合储藏水属性灵气,而这对你而言是大好的补品,所以你提取其中的灵气滋养修行,修为成长突飞猛进!”

    “一件六阶灵宝,也需要相应的容器,你如何能寻找到这件灵器的容器?”

    面对元神老头的反问,杨泽一时也陷入苦恼之中。

    他知道制作灵宝不简单,但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把他给难住。是的,能够承担起一件六阶灵宝威力的胚子,又岂能是凡物,否则一把梳子,一块石头,岂不是可以随便蚀刻?但他也清楚,灭气对一件物品物件来说,是毁灭性的能量。一般的物品,哪里能够抵挡得住灭气的蚀刻,只怕早就会被摧毁成粉末了!

    看到杨泽哑口无言,元神老头继续道,“容器的选择,是一件灵宝最重要的一步。因为这直接决定了一件灵宝最终的成品好坏!现在的灵器,无论是一块玉玦,一把刀,一柄剑,都是通过淬炼在其中刻画符文,而使其成为一件灵宝!我们塑灵师,却比现在的制宝师更为优越,可以直接在物品内部进行灵纹的蚀刻,但对成品的要求,相应的也极为苛刻!所以你明白了吧,若要想制作灵宝,先把【容器】这一关过了再说!”

    “一块玉,一把刀,一柄剑...一把刀,一柄剑...”杨泽喃喃自语,随即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一只剑!对了!”

    他在腰间的纳包囊上一拍,噗然一声取出古濯黑剑。搁在了桌面之上。

    古濯是一块进入天墟的钥匙,其本身的材质就是一种奇异的黑石,只是一直以来,其柄被杨泽缠绕了皮革和黑布,将其当成了一只剑来使用。古濯本身是并不具备任何灵宝的力量的。它并不内蕴极大威力,只是一直以来,它却可以陪着杨泽和神兵利器一战,更不惧任何灵宝的威能!

    其好用程度,实在是大大出乎杨泽的意料。

    就连灵器都伤它不得,可想而知,古濯的材质,实在是非同一般。

    “这是天墟散落地界传送阵图的钥匙。其本身就不是一般的物质。且一直以来,古濯这黑石之内,就连我的塑灵也无法窥知一二。所以我想知道,它能不能成为一件灵宝的基础。若是可以,我就将古濯,锻造成我自己的第一件六阶灵器!”

    元神老头幻化的云体沉吟片刻,便探出手来,轻抚在古濯黑剑剑身之上,但是这一刻,就连元神老头也不得不讶异,因为他现在此身本是元气所化,无形无质,可以轻易穿梭有形质的物体内外,但这一刻,他虚化的手,竟然被阻隔在了古濯黝黑的剑身之外!

    这古濯的黑石材质不知道是如何制成,只有其表可以附着真气,而其内部,几乎可以阻隔这世界一切事物,就连杨泽的灭气都难以窥视,根本不知道,它内部到底储存了什么秘密。

    眼下状况显然也在元神老头意料之外,但随即,他双目凛然一凝,元气凝结而成的身躯,陡然发出纯白的亮光。随即他的一只手,募然探入了古濯内部之中去!

    元神老头的双目射出光芒,其芒连杨泽都不敢直视。随后倏忽消散,元神老头的手已经从古濯之中收回,但神情却满是惊异之色。

    “这黑石到底是什么材质!古濯的里面到底是什么?”杨泽迫不及待。

    元神老头,目光古怪的看着横躺在书桌上的黑色石剑,神情疑惑之色稍缓,然后道,“这物件好生古怪,看来那天墟之地,当真深不可测。这黑色石剑那穿透不了的内部,其中...是一片天地!”

    这一句话,却陡然让杨泽生出背脊都空了一下的感觉。古濯不过四尺一方,里面怎可是有一方天地?

    “天方地圆,可以恣意挥画,这奇异黑石之内,实则是我塑灵师大展手笔的一方天地!”元神老头的言语之间,也忍不住兴奋之意,“这黑石古剑着实不简单啊,内部可以提供灵纹蚀画之处,实在是宽广无垠,依我所见,就是蚀刻这六阶灵宝的灵纹,对它内部的空间而言,也只是小小一隅!”

    听到这番话,杨泽的心也不由得大定隐隐振奋起来,“既是如此,这容器已经有了!接下来,还需要怎样的条件?”

    “你要明白,你我虽然是塑灵师,但塑灵师,并不能够凭空创造灵宝。所有的灵宝,其最终能力的来源,仍然是这天地间的灵气。而越高阶的灵宝,所需要的灵气就越是巨大,六阶的灵宝塑造,我们塑灵师所起到的作用,就是要将大量的天地灵气,依据规律,注入进我们所要塑造的灵器之中去。所以第二步,就是要找到天地灵气浓郁之地,方能吸聚大量天地灵气。我们称这个过程,名为“灵气潮汐”。”

    “而开启灵气潮汐的过程,需要一枚五阶灵器所具备的灵气为引,依靠灵压的作用,引导比之更大量的天地灵气,注入灵宝之中,才能成事!”

    一二阶的灵宝只需要汲取灵气尘埃,然后重塑就可以了。而涉及六阶灵宝的铸造,就需要引动天地灵气。其工程浩大程度,可以说非同小可。

    “这天地灵气聚集之地,那是什么地方?”

    元神老头微微一笑,透过窗朝远方一指,“这盛唐帝都内外...还有什么地方汇聚的天地灵气,能比得上那一处的浓烈浑厚?”

    **************

    顺着元神老头的指向望去,杨泽愣了愣,迅速取出宗守处拿到的盛京城绘制画卷。展开来,沿着那个方向,然后他看到了那副画卷的东方,标注的是一方特殊的禁区之地。

    杨泽的眼睛瞳孔,伴随着这幅图卷标注的位置,缓缓聚缩,“那里是...帝国阑苍修行院!”

    帝国阑苍修行院。当然可能是这帝国天脉之处。聚集了最浓郁天地灵气的宝地。

    而重要的是,那里也是禁锢了他两位大哥的所在地。

    面对这幅图卷,杨泽眉头微扬,望向元神老头,“我想,去那里。看看阑苍修院的列王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

    元神老头,虚化的面容之上,早已流露出凌傲的笑容,“盛唐的阑苍修行之地,有趣有趣!既然如此,咱们就闯上他一闯!也藉由此,试炼我们的六阶灵器!”

    **************

    杨泽向来是说了便会立即去行动的人。择日更不如撞日,原本他就想摸入阑苍修院,去看看自己两位大哥是否安好。现在更是难以坐立。只将古濯放回纳宝囊,立即动身。

    不过多久,等到他安抚好在夜间对进出入院落之人出奇敏锐的道尊,潜出别院,避开暗哨,在月光照耀不到的帝都房檐掠行之时,他已经换上了那套粗麻连帽夜行衣物,只在头套之上,向外留下了一双眼睛。

    半个时辰的飞掠腾挪,位于帝国东部列王山脚下庞大的阑苍修行院巨大院墙,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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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一更。

第三十三章 登山,铸剑!

    盛京城东方列王山之下,就是帝都阑苍修行院的所在之地。阑苍院位于这座高山之下,巍峨异常。

    自古以来,帝国人看待阑苍院,就是一座可以和西陀殿相媲美,帝国大修行者的出处。如果说西陀殿是东方大陆四大圣门之一,那么帝国的阑苍修院,就是那无冕的第五个圣门。其中的神秘和底蕴,丝毫不亚于西陀殿这样的首席圣门。

    盛唐人对阑苍院自然是有另一分的推崇,不光是帝国历代帝王,都将从懂事时开始进入阑苍修院修行。修行亦是修心,帝国需要一位能够担任得起这帝业大任的皇帝。所以通过阑苍院的修行试炼,也是帝王必修之课。除此之外,阑苍修院的军方支脉之中,从古至今,不少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亦和阑苍修院有不少的关联。

    至今盛唐人任然骄傲的认定,帝国的大修行者们,都将诞生在那里。而阑苍修院,也从来没有让帝国人失望过。

    所以这个地方,对盛唐人而言,有着近乎于盲目的崇拜。

    而就是杨泽所在的大晔秋道院而言,严格来算,都能算得上是阑苍院的分支!正是它这种天下同宗的身份,奠定了它在帝国的地位。

    一名阑苍院的修行者,就是远脱离普通人,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存在。

    所以自己两位大哥当初能够从秋道院被选入阑苍修院深造,成为大晔国都莫有荣焉的一桩大事!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两位大哥却在阑苍院遭遇如此挫折,竟然被囚于阑苍院神秘的列王宫之上。

    这件事所幸还只是处于封闭状态,若是传回大晔去,只怕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震惊于这个结果,令多少人为之寝食难安。

    遥望那列王山。可看到冲入云霄的山巅头顶,云层犹如海底漩涡一般,竟然是在隐隐搅动!而其风眼,正是山巅之顶。

    那山巅之顶最接近风眼的地方,是一座宫殿!因为位于这天地灵气的漩涡之下,巍然耸立,所以看上去越加神秘庄严!

    那里就是列王宫!

    “这里的灵压极甚,看来这里就是整个盛唐帝国最优秀的灵脉之一。这么好的地方,难怪阑苍修行院会占着,在这里面修行,只怕相比起外界来,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吧!”

    杨泽叹道。阑苍修行院,之所以能够出现这么多强者,也和他的地理环境,息息相关。在这种天地灵气充沛的地方修行,就是不能日益汲取养分进步,也能静心清净许多!

    虚化的元神老头,正似一股清淡云烟,漂浮于他的身侧,闻言嗤鼻一笑,“这大陆之上,此等地段,可谓洞天福地。你看那笼罩头顶天空的灵气漩涡,这种形势,谓之地脉接天气!乃是地底灵气浓郁,和天地灵气交响呼应形成的独特天相。亦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灵气潮汐现象。但凡是这种地方,无论是国家还是宗派,都会尽力占于,哪里还会给普通人机会。所以人人皆可以修行得道,放在这普天之下,也就是一个笑话。在这里,唯有实力和潜能,方能说明一切!”

    杨泽不得不承认,元神老头所说,就是真理。世上的力量和资源,仍然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历来如是。所以他要更强,便需要不断成长,才能维护自己想要维护的事物,不让其遭到破坏和伤害!就如此刻他被桎梏的两位大哥!

    “我们走吧!”

    杨泽脚在地面一错,身体飞一般射向高墙,然后几个起落,犹如夜空的大雁一般,凌空越过阑苍修院高门,闪入古香古画的修行院之中去。

    他此时高速展动身法,身体如一道轻烟。他的身体下方是一片房舍建筑群,而大概这些都是初入门的弟子宿舍,有不少弟子或在劈柴,或在用桶从井中打水洗漱,或是在宽广处练拳,头顶杨泽掠过,也仿佛只如一阵清风般,就是人若有所察抬头望去,也顶多只会觉得眼瞳一花,什么都没有看到!

    进入阑苍院,杨泽也是极为小心。掩住了自己的气息,更以龙变相身法,飞速奔驰。不过顷刻之间,他就已经越过这片初级弟子所在的房舍区。这片区域过去之后,阑苍修行院核心弟子的居住处所别院,便映入眼帘,其中灯火明显要比初级弟子的更明亮繁多。如同一个小城镇。

    如今阑苍院的这些修行者们,更多的便是为了迎接鉴宝会之后的普天院比。所以大部分都在勤加修炼,即使夜深了,也在观摩书卷研习法门。一排修行繁荣的气象。

    杨泽当然也不是来观赏这些的,他在那些屋檐斗梁上轻点而又越过,在那些窃窃私语的房屋顶脊上穿行。只是不知道在这片区域之中,那韩雪,褚卫,陶子义,柏森一行人的住处,是在何地。而他两位大哥的宿舍,曾经又在何处?

    当然他顾不了这么多,身影已经接近了灵脉列王山的山脚处,避开几波结群的弟子,杨泽安然来到列王山的山门,在山脚仰望那插入云霄的高峰,一时有些错觉,看着山峰顶旋转的灵气漩涡,犹如自己正置身一柄巨大长矛上,并伴随着这长矛,捅向天空的错觉。

    当然此时由不得杨泽感叹,站在山脚,身为塑灵师的敏锐触觉,已经直观的让他感受到此处覆盖天地灵气的充沛!不免让他心旷神怡!

    山脚之上,通往山峰,竟然有两条路,一条道路狭窄,旁边的石头上刻有两个字,【禁足】!

    另一条则宽大无比,一旁以纂书写有三个字,【神木林】!

    杨泽仔细思忖一番,便随即朝着那条标注“禁足”的坎坷羊肠小路迈步而去!

    卜一踏足,道路两旁顿时轻轻一震,两道青烟,似乎解除了某种禁制,正欲冲天而去!

    “雕虫小技。”与此同时,杨泽身畔的元神老头,冷笑之余大手挥出,两道青烟迅速被他收拢手中,然后一捏,顿时消散。

    杨泽踏足小路,身子轻轻微震,立即能感觉到一股在小路之外体会不到的压力,从上方那羊肠小道倾泻而下。

    双肩,双脚,身体,似乎都如入水了般,行走时都有股无形的阻力!

    杨泽似并无所觉,目光只看向那远处山巅上的列王宫,继续迈步而行。

    所经过几处,亦似乎触发了什么禁制,青烟冒出,但元神老头,只是闪电般出手,便破除了这些可能惊动到阑苍修行院的禁制!

    “开辟这座山,可谓鬼斧神工。”看着这一切,元神老头也不免微微赞叹,“这座山的开辟者,算是耗费了些心思。此山这条羊肠小道,正是连同苍穹灵气和地脉灵气的通道!正是当时改造者刻意如此开辟引导,才使得这山顶呈现这种灵气漩涡的天相,得以更大程度的聚集起天地灵气。当真是很不错的构想。”

    能让元神老头赞扬的事物,基本上已经不多了。所以他这个时候说这座山的开辟者不错,那就是真正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这座山,连带着其山脚的修行场所,都成了阵图的一部分。这个阵图,就是聚灵阵。开辟地脉和天穹的通道,形成凝聚灵气的气场。所以灵气才聚集于此,经久不散,这种状况,起码持续了成百上千年了!”

    杨泽继续前行,气息开始有些沉重。

    “你现在感觉到身体很沉,是因为你所走的这条路,正是天地灵气因为落差,而产生了灵压!这条羊肠小道,便是天地灵气接续流通的通道,也是灵压出现的通道!现在还只是轻微,越向上走,只怕灵压越是巨大!”

    元神老头,也忍不住抚须朝杨泽道,“而前往那山巅之处,应该就是灵压达到最强的巅峰,只怕能够将修行者都压成肉饼,你是否...支撑得住?”

    水流有水压,空气也有气压,同样的,灵气同样存在着灵压。且其压力,将会伴随着杨泽的攀行,越来越大。

    杨泽抬头朝着山巅看去,眉宇轻轻蹙起,毫不犹豫,再朝上冲出几十阶楼梯,唇角同时溢出一抹快意的轻笑,“杨阙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杨文渊那个死人妖,如今都在那座大殿之中...想必两个人,一定是很无聊吧!但区区一座大殿,怎么关得住我蕲春侯府上的男人。我倒要看看,这条路建起便是给人走的,这上面有不少台阶都有脚印,既然有人能够走上去,那么我凭什么走不上去!?”

    肩若扛水挑担,手脚如戴上镣铐铁链。但这些似乎对攀行的杨泽,并无任何影响。

    盘山而上的羊肠小路。杨泽正在朝上快速登行。

    虽然杨泽看似没有受任何影响的快速攀登,但实则他已经暗暗在计算周围一切因素。

    这条通往山顶列王宫的羊肠小路,根据他的快速心算,一直到宫顶,大概有九千近一万级!

    而可以看得出来,越是往上,天地灵气产生的灵压就将越大!

    他目前刚登上一千五百级,就看到前面的盘旋的三千级台阶处,已经有了几个脚印。

    脚印当然不会是刚建成时泥石未干留下来的,而是后天形成。可以确定,这样贸然登上这条羊肠小路的人,从古自今,他并不是第一个。

    很明显,已经有很多人曾经尝试着攀登过这条小路。

    而在前面三千级台阶上的脚印,很明显是有人承受着那股天地灵压的重量,重重踩在了那上面形成的痕迹!

    也可以想象得到,那三千级台阶之上的压力,就已经到了怎样的地步?

    第一千六百级台阶!

    杨泽的速度并没有减缓,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冲刺,朝上飞速攀登。

    他的身影在盘山小路之上,犹如一道翱翔这山间的黑鸦。亚麻的披襟在身后飘舞,他的脚步在小路上如敲鼓一般密集点落,然后借着力道,如矫健的豹子攒奔!

    第两千两百级台阶!

    杨泽猛然一把扯掉了头套,任由得他被汗水打湿的黑发和面庞肌肤迎向夜晚山涧清新的气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极为艰苦的高速攀行之下,这仿佛如久旱甘霖般让人有了更大动力!

    来到开始有脚印陷入三千级台阶的地方,杨泽毫不停留,依旧去势不减的点地往上!

    随着级数的升高,他逐渐进入了山腰有雾气的地方,而身后便是蜿蜒崎岖的高山密林,深黑得看不见底!

    沿路的台阶之上,那些陷进去的脚印,竟然是越来越深。

    可以知道,当年攀登到这里的人,已经发现头顶的灵压,是如何越来越可怕。

    碰!得一声。杨泽在台阶上踏陷了一个脚印,然后他的身体仿佛顶着那股无形的压力,继续朝上奔驰。虽然速度仍然很快,但是明显的,已经发现了他的一些滞阻不畅之处。

    终于到了第四千级台阶的时候,杨泽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

    而在那四千级台阶之下,一些人的脚印,已经是极为深陷,但有些人的脚印,已经是看不到了。这可以说明,有些人当初在这里,就不得不选择了放弃。

    他不能放弃!

    但杨泽已经分明的能感觉到,面对头顶那天地灵压,他体内的四大气海,仿佛也被搅动了一般,体内气息,隐隐随之贲张潮汐,竟然有隐隐控制不住的感觉!

    他一咬牙,再向上奔行了两百级。立时感觉体内轰!得一声。气血激荡,仿佛和一位修为不下于他的高手硬拼了一记般,令他有想要吐出一口血才舒畅的感觉!

    杨泽头脑嗡震,只差有些昏昏欲倒!

    在这四千级的台阶以上,小道台阶的质地也就变了,砌成石道的石头变得越加坚硬,所以之前能踩下的脚印,如今也看不到了。但丝毫不能影响到,那股可怕的灵压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怖感觉!

    像是置身深水,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压力,从外部袭来。激得身体之中,气血翻腾!

    只是四千两百级而已!如果连这里都通不过,那么之后,也就不要想再过去了!

    杨泽狠狠一咬牙,体内四大气海高速运转!不亚于他将修为提升至顶峰。而在四大气海的高速旋转之下,他的体内气息,正从紊乱中回复,且真气充填全身各处,正产生了出了一种可以和外界灵压相抗衡的力量,抵御这些外部的灵压!

    杨泽再不犹豫,继续拔动身形,飞奔而上。

    第五千五百级台阶!

    杨泽的身体多处,已经是青筋毕露。但他兀自在咬牙坚持着,体内产生的内能真气,正在疯狂和外界灵压磨损,抗衡!支撑着他的奔行。

    而这一刻,他陡然发现,在周围天地袭来无孔不入的高强度灵压之下,他的体内灵脉的眼根,正在开始从冰封中崩解,开始震动!

    眼根震动一起,就带动整个灵脉小周天的运动。

    与此同时,杨泽顿时感觉外部的压力,开始变轻。他能跑上这五千五百级台阶,就已经是他天玄六阶境界如今的巅峰之搏。而此时居然在灵脉眼根震动的介入下,外界的压力,开始减小。

    外界的压力减小并不是减小,而是他自己本身,似乎比之前更强了一些!

    在这种支持之下,杨泽继续向前奔行了五百级。到了第六千级台阶。

    而第六千级台阶之处,那原本消失的脚印,顿时再度出现!

    四千级的台阶以上,构成台阶的石材就已经换上了极为坚硬的金刚石。而在第六千级台阶之上,脚印再次出现,可想而知,这六千级的灵压,可谓是拥有泰山之威!

    而在这一刻,那原本轻松了些的负担,重又出现,且比之前更加的痛苦!杨泽灵脉的眼根,亦在剧烈震动,由此带来的灵脉之力,注入他的周身穴脉,四肢五骸之中。然而即便如此,杨泽仍然感到,头顶排山倒海的力量,就快要将他压垮了!

    “金刚相!”

    立足六千级台阶的瞬间。杨泽顿时祭起小师尊的三千涅磐功,在他快抵御不住之时,不动明王金刚相施展,将他整个人身子,牢牢的钉在了第六千级台阶之上。双脚顿时陷下金刚石的阶面!此时他的神情,已经可以用可怖来形容。

    若不是修行者,将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在六千级台阶上的灵压下生存!

    杨泽陡然双目一睁,精光四射,喝道,“就是此刻!”

    伴随着他在腰间的一拍,古濯黑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与此同时,他身畔一直跟随的元神老头,手顿时生出纯净的光芒,比阳光还要干净耀眼,然后探入了古濯黑剑之内。他的神色镇定,犹如已经做了很多次这种事情一般,元神老头如云似雾的的白须贲张,然后猛然道,“灵引!快!”

    杨泽顿时再不犹豫,手中拿出那枚八尺琼天玉,举过头顶,灭气在他手上汇集,然后冲入那枚琼天玉之中!

    琼天玉爆发出剧烈的震荡,周围天地的灵气,顿时朝外一顿一震一弹。那枚琼天玉在杨泽的手中,顿时崩解!灵气疯狂四散爆发!

    一片疯狂四溢的淡蓝色灵气,如火炬般从杨泽手上亮起。

    在这一瞬间,杨泽手划出一条弧线,手上的琼天玉,狠狠摁入了元神老头把持的古濯黑剑剑身之上!

    如同破开了一个堤口!

    天地的灵气仿佛找到了决堤的宣泄口!

    疯狂的朝着元神老头搭建了通道的古濯黑剑剑身涌去!

    灵气潮汐,已然开始!

    列王山头顶之上的灵气漩涡,陡然加急,然后朝下轰然冲击。天地间巨大的灵气储量,正被古濯疯狂攫取!

    与此同时,整个帝都,四大门阀的高楼之上,皇宫之中,那些供奉在高门望族里的修行者们...纷纷同时看往同一个方向。

    因为今天的那里...似乎有些反常。

    列王宫之中,有人在这天地间极不正常的灵气浪涛之下,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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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送到!

第三十四章 四位长老

    皇宫大内深处。静御殿。水色晶石垂帘,一席金缕衣的持盈郡主,正和其母华婉公主于翠玉棋盘上落黑白子杀伐天下。执子之间,两人之前那番讨论帝国大臣派系的话题尚未结束,就被这番来自列王宫的天地异象惊动,扭头朝外遥望。

    持盈的心脏都不免轻振一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那里发生了。华婉公主凝视着那处的异状,半晌之后,语气轻松,“不过一场糟糕的天气而已,最近的天气,和本宫的心情一样...糟糕透了!”

    华婉的心情糟糕,自然是因为清平的到来,仍是在这帝都掀起了不俗的关注和焦点。其仍存的影响力,无容置疑。

    听闻母亲这话,持盈郡主那粉色的唇瓣轻轻一咬,不知如何,又想到了那天的韩雪和那个叫杨泽的大晔小国蛮民!但随即她便冷冷一笑,她要让他明白,在这盛唐帝国得罪了自己,那么他吃苦头的时刻,还没有真正到来呢!

    帝国相国府的高楼之中,同样看着那列王宫奇异天相的相国刘叔楼,面对此幕,也是神色微懔,喃喃道,“这阑苍修院的列王山,天地灵气的浓郁,真是让人好生忌妒啊!”又对身边一人道,“不久之后,就是阑苍修院普天院比,你一定要进入,见到那之上的...大师!”

    此时的列王山头顶灵气漩涡,只是更加剧烈了,且因为高速流动,而引起道道电芒游龙般攒动。如同浮在这帝都一角的雷云。虽然天相极为显眼,引得帝都不少修行者讶然张望,但大部分人,仍然还没有想到令人警觉的地方去。只当是偶尔不寻常的天地灵气波伏潮汐而已!

    宗室部安排的公主府之中,清平公主面容娴静,听着管事俯身半跪回禀,“杨三世子此时并不在西轩别院,就是他的亲信宗守和温荃,目前也并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三世子仍然是不见踪影么...”清平公主的头抬了起来,目光越过她的公主殿,遥遥落在了那远方天地间的雷云之上。在那停留了片刻,眉梢,已然轻轻的扬了起来。

    此时就是列王山山脚,修行院的众多弟子,也为这头顶突然发生的变化,忍不住走出房舍,抬头仰望。

    这是一幅很奇特的场景。这些弟子们或伫立于房舍间阡陌的道路,或凭栏眺望,或立于人字脊的屋顶上,仰天望去。夜光照耀在他们身上,投下散布各处一道道倏长的影子。

    韩雪,褚卫,柏森三人,也是其中一簇。陶子义回了趟在京都府的家府,虽然此时和他们并不在一起,但相信此时此刻,也定然和他们以及帝都那些修行者一样,会遥望此处。并为这番天相感觉到隐隐的诡谲不安,却又觉得有种末世般的壮丽!

    列王宫后院内室之中。

    有人睁开了眼睛。抬头看向天穹,感受到那股灵气异常的波动,然后开口,“师兄,你怎么看?”

    列王宫中不止一人,其实有数人。

    具体来说,是五个人。

    列王宫之内,只有四名世间传言的大师。乃是长住于列王宫的四位长老。这四位长老是阑苍院最高议会紫竹园之中,份位最高之长老。终年居于列王宫之内。也只有这四人,位于这列王山,却能如西陀圣者大士,东正教门印光大法王一般,跻身这东方大陆顶级修行者行列,威慑世间。

    他们分别是涅法长老,涅缘长老,幻生长老和幻灭长老!

    列王宫,只有这四人可以高卧这登顶之处。但今日,却有了第五个人。

    第五个人是一个身着青衫的中年人。他原本和四位长老一起,在这列王宫大殿之上,盘腿闭目静心休养,但此时,他也明显被惊动。

    开口询问的是幻灭长老,乃是四位长老里形神最枯靡的一人。而四长老中最令人过目不忘的是涅缘大师,其面色丰泽润朗,肌肤如新生幼童,令人怀疑他修习了这世间虚无缥缈返老还童的玄法。

    涅缘目光微眯,然后沉吟道,“相当古怪,这一向稳定的天地灵气,怎可能今日变得不太稳定起来?我能感觉到头顶灵气的不安...那人正在小道上攀登,冲我列王宫而来,难道正是此人,搅动了这天地灵气?”

    “登道而上,难道是冲着我们几个老骨头而来?世人皆知我等早已闭关不理世事。既然亲身登道而来,无非是求缘得法。此人在四千级台阶还能继续往上,其毅力潜能,着实让我惊讶。不过这第六千级,应是他的极限了吧!”

    幻生长老眼观鼻,鼻观心,“缘法而生,缘法而动,缘法而灭,乃自然常事。万物变化,自有其理。而更何况此等异向,正发生在我等闭关之间,正是苍天要考验我等是否有毅力和定力,勘勘破外相。”

    四长老中为首一直没有说话的涅法长老,此时眼底亦露出熠熠之光,“师弟向来心清慧明...逢此关键时刻,异变到来,正是苍天的契机。对我等能否斩断这外间所有羁绊,进入无明真如境地的考验!”

    修行乃是修心,类似四位长者的修为,要在这修行之路上更贴近天道,所需要的无非是对法道更深刻的领悟。四人闭关尚久,只是没想到在今日被滋扰。然而在四人看来,这便如同是冥冥的天意,对他们意志修行的考验。

    幻灭长老似有所觉,凛然道,“师兄!天地灵气的浓烈程度,似乎有所减少了!”

    涅法长老恍若未闻,闭上了眼睛,“从来真是妄,今日妄皆真。诸戒定慧及淫怒痴,俱是梵行。一切烦恼,毕竟解脱。法界海慧,照了诸相,犹如虚空...”

    伴随着他的真言默念,其余两位长老,对外界不闻不问,亦遁入寂然冥想之中。

    幻灭长老那原本急躁的表情,最终朝向天空望了一眼,又含着不甘的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是在这最后,朝那中年人道,“罢了...弘运,我等入定之后,这外间一切事宜,便交给你了。”

    话落下,幻灭长老,也随之和身边三位师兄一起,沉入了绝对的空无清净之中。

    四位威慑东方大陆的超卓大师,如今如泥塑了般,像是伫立这内室的铜像,表情浸入一片喜乐安详之中,仿佛被时空所凝固。

    那位叫弘运的中年男子大概知道若非四人勘破真如觉醒,此时就是刀剑加身,他们都无法再醒转过来了。

    头顶虚空之上的灵气漩涡,正在剧烈下沉,朝着那列王山的羊肠小道汇集。那位中年男人,从盘坐入定,缓缓站了起来。

    月光投射而下,将他的背影,笼罩在一片庄穆和强大之中。

    **********

    摧毁了一枚八尺琼天玉,灵气爆炸开来引发的天地灵气潮汐,直灌而下,如同寻找到了宣泄口,又如同狂奔的野牛潮找到了牧场,疯狂的朝着古濯内部冲击。元神老头,已经化作一道纯白的光芒,闪入了古濯黑剑之中去。

    铸造一件六阶灵宝,所需要的灵纹刻画,杨泽根本无法完成,而元神老头,便以此代劳!

    伴随着元神老头形成纯白无暇的光芒,射入古濯剑体之上,那些成漩涡状借着天穹涌入的天地灵气,似乎也被那道纯净光芒引导,竟然在古濯黑剑的剑身上,开始画出繁密复杂的灵纹!

    与此同时,天地灵气朝着古濯之内的宣泄,亦让杨泽此时感觉置身万里海底的身边可怕灵压,顿时轻松许多!那种似乎要将他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压断的可怕压力,在这一刻出现了松懈!

    在这一刻,伴随这古濯剑内元神老头的引导,疯狂吸收天地灵气刻画出来的灵纹,但似乎正遇上了瓶颈,变得缓慢起来。

    元神老头的声音,在他识海处震响,“我需要更多的天地灵气,去灵压更大的地方!”

    伴随着身边压力的松懈,杨泽再不迟疑,双脚再猛然蹬地,身子如箭,朝着第六千阶以上的台阶,继续往上!此时列王山的山顶之上,天地灵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漩涡的尾部,正是杨泽手中的古濯!

    他持着古濯,顶着威压不住朝上狂奔,古濯也在疯狂攫取这天地间的灵气,分摊杨泽所面对的灵压!

    到了第七千级的台阶处,杨泽终于承受不住,一口血喷出!那血在周围的强大压力之下,竟然形成了一道血箭,激射石面,喷溅在台阶金刚石石面上,立时现出坑坑洼洼的痕迹。

    但随着到达七千级台阶的位置上,天地灵气气压差显得更加巨大,是以冲入古濯中的灵气,更是源源不断。

    古濯之上那剑身以下的灵纹,正在元神那道白芒的引导下,蚀刻出越加繁复的灵纹,而伴随着一个个线条复杂,但自成小系统的灵纹出现,杨泽分明的感觉到,古濯剑身上浮现出越来越让人感觉压迫的气息。这正是一件强悍灵宝,正在形成之初的过程!

    “这七千级台阶,所搅动的天地灵气更加剧烈,但相应的灵压也极大...小子你若承受不住,便不要以生命来开玩笑!”元神老头的声音,重振识海,将险些要晕过去的杨泽,重新稍稍清新了一些。

    他此时的体内之中,无论是灵脉之力,还是自身气机,都在超然发挥着,抵御外界的压力,否则稍有松懈,他只怕此时早已经被挤压成为灰飞!这七千级台阶之上的威压可怕程度,非他可以想象,而他,的确是慢慢的支撑不住了!

    但最让他感觉可怕的是,在七千级台阶往上,还有几个清晰的脚印,似乎正从这里,一步一步,拾阶而上。在这种境地下还能坚定不移继续往上的人,已经可以称之为怪物!

    他要踏上去,不光是为了完成铸剑,更是要,冲破进入桎梏了他两位大哥的列王宫之中去!

    杨泽牙齿抵在了自己干涩的嘴唇之上,然后牙齿毫不犹豫,狠狠咬下!

    血腥味在口腔的蔓延和剧痛,令他神智获得了少许的恢复。这一刻,他从腰间再掏出了第二枚琼天玉。眼睛里的肉疼一闪而过,然后他运足灭气,狠狠将其捏碎!

    嘭!得一声巨响,第二道灵气爆炸,在盘山的半空,陡然炸响!

    最重要的是,那爆炸喷出的淡蓝光华,从他所在的近山腰处,豁然如浪涛般排迭激射!

    如果说第一道的爆发因为山势的遮掩和古濯的吸取,所以被掩盖了下去。但这第二颗琼天玉的爆炸,就再也无法掩盖!

    几乎是全帝都,都见到了列王山的变故!

    山脚的阑苍修院无数弟子修行者们,已经轰然四起。

    爆炸的光芒,将他们的脸照射在光芒之下,显出一张张仓惶震惊的面容,“列王山,出变故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里有人!”

    “有人居然在攀登,那连大修行者都要禁足的山道!?”

    “我们阑苍修院,除了那隐世不出的四大长老外...还有什么人有资格和能力,去攀登那山道登顶?”

    “不可能...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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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完满!

    山腰之上,灵气的爆发形成一道淡蓝色的光影,正激化无数的粒子,在空气里激射,扩散!

    直至此刻,无论是原本关注的修行者,还是许多势力的强者,看到那道扩散于列王山的光环,才确切的证实,在阑苍修行院的列王山之上,的的确确是发生了不寻常之事。

    帝都修行界,由此震动。

    周围的灵压如置身海底,无孔不入的压力仿佛无形的茧,将人层层包裹。但这爆炸的第二枚琼天玉的能量,就像是投入绝对黑暗的一抹曙光,迅速转移了杨泽身边的灵压,引发了天穹之上更大的搅动,更疯狂的灵气,冲入古濯的剑身之中。

    整支古濯黑剑,上面的灵纹小系统,正在一个个成形,越是一处成形,就让人越加能感觉到古濯吸纳了灵气之后,其中不断增强的沛然气息。

    元神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在古濯之中,刻下的是灵纹回路,每一个灵纹回路,都是未来构成大灵器系统的要紧之处,而灵纹回路的多寡,更直接决定灵器的品次!”

    “一阶灵器,只需要四个陀平衡结构的灵纹回路。二阶灵器,就需要一十六个小灵纹回路。品次达到三阶的灵气,需要的是三十二个灵纹回路。由此提升,六阶灵宝,所需要的灵纹回路,将要达到二百五十六个!差了一个,也都绝对成为不了六阶灵器!”

    古濯黑剑之上的灵纹回路,在不断灵气的注入下,已经突破至一百二十九个!

    古濯在这一刻,剑身内部开始轻轻颤抖起来,一股股的罡气,正自黑剑从内往外,波波震荡。

    古濯已经炼制到了五阶灵宝所具备的灵纹回路!也就是说,它已经成为了五阶灵宝。

    杨泽周围密布的压力,骤然松懈,这一松,显然是杨泽所在的这第七千级台阶之处,因为灵爆,使得天地灵气搅动的速度更加惊人,古濯饕餮攫取,从而使周围灵气稀薄的缘故。这也让杨泽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否则他必然在那种压力下,身受重伤,甚至直接消亡!

    古濯剑身之上的灵纹回路,在元神老头的出手蚀刻下,仍然在增长。

    第一百三十一,第一百三十五...第一百四十,第一百四十一,第一百四十二...

    突破了第五阶灵器界限的古濯黑剑,仍然不断在提升。但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

    元神老头的声音,不甘传来,“竟然只是第五阶,要一鼓作气,还要往上,小子,你可撑得住?”

    杨泽立定施展一个【长生相】,获得那股清凉真气如体循环过后,顿时感觉体内伤势好了许多。此时周围灵气已被古濯汲取得稀薄,他的压力骤减,再往上攀登,亦是突破的契机。

    “我们...上!”

    杨泽猛然点头,通身覆盖罡气,迈过那七千级台阶的坎,继续持续朝上狂奔!

    与此同时,他已经看到了山脚之下,阑苍修行院的房舍,一片通明,人们的喊声嘈杂一片,显然是因他的闯山,而惊动了修行院。

    但他此时,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但杨泽暂时并不担心会有人循着小道而上,因为既然小路写着“禁足”,便代表着即便是院中的修行者,也不太可能轻易登上这列王山来,普通修行者难以抗衡这小路之上的灵压,所以杨泽暂时并不担心!

    伴随着他在小道上的不断前行,前方灵气的浓烈充沛,古濯的吸取灵气速度,亦随之加快了起来!

    剑身上的刻印速度,也稳步增长。

    第一百五十,第一百五十五,第一百六十...

    杨泽一边承受压力,一边以古濯吸纳灵压,身体更晋入巅峰状态,抵御这些灵压,维持着一种平衡。如钢丝上行走。

    他的灵脉六根中的眼根,也在这一刻震动之余,发生了变化。灵脉六根,他的意根已动,从而让他掌握到了意境。但也因为只通了意根,所以他只能施展一种偷学来的冰璃剑意。极为局限。

    而此时眼根,在身体灵脉之中,又有十窍。

    十窍皆通,眼根震动方能圆满。

    而此时他灵脉中的眼根,只通了四窍。也正是因为通了这四窍,多榨取出来的灵脉之力,才能补给他全身的消耗,令他不至于在这样和天地的抗衡之下,就此倒下,成为一堆血沫!

    第八千级台阶,杨泽猛然抬头怒吼一声。

    他此时此刻,双腿沉重发软,甚至连抬起手臂,都是剧痛难当,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

    他猛然前俯,喷出一大口鲜血。

    但随着这一大口鲜血的喷出,他反而只觉得身体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他的潜能在这种和天地的对抗中压榨到了极致。体内的眼根灵脉第五窍,豁然贯通!

    他的身体为之颤抖震动,但伴随着眼根第五窍的贯通,他仿佛被榨干的体能,似乎在体内开了一个源泉,正源源不断获得新的灵脉之力的补充!

    灵脉之力涌入四肢五骸,为他此时的油尽灯枯,注入了新润泽的活力!

    获得灵脉新生力量的加持,杨泽的身影,再度飙升而上。已经临近了山巅!

    第八千五百级台阶!

    古濯浮现第两百道灵纹!

    杨泽体内眼根第六窍,如醍醐灌顶般打通!

    第九千级台阶。

    古濯浮现两百二三十道灵纹。杨泽眼根第七窍,通达!

    九千级台阶以上,那些前人留下的脚印,豁然终止了!能够清晰的分辨出,三个人的脚印,连通到了那山巅的巨大宫殿。

    列王宫的宫墙之上,伫立有五个巨人像。那五个雕像,神态各异,似乎能耸立至天空深处。

    五个全身巨人像,任意其一的脚底,都堪当一座平房。五大巨像,正是这盛唐帝国为最有贡献的五位帝王所竖立的雕塑。所以此处名为列王宫!乃是阑苍院最神秘不可知之处!

    而从这山道上可知,自列王宫建造起来以后,能够通过这条小道踏上山巅的人,唯有三人而已!

    所以这最后一千级台阶,便是此山威压最强之地!

    杨泽毅然抬步往上。

    第九千两百级台阶。

    古濯浮现第两百六十八道灵纹!突破至六阶灵宝!古濯的剑身,顿时流淌出阵阵可怕的流光!

    与此同时,杨泽的眼根第八窍,亦被轰然打通!

    第九千四百级台阶!

    古濯剑身的灵纹,还在持续增长。已经飙至两百八十八道灵纹。

    “痛快啊,痛快!”主导灵纹雕刻的元神老头,已然畅快高呼。

    杨泽口鼻皆溢出鲜血,威压最强之时,已经到了极限。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手中,再次握紧了第三枚琼天玉,也是他此时最后一枚。

    第二场灵爆。激荡在那列王山最巅峰之处!

    令山脚的观者,正在快速赶往列王宫的那些大家族势力的高手们,心中也为之震颤。

    杨泽的身躯如风筝般向上飘飞。

    九千六百级台阶,九千八百级!

    三百一十道灵纹,三百六十道,四百道!

    轰!得一声,耳朵嗡嗡鸣响不断。但全身的威压陡然一轻。回头望去处。他已经冲破阶口,直达峰前!

    而在这一瞬间,他的灵脉眼根,从第八窍,陡然爆发至第九窍,然后一鼓作气贯通第十窍。

    醍醐灌顶!

    眼根大完满!

    灵脉发生根本的变化,眼根,意根,皆完成了完满!

    杨泽的身体,从原本的萎靡顿时一振,身体的紫青,也瞬间消减许多。

    五品突破!迈入天玄境第四品!

    杨泽身子飘然向前,然后趔趄倒在峰顶宫殿前的平地之上,再看手中古濯。上面浮现出四百八十道灵纹!

    六阶以上的灵器!在他手中诞生!

第三十六章 古鼎,魅影!

    将可怕的天地灵压甩在身后,最后那一刻,杨泽几乎感觉自己就快要支撑不住死去了,那几乎要将他身体每一寸骨头压碎了碾平的可怕灵压,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体验第二次!

    但他最终是活了过来。位于这山巅之上,头顶的灵气漩涡正在那狂暴的潮汐结束之时,紊乱的波幅着。隐约透着那些星芒,放射出若隐若无的璀璨。

    原本这里是根本见不到星空的,既然此时头顶苍穹的星夜可以若隐若现,那便是代表着头顶的天地灵气,确实因为他而稀薄到了一定的程度。

    断絮草叶挟着微风吹拂在他的脸上,这种如获新生的感觉,令杨泽说不出来的畅快。

    但更加让他欣喜若狂的,是他此时此刻,在体内眼根十窍皆通之后,所陡然踏足的天玄四品之实力。灵脉六根,他已经圆满其二,带来的益处,足以超乎他的预料!

    而手中的古濯,元神老头也完成了最后大系统的蚀刻。四百八十道灵纹,在剑体之内,形成了蕴藏无穷天地灵气而又自洽的系统。

    杨泽只是将其握在手中,都能感觉到它自内向外散发出来阵阵压迫的气息。

    那样的气息似火,几欲喷薄。那样的气息如潮,似有生命般呼吸,就像是手中,持握了一只猛兽。压迫性的气息,每一股从古濯内部散播出来,都会让杨泽心脏顿跳一下。这还是以他的修为,如果是普通人,亦或者地玄以下的修行者,在此时的古濯面前,不要说正视,只怕连站,都站立不稳。

    杨泽握紧古濯,就能感觉其内部,仿佛住着一只凶兽。而眼前的古濯,也变成了他意想不到的样子。整柄古剑之上,原本黑色的剑身,其内隐隐有暗色的纹路,像是染上了鲜血一般,令人有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握着剑柄,杨泽和古濯,竟然生出了心灵相通的感触。他似乎能清晰的看透古濯内部的那些纹路灵纹,而古濯剑身那些常人察觉不到的轻悦鸣响,每每都能引发杨泽共鸣。心念只是一转,真气输入进了古濯,杨泽手腕轻轻抖了抖。

    周围发生了变化。

    如一道无形的线,从古濯剑身发出,然后扩散四周。

    地面的青草地,顿时被犁得深陷下去,周边的草叶,唰!一声,皆成无数残渣飞灰。只是这心念一动,些许真气输入的刹那。杨泽所在的方圆,都被这无形剑气,犁得一片狼藉。

    他望着眼前的列王宫,甚至泛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他这么一剑横斩过去,不知道会不会将这宫殿斩开?

    随即杨泽抑制住这个危险且极具诱惑力的冲动。

    识海微鸣,呼唤元神老头,“老头,可否在这里寻找我们大哥二哥的位置?”

    元神老头重回他的识海之中,但面容却是摇头苦笑,“这列王宫之内和外,完全是两片天地,其内显然有禁制,竟然是屏蔽了我的搜魂大法...目前,仍没有任何办法。”

    杨泽望向那宫殿的大门,看到高大的门庭,凛然道,“这么说来,那就只有破门而入了!”

    杨泽身法一纵,刚才他以长生相打坐,又踏入了天玄四品的品级,在小道上抵挡灵压所消耗的气力,得到了极大的补充恢复。身法提纵间,如一道旋风,瞬息间就来到宫门之前。

    闪身至前。宫殿那两道巨门,就如两片再轻巧不过的树叶,无风朝外滑动,蒲扇般打开。

    无风自开。而这一瞬间,巨门的滑开,像是两只大手,朝外一推。两道青罡之风,如山岳般,铺面压来!

    风中的碎屑石砾此时吹过这两道青罡之风,都瞬间成了飞灰。

    空中的蚱蜢和萤虫扑簌而过,瞬间炸成齑粉。

    这两道青罡,轰至杨泽眼前。

    青罡随门铺面压来,竟然也有那道巨门的面积。

    修行者修为到极高深处可以避开劲箭,甚至可以闪躲比世间一切机括发射装置更快的飞剑。但眼前的青罡,却不在这个范畴之内。因为它的到来,比飞剑还要快,快到可以让修行者避无所避。因为这两道青罡,本就是两道封印于这巨门的两道意力。

    杨泽本无可避,也无可挡!

    但他此刻,手中有古濯。

    青罡及前。古濯持握。

    然后毫不犹豫,一剑猛然朝着青罡扎了上去!

    古濯剑尖和青罡的摩擦,产生了令人极为牙酸的震颤之声。像是两头巨兽正在交锋。

    青罡随即崩碎了,然后不甘的第二道青罡,再次撞上了古濯锋芒。

    杨泽身子一震,连人带剑退了一步。第二道青罡,同时在他的剑锋面前崩碎。

    两道青罡,在如今的古濯面前,已经无法对杨泽造成任何伤害。

    *************

    宫殿门洞大开,这两道意境青罡之后,便再无后续。显然当初的设置者,极为自负的认为,这两道青罡,足以击退一切不经允许,妄想进入列王宫之人。

    门庭大开,内部在夜明珠的照耀之下,显示出其中气象万千的宫殿结构。

    面对敞开的宫门,杨泽略一沉默,身子由静转而动,闪入其内。

    他那沉默的瞬间,便是让元神老头,为他查探其中是否另有埋伏。但出乎意料的,别看门庭处的防卫气势汹汹,宫殿其中,却是并无任何威胁异常之处。

    列王宫之内极为宽阔,天顶也极为高广,却出奇的空旷。周围的墙壁之上,画满了壁画,也大多是这盛唐帝国千年来的变迁。其中有皇室狩猎,有民众生活之画卷。在夜明灯的照耀下,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让杨泽都不免微微有些赞叹。

    而在天顶之上,则是更大的一幕壁画。

    场景之恢弘,光是看一眼,心脏就如同被鼓槌敲打!

    那幕场景之上,是一片半圆的陆地,无数的民众,密密麻麻,其穿着有质朴的平民,亦有身着裘袄的王公,各式各样,似乎代表万民。但他们表情却出奇一致虔诚,都呈匍匐状,手高高朝上抬起,似想从天空虚无缥缈的抓住些什么。在这半圆陆地的对面,仿佛是一片洋流,亦或者是云海,那里同样有一片小半圆的陆地,而在那之上,站着一小众穿着迥异,面容模糊的“人”。

    不知是否为了展现这众受朝拜者的与众不同,万民匍匐卑微状极为渺小,而这小众群体却刻意拉长高大。

    不过在杨泽看来,壁画的这种表现手法,实在是再寻常不过。

    但奇特的是,他看到这方天顶壁画,总是觉得不太舒服。

    具体哪里不舒服,他又一时难以说清楚。

    实际上这种画,很多地方都会有,宗教的庙宇之上,宗派的古经之中,皇室的典卷之中。都是为了表明人们对某些信仰,某些权势的敬仰。

    而杨泽有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所以这些或许会对普通人产生出敬畏暗示心理的壁画,对他而言只能够被嗤之以鼻。

    杨泽再不去看头顶,只是去观察这宫殿的结构。想要知道自己两位兄弟,此时到底在这宫殿何处被软禁?

    但随着他目光投落宫殿最纵深的深处,便微微被一件事物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口鼎,似青铜铸造而成,圆口四角。鼎身上有许多雕刻的花纹图卷,立于这宫殿的尽头处,一看就感觉极为庄严。

    而在这鼎之后,是一道门。

    那道门,极有可能就通往这列王宫后方的内院,囚禁杨阙和杨文渊之处。

    而那口鼎,既然处于这列王宫之中被供奉,而其看上去虽然普通,但实则内蕴着连杨泽都看不透的气息。所以这口鼎,便极有可能是阑苍修院的镇院之宝——神木王鼎。自己两位大哥二哥,便是因为这口鼎而遭罪。

    杨泽朝那里掠行而去,正欲破门而入,但却陡然停驻。

    他站在鼎前,望着鼎身。

    神木王鼎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吸引力,且其品阶和古濯一样,已经超过了纳宝囊所能承载的灵器最大品阶极限,根本无法装入宝囊之中,更因为其目标的重大,所以杨泽也不能顺便将其顺走。但他只是这么近距离目光一瞥,这神木王鼎却让他产生了某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所以他停了下来。

    他确认从头到尾,他都未曾见过这口阑苍修院的至宝,更没有在梦中梦到过这个宝贝,所以他本不应该对这口鼎有任何熟悉的感觉。

    他的目光从鼎的外观,逐渐转移到了那鼎鼎身,历经岁月蚀刻的雕刻画卷之上。

    随即他似发现了什么,顿时立定木讷呆于原处

    一种极为荒诞且讶异的感觉,从他的脊椎轰然蹿上脑门。

    一时之间,杨泽只觉得非常的荒唐,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那鼎身历经风霜的刻画之上,他看到了他极为熟悉,甚至不可能再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人!

    那人青衫翻舞,金刚欲怒,正持手中一柄三尺青锋,刺向之前他所见头顶壁画的其中一位受朝拜者!

    云雾构成了这幅图卷的边框,但其中摄人心魄的气魄却能通过构图直达人心。

    其写实的造型和神态,令杨泽一眼望穿,这持剑青衫人,他实在是,太过熟悉。

    无论这幅图卷经历了多少岁月,无论其被时光侵蚀得如何严重。但那人风骚的身姿,淫威自露的气魄,仍然是让杨泽一眼就能将其辨认得清清楚楚。

    那是授予他三千涅磐功的小师尊。

    青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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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致敬!

第三十七章 神魔!

    东方大陆有个帝国名为盛唐。盛唐帝都有个大陆人仰望的修行院名为阑苍。而阑苍修行院之中,还有个列王山,是修行院最神秘莫测之禁地。而在这禁地之上的列王宫内,杨泽竟然发现了天墟小师尊青天河的踪影。

    看到这个身影,杨泽脑袋里就始终挥不去当时被他忽悠到青羊宫后山,在那些凶恶猛兽之间挣扎保命的销魂经历。

    更忘不了当他难民般好不容易在密林深处活下来之后,这小师尊说走就走,将他一人丢在那茫茫荒山野岭之中的孤独。特别是那些凶兽都极具灵性,眼看着杨泽大靠山跑了,那之前被欺负过的猛兽们,随后便带着无比的幽怨朝他伸出了黑暗的爪子...

    尽管他活着逃回了青羊宫,但那之后的经历,曾经让他做了不止一个星期的噩梦!甚至如今每逢雷雨时节,杨泽还会莫名惊醒。所以此刻见到这个刻像,他可不管眼前这古鼎是不是阑苍修院至宝,下意识就牙痒痒得想用剑把他从古鼎上面刮去!

    与此同时,杨泽识海微震,他的背脊微寒,神情顿时变得沉凝起来。

    “原来你也对这尊古鼎,很有兴趣。”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杨泽的身后传来。

    杨泽转过身来,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那是一张过目难忘的脸,虽然并无任何特别之处,甚至颧骨略有些突出,但那双眼睛,总给人一种被攫紧紧锁的感觉。生出无形的魄力,仿佛能直刺人心。

    这样的人,是危险的!

    而显然对杨泽能这般敏锐察觉到自己的到来,中年男子也有些意外,甚至那对鹰目,亦仔细的打量起他来。

    只是杨泽之前在攀上顶峰之后,为了保险起见,重又戴上了头套闯宫。此时只露一双眼睛在外,同样注视着他。

    “这么说来,在我之外,还有人对这古鼎有兴趣?”杨泽心念一动,随即问道。

    中年男子微微耸肩,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傲然道,“全天下的人,都对这尊古鼎感兴趣...但敢付之行动的人,却极为稀少...不要意外,你是近年来的,第三个人。我该说你很有胆识,还是很不怕死?”

    这番话正中杨泽下怀,暗忖自己的两个大哥,果是因这神木王鼎而被禁锢。然而通往这列王宫的羊肠小道之上亦是地脉和天穹灵气接壤的通道,灵压极大,杨阙和杨文渊两人,又怎么可能踏足得了这列王宫之上。

    那么只剩下两个可能,第一,便是这神木王鼎并不是一直都在这列王宫之上,正巧位于别处,而由此和杨阙两人产生了关联。第二个可能,就是通往这列王宫的道路,并不只有那条小道。

    如果是后者,那么杨泽内心便有些凛然了,刚才他登顶之时捏碎灵器产生的灵爆可以说让这列王山如夜空的火炬一般耀眼,他根本不奢望不会引发阑苍院和盛唐京城那些人们的反应,如果还有除小路之外的道路抵达这列王宫,那么代表着援兵很快就将抵达,此地他不能久留!

    虽然心中如此电光火石的掠过,但杨泽外表并没有任何表现,在对方的鹰目注视下,显得异常之平静。

    他并不流露内心的任何想法,因为他明白,此时对面的那个中年男子,正注视着自己,他的一举一动,任何轻微的表情变化,都会被对方看在眼里,然后让对方生出反制自己的变化。

    杨泽不敢小觑此人,完全是因为面对高手的直觉,他直觉已经让他感到,此人虽然并没有外露任何气势威压,但却十分可怕。

    杨泽微歪脑袋,轻松一笑,“原来还有人比我捷足先登?想来那两人的结局,似乎并不是太好?”

    “那两位,如今正在我列王宫后院,和四位长老谈玄喝茶,并无任何性命之忧。但他们似乎这辈子,也都将如此了。列王宫四大长老,虚怀若谷,以德报怨,必以自身修为道法,感化世间所有贪嗔痴邪。”

    随即中年男子,轻微耸肩一笑,面容遮蔽在夜间的阴影中,只看得到眼睛极为明亮闪烁,“是了。我已经可以确认了。”

    他的这个动作,却令刚刚得知杨阙杨文渊两人没有生命危险的杨泽,顿时生出了某些不好的预感,微微警惕。

    中年男子目视杨泽,一字一句,“你的言语之间,口口生生透露出你为那神木王鼎而来。但刚才你站立鼎前,却是一副第一次见到这口鼎的样子。你既然大胆通过了那数百年来只有三人可以走过的小道,绝不会对此没有准备,就算没有亲眼见过神木王鼎,但至少也能通过这世人的口口相传和流在外的丹青画作,知道其模样。然而你完全没有认识这口鼎的神态,方才吸引你的,也不是这一口鼎...”

    中年男子的目光,聚焦在了那神木王鼎的鼎身画刻之上,那青衫持剑人的形象,此时是如此的显眼,然后才是他的断然之音,“吸引你的,是这幅画上的那个人!”

    杨泽早知此人的厉害,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能通过这样的观察推断,就找准了刚才他见到青天河刻像时的矛盾之处。

    尽管知道自己此时的询问很不智,但杨泽仍然抑制不住心底那强烈的疑惑,“这个人...他是谁?”

    此时轮到中年男子神色有些诧异了,他认真的望着杨泽裸露在头罩外的一双眼睛,然后淡淡道,“此鼎乃是阑苍修院始祖神农氏千年前所造,当年造鼎之时,神农氏便在鼎身,刻下了当年神战的场景。”

    “神战?”杨泽脑袋微一嗡鸣。神难道不是世上的固有传说么?而传说只是人们在生产生活中追求精神世界的一个想象,但看到鼎身上的那副刻画,杨泽心也一时空了下去,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传说,还是确有发生在这个世界的真实,“...那为何,这幅画,只有两人...”

    “好差的眼神...”中年男子嗤笑道,“这才是真正意义可以被描述的神战,否则你以为真正的神战,难道是那些人们壁画上千军万马手持长矛的对攻厮杀?还是那史诗般数千万人围成水泄不通的战场?...能近神者,世间屈指可数。这幅刻画之上,那威严者既是神,而持剑怒者,便是站在神对立面的...叛神者!”

    周围所有有关授天承运建立盛唐帝国的传说壁画,似乎都是一场华丽的想象,那些在壁画上所绘世间普遍认知的神祗,似乎也只是一场华丽的想象。而唯有眼前这神木王鼎,那历经岁月风霜的古老刻画,才似乎贴近真实。

    而杨泽的脑袋,不亚于被槌子猛敲了一下般,有些发懵的空白。如果他从未有过登上天墟的经历,那么他对眼前这幅刻画,只会嗤之以鼻,甚至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然而见过那天墟小师尊,并得他亲授三千涅磐功。杨泽不得不正视眼前这壁画可能的真实性。如果真如这个中年男子所说,这幅壁画乃是千年前创立阑苍院的神农氏所刻画,那么岂非是说,天墟小师尊青天河,已经活了千年之久?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那些修行的宗师们,也绝不可能逾越时间和岁月这个法则。所以一代代的强者才会随着时光烟消云散,而人们和诗人所传诵的只是他们那个时代的辉煌和事迹。

    但眼前的刻像之上的人,又如何去解释?难道只是因为长相和气质极为相像?杨泽只能以这样的解释来说服自己!

    “神明创世,给予人类秩序,教会人们尊卑,并予以人开化的文明和智慧,教导他们运用工具,传下修行普世的法门。神是开明和伟大的存在。然而黑暗却不断对这一切进行亵渎,甚至于成为叛神的罪责。这就是魔。叛神者就是“罪”,“罪”就是这世间魔!所以神农氏所刻画的神战,便是在记述一位魔和神的对决!”

    男子目视杨泽,凛然道,“而你刚才的神态已经清晰的说明,魔已经消失于世太久,久到不知岁月。而你知道这个叛神的魔!知魔者必堕魔道,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你,是入魔之人!”

    魔!

    这是一个听之悚然的名称。似乎代表着一切世间堕落黑暗魑魅魍魉。

    而眼前就像是平地有人朝你身上泼了一滩墨,杨泽有股不知何处冒起的恼怒。

    “世间竟有如此荒唐之诽谤!我觉得这幅画有趣,就他妈多看了两眼,也被你诬蔑为入魔!?”

    “...更可笑的是,神魔尚且无人评判对错,你倒是毫不客气给人叩一顶高帽?那我且问你...何为神,何为魔?若叛神者即为魔,那叛魔者又贬为什么?一张口,黑白倒转,空口瞒骗世人罢了!更何况神魔不过是人们吃饱了没事干虚构的某种存在,是人们架构出来的信仰,以及表达世间的善恶理念的工具罢了。何曾有真正的神仙?”

    杨泽有异时空的那些记忆,所以从本质上来说,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些东西。他从未见过神,也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能超越世间法则的事物存在。只是那青天河的刻像太过让人震撼,一直在他脑海挥散不去。所以他更必须要以这番话,告诉自己真理。

    然而中年男人只是双目精芒烁然,声调在陡然间提升。

    “神,是存在的!”

    他极有摄魄力的眼睛注视着杨泽,然后续道,“否则你认为西陀圣殿,你认为东正教门,你认为这大陆之上的四大圣门。他们信奉和至高追随的,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让杨泽都为之心悸。而眼前这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到这一刻,似乎只是在自问自答,随即他仰头,仿佛要穿透这列王宫的天顶,看向苍穹,“而你认为我盛唐能够在这片大陆上创立壮业,繁荣昌盛至今,仍然屹立不倒...其最初的源头,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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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牵连到背景,考虑的线条太繁杂,所以写得极慢极痛苦。

    所以只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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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逃之夭夭

    看到中年男子的笃定,杨泽不免有种荒诞发寒的感觉,想到某个可能,他缓缓道,“你是说,当初盛唐的建立。以及这四大圣门,都和神有关...所以神,就是这世界上真实存在的事物?”

    “但这却是何其荒诞的一件事。你可曾真正见过所谓的“神”?人有寿命的极限,所以我们无法确切的知晓超过我们时空所不知的事,所以才会有记述,然而记述只是一种手段,随着时间的增长所有的记述都会蒙上一层传奇的色彩,你怎么知道你现在所得知的,不是一代代人相传之后,所误谬的结果?你既然未曾亲眼见到过神,那又何以如此认真的笃定有神的存在?难道就凭那些已经没有生命气息人造的死物?”

    男子看着杨泽,似乎要看到他心底去,认真道,“解释等于掩饰。你如此激烈和我辩论神魔,岂不是刚好说明一个问题...你心底已有沉睡的答案,但你不敢去确定甚至去承认。佛说世人皆醉。人们总喜欢去逃避不去看透他们所避免认知的事物,何尝又不是人的本性。实则人若要独醒,便随时可以从云山而出,你若真正要深究答案,又岂能寻找不出?”

    杨泽丝毫不让的对视他的眼睛,然后道,“我仍然有问题,既然神可影响到影响到西陀殿,东正教门这些圣地,那么以这大陆四大圣门如今的威望,并没有见到神辉的播撒,并没有看到这些神祗在人们之中口口相传,深入人心,为何我至现在也不知道,神的存在?”

    这是不合常理的,神若真的存在,播撒无上神辉,影响巨大,那么此间大陆所有的臣民,只怕都将以其为信仰追奉,为何仍然有那么多不实民间演绎的神话,而这些神话明显和杨泽此时在这列王宫之上所看到的“神”,完全不符。仿佛这些事物,都在外间被全部的遗忘和掩埋了。

    “这恰好能说明神是真实存在的。神为人带来开化和智慧,给予人修行的法门。带领人走出蒙昧。但人的欲望是无限,这让神都感觉害怕。人第一次抬头仰望星空的时候,第一次看到火种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修行之法门的时候。甚至可能得知神真正存在之后,就会兴起不断的探求之欲,这或许会对神,造成不可预估的影响。所以出于某种考虑,以及尽量不直接影响到我们活动的考量,他们选择了从我们所知的世界离去。”

    杨泽的脑海,电光火石的闪过天墟,闪过他曾经去过的那未知之地,这世间之人都不知天墟的存在,那么是否亦可以代表着,世人同样不知道,所谓神的存在呢?

    这是一个让人内心发寒的推论,因为那会将杨泽心底所不确定的那个谜题,推向更深的深渊。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存在,那么又意味着什么?杨泽不知道这对这世间的人们意味着什么,但他却知道这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世界中原本所固然认知的一些事物,出现了崩塌!

    他强行压制住心头的那份激跳,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笑道,“你的确说得很好,但任由你如何舌绽莲花,我这个人历来只有一些倔脾气,那就是只相信我亲眼见到亲身经历的事物。所以我们一直这么讨论下去,也绝对无解,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兴趣再听你这个荒诞的故事!”

    话音一落,杨泽身子立即朝后猛退,但退却的瞬间,手同时拍在了神木鼎的鼎身之上。

    咄!神木鼎伴随着他的退却炮弹般冲男子飚射。

    眼前的中年男子修为至始至终未曾表露,极有可能就是这列王宫镇守的高手,而杨泽的天生灵脉能够最准确的探寻到修行者识海的威压,却对他并没有凑效,正好说明了对方的修为境界远在他之上,不是天玄巅峰,甚至已经是踏足道通境界的修行者。在这样的级数下,他杨泽就算是全部压箱底牌齐出,只怕也在对方手上过不了十招。

    而如今这列王山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他此时的状况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的逃离此处!

    神木王鼎的飞击果然凑效,对方显然凭恃修为方有“耐心”和他说上之前一番话,此时显然没有料到,杨泽攻其不备,更大胆到以神木王鼎做胁进逼。

    尽管他之前极有信心杨泽逃不出他的手掌,但此刻面对飞击而至的神木王鼎,他也暂时顾不得杨泽,单手挥出。于是半空顿时出现一道玄黄之气幻化而出的巨手,这已然已经超越罡气的范畴,俨然是一种特殊而强大的意境。

    玄黄大手凌空将神木王鼎接住,然而这一瞬间,鼎身噼噼啪啪作响,数道气息伴随着旋转的鼎身,阵列渐次袭向中年男子。

    “雕虫小技。”中年男子手一翻,那半空的玄黄大手也同时运动一翻,顿时层层破去杨泽附着在鼎上爆发的五道气机。杨泽如今达到天玄四品修为,对气息入微的掌控已经炉火纯青。是以方有一拍之力在鼎身暗含五道气机的能力。然而中年男子修为更是深不可测,瞬间摁灭杨泽的这些手段。然后神木王鼎在半空他玄黄巨手的操持下旋转咄!一声落地。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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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得巨响,杨泽以背撞开内院之门,拍出古鼎,他就再也不看结果。从宫殿中倒冲而出,头顶是绚烂的星辰,他顿时有种浑身压力暂卸的畅快错觉。但他知道眼前的松懈只是短暂的瞬间。

    此时他更来不及去挨着列王宫后院搜寻自己那两位大哥。

    元神老头在识海中猛然喝道,“东北方,走!”

    杨泽借着身子在半空一个筋斗抱旋,双脚猛然顿地,身体再获得了极高的加速,朝着元神所预示的山体出路处狂奔!

    轰!被杨泽撞开的木门周围突然出现一只巨手,将木门包括其内,然后猛地合拢碾碎。

    中年男子负手一冲而出,看到杨泽的身影消失在列王宫以外东北方山林的影绰里,眼底却明显多出了诧异。但随即便被他的微笑所替代。这个蒙面小子,是越来越有趣了。他很有要了解到对方身份的兴趣。

    杨泽身子高速在林间穿行,稍顷前方便起了雾,大有大雾锁山的气魄!

    杨泽猛然扎入雾中,却犹如撞入了一团软泥,整个人立即被弹飞出去,飞临一株大树,杨泽双脚先后在树干上左右踢蹬,身体重倒旋向那团大雾。手中古濯已经汇聚倒映了寒芒夜光。

    一剑反斩。面对剑身之上的灵纹尚未完全凝固,还有彩光流溢的古濯。那团大雾仿佛见到了可怕的天敌一般,顿时瑟瑟朝两旁退去,退之不及,立即被古濯撕开。

    撕开眼前迷雾,犹如正斩开天地,杨泽毫不停留,如一道黑箭,直蹿而下,直将那团大雾抛之脑后。眼前豁然开朗,正是一条下山捷径。

    一路至此,杨泽一直以高速狂奔。很难想象他能够在登上列王山之后,还能保持这样强大的爆发力。若换做他从前,自然是不可能,但现在他已经破品进入天玄第四品。同一时间,灵脉眼根也随之得通。两道灵根震动下提供的灵脉之力,就像是长途旅行那甘甜的泉水,赋予他源源不断的生命动能。

    杨泽旧力一去,新力抖生,似草坪掠地孤鹰,循着小径狂飙而下。

    随即他在小径凌空的身影,似发生了某种震颤,瞬间凝成一股青烟,然后消失无踪。

    杨泽当然不是真正的消失无踪。而是施展涅磐八部相的“龙变相”!但令杨泽想不到的是,此番龙变相施展的威力,远超以往,只是心念至处施展,身影似乎还留在原地,但他人已经出现在了五十米以外的树干之上,端得是神出鬼没,令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而危机很快到来,前方的小径和树林之中,出现了不少人影。甚至还有火把的光影。看上去有军队,亦有阑苍院的修行者,甚至还有一些不同衣着势力的人物。显然此列王山发生的变故,也引发了帝都的反应。已经有不少人,成搜索队形,沿着树林小径往上,正欲图包围列王山!

    见下方无数人围困的阵型尚未成形,杨泽生出极大信心,就那么施展龙变相,在夜色的掩盖下,从密林里穿行,隐匿,回旋,突破!

    真正隐匿入搜寻的人群之中,杨泽才知道自己惊动了多少人。

    不光有皇宫大内的禁军,有相国刘叔楼的亲卫军士,阑苍院,以及在盛京城大家族所供奉的一些修行者,还有帝国军部...甚至其中不乏一些气息极强的强者,正睁着冷目,熠熠望向列王山,似乎准备在此干出一番大事绩,立下大功!

    而杨泽封闭灵脉的气息,潜伏在密林接近这些大队人马,得以规避修行者之间的这种玄妙感应。将自己隐匿得严严实实。

    眼前的山脚下,各方阵列稠密而森严,但彼此之间亦都同时各有堤防。然而却迫于这山巅之上那座列王宫的可怕压力,各方都有所顾虑,按兵不动,只是死守着这处唯一的隘口,只等待山上有任何异动,他们便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这一时刻,那相国刘叔楼坐下的首席将军吕子轩,还领着临时集结的浩荡亲卫,威风凛凛一马当先于隘口之前,此时已经有人面对如此阵容,抑制不住的高亢得意之声隐隐传来,“吕将军放心...任由对方三头六臂...一样插翅难飞!”

    各方都如此认为,他们发现列王山变故,便第一时间集结赶到最强有力的力量,也必然会封锁死一切在这个夜晚胆敢轰动列王山的一切人物。无论对方是谁,今日面对帝都这各大势力集结的力量面前,都插翅难飞!

    山间的大雾陡然尽数散开。密布的迷雾如同开了一个洞。一道高大的黑影,猛然从那个洞里冲出!

    与此同时,下方所有严阵以待的无数人马,头皮和精神已经绷到了极致,然后迸发!

    “放箭!”不知是那方势力的人爆喝出声。

    空气里发出可怕气流激攒的声响。

    无数密密麻麻的飞蝗,顿时铺天盖地朝那人而去。

    “荒唐!”山腰之上,爆发出这么一声巨大威严的愕呼之响。

    隐于暗处的杨泽,心里对这无数人马暗叫,“真是有劳大家伙了。”随即趁着无数的马匹嘶鸣双蹄离地人群混乱之时,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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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上海,七十二胖子,林海他们都在到处k歌之时,我还在酒店码字...苦13的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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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焕然一新

    列王山之上,阵阵莲花。似天莲在人世间迸放。此番场景令山脚的村民,都不自禁的走出了房舍,遥遥张望,既满脸兴奋又心中阵阵微惧,但盛唐人的见多识广,即便是普通村民也并无惊惶,反而会自是一番讨论,比如争议此时在那列王山之上的,究竟是阑苍院的那些大师,还是帝都城里的那些各势力供奉的修行者到了。扰得此处风云阵阵。

    见多识广的帝都民众自然明白,出现在列王山的那些莲花并不是真正的莲花,而是修行者罡气溢射于外才会产生的现象。这至少代表着已经有不少天玄境界的修行者,此时已齐聚列王山。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这都是难得的场面!

    也让这些山脚村落,帝都能够见到列王山异动的城池边缘百姓们,纷纷猜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令这么多修行者一同凑齐了,且爆发出代表着紧绷戒备的罡气?往往这种局势,在过去都代表着大事发生。譬如百年前那场仁王将军的叛乱,或者几十年前那位皇后对帝国的清洗,都有类此的场面发生。

    在帝都的酒肆之中,看到那京城里军马的调动,以及这帝都不少著名高手出动的消息,帝都一下子提升了紧张的氛围,人们由此心情都不太平静的生出几分激潮来。

    酒肆中的公子小姐们纷纷倚栏眺望,人群中不断响起各种声音,“白沙郡王府的顶尖客卿白玉兰已经出动了,西河上官家也派出了人手。但这些人物,据说都只能在列王山脚,根本进不得被封锁的山腰...”

    “那山腰上全是皇家禁卫和皇廷高手。还有四阀的那些人。不过也陆续有够资格的修行者被请入压阵!...”

    “你问什么人被请入?呵...那山腰上有皇廷,有四阀有相国府的高手。你们以为这京城里还有多少人有资格和他们并列?燕王府有个罗长清。来自寒山寺的有位行走昭言法师。除此之外便是京城和他们其名的那少数人!”

    众人眉飞色舞的说着,时而唏嘘时而感叹。列王山的变故固然吸引眼球,令人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但此时有资格齐聚列王山的那些人,才显露出帝国真正上层社会的群体所在。这些公子小姐们无疑都是在这些上层之外的圈子中,家族和府上无不做着有一天能够跻身进入帝国上层社会的梦想。所以此时在这种大事件上莅临处理应对事情的那些府第家族,就是他们向往和讨论的目标。

    至于在那个层面上需要担负多少政治风险和付出多少代价,只看到光鲜外在的他们是根本不会去考虑的。

    这场发生在列王山的变动一直持续影响着帝都,不过那都仅限于这帝国的核心势力圈之中。其余的各层官员贵族,以及小老百姓们,也只能隔岸观火,通过事情的牵连波及范围去勾勒整个轮廓。

    杨泽避开戒严的盛京城戍防,小心的回到宗室部公主府西轩别院之中。沿途不断听到各处对于列王宫的流言,才知道自己搅出的动静到底有多大。连皇宫都被惊动了。皇廷的高手和禁卫们此时团团围住了列王山。

    回到房子里将古濯藏在床下,又换了身衣服,将一身汗湿的蒙面装一把火烧成灰烬,杨泽才暗叫好险。若不是他在列王山布防尚未完全完成,又加上他以“龙变相”身法鬼魅脱身,只怕引发这样的动静,今天他就走不了了。

    前脚回屋,后面杨泽就听到帝国宗室部上门对西轩此处的监察。杨泽推开房门,在别院大晔诸多护卫面对宗室部,帝国谶纬监察处调查的重重忧虑下现身,立即让大晔众人放下心去,之前一直找不到杨泽,担心他被卷入此事之中,谁知道这是不是帝都一场政治清洗?而此时仿佛找到主心骨,人人神情振奋。

    西轩这里大晔众人也知道列王山闹出了巨大动静,据说是一位修行者闯山,在这种情况下,帝国针对分管修行者的部门自然要全力开动,一方面戒严城池之外,一方面严加排查京城内登记在案地玄境界以上具备威胁力的修行者,特别是外来修行者。大晔国众人首当其冲。

    在精明肃穆的帝国谶纬监察处核对检查完毕之后,谶纬监察处的官员们看到大晔国使者代表杨泽的唯唯诺诺,不免撇了撇嘴,想来这大晔国小国边蛮,没见过世面,对这种场面已经噤若寒蝉。不免冷笑离去。随同的宗室部李严也松了一口气,大晔人不出麻烦,他负责管理的自然谢天谢地,不过话说回来,这帮公主身边的大晔护卫,整体实力看来,似乎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不过李严还是不忘临走时对杨泽道,“最近帝都不太太平,今日更是有修行者直闯列王山,据说那人登上了至今为止只有三人登上的山道,成为可以正面登顶列王山的第四人!可想而知,这到来的不速之客是一位极为危险的超卓修者!近期帝都必然会对此进行调查,你们要小心一些,摘星楼之约一事,越传越广,在帝都得罪持盈公主那样背景来头都巨大的人,实属不智啊!杨大人,你实在是太鲁莽了!言尽于此,这算是我李严的忠告了!”

    毕竟是效忠不同势力,如今又遇上这事,李严对杨泽的客气也少有了。不过他的担忧完全是有道理的,列王山一事如今牵扯这么大,盛京免不了会事后调查,这调查当然只是虚的,谁都不认为帝国管理修行者登记备案的谶纬院有能力抓到能闯上列王山的修行者。但这并不代表者不会有人乘此浑水摸鱼,杨泽得罪持盈公主这么大势力,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乘此机会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受点苦,更让他背后的清平公主灰头土脸。

    李严和谶纬监察处刚离开,别院便传来公主的宣召,让杨泽即刻去往公主府觐见。

    出奇的当清平公主看到前来到自己面前的杨泽之时,她并没有出言询问杨泽如实交代他去了何处,只是让他平身坐着和她喝了一盏茶,吃了些小点,然后告诉杨泽她收到了大晔国的消息,德昭王对他们此时的境遇十分关切,而杨泽的蕲春侯府也送到了数封来自蕲春侯爷和上诸叔伯,以及父母的信。

    久不见众人,但看到这些书信,杨泽也是一阵心潮涌动。他自另一个时空而来,但如今经历这么多事,早已经和这世间融为一体。

    蕲春侯府,就是他的家人。看到家人们关切的来信,老太爷似极有架子,但字里行间甚是关切的询问。两位叔伯更是在信中书写,“侄执行我大晔要务于外,担任的是国家安危之责!已让我等引以为傲,而至于阙儿,文渊之事,帝国深邃,其中人事关节处浩大,他们若得罪势力庞大,侄万不可轻易招惹。知你等兄弟情深,但切忌因小失大,致你深陷囫囵!我与你远征叔伯,为了家国安定,就是此身再见不到二子,比起在战场牺牲的大晔儿郎,又有何哀!侄切记慎重行事!汝乃我侯府之希望,千万保重!”

    看到这些信件,杨泽心中一阵潮涌澎湃。远观宫殿之外高耸入云,睥睨天下的列王山,他更生出要将两位大哥从那里拯救而出的决心!

    待杨泽看完信件,清平王后才开口,“现在不光是你的父母家人,还有我大晔的王,以及大晔的许多人,都在观我们此行的成效。而你,更是大晔的三世子,许多人眼中的希望和信心。所以不用本宫提醒,你也知道,本宫不希望你有事,因为这关系到大晔的国运!”

    杨泽一度怀疑这是清平王后猜到了什么,所以来给自己敲警钟,当下点头,“杨泽明白!”

    叹了一口气,看到杨泽脸上的坚定,清平王后再说不出话,挥挥手,示意杨泽可以退下。对这个她有时毫无办法的三世子,总是让她头疼,揉了揉她斜入鬓发的秀眉,看到杨泽告辞离去的背影,她一时有些发怔,终忍不住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目光朝宫殿外的苍穹看去,喃喃自语,“...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有你三分的气质...”

    *********

    在这个帝都被列王山惊动之夜,注定是杨泽收获的日子。

    持着手中的古濯,看到上面浮动的那些灵纹,杨泽抑制住狂跳的心脏,新古濯的威力有多强,不必说,在列王山劈开那迷雾之时,就已经显出了成效。对那迷雾之阵,杨泽自忖根本无法将其撕破,然而古濯却能斩开。是否现在已经晋升为六阶灵器的古濯,拥有斩世间不能斩的能力?但杨泽又有些稍稍的疑惑,因为在烈王山顶运动古濯之时,他分明感觉到一丝阻滞不畅,劈出剑去,他有一种全身气血都被牵动,隐隐要失去控制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是危险的。试想若是在战斗之中,突然发生这种失去控制的情况,那岂非将自己的脑袋送到别人的手上?

    元神老头的声音,在识海之中回响起来,“此剑尚未成形,完成了整体的小灵纹,但最终的成形一笔,我还尚未将其划上。”

    “你竟然不早提醒!”识海的元神老头此言,杨泽背心顿时湿漉漉再度渗满冷汗,要知道制作灵宝,最紧要的便是一气呵成,最忌灵气注入,符文刻画不完全的不稳定状态。灵器的不稳定状态,那是极为可怕的,若是发生灵气之间排斥相互湮灭,其能量的爆发,不亚于一位修行者的殉爆!

    而杨泽刚才就握着这不稳定的古濯战斗,险些成为剑下亡魂。若是整个的将列王宫给端平了,那他今日的铸剑之举,可谓成了笑话!

    “嘿嘿,有我在场,你还怕出现问题!”元神老头嘿嘿一笑,只怕全天下最能发此豪言壮语的人,也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元神老头从杨泽识海以元气虚化而出,袍袖探出的枯瘦指尖,顿时再亮起那种纯净的光芒,那种光芒亮起的时候,光芒的边缘仿佛能将黑暗都切割去了。然而注视着这样的光芒,杨泽却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这周边的世界,都被这道光芒给切割开去了,又如这种光芒,本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一般。

    一切只是短暂的瞬间,元神老头的指尖,点在了古濯黑剑之上,然后在剑身之中,开辟出来的四百八十道灵纹,突然随着他的手指在剑身的拖动而急促的流动起来。

    元神的手虚化,在古濯剑身的内部,划出一条串联了四百八十道灵纹的弧线,妙到毫巅。将这些灵纹的驳回通道,整个的串了起来!

    剑身再添二十道窜起了四百多道灵纹的大灵纹线路。

    古濯的剑身,达到五百道灵纹。顿时圆融,归于圆满。

    杨泽不敢相信的看到古濯的剑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五百道灵纹全数运作,构成古濯的天墟材质,立即开始崩散,呈星云状流入不少的灵纹之中,然后又从一些灵纹的通道口流出。仿佛再重新的淬炼古濯的剑身!又仿佛古濯已经具备了灵性,正在自行进化!

    这样只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原本横掌宽的古濯,在其身内部灵气的稳定之下,已然只有四指宽度,但其本身已经不是那种深黑的碑石之色,而是一种趋近紫色水晶般的材质,乍一看似乎晶莹剔透,但无论外部光线如何剧烈,目力如何强,也无法将其看穿看透。

    这正是隐藏在古濯内部的真正质地。原来覆盖在其外表的那些黑色坚硬石块,已经被其身的灵纹所淬炼,经历了千锤百炼锻去,最终现出了古濯的本质!

    比起以往的那柄黑色大剑,新古濯剑锋三尺,背宽四指,一指来厚,其上隐含暗紫剑身内部的花纹,隐有古朴之意,灵性十足。

    杨泽盘腿,抚摸着古濯光滑的剑身,知道今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它都将陪着他,挑动外间的一应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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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成都,上海三日,悲剧的是笔记本电池坏了,一装上就死机。写字太悲催了。回家了,更新从明天恢复。

第四十章 木楼中的谈话

    京城夜色中,一栋不见灯光的木楼之上,夏禹正居高临下,看着京城各主道调动的那些人马。他整个人裹在披风之中,是一副随时可以行路的装扮。木楼所在只是京城一间小院,但此时的院落相比起外界的喧杂,却寂静得可以听得到周围空间细密的呼吸声。

    从天俯瞰而下,便可以看得到这处盛京城城北较为偏僻的区域,灯火不兴,几乎是不见丝毫有人的迹象。然而夏禹却可以通过这处木楼,看到那些院落之中,在夜光下依照某种规则传递过来的手势。

    木楼房间的门开了,一名黑衣男子径直而入。朝房间里包括夏禹在内的五人拱了拱手,低声道,“少主!也不知道是何人闯了列王山,导致盛唐盛京一片喧嚣,我们的探子仔细探查过了,确定这些行动没有指东打西,亦没有掩人耳目的诡计,并不是冲着我们而来。”

    夏禹点了点头,他们这群人很早以前就在盛京城布局,这处城北区域的这几大院落的客商,陆续迁走,逐渐失了人气。更利于他们的潜伏。面对盛京城得这一阵骚动,他们当然有理由紧张。因为他们本来的身份对于这个帝国而言,就是不受欢迎的异类。

    “列王山的列王宫乃是阑苍修行院至高之所,也是那四位大师闭关之处。而其中的羊肠小道据说施了特殊的阵法,乃是地脉接天气的通道。非同小可。历来能通过那里登上列王山的,只有三个人,当然,这三个人,也不是一般的修行者。就算今日没有那个闯山的神秘人。我也很想亲自去体验体验,这列王山之上的威压,到底有何可怕之处,能不能将我挡在列王宫之外。”

    说话的夏禹有一张苍白但异常俊美的脸,而这张脸在此时的夜色下更显得诡异而不寻常,他嘴角微微流露出来的笑意,似乎能让夜里拂过的风都显得冷瑟起来。

    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通身都裹在斗篷中的老者,形销骨毁,一双眼睛仿佛深雾,让人望上一眼都有隐隐被吸攫的感觉。然而老者的声音却并不嘶哑,反而充满某种动魄的磁性,“不可鲁莽。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真正计划。”

    对面前的老者,就是夏禹,面色也尊敬许多,轻轻点头,“老师,我仍有疑惑。罗森大人既然当年给盛唐带来那般深刻的印象...那么盛唐帝国,甚至盛唐帝国那位皇帝,怎么还能允许他活下去...若换成是我,我是定然不会让他活着,光凭仇恨,就足够罗森大人死很多次了。”

    被夏禹称之为老师的枯瘦老者目光微濛,淡淡望天,喃喃道,“罗森,乃是我高纹修行界风云二十年的登顶之人,有“神枪阎罗”之称,乃是当年我高纹修为最接近法明境界的强大修行者,传他已经半步入境。在高纹和帝国的战事中,罗森就是盛唐边军和援边修者的噩梦!”

    “当年盛唐皇帝亲征西伐失利,大军倾覆西界伏凤岭,盛唐帝王领数千残兵将领和修者欲顺嘉陵逃回国内,神枪阎罗一人一枪,循万里追击。沿途单靠一枪,绞杀无数护卫那位帝王的盛唐将领兵士,盛唐修者在他面前几乎挡着皆成肉末!盛唐那原本威武的王师和那位不可一世的帝王,更视其如索命魔神般一路亡命遁逃。只怕这还是盛唐首次尝到如此可怕的滋味。不过盛唐仍然有其顽强之处,即便面对罗森的追杀,仍然有不少人前仆后继为保护那位帝王而战斗。”、

    “前前后后,帝国就有六位道通境修行者,战死在罗森的枪下。更让罗森“神枪阎罗”的称谓,名震大陆。然而亦是由于此役。罗森过于孤军深入,杀伤虽然众多,自己也伤势极重。毗邻盛唐边界,他意识到自己正走入一个瓮口之时,也已经太晚了!”

    裹在斗篷下的老者眼观鼻,鼻观心,续道,“列王山的那四名长老,在此时赶到,将罗森擒回了盛唐。后来罗森被刺穿琵琶骨,挑了手脚筋,破了气海丹田,被囚禁于列王宫之中。至今仍不见天日!”

    老者又嘿嘿笑道,“正如你所言,当年的那位盛唐帝王,并不是不想杀罗森。相反他的逃亡生涯和盛唐所付出的代价,让他对其恨之入骨...但他根本杀不了他!因为我高纹手中,同样有俘获的盛唐人,如罗森死,那么他们便一同殉葬,这是盛唐的帝王所不能承受的代价。而盛唐的皇帝更清楚,他们俘获的高纹人中,再没有谁的价值,比得上罗森!更何况,在我们的俘虏名单之中,还有那位帝王亲爱的兄弟...呵呵,所以罗森一死,盛唐帝国也将被重重捅上一刀,桀桀...这天下间,仍然没有人能杀得死“神枪阎罗”,就是盛唐这位帝王也不例外。”

    “罗森仍然在这东方大陆的强大修行者之上,名震四方。更是我高纹国的民族英雄。当年一人一枪纵横万里追杀盛唐皇帝的壮举,至今仍赫然于大陆之上,成为盛唐帝国最大的耻辱!若是我们能顺利将其救回,那么无异于狠狠给了盛唐一个耳光。更让大皇子你的声望,攀升至无以复加的高度!那些本看轻你,摇摆不定的重臣,也必然因为罗森的回归,被大皇子折服。那么接下来的皇位继承人身份,可谓是一锤定音。这样即便是陛下对三皇子另眼相看,有所偏爱栽培。在大势和万臣意向所趋之下,最终也不得不摆正天平!帝位最终归属,将最终落在最该拥有他的人身上。”

    夏禹眼神里划过欣喜之色的点了点头,而这股欣喜迅速被他压制下来,回复沉静和冷凛,“去年年节之时,父皇照例为每一位在场皇族子嗣分发岁喜,我分到了常德山的封地,百尺菱绡,斗车金子,原本暗中欢喜,但父皇在分赏年仅十八岁的三弟之时,却独独跳了过去,只是说了一句,“你要钱财何用?”...只是这一句话,当时便令我一阵冰寒。若非父皇着力看中三弟有让他继位之心,又怎可能说这么一番话!可惜我历来励精图治,论修为,论才华,论韬略,哪里不是朝着父皇最希望的方向发展...但这一切换来的是什么?人说父子恩深,而我作为他的第一个儿子,一切都以他为榜样,却再如何也始终不能真正进入他的内心深处去!凭什么!”

    夏禹的双目爆发出熠熠的光芒,仿佛换了一个人,脸上现出狂热之色,“我要亲自证明给他看,我不比他生的任何子嗣都差!我才是众望所归的那个人!作为帝国皇子,我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优秀!迟早有一天,他会承认!会愧疚懊悔!而如果他坚持不愿承认这一切,仍然似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自以为能够掌控一切,那么我同样能让他知道,作为他的儿子,我有比他还要优秀的能力,能让他从那高不可攀的位置上,退位下台!”

    这番话,也只有在这个木楼中的几人之中,才不会引发可怕的轩然大波!

    而在此房间内的众人,闻言也不由得同样双目炽热起来。没有人不会为权势动心,没有人可以拒绝那种主宰千万人命运的力量。对于那些拥有庞大财富,拥有被千万人俯首尊崇的地位,以及大量可以发泄满足私欲的美女。这一切都予取予求的人面前,还有什么,能够让他们持续的追求?唯有权势!凌驾于人之上,主宰无数人生死命运的权势!才是令他们狂热起来的终极追求。在这种巨大的诱惑之下,兄弟,姐妹,甚至父母,都可以抛弃,都可以屠戮!

    而这些追随着他的人,甘愿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非就是为了能够看到那样一天的到来!所以他们狂热!

    房间重回寂静之中。夏禹看向那位枯瘦老者,淡淡道,“老师,你是拥有大能的宗师。你曾经说看到了皇族的血脉仍然存于东方,所以我们付出了损失一个南苦无的代价。而只剩一条手臂的柯布衣回来,也确认当年那个帝国都察院的叛逆吴宗已死,当年一切都摧毁殆尽...但为何,这次你又看到了这条血脉,出现在盛唐的都城?”

    枯瘦老者干咳一声,弱不禁风的道,“老朽步入堪舆先知之境以来,便能看破世间看不破之事,那次以你之皇族之血开天眼而观,紫微星所代表的帝皇血脉,的确曾出现在那个地方。但那和你同源的淡淡血渍似乎蒙了一层阴影,老朽难以辨明。这次因置身帝都,在此开天眼而观,身近则明。的确见到那条紫微星帝皇血脉之光,落于这盛京之中,但仍然是被一层阴云雾气阻隔,使得我无法看透,到底在何处!应该是为了避免这种探查,所以用了某种办法...但若给些时间,应当能守得云开!”

    “那便有劳老师费心了,”夏禹神色渐冷,“如果当年那位皇脉...至今仍然在世...对我们而言,有害无利,只会平添变数而已。”

    “所以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那些往事都随风而散了,那余孽若再次现身,便一并让其永远埋葬消逝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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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章,明天两更。

第四十一章 摘星楼之约(上)

    列王山一夜的风波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之后,缓过气来的杨泽依然如常的执行着每天的行为规律,避免被人看出端倪。他仍然会在每天早晨踏足面馆二层楼。偶尔会在这里见到那位叫宋徽的青年,有时他也不会出现,但无论如何,这里仿佛成了两人一个默契中约定俗成的一个憩站,早晨有空闲之时,便会在这里短暂的相聚填饱肚子,品一杯香茗。

    今日出门,暗处那些对他的盯梢的人减少了不少。这明显要归功于昨夜帝都的不平静,显然令很多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位敢直闯列王山的登顶者身份之上,牵扯到的必然又是帝都最上层的燥动不安,显然很多人已经对他无暇顾及。

    和宋徽在二层楼的雅间里静品香茗,宋徽眉宇深锁,思考着什么事物。而杨泽也同样回味心中经久不散的疑虑,阑苍院的神木王鼎之上,居然有小师尊的刻象,关键是就连这灵器之上的刻纹经历漫长的岁月也被侵蚀了,玄铁都无法抵御时间,还不要说有血有肉遵循自然之理的肉身。

    修行者追求不朽,然而满世界的大能都知道,没有什么真正的不朽。否则他们便不需要著传立碑为后人铭记。

    但他见到的又是什么?是人世间玄冥中的某种幻觉吗?亦或者,最合理的解释,是他看走了眼,神木王鼎之上的人,和小师尊青天河只是神似而已。

    “有没有人,亦或者说修行者,可以存活上千年的时间而不朽?”面对宋徽,杨泽终于忍不住开口。

    宋徽的思忖被陡然打断,然后望着杨泽,京城浮尘在光影间轻邑于他的面容之上,却似乎被他那股优雅气质折服而颤抖荡开,随即宋徽忍不住笑了,那种笑容就像是看着一个没睡醒的屁丫小孩在询问这世界上真的有胸大屁股圆的女神吗这样的表情。

    这段时间和杨泽相处,两人看似没有说过多少话,但却又仿佛说了许多的话。

    宋徽一辈子也没有和一个陌生人说过这么多的话,甚至袒露过心声。但和他相处在一起,他仿佛有股天然的性子,让人忍不住袒露心中那些藏了很久的话。因为仿佛自己心中一直以来所疑惑的那些命题,都能在他这里得到解答。

    譬如,“为什么无论贵族还是平民,或者掌握皇权的那些人,都这么热爱权势?”

    “要体验生命必须站在生命以上,所以才要往高处攀登,于是已习惯俯瞰身下。通俗点来说,人面对面的照镜子无法看出自己的价值,唯有参照他人,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权威者更愿意对比孱弱的人,从而显出自身优越的价值。这就是为何人们热爱权势,追求力量,向往成为修行大拿,因为站在高处俯瞰芸芸众生,便很好的体现了自己的价值。归根结底,人存在于世追索的的三大永恒命题,无非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向哪里去。”

    又如,“我曾游历过许多地方,但至今仍对眼前的世界感觉迷茫。暴政的王朝给人民带来苦难,于是被人民推翻淹没,但新的从泥地里爬起来的人民,最终又组成了新的暴政王朝。总是同一个模式,存在于同一种机制之上。所以我认为这样的机制是错误的,有那么一天,或许无论农夫,马夫,裁缝,商家,贵族,都能平分在国家中的话语权,都能平分一切利益,从中找到制衡点,权力得到平分,兴许才能使得集权的暴政不会再度出现。我也知道疯狂,这种想法在帝国之中,几乎不可想象。”

    “你很了不起,竟然能想到这里。但你所说的,只是一个无解的想象。从集权走向民主,然而所谓的民主又何尝不是一种另外的集权。有统治必然有群众,有群众必然有奴性,影响力大者必然可以欺民。就如农夫种田,若都以投票制,擅弄权者在小圈子的票数无法通过,那便扩大参与人众的圈子,让不通农事的人加入进来,压倒那极少数持真理者,岂非又是另一种压迫。区别在于集权者不需伪装。而民主者伪装更彻底而已。所以制度固然重要,然而最重要的,还是人心和思想,是否人们真的愿意恪守遵循这种民主,不欺,不伪,不存傲慢与偏见,人们矜持自傲而又谦恭兼听,这样才能算是看到成功的希望,只可惜,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世界。就像是你是否可以令盛唐的皇帝,将国权分派给国务院,然后又以帝国的民众,来选择进入国务院的官员。最终选择出新的帝王?你做不到,甚至连提都不敢提出一句。就像是这长生天不能让每个人都成为修行者,不能让每个人都掌握到窥探天道的力量一样。苍天不仁,向来冷漠。”

    等等如此这般。这段时间里面,宋徽越是与杨泽相接触,便越是感觉到他的妙不可言。

    就像是开启了另一扇门或者说世界。宋徽在杨泽的身上,体会到了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大胆想法,偏偏又那么的天马行空!

    而在这种资讯的强势轰炸之下,他竟然对他生出了某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想来生活于一个严苛,而备受瞩目的地位之上,身系无数的追随和崇慕者。所以他亦像是孤立于了这个世界一般,想法不能于平常人交流,别人也进入不了他的世界。

    但是眼前的杨泽不一样,他就像是那夏夜里凉浸浸的微风,无视任何阻碍,可以直透他内心。又仿佛一个在对面山上跳舞的人,一个人身在云山便不知云深何处,往往束手束脚,迷茫而不知去处。

    而看着杨泽,便像是一面镜子,让他感觉不相信有人还能这样透彻的游离于自己的世界之外,带着许多令人开阔的答案,悠闲起舞。似乎自己也能如他一般,超然物外,忧虑烦恼都能迎刃而解。

    但现在,宋徽显然不能相信这么一个近乎于幼稚的问题,居然是从杨泽口中问出来的。

    “没有人可以不朽,兴许真正不朽的,是那些民间口口相传的成仙成圣故事中的那些神仙。”

    “是么...我也是这么想。”

    一笑而过之后,杨泽便将这个似是而非的问题抛至一边,他现在有些相信自己只是看走了眼,兴许那副刻画也只是神似而已。因为若是小师尊青天河那种狂傲家伙真是活了上千年的修行者,那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那些名震寰宇却未能通往不朽的强者们,只怕都得集体羞愧抹面,无地自容了。

    所以杨泽短时间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眼下...帝国鉴宝大会即将开始,摘星楼之约,也近在咫尺了。于是那个人,似乎也该来到了这座盛京城了吧。

    *************

    冬雪缓降帝都,等到月华收,云淡霜天曙之时。帝都的人们推开房门,颇有“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的惊喜。

    而在这个飞雪的季节里,盛唐盛京城却陷入了热烈的海洋之中。帝都鉴宝大会,如期举行。

    鉴宝大会一定程度上显露了帝国的经济实力,是以也算是一个重大的盛会。此时的盛京城,一队队华美的马车,将街道的厚雪碾向两侧,正驶往各大品鉴的会馆。

    无数的帝国权贵,外部与会的各国使臣,达官显贵们,都旗帜鲜明的出现在盛京城之中。在未来的几天之中,盛京城只怕随便拖一个酒肆,都会遇上不知哪个国家的重臣和王子。

    整场鉴宝大会之上,亦是帝国那些制宝师展露实力的舞台,一场鉴宝会,不光会为帝国提供优秀的制宝人才,更会将帝都的这些灵器交往市场,推向繁荣的高峰。

    灵器能辅助修行者作战,亦能装备军队,是以鉴宝大会,更是增强国力的一个特殊盛会。历来对此重视的盛唐帝国,更将其放在了和阑苍院选拔顶尖人才的普天院比并列的重要地位!

    在最高的层级之上,那些只有顶尖灵宝能够亮相的场合,更是汇集来自百国的天材地宝展示。要知道,在这种场合,正是不少小国,宗门派系势力交流灵器制作技术的绝佳时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灵器的制作水平,很大程度决定一个国家器物,作战兵器,工业技术的发展水平。

    是以小国纷纷派使者前来学习经验技巧,帝国则大力发掘民间的灵器技术人才。而一些有实力的国家或者派系,便由此展示自身的灵器,以起到展示国力实力,威慑外敌的作用!任谁都是愿意炫耀的,这点就连国家也不例外。

    譬如此次前来参会的流霜国,就带来了新制成的六阶灵宝,刚交付在流霜第一名将风吹雪手上使用的【碧血洗银枪】,一举淘汰之前风吹雪的五阶灵器【乌趫剑】,堪称流霜国新出最具威力的神兵。

    又譬如皖金国使者随从展示的【北地屏障】盾牌,乃是流霜第一大将上杉信的防身器物。号称坚不可摧的壁垒。虽然盛唐人在百国来朝的局面中表现出海纳百川的胸襟,但仍然对亲近高纹帝国的皖金国具有敌意。然而【北地屏障】盾牌展示的时候,从盛唐人那倒抽一口气的惊讶里,皖金国那些原本在盛唐低着头做孙子的使者们,才颇有一些压抑久了终于扬眉吐气的快感。

    此番还有流云观的观主送来的一柄【青云剑】,焚香谷的【天璇禅杖】...大陆之上的各个大宗派,无不不甘示弱的在这种场合之下,显露自身的实力。

    一般来说,一个国家或者宗派的普遍灵器制作水平,在其能制作出来拥有的最高等级神兵的两阶以下。

    神兵灵器,是一个国家或者宗派,集众多修行资源全力打造出来的灵器,属于最高精尖的东西。所以一般不可能量产。不过相对而言,如果要装备这个国家那些中流砥柱的修行者们,一般而言是在这个国家或宗派所能打造出来灵器的级别上降两个等级。也就是说,如果一国制宝技术最高水平的灵器是五阶,那么这个国家所能负担装备给中坚修行者力量的灵器最高是三阶!

    所以当得知流霜国的第一名将风吹雪居然持有一件流霜国打造出来的六阶灵器之时,许多对流霜国人颇有成见的盛唐人也不由得有些吃惊了。如此说来,流霜国那些具有威慑力的中坚修行者们装备的灵器,竟然已经能达到四阶水平!如此推知,六阶的灵器制作技术,已经可以让两阶左右的灵器大规模生产,装配到军队之中去。若是流霜国的普通士兵都持有两阶灵器作战,后果将是可怕的!那意味着同样是普通士兵,流霜国的士兵只需要兵刃交击时一个绞震,就能绞断对方的普通兵器。只需要一个劈砍,就能砍开对方的盾牌和护甲。据说流霜国是个军事国度,全国的所有生产资源都被用于军事上的穷兵黩武,看来传言非虚。

    这让盛唐人竟然对流霜,皖金这样的敌视之国,竟然生出几分尊敬!而同样衍生盛唐人思考的是,在之前那场战争中,大晔仅以一国之力,就力抗了三国的入侵?

    似乎大晔国,也不似他们盛唐人一直以来眼睛里的那个一直需要依靠帝国守护保卫的边蛮属国之形象。

    尽管对风吹雪这样的人物既排斥又敬畏,但他毕竟是华婉公主的贵客,是以见到他的车驾停下,和那些丰神俊美的一个个大人物同行步入那代表盛唐鉴宝大会顶尖上层社会的摘星楼,大部分看热闹的盛唐人也只能遗憾的默认这个事实。

    摘星楼是帝国城西最高的塔楼,仿佛为了衬托其地位,东西南北都分布有四个楼塔,分别是“黄鹤楼”,“大雁塔”“晏阳楼”“滕王阁”。这四个塔楼,高度都在摘星楼之下,与摘星楼相对而望,互为毗邻,甚至这边的人举杯,对面塔楼的人亦可以觥筹相对!而四楼之中,最年轻的也有四百年历史,也是这盛京城名流汇集之地。

    此时四塔楼之上的每一层,都有盛京城的名人士族汇聚,人头攒动。人们在这里举行鉴宝集会之时,亦不忘关注着摘星楼的动向。

    因为今日,四个塔楼都只能做配角,围拱着那更高的主楼——摘星楼。

    今日的摘星楼,才是鉴宝会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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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垫要完成了,后面写得太慢,原本说今天有两章,现在只有一章了。原谅则个。

第四十二章 摘星楼之约(中)

    前人,今人与后人。芸芸众生,无不想进入三处地方,分别是庙堂,明堂,殿堂。

    前人风云俱往矣,唯一追求身后埋骨于庙堂之上,争几柱香为后代景仰。今人企盼的是明堂,飞黄腾达登高一呼万人附应,不枉此生。并希冀后人能以此护荫,高居稳达的殿堂之上。

    而明堂,意指人上人之地。

    居明堂之高,便可俯瞰天下。明堂,可以是皇宫大殿朝堂,高官侯爵加冕之地。可以是修行的圣地,超脱凡俗的力量晋级之所,也同样指摘星楼这样的地方,居皇廷之下,但却汇集帝都最有权势力量的人,弹指间可改变大陆局势之地!

    摘星楼周围四楼,黄鹤楼,大雁塔,晏阳楼,滕王阁。其中人影绰绰,汇集着帝都士林名流,门第望族。相互彼此之间寒暄高谈,却又人精似的为人脉铺路,朝着有朝一日能进入摘星楼那种地方而默默耕耘。

    一些在其中小士林圈子,没落的门第世家,尝够了人情冷暖,何尝不是梦想着有一天族门间人才辈出,有人出类拔萃的踏足摘星楼,从而扬眉吐气,重振门第兴运。

    但世事冷漠无情,大部分希望跃上龙门的鲤鱼,最终也只能做了案板上的烧菜。就如那些修行上的弃子一般,大多数人在大道之外,平庸陨落,前仆后继的成为垫脚石。

    对可望而不可即之地,对远不可触及的梦想,人们总是对摘星楼保持着敬畏和谦恭。

    就在一驾驾的马车在人们围观注视之下进入摘星楼,在严密的护卫和远近目光的注视下,那些帝都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或坦然亮相,或避开众目在侍女引领下进楼,或是在入门之时惊鸿一瞥,引发围观民众“那是谁谁”“那又是谁谁谁”的讨论...

    摘星楼地处帝都潘阳湖边,楼体占地面积颇大,最紧要的是还有一个楼宇所辖属的花园。而临湖一面,烟云笼罩,乌船自渡。

    载有身份尊贵郡主和贵女的船驾缓缓接近楼宇,随之相伴的,便是一些受邀登楼的王公子弟的船驾。

    远远看去,船只漂浮湖面,湖中有冬日蒸腾的烟气上升,如仙似露。这些仙云之间,神资貌美的女子驻足船上,往往和身边俊朗丰仪的男子相得益彰,轻颦浅笑,云淡风轻,然而却处处透着常人不可近的气质风姿。在周围四栋楼的士林名流,岸处张望的帝都民众众目聚焦热议之下,随船轻摇慢晃的接近摘星楼,端得是神仙中人。

    这些风华俊美的男女,亦可能是这盛唐帝都未来最有强权声望的未来大人物。

    在湖中并行的船只中,其中一只庐台飞檐斗梁,琉璃的剪边瓦连拱岔脊的天马,狮,凤,龙,仙六种龙像,庐脊则有行什、斗牛、懈豸、押鱼、狻猊、海马六种戗兽的蓬莱船上,齐阀公子齐杰正席着金丝楠的甲板而坐,云袍陇袖,气定神闲,与面前数位娇女男子饮茶下棋,谈笑自若。

    他的旁边是帝都人人都清楚不好惹的齐阀大小姐齐玄玄。齐玄玄旁边是两位淡扫蛾眉,朱唇点绛的女子,一位是皇族宗族远亲,但近年来声势渐长的郡主,剩下那位则是帝都三公六卿的贵女。

    再旁边分别是一位帝室亲王世子,一位诸侯世子。别小看这一船的年轻男女,不说齐阀两兄妹,就是那两名世子,都是帝都名噪一时的两位剑手,境界在天玄下层,虽是天玄下层,但境界远非实力的决定因素,战法才是,两人的御剑之术能在方圆十步以内,达到守时固若金汤,攻时羚羊挂角的境地。

    两人此时身边两柄佩剑一曰“流星”,一曰“惊蛰”,皆有闲看古朴静拙,实则含惊雷待怒发之势!配上他们迎着岸边人潮微笑时凸浮的淡淡自傲,大有极酷之感。看得岸边和那四处楼塔上大片女子双目渐迷,桃花满眼乱窜。

    “教门在南方的形势并不乐观,东正教门在我帝国灭法之时,被逐出盛唐,盛唐境内所有宗门,皆尽覆灭。所有娑门修持之人,今后都不得再入帝国边境。最近还连番折损两大法王,导致婆娑门昭示中的第十次布法运动,最后以失败告终。”

    “这场震波传到南方,亦代表着东正教统领亿万门众的至高教典婆娑圣诗,出现前所未有的污点。东正教宗亦为之震怒...更罕见的进行了一场持续十天的十法王通议会,可见东正教门,被盛唐逼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然而东正教既然短时间内不敢对我们强大的帝国展开一场所谓的圣战,便会争取每一日的时间,极尽他们所能报复之能事。”

    船只之上,齐杰正在侃侃而谈,“盛唐人视东正教如三流教派,殊不知在大陆的四大圣门,东正教宗亦是其中一席,近些年实力的攀升,堪比我盛唐的西陀圣殿。更重要的是,东正教宗不光是高纹国教,拥有影响高纹帝国的能力,亦辐射大陆以南的百国,统领亿万娑门信众,这笔力量,足够他们在暗中实施对我盛唐的报复。”

    “此番摘星楼之会,表面上是迎合帝国鉴宝大会,实际上便是帝国出手,聚拢周边的国家,势力,宗派,以将东正教宗四处挑起的火苗,扑灭在萌芽之中,令这些矛盾渐起的地方,明白我盛唐亦开始关注此事,且自清平公主重新返京之后,此事更被帝国所严峻重视着。帝国要发出威严和警告,这些帝国周围的属国,外国势力于宗派,可不要成为东正教门的喽啰,以免帝国秋后算账,他们引火烧身!”

    ***********

    大晔的卫国战争,清平王后在进京途中被暗杀,以及王后回京时的活动,这一切正以涓流之势汇集,最终掀起了风雨,或多或少影响到了盛唐至高的权力意志。

    摘星楼之会。邀约的是各国,修行派系使者。实则正是帝国对东正教门在南方的动作做出了反应。帝国虽然臃肿庞大,然而威严犹在,当意识到东正教宗正在遥远的南方对帝国下烂药的时候,盛唐自然也不可能放任其自流。

    此番聚集各路使臣代表踏足摘星楼,就是帝国准备敲山震虎,事先给帝国周边提个醒:帝国需要一个周边并不吵闹的环境!

    “正是如此,”船上那位亲王世子点头道,“大公主在西域放手经营许多年,也到了收获的时候,流霜国的第一名将流风霜肯背负骂名和承担帝国惩戒来京,就可以看得出大公主的影响力。除此之外,二公主的驸马爷乃是帝国海军统帅正则大将军刘仁凯之子,正则大将军威震远东,远东近些年对我盛唐熨帖归服,这些亦都记在二公主名下。此趟就连神道斋斋主雷东来都亲自前往参加调停,从影响力而言,并不比大公主差...”

    盛唐皇帝膝下子女之中,有三女三子。三女年龄相若,但更为年长,分别是华婉公主,安乐公主,清平公主。而三个子嗣之中,因为来到世界较晚,所以最长者不过八岁。根本负担不起皇室中的那些势力纷争。

    皇廷之内,除了清平公主及早便嫁给大晔国德昭王。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乐,都在帝国培植自己的势力,明争暗斗,谁都希望未来在皇位的继承之上,能够夺得话语权。是以这皇室之中,仍然不缺乏这样的较量。

    清平公主回归盛京城,掀起了盛唐人对东正教门的怒火。此事亦被帝国重视起来。这场摘星楼之会,表面上是鉴宝大会,实际上是皇帝授意之下,所召开的一场调停会,目的是展示帝国威严,在东正教门尚未完全侵蚀盛唐周边,竖立起对盛唐敌人之前,盛唐先将周边的这些国家派系收服,并由此将这些力量作为帝国对抗东正教门的马前卒。

    在这种情况下,大公主华婉,二公主安乐,自然免不了又是一场龙争虎斗。谁能够在这场调停之中,表现出来的影响力越大,谁就越能够争取到帝国更多的人脉势力攀附,获得口碑。这正是双方为未来做积累的绝佳时刻!

    所以华婉,安乐两大公主,都各显神通的发动了自己的能量,在这场东正教门带来的动乱面前,展示她们强大的统御能力。除此之外,相国刘叔楼,也不甘示弱,施展手腕,加入到这场争夺影响力的角逐中来。摘星楼之会,实则是一场帝国高层的扳手腕,为的是在未来盛唐的局势中,获得更大的利益,获得更大影响力和话语权。

    这之中涉及盛唐几大势力的碰撞。参加摘星楼之会的这些人物,亦是持不同立场,见证这场鉴宝会的角力。

    听到船上几位男子的这番讨论。那名论美貌可以排入帝国王公贵女前五十之位的女子美目现出憧憬,“素闻流霜国男子刚毅不拔,身为流霜第一名将的风吹雪更是其中佼佼者,我在盛京久闻其名,排除此人所占的立场,若是没有大晔国那一仗,我恐怕会更期望见到这个连华婉公主都动心的男人呢!”

    “又发花痴了不是!难得让你这湖东第一美人之称的妮子也心生向往。风吹雪是不是华婉公主的入幕之宾暂且不论,但且看华婉公主对此人的不同态度,就知道他却有过人之处。若是为我盛唐所用,极有益处!若华婉公主真能收服此人,那么流霜国国内可独木难支,流霜国向着高纹国的立场,也只能转变过来,如果真是如此,可想而知...华婉公主此等同于不战屈人之兵,直接折了东正教门的有力一臂,华婉公主的威望,可真的是要节节攀升啰!”那位皇室远亲郡主粉嘟嘟的脸吹弹可破,但分析局势一点不马虎。

    齐阀齐杰的妹妹齐玄玄闻言皱了皱眉,开口道,“我看未必,别忘了安乐公主亦召来了神道斋雷东来,对大晔的进攻中,神道斋亦有份参与,不过皖金,流霜,鹿岛三国之中,也只有鹿岛国,对东正教门的统属最低。流霜国可以因风吹雪而收服,但绝不敢公然对抗东正教门!然而鹿岛国却并非如此。若是安乐公主能够让雷东来成功表态与盛唐统一战线,今后以教门为敌,鹿岛国国内从此开始驱逐教门徒众!东正教门将在远东多一颗刺入他们肉体,拔不掉的楔子!安乐公主的功劳,还要在大公主之上!只怕将有很多人会支持安乐公主去!”

    齐杰叹了口气,“别忘了还有相国刘叔楼,刘叔楼绝不会坐看皇室这两位公主在这种时候将威望大揽特揽。刘叔楼悉心经营如此之久,岂能在这种时候拿不出杀手锏来?这个人从三十年前一位户部小官,爬到今天权倾一时的盛唐相国地位,背后拥有阑苍修行院的支持,事实证明所有对其小心大意的人,最终都付出了代价!”

    那位亲王世子沉吟片刻,随即有些小心翼翼的道,“那么...你们四阀呢?难道没有任何动作。”

    此言一出,船上的郡主,贵女,诸侯之子,都纷纷竖起了耳朵盯着齐杰。四大门阀是盛唐巨大的势力,存在屹立得和这个帝国一样久远,除了眼前的齐杰齐玄玄兄妹之外,在场众人,还有谁比他们,距离那个神秘的群体更近?

    齐杰的面容,不由自主的浮上些骄傲的酡红,“我四大门阀在帝国韬光养晦的时间够久了,久到帝国的百姓们都快忘记了四阀当年的荣耀,忘记了我们祖先曾经所屹立的不可超越的丰碑。你们都想知道,我四大门阀为何不趁此机会,展现四大门阀的力量,让威望民心,趁此时机巩固盛唐人心中?...我也觉得是个良机,且此事我四大门阀要是插手,两位公主,甚至相国大人,也要给我四阀让路...因为他们最不敢得罪的,就是我们连皇帝陛下也最为信任的四大门阀。”

    说到高潮,齐杰脸上的那坨绯红骄傲正欲飞扬。但下一刻想到了什么,又被像是掐了脖子的公鸡般戛然而止,奄了下来,耸耸肩道,“但那位大公子一天不说话,谁又敢在这上面轻举妄动?谁都不知道大公子的心理,所以就算阀内有这样的声音,但谁都不能真正的付诸实施。”

    提及到齐杰口中的“大公子”,那位刚才为风吹雪发花痴的贵女双目又轻轻发亮,甚至那镇定心思慎密的宗室郡主,也犹自忍不住睫毛跳跃了数下。两位世子剑客,顿时都露出了关注之色,那是一种对毕生目标的着重和在意关切。

    全帝都最不好惹女人之一的齐阀齐玄玄,轻轻咬了咬嘴唇,哀怨道,“宋大哥太长时间都没有露过面了,大前年他在北方草原过冬,前年他去了远东海境寻觅海底秘宝吃烤鲟鱼,去年曾经在京城住了三个月,那三个月,我好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但三个月之后,据说是受人之邀一战,他又走了。半年后传出了四大圣门之一的杜圣草堂杜知微在草堂比剑的消息,致使原本要出关历练的杜知微再闭关一年。之后宋大哥便极少露过面了,连他回没有回盛唐,我们都不知道!”

    一船的众人眼巴巴的像是听传奇一样的听着齐玄玄的述说,一双双眼睛闪得比常明灯还要亮。

    一战将四大圣门杜圣草堂五十年来第一奇才,年轻辈第一高手杜知微打得重新闭关一年。这是何等嚣张霸气的人生轨迹?

    而他们大多也只能透过这些去看到那个青年的人生,毕竟从头到尾,不在四阀内的他们,就连那个青年的一面也不曾见到过!然而却并不影响他们由心而生的崇慕,这便是所谓的从不混迹于江湖,但江湖上已有其传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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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尽尘埃介绍:
生命是一粒卑微的尘埃,随时会被掸灭毁烬,湮没飘零。而人生却是一场盛大的修行,必将执着往上,奋斗不息。 这是英雄倍出的时代,而他们终将被征服,化作历史的尘埃。 写心中的玄幻故事。 P.S.这依旧是一个很嗨的奋斗史。 (本站郑重提醒: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切勿模仿。)灭尽尘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灭尽尘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灭尽尘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