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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柯守     易鼎txt下载     易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三章 丰收(上)

    四月底,连下几场大雨。

    这雨放在别的时候下,也许不仅仅没有关系,反而是喜事,在这小麦即将成熟之时,却是极容易造成损失。

    文阳府境内,雨势稍弱,形式依然严峻。

    “将军,近日来降雨频繁,几个府县还没有大事,只有汲水县,地处低洼地段,又有大片农田,只怕……”

    儒林郎虞良博手捧下面官卝员呈报上来的文书,一条条讲过,当讲到汲水县水灾隐患时,王弘毅眉头皱起来。

    “这场雨,的确下的过久了。”站起身立于窗前,望着外面雨帘一片,只觉得潮气扑面,弥漫不定。

    “虞良博,你觉得,如何方能使汲水县收成不受影响?”王弘毅转过头,看向自己最近甚是器重之人。

    心中却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薛远的器量问题,本来好好麦子丰收,自己得了人望,这薛远也可以趁势突破命格,并且提出到正七品县令,现在怎么就临到事终,偏偏又出了这一出?

    突然之间想起地球上倒霉的某官,上面几次想提拔,这人才能也够,但是偏偏每到一处就要出事——几次下来,让上面都寒了心,看来命不够啊!

    思索片刻,虞良博倒是提出一可行办法:“将军,不如在龙女庙内祭祀一次,来祈请龙女庇佑吧!”

    “在龙女庙内祭祀一次?”王弘毅转过身,盯着虞良博片刻,方说着:“你提出这个建议?”

    “是,汲水县县令是薛远薛大人,此人想必将军很是熟悉,能做的工作,薛大人想必已做过了,现在臣能想的办法,便只有这项了。若将军觉得这提议实是荒唐,就当臣是胡言乱语……”虞良博平静的说着。

    “不,你提的很好。”王弘毅截住他欲说下去的话,叹的说着:“这个法子,就试一下吧!”

    以薛远的能力,汲水县内,人力可以做的,必定都已经做了。

    这上天的雨水,却非卝人力可左右。

    在地球世界,王弘毅就明白,这雨水干涉,是地球世界唯一几项勉强可行的范围,原因很简单,水气云气微薄,才能受神力干涉。

    不过就算如此,这汲水县内的龙女,有无这种力量,可以一试。

    “虞良博,这事便交于你去办,你速去汲水县,督办祭祀一事。”王弘毅想了想,说着:“使其近期停雨,以收获麦子。”

    日一早,一辆马车,便在几名士卒护卫下从文阳府城出发。

    汲水县.县衙

    此时雨点在风中不断落下,或大或小,小的时候,落在脸上,凉丝丝十分受用,大的时候,却噼啪着,打在了屋檐和石块上。

    去年王弘毅所亲载的几颗小树,葱郁着,长高了尺余,在雨中伸展着枝叶。

    此时,薛远正有一个小吏望雨兴叹。

    “大人,这雨已下了五日了,(易鼎吧暴龙手打)再下几日,只怕今年收成便要出问题了。”小吏叹气的说着。

    薛远望着这雨,看不出表情,问着:“河滩堤坝加固了吧?”

    “第二次加固,绝不会出事。”小吏说着。

    薛远又问着:“县内房屋皆检卝查过了吧?”

    “每一家都派人查看了,便是再过两月,亦不会出问题。”

    薛远转过身,向回走,头也不回:“既如此,已足够了,这天下不下雨,却非你我可左右了。”

    其实薛远也心有所感,心中有些凄凉。

    “大人,还有一事,下官要报于您知。”走出几步,后面再次传来小吏的声音。

    “哦?何事?”薛远转过身,看向走近自己这青年小吏。

    “大人,臣路过龙女庙时,见庙卝宇侧壁里有裂痕出现,怕是有可能坍塌。”小吏回忆着,说着。

    听闻此事,薛远眸子睁大:“此话当真?”

    青年小吏见薛远表情如此严肃,越发认真:“下官看的真切,绝不会有错。”

    “若真如你所说……很好,这事,你提醒的很及时。”薛远仰天,接了几点带凉意的雨点,叹的说着:“若真出了问题,坍塌下去,只怕不止是死伤几人这样简单,怕是连将军,亦会引人诟病。我这便命人去龙女庙查看。”说着,薛远快步顺走廊向外走去。

    小吏在原地呆楞片刻,随即亦想明白,恍然大悟的同时,追了上去。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庙卝宇死伤人命,会有人拿此事,来攻击将军?”青年小吏跟上去,问着,他是薛远的侄卝子,在薛远当卝官后前来投靠。

    薛远脚不停顿,却肯定了他的想法,边走边说着:“你说的没错,此事真出了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等上几年,主公根基稳固,这区区一件事不算什么。”

    “现在,却足可以传出妖卝言来迷卝惑卝世卝人。我虽不信神灵之说,却不能任由此事发生,说起来,倒是我疏忽了,上卝任以来,从未亲去过龙女庙,若不是今日卝你提起,我尚不知竟有此事。”

    “大人,您公卝务繁忙,此等琐事,又怎能一一顾及到。”

    “不,此事,的确是我疏忽了,此时知道,并不算晚,我这便命人修葺龙女庙!”薛远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将事情拖到次日去做,当天,他便派人去督办此事。

    待虞良博来至汲水县,正赶上龙女庙修葺完毕。

    “李大人?您怎会来到汲水县?”

    从龙女庙视察归来,纵有马车代步,一身衣裳亦已潮卝湿,薛远正待去换身干爽衣裳,便听到下人禀报。

    于是直接来到偏厅。

    “薛大人,您这是……刚从外面归来?”上下打量面前之人,见有水滴淌于地上,虞良博倒有些惊讶。

    不过,虞良博处于将军身边,电脑访}}问。接卝触机卝密,已惯于掩藏情绪,片刻就恢复如常:“不用换身干爽衣裳?”

    “本有这打算,但听说虞大人到来,便先到这里来了。”薛远说着:“不知虞大人带来了将军什么命令?”

    虞良博哈哈一笑,说着:“薛大人真是实在人,不过虞某所告的事,虽是急事,一盏茶时间却还是等得。薛大人这般湿卝漉卝漉,观之不雅,还是先换身干爽衣裳去吧,虞某在此等候便是。”

    两人论起官卝职,虞良博现在是正九品,而薛远是正八品,但是由于虞良博身处机要,并不以下官称之。

    薛远听了,没有反卝对,一拱手,说着:“既是如此,那请虞大人稍候片刻,薛某很快回来。”

    薛远换上干爽衣裳回到正厅,虞良博喝完一盏茶。

    “薛大人,直接和你说吧,这次将军派薛某来,与龙女庙有关。连绵多日雨水,怕是会影响收成,将军命薛某来,是来祭祀龙女,请求其庇佑,使文阳府雨水暂停。”虞良博便将此次祭祀事宜说了。

    “这事,是将军吩咐?”薛远这人,精于正统,对这神道并不以为然,觉有些荒唐,但转念一想,之前曾在汲水河边举行祭祀,就不觉有多难以接受了。

    “既是将军的命令,就照你所说,在龙女庙内举行一次祭祀,希望能有效果!”叹一口气,薛远应命的说着。

    “既然薛大人不反卝对,薛某便协助贵县,为此次祭祀出一次力。”虞良博笑的说着。

    薛远微微苦笑,他能反卝对吗?

    且不说这事情是王弘毅安排下来,又非大事,所需花费不多,只是费些精力,这种事,做做无妨,并不值得专门上谏,若真能管用,就是造福一方百卝姓。

    半日,祭祀活动,在龙女庙仓促举行。

    说是仓促,其实准备事宜却甚仔细。

    有儒林郎虞良博在此督办,诸多琐事,办的甚为妥当。

    仪式亦甚周全,当天,龙女庙内打扫整洁,除参加祭祀官卝员外,亦有自发围观百卝姓。

    纵是大雨,亦不能阻挡他们对这类活动之热情。

    当薛远带人进入龙女庙内时,庙内已是烟雾缭绕。三根粗香,随即被点燃,插于香炉之中。

    龙女像前,长条香案上,更是摆好供品,所摆供品,皆是水果、五谷、米酒、果酒之类,并无鸡猪等类血卝腥物。

    薛远作为此地父母官,在一番祭祀词念诵过后,带领当地官卝员,对龙女进行礼拜许愿。和普通百卝姓许愿不同,当这群官卝吏一起祭祀时,他们身上就有着强大的愿力,向着前面龙女神像飘去。

    这些愿力和气运汇于一处,直接没进神像中。

    与此同时,节度使府

    下着细雨,素儿随着丫鬟,到了宋心悠处,虽然说宋心悠怀卝孕不多管事,但是每月发例钱,除了老夫人,都是她发下去。

    院内略有几点山石,种着花草,一眼扫过没有问题。

    五间精舍,进得一道卝门,只见一张床卝上,(易鼎吧暴龙手打)悬着帐子,宋心悠穿着家常衣服,倚在床卝上拿着本书,看见他进来,将书掷下,说着:“表小卝姐请坐。”

    素儿忙上前请了安,这女子如果没有被废,日后就是王卝后甚至皇后,实在不可怠慢。

    见素儿请安后坐了,宋心悠就说着:“已经到了月底,却是发下个月的例钱,听闻你兼了禁咒博士的官?”

    说着这话,就用秋水一样的眸子打量着她,素儿细挑身材,明眸皓齿,是个美卝人胎子,又有些迷惑,又有些奇怪。

    这样的小卝美卝人,夫君喜欢她,也是常理,可赐这“禁咒博士”的官,是啥意思,难道她还精于异术不成?

    “是的,蒙表哥恩典,给我当了禁咒博士的官。”说到这里,素儿浮现出笑,明丽容光就浮现出来,看得出,她是真的开心。

    王弘毅现在是可不是朝卝廷委派的官卝员,官卝员的气运是朝卝廷任免,可以给你,也可一旨剥夺。

    现在王弘毅已经渐渐是二郡之主,是真正主人,就拥有这数十万军民的气运,这气运现在只是薄薄起来汇聚起来,但随着时日和地盘的扩大,很快就会洪海一样,岂是一般真人能比喻?

    要知道,每个百卝姓都有一分小小的气运,王弘毅现在自立为主,虽然受到原本一些反噬,只是既然已经立的住,就可享受这大运,再说王弘毅为主后,行政用兵,平息战乱,开垦荒地,也确确实实令得这一方民众受益。

    现在二郡治卝下,足有二十万百卝姓,这气运如果能汇集并且积累,力量庞大可想而知。

    素儿能以合法卝官卝职,就等于融和到这个新建的鼎器中,以后收益非常大,难怪她非常开心。

    这时又有丫鬟端了茶来,两人都是喝卝茶,说些没要紧的话,片刻后,就有丫鬟端着盆子过来了。

    “表小卝姐,你的例银十五两,还有这官卝职转过来的五两银子,总共二十两,你一并收下吧!”

    就在这时,素儿一怔,突有所感抬起头,望向汲水县方向,面上现出一丝讶然。

    片刻后就惊醒,看着盘里四个小元宝,就收了,说了一会,见宋心悠,有些懒散了,便起身告辞,宋心悠也不甚留,只说:“你闲了,想来和我说话,只管过来。”

    命丫鬟送她出去。

    到了外面,这雨就渐渐停了。

    汲水县,念完愿词,众官卝吏起身,正欲说什么,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哗,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薛远皱眉,问向左右。

    这时,有一个小吏从外面跑进来,面带欢喜之色,进来就对薛远说着:“大人,真是龙女庇佑,雨停了!”

    “雨停了?”这真让薛远吃一惊,进来时,外面雨下着,天色阴沉,仿佛再下几日,亦不是问题,怎么会突然停了?

    走出庙卝宇,抬头看去,只见满天乌卝云开始散去,天空蔚蓝,地面湿卝漉卝漉,却已经没有雨落下。

    又过一会,太阳露了出来,阳光照了下去。

    百卝姓们都在欢呼,这事只能用神迹方能解释。

    “真是未想到,这龙女神,竟如此了得。”薛远身后有人说,回过头,却见虞良博面色如常,从庙内步出。

    其实,虞良博内心对此事亦是惊叹,只是在外人面前,(易鼎吧暴龙手打)不肯显露情绪罢了。

    薛远却未接过话来,对这神迹,他有些半信半疑。

    不管怎么样,有着这事,当地百卝姓,对龙女信心大增,一些大户甚至主动捐钱捐物,愿重建龙女庙。

    龙女庙香火旺卝盛起来,而这时,四月过去,五月已至。

    收成之时,亦将至矣

第七十三章 丰收(下)

    五月,阳光明媚。

    成熟的麦子,沉甸甸一片,仿佛是一层金色的毯子铺在上面。

    汲水县,麦浪翻滚,眼看已是收获季节,县里已经全民出动,欢喜的收割着麦子。

    一处田地前,有一批人巡查着,今日是麦收第一天,身为县内主官,薛远自是在场。

    身着官服、正与小吏站在一起的薛远初时倒还好些,可随后,便皱起眉,有些不确定的向旁边之人问着:“我这几日,眼皮总是跳,你说这是否是将有事发生之预兆?”

    在他身旁,陪着自是被他提拔起来的青年小吏,此人容貌普通,倒是文质彬彬,一副干练之态。

    听薛远这般说,小吏转过脸,冲着叔父大人的脸,端详一会。

    “叔父,大概是这几日您过于劳累了?要不,回去歇息半日?”这个小吏见周围无人,低声的安抚说着。

    这套说辞,对薛远不甚有用,薛远说着:“不对,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正说着,远处忽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薛远心便是一提,目光迅速朝那边望去。

    只见一匹快马从县城方向很快奔来,离的近了,方看清,马上之人正是府中仆人。

    此人在薛远身前猛地勒住马,随即便从上面跳下来,并快步来至薛远面前,在其耳边耳语几句。

    “啊?”听完对方耳语,薛远先是愣上片刻,随即,跳起来。

    “你在此继续指挥,我有事先回县城一趟。记住,一会我便回来,你切不可离开此地,一会可能会有人要让你拜见。”

    说着,牵过一旁自己那匹马,迅速上马,随报信仆人一同扬长而去。

    “莫非是……府城那边来人了?”小吏站于原地,望着县太爷远去方向,暗自想着。

    见两人很快便没了踪迹,只得摇摇头,继续巡查田间情况。

    薛远,骑马奔回县城,一到县衙门口,便从马上跳下来。

    “人在里面?”他这话,是问的随他一同归来的人。

    “是,大人,正在偏厅歇息。”仆人回答的说。

    薛远二话不说,将马缰绳塞于那人手中,便大步向内走去。待他来至偏厅门外,离出十几米远,便已听到里面传来说笑声。

    站于原地,深深吸一口气,又整整衣冠,薛远这方继续大步走入。

    “薛远。”一声轻唤,在他踏入大厅同时响起。

    望着厅中熟悉面孔,薛远再忍不住,直接跪倒在地,行礼说着:“薛远见过主公。”

    “来,快起,快起。”一双手,将薛远扶起。

    王弘毅将薛远上下打量一番,方笑的说:“多日不见,你倒是清瘦许多。”

    “主公亦是如此,您可要保重身体。”薛远回答的说。

    此时王弘毅一身便服,身旁站着几个黑衣卫。

    二人虽是君臣,却有几分朋友情谊,一番寒暄过后,气氛轻松下来。

    “主公,您为何突然至此?可是为麦收之事?”薛远开口问着。

    “正是。”王弘毅点点头:“汲水县与其他县不同,此地,应算是粮仓了,眼看已至收获季节,府城那边又事情不多,我便过来看一看……顺便,也来看看你。”

    薛远听了这最后一句话,不由红了眼圈:“薛远谢主公挂念。”

    “你呀,当了县令,反倒比以前更谨慎了。”

    薛远一拱手,恭敬回答:“主公,臣身为一县之长,自当更严于律己才对。”

    知是如今身份不同,故态度亦会有所不同。

    见到昔日亲随面对自己的拘束,王弘毅还是有些感慨。

    “主公,这次出行,可在此留宿?若是留宿,臣好提早令人收拾出院落来。”

    “一会出去转转,怕是来不及离开,留宿一晚,明日再走。”王弘毅斟酌下说着:“至于院落,不必太麻烦,我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对这方面不甚讲究,你不必在此事上费神。只需寻一干净院落,能住一夜即可。”

    薛远应声。

    即便王弘毅这般说了,薛远依旧唤来管家,令其将府中最雅致院落收拾出来,务必在天黑前整理干净。

    诸多事宜,更是小心盘问,细心安排。

    见此,王弘毅只得摇头而笑。

    王弘毅到来时,正是上午,午时在府衙用餐,午后薛远陪同着他,在汲水县走了一圈。

    不得不说,薛远为人谨慎细心,是一个能臣,这汲水县在其治理下,又繁荣了许多,已经有了二千五百户。

    “薛远,你果然未让我失望,此县交与你治理,是对了。”骑马于路上,看了一路,王弘毅忽然说着。

    薛远呵呵笑着:“主公,还不是您留下来的底子好,若非您当年治理得当,将一烂摊子交与臣,臣纵是愁白头发,也不会治理到这程度,这全靠主公鸿福啊”

    王弘毅怔了一下,笑了:“你这家伙,初见你时,以为你在此呆久了,性情越发拘谨了,可现在看来,多日不见,你这厮倒越发会说话了。”

    随即,纵马前行。

    这话若是王弘毅对其他官吏说,只怕早吓得对方磕头认错,薛远是王弘毅当初班底出来的,自是不同,被王弘毅这般说了,知道这是将军将自己当成心腹才如此。

    自是催马跟上去。

    出了县城,路两旁,到处是金黄色一片,麦浪随风而动,每一次,皆如浪花翻滚。

    王弘毅望着眼前场景,心中很是满意。

    “此次小麦长势,甚是喜人,想来今年收成,必不会太差。”听到后面马蹄声跟上来,王弘毅勒住马,坐于马上,轻声说着。

    “主公,请您放心,这些田都施了您的神仙方,收成之事,薛远会办的妥当。”随后,薛远声音响起。

    对薛远,王弘毅自是信任,否则也不会将此县交与其去治理。

    听薛远这么保证,王弘毅点点头。

    “走,去那边看看。”指着前面,王弘毅又是一马当先,薛远望见那个方向,眸光一闪,跟了上去。

    “前方指挥收割小麦,是何人?”汲水县麦田一处,已开始收割小麦,王弘毅勒马于地前,见这里指挥得当,效率甚高,于是,回头问着。

    “主公,此人是我新选小吏薛成仁。”薛远回答的说着:“是我的侄子。”

    “倒有些能力。”王弘毅看了一会,说着,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这人顶上的本命气,反而是红色,将来的位置可以用到县令,若是有机会突破,知府也不是不可能。

    过一会,薛成仁显然已发现县老爷,忙将手头工作交于其他人,自己走过来。

    “大人,您回来了。”

    “薛成仁,还不快过来见过将军大人。”薛远知薛成仁不识主公,忙提醒说着。

    薛成仁面现愕然,转脸看向这个年轻人,此人竟是定远将军?

    “薛成仁见过将军大人。”忙上前几步行大礼。

    王弘毅问了些问题,薛成仁皆应对得当,倒令王弘毅连连点头。

    “此人不错。”继续巡查着,半路上,王弘毅笑的说着,此人虽算不上大才,但举止得宜,却当得起一县之职。

    “主公,此子是我族出身,没有多少根基,只是自小有眼色,懂进退,又识了些字,做小吏,确是个好人选。”

    听着薛远解释,王弘毅说着:“你做的甚好。”

    在这年代,除非特殊情况,非大户出身者,想认字学文,却是难事。

    汲水县是王弘毅起步之处,薛远在此束手束脚,不敢大动,连任命一名小吏,都心有顾虑。

    谨慎是好,可过于谨慎,又会阻碍此县发展,王弘毅总不能身兼两职,此番前来,他实有令其宽心之意。

    就在这时,远处“轰”的一声,传来了欢呼声,惊的人人相望,还没有等派人去看看是什么回事,就见整齐的欢呼冲天而起。

    “三石”

    “三石”

    “三石”

    “亩产三石,这次真是大丰收啊”王弘毅听了,笑的说着,心中一块石头就落下来了,这事成了。

    再过了一会,只见这些获得丰收的百姓,竟然蜂拥而来,向着王弘毅和薛远磕头:“多谢将军,多谢县太爷”

    万民跪拜之下,王弘毅还没有什么,先看下鼎器,这顶上之鼎并没有变大,却厚实了许多,并且云气也在丝丝增长中。

    但是薛远却连忙下马,说着:“不敢不敢,这是上天的关爱,也是将军的恩德,我薛远算得什么?”

    话是如此说,只见几拜之中,他的顶上云气炸开,伸出一根赤红的本命气,见此王弘毅就哈哈一笑:“薛远,你治县有功,我晋你七品县令。”

    说完,又观看着众人的气运,却是一惊,只见沸腾的万民之中,丝丝白气弥漫,一丝丝红色已经渗出。

    “果然,这次大丰收,必可使气运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这万民气运,如果染上了红色,我就得了所谓的火德,就可横扫蜀中甚至天下了。”王弘毅暗中想着,至于盛极难继,由盛而衰这些话,他想都不想。

    人道之事,本是蜂拥而上,若是不思进取,等不到由盛而衰,就会被吞噬的干净。

第七十四章 百川归流(上)

    文阳府城北城,原是一片垃圾堆砌、贫民常见的地域。

    在去年年底整顿后,情形已大为改善,不仅平民街道得以修缮,变的平坦干净,连原本一大垃圾池,亦修建成湖,水质清澈。

    湖面上盖有小亭长廊,一些平民中士子,最爱闲暇之时到此一游。

    这是王弘毅本能,算是城市建设,但是许多人却以为善政。

    “昨日听人说起,还不曾相信,北城竟有这等所在。”通玄手里把玩着一只葫芦说着。

    平真平静的说:“以王公之能,做到如此,并不令人惊讶。”

    在他们面前,湖面上,大片荷花已然盛开,香气清雅,观赏悦目,的确带出几分雅致脱俗来。

    “王公?你最近对他称呼,倒是改的很快,怎么,对他大有改观?”通玄转过脸,审视的打量同伴。

    平真一笑,看穿了通玄心思:“你不也对他有些佩服吗?昨天不知是谁在说,此人实是有些本事。”

    “师兄,我可从未否认此人之能,只不过,一直都不甚喜欢他罢了。”他们正身处于一条绕湖而建的走廊内,通玄索性整个人在玉石台上平躺下来。

    冰凉之感,令他感觉甚是舒服,他索性闭上双眸,幽幽叹的说着:“你说我执拗也罢,说我记仇也罢,这些我皆认了。师兄你不能否认,自下山之后,来到此处,我一直皆在忍耐这些,只为完成师门重任……可你看看如今你我努力之后的结果……”

    “……他明面上对你我不错,可只是把我们这么养起来罢了,偶尔问一问,也不过是走一下过场。平真师兄,要我说,此子怕是对你我疑心甚重,心里始终有个结……师门嘱托,实是难以办到啊”

    闻此话,一旁的平真亦是无言,通玄察觉到的,他又岂会不知?

    王弘毅虽对他们礼遇有加,但只是当成门客养起来,根本就没有重用打算,这事说起来,也许和玄洞的欺骗有关系。

    欲想获得王弘毅信任,只怕所需花费时日不会很少。

    “师弟,王公大才,在此地,你我需要等待时机。”平真的目光幽幽注视着河中莲花,许久才说:“这里的情形大家都仔细看了,很有些气数啊”

    通玄有些异意:“此子看来,的确有些本事,不过真的能一定成为蜀中潜龙,称王建制,并且夺取天下吗?”

    “这些成就,是偶然得之,还是上天垂青,谁又说的准呢?”

    平真对此点了点头,说着,口气变得严峻:“你说的没有错,可是他已经杀了原本真人指定的潜龙,至于这王洁庭腹中胎儿,我也看了,有些气数,但是比起李承业来说,远远不如,更加不要说十七八年后才成长……你我都饱读密载,都知道现在天下之争已经火之燎于原,不可能再有二三十年天时给他,所以此子已经不足为虑。”

    “而且,此时正是道脉安危存亡关头,不能妄动,不然恐有不侧之祸”

    通玄听了说向:“师兄所言极是。不过……”

    这时,从走廊一处,走来几个士子,都在说笑着,显是极兴奋。

    通玄、平真二人见此,遂闭口不言。

    “李兄,此话当真?郡内小麦真的亩产三石?”经过二人身边时,一身穿暗蓝色儒袍士子正面现惊讶,追问着此事。

    在他身旁所走那人,想必便是“李兄”,接口:“此事早已传开,若是消息有假,早会有人出来辟谣,怎会传入你我之耳?此事,定不会有假,不过只有在汲水县”

    “单是汲水县也不错了,三石,亩产麦子三石,这事我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汲水县是将军起家旧宅,有此异样,必是上天庇佑,我等也要考虑是不是投效一二了。”几个士子感慨着,从通玄平真二人身边走过去。

    因城中道士不少,二人不曾引起注意。

    这几名士子走远,通玄与平真方互相对视,皆面现惊诧之色。

    莫说道士不懂农业,在这时代,农业就是一切的根本,炼气士注意根本,岂会不通晓这些?

    因此听闻这惊人亩产数,二人自是大惊。

    沉默好一会,通玄说着:“我收回适才言论,这王姓之人,果有上天垂青。”

    “气运大增,有百川归流之相,不管是否有上天垂青,这盘江山棋,我要下出一番精彩来。”将军府内,王弘毅站于窗前,望着园林。

    王弘毅都低估了这亩产三石的影响力,消息传播出去半个月,鼎上云气是丝丝不断涌来,不断涌入鼎中,变成气运。

    原本五分之三的鼎运,现在已经在很短时间,达到五分之四。

    “主公。”虞良博在门外轻唤。

    王弘毅转过身,步回桌前,坐下,方说着:“进来。”

    一开,虞良博从外面步进来,拱手见礼。

    “良博,何事?”见此,王弘毅忍不住一挑眉。

    “主公,臣禀告二件事,第一就是本月以来,已经有多家大户豪族,派人前来求仕,并且献上礼物,而本地一些小户读书人,更是纷纷投靠,企图进仕。”

    说着,就取出一份文件,就交了上去。

    王弘毅取出来,一看,密密麻麻的名字排列着,当下就笑的说着:“看来我等需要的人才是不缺了。”

    “主公所言甚是,现在各府各县的三吏缺口都可以填上,然后一二年后,自然可考核出人才。”

    按照制度,司吏、典吏、令吏三等,是入仕之门。

    “主公,那特恩的事?”看王弘毅欢喜,虞良博又问着,说的就是孟筑和卢培两人,这是第二件事。

    原本是人才缺少,现在看来,未必需要特别邀请。

    “千金买骨嘛,有常例就有权变,这二人我正式发文邀请就是了。”王弘毅说着,又取出一张纸,上面有着五个名字,大概的地点,以及任命。

    顿了一顿,又说着:“本镇将设少府,先专营金矿和铁矿之事,正九品官职。”

    见到了虞良博并无所觉应是,王弘毅微笑,这个世界有着六部制后,少府就变成了有名无实的机构,可是秦和两汉均设少府,王弘毅的野心,可是把它建成与六部相当的衙门机构啊

    正三品,拥有数以万记的各种工匠。

    名单上四人,第一个齐治成,就是大匠,记得前世,此人是后来出仕,据说是开矿能手,现在三十七岁,现在就可把此人请来担任少府铜丞。

    伊久安也是大匠,对投石机精益求精,原本雷霆车就是有此人参与,现在就应该同样请来,担任少府东工令。

    金长森,三十七岁,大族出身,才能足够一郡太守,这时也应该请到了,可担任九品功曹司。

    穆吉,现在应该是二十一岁,温和有礼,态度诚恳,勤奋好学,这时虽然早上几年,也可以出仕了,从令吏入仕。

    这些,虞良博都应是,犹豫片刻,终是说着:“主公,臣听闻,您已封苏素儿为咒禁博士,此事,属下觉得,有些不妥。”

    王弘毅问着:“说说你的理由。”

    虞良博表情严肃:“是,主公,内宅不宜干涉政事,臣不知苏素儿是否有异术,但却不可开这先河。主公,您若是想给予苏素儿荣耀身份,大可直接收入内院,无需赐此职……”

    虽早料到虞良博会来说这事,最后一句,依旧把王弘毅气乐了。

    “莫非,你以为我是贪图美色?”王弘毅盯着虞良博,问着。

    不料虞良博一本正经说着:“人伦之道,怎可以色言之?主公要多收美姬,广衍子嗣,这是家族根本。”

    “咳咳……”王弘毅这次差点呛到自己,片刻说着:“本镇不是贪图美色,任命她为咒禁博士,是经过一番考虑才定下,自有用意。”

    良博垂首,却是内在不服。

    深吸一口气,王弘毅知这家伙有时颇有些拗脾气,只得解释说着:“良博,咒禁博士这职设立,实是为稳定人心,有些实用,是特例,不会再有第二个素儿。”

    “这职即有些影响,以镇内发展,只是末节,本镇用此女,自有分寸,你不必多虑。”

    “是臣多虑了。”听闻主公这番话,虞良博一拱手,不再多说。

    “既然你来了,也不要空手回去……这里有些旧案,你来处理一下。”将一叠文书递给对方,王弘毅笑的说着。

    接过文书,虞良博应是,退了出去。

    清闲了一会,又有人过来禀报:“将军,表小姐在外求见。”

    王弘毅头也不抬的说着:“请她进来。”

    “是,将军。”过一会,门外响起少女佩玉碰撞声,素儿立于门外,轻声说着:“表哥。”

    “是素儿来了?进来吧。”里面传来王弘毅声音,素儿方小碎步推门而入。

    王弘毅将笔放下,一指旁边的位置:“请坐。”

    “谢表哥。”素儿嫣然一笑,坐了下去。

    “素儿这次过来,所为何事?”望着对方尚显稚嫩的少女面孔,王弘毅微笑的说着。

    却见素儿站起身,先向王弘毅行了一礼,随即方说着:“素儿此次来见表哥,确是有事相求。”

    “坐下,坐下说。”王弘毅示意其坐下:“说吧,是何事?”

    “表哥上次准素儿自建咒禁博士的咒禁司,这人员上,却实是有些难办。”素儿先一礼,才坐下说着。

    “哦?”王弘毅示意她继续。

第七十四章 百川归流(下)

    “文阳府人杰地灵,可真有些异术者,却少之又少。学徒倒还好办,选一些年纪小、有些根骨,教上几年,亦能有所得。可咒术师与咒术士,至今一名合格者皆无。素儿虽已令人在府外四处搜找,寻到的尽是些欺世盗名者,偶然有几个,也不敢怎么样用,实是令素儿为难。只有素儿一人,怕是难以支撑起这机构运转。”

    “那你来寻我是……”王弘毅看向对面少女,很感兴趣的问着。

    素儿索性直言说着:“府外搜寻无果,在表哥手下却有两人有此能力。素儿此次过来,便是来请表哥,能否将此二人拨给素儿。”

    “你说的,是那两个道士?通玄和……平真?”王弘毅恍然,他先没有吭声,呷了一口茶,淡淡说着:“让我想想,你先坐着吧”

    自有了子嗣,王弘毅放宽了心,这二人,的确是有本事,只不过,这段时日来,一直被他养着,不时赏钱赏物,却并未派以大用。

    这样做,不是对能力不认可,实是和尚道士牧师神巫一旦授于大职,就等于出现了吞金兽,气运就会大量流失。

    并且二人来历诡异,又有前车之鉴,令他不得不防。

    “道士和咒士,能一样?你想任用他们?”王弘毅仔细问着。

    “表哥,这天地最大,有无数玄理,能得一二者就可勉称得道,我闲着读了些史书,也长了不少见识,这道家有道家的法术,佛家有佛家的神咒,咒士也是自是一脉,听闻远在西方西秦,又有数脉,各有不同而都灵验,这就是一二了。”素儿这时娓娓而谈,倒有几分直透中窍的意味。

    “其实我也不懂这些咒术,只是只要能用就行,对炼气士来说,这不同就是道脉,是要以剑卫道的,但是对您这样的人主来说,无非殊途同归,能斩妖除鬼,消灭怨气,只这一点,便足够了。”

    听了这话,王弘毅越想越有道理,沉思默想许久,说着:“你说的不错,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

    “你想用他们,就请他们二人过来,告之他们此事,二人若无异议,自是任你使唤……来人”

    王弘毅说着,高声唤着。

    “将军,有何吩咐。”一护卫从外面进来,拱手行礼。

    “找一认识通玄、平真的护卫,速去传调他们至偏厅,就说……就说新任咒禁博士欲见他们二人,请他们速速前去。”

    “是,将军。”那护卫领令下去。

    王弘毅这方转过头,笑对素儿:“这样如何?你亲自去说服他们,若他们同意,之后便交与你来用。”

    “素儿谢过表哥。”少女面现欢喜之色,忙站起身,再次盈盈下拜。

    “对了,师兄,听闻王弘毅封了一个咒禁博士。”北城荷花湖畔,此时长廊内,平真突然之间说着。

    “这我早就注意到了,不过由于数目太小,根本不能对整个王镇产生影响……但是在节度使府,我密切关注,有着波动……”通玄幽幽说着。

    平真,面色凝重起来:“你能否看出变化缘由?你觉得这变化,是人为,还是天道自然之变?”

    “应是人为。”通玄说着。

    “人为?何以见得?”平真听到师兄断言,有些惊讶,转过脸认真问着。

    “节度使府变化,师弟你想,在这两郡之内,除非是上位者应允,并册封以修行者可享用官职,否则,炼气士怎可能抽取气运?”

    “王公竟册封了炼气士?”平真立刻想到这一点,随即,看向师兄:“能猜出所册封之人,是谁吗?”

    “据说是王公的表小姐,不敢多试探,略知一二,她的气息很奇怪,与你我皆不同,从些许征兆来看,绝非等闲之辈。是敌是友,尚不好说,唉,这文阳府,水愈发深了。”通玄难得发出一声叹息。

    “既是如此,你我这便回将军府,打探一番。”平真打定主意,决定回去。

    通玄从台上一跃而下,说着:“我亦有此意,此女甚为古怪,若是这王镇气运,被邪魔歪道钻了空子,这事情便难办了。仅凭如今你我二人在王弘毅面前威信,只怕除不灭那妖魔,反倒被其所害了。这便回去探查一番吧,看一看,对方到底是谁”

    “既是如此,走罢。”二人打定主意,立即返回节度使府。

    目前所住之处,是将军府外院一小院,将军府原本占地便大,年底之前,王弘毅又命人扩建一番,前院客房数百间,独立小院亦是十几处,可容纳不少门客居住,他们所住的,便是其中一处。

    一回到将军府,还未喘一口气,便立刻得到消息,说是新任咒禁博士有请二人,约于偏厅会面。

    听闻此事,二人皆惊,既感慨于对方速度之外,亦有所警惕。

    “想必,我们的心血波动,便是与这新任咒禁博士有关了。”平真和通玄一边在仆人带领下,向偏厅那边走去,行走途中,平真小声说着。

    以通玄耳力自是听的真切:“应是如此,正巧你我欲见他,他便主动邀请,这倒省却了一番麻烦。”

    “只是不知对方是何用意。”平真说着。

    通玄瞥他一眼,不再言语。

    待来至偏厅外,仆人进去禀报之时,二人方认真观看四周。

    说到底,到此地,算上这一次,才不过三四次。

    而自从去年冬天,这里修缮一番后,新景却是第一次见了。

    偏厅与书房,内外两宅之间隔断甚多,若非机要之事,普通门客自是少能到这里见识。

    已是初夏,此处栽种不少花卉绿植,而显得凉爽舒适,无半点燥热之感。

    二人立于厅前树下,阵阵清风拂过,香气令人头脑一清,心情亦好起来。

    这些凡人,倒是懂得享受。

    虽在山上,有诸多美景,见多了也会习以为常,只是哪有凡间贵人这等精于享受。对这两旁精致景色,二人心中自是感慨。

    “咒禁博士请两位先生入内。”这时,之前那仆人已步出偏厅,在二人面前站住,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平真通玄点点头,迈步进入偏厅。

    在这极为敞亮的待客厅内,他们首先看到的却是一个女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少女,十五六岁,肤白如雪,眉目如画,一身浅色衣裳,越发衬托此女某种神秘气质。

    只是一见此女,平真和通玄都是瞠目结舌,立于当地。

    “你、你……”手颤抖抬起,指着那少女,通玄反应最大:“你为何会在此地?”

    “怎么?两位道长识得我表妹?”一个男声,在此时突然响起。

    平真与通玄顺声音看去,这才发现,这厅中除他们三人,一人在场,即是此地主人,王弘毅。

    王弘毅此时面带兴味,对通玄适才那句话很感兴趣:“平真道长,看你适才表现,识得我家表妹?”

    “这……”平真目光依旧落在少女身上,心下纠结一番,片刻后恭敬回答:“将军,适才……适才是平真认错人了。”

    “是吗?”王弘毅又看向通玄:“通玄道长,你也认错人?”

    适才二人表情,尽入王弘毅眼中,自是不会看错。

    通玄苦笑着回答:“将军,小道适才的确亦是认错人了……表小姐气质不凡,不似凡人,似神仙之流,因此一眼望去,难免愕然,而有所唐突,还请将军大人恕罪。”

    说完,通玄低下头,不再去看那边的少女,只心中惊骇,却许久皆难以平复。

    通玄精于望气术,第一眼就是看见了龙气,第二眼就是丝丝不定的龙神,看到少女瞬间,一条幼龙盘旋。

    真想不到,在此地,竟看到这等神灵。

    电光火舌之间,通玄就想起了真人记载的汲水龙神,本来这是潜龙的援手之一,为什么落到了王弘毅手中?

    而且这股龙气,已与二郡气运混于一起,早就成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势。

    平真此时亦是暗暗心惊,再次抬起头,与少女对视,却正好对上一对笑眸。

    从对方笑盈盈目光里,平真看出,此女至少在此时,对他二人并无恶意,这时,王弘毅为双方介绍身份。

    二人这方知晓,这眼前少女,就是素儿,是王弘毅表妹,这消息早就听说过了,大半年前,就已经听说老夫人收留了一个表小姐,却没有想到是龙女。

    这事实,令二人对天道神秘,以及眼前王弘毅,都有所敬畏。

    “两位道长,这次请你二人来,非是本镇,而是我的表妹素儿。刚才已对两位道长说了,她已任咒禁博士一职,正九品职位,我有意令其建立起一个以咒禁师、咒禁士、咒禁学徒为主的机构,培养驱鬼去怨等职的人才,并给予其中高位者一定品级待遇。现在正是用人之时,又知两位有此本事,因此特请二位前来商议此事。下面,便由咒禁博士来和你们说。”

    王弘毅说完,示意素儿说话。

    素儿向王弘毅行礼,面向二人,微笑的说着:“两位,历朝自开国以来,都有此职位者,处理民间怨气和鬼魂的工作,甚为重要。”

    “咒禁师职位,尚缺两人,是从九品,每月四两俸禄,有其他贴补,两位觉得尚可,可直接入职。”

    平真与通玄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盯上,不由面面相觑。

    其实按照本心来说,他们更希望以后能获得真人、天师、甚至国师的称号,不过现在看来,这王弘毅并无这种意思,这担任咒禁师……

    王弘毅对此甚是关注,答应下来,日后受重用可能性甚大。

    想了想,平真与通玄拱手:“敢不从命?”

第七十五章 想先诛(上)

    此时王弘毅还在办公。

    十三司抱来一摞密折,王弘毅这时还没有用过晚餐,命着“冲些眇茶”又说着:“告诉老夫人和夫人,稍等片刻,我半个时辰后就一起用饭。”

    一般到了晚上,没有什么事,都是一起用饭,这是王弘毅特别喜欢的一处,因为这就享受到了家人的温煦。

    王弘毅拆开了密折,又看公文,一一对应着看。

    没有多少时间,又说着:“唤着张攸之来。”

    片刻后,张攸之就过来了。

    “你处理情报,又涉及军机,现在各营情况怎么样?”王弘毅笑的问着。

    张攸之神情肃穆,说着:“臣已经汇总读了,按照主公的吩咐,每个县设二个新兵营,每个府设三个,总共二十四个新兵营,每营招募五百新兵训练,教令都是由熟悉军情和战斗的老兵充任。”

    “恩,本镇有意恢复汉制,设三等军,当然现在只是设想。”王弘毅笑了笑,说着:“先生为我参谋一二。”

    张攸之立刻应着:“臣惶恐,必为主公谋之。”

    “本镇以前,设正卒、精卒、上卒、甲士四等,县里行政,可用厢兵,给巡检和县尉所用,这新兵营日后就要常设,归在县尉,集县中满十八到二十五岁的青壮,训练挑选新兵,向军队输送合格正卒。”

    “这新兵营是常设,归在县尉,日后属于哪部?”

    “兵部。”

    “主公”我读了兵卒赏田制,固是能使百姓效死,踊跃入军,但是以后哪有这样多田地可分?”张攸之皱眉问着。

    王弘毅说着:“这是战策,现在天下大乱,土地荒芜甚多,倒也不怕没有土地可分,到了一统天下,自然根据情况废除或者修改。”

    “臣明白了,那这新兵营,既然常设,宜在几品?”

    “从九品或者正九品吧,新兵营名称不好听,就叫更卒营”每年给军中输入士卒,故有此营名,主官称更卒令。下面是教令(教官),管新兵一队,下面火长伍长,推举新兵中有武有能者代理,不是正式职司,以后到了军中,再根据情况留用提拔。”

    “臣觉得,为了县里治理方便,还是从九品适宜。”

    “那就从九品吧”这些厢兵就地补充县治”正卒打散了分配到各军”以后各军就不必自己招募了。”

    张攸之立刻读出了深意,这是自政军分开后,进一步消弱牙兵牙将尾大不掉的基础。

    说到这里,王弘毅顿住了,端茶啜了一口,说着:“这话说远了”更卒营的正式编制我会发下命令,现在各县有二个,以后管辖多了,就可免去一个,各县一个更卒营,府中二个更卒营。”

    “现在更卒营的训练情况怎么样?”

    “主公,情况很不错,自丰收后,为了分田,不少乡人踊跃入军,现在二十四营,每营五百人,基本上招满,只是对粮食和肉类消耗顿时大增,就算现在丰收,也难以撑得多长时间。”

    “撑到明天春夏之间,有没有问题?”

    “根据臣的估计,没有,只是,要留有余地。”

    “余地是要留,但是也不能多留,现在局面,不是破圣沉舟,就是逆流倒退,哪能好整余暇?”王弘毅无可奈何的一笑:“我也不瞒先生,明年冬日过后,就是大举用兵,可能连连作战,甚至一鼓作气打下成都。”

    张攸之大惊:“主公,这是不是快了一些?”

    “不快了,现在天下众镇已经加快吞并,我们实际上已经落后了,再说,成都也不会给我们多少时间,如果我预料的没有错的话,现在成都也在集中兵力和粮草,来年必大征于我。”

    上一世,李承业崛起时,是垂正十六年,那时成都魏存东已经旧病复发,奄奄一息,李承业只hua了三年时间,就横扫蜀地,当上蜀王,可所谓气运惊人。

    就算如此,到了垂正二十年,天下已经出现众王并列的局面,李承业因此和秦王血战六年,拉椐战,最后给胡人得了便宜。

    现在王弘毅提前崛起,魏存东还没有到彻底衰老的岁数,还可一战,这压力就大了,魏存东绝对不会坐看王弘毅慢慢发展。

    王弘毅自觉没有李承业的天生气运,这统一蜀地必须血战,再说,争分夺秒是关键,哪怕早上一年,战略局面就不一样,因此垂正十三年扩军二万,明年垂正十四年,就必须灭杜恭真,败魏存东军。

    到了垂正十五年,必须灭了魏存东,并且赶在垂正十六年时,就统一蜀地(除了汉中),十七年必须修养生息,这样算来,也只比历史上李承业提前二年。

    那时,各王都应该崛起了,这二年争取来的先机,只能获得一个战略选择的时间,来吞并第二条潜龙!

    想到这里,王弘毅就有着时不待我的迫切感。

    见主公决心已下,张攸之也只得应诺,处理完了公事,天就黑了,王弘毅就笑着:“天黑了,先生就回家吧!”

    张攸之犹豫了一下,有些话想说,还是没有说出口,应着:“是!”

    王弘毅建咒禁司的事,不仅仅是虞良博有些反对,就是张攸之也有些意见。

    忍住没有劝谏,张攸之怀着心事回到住宅,张攸之现在是正九品,薪水每月才五两银子,还有米十石,不过这点并没有被张攸之放在,心上。

    王弘毅的器重是很明显,只要稍微有些资历,提拔是很快,到时候钱不是问题。

    到了府中,几个人过来请安。

    张攸之心中烦躁,看了看”笑着:“都下去,我去找叔父大人。”

    “是,老爷,您还没有吃饭的吧?”下面一个管家说着。

    “我在将军府”已经用过了,你告诉夫人,她快生了,别操劳,多养着。”说着,就向着一处屋子而去。

    这宅是旧宅,地上铺着砖,缝隙里长满青苔,今天天气睛朗,一丝云也没有”夕阳已经快落尽了,金黄色的光洒落下来。

    到了一处屋前,就看见了张敏之,连忙上前:“叔父!”

    张敏之“嗯”了一声,回转身来”到了这里,他的精气神好了些,用柔和的目光凝视了一下,问着:“有事?”

    “叔父大人,的确有事。”

    “我们去书房说。”张敏之背责手,走向书房”二人一前一后”到了里面。

    到了里面”就把油灯点上了,又有仆人上了茶,退了出去,张敏之轻咳一声”坐在在了椅子上,盯着张攸之不说话”张攸之抿了抿嘴,说着:“主公建咒禁司,又任命妇人为官,这实是可虑。”

    说着,他就一一把这事前后说了,说着:“人主之道,是修治生民生业的大道,怎么就搞这些呢?”

    张敏之听了,望着窗外只是沉吟,片刻后,沉静说着:“你这话就不对。”

    张攸之一惊,问着:“请叔父指教。”

    “我曾经和你说过,修法必破家,所以你学的是儒术,又教你权变计谋,不想你天资过人,几乎毫不间滞就得了真意,才有今日之语。”

    “人主用道,是为了治政,在要能有利于基业社稷,就是有用的,就如五谷之外,还要药石辅佐,药石之外,又有小术可用,将军处事有方,这咒禁司原本就是朝廷正制,建之又有什么不对呢?将军又没有大肆抬举这些。”

    “我说的不是不能用,只不过是警惕防范而已。”张攸之听了,不由涨红了脸。

    张敏之寒了,凝视着蜡烛悠悠跳动的光苗,说着:“我先是学儒,又是学道,都不算纯粹,但是也正是这样,才能作局外观。”

    “众道有争,儒术自一千五百年前诞生,当时被异为贱儒。”

    “三百年后以汉兴,罢黜百家,独占儒术,而汉制还是杂以王霸,不是纯用儒术。”

    “以后二朝卫、纪,儒道渐渐兴盛,排挤众学,成为正统。”

    “自开科举,普儒术,是王和儒共治天下矣。”

    听到这里,张攸之很是不安,说着:“是王和士大夫共天下。”

    张敏之站起身来,疲倦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说着:“哪个士大夫不是儒士?”

    顿了一顿,又说:“到本朝,太祖开三尺剑,本以文武相制,士与爵相制,不想百年之间,三川堡之变,上下官员竟然切断粮道,使皇帝被俘,大将五十万尽没,胡人趁势入侵,不得不迁都避让,而有藩镇割据之事。”

    “这事中断了大燕天下气数,朝中士大夫实是其心可诛,而归根到底,实是儒道独大难制……与上古分封一样尾大不掉。”说到这里,张敏之住口不说。

    听到这里,张攸之心中冒着一大团火,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外面鸟类回巢,偶尔几声,打破这寂静。

    许久,张攸之才勉强压住了心火,苦笑的说着:“我还不是纯修儒术,听了这话,也觉得心中冒火,叔父这话你以后不要说了。”

    “我知道,只是后世皇帝也罢了,大凡开国皇帝,无不是心有定数乾坤,都不用纯儒!”张敏之说了这话,也有些恍惚,说着:“我说多了,本意我就是指点你,若将军有开国之气,千万不可用纯儒争论,以免祸端。”

    “当然,二世之后,后世皇子没有这见识,也没有这底气,必是儒教独大之局,我家子孙就必专于儒术上进取,以免被这滔天儒道所排斥……你还记得杨鸣珂、董奕昕的下场不?”

    张攸之听了,全身一颤,抿了抿嘴,终于叹的说:“哎!”!~!

第七十五章 想先诛(下)

    六卝月初,窗外,蝉声不断。

    王鸿毅背靠着硬椅,半眯着眼,听着虞良博的汇报,心思却渐渐飞远了,算了算时间,现在这时,就是前世遇到王子忽尔博了。

    也就是这次巧遇,建立了商道,并且给这个忽尔博知道了雷霆车的秘密,因此导致了胡人日后拥有攻城利器。

    这世,忽尔博还会不会来蜀中,来的话,会不会来这里呢?

    “……从上月赋税数额来看,文阳一郡,便已有所增长,各地赋税情况,亦有所提升,只文阳府城上月赋税缴纳,便较上一月多出一千五百两白银、布匹六十六匹,汲水县上月赋税情况,犹为突出……主公?”虞良博正低头念着赋税汇总,忽觉面前之人过于安静了,抬头一看,顿时嘴角微抽起来。

    只见面前这张书桌后面,之前还半眯着眼听着的人,现在已是靠在椅上,双眸闭上,似是睡着了。

    “主公?”复又轻唤一声,见对方仍无任何反应,虞良博只得无奈叹口气,虽然夏天炎热,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站起身,拾起一旁王弘毅一件外袍,走过去给主公披上,这方收拾文书,欲转身离开。

    “良博,明日我打算去府城外三十里处那庄园视察,若有事情,你便差人去那里寻我吧。”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主公打算在那里停留多久?”虞良博听到吩咐,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问着。

    王弘毅已直起身来,将身上那袍子向内拢了拢,说:“会呆上几日吧,府城目前情况稳定,事情不多,倒适合出去转转。这处庄园是早先我所建的私人庄园,算是私人进项一部分,建成至今,还不曾亲自去过,倒是有些疏忽了。趁如今机会,去那里看看,呆上几日,离府城亦不远,想必有事来寻还算方便。”

    虞良博细想一番,的确无不妥之处,只是提醒说着:“虽是如此,主公出行,还需谨慎,切勿白龙鱼服。”

    “这是自然。到时候,会带上一营护卫,一同前去。”王弘毅说着。

    既是如此,虞良博自是没什么好担心。

    “对了,上次让你注意的外族贸易,你可曾关注过?”王弘毅忽然问着。

    “主公提过之后,属下便令人去留意这方面事情了,一直未有相关消息传来,想必郡内并未有什么外族商队经过。”虞良博回答的说着。

    闻此,王弘毅沉默片刻,说着:“这便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从明日起,你便在府里先替我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吧,若有什么大事不能决断,便差人唤我回来。”

    良博领令下去。

    次日一早,当王弘毅一身便服,在众护卫簇拥下向城外行去时,虞良博已坐镇将军府,处理起日常事务来,当然实际上不能说是处理,只是简单汇总,给出处理意见,等待将军回来统卝一批示。

    这次出行,王弘毅带上,是黑衣卫一营,共一百人,营正是贺益。

    这一行人,从穿着、装备来看,并不高调,只给人一种贵卝族出行感觉,路上并无事端发生。

    眼见这群人很快便出了府城,在那条直通庄园的大道上奔行。

    贺益这时候勒马,速度放满一些。

    “将军大人,是否需要小的派人通知大观园主事,到园门等候您的到来?”贺益来到王弘毅身边,轻声问着。

    “不必如此。视察庄园,自是要随意。”王弘毅所去目的,并非是为巡查庄园,不过既去了,自然不会放过巡查机会:“若让他们先得了消息,那到了那里,所看到的,反倒不易真卝实,明白否?”

    看贺益一眼,王弘毅说着。

    贺益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说话。

    骑兵继续前进,目的地,正是大观园,回味着这名字,王弘毅扯了扯嘴角,露卝出一抹轻笑来。

    这名本就是他一时恶趣味所起,只是不知这里的庄园,改名后是否还和前世一样。

    这一世,王弘毅置下的私人庄园,已经有多处,大多交于两位夫人打理。

    只有这庄园,是唯一一处直属他处理的庄园。

    不仅不曾划到两位夫人名下,平日来的打理事宜,更是交给自己提拔起来的几个主事来处理,不曾假于他人之手。

    宋心悠曾对这庄园进行过探问,只被王弘毅以公事为由敷衍过去。

    虽然非常重视,但是自建成之日起,王弘毅还不曾亲自去过,这次前去是第一次。

    除了视察一番,他此次前去大观园,尚有另一目的。

    “将军,已到大观园门口,是否派人前去叫门?”又行出一段路,终是到了地方,贺益来到王弘毅近前,低声询问着。

    “好,去个人过去吧。”王弘毅收回思绪,点头说着。

    抬头去看时,一座极大卝庄园,已现于面前。

    因图纸由王弘毅亲自敲定,因此这庄园景象,和前世此处庄园并无不同。

    从外面来看,实是看不出内部,一道高高围墙,将整个园子围在其中,正门里,现出一种大卝庄园格局。

    整体来看,这里只不过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庄子,这正是王弘毅想要的情况。

    这时候,已有人上前叫门,禁卝闭着的大门被人拍的山响,王弘毅则在不远处看着,因这附近有条官路,偶尔有行人路过,会好奇的朝这群人瞥上一眼。

    路人在看他们,王弘毅亦在观察这群人,只是看上一会,便兴趣全失的收回目光。

    这时候,庄园那边已有了动静。

    “此地是将军的庄子,你等是何人?为何拍打大门?”偏门有一人探出头来。

    只是,那人向外看上一眼,看到外面围了这许多人,个个鲜衣怒马,顿时吓一大跳,立刻将门砰的关上,在里面接着喝问:“你等到底何人?”

    “这人,胆子倒小。”王弘毅有些好笑的说着。

    然后,示意一个贺益:“你去与他说明我等身份。”

    “是,将军。”在王弘毅示意下,贺益下了战马,走到偏门那里,将一行人身份说出。

    听说是定远将军亲自到来,里面人这次真被吓到了,在里面颤卝抖着声音说:“请、请稍等片刻,小的去禀报主事大人。”

    声音刚落,脚步声便向着远方而去。

    王弘毅与众人,在马上等候着,不一会,庄园之门再次打开,这一次却是开的中门。

    里面出来一群人,为首那中年男子,一看到王弘毅,紧张表情,立刻放松卝下来。

    立刻紧跑几步上前,向王弘毅行礼:“张鉴,见过将军。”

    “张鉴是吧?许久不见,你倒是发福了。好了,起来吧,我这次过来,一是过来看看庄子情况,二是有事问你,你在这里守了一年多,里面情形你最为熟悉,便由你来领路吧。给他们也安排住处,这一次,少说要住上几日。”王弘毅从马上下来,看着眼前庄子,对主事说着。

    张鉴忙起身,小心翼翼说着:“将军,您便放心吧,小的定会安排妥当。”

    弘毅不想在此处多说,只是恩了一声。

    见此,张鉴亦不敢多说,在前面带路,将这一行人引入园中。一入正门,随行众人便屏住呼吸,被这庄园景色吸引。

    此时是夏日,这庄园内,却是花开如春,香风阵阵,一丝酷夏之感皆无。

    走在碎石铺成甬路上,那种清凉感觉犹甚,这地方,倒真是个避暑好去处。

    进入庄园后,张鉴忙前忙后,为这一行人张罗住处。

    王弘毅自是入住园内最雅致院落,里面都是极干净,不用特别收拾,便可直接入住。

    只是住下后,王弘毅便唤人叫来主事张鉴,问了些话后,放其离开。随后,又命人唤来副主事,名叫王品的一人。

    此人,却是王弘毅安排于此地的心腹,也是王家的族人,之前便有一件事情,交于此人去办。

    “将军,你叫我?”王品长的五官端正,一副憨厚之态,实际上却是个极玲珑的人。

    进来后,他先向王弘毅行一礼,恭敬说着:“将军,是否是哪里安排的不妥当,小的马上去办。”

    “非是这事,这里安排我很满意。我找你,是有事。我问你,派你来此之前,我曾找你深谈过一次,之前交代你留意的事情,是再三叮嘱,这一年多,你可留意过那事?”王弘毅从桌上取过茶盏,一边品茶,一边说着。

    王品一听这话,脸色顿时苍白下来,虽然的确认真去做此事,至今还没有一点成果,面现愧色,他请卝罪说着:“将军,小的办事不利,至今还不曾查探到您所指那支商队踪迹,请您责罚小的吧。”

    “还不曾来到此地吗?”王弘毅摸卝摸下巴,说着。

    见王品脸色难看,王弘毅淡淡一笑,说:“此事你留意些便好,只要认真去办,自会有消息传来。接下来几日,我会在此地巡查一番,有消息传来,私下报于我便是,不必声张,明白否?”

    “小的明白了。”王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重视胡人的一支商队,却立刻应着。\"!~!

第七十六章 急返(上)

    夜晚

    大观园,一到了夜晚,便有着巡查,寂静无声,这几日犹甚,戒备森严,除巡逻士卒外,夜晚之时,丫鬟仆妇往来都少了。

    只是这时一阵抚琴声,从主院内隐隐传出。

    王品与张鉴立于院外,倾听有一会了。

    只觉这琴声悠扬,虽带有几分低沉之意,透着清彻之意。

    待这琴声稍停后,二人方移步,离开此地。

    “你我倒是有些耳福,竟能听到主上亲自抚琴,只怕说与他人听,他人也未必肯信。”

    “这是自然,主上向来在外人面前,少展露此等才华,外人自不会知晓。”

    “这等才艺,实是令人折服,要说只论起这琴艺来,主上便已不输于那些名人骚客,只可惜,主上素来不喜张扬,倒少人知晓主上这等绝艺了,实是可惜。”

    二人走走停停,直到来至一凉亭处,方同时停下,张鉴先行在一角落坐下,随后,才叹的说着。

    话里话外,难免带出几分惋惜之意来。

    张鉴总管,是读书人出身,自是难免以风月、书法、诗文来看人。

    王品是王家的人,出发点就不一样。

    二人虽此时责司相近,论起见识来,却各有不同。

    “主上是明主,开疆拓土、安抚流民,哪样不是名扬四方?岂是那些只知风月之说的读书人可比?二者之间,本就无任何可比之处。张兄你无需叹息。”说完,王品便在张鉴身旁坐下。

    “你说的或许是对的,只是读书人中,有不少真才实料,你切不可再一概否之。”张鉴忍不住反驳着。

    王品见好就收,忙笑说着:“呵呵,这确是小弟说错话了,张兄所言不假,这读书人中,藏龙卧虎,论起读书人中的能者,张兄便是其中之一。”

    “你少来说笑我。”张鉴笑着摇头。

    又过一会,看向对面同伴,他的眼中,倒闪过几分羡慕:“王品,说实话,你我虽相识只一年有余,我已将你当做兄弟,若真有些与性命有关之事,你我需互相通个气,我为人有时候粗枝大节,未免有照顾不到之处,贤弟若是有所察觉,请定要提出来”

    忽听张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王品先是一怔,有些明白过来。

    想来也是,张鉴何等机灵,怎可能察觉不到自己与主公关系近于他人?

    平时只怕是故意装做不知,而如今主公突然到来,张鉴不知其所为何事,心下焦虑,故才出言试探。

    想到这里,王品一笑,带有几分安抚意味:“张兄,你这主事已然做的很好了,倒是小弟我,处处倚仗张兄提点,方有今日,此恩小弟定不会忘。来,莫要胡思乱想,小弟这便叫灶上炒上几样小菜,你我兄弟二人小饮几杯,如何?”

    “好是好,可主上在此,若有事情传唤我等……”

    王品说着:“此时夜已深了,主上想必已然歇息下了,而你我只饮几杯,断不会有事。”

    “既是如此,敢不从命?”见王品坚持,张鉴不再拒绝。

    于是,在王品院落内,二人小酌起来。

    而就这时,主院内,王弘毅已命人将琴收起。

    他披着衣裳,从主屋走出来。有仆人上前询问,被他一一摒退。

    王弘毅独自一人来至屋前,在一石台上坐下来。

    “六月初三,上一世遇到他,不知这一世,是否还能再遇?”望着空中一轮明月,前世回忆,再一次在王弘毅面前闪现而过。

    他记得,前世,便是在这一年的六月,于此地庄园,他巧遇一位重要人物。

    这人就是胡人四王子忽尔博,因年纪初长,于是出行游历,实际上就是试探汉地虚实,这时,胡人还在激烈的统一之中,连汗王都没有想到汉地,这人就已经前来试探汉地虚实,日后就成为征服汉地的主要人物。

    按照前世的情况看,忽尔博甚至有着汗王,日后统一中原当上皇帝

    按照前世记忆,忽尔博所带随从只不过三十,一行人,皆化装成普通胡商,往来于各大藩镇间。

    便是在这地方,与王弘毅相识。

    这一世,早在王弘毅得权后,便如前世一样,在此地建上一座庄园,专为等候此人到来。

    掐算一下时日,相遇那日,也便在这几天了。

    不知他重生改命,是否会改变气数,与四王子的相遇,又是否还能如前世一样?

    这些,他都不知道。

    但是如果和前世一样,只有三十人的话,想到这里王弘毅,一双眸子,幽黑中浮现出二点火焰。

    正是因为前世的结拜兄弟,王弘毅才知道忽尔博在汗王众子中的地位,的确,天发大运,这汗王本身英武过人,众子也是不凡,但是就算这样,忽尔博也是其中佼佼者,更是鼓动南侵的第一人。

    杀了此人,说不定汗王就会拖延入侵时间。

    正思索着此事,本来平静的夜晚,忽然变起天来,大风起,又过一会,月亮亦被乌云遮住。

    雨将至,直到大滴雨点砸落下来,王弘毅方转身进屋。

    几个妙龄少女,身着合身衣裙,身材婀娜,容貌秀美。当王弘毅入屋后,这些少女递毛巾的递毛巾,送茶点的送茶点,眼中,皆带着热切。

    这种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春意,王弘毅自是懂得,但却并未受其诱惑,反而轻轻皱起眉来。

    要说王弘毅并非是那禁欲之人,无论前世或是此世,可这并不代表,他会随意碰一些来历不明的少女。

    便是需纳妾室,亦不会从这些丫鬟中挑选。

    “这里不需你等伺候了,皆出去吧。若有事,再唤你等。”沉声说着,王弘毅转过身,不再看眼前这些少女更]新o}}……

    旁边有一书架,倒是有些书籍摆于上面。

    王弘毅粗略一扫,居然看到几本不曾看过书籍。顿时有些兴趣,取过一本,拿于手中,正欲展开观看。

    而听闻王弘毅所说,那边几个少女互相对视一眼,皆面现犹豫之色。

    这时候,其中一人走出来,向着王弘毅恭敬言道:“将军,我们几个皆是前来服侍您的,您如今尚未安歇,我们几个怎敢离开……”

    一听这话,王弘毅面色越发不悦。

    将展开书卷啪的一合,他转身看向这几人,淡淡的说着:“怎么,本镇要如何做,还需你等来教训不成?还不退下”

    “我等告退。”几个少女脸上带着几分失落表情,默默退了出去。

    望着她们离去背影,王弘毅心里已打定主意,明日便找来张鉴换些丫鬟过来。

    无论何时,在他的身边都不需要留这些不知深浅的丫鬟。

    待那些人退下,王弘毅方找一桌前坐下,继续展开那书卷观看。

    不知何时,外面雨势开始渐渐大起来。

    窗户有一扇是敞开着的,随风拂过,涌入空气越发显得清凉起来,再加上无人打扰,这一夜,王弘毅倒睡的甚为舒适。

    次日早起之时,外面雨势居然仍未停歇,于是这一日,是在房间内看书度过。

    张鉴与那王品倒是来过几趟,张鉴询问王弘毅有何吩咐时。

    王弘毅直接令其换掉这院丫鬟,倒让张鉴惊出一身汗来。

    未听到王弘毅责备之语,他这一颗心方定下来。

    “你说,主上这命令,到底是何用意?我特意选了些机灵秀丽丫鬟拨到主院,服侍将军,怎么将军竟似半点也不高兴?这是为何?”因对王弘毅某些习惯尚不了解,张鉴对王弘毅这命令甚感困惑。

    王品一语道出其中缘由:“张兄,你有所不知,主上与两位夫人感情甚佳,二位夫人又皆是能干,在将军府内,丫鬟挑选都是本着老实乖巧来,你道是为何?还不是怕太过机灵的少女,借着些由头上位,媚主惑上?”

    “主上是何等人?他对女色并不忌讳,但是却很不喜欢在内院丫鬟中挑选,一开了这先例,以后这些丫鬟人人都怀有二心,往往欺下瞒上,乱了内院的规矩。”

    顿一下,王品继续说:“只因你不知内情,方只是受些劳累。若是知情人安排这事,将军只怕早就下令拖出去军棍打上十棍,这等事情,以后方是少做才好。那几个丫鬟,过几日便差人打发出去。”

    “竟这般严重?”张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自律主家,其他贵族,莫说是王弘毅这等身份的,便是小地主,亦是难免与丫鬟**。

    “这可如何是好?原以为安排甚是妥当,谁曾想,竟是犯了忌讳”张鉴急的汗亦落下来。

    “这事情,倒不甚严重,只是,以后小心些,便是了。”王品安慰的说着。

    园中人员,由二人分批管之,因此这几个丫鬟情况,王品也是刚刚获知,只得叹息一声,转而令人将她们转卖出去,算她们倒霉了。

    王弘毅又在此地停留数日,眼见七日已过,王弘毅实是等不住了。

    就在这地点,这时间等待,等来等去,都是等不着。

    莫非天机变化,这忽尔博终是不来了。

    第七天,王弘毅终于叹了口气,下令回去。

    文阳府不可能总是无人主持,他已非普通人,不可能行事过于任性。

    王品和张鉴松了口气,相送而去。

第七十六章 急返(下)

    王大人,这胡人商队,到底有何重要?为何您如此重视,此时,一道关卡前,负责此地的小吏士卒,正在与一人交谈。

    一个小吏,刚刚接到一道命令,很是茫然,因此小心翼翼的冲来人开口问着。

    在这小吏面前站着的男子”一身便服,态度严肃,正是大观园主事之一王品。

    此时的他,完全不是一个庄园主事,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威严来。

    “十三司有些事情,你根本无需知晓,将事情办好方是你该做的。知晓的多了,对你没益处。”瞥那小吏一眼”沉默片刻,王品方沉声说着。

    被王品目光这一扫”这个低阶小吏立刻身体一僵,随即连连应声道:“请王大人安心,属下定会办好此事,绝不会再乱问不该问的事。”

    “如此甚好,你是个聪明人,分寸拿捏”自己掌握着便好。这事情,若是有了消息,记得及时汇报,若是耽搁了大事,你不仅官位不保,连脑袋亦是保不住。话已至此,你好好在此守着吧。”点点头,对这人之识相还算满意,王品撂下这句话,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这人谁啊?”,见王品已行远,旁边方有人凑近过来,悄声询问着。

    这人从未见过,一来就与长官独自交谈”气势咄咄逼人,似乎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不该你知晓的少问。”,把王品适才这些话直接套用,这个低阶小吏翻翻白眼说着,刚才十三司的令牌让他有些心惊。

    十三司直属于王弘毅刺探领地内情报”已经渐渐被众人所知。

    小吏吩咐道:“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严密关注经过关卡路过商队发现可疑的,立刻报与我知”若是查知有可能是胡人的,切记不要声张,给我盯紧了去处,报与我知。”将适才王品交代下来需注意事项与这些人说了,方转身进了哨卡。

    “怪哉,从前段时日,便开始关注明人商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何特殊!”,“你就少说两句吧没看到老张刚被长官训过一顿?莫非你想学他?”说话那士卒,被同伴提醒着,回头去看,果见几名围观士卒正笑嘻嘻的安抚被骂那人。

    说话那士卒立刻一缩头,不敢多言了。

    半小时后一支胡商,便从官道那边,经过这个关卡,一看见胡人,顿时一鼻”这小吏暗自吩咐前来检查。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黄昏虽然光线很暗,但是小吏还是能看见,这批人中不少胡人,不约而同警惕的扫看着自己。

    他们的眼睛流露出来的目光,不是普通胡人能拥有。

    小关卡不过五人面对这数十人当然没有胜算,这小吏暗暗记下人数,挥手放行。

    “不要过于紧张,这会暴露我们的身份。”车队前行一段时间,车中有一个人说着,说着。

    “忽尔博,我感觉凶兆,我们需走快些”方能按时到达目的地了。”胡商队伍里”有一老者说着。

    忽尔博点了头:“你说的是!”,顿了一顿,又问着:“沙麻,你说的凶兆,来自何方?”,沙麻不是名字,是草原上的职业,侍奉着众神,但是实际上,草原上的众神也有千百数,只是大部分是区域性的神灵。

    家神,族神,还有现在广为流传的赞密布神,据说它是有着三只眼,神像涂上黑而亮的油漆,很是恐怖。

    这老者,就是赞密布神的沙麻,现在不少部落侍奉它,已经有着三分之一的影响力,这时随着一直信奉着赞密布神,并且是忽尔博所在的青甘部的势力不断扩大,它的威力更是膨胀出去。

    老者摇了摇头,说着:“忽尔博,赞密布神的威力是巨大的,但是在这片土地,能获得的灵感已经很少了,这里到处充满着陌生又敌意的力量”我只能接到警告,却不知道具体的来源。”,忽尔博听了,冷哼一声,说着:“这里的人的确多,比我们部落多上几十倍,可是并不强大,我们已经走遍许多城市,除了少数的军队能和我们抗衡,其它都是下贱的人,我回去必会建议父汗以后攻打此地,把这里变成牧场!”,看了老者一眼”也说着:“把赞密布神的名字,也传播天下。”,在路过大观园时,忽尔博看了几眼,只不过,觉得此处并无甚稀奇,又加上急于赶路,于是,迅速收回目光”纵马前行。

    商队继续行进在小道上。

    这里开发的程度不大,道路左右丛林,遮挡了阳光,太阳渐渐西下,看清眼前的道路,就更加困难了。

    这支胡商也毫不介意,找到了一条小溪。

    这是一处空旷的没有树木的平地,一道溪流缓缓得从不远处流过,一声令下”就有人扎起帐篷,并且还有着人”牵着马到小溪边饮水。

    又有人开始警卫,而这时”天上一轮月已悄然升起,夜已将至。

    在夕阳映照下,王弘毅一行人回至文阳府城,一入府邸,王弘毅便听说正妻宋心悠病倒了。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忙抛下众人,快步来至主院,一进主院”便闻到一股酸味。进入正厅,见到的,却非是想像中那般。

    正在录果子来食的女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见是他现身,立刻欣喜的看向他。

    “夫君,你回来了。”

    “心悠”王弘毅忙走过去,仔细打量她一番,很是关切的说着:“适才听说,你病倒了?怎么起来了?感觉身体如何?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一连串的询问,让宋心悠浅笑起来。

    “之前吐了几场,倒是惊扰了众人不过多亏了素儿在,替我按摩了一会”这方好些了。”宋心悠面色看起来很是红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表哥嫂子的反应,实属正常”吃些酸食便会好了。”一旁有人开口说着,王弘毅这才发现角落里站着的素儿,因其适才紧张妻儿,一时忽略了旁人。

    想必,适才他关心妻子那急切模样,已然被对方看在眼里,顿时有些尴尬。

    “适才,倒是多谢表妹了。”片刻后王弘毅温和说着。

    素儿看看一旁宋心悠,又很快转向面前王弘毅,唇上浮现出一丝微笑:i”表哥说的严重了”素儿不过是举手之劳。”

    随后又对宋心悠说着:“嫂子,既然表哥已回来”想必你们夫妻自有话说”素儿便先回去了。”

    冲王鸿毅行一礼,便施施然离开。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宋心悠忽然开口说着。

    “你是指…………素儿?”王弘毅转脸看向妻子,发现她面上带着淡淡困惑”见自己看向她,她马上展出一抹笑来。

    “恩”真是没想到”素儿居然还会这些真是个奇怪的姑娘呢。非是普通闺秀可比。”宋心悠轻轻笑的说。

    同时”以不引人注意的角度,快速看丈夫一眼,观察着他的反应。

    “素儿啊,她倒的确与普通闺秀不同。”似是没注意到夫人的试探”王弘毅轻笑的说着,见夫人因自己一句话”很快陷入沉思,王弘毅方一捏妻子面颊,笑说:“这些你不是早已知晓了吗?我在前段时日,便已将她册封为咒禁博士”这可不是胡乱册封的,她的确有这方面的才能。”

    “这么说,素儿还会异术?”宋心悠若有所思的看着丈夫:“有句话,夫君听了不要生气。其实,在此之前,心悠对夫君册封一事,还真有些困惑。如今想来,倒是心悠胡思乱想了。”她这话虽未直接说明,以王弘毅心思,自己明了其话中之意。顿时笑了。

    “在内宅里,你是女主人”若有着关于内宅女人的事,我王弘毅又岂会不与你说?你且记住,你是我的正妻,是我王弘毅一脉的女主家,你我本是一体,在这种事情上”你只需信我。”

    王弘毅揽进怀里,鼻间都是淡淡安宁气息。

    虽不会因王弘毅一番话而真的以为,自己便拥有着内宅的大权,宋心悠却很高兴自己丈夫会向自己解释这些,至少代表他的重视。

    这就是女主人得的恩宠,想到这里,唇轻轻弯起,带着〖真〗实的笑意。

    只是夫妻间的温存,很快便被打断,一阵脚步声,在外面停下来,声音却传进来。

    “将军,有人要见您,手里有令牌。”

    “恩,我知晓了。”放开怀中女子,王弘毅柔声说:“我出去看看,若是同来晚了,你便早些歇息。”

    “恩”妾身晓得。”宋心悠柔声回着。

    王弘毅这方起身,大踏步走出去,外面等候着的,果是十三司的人,令其随自己来至无人处,王弘毅方问:“何事?”

    “主上,王大人处传来消息”已查到胡商消息了。”

    “已查到了?”这消息一入耳,王弘毅立刻激动起来。

    在外人面前,他不习惯流露太多情绪,只得压下来,沉声问着:“可有消息表明,是在何处发现的踪迹?”

    “主上,是在第三道关卡处发现的痕迹,王大人已派人跟上他们了。正等候主上命令,再做定夺。”密探垂首说着。

    “好,好道三声“好”,王弘毅再也呆不住了。

    “既是如此,你且回去,告诉王品,就说是我的命令,令他继续关注那队商队情况,我这便安排其他事宜,记住,让他勿轻举妄动……”

    诺。”密探应声。

    转身离开。

    待密探离开,王弘毅在房间里反复走动两圈,这方转身,向外面行去。来至外面”正好看见立于旁边的一贴身护卫,招手令其来至自己身边。

    盯着此人,王弘毅吩咐道:“你速去传令,令黑衣卫派来二营”令他们火速集合,一会随我一同出城,对了,让贺益和许令亲自带队。

    现在黑衣营正在准备扩大到五百人,不过骑兵不是短暂的事,估计必须等到过年时”才能完整的补充上五百人。

    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卫级编制了,若是能组建一都骑兵,就真的实力大增了。

    原本有个可能,就是和忽尔博接触,打通秘密商线,可以购买到部分马匹”只是来蜀中千里,沿途关卡不计其数,前世是以雷霆车相交换才打通。

    这世,王弘毅只是少许考虑,就把买马这好处丢弃了,为了神洲大业,这种辜他作不出来。

    “是,主上。”虽不明白王弘毅要做什么”这护卫依旧遵命行事去了。

    王弘毅望着他离去背影,心中反复回想着前世记忆:“忽尔博”你到底还是来了。”

    在将军府另一方向,一所雅致院落内,几名丫鬟,正笑嘻嘻给树浇水。

    “嘻嘻,表小姐兴趣很怪呢,居然让我等在夜晚给树浇水。”一名丫鬟悄声说着:“你们说,会不会是这几棵树,其实是精怪之类呢?”

    最后一句,她已是压低声音,带上了一丝鬼魅味道。

    “呀!”另几名丫鬟立刻被她这话吓的hua容失色。

    “你这妮子,大晚上的说这些,想吓死人呀?”见她面现得逞笑容,其他几人皆郁闷起来。

    “我是说真的呢,你们没听说吗?表小姐已被主上册封了官,听说就是和这些事情相关的,若非有些本事,又怎会如此呢?”之前那丫鬟反驳说着。

    “便是如此,又岂会如说你说的这般吓人?”其他人敲打她的头,说着。

    “呜,痛……这不是正应景嘛?”那丫鬟吐吐舌头,说着。

    见其他人皆被吓的不轻,不敢再言。

    这些丫鬟忙完,便急忙返回房间,大晚上的,院落内虽一片雅致凉爽,却亦透出一分阴森来。

    她们回去不久”一道人影,便步出主屋,来至庭中。

    长发已柔顺散落,在风中,轻轻飘荡。月光下”显露面容,正是素儿。

    只见素儿立于院中,轻轻叹息一声,抬起头,似是在望月,实则却在思索之前所见。

    “真是没想到”才几日未见,王公气相再次出现变动…………到底,这一次”是福,还是祸呢?”

    她暗暗思索着,自打来至王弘毅身边,此人带给她的,亦是不断惊喜。

    不知这一次,会有何变化。她拭目以待。!~!

第七十七章 冲锋(上)

    二百骑和疾风一样奔驰着,马蹄在下过雨,湿漉漉的道路上践踏着,泥水飞溅着,很快,所有人都染上了点点。

    在马上奔驰着,王弘毅却在思考着。

    据说李世民的玄甲骑和曹操的虎豹骑,精选好马,全身都有着皮甲甚至链甲保护,手持重枪,悬着长刀,冲刺起来异常霸道,我们这二百骑,还差些火候,无论是人还是武器,还是马匹。

    到了一处关卡,二百骑缓缓停了下来。

    一人上前,在火把中磕头:“将军,过去十五里,就是这胡人的营地了。”

    “喝些水,稍微休息下,等会放慢速度再行十里,然后冲锋,五里内敌人就可能听见马蹄声了。”王弘毅命令的说着。

    “诺”火把下,众兵将应着。

    而胡人营地,几处赤红的篝火,胡人在割着烤肉,上面是黑黝黝的夜空。

    “忽尔博,虽然你不喜听,但我还是要说,您这次的决定,实在过于冒险了。”一个中年汉子,板着脸说着。

    胡人规矩还不严,对大汗的儿子直呼其名。

    忽尔博面容英俊,和周围一众人粗犷面容不同,但眉眼之间,同样带着胡人杀戮决断的气息。

    “汗拔,这话你已是说了一路,可你看看,我们还不是顺利过了好几个郡?汉人的本事不过如此,你又何必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忽尔博笑的说着:“你是我的塔克(神射手),有你在,我怕什么?”

    说这话的同时,很是闲暇的环顾四周。

    听到青年这番话,叫汗拔的中年人神情越发严肃起来。

    “忽尔博,你的确有着过人天赋,有着雄鹰般翱翔于天的勇气,不过此地是汉地,我虽然是塔克,也不能抵抗众多的汉人,而且这里的汉人的族长,听说是很危险的人,对你这等身份的人来说,太过危险了。我们与汉人,向来不和,若是他察觉到蛛丝马迹,那您的安危……”

    “汗拔,你不必多说了。王弘毅的名字,我自然听过,否则便不会到此地一观了。你以为,我真是闲来无事,所以带人出游吗?”

    忽尔博若有所思的看着四周,轻声说着:“一路走来,汉地的富饶,让我大开眼界,但这些富饶……现在汉人和我们草原一样,都在厮杀,我们若是能够在汉人统一前就统一草原,就能把这些汉地都拿下。”

    说到最后一句时,一种霸气展露无疑。

    忽尔博这话,让汗拔一时怔住,目光里也流露出渴望来:“汉地,的确是好地方,不像我们那里,只能以放牧为生,沙漠亦是常见。这里水很清,肥沃的土地,更是多到不能再多,若是这片土地成为族人的,本族定能成为最大部落。”

    “不止如此,我要的,更多。”

    “可是,忽尔博……”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此地发展,的确较之其他几处汉人藩镇繁荣些,从这点来看,这王弘毅也算是汉人中的万夫长,可你觉得,以我们现在这身份,有何破绽吗?你为何就这般肯定,他会发现我们的身份?”忽尔博朝汗拔看过去。

    被这话噎住了,汗拔语塞一阵,说着:“是,此次出行,事先已做过安排,所选队员,都是熟知商队事宜的人,应该不会露出马脚才对。可汗拔心中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何事将要发生一样。”

    忽尔博淡淡的说着:“大概是离开草原太长时间了吧?你且安心,离开此地,我们便返回去,这次得到的消息,已足够消化一阵了。”

    见王子已不想再谈这话题,汗拔只得闭嘴,不再多言。

    说到底,他不过是王族的仆人,提醒尚可,命令却是万万不能。

    只是……汗拔总有一种不安感。

    这时,到了五里时,所有人都停止了奔驰。

    “在此稍等片刻,同时,给所有战马四蹄裹上布条……”所做吩咐,便是降低战马声音的举措了。

    王弘毅不想在偷袭成功前,被对方提前发觉。

    做完这些,又等上片刻,果见两道人影,由远及近,极为快速。

    止住周围人的异动,王弘毅目视二人到得近前。

    “见过主上。”二人是识得王弘毅,一至近前,便直接见礼,为首的,竟然是王品。

    “说说你们的成果。”王弘毅说着。

    “是,我们几人奉命跟踪胡人队伍,并未被他们发觉,一直跟出距此地三里,其中穿过两条小路,偏离主道。目前胡人,正在一偏僻空地处扎营。我们二人前来回报消息,其他两人,继续在暗中监视。”王品步行出来,垂首说着。

    “很不错”王鸿毅抬头看看夜色。

    今夜,月光并不如何明亮,繁星也是如此,有些阴蒙的天空,并未带给大地过多亮光。

    这正是王弘毅需要的氛围。

    “既是这样,你等便跟随队伍,一同回去,前面带路。”

    王弘毅又命人给他们二人两匹战马代步。

    虽这两人徒步甚快,人之体力毕竟有限,此时已是有些累了,很是熟练的翻身上马,在前面给队伍带路。

    此时,已是深夜,王弘毅有些疲倦,但是此时,又充满了兴奋,因此不显一丝疲态。

    “忽尔博,是你太过自信,还是过于轻视汉地藩镇呢?”王弘毅回忆着曾经见过的结拜兄弟,不得不承认,忽尔博自有其资本。

    若非这一世,自己早知内情,只怕不会注意到,这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胡人商队。

    此时的自己,又与前世不同,对方自不会再主动接近,这个忽尔博,果然留不得。

    “忽尔博,这一次,便由我来亲自了解你吧”

    过了三里,前面又有二人在应命,王品连忙前去,过会,又过来。

    “胡人在哪里?”王弘毅问着。

    “主上,在五里外扎营,我们的人还绘了画。”

    让人取过一卷画轴,递过去,又用人掩盖着,王弘毅接到手,在隐蔽处打了火折展开一看,眉头渐渐平下来:“果然是他们,营地描述的位置也不错,你做的很好。”

    又问着:“你们没有被他们发现吧?”

    “臣派出的这几个人人,都是猎户出身,丛林侦察的好手,胡人应不会有所察觉。这些人虽然非常警惕,只是到底是胡人,草原上甚可,可丛林中就有些不行了,”王品小心回答的说着。

    “那便好,你留在这里,我带人攻击”王弘毅点头,对此很是满意。

    直到望着两营在王弘毅率领下,用步包了马蹄,继续缓缓前行,王品擦了擦额头冷汗,王弘毅与他说话时,语气平和,却给他极大压力,令他不敢有一丝隐瞒。

    王弘毅带着二营前行,都是牵着马,无声无息。

    前世,王弘毅曾与这位胡人四王子相交,这次,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胡人就少了一份关键气数。

    王弘毅对左右吩咐着:“到前面平地前,停下来。”

    “是,主上。”

    待来到平原处,众人翻身上马,勒住战马,等候王弘毅命令。

    月色下,这群人,隐藏在黑暗中。

    王弘毅知道只有一里路了,这时就是冲锋的时候。

    汉地藩镇之间的争斗,已是即将从暗地转为明面,若在这种混乱时候,被外族趁火打劫,实在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王弘毅脑海里,亦是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命令:“杀”

    下一刻,二百骑就猛的冲锋。

    这是暗夜,可是二百骑一冲锋,胡人营地的人,立刻警觉,他们几乎同一时间,就纷纷奔向自己的战马,秩序骤变。

    马蹄声疯狂而近,汗拔高喊着:“亲兵营上弓,准备射杀”

    汗拔喊了一声,就拿出弓来,准备射击,这是为了争取时间,只有一部分人先射击,还有一部分人才有时间上马。

    有人立刻把篝火踢翻,踩灭四散的木柴,而忽尔博已经奔到了最近的马匹上,翻身上马了,其它人匆忙着牵马。

    篝火熄灭,四周一片漆黑,汗拔却不去拉马,竖起耳朵听着马蹄声,这些蹄声在他们的耳朵中,简直就和地震时的地声一样。

    汗拔脸上毫无惧色,猛着下令着:“射”

    “噗噗”长箭呼啸着掠过,猛的出现在视线里的骑兵,应声倒地,顿时就有五六骑翻滚在地。

    但是几乎同时,其它的骑兵,立刻冲入,立刻传来厮杀声。

    兵刃相交声,呻吟声,喊声,悲号声,怒喝声,跌在地上钝重声。

    这二百骑,排山倒海一样冲入,挥刀见人就砍。

    就在此时,月亮又露了出来。

    月光下,只见人群翻滚着,厮杀着,就算胡人精于马战,但是这时,二百骑一冲之下,已经有着一半人就地被砍杀。

    号称着塔克的汗拔,怒吼着,丢下弓,拔出了长刀,将一人砍了下去,用胡语呼唤着:“快走”

    可是呼唤声,顿时吸引了骑兵,下一秒,数个长刀猛的斩下,汗拔在刀光中,痛苦在跌下,满地翻滚,顿时一大片血泊,手脚还在本能的痉挛,就一动不动了。

第七十七章 冲锋(下)

    漆黑夜色,厮杀瞬间,但是这时,只听……哄曝……数声“前面又是数个黑衣卫应声而落,只听马蹄声连起,六七骑向外冲去。

    月光下,只见这六七骑,反手挽弓若抱月,又是数箭,这数箭射上,又有三四人应声而落。

    “骑射!”在后面的王弘毅见了,不由大惊。

    事实上,就算是胡人内部,能在奔驰的马匹上射箭并且命中的,也是极少数的人,这些人都有资格竞争“塔克”称号。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忽尔博,那周围的人都是善于骑射的高手,也说的通。

    射完后,这六七骑迅速挽转马头。

    “追上去,杀,杀一人,赏功一级!”王弘毅在后面喊着,这时他不能上去了,这些骑射的高手实在太可怕了,几乎箭无虚发。

    顿时,蹄声如雷,大队人马跟上去,前面数人不再返回射击,只是催马前行。

    只是这一带不是平地,有许多丛林,要奔到大路上需要二三分钟时间,就这二三分钟,两队不断靠近。

    后面四骑突然之间缓慢,毅然放弃了逃亡,反身就射。

    只见“哄曝”之声不绝,箭无虚发,瞬间就将黑衣卫射倒了七八人,两个骑兵火长冲了上去,也是“嗖嗖”两箭,都倒撞下马来。

    就算是黑衣卫勇猛,见此箭术,都不由变色,不过人力有时而穷,更加不要说武卝器了,射杀了二个火长,这四胡骑反手就拿箭,摸了个空,却是箭壶空了。

    这四胡骑怒吼一声,丢下弓,板出了长刀,反过来扑了上来。

    一旦失去了骑射,这再勇猛也无济于事,只见二队相撞,只是片刻,这四人就纷纷中刀,从地上翻滚而下。

    就这片刻,还有三骑已经扑到了官道上,顿时策马前行。

    后面大队人马跟上,连连追兵,见此情况,王弘毅吩咐着:“留下五十人,将刺余的胡人全部杀了,其它人跟我上!”

    说着,又是五十骑疾奔而追去。

    “将军,这胡人善马术,又有好马,我们能不能追上?”奔驰中,许今问着。

    王弘毅笑了笑,迎着疾风说着:“你的想法本来无误,但此间已有差别,这里不是萃原,是蜀地,加上我们能熟悉地理,他们不熟悉,哼哼,这点差距,还是能拉上,这次一定要杀了此獠!”

    王弘毅这样说着,心中却有些惊疑,就在刚才,自己的鼎已经炸开,又吞吐出了一道青气,这明显是晋升的情况,可是很明显,忽尔博还没有死,为什么有这情况?

    而且一般晋升,都走到了鼎气沸腾时才晋升,这次自己还没有饱满就晋升,必是杀了一个鼎足轻重的大人物了。

    心中沉思,却更是加快着马匹,不断的追了上去。

    在深浓的黑卝暗中,骑兵在不断加快着速度,有的甚至被拌倒,中途捧死,但是更多的人,继续追了上去。

    黑衣卫本是穿黑色,仿佛黑夜里的铁流,马蹄在大地上飞快的奔驰着,有着黑夜都在微微的颤卝抖的感觉。

    黑夜冲锋,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石块或者树枝而拌倒,在这样的速度下,不死就伤,王弘毅亲身冒险,眸子中闪烁着幽暗的火焰。

    追上去,杀了这忽尔博,一切问题都会得到缓解!

    就在这时,前面胡人又一骑缓慢下来,他不断射箭,只听哄曝之声不绝,又是数个黑衣卫跌乍,顿时冲势一缓。

    一个黑衣卫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嘶,翻滚跌了下来。

    后面的王弘毅,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十数骑一拥而上,刀光如林,砍杀上去,鲜血飞卝溅中,这个胡人怒吼一声。连人带马倒在了地上,轰然死亡!

    王弘毅瞳孔抽卝搐了一下,怒喊着:“杀,杀上去!”

    突然之间,前面发生了变化,前面二个胡骑,突然之间停住。

    追上去的上百骑,顿时分布散开,将其包围。

    这时,月光如水,照耀大地,看的清楚,王弘毅上前一看,立刻明白了。

    只见几十丈高的断壁悬崖拔地而起,半边悬空的巨石在山风中摇摇晃晃,使人望而生畏,这二骑就被围在了山崖上。

    胡人不识地理,乱奔乱跑,竟然跑到绝路上。

    王弘毅不由仰天大笑,凝神看了上去。

    只见这二人,其中一人带着黑红色云气,后面一人更是不可思议,身上云气直冲天空,上结华盖,如游冕垂施,中间一根紫气,直冲贯日,再看其面目,顿时十几年记忆就重合了,是忽尔博无疑。

    只听忽尔博喝着:……汉卝人,你们是谁?,一,脚猫说的竟然也是汉语。

    黑衣卫没有回答,不断压了上去,忽尔博见没有人回答,惨笑一声,将最后箭壶上一根长箭拿下,用卝力一折,只听“啪”的一声,长箭就被折断。

    王弘毅突然之间瞳孔抽卝搐了一下,预感了什么:“不好!”

    话还没有落下,只见忽尔博一人一马,猛的凌空跃起,直冲向悬崖,这一跃,有着两丈之远,在虚空里划出一冬弧线,再落了下去。

    后面的一咋,胡骑,受此刺卝激,也是一声发喊,悍不畏死策马前行,下面千中选一的良驹,嘶叫卝声中“也扑了下去。

    空中,有着良马嘶喊,但是却没有人的惨叫,这二人都咬着牙,不哼一声,直跌向下面的深渊。

    见此情况,黑衣卫和王弘毅目瞪口呆,片刻后,才上前一看。

    只见下面是一冬深渊,奔驰狗河水在沸腾,有上百米的高度。

    王弘毅呆了片刻,突然之间打了个激栗,醒了过来,云气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这忽尔博竟然没有死!

    当下连忙喊着:“快,快,搜索河道!”

    黑衣卫面面相砚,只得应命,可是半夜里,黑黝黝的哪能搜索,忙了几个时辰,只见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铩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卝出蛋白,云彩似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清晨的天空里沁着微微清香。

    不过,王弘毅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周围侍卫着军卝队,他在一处石块上坐下,继续焦急的等待着。

    黑衣卫的长刀,在黎明下泛着青光。

    过了一会,几路又报了过来:“将军,只找到了一个,我们没有发觉任何瘦迹。”

    看着阳光灿烂,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夜,能搜索的已经搜索了,王弘毅不由叹了口气,看着大家疲倦不堪的脸,王弘毅站了起来。

    忽尔博跳下悬崖时折箭,这个动作很是熟悉,当年结拜兄弟,也是折箭为盟,但是这次的折箭,在胡人的意思就是相反——按照汉卝人的说法,就是誓不戴天!

    这次没有杀得此人,相反,却结了一个大仇,按照刚才看见的云气,这忽尔博绝对有着王者之份,甚至帝者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王弘毅心中沉重,不过,胡人本是大敌,结仇了,也就结了。

    正想着回去,又一人报告:“将军,我们搜索了营地,有几个人还有口气,想办法逼供,得了只字片语,说里面是一个叫忽尔博带队,据说是胡人什么部落的儿子,还有着有着一个千夫长塔克汗板,还有一个沙麻。”

    “什么,是塔克汗板?”王弘毅猛的站起来,说着,顿时浮现出一丝喜色,说着:“快把这人尸首或者首级拿来。”

    “诺!”这人连忙回去,等了一刻,献上了一个首级,这首级张着眼睛,显是死的极为不甘心,却使王弘毅倒拖一声:“果是此獠!”

    众人当然不明所以,王弘毅也不以为意,反复欣赏着,,目光专注,几乎让人觉得这首级是朵花一样。

    塔克,是神箭手的意思,塔克汗板,是后世一个鼎鼎大名的大人物。

    这人原本是胡汗的敌人,战败后受降,先担任十夫长,屡立战果,按照刚才所说,现在已经当到了千夫长。

    要知道,整个胡人,在绕一萃原后编制,也只有巩个千户,现在更少,最多只有一百个千户,这已经是相当核心的将领了。

    并且这人还不仅仅如此,在绕一胡人诸部时多建战功,被誉称胡汗四鹰之一,升任万户,后来甚至当到了苏鲁(胡人最高级的将领),指挥着数万骑兵南征北讨,屡灭汉地诸侯,据说曾经亲自卝杀了泰王,是忽尔博最得力的大将。

    这人如果按照汉地来算,就是接近于韩信这样的大人物,就算在胡人中,也是核心的十几个人之一,难怪杀了此人,就耸是鼎气不足,也升到了纯青色。

    想不到这人就这样窝囊的死去了。

    想到这里,王弘毅杀忽尔博不成的郁闷顿时一扫而光,不由仰天大笑,笑了片刻,才说着:“将这等胡人全部斩首,首级拿回去供在家祭前,其它的就丢在这里,战死的人全部带回去,负伤的人好生看卝护。”

    “是!”听到这命令,周围都是应命,这一场对他们来说,有些奠名其妙的战役,就此结柬了。!~!

第七十八章 就仕(上)

    将军府一卷文卷过来,呈在王弘毅面前。

    王弘毅端坐着,仔细看着这场战报,又让着许令汇报着。

    “主公,得了二十九级首级,三十匹战匹,这都是千中选一的良驹,有六匹死了,余下都活着。”

    “阉割过了没有?”王弘毅问着。

    “没有,都没有阉割过。”许令说着。

    王弘毅听了,就令着:“你把这些良驹,连同伤马都转移到少府厩律司去。”

    厩律司就是引入优秀马种,冉培养高大、有力、耐乘的马,这时才开始起步,这些马匹既是胡人难得千中选一的良驹,哪怕是伤马也有着种马的价值。

    许令有些不舍,却只得应着:“是!”

    “除此呢?”

    “除此武器、良弓、还有着一些货物。”

    王弘毅听完,起身踱步,说着:“二十九级首级,就是二十九功,怎么样分配,你自己拿个章程,上报给我,我使有司分田,至于财物,你们就分了吧!”

    井令这才喜的说着:“是!”

    这时,又有一阵雷雨,雨下的很大,房间内,静的能听见雨点打在窗上的沙沙声,风吹得玻璃也微微作响,王弘毅沉毕许久,才说着:“你退下吧,召虞良博与张攸之。”

    后面半句,是对侍从说着。

    许令应诺着退下,片刻后,虞良博与张攸之赶了过来。

    “这次唤你们前来,上次你们推荐的孟筑和卢培二人,情况怎么样?”

    “二人都有心动。

    “恩这事就交给你们去办,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要快速,府内的治政安排不能久缺要职。”

    “请主公放心,臣定会办妥此事。”虞良博微笑说着。

    “请主公静候佳音。”张攸之同样接下此任务。

    沙川县,小河流之畔,一男子正悠闲垂钓,旁边木桶内,已有数条鲤鱼在里面挣扎着,跳跃着。

    “是时候要回去了。”抬头看看天色,男子突然自言自语说着。

    此时,一个童子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先生先生!家中来客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咦?有客至此?倒是稀罕事。”男子诧异的回望一眼,决定收杆归家,站起身,将竹竿收起男子下一动作,却是抬起木桶,连水带鱼倒入河中。

    “鱼儿啊鱼儿,能游多远便游多远吧,若是下次再捕到你们,真会取来食用。”冲着河面自言自语一番男子弯下腰提起地上一些物件转身向不远处山村行去。

    面上带着一抹浅到几不可见的无谓神情,此人实际年纪却并不大。一对狭长眼眸,仿佛永是闭合般,半睡半醒模样。

    一身普通的半旧衣袍垮垮的穿在身上,却不显猥琐反多出几分潇洒脱俗来。论相貌,此人只能算上一个中等,消瘦身材,狭长眼眸,却给他添色不少。

    “呀,今日又未带回鱼去呢,想必,又是斋饭充饥吧?”嘴里说着遗憾话语,脸上却只是淡淡笑着。

    直到一小童气鼓鼓现于面前,他方收起嬉笑模样,现出几分正经来。“柳三郎,你家主母又派你来催人了?”

    “谁让先生每次都空手归来,这次又是一条鱼皆未钓到吧?”虽是在问,但语气却很是肯定。

    “哈哈,你这家伙,倒是我的知音,你家先生我的确又是空手而归啊!”青年男子向他走过去,同时,愉快的说着。

    “真是,没见过钓了一天鱼,什么也没有钓着,还能笑的如此开心的人。”柳三郎小声嘟囔着说着。

    “你说的话,你家先生我听到了,回去罚你临摹三千字。”青年男子瞥他一眼,随口说着。

    “啊,先生,柳三郎知错了……”顿时,他们离开那条路上,响起几声哀叫。

    顺小路走出不到半里地,又从一座山村旁走过,一座大宅,在二人面前出现。

    青年男子示意小童上前,柳三郎只得认命走过去,叩打门扉:,“卫大叔,我和先生回来了。”

    不一会,门被人从里打开,一个五十出头年纪的老者走出来,笑眯眯望着柳三郎:“柳三郎,今日你们回来的较往日快些。”

    “因为有客人在嘛。”小童挠挠头,说着。

    老者又对后面青年男子行注目礼,目光直落到男子手中所提木桶上:“先生,您今日又空手而归吧?夫人只怕又要做素菜来招待客人了。”

    “便是我钓回鱼来,亦或是买回鱼肉,她亦会如此,由得她高兴便好。”这家女主人怪癖,便是不喜荤腥,一闻到便欲呕,久而久之,家中奴仆皆习惯于食素菜了,灶上仆妇,更是人人皆有拿手素斋手艺。先生与夫人漆真是恩爱。,目送先生讲入主屋,已来到院中那小童颇为感慨说着。

    “啪”先前那老者手指敲他额头:“你这厮倒懂的不少。”

    “书里看到的嘛。”小童吐吐舌,跑开了。

    “不过,柳三郎说的没错,先生与夫人,的确是一对佳偶,只是二人脾气…………不对不对,身为孟家家仆,怎可背地里非议主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想…………”摇着头,老头一脸纠结的走开了。

    主屋内,有仆妇上茶,随后退下,房间内,只剩下一对夫妻,沉默无语。

    “夫人……”

    “夫君,这是文阳府将军府差人送与你的信笺,你未归,妾身便替你收下了。便是这封,给你。”

    青年男子对面坐这的年轻妇人,姿色中等,只身上书卷气,令其人显得格外淑婉,略浓秀眉,却又将淡淡英气锁于眸上。

    这二人,正是孟筑及其妻韩氏。

    孟筑父亲曾经担任陵台令,素有名声,孟筑是其独子,也是有名望的人。

    大多数人皆不知,前些人成名的孟筑,会在父母双亡后,携家眷,来至沙川县定居,过起田园隐逸生活来。

    此人家族不多,平日里言行散漫,倒真有几分乡野隐士之感。

    韩氏却了解他,知道自家夫君,只是未遇到合适出仕时机,不肯轻易将自己交付与庸俗权贵罢了。

    “呵呵,文阳府吗?应是他来的信吧?”自言自语一句,孟筑将信接过来。

    这期间,韩氏只是沉默着。

    “是虞兄写于我的信函……,他欲让我出仕。”拆开信,展开看一遍后,孟筑散漫表情依旧,只一双半眯眼眸,却睁开少许。

    他看向韩氏:“我父,以及恩师岳丈皆交代过,若非良主,宁在此隐居一世,亦不可助纣为虐。夫人,你对王公有何看法?”

    “妾身乃一妇人,只说下浅薄自论,此人,非庸才。”只一句,韩氏便止了……

    “对此人,我倒听闻许多,本就有意投奔于他,却一直寻不到机呢……”说到这里,孟筑冲夫人抱歉一笑:“夫人,本打算在此地,与你过上几年平静生活的,只是……”

    “夫君,这等事情,你做决定便好,无论你去何地,去做何事,妾身随你左右,永不相弃。”韩氏温和的说着。

    她不仅是孟筑夫人,之前更是其师妹,是孟筑师父爱女,二人感情,自是非同寻常。在双方父母亡故后,二人本相约,在这乡野之间隐居,不理世事,如今看来,却是不能了。

    不过夫君本就身具才华,岂能在此地埋没?

    想到此,韩氏决心已下,无论夫君去做何事,投奔何人,只要夫君下定决心,她皆不会阻拦。

    见夫人并不阻拦,孟筑眼睛发涩,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微笑说着:“多谢夫人谅解。”

    却见夫人起身,愕然说着:“夫人,你这是”

    “我去灶上一趟,让他们给你多炒上几样菜,温些酒水。”韩氏说着。

    “平日夫人不是不许我饮酒……”

    韩氏眸底闪过笑意:“这是因你身体缘故,但偶尔一饮,却无大碍。”

    说着,步出房间。

    见此,孟筑摇头而笑。

    同一时间,另一处地方,另一人,亦接到一封来自文阳府信函。

    “张攸之?”名唤卢培的健壮青年拆开信,仔细看着,眉头一会展开,一会皱起。

    许久,方将信仔细看过,一张尚算俊朗面容上,竟现出少许不敢置信神情来。

    “张兄竟欲推荐我出仕?这等机会,竟这般现于面前?”突然到来的好消息,一时让他有些消化不掉。

    再次看一遍信,卢培脸上疑惑渐退,换之是〖兴〗奋之色。信上笔迹无错,来信之人,定是张攸之,想必信上所说不会有假。

    再看了一遍,呼吸甚至有些粗重起来,看的出,这消息令他很是开怀。

    “王公其人,倒是有所耳闻,听说是一明主,此人倒的确值得投奔。只是只单身前往,怕会令其小视,这等机会实在难得,绝不能浪费。”

    想至此,卢培走出所在院落,登高望远,在距离此宅不算远地方,是一条大河。

    河上停泊着大小船只许多,望着这些船只,卢培脸上现出笑意来。

    “若取几条船只作为礼物,想必,王公定会对某家有所重视吧?”

    越想越是这般道理,卢培当机立断,唤来一仆人,在其耳边耳语几句,这名仆人先是一呆,领命下去。!~!

第七十八章 就仕(下)

    “啪”,又落下一子,声音清脆。

    窗外蝉鸣再次响起,在这七月初鸣唱歌曲,房间内,棋盘上,胜负已分。

    “主公,您输了。”虞良博微微抬头,看着对面男子,提醒着。

    在他对面,坐着冥思苦想的王弘毅,盯着面前棋盘,好一会,王弘毅郁闷的吐一口气,说着:“我知晓了。”

    说着,将一个五两银元宝,推到虞良博面前:“这是输与你的银子。”

    “多谢主公赏赐,臣便收下了。”虞良博眯眯眼眸,半点不客气便将银锭收起。

    见此,王弘毅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挑挑眉头,开口说着:“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我与你博弈已有数十次,这没彩头时,每次博弈,你都是输与我,可一有彩头可取,你与我博弈起来,每次皆能赢,这做的实是太过明显了。”

    “主公,您有所不知,臣很穷啊!”虞良博已将银锭收好,听主公这般说着,很是应景的叹口气,回着。

    “现在你是正九品,薪水的确薄了些,不过你不是才兼了城社令吗,有双份薪水。”听到这话,王弘毅有些讶然。

    城社令,在府级单位是正九品,在县级单位是令吏,负责巡查整个城市的整净和卫生,是王弘毅弄出的新官卝职,事实上,建公共厕所,收集粪便脏水等等,也是其职权范围内的事。

    九品的官卝位不小了,慎重其事的建立这个衙门,使不少人反卝对,但是王弘毅坚决推行了,其理由有二个。

    首先就是古代城市,且街道坑洼不平,常年积水或泥泞,大量马桶就直接倒在了路上,导致污浊不堪,非常易于疾病的流行,无论是欧洲的黑死病,还是中国的瘟卝疫,都和这有关,因此必须对王弘毅来说,这风必须坚决清除。

    其次就是逼着城市人口在指定公共厕所上厕所,或者把家里的马桶倒在里面,这有利收集粪便,制成化肥。

    还可以罚款,不多不少,还真是一笔钱!

    “主公,每日所需花销,公事内都有些紧张,尚需钱款,各坊建公共厕所,城南有路需修补……城北老神庙坍塌……”一笔笔钱款用项,虞良博掰着手指算来。

    王弘毅有些明白,这家伙为何突然跑来找他下棋了。

    虽知对方只是调侃,也只得甘拜下风,说着:“好了,这些款项,我立刻令人拨给你便是了。”

    “多谢主公。”虞良博得逞一笑。

    又过一会,见对方有事未说,王弘毅再次叹口气,说:“说吧,磨蹭半晌,总不至于只为了这点小款,还有何事一并说来。”

    “臣还有一事要报与主公知晓!”虞良博换上认真表情:“臣曾给孟筑去过一封信函,现在臣已接到回信,孟筑同意出仕,已于前几日出发,目前应在赶往文阳府城的路上。不知,主公欲如何安置于他?还有臣之前未曾说明,此人于行卝事上,有些异于常人,若到时有所唐突,还请主公宽恕。”

    名士怪癖?

    王弘毅对这等事情,较为宽容。

    “此人真如你之前所说,给一县令其治理可行。”王弘毅笑看虞良博一眼:“你是否在担心,我会以貌取人,看不惯其言行?”

    “主公您自是不会如此,只是……”虞良博欲言又止。

    看的出,虞良博确是有些担忧。

    “孟筑其人,我虽不甚了解,既是你推荐,定是有些本事,这点我毫不怀疑。凡做大事者,小节偶可忽略。便是他有些名士怪癖,我亦可容忍,你不必担心。”王弘毅安抚性说着。

    虞良博闻此,欣然拱手,说着:“主公如此待人,定会有更多英才来投,实是文阳长定两郡之幸也。”

    王弘毅只是笑笑。

    难道要他说,这些其实是他前世惨痛教训得来成果?

    人无完人,他早不是前世那个只求尽善尽美之人,只要有可用之处,其他陋习,他皆可无视。

    三日后,孟筑如期来至文阳府城。

    王弘毅正与虞良博、张攸之二人商谈事情,听闻此事,当即召见此人,于将军府正厅,王弘毅初见孟筑。

    见之前,他曾想过,此人是怎么样一副名士气度,当这道身影步入厅中后,王弘毅顿时讶然起来。

    步入正厅,身上衣裳普通、容貌普通、气度普通,怎么看都是常人模样。

    身上散漫气息,又令其形象再次下跌几点。

    王弘毅在见到此人后,却还是相当热情,露卝出了笑容。

    面前的这人,在王弘毅前世时,只有名士的名声,却并无出仕的记录,就是此人形象不甚入眼的缘故吧!

    此时观察对方,却发现对方顶上并无多少气运,这是很自然的事,只是淡黄卝色的本命气,使王弘毅收获一些惊喜。

    “从本命上看,此人担任一县绰绰有余,若给予时机,此人定能有所发展,到时候担任一郡之太守也可行!”王弘毅暗暗想着。

    “孟筑见过定远将军。”王弘毅观察对方同时,孟筑也在观察面前这人,只见王弘毅端坐,隐隐透着威仪。

    “果然不凡。”初次见面,孟筑对王弘毅印象不错,不过,他也只是草草拱手作礼,身上悠散依旧未曾收敛。

    古代重视礼节,这种情况就是怠慢失礼了,几乎所有人都会给个恶评,前世这人没有出仕的记录,和这不无关系。

    再说自己是千金买骨,只要对方真正进了官卝场,尝到了权力的滋味,这种名士的作派就会自动消去。

    想至此,王弘毅不再关注对方举止,只是询问一些治理上问题。

    真谈了几句,王弘毅还是有些满意。

    此人的确有些本事,在农桑和水利,都能提出些许建议,并且绝非书生之谈,而是经过实践得来,此人并非如外表看起来这般不理世事,算得上是个人才,若是任由其在乡野间埋没下去,的确可惜。

    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山不拒细壤,方能就其高,虽然王弘毅气数已经很宏大,这样一个人才就仕投靠,顶上气数已经显不出变化,但是能增一分,就多一分。

    孟筑在蜀地很高名望,得了他,这千金买骨的目的就达到了。

    “孟先生,若你愿意,请助王某一臂之力。”谈过后,站起身,王弘毅很是诚恳的朝对方一拱。

    王弘毅这一举动,令虞良博微微一笑,心中松了口气。

    “看来,主公还算满意,此人有些本事。”张攸之在旁边听了半晌,见此,以只二人可闻声音,轻声说着。

    “恩,这是自然,孟筑其人,至少有一县之才。”虞良博看着那边,说着。

    此时孟筑站起身,向王弘毅回礼:“孟筑荣幸之至。”

    抬起头时,孟筑一双眼眸,愈发明亮。

    适才一番交谈,满意的不仅王弘毅,孟筑也很满意,这使他心情暗暗爽卝快。

    “文阳长定两郡,都属我管辖,顺义县县令一位尚缺,只是先生初来,便孟先生来担任县丞,代卝理县令,孟先生可愿意?”王弘毅站在对面,说着。

    一上来就是县丞,虽然知道是恰巧遇到了千金买骨的时间,孟筑还是惊喜,当下跪下,行拜见主公的大礼,口称:“主公,臣愿意。”

    话音方落,一股气由王弘毅头顶分出,注卝入孟筑,原本微微的一小团气,顿时饱满了起来。

    七月十一,孟筑正式走马上卝任,成为顺义县代卝理县令,立刻,这消息被人放出去。

    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在蜀地引起不小轰动。

    孟筑是谁?

    在蜀地,名望着实不低。

    只是此人性卝情洒脱,举止怪异,虽有才能名望,但真正邀请的人并不多,现在王弘毅招揽了,蜀地众人,对王弘毅议论纷纷。

    七月十五,另一人前来投奔,是张攸之推荐的卢培。

    虽然卢培出身低微,可王弘毅并非只看出身之人,当卢培来至文阳府后,王弘毅召见于他。

    这人三十岁左右,穿着件青袍,黑红脸上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这人一过来,就拜见磕头:“谢大帅赐见,如此大恩,小人无以为报,此次前来,送上五条战船,以示小人惶恐之心。”

    一上来就送五条战船?

    王弘毅很感兴趣,带了黑衣卫到了码头,果然,在码头处,到处停泊的是船。

    由于二郡安康,来往的船也多了,卢培领着看去,就见到了五条战船,虽非大型,都是战船,质地不错,估计上万两银子,实是一份大礼。

    卢培掌握水运,家大业大,果是如此,不过这人政治上很苯,和沈万三一样。

    沈万三能有着“资巨万万,田产遍于天下”的家业,肯定不是苯人,可是他竟然出巨资给朱元璋,这人也是一样。

    若不是王弘毅自有本心,这人只怕逃不过肥羊的命运,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准备降低官卝职。

    “……卢培,你的情况我了解,你这样的人,遇此动卝荡之时,怎可守一处而安之?若你愿意,我愿以一县之主薄,请你出仕。”王弘毅说着。

    不同于孟筑,卢培出仕之心大盛,听了这话,感激的连连磕头:“臣谢将军,臣谢将军,我家祖辈三代,就望着有人当卝官了。”

    心里觉得这五条战船,送的实在值得。

    张攸之看得,不由苦笑。!~!

第七十九章 改变(上)

    王弘毅回到了书房,张攸之就上前谢罪:“臣有罪,举荐有误。”

    说着,又是自失一笑,说着:“禽之制在气,往昔臣为布衣时,曾经见过此人,却是精明能干,器宇甚大,不想见了主公,就举止失措。”

    “哦,这也是正常,此人当一主薄,还是有这个器宇!”王弘毅若有所思淡淡一笑,说着。

    封了这卢培,王弘毅云气,自是所有波动,却影响不大,这是大气已成,些许封官,亦不能动其根本。

    对此,王弘毅还算是心情愉快。

    “不过此人实是可以招揽,臣为布衣时,曾经留意,这卢培原本虽有些薄产,但是不算什么,此人二十岁接了家主的位置,三十岁时,已经有船五十艘,水路遍于半个蜀地,人脉交情遍地都是,手下有几千人吃他的饭。”张攸之从容说着:“这等人利卝用的好,超过三都之兵,无论是十三司,商路,还是水师,都可以用着。”

    王弘毅听了,也笑的说着:“不错,我也有这个心意,这五条船,倒帮了我大忙,这五条船,可以养上二百五十兵,水师就建在汲水县中。”

    “不过,水师大将的人选,却还没有,本镇没有水师啊!”王弘毅喃喃的说着。

    张攸之这时,却不敢说话了。

    王弘毅见了,也不以为意,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些片断,想努力寻找前世可有水师大将,可是前世所知信息已经不多了,想来想去,终于勉强挖出了一个人名来。

    片刻后,端茶思量说:“水师我再凑五艘,建五百人,旧荆多水师,我记得有个人叫张范直,这人现在在旧荆樊阳郡当个水师小头卝目,甚不得志,你派人去找他过来,让他担任这一卫水师之将。”

    张攸之并不清楚为什么主公知道远在旧荆之地的一个小人物,只得应着:“是,臣这就派人去。”

    王弘毅听了点了点头,又叹的说着:“来年必有大战啊,你看到了些十三司的情报了没有?没有就看。”

    说着,指了指一叠,张攸之谢了,上前看了。

    第一张密报就是成都在练兵,第二张密报就是成都物卝价稍有上涨,玩味了一会,张攸之说着:“看来成都方面,在大举练兵,准备大战了。”

    “恩,本镇看来刺卝激到魏存东了,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很好,也算是名将的归宿。”王弘毅露卝出了一丝冷笑,说着。

    其实按照历卝史,再等二年,魏存东就进入了快速衰老,无法举兵的垂死阶段,可现在王弘毅提前崛起,他却好象打了刺卝激针一样,要进行生命里的最后一战。

    “七月了,在这炎热的季节举兵,并不是好日子,其它人都罢了,关键是魏存东自己的身卝体,他绝对耐不了高暑,这点他自己也清楚,因此七八月不会举兵。”张攸之进入了自己角色,“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说着。

    “九月十月秋高气爽,是用兵的时候,如果单纯是攻打杜恭真足够了,可是如果向一举用兵,把杜恭真和我镇都拔了,单是这点准备还不够。”

    “因此臣也认为,用兵的时间,在明年四五六三个月。”

    “这是一场大战,胜者就可掌控蜀地,大燕曾经把益州划分三州,就是东益、西益、龙剑三州,但是实际上,东益州是精华所在,得东益,占成都,西益指日可平,倒是龙剑囊括关卡,一时攻打不易。”

    “主公说的是,但是臣以为,主公只要击败魏存东,占有成都平原,西益众郡,指日可平,龙剑虽险,却无根基,或招降,或拔除,都不是大问题。”

    “说的不错,你对秦地郭文通怎么看?”

    “郭文通继父烈,据说现在只有三十二岁,正是英雄用武的时候,现在不断吞并着领地,声势日益浩大啊!”

    “你说的没有错!”王弘毅叹的说着,现在秦地还有五家节度使,不过在以后数年之间,就会被一一削平,因此郭文通就自称秦王。

    前世李承业就和他纠缠作战,直到败亡,按照现在的时间来说,王弘毅最多只能提前二年,这二年时间,已经不足以削平郭文通——垂正十八年,郭文通根基已立了。

    不过,却可夺下汉中,这是蜀地的门户,称蜀王的话,名正言顺就可以获得这块,郭文通除非想爆发大战,不然的话,应该可以获得。

    盘算着,王弘毅浮现出微笑,说着:“走,我们去街上看看,本镇好久没有去街上了。”

    张攸之怔了怔,怎么就这样突发奇想,当下就应着:“是!”

    王弘毅随手拿了两个银元宝,几两散碎银子,带着亲兵数人,连同张攸之,就到了街道上。

    统卝一了二郡,文阳府就处于后方,顿时气氛就不一样,经过一年的修养,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比去年又恢复了几分元气。

    王弘毅以主人的目光看着这个城市,久久沉吟着说着:“上次我给你的名单四人,情况怎么样?”

    “齐治成和伊久安,听闻是主公邀请,还担任官卝职,连忙来了,过几天让他们拜见主公。”

    “恩,一个是少府铜丞,一个是少府东工令,有着他们,我明年就放心多了……还有二人呢?”

    “金长森方面还没有回应,穆吉已经从令,令吏入仕。”

    “天下事,都是几分人事几分天命,不过未雨绸缪,尽量增强己方的胜算,这就是我们要作的事……纸甲司的情况怎么样?”

    “纸甲司现在月产五百,现在已有三千纸甲。”

    “看来宋继善这个代卝理还不错,就直接当纸甲令吧!”王弘毅伸手,适意地大开大阖伸展了几下。

    张攸之怔了一下,却没有说话,这是宋家人第一个担任官卝职,虽然是正九品,但是是一个开端。

    一时间,天已是黄昏,只见街道一些地方,已经星星点点燃起西瓜灯,房间里也隐隐有着灯火了。

    转眼之间,就是灯火阑珊的世界。

    凉风徐徐,大家都觉得一下子进入清凉世界,说不出的舒适爽卝快。

    这时,大批的小吃摊子已经摆了出来,酒楼灯光绵延,王弘毅不由一笑,知道自己文阳府,也只有这条街体面一点,算是黄金街道和面卝子卝工卝程,并且这时,又有些小雨落下来了,看着小雨落下,王弘毅就抬脚到了一处酒店。

    “哎,客官,请坐。”

    没有听见多少呼唤,王弘毅随手点了点菜,眺望着外边漆黑的雨夜,用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桌面。

    只见外面湖岸柳色暗暗,几只水禽掠水觅食,人来人往,勾起许多往事的回忆,有二个前世,又有着今世。

    今世几番血战,别的不说,就是前几日袭杀忽尔博,就是惊险万分,现在派人暗里查访,还是没有消息,看来此人的确已经逃出去了。

    只是孤零零一个胡人,就算会说汉话,想从蜀地返回到胡人草原,也不是容易的事,这起码辗转几千里,虽然以此人气运,不会死,但是回去也要大半年甚至一年。

    想到这里,倒记起了几件事……胡人不善隐瞒历卝史,还津津乐道,因此仔细想了想,今年是垂正十三年,明天是垂正十四年……

    这胡人在草原上,也打了几次大仗,这几年,也应该是对上大敌塔烈部了。

    这仗打了三年,在垂正十八年时,才打败大敌塔烈部统卝一众部族,并且将塔烈部的贵人下锅油炸,手段残卝忍震卝惊众部,以此威慑建立胡廷。

    恩,记得垂正十八年,一直密切关注草原变化的汉卝人的“参化道”的掌教刘玄机,将会率队远去草原,第一个当上胡人的“汉卝人卝大德”,准备扶龙廷了,以后草原和汉地的各派都纷纷投靠,要为“真龙天子”开路,带路杀回汉地。

    带丵路党啊!

    只是记得在对抗大敌塔烈部时,忽尔博率领塔克汗拔,屡建战功,杀敌无数,不但忽尔博隐隐成为了众子中第一,而且塔克汗拔也成了大汗四鹰之一,手掌重兵,现在塔克汗拔已死,忽尔博还在艰难的跋涉回去,赶不上此战,这战局又怎么样演化呢?

    一时真是万绪纷来,王弘毅浮现出微笑。

    此时胡人英才辈出,少了忽尔博和塔克汗拔,还不是大问题,但是塔烈部也是大敌,如果因此多死几个胡将,多花费一二年时间,甚至胡王众子之间实力和继承的排列发生变故……想到这里,王弘毅就乐不可支。

    胡人最重实力和军功,忽尔博在关键战役缺席,在大汗和众人心目里的位置,起码下降数位,想扭转,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天下之争,关键也就是这微妙的一点点,如果入侵汉地的人,不是精于汉事忽尔博,而是其它王子,会怎么样呢?

    政策和军事上稍有错漏,演化就不一样了。

    想着想着,半壶酒就下去了,王弘毅突然之间发觉,张攸之有些不安,不由问着:“怎么了?”

    “主公,臣妻这些日子,似乎要临盆,臣想早日回去。”张攸之见主公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说着。

    “哦,既然这样,你回去吧!”王弘毅一挥手,说着。

    张攸之恭谨一礼,连忙退了下去,到了下面,脚步声变急,听着,王弘毅不由一笑。!~!

第七十九章 改变(下)

    七月底,一场大雨讨境,天与大好。

    将军府内,各色hua卉开得正盛,宋心悠倚在二楼靠窗软塌上,一边赏景,一边品了。清酒。

    她不好酒,这却是表小姐素儿亲自酿制,说是对养胎甚有帮助,于是小酌一杯,未尝不可。

    最近几月,文阳长定二郡发展得很快,农桑商工显现出蓬勃生机,各类商铺,比比皆是,每月的税收不断增长,有不少外郡的流民,欲到这两郡谋生。

    王公之贤名,早已传出去。

    这些,父亲已派人秘密告知自己。

    宋心悠对此是乐见其成,不过也算不上有多关心,自家夫君能力,她心里很是信任。

    她最关心的,是分派去几大庄园的仆人,其中有多少,能被自己掌握在手里。

    这事不能着急,要慢慢来,这是长期的事业。

    自有孕以来,管家的事情,被婆婆接过手去,这时做些什么,怕是易被人察觉。

    想来,赵氏为人谨慎、识实务,应不会在这时候与自己争权。

    宋心悠轻轻呼一口气,暗自庆幸。

    与几位庶出堂姐相比,自己如今处境,已是令人羡慕了。

    家中只有一平妻争宠,且出身卑微,姑且不论野心,至少现在无法和她争,目前王弘毅急于大业,并没有收其它通房丫鬟,主要就是二个妻子之间来回。

    自己只要这一胎产一男孩,有了嫡长子,在府中地位便无可动摇了。

    微风吹拂”hua香弥漫于空气中,让人有一种昏然欲睡的惬意。抚摸着小腹,片刻后,宋心悠便进入梦乡。

    将公事刚刚办完”步入内宅主院的王弘毅,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美人睡图。

    止住几名丫鬟欲呼之语,王弘毅笑了笑,将旁边薄毯,轻覆于女子身上,轻轻抱起,步入屋去。

    将熟睡女子放于塌上,方步出来,对几名仆妇说:“外面虽是凉爽,却不可任由夫人久呆。若因此有何闪失”你等便自去领罪吧。”

    “奴婢谨记主上教诲。”仆妇垂首恭敬说着。

    步出主院同时,一道身影,在别人不注意时候,跟了上去。

    “说说,最近家中内院有什么情况?”在隐蔽角落”王弘毅平淡的问着。

    在面前这人垂首,恭敬回答:“主上,一切正常,大夫人最近很是嗜睡,二夫人现在努力学习读书,又跑了几次农庄”别的没有任何异样。”

    “哦。知晓了”你下去吧。”王弘毅沉默片刻后”说着。

    这人沉默着向他一礼,悄悄退下。

    “这样就好!”王弘毅心中很是舒服,转身就向书房而去,并且决定今天去赵婉的院子里。

    到了下午”宋心悠醒来,就听见了报告。

    “夫人”这是将军送来,说是下面孝敬的茶,送了一份给您,您瞧瞧。”丫鬟笑眯眯地捧着个精美盒子,走过来,把盒子小心地搁在一旁琉璃桌上:“除了您,听说只给老夫人送过去一份呢。”

    “哦,是吗?二夫人那院没有吗?”宋心悠淡淡的问着,打开盒盖,淡淡茶香,幽幽传来,果是上品:“易,这茶做的不错。”

    “可不是,只您和老夫人才有,将军大人果然还是最看重您!”丫鬟笑嘻嘻的说着,她是陪嫁的丫鬟,自然看重利益。

    是吗?也未必,不过王弘毅非常重视嫡妻的名分,并且对她有些情谊,还是真的。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宋心悠又昏昏然合上眼。

    “夫人收下茶叶了?”忙于公务王弘毅听到仆人回复,点点头:“我已知晓,你下去吧。”

    人退下。

    “虞良博,来,你也尝尝这茶。”抬起头,亲自倒上一小杯,递给对面之人,王弘毅笑说着。

    “谢主公赐茶。”虞良博忙谢恩,举杯饮茶。

    “如何?”王弘毅见其喝完,问着。

    虞良博回味着,说着:“与以往所饮之茶有所不同,实是想不到,茶有这种制法。”

    “这饮茶,饮的是是意境和品种,茶道是一门大学问。可能做此道高手,实是不多。”王弘毅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倒是有一人,可称茶道高手。”

    “主上所说之人,可是卢愈?”虞良博说着。

    “虞良博也识得此人?”王弘毅笑问。

    虞良博点头,说着:“此人是茶道名家,很有些名气,又是本郡的人,莫非主公欲要此人来此授茶?”

    “你对此人,可有其他方面了解?”王弘毅不答,问着。

    “这…………”虞良博细想一会,摇头说着:“此人除在茶道上有些名气,其他方面名声不显,难道此人尚有其他才能?”

    “有或没有,见一面,便可知晓。王弘毅笑的说着。

    “主公欲见此人?此人隐居于长定郡,为人有怪癖,轻易不见客,主公召见他,他未必肯来。”虞良博犹豫一下,说着。

    王弘毅却说着:“非是召见于他,而是前去拜会。”

    说着,站起身,走近窗户,望着外面景色,轻声说着:“这等炎热夏天,到竹园中少坐片刻,就是享受,就这样定下了,明日一早,前往长定郡,拜会此人。”

    顿了一顿,又笑的说:“张攸之的妻子据说要临盆,就不喊他去了,等有了孩子,我自有重赏。”

    “诺。”

    这时,山平一处卢家庄园,却已迎来一位客人。

    “欧阳先生,我家先生正在园中等候于您,请随小人来。”一个十一二岁少年,躬身下去,向着这个客人恭敬说着。

    欧阳图微笑一笑,说着:“麻烦了。”

    “小人只是仆人,不敢晋!”少年微微垂首,回话说着。

    “有些意思,卢愈果然不负隐士之名,连家中仆童也有些不凡!”看着这少年在前面行走,欧阳图忍不住想着。

    由童子领着,沿着山而上,这是一片林子,一片绿得发黑松树,向上沿着小道行责半里路,欧阳图就有些汗了。

    二人厮并而行,绕过了一片,就到了竹林中,说也奇怪,才靠近这竹林里,一阵风透了过来,却是清凉了。

    两人沿着卵石路散步,到了这里,只见千竹青翠,生机勃勃,漫步其中,清凉的一阵阵风就会临风吹来。

    这竹林,外面看来并不大,步入其中,却恍然仿入竹谷,一层又一层的,不但分不出竹枝、竹子和竹叶,连房子、小径和小桥流水都看不到,仿佛全被竹的海洋淹没了。

    当一阵风吹过的时候,竹海上涌着暗浪,一浪推着一浪,一直涌到很远,你很难知道那一片嫩青色和墨绿色的竹海有多深,走在竹间小径,立时会感到一股沁人的快意,再走几步,就看了一楼。

    “应是这里了。林中建有阁楼,的确有雅兴。”欧阳图自言自语着,走近几步,冲着竹楼朗声说着:“卢贤弟,可在否?”

    很快一人在楼内回应:“欧阳兄,卢某恭候多时了。欧阳兄此次上山,可是有事与我相谈?”

    欧阳图立于原地,说话间已有一人,从楼中步出。

    只见此人长身玉立,看上去而立之年,一抹黑须,丝毫不损其儒雅俊秀容貌,青衫一袭,行路间,自有一种飘然出尘之姿。

    欧阳图已是一派儒雅气度,在此人面前,却仍稍显逊色。

    “卢贤弟,你我已相交多年,何必笑话愚兄?莫非,你以为,愚兄这一俗人,无事便来不得卢府?”

    “欧阳兄,你说的严重了,不过是一句戏言,何必太过在意?”拉着欧阳图入座,卢愈笑的说着:“你看我这竹林,怎么样?”

    欧阳图有几分羡慕意味,说着:“此地极为雅致,实是一品茶稳居好地方。”

    “竹子长的快,小弟命人砍了众木,植下数千根竹根,果然不需三年,就长成了,在这里新制一茶,请欧阳兄一品。”卢愈说着。

    这时小楼中,出来了一个丫鬟,捧茶具前来,伺候着。

    “只嗅这味道,已是诱人”欧阳图见卢愈亲自动手煮茶,闭眸叹的说着。

    “味道还请欧阳兄一品。”听欧阳图这般说,卢愈笑的说着,片刻后,一盏茶送到欧阳图面前。

    欧阳图不加犹豫,取起品尝,先没有说话,片刻才说着:“清而香,这时用来正好。”

    “能令欧阳兄如此评论,小弟甚是荣幸。”听欧阳图这么说,卢愈很是高兴的说着。

    欧阳图却将茶杯暂放下,凝视对方半晌,开口说着:“卢贤弟,其实你本有治世才华,为何甘愿只以茶道得名?”

    “怎么,欧阳兄此番前来,不止是来看望小弟的吗?”卢愈闻言,手上一顿,将茶杯放下,问着。

    “现在文阳长定二郡,已在王公管辖下,此人有明主之相,你不与考虑吗?”

    欧阳图定定看着对方,诚恳说着:,“你我多年前便已相识,对你才华,有所了解,外人眼中,你只是茶道隐士,可你有治世才华,却如此淹没在乡野间,不觉可惜吗?”

    卢愈听了这话,明亮的眼神,看了看稍远处的竹林,风吹着竹林,每分每秒都在风中带上那竹林特有的清幽,令人为之精神一爽。

    片刻后,卢愈喝了。茶,说着:“竹和茶,是君子之友,我早就立志于此,这仕途的事,还是免了。”!~!

第八十章 茶思(上)

    清晨,红日东升。翠绿竹林,于阳光下,送出客人一个。

    “呀,失败了。卢贤弟这次,竟连面都不露了。”喃喃自语着,欧阳图步出竹园。

    “你在此止步吧,请替我转告你家主人,就说我感谢他款待。若有机会,我会再次拜访。”欧阳图一拱手,不等对方回应,闲庭漫步向远处走去。

    竹园门口,童子立在当地,目送其远处。

    许久,方转过身,关合上竹园大门。

    “先生,客人已送走。临行前,他向您表示感谢,并表示会再次拜访您。”竹林一处,童子向自家先生重复一遍对方的话。

    “欧阳图这次,竟为一藩帅做说客,有些意思。”卢愈清润悦耳男声轻轻笑着。

    “三郎,你对王弘毅有何看法?”片刻后,卢愈继续问着。

    童子实际上是亲戚,他想了想,说着:“不曾见过其人,不好妄加评论。”

    “呵呵,就是这个道理,这些连你都明白,欧阳兄定然也明白吧?好了,你下去吧。”

    “诺。”

    脚步声渐远,这里只剩一人。

    这处山不高,上百米罢了,不过竹林幽深,一路上的青竹连绵,野花老藤,山鸟禽雀鸣叫,都让人心旷神怡,站在一处,只见山风阵阵,竹林轰鸣如潮水,从竹林中渗下的阳光,映入了幽深的眼眸。

    卢愈这时,幽然一叹,自言自语说着:“欧阳兄,我猜的不错的话,你与隐门多少有些联卝系,当年,你与小弟之偶遇,便多有巧合,这次又不惜再次来此,做上一回说客,莫非……这个王弘毅,就是你们所选之人不成?”

    “就算是蜀中潜龙,又怎么样,这天卝道岂是凡人能左右?掺合其中,只会折损福德,枉丢性命了吧!”

    这道叹息声,在竹林间,轻轻环绕,许久不散。

    “主上,再行十里,便可到河后镇了。”

    一路上,都是小户,远远看见一处小镇街,王弘毅擦了把汗,说着:“知道了,我们休息下,才是上午,就这样热!”

    “主上,七八月中最炎热!”一个侍从说着。

    王弘毅左右看看,说道:“这个河后镇我听说过,逢五一集,今儿不逢集,路上也没有几个人……咦?”

    只见一辆牛车,上面有个读书人,慢慢的过来,这人脸型略长,修饰得十分整洁,眉眼间带着笑,神清目秀。

    见了大队人,这人也只是一揖,继续前行。

    这牛车车厢两侧无窗,上面有着一条细竹地席,人在其中,很是悠闲自在。

    “主上,此人是否有问题?用不用我们……”侍卫队长甘厚见王弘毅盯着此人看,于是轻声请示的说着。

    “不必,继续赶路吧。”王弘毅说着,一催马,向前行去。

    甘厚转头看那人两眼,纵马追上去。

    “真是令人意外,这种地方竟见到王公。莫非他是去拜访卢贤弟?这倒真是巧了。”见队伍已行过去,欧阳图方轻笑起来。

    不过牛车继续向着一条道路缓缓行了下去,只一会,便消失不见。

    “主上,方才那人气度不凡,又是从竹林镇方向出来,会不会便是您要拜访之人?”这时,甘厚正已跟上来,终是忍不住将心中怀疑与王弘毅说了。

    王弘毅听后,说着:“他不是。”

    见王弘毅如此肯定,让甘厚很是意外,却不敢多问,心中暗想:“莫非主上识得竹园主人?”

    王弘毅的确识得卢愈,只不过却是在前世。

    队伍继续前行,就到了山脚下,向上看去,就见此山不高,差不多上百米,大半变成了竹林。

    行至下面的庄园前,众人纷纷下马。

    “主上,这里便是竹园了,我前去叫门?”甘厚请示的说着。

    弘毅点头。

    甘厚于是步过去,叩打门扉。

    不一会,竹门从里打开,一童子从内走出来。

    “诸位有何事?”看到门外这许多人,童子一怔,问着。

    “我家主公前来拜访卢先生,还请这位小兄弟进去通禀一声。”甘厚因之前王弘毅叮嘱过,很是客气的说着。

    “你家主公?”看向后面众人,目光落到王弘毅身上,童子朝王弘毅行一礼,问:“不知您如何称呼?小的好向主人回禀。”

    “文阳府,王弘毅。”王弘毅微笑的说着。

    听到这名字,童子面色有些古怪,却依旧有礼回道:“那好,请诸位稍等片刻,小的进去通禀。”

    说着,快步向里行去。

    一会工夫,里面行出两人,随童子走出来是一个男子,举止俊雅,带着温和笑意,令人恍然间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才从山上下来,就听闻鸟鸣,正想着,原来是定远将军驾到,卢某不曾远迎,还请将军恕罪。”

    王弘毅看了上去,此人就和印象中的卢愈重合,再凝神看上去,只见此人云气和与之前所见诸人都不同。

    清光隐隐,凝聚于身,心气大有可观之处,却不是富贵中人。

    二世重逢,王弘毅搀扶起对方,温言说着:“本就是王某突然到访,非先生之错。此次突然到访,是王某讨扰了。只是早闻先生精通茶道,王某也是喜茶之人,又知先生在此隐居,若不向先生请教茶艺,岂不可惜?”

    “将军过奖了,卢某只是略懂此道,非是高手,这等说法,不过是外面之人随口一言罢了。实不敢当,实不敢当。”

    二人在门口说上几句后,卢愈便将众人请进竹园去。

    单不论山上竹林,这山下竹园,也有可观处,只见都是小巧精舍,没有玻璃,用的是窗纸,院子里,靠着墙丛丛一片都是梅树。

    王弘毅就笑着:“真风雅士,若是我早些来,必可见到这梅花盛景了。”

    “乡野之处,不值一提。不过在梅花中,品茶博弈,的确是幸事一件。”卢愈笑的回答的说着:“当然此时在山上竹林更佳。”

    “王某可有此荣幸?愿与先生品茶博弈一番。”看了看山上竹林,王弘毅笑的说着。

    这山不高,才上百米,卢愈虽然才下来,再上去也不反卝对,很是随意说着:“将军既有雅兴,我们就上去博弈一番。”

    说着,命仆人前去准备。

    护卫皆留在庄中,只有甘厚,随王弘毅,与卢愈一同上山。

    竹林幽深,不知身在何处,一入竹林,王弘毅眯起眸,这竹林有些古怪,倒不是说什么法阵,却能使清风徐徐,顿使人有着幽谷之感。

    “小楼已至,棋盘尚未设好,可愿与卢某先上楼一观?”卢愈看一眼旁边忙碌小童,邀请道。

    王弘毅自是应下来。二人随即步上竹楼,登上二层。

    打开了窗,于窗前向下俯瞰,一片竹林,随风摇曳,翠绿,姿态如画。

    说话间,下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少卝女上来,手里拿着萧和棋,这少卝女通身穿戴是月色裙,皓腕雪白晶莹,手指纤细如削葱,只瞥了一眼,就行礼。

    “将军觉得此处如何?”卢愈陪在王弘毅身旁,开口问着。

    “此地,实是隐居佳处,风景雅致,颇具意境。卢先生果是会享受之人。”王弘毅感慨说着。

    对王弘毅这番回答,卢愈显然很是满意:“将军说的没错,在此地品茶居住,实人生一大快事。便是如将军这般高位者,闲暇之余,怕亦难免烦于政事。”

    王弘毅微微挑眉,似听出对方话中之意。

    却见卢愈这时说:“此处已设好棋盘,泉水也准备好,便让卢某为将军露一手,以酬贵客。”

    二人就在楼台上置一石桌。

    上面设好棋盘,颗颗棋子,都是玉石磨成,摸之凉爽,倒很是适合夏季把卝玩。

    博弈之前,卢愈亲自为王弘毅煮茶,茶道确是甚为精彩。

    王弘毅本就是爱茶之人,品茶之后,给予评价,令卢愈连连点头。

    王弘毅携带来的礼物,是数包新茶,这种新茶,虽看似简单,却别出心裁,令卢愈很是感兴趣,愉快收下。

    双方一番博弈,你来我往,畅快淋漓。

    三盘完毕,这时已经是下午,王弘毅就说着:“先生有如此才,何不出仕?”

    卢愈这时正在整理着棋盘,回答着:“将军美意,卢某甚为感激,卢某除茶道外,对其他事情,并不在行,不能胜任您所提职务,实在抱歉,请将军恕罪。”

    “那便请先生,担任茶棋博士职务,将这等绝艺,流传于世。”见不愿意,王弘毅笑了笑,早有准备,再聘请为茶棋博士。

    这茶棋博士,却是甚为悠闲,并不属于臣子,实际上是客卿。

    平日闲暇,任由来往,不时下棋,并且在人身和赋税事上,给予优待。

    每月薪水十两,亦非小数目。

    这事,卢愈想了想,就答应了:“敢不从命?”

    与卢愈很是投机,二人相谈许久,临近黄昏之时,王鸿毅离开竹园。

    卢愈亦亲自送出,目送王鸿毅离去。

    带队骑马行出半里,勒住坐骑回望竹山,王弘毅暗叹一口气。

    今日聘请到卢愈,对方这等态度,却说明自己还未达到对方明主标准。

    “再给我些时日,定会扩充领地,吞卝食掉整个蜀地,成为实至名归的蜀王。”王弘毅暗暗想着,不过,转念一叹:“卢愈这等人,若是当了臣子,岂不是折了他的茶艺?”

    大君胸怀四海,用人如治宫室,这高屋巍峨,威服四方,是大臣大将的器宇,而这园林曲径,幽深别味,使人王者心生忘忧之乐,这就是卢愈了,又何必一味要他入仕呢?

    当下自失一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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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鼎介绍:
龙气者,人道总纲也
一次的意外,让他携带着一个破碎灵魂,回到了这个世界十八年前,那时,江山如画,群雄逐鹿,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凭借着龙气秘术,突破命格,要行那“易鼎”之事
易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易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易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