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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荆柯守     易鼎txt下载     易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章 碰撞(下)

    一垩夜无话,清晨时,十兰司的人再次求见。

    “请他入帐。”王弘毅听着远处轰隆声不断,平静的说着。

    片刻后十三司的百户步入帐中。

    “秦军此时到了何处?距离汉中还有多远距离?”王弘毅开口问着。

    “主公,秦军离此还有两百里。”

    “两百里?”王弘毅站起身,原地踱了几步,转过身说:“继续注意秦军的情况,随时注意,每二个时辰,报上来一次,这关系着此战部署,不是xiao事,你们要越发着意留心。”

    “是!”十三司的百户忙躬身应了。

    站在帐前,望着远处略显朦胧的大城,王弘毅的脸上冷笑。

    “主公。”帐外有人开口。

    王弘毅听出是樊流海的声音,说着:“来了,还外面作甚?快进来吧!”

    “是,主公。”帐men被人一挑,身材魁梧的樊流海从外面走进来,其实就算他不来,也会有任务jiao给他,现在求见的话……

    王弘毅目光一闪,问着:“你有事要与孤说?”,

    “主公,臣此次前来,是来向您请战。”樊流海在王弘毅的面前沉声说着:“臣虽非大将,这冲锋打仗,还是能与人拼杀一番,臣不怕死,请主公下令,让臣去攻城吧!”,

    “请战?”,有些明白的点点头,王弘毅微微笑着:“你是觉得,攻城太慢了?”,

    “主公,臣是这样想,现在巨石轰击,汉中却驱使百姓修补,这一来一去,拖延了时日,不如大军攻城,两手齐下。”樊流海说着。

    这明是请令,实是献莱。

    对樊流海,王弘毅是很是看重,他是有潜力成为天下第一流大将,这样一个将才,王弘毅向来不会亏待。

    王弘毅摇头笑笑,说:,“攻城,孤自有安排,你一直跟在孤身边,对你,孤是不会忽视,攻城事不派与你去做,是因为有更重要任务,要jiao与你去办。”

    闻听此言,婪流海行礼:“臣恭侯主公令。”

    “郭文通用兵极迅捷,已经攻破了梁川郡,直扑汉中,我令你率本部去乌山,拦截敌军五日就可。”

    乌山是一处县城,地形三面环山,唯有乌山呈马蹄形的开。”一条道路从这个开口一直通往汉中。

    除此,三面前是高山。

    这处关卡山势陡峭,又砌了两道石墙,据山势而守,堵在入口处,虽然不是太艰险,但是抵抗三日的确绰绰有余。

    樊流海深知地理兵法,听了主公的话,只是一想,就知道关键,当下就说着:“主公放心,臣的补给远远比敌军容易,必深沟高垒,拒敌于关外。”

    听了这话,王弘毅大喜,说着:“就是这意,你可率我军令,今日就出征。”

    “诺!”婪流海磕头应是!

    得到了军令,樊流海很快告退离开。

    听着远处的轰隆声,王弘毅在帐内坐不住了,站起身步出营帐。

    “主上。”两旁的护卫立刻行礼,被王弘毅止住。

    “去问问,攻城的情况如何了。”王弘毅说着。

    “是,主上。”有人到前面打探。

    不一会,消息被带了回来。

    虽发动猛攻,但本来坚固的城墙,又有着修补的人,一时也无可奈何。

    王弘毅当即吩咐:“传孤命令,霹雳车攻打城墙,撞men机使用上,用霹雳车攻打城墙,出现缺。”立刻集中轰击一处,不可吝啬石弹,不可给予敌人任何喘息之机!”

    “诺。”

    军令如山,后备的十辆霹雳车推向前,在城前摆上,对准同一个方向,随着一声命令,巨石被相继投出,根本不给人喘息机会。

    听着远处轰隆声,在营帐内的王弘毅这方再次坐下来。

    先前攻伐汉中不利的消息,虽然压制,但是王弘毅知道这已经传到各地。

    当时自己立刻攻下了汉中城的话,局势便会大变,到时郭文通知道自己攻下了汉中,实力强横,恐怕就未必会来了。

    现在郭文通已经出军,自己哪怕立刻攻下汉中城,郭文通以常理来说,也会认为自己折损很大,不会清楚蜀军真正实力,又垂涎龙剑和蜀地这两块feirou,更畏惧自己会在之后进军秦川,必然会按捺不住,直扑过来!

    王弘毅现在就严令攻击。

    当然,要真正的将一座城池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汉中城占地极广,哪怕再来四万大军,想要将一座郡城四周全部围拢,也根本围不了几圈。

    所谓围城,不过是将一座城池的城men围住。

    其它最多派遣士兵巡视。

    此时又是攻城时,正是最为混luan的时候,少不得汉中有出去求援之人,从城墙之上跳下来,突出重围。

    王弘毅围住汉中郡城,并不担心有人突围出去求援,反倒是担心没人出责求援。

    “只是,不知道汉中城能坚持到几时?”王弘毅略带嘲讽意味的自言自语着。

    正如王弘毅料到的那般,汉中郡城内,早在大军发动猛攻开始,就已经人心浮动起来,不断有伤兵,从城墙上抬下来,被巨石轰击过的地方,更是尸体四伏。

    钟文道站在城墙处,皱着眉,听着外面的轰隆声,看着下面连绵的军队,蜀军大营修建在严谨,四周树木柴草早已被砍伐干净,一来为了建筑所用,二来也是防止敌军火攻或者隐蔽接近。

    钟文道此时站在高下,再无两个月前从容模样,额头新增的皱纹几乎成了“川,字形。

    李鹤从下面上来,一眼看到钟文道的身影,忙走过来见礼:“主公,听闻您找臣?”

    “李鹤,汉中城再这样下去,怕是守不住了,现在多处城墙裂开,再轰个五日,只怕多处崩解,再也无法抵抗了。”钟文道脸seyin沉的踱着步说着,李鹤是文臣,虽是钟文道心腹,短时间内,军务情报也传不到他耳朵里。

    早知道城外王弘毅的军队攻城攻的很是猛烈,但并不知道事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主公,何必说这些丧气话!汉中城在这里被围,郭帅又岂会坐视不理?再坚守几日,秦军定会来援助,、李鹤说着。

    钟文道点点头,心里沉重的很,李鹤所说,也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本以为汉中城大墙厚,只要闭men不出,城中粮食又极为的充沛,到时拖着王弘毅这四万大军一两个月,这里无事,王弘毅的四万夹军定会拖不起。

    不想这霹雳车,竟厉害到这个地步,坚城厚墙,也摇摇yu坠。

    “李鹤,不知郭帅,几时带兵支挽…………”满怀期待,一日日过去,却还是盼不来援军,这让钟文道有些不确定起来。

    细想起来,当初他与秦地来往密切,更看好郭文通,在王弘毅来信时,坚决拒绝了,现在想来,却是卤莽了,可惜的是,现在悔之难毒。

    事到现在,再改头换面,只怕王弘毅都心有猜忌,郭文通更是愤怒。

    再说chun川势力让钟文道更好接受一些。

    关冬物博,龙剑这里却贫寒的多,钟文道已想过,即便秦军吞掉龙剑,郭文通也不可能将真正jing锐及心腹,放置在这块并非根基的所在。

    到时,钟文道必然会被委派来管理,即便不能管理东西益州,将龙剑jiao于他手上,亦是比现今强上许多。

    李鹤虽不知主公钟文道这一刻想到了什么,却听到了钟文道的话,劝的说着:“主公,郭大帅必会带着大军来的,您不必过于担忧。”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也是心如火烹。

    “报!”外面突然有士兵进来急报,二人一听,顿时越发焦急起来。

    “王弘毅大军的攻势,比之前更加猛烈了!”李鹤这时候,也顾不上劝慰主公,脸se也变的极为难看。

    太守钟文道本来慌luan的心,强压着稳定下来。

    “不成,说不准,之前的求援,没有能送到郭帅手中。

    ,钟文道吩咐着:“李鹤,你马上选出身手好的几人,分别带上我的亲笔书信,找机会出城去送信,就说本城最多只能坚持一周了。”

    李鹤也深觉,继续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不是长策。于是,应声:“臣遵命。”

    出去寻找死士。

    这样一座郡城,又是钟文道的根基所在,他的手下自然有着一批身手不错的心腹。

    虽然未必有着大将之能,但头脑机灵,身手敏捷,又擅长马术,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是从xiao培养起来的一批人。

    “这是我写给郭文通的书信,事关汉中存亡,你等找机会出城,将书信送到郭文通的手中,越快越好。”面对着恭敬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人,钟文道说着。

    几人连忙躬身,发誓定将书信送到。同样的书信,分别jiao给他们,让他们从不同地方突围出去。

    “希望郭文通能前来救援,秦军能早一些到来。否则此城实难守住了。”望着这几人离开,钟文道默不作声,过了半响,方才叹的说着,突然之间,起了一个让他都觉得耻辱的念头。

    “若是真的来不及,城破前,还是降了吧!”

    就算再怎么样耻辱和丢脸,总比抄家灭族来的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阴错阳差(上)

    就在离汉中一百五十里,郭文通的大军扎下营寨。

    虽然人人难掩满面风尘以及疲倦之色,队形却间列有序,一眼看去,寒光凛凛,军容鼎盛,秩序严密,不愧是关中精兵。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几乎就是郭文通刚刚下令原地扎下营寨时,从汉中的方向,一人一骑飞速向着这边而来。

    因为离的近了,看到营地上插着的旗帜”此人眼睛便是一亮,催马朝这边飞奔而来。

    “来者何人?”营寨之外巡逻的秦军士卒立刻警惕了起来,大声喝着,数人已经弯弓”再向前,就射杀了。

    “我是汉中城的使者,奉太守之命,求见郭大帅!”马上的人大声说着,看着他身上的衣着,以及狼狈模样,秦军士兵心里信了。

    还是让其下马”收缴了兵器,又检查了一番,才带着他进去。

    “你们几个先看着他,我这就去禀报大帅。”一个队正说着,向着主营帐而去。

    不一会,折了回来。

    “大帅正要见你,你随我过去吧。”“队正说着。

    汉中信使道了谢,跟在这人后面,不一会,来到一个营帐前。

    看到营帐周围戒备森严”亲兵满布,就知道来对了地点了。

    “大帅,人带到了。”队正在帐外恭敬说着。

    “让他进来吧!”,营寨大帐内,郭文通已听过队正的禀报,知道是从汉中来的人。

    对于这个信使到来的原因,郭文通自然也能猜得**不离十自然不会难为区区一个信使,一听到禀报,让人立刻带他过来见自己。

    不过片刻,在一个亲兵引领下汉中信使出现在了郭文通面前。

    “小的拜见郭大帅,郭大帅,汉中已被王弘毅大军围困多日,郡守大人特派小的和其他四人突围出城,前来搬救兵”带来郡守大人的亲笔书信一封,只求大帅能尽快发兵救援。”,这信使到了郭文通跟前,立刻拜倒在地”飞快说着。

    “书信何舢”郭文通问着。

    “书信在此。”信使从怀中掏出一封已染上点点血迹的书信。

    “呈上来。”郭文通示意身旁的侍从过去取信。

    侍从从信使手中接过信,发现无有异样后转手交到郭文通手中。

    拆开信,抽出信瓤,郭文通当即阅读。

    信上的内容,让他心中一沉”本以为汉中还能抵抗些日子但是信里却表明,只怕三五日内就破了。

    “你先下去吧,这事本帅已知晓。下去处理伤口,能从四万大军围困下”突围出来,将书信送到你很是忠心别的事和你无关了。好了把他带下吧!”,郭文通说着,摆了摆手”吩咐亲兵把这信使带下去。

    知道接下来的事已经不是自己一个小小信使能管,信使跟随亲兵退了出去。

    在他看来秦军已是离汉中只有一百五十里距离,再行军三日就能一鼓作气的攻到城下,与王弘毅大军对峙,到时,汉中城的危机自然便解除了。

    他却不知”郭文通收到书信的一刹那,心里翻滚着。

    对于蜀军的实力,郭文通多少有些忐忑。

    一种莫名的感觉,总使郭文通觉得有些不安。

    汉中城高墙厚”易守难攻”根据得来情报,王弘毅四万大军围在城下,攻打不果,这很正常。

    这种坚城打上几个月都不稀罕。

    别说是四万,就是十万大军,指挥得当,也可以抵御几个月。

    可现在信笺表明,才十数天”汉中就坚持不住。

    要使汉中如此艰难,蜀军也应该用上全力才是,这样的话,也必疲惫不堪,折损很多”再加上汉中城内守军,实际上人数和情况相差不大了。

    秦川百战,自己手中都精兵,又有五千骑,如果数目和状态相差不大,怎么都能打下去,打胜。

    可是这股不祥的气息越发浓厚。

    郭文通武将出身,外表看起来魁梧,心思却很是缜密。否则不可能连克四郡,以后又将秦川之地拢在手中。

    此时,郭文通按照常理,也想不到到底失算在哪里!

    秦军营帐外,郭文通骑着坐骑,看似巡查”双眼却望着汉中郡城的方向”身后常怀远也骑着一匹马,跟着,还有几个大将和亲兵跟随。

    常怀远微微皱起眉头,也有些不安,早在他跟随主公出兵到现在,心中的忐忑感觉,一直未曾消除过。

    面对着王弘毅这样的人,即便是素来计谋百出的常怀远,也心里不实在。

    他能看出一些人的弱点,看出一些人的下一步举动,设计出制胜之法,可对王弘毅,他却总有些不安。

    现在局面很清晰,王弘毅大军围住汉中,却一直未能攻打进去,本是预料内的情况,常怀远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汉中战局,怕是不会如所见的这样简单。”郭文通突然开口说着。

    “主公,依末将看,王弘毅也不过是有些虚名,一座汉中城”这些天都攻不下来,算得上什么大将!”,”,一个叫尚春远的大将,一副直肠脾气”就直接嚷嚷的说着。

    “尚将军,王弘毅此人不可小觑,在蜀地,一统东西益州,又连收龙剑二郡,若非是有过人之处,这些太守大将,又怎肯将城池拱手相让?”,大将韦国素说着,他神色凝重,深沉刚毅,是郭文通真正有着实力的大将。

    郭文通缓缓点头,将目光放到了常怀远身上:“怀远,你如何看?”,“王弘毅此人的确不可小觑!”常怀远低声缓缓说着:“不过,主公却已经先得一着,刚才传来消息,傅子成将军,已经占领了乌山”明日就可以前去汉中,无论王弘毅是虚是实,傅子成将军都可以探着。”

    乌山地形三面环山,唯有鸟山呈马蹄形的开口,一条道路从这个开口一直通往汉中。

    得此,汉中关卡已破。

    说到这里,郭文通也不由一笑,他在粱”郡才破时,就令傅子成率一部先锋先出发,虽只千人,却是骑兵,来往快速,探明虚实充当先锋最是适宜。

    有何玄虚,有这支骑兵一刺,都会显露无疑。

    秋风萧瑟,黑云弥漫,更添了几分凝重气氛。

    乌山附近,一眼望去森林连绵无尽,小雨绵绵”樊流海身穿甲衣,一脸肃穆,和大军一样在等候着。

    樊流海领龙磙都,单看名字就知道主公寄希望之厚,这一都被樊流海严格训练,此时虽都是身穿甲衣,却个个肃穆,的确是精兵。

    “报!”一个身穿草绿色藤甲的斥候半跪在泥地上,看不清面目,大声说着:“前方乌山情况已经探明,发现敌军踪迹,大约一都骑兵,疑是敌军前锋,请将军指示。”

    “再探,不要被发觉了。”樊流海眉头一皱,说着。

    这次出师不利”前去乌山本是拦截,不想先给敌人占领了,看来郭军早就志在必得,所以才提前得了此关。

    作为大将,樊流海心中立刻有所明悟,可这种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自己原本是李承业的人,并非是主公嫡系,主公虽然厚爱,提拔成了都指挥使,还赐了龙壤都这个名字。

    只是却是根基不稳。

    虽说上次与魏存东一战,他连夺二郡,立下功劳,成功晋升正职,坐稳了这位置,但是这实际上捡便宜,要想真正让人心服,还需建jb。

    相信主公也是这个意思,机会给了,如何把握,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一想到这里,樊流海暗暗握着拳。

    “报!”,半小时后,斥候折返,半跪在樊流海面前,大声说着:“探明敌军,人数在一千人,都是骑兵”必是先锋,请大人指示。”,“令本部休息,用干粮,在丛林内搭建帐篷。”,樊流海果断命令着。

    敌军是骑兵,必是先锋无疑。

    如果有蜀军,乌山必占领,现在乌山空虚,被敌人一举拿下,就说明附近没有蜀军。

    但是谁会想到”正巧自己赶过来,却迟了一步呢?

    今夜休息”明日这支骑兵一出,就打个措手不及!

    命令一下”自然有人扫清痕迹,行在茂密的树林间,丛林中潮湿**混合成一股奇异的味道,中恍若黑夜。

    在军官不断小声的警告下,军队渐渐熟悉密林,半个时辰后,终于简单的建了帐篷”不敢用火”就取出干粮吃了。

    地上虽然有帐篷,但是还是湿漉漉,毯子也受到影响,不过总比睡在湿地上好十倍。

    樊流海摆了摆手,传下命令,所有兵士休息。

    又吩咐着斥候营警惕。

    心中却在想:“这秋雨蒙蒙,就算我们来时,有什么痕迹,过了一夜也什么没有了,只要敌方骑兵自这里经过,我就能打个歼灭战!”,灭了这支骑兵先锋,斩首一千,再去占领乌山,抵抗三日,才能报效主公万一。

    想到这里,不由心中炽热。

    对樊流海这等大将,对局面非常了解,现在只要汉中一下,武都断无抵抗意志,蜀中就此完全统一,到时候,无论攻秦攻荆,都大有余地。

    主公得了成龙先机,自己作为将军,也有用武之地!!~!

第一百四十一章 阴错阳差(下)

    昨天下了雨,现在雨过天晴,阳光灿烂,而野林中却深幽难测,湿气弥漫”大片树木错落交织。

    密林深处,身穿甲衣大批士兵都在埋伏着,此时初秋,余热还在,随着远处滚滚尘烟而的冰冷压迫感,使这些士兵屏息凝神,手心隐约握出了汗水。

    樊流海目光冷峻盯着前面,那里隐约传出了马蹄声。

    “等敌军进入阵内,随我号令攻击!”樊流海面沉似水,发布着最后命令”这时,顶上黄色云气翻滚着,顶上淡青色本命气更是激烈摇摆着。

    片刻后,掩进谷内若隐若现的身影出现了,傅子成并非粗支大叶的武将,郭文通南征北战”傅子成跟随着多年征战。

    “这次主公起兵,攻下了粱川郡,关中已有三分之一,主公如此,自己这些部将的前程身家也是远大,只要再获得几分战功”,天色昏暗难辩,昨天有着雨,林中并无蛛丝马迹可追查,但是作为一个大将,战争本能的感觉,就应该有所防备,此时不知为何,傅子成骑在马上,突然之间有着遐想,不由浮现出微笑。

    先前乌山本以为还有一场恶战,哪晓得王弘毅徒有虚名,竟然没有派人占领,便宜了自己。

    千余骑兵深入林中”行到一半,只见林中寂静”竟然没有半只鸟类,突然之间,一股寒意猛的袭上,使傅子成猛的一惊,抬眼一看,就知道不好”自己怎么如此大意,立刻命着:“不好,戒备!”,只是这时才传令,只听着远处冰冷的号令:“射!”,“咻咻”的密集破空声中,密密箭雨”带着光点划过空中,雨一样落下来”一落下来,顿时激起大片的血hua。

    “火!”,虽然昨天才下过雨,但是早有准备的落叶枯枝堆积上洒了油,一声号令,转眼之间火焰烧起,正因为湿漉漉”浓烟弥漫”顺着风熏了过去。

    虽然是百战精兵,受此袭击”在林间再好的骑术也施展不开,只能乱成一片。

    “杀!”

    一声号令,林中四下伏兵暴起”口蒙湿巾,发起突击,见人就围杀。

    傅子成不是个无能之辈,一觉中伏,立刻命着:“亲卫何在,立刻接战,所有人向我靠拢!”,却是想组织起来”只是才奔驰了数步,只听“轰”的一声,原本砍了大半的树木,用力一堆,十数颗大树,猛的倒了下去。

    整棵大树连枝带叶“轰”,落在骑兵身上”砸死的倒是少数”最关键的是未经处理的浓密枝杈倒在路上,根本没有办法奔驰,马匹嘶叫着,不能动弹,并且立刻被分割,早有准备的蜀兵怒吼着,长枪刺出,这些精骑不由惨叫。

    傅子成自走了得,面对这种埋伏,生生勒住战马,见大多数马匹惊惧不前,怒吼着:“下马再战!”

    这一声怒吼,声震林中,被袭杀的骑兵是精锐,立刻醒悟,果断放弃马匹”翻身下马,抽出刀来,拼命抵抗着。

    一时间林中喊杀声皿起。

    樊流海微微变色,敌军强的太离谱了,先是箭雨射杀,又是浓烟熏杀,再是树木横倒分割,到了现在,已经死了三百,可就算被杀的措手不及”就算死了三成,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从混乱中组织起来。

    别说在古代,就算在地球上,这种精兵也是历史上一等一了。

    “上铜镜!”,眼见几支敌军合流,突然之间,前排一行人站起”高举铜镜”对着阳光一照,大片炽亮的光射了上去,刹那间闪hua了冲出来敌军的眼睛。

    “射!”

    就这看不清,只听一声号令,“咻咻”,的密集破空声中,密密箭雨,带着光点划过空中,雨一样落下来。

    冲出的三四十人几乎人人中箭,连丝毫抵抗也没有,轰然扑在地上,鲜血飞溅。

    林间空地,也是想冲出的必经之路,长枪兵列阵,林一样的长枪整齐竖立”眼见着有着敌军冒过箭雨冲了上来。

    “刺!”只听一声号令”长枪直刺,任凭以一敌百的勇士,也不由惨叫连连,身中数枪而轰然倒地。

    “调整箭阵,围杀之。”,樊流海眼见着敌军尸体交错的堆积起来,而自己方面人数的优势就在这方面体现出来。

    严格的说来,樊流海的士兵和这种精兵”差上二级,但是在这时指挥,樊流海恐怖的指挥艺术显示出来,战斗节奏上衔接的娴熟无间”一一将敌军分割,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收割。

    只是这五分钟左右,上千人中,又有三百人死于非命。

    在这样的攻击下,傅子成也没有束*待毙,眼见敌人的人数远在自己之上,就算集中也难以冲破,怒吼着:“分散,各自突围。”

    这下子,樊流海也没有多少好办法,只是冷静的一块块吃掉,眼见着惨烈撕杀在不断继续着,一刻时间后,杀声渐渐平息。

    “杀!”傅子成持刀而去”身上已经血流如注,仰天咆哮:“血战沙场”马草裹尸,兄弟们,为了大帅,血战到底!!”,“血战到底!”所有听闻此声的剩余秦兵大吼一声,拼杀着。

    “射!”,“噗噗!”声中,十数人顿时变成了刺猬,傅子成身中十数箭”嘶吼一声,继续持刀奔前数步”终于“轰”,的一声,跌在地上,气绝身亡。

    樊流海真正指挥军队做战也没有几次,眼见着杀声渐平,不由心情爽快,吩咐的说着:“清点敌我,我方负伤者立刻包扎,医官立刻组织治疗。”

    王弘毅设计医官的作用,顿时发挥出来”有着整整一队五十人”由六个医官带领,由四十五个简单包扎处理的“学徒”,处理,顿时一切都有条不紊,尽量减少非战斗伤亡。

    战斗时间才二刻时间,已经断送了上千的敌军,樊流海却没有丝毫不适,扫看过去,就听见若隐若现,此起彼伏的呻吟。

    来回来去的脚步踩碎了草木,又踏在了鲜血之中,时不时有着一种声音”这种让人厌恶的声音听着,是长刀对着人体补刀的闷响。

    樊流海刚才还冷静的心”不禁打个冷颤”却没有丝毫阻止。

    残烟袅袅,周围士兵都怀有敬畏,检视这战果,一时踌躇满志”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战果了。

    “报,此战我军当场战死一百五十七人”伤二百七十五人,战死一个队正”敌军战死总计九百八十六人,几乎无一逃脱。”

    “俘虏马匹七百四十l匹,剩余都是不可治疗的死马伤马。”,仅仅这一会工夫,空地上已经整整齐齐躺着一百五十七具尸身”扫看着这些,樊流海深吸了一口气,命令:“卸下军械和铁牌,火葬,骨灰归档存放,以后送回乡里!”,又吩咐的说着:“敌军尸体全部集体埋葬。”

    大量的尸体不管不顾,弃之荒野,极易发生瘟疫,将尸体聚在一起,点一把火,无疑是最省事的方法。

    就在这时,处理这事的军务官已经上来”他是一今年轻的军官”看这尸体”神色有些黯淡,说着:“是,将军”我这就去处理铁牌和骨灰。”

    樊流海叹了口气:“一百五十七人,记下他们姓名,他们应该得的不会少一分,主公会安排妥当……你去办事吧!”,就在这时”一军法官猛的上前,喊着:“将军”是破阵营,这是破阵营主将傅子成!”,听了这话,周围顿时一片抽气声。

    “竟是此獠!”樊流海也倒抽一口凉气,瞳孔顿然缩了缩,这时自然有人献上大将首级,这头颅自然是鼻狞”显的极是不甘。

    破阵营是郭文通经过重重淘汰,反复从精兵选拔出来,凑足了一千五百”都是骑兵,追随郭文通出生入死,凶悍勇猛,屡建战功。

    让破阵营名震秦川是在一年前一次战役中,这千人骑兵,在傅子成带领下”正面强破二万大军,杀节度使高常清带着数百骑狼狈而逃”并且一举奠定了郭文通在关中霸主地位,王气〖勃〗发不可阻挡。

    因此大将傅子成,名震关中,算是关中享有大名的大将,就算郭文通手下大将云集,也算是倚为臂助的心腹大将。

    这样强大的军队,这样的大将,竟然给自己在一次埋伏中全部杀了,樊流海怔了片刻,突然之间哈哈大笑。

    “天助主公,天估我军!”樊流海仰天大笑。

    郭文通十几年,也只培养出一千五百破阵营,现在至少有六成折损在这里了,以后就算保留些种子,没有五年也再也不可能恢复编制。

    灭了这支军队”杀了这将”足够抵上消灭一万军队,这无疑的彻头彻尾的大功,不仅樊流海自己名震秦蜀,就是王弘毅也得了无数好处。

    樊流海笑后,吩咐的说着:“传我命令”立刻向主公报捷!”

    顿了一顿,又令:“留下一卫处理后事”全军立刻向乌山进发”郭文通敢来,我就狠狠拒敌于关外!”

    “诺!”周围的军官立刻应着,士气高昂之极!

    面对陷阵营,都有此大胜”哪能不大涨士气?!~!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决断(上)

    密林之役,很快传遍了附近。

    同样一件地事情,不同的人,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心态,可以看出不同地结果。

    这晚上,月se如水,万里晴空,皓月如银,昭德祠xiao楼上,两个道人还在。

    此时虽是初秋,但是蝉鸣还在,满目看去还才葱郁,亭廊环绕”水道潺流”xiao楼平台上,两个道人一案一棋,这时显出了悠闲自在的态度。

    就在此时,不远处腾起一道赤se光华,其se殷红如血,把天际染红了。

    左面道士一见,神se不由一变,忙对右面道士说着:“这赤光似乎并非是火德,殷红如血,必主杀伐,不知何兆?”

    右面道士目注赤光,沉yin不语,默默思忖,喃喃的叹的说着:“哎……赤光殷红如血,当主战斗或者有将陨落。”

    就在这时,下面有脚步声上来:“报,有信报而来。”,“进来!”

    片刻,一少年道士上前”恭谨送上一信,两道人一看,顿时se变:“原来是傅子成死了啊!”

    话还没有落,远处红光渐渐消退。

    观看着下面,只见汉中一股赤气冲天而起弥漫天空,又强盛了几分,汉中城中白气已经接近没有。

    再看着远处,一股赤气同样鼎盛,却己经停止不前。

    “傅子成是大将,燕颌猿睛、帚眉方口,不想却折损在这里,原本看起来非是天折之相啊!”,左面道人说着。

    “其实不然,在太平时,或可看出几分”在战时”各龙争霸,各种各样气运luan成一片”命格之局就各因大运,或有转机,或有危局,其中奥妙难以描述……”,”右面道人下了一子,说着:“历朝开国,主大将者,都难全周善……岂不闻将军百战死这句?”

    左面道人听了这话,不由叹着:“的确如此,只是这样一来,郭公又折了一个将星”少了几分气数。”

    “不然,王弘毅气候已成”郭公率兵前来死拼,只怕有大祸,现在折了此将”虽然是有挫,却避免了两龙在此jiao战你看郭公赤气迟疑,不再有着一往无前之相,显是不会在汉中,和王弘毅决战了一命数造化之奇,一至如斯!”右面道人叹息。

    “只是这样一来”王弘毅气运又增上一分”你见其光炽亮”气势更盛,这如何是好?师兄你见过此人,不知此人面格如何?”,“潜龙不以面相显,这你也是知道”我的确远远看过一次,此人面相只是本来商业和贵格”都只是郡级地步。”

    “而此子气运却截然不同”已经凝聚五se华盖,又有青气弥漫”可见此人已经成了气候,公侯之命难以动摇。”

    “最奇异的是,此子已经在抚育淡淡的紫气,这就有着王气啊”现在已经是甚有威仪了。”右面道人说着。

    左面道士深知右面道人的神相之术十分灵验,连自己亦所不及”因此听了这话,左面道人更是忧虑:“由此观之,此子对郭公威胁很大,不知其寿如何?”,右面道士微叹口气,说着:“按照面相上的寿数,至少还有十数年寿命”不必希望这个了。”,心中却有些迟疑,面相上”似乎十数年后就有一死关,但是现在却有气贯穿,这又不是死相了。

    沉yin半晌,左面道士又问着:“难道形相上,就没有弱点可寻?”

    右面道士闻言,默然不语,许久,才说着:“大运凝聚,就算有弱点,也难以寻找,天下气运,更不是命格和风水能左右,以后再说吧!”

    此时”汉中城外,主帐中王弘毅坐于营帐中”微闭着双眼,在闭目养神,突然之间,心中一动,只见鼎猛的一震,白气弥漫,涌入了其中,丝丝转化成青气。

    青气如泉水一样涌现,大有着充满鼎器的模样,王弘毅一怔:,“这主何兆?”

    现在鼎是公器,充满着就是公器已满”再进一步就是王器了。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主公,有捷报!”,“那里捷报?”,“是樊将军的大胜,大败破阵营,阵斩破阵营主将傅子成,斩首九百!”听了这话,周围顿时一片chou气声。

    破阵营和大将傅子成,名震关中,大家都清楚,只是听到这消息,王弘毅一怔,却没有多少喜se”叹了口气,接过信来仔细观看。

    王弘毅在帐内度步而行,连走几步,停住了,放下捷报,他的神情有点茫然若失。

    大败破阵营,阵斩主将傅子成,斩首九百,这破阵营就好比以前的黑衣卫”对郭文通的打击很大。

    这本是大功,但是这时大胜,却起了别的作用。

    王弘毅定了一下神,才说着:……樊流海此战大胜,打出了威风,传令下去嘉奖,并且记入军功,战后论功行赏!”

    说罢,手一摆将帐幕拉开出去,张攸之忙随步跟上。

    此时正是日尽林梢倦鸟飞归时分。

    营帐一段距离当然都砍光了树木,以免被人袭击,但是远处,是一面森林”枝叶蔽空遮住了晚霞。

    将落的太阳洒落在森林和田野上,显的格外深邃。

    王弘毅仰脸看着天,手抚前额,深深思量,在他的眼中,远处一股龙气”已经停止了脚步。

    话说,王弘毅nong龙气,只能短距离,只是现在郭军只有百里,已经能感受到。

    见此迟疑”王弘毅就知道事情有变,不由矍然叹着:“才下了决心,不想还是回到原本设想上去,这命数之奇,还真是难说啊!”

    张攸之咬着下chun没言声,他为秘书阁的冷班,暗中实际上协理yin阳,掌握中枢,使百官各有所司,实际上是宰相责司,也隐隐知道了王弘毅的心意,这时却不敢多话。

    王弘毅立直了身子:“不愧是郭尖通,这样都能不进兵,唉”果然没有上当。”

    说不上到底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自嘲一笑:“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真是半点不假!不过这样也好”松了口气……说这些干什缸说说这次捷报的后事吧,你主笔”

    张攸之笑着:“臣领命,我想,樊将军大败破阵营”阵斩破阵营主将傅子成,这功劳不能不赏”但是怎么样赏,就是主公圣心而定了。”

    王弘毅无可奈何地一笑,说:“樊流海打仗不错,现在看情况”郭文通要退下去,不过实力还在,必须有大将镇守,这汉中府事关重要,就设宣威将军,正四品,樊流海率本部三千三,又设一都,总计七千人。”,“主公,这是不是赏的太重了些?”“张攸之皱眉说着:“主公赏识此人,当然是他的福气,只是资历还浅”还需留些余地。”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各将中,现在就只有丁虎臣是平蛮将军”和这宣威将军平级,樊流海不是心腹嫡系,这提拔就很破格了。

    王弘毅知道,众将都没有实质xing晋升,樊流海既无资历又不是第一批从龙之将,骤升高位,确实会有人生怨望之心。

    只是王弘毅却心有定数,冷笑的说着:“什么资历,资历二字是指仕龄?现在不是太平时,是战时,用人不以资历为第一,以打仗有功为第一,谁要不服,就给我打仗去,不能打仗再有怨望就滚回去种田!”

    张攸之本是一个失意书生”身处中枢二年,已经深沉有度,听了这话,伏身说着:“天恩出于主公,主公既然圣意已定,臣立刻领命。”,王弘毅遂笑:“那就这样吧!”,转身看了看汉中城,又说着:“汉中转眼就下,武都岂敢再抗拒?只怕本月之内,蜀地就平定了。”

    “蜀地三州十五郡,就这样落到孤的手中,孤想起也觉得意外。”,张攸之听了,连忙说着:“主公,蜀地三州十五郡一统,就是帝王之业”只是天下十三古州,主公万万不可懈怠。”,王弘毅笑着:“孤是这样的人吗?”

    顿了一顿,又说着:“不知郭文通接到这消息,是什么表情。”

    说完便摆手步回主帐。

    此时,百里之外,郭营连绵”旗帜如林,气象森严,残阳如血”映在旌旗上,仿佛旗帜都被血浸透了,一股萧杀之气,充沛军营之上。

    主帐中,烛台上点的满满的蜡烛,将内照的白昼一样,本来中间一桌,案上满是鱼rou羊羹下酒菜。

    这时却见案翻了一地,郭文通在主帐内来回踱步,越走越快,周围两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主公,还请休怒!”过了片刻”一人说着。

    郭文通突然站住了,心中还是充满着愤懑,再也按奈不住,chou出剑来,幸亏这时还有些理智,对着案就是连连挥斩。

    “休什么怒,这贼子竟杀了我的爱将,灭了我的陷阵营,本镇狠不得将他碎尸万断!”郭文通怒吼着。

    只听连连数剑,竟将这枣木制成的案桌硬生生的砍断。

    见此情况,一人就要说话”却见郭文通突然之间chou剑回鞘,脸se变的平静”透着铁青”说着:“你们不必劝了……,立刻拔营回师!”,郭文通自是一方英雄,就算在这时充满愤懑,心痛无以复加,还是下了决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决断(下)

    邹女通大军撤退十分神速,很快离开了汉中地界。

    他这里撤退了暂且不提,汉中城外,战事同样进入了尾声。

    霹雳车功效非常大,但是有个弱点就是对机械负担也大,很容易磨损和散架,因此霹雳车必须每投几十石就保养。

    霹雳车必须时时换阵。

    此时负责霹雳车攻城,是新提拔上来的一个队正张水井,官职不高,十七八岁年纪”和王弘毅心腹大臣张攸之同属一族。

    王弘毅并不介意这种行为,事实上,在古代,这是非常合理并且天经地义的事。

    张水井五官其实还算清秀,眉眼间颇有几分英武,王弘毅张经见过一面,见其顶上有着一丝淡红立刻拍板任了火长,一年不到又任了九品队正。

    张攸之虽然才是六品,明眼人都知道前途不可限制,一些远亲就纷纷投靠过来,张攸之也拿出了傣禄和赏赐,购买了祭田,并且还立了碑,王弘毅知道后,又赏了些银子,还记得碑文。

    “我张氏自入蜀以来,已有四代,废祀弄二十年。此时复兴,当有祭田传之永久,我出奉银千两增置祀田。本年九月买得成都外良田三百亩,八月移交张家堂册。此固邦家之光,而亦宗族之荣矣。”

    受此祭田,立刻家族就凝聚起来,族内少年开始习文断字,张水井虽是分支”却力大勇猛,因此受到荫庇入军。

    张水井也深刻知道,自己受堂兄庇护入军当官”如果表现不好,就会丢了堂兄的面子,并且妨碍着家族下一步的发展,所以无论是训练”还走进攻,都非常积极。

    前几日一直都憋着一股劲,想要一鼓作气攻破汉中城的城门,打出一个豁口来,让其他人看看,自己还是有些本领。

    却因为王弘毅之前的交代,不得不压下攻城的速度,结果被军中不知情的人(占大部分)小瞧了去。

    一想到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张水井就恨不得立刻率人用霹雳车将巨石砸破城墙。

    轰!轰!轰!

    汉中城的城墙上,一阵阵灰尘腾起”霹雳车,又发射了一轮巨石。

    “换石弹!”,张水井喊着。

    立刻有人抬着巨石,搬到车上,几辆霹雳车,再次瞄准。

    “发射!”,张水井大喊。

    “轰!”,又是几块巨石砸过去!砸得城墙再次碎裂下些粉末渣子”随着巨石落在地上,有几块在地上滚着,滚落到护城河内,顿时水hua四溅!

    汉中守军,受这袭击,只听着各将号令”百姓不得不硬着头皮,趁着空隙修补着城墙”同时,有人也专门发射弩箭。

    因距离尚远,隔着护城河,普通弓箭根本射程不到”但汉中手里,却有着一批弩射机”这射程就远了。

    只听“噗”的一声,一支弩箭竟擦着张水井发髻飞过去,射中了身后一人”顿时一声惨叫,这士兵扑在地上,眼见不活了。

    张水井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让他的火气一下子冲上去。

    “霹雳车”投石高度上抬”对准城上的弩箭手方向,轰击!”,他冷冷吩咐的说着,虽然主公有令,不可强攻,有着投石机,给对方些教训,却是足够了。

    “诺!”,随着一声令下,几辆霹雳车挪动少许,霹雳车的瞄准方向,稍稍上抬,在大喊声下,几块巨石,同时朝着城头去了。

    这次的巨石轰击目标,显然不是什么城墙,而是城上的人!

    这招实在是有些阴损,虽然对城墙破坏不大,可是每一石落下”都能砸死了不少人,相比于攻城破墙的威胁,这种血肉模糊的模样,带给守城兵将的是极大震撼!

    城下的张水井似乎也察觉到这招比轰城还要震撼的多,顿时有些后悔,为何没早些想到这个法子。

    于是吩咐下去,轰击城墙的间歇,时不时的飞出几石去袭击城上士兵。

    几番下去,城墙破损严重却修补不及,城墙上露头的人,更是几乎不见了踪影。

    就是此刻”后面大军,鸣金之声陡起。

    “所谓的汉中城,也不过如此!”若非到了中午,张水井还要继续打下去,冷笑着瞥了城上一眼,掉转马匹,向着大营方向不急不缓的奔去。

    城外攻城队伍”除了警戒巡逻,都去休整了。

    “混蛋!可恶!”看着这情景,城头上的守将不由的一怒,大喝一声。

    随后又是一阵咒骂,可周围人,却无一人附和于他。

    正感奇怪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守将察觉到不对,连忙转过身,看见汉中太守钟文道穿着薄甲”在侍从保护下来到了城上”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望着自己。

    “臣见过主公!”,他满腿一软,下拜说着。

    “蜀军已退了?”,钟文道淡淡的问着。

    “是,主公。”守将低头说着。

    “今日……伤亡惨重,钟文道皱敖眉,看着附近情景,这何止伤亡惨重,简直是惨不忍睹!

    “主公,实际伤亡不大,不过这些蜀军实在可恨!巨石砸上来”人身都四分五散,变成烂泥,对士气打击很大!”,思及之前的事情,守将咬牙切齿。

    若非是主公严令,怕是他早按捺不住,出城迎战去了。

    “意气之争!这样轻易被对方挑拨起情绪来,你这守将做的并不称职,继续下去,小心中了敌人的诡计。”,钟文道思索了下,说着:“这城头这里暂时交给别人把守,你也守了几日,且下去先休憩去吧!”,“……是”主公。”本来开口欲说些什么”可一抬头”却正对上钟文道的目光,守将心下一凛,忙一躬身,略带不甘的退到一旁。

    钟文道给人感觉”向来是温文尔雅,可真是如此,他不会成就今日的地位了。

    狠辣的手段,他可也是很擅长。

    对这一点,跟在他身边有些年头的守将心中有数,自是不敢不遵从他的命令。

    钟文道指派了一人,暂时替换下之前守将的事。

    恨恨的看了一眼城楼之上血淋淋的景象,原本守将一挥手,带着自己亲兵一起退下去休整,同时这支亲兵下去,顺便抬下了不少已是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尸体。

    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却丝毫不见减少,味道依旧是那般难闻,说实际,虽然被呵斥下去了,但是守将心里还是庆幸。

    总算不必面对这些了。

    钟文道站在城墙之上”仿佛并未被这环境影响,只是目光幽深的望着外面。

    从几丈高的城墙上向外望去,远处蜀军营地虽远,依然能看见连绵一片,因离的有些远,具体模样根本看不清楚”这种气势却扑面而来”带给他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没有这种巨大的投石机,王弘毅四万大军围住城池,一个月想要攻进来都绝非易事。

    必会是一场恶战,消耗非常大。

    现在却是城墙不断损耗,城中士气不断低沉”即是这样,也不应该围城这几日来”还如此的动静。

    不是没接到秦军来援的消息,察觉到秦军到来迹象,此时站在这里,却发现围困汉中的王弘毅大军丝毫不乱。

    莫非,秦军还未攻打过来?

    钟文道此刻都有些怀疑,当初接到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想了想,汉中比邻关中,汉中被王弘毅占据,等于夺得了秦川的门户”进可攻,退可守,对郭文通安内扩外大为不利,钟文道不相信,郭文通会安心看着王弘毅攻下汉中而无动于衷。

    郭文通在实力上虽相比王弘毅要差不少”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不可能逊色于王弘毅这年轻人”还有郭文通郭家,三代经营,现在四郡也经营多年,也不是王弘毅刚刚一统东西益州的根基可比。

    在钟文道看来,郭文通要比王弘毅占据优势。

    钟文道虽然不擅长攻术,却能屡次抵挡住外敌的进攻,就是靠着这城墙之利。

    原本,钟文道不敢说自己能和郭文通一样能征善战,以城中守军数量以及城墙之利,给与攻城蜀军重创,他还是能保证,这时却没有了这份底气了。

    “等秦军到来!让士兵们轮番休息,秦军不来的话,我就是拖,也要拖到秦军到来!”钟文道冷笑说着。

    汉中郡城内,守军不少,粮食更是储备不少,不是王弘毅手中有投石机,就是干耗,也能耗上几月光景。

    远处的蜀军大营内,王弘毅坐于主帐之内,面前站着回禀军情的士兵。

    “你退下吧。”挥手令其退下。

    王弘毅开始思索起刚刚听到的情报,原来郭文通的大军是真的撤退了。已走过了粱川郡,回了秦川。

    吃了这个闷亏”想必郭文通不会善罢甘休,却只能是暂时咽下这。气。

    战略想法已落空了,王弘毅自是不会在此地继续耗下去。心下已然是有了打算。

    正午时分,王弘毅大军再次逼近城下。

    这次四万大军全部来至城下,旗帜招展,蜀军的气势,让城上的守军一个个脸色苍白,顿时明白这次可能不同了。

    四万大军整齐逼到城下后,并没有立即进攻汉中郡城,而是派出嗓门洪亮的人,冲着城上喊话。

    钟文道站在城头,听着下面大喊着:“郭文通已然撤军”你等还不投降!”

    钟文道心里是一格,脸色苍白。

    在大军中,一身着薄甲被众人保护的人”骑马出来,与城头上的他目光对接。

    “主公,怎么办?”,旁边有官员问着。

    钟文道面色阴沉,说着:“不去理会,此是迷惑人心之语,吩咐下去,不必听他们〖言〗论!”!~!

第一百四十三章 蜀龙一统(上)

    汉中城中,情滑如何?王弘毅骑马立于大军前,问道身旁负责收集汉中情报的十三司百户。

    汉中位于龙剑,,却有着平原”汉中郡城中也囤积了不少粮食,财力物力都是不弱。

    而且这地”是蜀秦二地的门户,是两地接壤之地,商贾往来很是密切”眼前这郡城,更称的上是龙剑最为富庶之地。

    哪怕王弘毅不看中这郡城的商业发展潜力,也不可能无视这座郡城在边境所起的军事作用!

    只要将龙剑全部拿下,收归于自己的掌握中,哪怕只有几千人守在此地”郭文通想要攻下此城入蜀地,就不容易。

    王弘毅手里的霹雳车等物”可不是别的藩镇掌握的攻城物件所能比,而汉中这样一座大城只靠着硬攻,绝对不容易。

    这种情况下,王弘毅自然不会任由别人夺了此郡。

    王弘毅命人不急于攻城,为的是大计,现在郭文通大军已然撤退,汉中已是一块入嘴的肥肉,又焉有飞走之理?

    当然,出于习惯,王弘毅还是先习惯性”从十三司里,先了解一下此时城中状况”再做出决定,怎么样攻打这座城池。

    “主公,汉中郡城有兵一万,根据奸细情报,虽然士气大跌,还有九千可战。”十三司百户向王弘毅禀报的说着。

    以十三司的本事,在战争起来前派人进入汉中并非难事,只不过,接触不到那些机密情报。

    城中下层官员兵将能获知的情报”他们时不时的送出城来。

    “九千守军,强攻下来,我军也会有二三千折损……”,”王乒毅眉头,微微一皱。

    汉中郡是势在必得”钟文道能够乖乖投降,他还会给此人一次机会,饶一族性命,可是此人执意不降,那就是拼些损失了。

    当然”到了到时,一番人员清洗自是少不了,其中就有钟文道全族的头颅。

    号角响起。上万蜀兵列阵而行,缓缓向城头逼来。

    他们一片红色衣甲,气势惊人”城上都是失色。

    “让人持陷阵营衣甲和旗帜”以及首级”继续向城上喊话,半个时辰内再无人回应,我军就会再次攻城”到时绝不纳降,必杀尽为止!”王弘毅眸光一寒,沉声说着。

    片刻,一个嗓门巨大的军官,在几个亲兵护卫下,策马向城墙而来”奔到离城一百步的距离”远远的停了下来。

    又有着亲兵”将大批衣甲丢在地上。

    这军官对城上高呼:“城上听着,我奉蜀国公之令告知尔等”此值乱世”蜀国公应天受命”是为真主,并且重贤重能”对德才者不吝封赏,城上太守和众将,若是率部归附,轻者原任原职,重者升赏。”

    “郭文通抗拒王师,我军大败,杀破阵营九百,阵斩主将傅子成,这时显给尔等所听,这是蜀国公一片爱才爱民之心,再敢顽抗,大军攻入城内”悔之晚矣。”

    这声音远远传扬开去,城上城下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看着下面郭军的衣甲和首级,汉中郡城内,慌乱的情绪,立刻蔓延开来。

    首当其冲,就是城头上的这些守军,本来依靠着抵抗,就是郭文通会援军”这时听这一说,硬撑责的斗志,几乎丧尽。

    这些军人都现出绝望之态。

    城中虽有近万,可是人人都觉得旦夕不保,照这样下去,只用投石机来轰击城墙,很快能突破一个豁口出来。

    到时”四万大军涌入城中”又岂会有活路可寻?

    “主公还是一动不动?”,城头到城中的一阶石阶上,站着二人,其中一个是保护太守的护卫,另一个是太守的心腹臣子李鹤。

    李鹤模样,算狼狈了,脸色灰败,眼睛更是通红,显然这几天他睡的并不踏实,作为钟文道的心腹手下,在这情形下还能睡的踏实,那才叫怪。

    被他叫住的护卫,听到李鹤问话,忙回:“李大人,主上一从城头下来,就是这副模样,要不您等会再过去?”

    “也好,你去忙你的事吧,本官在此等候。”李鹤点点头,无奈的说着。

    护卫退到一旁。

    这时,城外又开始有人喊话,李鹤发现主公钟文道的身体随之颤动了一下”显然是醒过神来。

    正好看到不远处,钟文道示意他过去。

    “主公,外面劝降,主公可有对策?”,李鹤一走过去直接问着”到了这时”婉转话、客套话都可以免了。

    “李鹤,传令下去,准备开城门,归降王弘毅。”,钟文道沉默了一会,说着。

    “主公……”,”钟文道的话”让李鹤吓了一跳,本来想劝的话,立刻就咽了下去,仔细观察其表情,见并非玩笑,不禁反过来说着:i,主公,您可想清楚了?这可是你的基业啊!而且说不定秦军并非大败。”

    钟文道苦笑的摇头,说着:“汉中城已是支撑不住,再这样下去,不说等不到秦军再来,蜀军就已攻破,我想明白了”就算是等到秦军再来”也不过是一个降而已。”,向下走,摇了下手说:“对外面说,汉中降了,稍做准备打开城门,迎他们入城。”

    说着,不再言语。

    望着他一直走下去,李鹤觉得钟文道的背影,一下子萧索起来。

    不过,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列面的喊话又停了下来,不知道蜀军会不会接下来攻城”李鹤连忙来到城头,向城下蜀军表示归降。

    “只差武都郡了。”当城门大开,钟文道身着太守官袍,手捧大印人名册等物,步行出来迎接他们的时,王弘毅心里暗暗想着。

    五曰后,汉中太守府王弘毅正立在hua园中,看着阳光下的hua园,随着心里起伏的思绪,思考着。

    垂正十五年,前世王弘德三东大运结束,李承业反,王弘德兵败被囚十年,现在也是垂正十五年,却肯定可以统一蜀地,比计划还提前一年。

    但是垂正十六年不能休养生息,按照前世的情况,二年后,就是垂正十八年,郭文通也基本上统一关中。

    现在完全争取了二年,攻秦的想法,随着郭文通退去,就已经没有了。

    现在是九月,今年是没有空隙了,必须进行迁移和开垦,争取在隆冬前榫下冬小麦,以获明年丰收。

    明年,就有二条路,一就是攻下上庸,古称“上庸之人善战,秦楚不敌也”,现在虽然不可能,但是也是大郡,能招募上万精兵。

    还有就是顺流而下,进攻夷陵。

    想到夷陵,就想到地球历史上的夷陵之战。

    夷陵之战是三国史上三大战役之一,这三大战役是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夷陵之战。

    官渡之战是曹操国运之战,赤壁之战是三国国运之战,夷陵之战能并列,当然也关系着蜀吴的国运。

    夷陵是蜀入荆的唯一陆地通道。

    爆发于蜀汉章武元年(221年),结束于蜀汉章武二年(222年),是三国时期东吴(孙权)和蜀汉(刘备)为争夺战略要地荆州南部五郡而进行的一场战争。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刘备在蜀国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就匆忙发兵,这关系着蜀吴两国国运之战,长江三峡成为两国之间的主要通道。

    夷陵地处高山峻岭,兵力难以展开,在吴军扼守要地坚不出战的情况下”蜀军不得已在巫峡、建平至夷陵一线数百里地上设立了几十个营寨。

    因此后勤困难,百里连营,兵力分散,被陆逊击败,刘备恼羞于夷陵惨败”一病不起,亡故于白帝城,夷陵之战就这样结束了。

    夷陵之战是刘备的最后一战,也是输得最彻底的一战,一下子输了国运,也输了汉朝三兴的可能性。

    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既无魏国,也无吴国,王弘毅率领的军队,和正史上刘备的兵力相当”都是四万,情况却大不一样。

    四万大军只要占领了夷陵”并且上庸响应,必可两面而攻,一举夺下荆北。

    “主公!”快步走来的随行侍卫,见王弘毅出神,上前一躬身说:“武都郡太守陆备”派使者求降。”

    获得汉中的第五天,武都郡就派了使者过来主动投降,很是迅速,王弘毅“,哦”,的一声,醒悟了过来。

    王弘毅听着,转过身来,沉思有顷,自失一笑,说:“破心中贼难啊!”,刚才都沉迷在前景里了,当下笑的说着:“我这就回去,让他过来拜见!”

    随行侍卫应着,退回去传令。

    王弘毅这就回去,立刻摆出了仪仗,只见四周台阶,每隔五步,各站一个亲兵,个个肃穆持刀而立,使人不可逼视。

    这威严和气派,立刻出来了。

    在一个太监引导下,使者跟随着后面,见得这种情况,不由变色,等到了大厅,就见着一个太监引着进去。

    使者只凭着感觉,一进去”就伏在地上:“拜见蜀国公!”,!~!

第一百四十三章 蜀龙一统(下)

    大厅内一片静默,使者心里绷得紧紧,直到一声“起来吧”,才略放松了一些,答着“谢恩”,起身站着。

    王弘毅睨了一眼,皱了皱眉,问着:“你是范祖德派你来着?”

    范祖德是武都镇帅。

    “回禀国公!”这使者又连忙跪下,小心翼翼说着:“国公您受命于天,我家大人岂敢违抗天命,抗拒王师?派小人前来请降。”

    看着跪在下面恭敬的使者,王弘毅问:“你家太守,可是真心归顺于孤?”

    只是一句问话,便吓的使者浑身一抖,几乎匍匐在地。

    “国公,武都郡全郡上下,上至我家大人,下至寻常百姓,无不期盼着国公前往,无不期盼着能归顺国公,成为蜀地之民,请国公相信武都郡百姓和我家大人的真心归顺!在国公面前,小的不敢有半句谎话!”

    王弘毅哈哈一笑,知道对方说的都是阿谀奉承,若非自己展现出的雄厚实力,武都郡范祖德会主动来降?

    和之前归降他的两郡不同,汉中武都两郡,是在王弘毅大军攻到家门口方归顺,对于这两郡的太守,王弘毅现在保留官职,已是不错了。

    莫非汉中和武都都是大城,拥有近万兵马,也不会获得这待遇。

    “你这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范祖德的归顺,孤准了,范祖德就以五品太守任职,等着孤的特使前去武都,配合着整编,以后只要尽忠职守,自然可沿级而上,不吝赏赐!”王弘毅盯着下面的人,说着。

    听了这话,使者连连磕头说着:“是,小臣凛遵上谕,将话转达给太守,小臣初觐圣颜,不胜敬畏。”

    一阵紧张过后,使者渐渐恢复平静。

    “这就是了,你下去吧!”王弘毅这一答应,就是蜀地大统,只觉得鼎上一震,公器的鼎中,都已经扎实了,青气沸腾,宛然沸水。

    只觉得“噼啪”一声,包在身上的浩然之气,又炸裂了。

    只见片片碎片就被鼎器吸取,沉浮在鼎中,渐渐化去,几乎同时,剩余的浩然之气,又连忙修补着缝隙。

    几分钟后,只见身上薄薄的一层壳,几近透明,几乎掩盖不住身体内那璀璨夺目的灵魂,不过这时有五色华盖掩盖,却也不怕。

    见此变化,王弘毅心中欣喜,知道束缚自己的浩然之气,现在只剩余一个壳了,下次称王建制,必可破除,就算有剩余几分,也是无拘于身了。

    这时使者听了王弘毅的话,忙不迭答应:“小臣遵命!”

    起身倒退几步,退了下去。

    王弘毅站了起来,体会着感觉,也没有和别人说话,片刻,才舒出一口气,招手叫过一个秘文阁的九品官员,问着:“汉中众情况,你去复查过没有?”

    这九品官员躬身说着:“臣去了,汉中上下级官员已经统计,告身和金印都已经发下去了,钟文道召集了官员会议,很是配合,现在钟文道就在外面等候,臣没奉命,不敢刚才打搅,现在禀告给主公。”

    王弘毅沉默了一下,转了几步站住,说着:“让他进来吧!”

    “明白!”

    “慢着,我去花园走走,让他赶过来说话。”王弘毅目光闪烁,说着。

    “诺!”

    王弘毅点点头,又对一人说着:“快中午了,吩咐备膳,简单些就行,备膳抬过去到花亭子中用。”

    最后吩咐的说着:“命樊流海进见。”

    “是!”

    王弘毅这才不说话,出了门,自有亲兵跟在后面。

    汉中是大城,这座太守府因此就算得上宏伟,府内还有一亩湖泊,沿着一条卵石甬道散步,过一座水桥,不远处就是围墙,各树只在墙内十米后才存在,茂密葱茏,远处墙根下是亲兵,个个一动不动。

    王弘毅在一处小亭上坐下,亲兵远一点,站在外面。

    王弘毅看了一眼,这时虽然九月,太阳还有些耀眼,此时天空湛青无云,阳光洒落下来,花园湖泊府墙都融融与与沐浴在一片……

    一些常青花木幽碧苍翠,王弘毅看着,脑子里突然之间什么也不想,又朦胧中思量,起身绕亭一周,远远看着。

    这时,远处一阵脚步声进来,片刻后,就听见了两人进来,叩头说着:“臣等拜见主公!”

    王弘毅说:“免礼,都进来吧。”

    两人起身入内,见王弘毅摆手示意,都坐了下来。

    王弘毅目光扫过,樊流海任了正四品宣威将军,只见一个金印已经形成,弥漫着淡青的气运,这时他的本命气和现在气运已经完全融洽成一色。

    正四品是淡青色,正三品是深青色,王弘毅为了安全计,目前任命的最高职司就是正四品,王弘毅一笑,又转眼看向钟文道。

    虽然对钟文道隐隐有些不爽,但是前几日憔悴过后,现在穿着一件官袍,按照禀告是三十七岁了,双眸清清,气度沉凝,实在让人一见忘俗。

    当然,最让王弘毅注意的是,他二点。

    第一点就是那一根淡青色的本命气,这是王弘毅罕见的几根。

    前世此人按照朦胧的记忆,是投靠了郭文通,想必是获得高位了。

    第二点是身上披着一层金光,这金光似是气运,又有些不同,转念一想,认出来了,是功德。

    顿时就明白这人肯定精于某部经典,将义理学到深处,并且的确对百姓有功。

    暗中叹了口气,王弘毅就收敛了心思,王者要行道于天下,就要容纳百川,不能心有成见,说着:“今天风和日丽,觉得畅快不少,樊流海,你的事办成了没有?”

    “臣这就要禀告主公,办成了,汉中一万兵,臣打散了,择其精壮,成了一都,按照您的吩咐,连臣带来的兵,总计七千人。”樊流海连忙欠声说着。

    “剩余的兵呢?”

    “按照您的吩咐,老弱都给予分田回乡,剩余还有三千人,各衙门可以挑出五百,一府独立卫六百,还有一千九百人。”

    “连兵带户,迁移到蜀内去。”王弘毅淡淡的吩咐的说。

    “诺!”

    王弘毅这才看向钟文道:“府内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钟文道微微一怔,离座行礼,说着:“臣领了主公的命,已经将告身和民官册子都统计出来了。”

    王弘毅听了,竟觉得无话可说,挥手让他起来,凝视着远处墙,眸子幽幽放光,片刻后,王弘毅说着:“孤一统蜀地,下一步就是要平天下,说实际,你抗拒王师,孤私心是不喜。”

    钟文道听了这话,不由额上渗出细汗来,连忙跪在地上。

    “不过,你这人有些才干,也很懂得实务,孤也不矫情,孤就告诉你,孤立意平定天下创极盛之世,为一代令主,你如懂得孤这心,以后忠于王事,这以前的事,都可一笔消去,并且孤自不吝赏赐!”

    “是!”钟文道这时匍匐在地,脸色雪白,跪在地上,却也不多说,只是应着。

    王弘毅说完了这些话,又平静的说:“起来吧!”

    顿了一顿,又说着:“这里事平了,明日孤就起程回成都。”

    于是众人纷纷跪辞趋出,一阵脚步声后,一切恢复了宁静。

    蜀中隐山,最高峰上。

    这是初秋之夜,碧云满地,大半轮华月高耀天空。明光如水,十分清趣,树荫残蝉偶然曳声,让人觉得清雅。

    一个道人,凝看着山下远处千里蜀地,只见一股赤气弥漫,自成都为核心,弥漫到龙剑之地。

    渐渐,蜀地气运合一,赤气氤氲,如水波空,而成都作为现在的都城,整个蜀地各个地方都涌来气运,这气运全部都聚集在宫殿中,一股股威压,渗透在虚空中。

    “龙剑已被平定,蜀中都已归于此子手中了,蜀龙气象在此时真正显现!”仿佛是在应证道人之语,成都上空,一条隐隐的蛟龙,在赤色云气中隐隐现出。

    这条蛟龙沉浮在赤色气运上,就宛然这赤色气运是海水一样,在赤气中,盘旋了一圈,渐渐消失不见。

    这就是蜀龙成就的迹象,自此后,蜀龙已经有主,至少一段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道人见此,并没有懈怠,又静静的等待着,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突然之间,气运猛的冲起,化成一个柱子,只见祥气隐隐,瑞光灿烂,顷刻之间,风云呼啸,光柱猛的冲上天,显出日月山川,长河滚滚,群山巍巍,平原大地,其中却有无数黎民众生,渔夫洒下渔网,农人挥舞镰刀,商客赶马行车,士子临风读书……

    当然,更多的,还是王侯将相,千军万马,纵横天下。

    这股气机猛的盘旋而上,直冲云宵,道人在此,才叹的说着:“通天之路,自此开始了。”

    大凡气运,只有凝聚成柱,上顶天宵,才能真正连接天命,不然的话,还属于凡运。

    此时大地之上,有三柱并立,一柱黑红色,在草原。

    一柱赤色,在蜀地。

    一柱黄色,却在杨州,只是隐隐见得混淆和杂乱。

    三股龙气虽然各有区域,却一旦并立,本能的开始相互争夺,这就是天机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宴(上)五千票加更

    武都汉中一降,龙剑趋于稳定,大军大胜而回。

    凯旋而归,得胜回城,自是一番庆祝。

    “唔,是要清理了。”王弘毅听着素儿说话,执笔在纸上点画着,听到这里停住了,点头应是:“上次孤让你勘测各地庙宇,你办的怎么样了?”

    素儿将门紧闭,又在桌子清掉,铺上一幅地图,王弘毅就上前,静静地看着地图。

    素儿就说着:“主公,这蜀地十七郡,总计七百六十一处,第一批初选,已经确定,还有着一些没有确定。”

    王弘毅说着:“神灵之事,我还是这章程。”

    “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馀;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家神,乡神,邦神,国神,以此类推。”

    “其原则还是正祀有福,淫祀无福,但要留有余地,是应祀正神,不许惊扰,如是淫祀,令其减祭,若是邪教煽惑愚民,聚众图谋,不单要拆庙,还要捕拿追究,以肃视听。”王弘毅说着。

    “是!!”素儿很干脆的回答的说着。

    王弘毅颔首,又问着:“外面宴都摆了?”

    “是,都摆了,有品级官员,以及夫人都会出席,府城内一些大族也会有主事出席。”素儿说着。

    说到这里,不得不让人们联想到王弘毅尚显贫乏的后宫,虽王弘毅登位以来,少近女色,有所期待的蜀中大族不在少数,这次甚至有探风声的意思。

    王弘毅微笑,说着:“不错,时间差不多了,我这就去。”

    只见殿内百桌酒席,殿上来来往往忙碌人影,酉时三刻,宴会正式开始。

    身着美丽服饰的宫人鱼贯而入,点起了殿内的宫灯,耀眼之极光彩,瞬时间使得大殿亮如白昼。

    远处不断有轻碎的脚步声传来,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

    文武百官各就各位,左面是文官,右面是武将,百官的身后,是陪同而来的女眷,她们都是单门坐在一起,不与男子同席。

    在文官附近,是府城内的一些大族主事,大多围绕着宋王两族坐着。

    台阶上首,是后宫嫔妃的坐位,左边是世子小姐的位置,再上面,是国公的座椅和正妃位置。

    此时,所有人已到齐,就待这几人的到来了。

    “大哥,国公应到了吧?”坐位邻近的宋家兄弟坐在邻近台阶处,少了刚才这群人的阿谀奉承,此时的宋恒自在了许多,微侧着身,在兄长身旁轻声说:“兄长,宴会后,你我二人去别院小住几日吧。”

    宋涵看他一眼,虽然这宴上有几家大族都在,但是知道这几族清算之日不远了,二弟是怕和这几个离倒霉之日不远的家族有纠缠牵连。

    不过这正合心意,于是点下头:“也好!”

    宋恒吐一口气,不着痕迹的看一眼坐在一起的几家,暗暗叹息。

    这几家背地里的小动作,不是不知,也是活该他们倒霉,虽唏嘘他们未来下场,宋恒自不会主动去找霉头。

    躲得一时是一时,蜀地大族间,没有交情根本不可能,甚至还有些远亲,只不过凡事都有个亲疏缓重,对于这些家族来说,结果已经注定,这时谁敢求情就是牵连着一起倒霉了。

    谁叫他们之前有着异心,和秦荆甚至远方的吴王有着联系呢?

    思此,宋恒不再多想,坐着,等蜀国公到来。

    三声静鞭开道,盛装出场的宋心悠陪着王弘毅到来,身后是同样盛装的赵婉和素儿,文武百官跪地迎接。

    数百人的晋拜声音在殿上响起。

    王弘毅此时,穿着七章冕服,头戴着七旒冕冠,年轻的脸平静而从容,目有点漆,面成冠玉,口角带着微笑。

    王弘毅进了大殿,只见殿内彩绸结篷,宫灯装点,已经隐隐有帝王的气派。

    王弘毅笑着用手虚扶了一下:“都起来吧,今天孤设的是喜宴,这些礼节全都免了。”

    又吩咐:“不必多礼,就上宴吧!”

    其实按照规矩,王弘毅来的还早了些,不过现在王弘毅虽说是国公,实际上已经是蜀地之主,宛然是帝王家了,谁敢对此多说。

    王弘毅就上了位,微笑着扫了一眼大殿上的众人,在几位世家当代族长身上一扫而过,随即扶膝正襟危坐。

    这正是拥有着蜀地十七郡的主君了

    宋心悠和二女,走到自己位置前下坐。

    “谢主公!”众人谢恩后站起身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孤很高兴,当然孤相信在座的各位也一样高兴,困扰蜀地多年的龙剑终于全部归降,从今往后他们都是蜀中子民,蜀地一统,是大好事,孤摆此宴,就是为了庆祝此事,望上天垂恩,蜀地繁荣昌盛,百姓安乐!”

    “主公英明,臣等也望蜀地能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在场的文武官员,忙出声应和着。

    王弘毅待他们说完,又继续开口说:“这一次能顺利收复龙剑,出征的将士,功不可没,除在座大将,还有一批将士已赶到成都,他们在这几次战役中,都表现出色,个个骁勇善战,是吾栋梁之材,虽品级不足以入殿,却可破例一次!来人,传他们上殿!”

    一旁的内侍见状,出去传令。

    殿内的众人,都是一怔,小声的私语起来。

    “大哥,此举颇有新意……你是如何看?”宋恒小声问着。

    宋涵远远望着阶上的女儿,在与其对视一眼之后,收回了目光。

    “蜀国公此举甚是英明,从今以后,蜀地都知,蜀国公任人唯贤唯功,英雄不论出身,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此等行径,明主之态。”

    对于大哥所言,宋恒深以为然。

    一转眼,看到不远处几个世家年轻人,隐现不满后,重新安静下来。

    这些蠢货,还真当自己世家出身,有多金贵?

    兵荒马乱时,惹到了当权者,管你有多少嫡系分支,被灭族只是一瞬间事。

    暗暗摇头,宋恒越发打定主意,少与这几家来往,在事态平静下来之前,绝对不给宋家找这麻烦。

    不一会,一批军人一身戎装上殿。

    这批军人年纪都不算大,英挺的身姿,让一些人暗自点头。

    吸引目光,不止是殿内文武官员,更有些随夫君而来的女眷。

    她们这次前来,多是抱着与女眷打好关系,与夫君同僚的内眷联络下感情的打算。

    家里有未婚女儿,偷偷物色着目标。

    家中想高攀国公,也在盘算着是否有这个可能,总之前面男子们有着官场应酬,后面女眷也摩拳擦掌。

    这一批年轻校尉一上殿,也吸引了这些女眷注意。

    这些人官位一般不高,多半是九八品,有的甚至还没有品级,不过既然能入殿,就意味着得了王弘毅注意,日后只要幸运,未必不会前途锦绣。

    这乱世,几个世家因各种原因或灭族,或受到打击,这使得不少女眷,不再亲睐于与世家结亲,万一对方因某些因由出了事情,他们也会被牵连其中,还是身家简单清白,自身能力出众被王弘毅信任的后起之秀让他们更为看重。

    当然,争夺天下,死亡者甚多,这些年轻人地位也太低,嫡系是不可能嫁给他们,若是旁支庶女,却是可以,毕竟乱世中,想绝对安全是不可能的事,赌的就是命运,输了,也不过是一庶女,赢了,说不定就是一援助。

    上面的王弘毅和宋心悠看到这些,只是相对而笑,这事乐观其成。

    “传令吧。”王弘毅示意一旁的内侍。

    “诺。”内侍恭敬的朝他躬身一礼,开始宣读命令。

    其实内容不过是奖赏给殿上这批人金银布匹,又升了他们的官职,赐座位让他们参加宴会。

    王弘毅随后又封赏了更上的将领和官员,殿上一时之间喜气洋洋。

    “可是等的不耐烦了?”王弘毅笑吟吟的转过身,低声问着身边的人。

    “妾身尚好,只是听不懂这些罢了。”宋心悠温柔的说着。

    王弘毅有点想笑,听不懂?不过还是体贴的说着:“那就开始吧。”

    一旁的内侍宫人会意,给外面的人传出了这个意思。

    随着一阵轻柔乐声响起,一群舞女,从外步入,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殿上的舞者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容貌秀丽,舞姿不俗,乐声更是十分悦耳。

    初时,殿上众人还很是拘束,到了后来,大家酒意渐起,已是有些放开了。看着下面众人推杯换盏、一派祥和,上座的王弘毅看向坐在角落处的几个身影。

    “夫君。”直到一旁传来唤声,他才收回目光,转过头来。

    宋心悠低声说:“今日是高兴的时候……”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王弘毅已然明白。

    宋心悠见他展开双眉,微笑着不再多说什么,到了深夜,宴会才散去。

    在宫人搀扶下回转后宫,宋心悠回头望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大殿,知道在蜀中一统后,少不得要清理一番了。

    不过这事,不是她能参与。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宴(下)

    永远昏暗一片的天空中,突然升起一轮红月。

    四周死寂一片,唯有红月照下的地方,现出一块模糊的空地,阴冷的风呼呼吹着。

    一辆暗黑色溜金边的马车”由两匹马拉着,从月下突然出现,落在了那块空地之上,驾车位置的地方,同时现出一个黑袍鬼神来。

    “主人,过了这片冥地,就是这位公爷的地界了。”黑袍鬼神浑身僵硬的坐在车前,操纵着拉车的马,嘴唇不动,声音却自然产生出来。

    这是鬼仙,在冥土这地,力量稍弱些的灵魂,随时都有危险。

    “不用停,直接行至宫前”自会有人来迎。”马车里传来清冷声音。

    “是!主上!”黑袍鬼神不再多言,马车继续行进。

    两轮转化成大团鬼火,加速了行进速度。

    这辆马车行过后,雾气再次从四周蔓延过来,将马车经过的地方重新填补上。

    天上红月同样被雾气再次遮掩住,地面上再次恢复死寂。

    仿佛这个地方千百年来,从未有过人烟”一直都是这样静得无声一般。

    事实上,的确如此。

    这里非是尘世,这里是接受灵魂的第一层,在这里没有活人只有灵魂,而连灵魂也无法承受这里的死寂和能量波动。

    弃太多魂魄在这个区域散为灰尘,重新归于天地间,成为灵魂转化的一部分。

    有些灵魂心坚,运道不错”慢慢累积起灵魂力量成为这里最常见的居民,即便是这样艰难的生存环境,冥土子民还是多的无边无沿。

    鲜红的月”如同人血隐隐透过厚厚雾气”于天空之上,俯视着冥土的众生。

    从南到北,从西到东,无数沉寂在黑暗之中的幽魂,在这样的夜里,痛苦不堪,嚎叫着,惨叫着,扭曲变形或是消散,或是变成无心智的恶鬼。

    到处都是雾气朦胧,看不清手指的光线”仿佛冥土永远都是这样,沉寂在黑暗之中永无尽头。

    直到进入第二层,这里虽然灰蒙蒙,却隔离了阻世和阴世交锋”进入了稳定的冥土,这区域经常星星点点,有着光明处。

    最大最普遍的光明处就是庙宇事实上庙宇的神大部分是阴神,庙宇就在冥土化成了宫殿。

    这些宫殿时时有着光明照耀,化腐朽为神奇,宫殿内鸟语hua香清静威严”居住着神灵的眷属。

    远处时有痛苦不堪的号哭这时却是快乐。

    这就是阳世的信仰和福德之光,是降于冥土的救赎,对魂魄修炼有着莫大帮助。

    这样的所在却非寻常魂魄可得之。

    或由魂魄自身修成鬼仙得以感召天地,于是落下福德之光。

    或由世上子孙有着大富贵大权势,修宗庙、建祠堂,子孙祭祀”于是得以受此蒙荫”从而有光明庇估。

    或灵魂生前是尘世大门派修行者,死后虽落入冥土,还在冥土受到师门庇估。

    或已经封神,接受庙宇祭祀和香火。

    或是阳世风水宝地所转化的区域。

    总之林林总总的各种因由”创造出了冥土中的乐土。

    光明笼罩,灵力充沛,对冥土灵魂来说”这些地方绝对是难得的福德之地一事实上,就是修行中称的福地。

    这些区域,大部分是有主之地,福德之光因其主而显,即便是强夺到手,易主后,福德之光也会随之消失,夺与不夺就没什么区别了。

    惹怒有品级鬼神,后果往往是魂飞魄散”这样做,实在是得不偿失。

    想得到庇估,唯一的办法”就是投靠拥有资源的鬼神甚至诸侯”可这种事,又岂是轻易实现?

    王弘毅收复龙剑,,一统了蜀中,蜀龙于蜀地上空盘旋,蜀中气运凝聚。

    一束光柱照耀而下,明亮如阳世。

    区域内,一个巍峨的宫殿又扩大了一倍”光照着这片区域,照耀在殿檐上”反射出华丽的光芒,让人觉得耀眼的绚烂。

    宫殿的地面,结成了一片片大理石,清风拂过,不远处的清泉汩汩涌出”碧绿的树木围绕宫殿,一切都是这样宁静安详。

    王遵之是鬼神,自是轻易得知上面发生的事,知道王弘毅收复龙剑一统蜀中,心情自是大快。

    于是王弘毅在上面大宴群臣,王遵之在冥土大摆宴席,宴请起宾客来。

    随着他的请帖发出,附近冥土同时动员”不少接到请帖的鬼仙和修行者,都以着自己方式,行至王遵之的宫殿。

    一辆辆华丽马车,奇形怪状都有,在宴会当日”从四面八方赶来,它们的主人是前来参加王遵之的宴会。

    “这是怎么回事?”

    “怕是受公爷邀请前来参加宴会的吧?”

    “啧啧!还真是大气派!”

    王遵之的宫殿前,一些路过的有些力量的灵魂,发现有不少马车停在了宫殿前,不禁暂停脚步”窃窃私语着。

    很快他们散开了,一队带着肃然气息的军士,正从远处走过来。

    这些军士,都是战死的蜀军,生前是忠义勇猛之士,死后进入冥土,因心志坚强,而凝神不散”投奔到王遵之这里。

    它们步伐一致、极为有序”小心谨慎的巡视着宫殿。

    宫殿前,门上满是金钉,门高三丈,甚是雄伟庄严,两颗巨大的夜明珠”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顺着宫门进去,一路上,夜明珠镶嵌在两侧墙壁上,都是光芒夺目。

    近前一看,宫殿全是美玉所建,连绵数里的大hua园,楼台殿阁甚多,到处金庭玉柱,朱栏翠瓦”光怪陆离,气象万千。

    宴会在半个时辰开始。

    举办宴会大殿上,极是华美”内有多重玉几,明珠一映,越觉光明照人”不可逼视,杯盏都是珍品,各种菜肴,只是看着已是难得美味。

    有乐师,在吹奏着动人乐曲,高台上,少女身着轻纱,个个秀丽,看去温柔细腻”有柔若无骨之感。

    最奇异是这些少女通身上下清洁非常,不染丝毫尘污。

    殿上坐着数十宾客,王遵之身着侯爷等级的晃服,正坐于主座。

    有侍女为他斟上美酒,笑着向参加宴会的各位一举手中杯盏”说:“想必各位已是听说过了”我儿在人世界出兵平定了龙剑,统一了蜀地,这可是件大喜之事,在座的有不少是蜀地出身吧?想当年,孤在世时”蜀地藩镇繁多,来往拼杀,现在不多几年光景,蜀地已被平定一统,细想一想,真是令人唏嘘!为了蜀地未来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意,我等子孙享受太平盛世,干了此杯!”

    说着,王遵之仰头,将酒饮尽。

    被王遵之请来的这些鬼神”的确大多出身蜀地,即便已离世百年的几位,在听闻蜀地一统消息,甚为欣慰,举起酒杯,将其中之酒一饮而尽。

    “威灵公,您只设了这数十席,只怕不够。”,喝了这杯酒,一个鬼神坐着”突然开口说着。

    “哦,附近我都请遍了,还有谁没有请到吗?”,王遵之诧异的问着。

    这鬼神哈哈一笑,先不说”看过,只见区域内光明如昼,到处都是琪hua瑶草,斗艳争妍,气候也比外面温和得多,宛然别有天地。

    才说着:“威灵公,我有五百寿,都是明白,这阴阳之间,联系很深。”,“凡间之事,都会在冥土立下根基,这称侯称公称王称帝,更是如此。”,“威灵公你所在这地,并非是偶然,而是汝子称蜀侯时”就有着定数。”,“蜀地二千年来,封侯封公封王数十,都以蜀为封号,这二千年来,可所谓根基深藏,因此才有此等富贵根基。”

    这时,有一今年轻鬼神问着:“那称其它的号”是不是就不行呢?”

    “当然,要转化冥土,实非旦夕,世上有人不知,自称大横王”大胜王之类,都是没有根基的杂号,不但阳世要白手起家,就是阴世也要从新开始要此辉煌宫殿”哪是容易?可所谓阴阳相伐,终难成事。”

    “而汝子立蜀国公,统一蜀地,就继承了数十代蜀主的根基,因此我才说,您准备的宴会太少了”若我预料不差,数十代蜀主的旧部”有些就会投靠而来,虽然死的死”去的去,不来的不来,但是这数十代积蓄,来的绝对不少!”,王遵之听了,不由目瞪口呆,果然,远处一声闷雷,丝丝潮水涌来,王遵之不由登上高台,远远看去。

    只见缴旗如云,各有鬼神和阴兵而来,集中到宫殿前,就行跪拜之礼。

    这些鬼神身上,都带有一丝熟悉气息。

    “这都是以前蜀侯和蜀国的人,现在投靠新的蜀主。”在场宾客拱手道贺:“威灵公可集兵十万”文武如云”就奠定了根基了,对阳世也有裨益。

    所谓圣天子有万灵呵护,就是这样了。”,王遵之再看上去,只见宫殿收此一拜,云气中,隐隐透出威严”气运和滔滔江水一样,连绵不绝。

    王遵之低头俯视着,这时才叹:“原来如此!”,纵观历代能成事,大部分朝代的国号,都是上古分封的一国,这就是原因了。

    偶然几个区别”都是受了朝廷册封的国号,由于朝廷气运来铺垫。

    真的提出前所未有的国号”又白手起家”还能成功者,寥寥无几。

    自古人主”先继往号,再创新朝。!~!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谢大家(上)

    事隔年许,再到成都府城,宋子烨已感觉到了明显的不一样。

    成都府城是益州治所,是整个蜀地的中心,王弘毅目前根基所在,人口众多,成都府城之中向来是往来之人络绎不绝。

    现在宋子烨到了成都城下,见进出商队较之往常更多了倍许,可却井然有序,这本是好事,只是一看,就见得整个城池,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远远望过去,城门处的守备军士,足足比往常多了一倍,这些军士都是身着薄甲,精神抖擞立在城门口。

    显然有这一群军士立在城门口,根本就无人敢骚亖乱,他们身上,一股肃杀之气,更是明显。

    “府城之中,怕是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这种情况,宋子烨的神色不禁凝重了一些。

    “少爷,府城内刚刚结束一场清洗,抓了不少细作,有几大世家,被抄家灭族……”此时的随行主事明显感觉出了不对,连忙催马到了宋子烨近前,向宋子烨说着。

    说到这里,脸色就有些难看:“曾家,何家,张家,都在里面!”

    “无妨!”此时见宋子烨缓缓摇了摇头:“就算府城内有事,针对的也不是咱们,咱们也无需担心。”

    “王家是本族,我们宋家此是嫡子外戚,除非打算废了姐姐和嫡长子,不然不会去碰宋家,不过你这厮,得了这些消息,竟不告诉于我,到这时方说,你就不怕本少爷罚你去做苦工?”

    宋子烨扫了眼前主事一眼,对方忙解释:“少爷,前几日小的接到书信,与您说了,只是您当时正在与谢小姐闲谈,让小的有事过几日再说,于是……”

    宋子烨脸色也稍缓下来:“那算了,进城吧,谢小姐一路怕是行的乏了,到了城中宋家的住宅,要好生招待于她,给本少爷吩咐下去,谢小姐不比寻常琴师,是名门出身,琴艺大家,谁敢为难了她,本少爷定是不饶!”

    “小的知道的,请少爷放心吧!”主事忙应的说着,心下却暗暗称奇。

    宋家这位大少爷,平日里虽言行有礼,可却是暗含桀骜的一个人,对于卖艺女子,连正眼都不会给一个,可这位谢小姐,被请来宋家的一路上,却颇受宋子烨的照顾,虽因罩着面纱看不清相貌,从身段来看是个美人。

    问题是,宋子烨对谢小姐的态度,不像是为了女色,更像是对待“大家”而执师礼的徒弟。

    只凭借琴艺,真能折服公子?

    这种事,只有传说中才有,主事想到此,偷偷看了一眼保护得颇为严实的马车,对这位谢小姐的琴艺,越发好奇起来。

    当然,这谢小姐身后,跟着几个家仆,其中就有一个中年人,带着长剑,不过主事并没有觉得有啥出奇。

    成都府城,的确刚刚经过一场大清洗。

    历史上,李存业掌权成都府时,这里就有不少混杂于商贾行客中的细作,几大世家更是与外面势力勾结,但李存业清理起来,却并不是那么顺利。

    李存业与关中进行战争的时候,后院就着了火。

    虽经过镇亖压终是平复下来,但却造成了李存业在天下争霸中错失良机。

    这种情况,王弘毅自是不会让其发生。

    先是把前世中反水和泄露的世家先清出名单来,再令十三司调查。

    蜀中没有统一前,不宜动作,蜀地一统后,就立刻在府城进行了一番清理。

    被灭族的几大世家,都是有着内应和细作嫌疑,不过治罪时,能找出罪名就用这罪,一时找不出证据也无妨。

    这些世家又几个没有把柄,并且真想找麻烦,怎么都能找到罪过,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了。

    一时间,连杀一千人,行刑场连着数日,血腥气弥漫不散,抄出田产十一万亩,黄金白银折价一百二十万!

    顿时蜀中震恐惊惧,一时间无人敢于动弹,王弘毅敲山震虎目的已然达到。

    “乱臣贼子,孤不吝明刑正典!”这句话已经传了出去,并且深刻使人感受到其中的血淋淋分量。

    至于宋家,这数年内,很是小心谨慎的收敛低调了,倒也怎么都咬不上宋家,一些别有用心,又临死挣扎,想混水的人,就算咬上宋家,也被早有准备的审判官当场乱棍打死在堂上。

    眼下的蜀地,平静下来。

    只不过王弘毅的命令未被撤回,城中依旧巡逻士兵还是严密。

    “先入城吧,去宋家主宅。”看着眼前情景,宋子烨说着。

    “驾!”说着,宋子烨猛的一声低喝,胯下白马奔跑起来,一行人有着百人,飞快到了成都府城城门近前。

    “来者何人,可有通城文书?”见到上百人飞快而来,一些守城兵卒,立刻凝神戒备了起来,其中一个守城队正更是大声喝着。

    此时的宋子烨和身边主事,一路上为了避免被战事波及,被强盗劫掠,都换上了寻常衣裳,用的寻常马车,并无宋家标志。

    并且自上次失态后,宋子烨被打发外出,一年多未回成都府,一直在别州经商主事,这些守城军士一时间认不出宋子烨来,也是很正常的事。

    见到宋子烨马上有着武器,这些守城军士更将手中长枪交叉,虎视耽耽。

    “我是宋家长子,身后都是宋家车队,汝等安敢阻拦,给我闪开!”冷冷的斥责着,宋子烨还是将胯下白马一下勒住了,与此同时,将一块腰牌从怀里取出,被宋子烨抛了下去。

    守城队正连忙捡起腰牌,待看清楚上面的字迹后,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

    “是宋家商队,非是外人,放行吧!”并对宋子烨一拱手:“之前多有得罪,请宋公子海涵!”

    “恩。”宋子烨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守城队正恭恭敬敬的将腰牌交还给了宋子烨,并让开了道路。

    宋子烨接过腰牌,没有任何迟疑,带着队伍,立刻催马入城。

    成都府城中,此时街道两旁的店铺,比宋子烨上次来时多了许多,街上行人虽略显不多,路过的行人,都是衣着不错,脸上光泽。

    看着周围,宋子烨不得不承认,在王弘毅的治理之下,不仅成都府城干净了许多,更是繁荣不少。

    现下走的这条街道,是直通南城,住的都是大户和官员,寻常百姓来往的比较少,街道中,几乎没有什么人,宋子烨这百人畅通无阻。

    不过片刻,宋家主宅已经出现在了宋子烨眼前。

    离开这么久,望着熟悉宅院,宋子烨说不出什么感觉。

    “下马。”他对身后的人说,同时,他一勒缰绳,同时也是飞身下马,后面的人也都是纷纷下马。

    宋子烨随手将手中缰绳向侍从一递,径直向着大门前走去。

    宋家主宅的门前,有着几个护卫把守着。

    按照朝制,“士庶之家,不得私蓄甲、弩,私藏甲一领及弩三张,流二干里,私藏甲三领及弩五张,处以绞刑。”

    严重的是对甲和弩弓,对普通武器,比如刀剑也有着管制。

    虽然各朝,王族至官员,还有着世家,固要有几个武装仆从,但超过一定人数,即为私兵,就进入了谋反的定罪领域。

    按照制度,是无功名的人家,持刀五把以上,都算是有罪。

    有功名或者特许的人家,也不能破十。

    原本乱世,武器流入民间,现在蜀地统一,管制就渐渐恢复,宋家是特许“上喻许护卫之数一百”

    这几人身形远比普通护院强健,一看原本是军士出身,身上带着肃杀之气,只在这里一站,便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几人并未手持武器,站在那里,只是腰佩长刀,已是气势十足。

    他们的面孔看起来很是陌生,应是这一年多新招来的人,宋子烨走过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认出面前的是谁。

    “来者何人?”见宋子烨带着这么多人停在宋宅门前,为首立刻低喝一声。

    “你们是新来的?”宋子烨看了他们一眼:“我是这里的大公子。”

    说着,根本不去理会,直直的向着府内走去。

    这里是他家,自己是未来的家主,莫非连回自己家,还要出示什么证明不成?

    “大公子?”这几人中,为首的一人不由得一怔,连忙急速向前两步,一伸手,拦在了宋子烨身前。

    “请止步,要等管家出来,认出您,才可入内!”

    “放肆!”宋子烨闻言,停下脚步来,怒着:“你这个奴才,以下犯上,就不怕本公子问罪?”

    一声冷喝从宋子烨口中传出,宋子烨目光盯到了这人脸上,在外经商,也不是和平,时时遇到杀人流血的事,这目光让几人都是一颤。

    这三十岁左右的护卫心中一凛,咬咬牙,却退后半步:“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身后几个护卫摸上了刀柄。

    本以为听这话,宋子烨会勃然大怒的后面侍从,却反而见宋子烨脸色一青,却忍耐了,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时,闻讯赶出来的管家,一眼看到宋子烨,忙上前见礼:“大少爷!”

    宋子烨止住了他,吩咐的说着:“有贵客到府,速去准备一个院落,收拾干净,快些去!”

    顿了一顿,又低声说:“这些是什么人?”

    “少爷,这些虽名护卫,实是上面派来的兵。”管家低声说着,说完就高声吩咐:“你们听见了没有,快去准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谢大家(下)

    片刻后,就有xiao轿并拉行李的车前来伺候。

    宋子烨又走到men口停下的马车前,温和的说:“谢大家,现在已至宋家”还请谢大家下车。”

    “烦劳了!”马车内,一个nv声响了起来,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面罩白纱的nv子,从马车内缓缓走出。

    她的容貌被白纱遮住,身段却显出nvxing充满魅力的曲线,只是一出来,就有一种淡然和凛然的气质,让人不敢久视。

    在这个nv子身后,跟着一个侍nv,背着行囊,看形状是一把琴。

    后面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沉默无声,看情况既非是同伴,也不是仆人。

    “请谢大家入府。”宋子烨说着。

    她就上了轿,自大men而入”周围的人都是变se”按照规矩,正men是必须有相当身份的人才可出入,一般都是走侧men。

    轿子抬进去,过了一处走廊”直到一处院子前,这院子内是五间房,一间xiao厅,一间书房,还有着上等卧房,都是雕粱画栋,是面还挂着一只鹦鹉。

    轿子下来,几个丫鬟就忙笑迎上来。

    宋子烨不进房,直接吩咐:“你们以后就伺候谢大家,以本家贵宾礼,不可怠慢。”

    又吩咐:“将谢大家的东西都搬进去,谢大家旅途疲倦,你们有没有打扫房间,让谢大家先歇歇?”,谢纯之就笑着:“谢了。”,丫鬟连忙行礼说:“平素都清扫过,刚才头清扫了一次。”,宋子烨不好多说,点头说了几句”就离开。

    这时丫鬟就引着谢纯之,以及她带来的丫鬟进去,先引着进东正房。

    只见这房间不大,不过数丈见方”却极是清幽雅致。

    临窗是一个桌子,上有着雨过天青瓷瓶,cha数株hua,淡雅宜人,稍远一点有着床,垂着丝帐,石青se的枕,青se薄褥。

    再远处有着柜子,还有着一架书橱,满满的书籍”悬着一管yu、箫,西首一张hua梨xiao几,一把琴就放在上面。

    丫鬟就请着坐了,又上了茶,又说着:“谢xiao姐”淋浴还在准备,您稍等。”

    等这丫鬟下去,谢纯之带着的丫鬟xiao宁就笑着:“宋公子看来真的是用心了。”

    谢纯之淡然一笑,说着:“休得胡言。”

    说着就从容喝茶,过会淋浴,以消去旅途的疲倦”待会主人肯定要会见,总要有个jing神去见面。

    非是奉迎”只是礼节。

    宋宅中,刚刚进了父亲院落,宋子烨见到了虞良博。

    虞良博是王弘毅的谋主,年纪不大”因是私下拜访宋涵,此时身着一袭儒衫”不认识的人”见他迎面而来,还会以为走过来的是今年轻儒生。

    见到虞良博的同时,宋子烨紧走几步行礼:“子烨见过虞先生。

    虞良博年纪与宋子烨相仿,不过宋子烨却明白,自己不能在此人面前失礼。

    此人是蜀地的重臣,又与宋涵宋恒私jiao不错,就是看在父伯面上,也要做足礼数。即便是有事要与父亲商量,路上遇到了虞良博”还是停下脚步行礼说话。

    “原来是宋公子,你何时回到成都府城?许久不见,宋公子真是越发丰神俊朗了。”虞良博微笑着朝他一拱手,说着。

    “虞先生有些清减了,想必是近日来,事务繁多,太过辛苦了?纵然再多事情,这人生该有的乐趣,却是不能少。”,宋子烨邀请着:“听闻虞先生擅琴艺,子烨此次归来,还带回一位贵客,虞先生有空不妨来宋宅与她切磋一番琴艺。”

    “不知公子所请贵客,是哪一位?”,闻听到琴艺二字,虞良博微微动容。

    君子爱琴,此是雅道。

    琴棋书画,凡雅士都会些,当然擅长者少之又少。

    此时蜀地可称的上擅长琴艺者,虞良博没有不认识,突然听闻有外地擅琴艺看到此,虞良博自是心中欢喜。

    宋子烨笑yinyin说着:“非是别人,正是谢大家,巡游到此,姑且住在我家!”

    “谢大家?”,见宋子烨言语中透着敬意”虞良博内心微微一怔”很快想到了符合这称呼的人。

    “原来是谢纯之竟到了蜀地?”,谢纯之,据说和某个道脉有关,其祖母,曾经是第一琴手,以《上明祈》闻名于世,她在民间献艺,观者如山,后来应邀到宫廷表演,无人能比。

    当然世事浮云,其祖母第一琴艺”最终结局却是涉及大案,虽未死,却落寞而终,但是她的琴艺,甚至入了史记。

    沉静三十五年,谢纯之出”她的琴艺据说接近当年大家。

    “正是!子烨偶然遇到谢大家,听闻她正在游历,将请到蜀地,现在已安置在府中。”宋子烨答的说着。

    闻听此言,虞良博难得认真的说着:“既是这样,虞某以后少不得来府上讨扰了。”

    三日,成都府城风平lang静。

    王宫中,此时已到夜中,天上繁星密布”城中灯火阑珊,凉风沁人心肺”月光透过不算茂密树干”透过还存在的枝叶间洒落下来,更增幽深寂静。

    廊阶上站着的太监和侍nv”个个肃立,偶尔有些衣裳悉悉微响”正殿有两厢,左右是幔帐,地上铺着地毯。

    在临窗处”案上砚笔书籍都有,此时宋心悠手持一封书信观看着。

    书信内容,是说一件事。

    琴艺大家谢纯之被邀请到宋家,听闻这话,拜访的宾客陆续不绝,到宋府xiao聚,还有一些蜀地琴师,前来切磋了一番琴艺,影响渐渐扩大。

    对这个情况,宋家也无耳奈何,当然,宋家当初邀请谢大家,有为自己生意扬名的打算,可这影响,闹得尽人皆知,就不是好事。

    “大哥还真是……胡闹。”,宋心悠摇摇头,将书信放下。

    宋子烨带着这一个nv子到成都,真是让人不知说他什么才好,这nv子还是以琴艺闻名于世,宋心悠将自己的一双纤纤yu手抬高,放于眼下。

    自己也善于琴艺,不知这位谢大家,又是何等天籁之音?

    就在宋心悠为这事,暗暗称奇时,秘书阁的一偶,虞良博正在向王弘毅汇报这段时日以来成都府城的情况。

    这本是日常汇报事,在虞良博在汇报完这些事后,又提上注话,让王弘毅怔住了。

    “谢纯之,现在身在蜀地?”王弘毅讶然。

    虞良博走后,王弘毅靠坐于椅中,双目望着不远处忙碌着的官员,忍不住回忆起了前世的事。

    记得那时,自己被李承业打败,囚禁于旧邸,不得外出。

    在被囚禁的时间内,一直靠着读书,下棋,抚琴打发时间。

    一天,外面看守的口中”他得到了谢纯之进蜀的消息,后来,还邀请了一次,这琴艺真是天籁之音,动人心扉。

    并且也知道,谢纯之jiao往甚广。

    想到这里”王弘毅猛的站起:“记得前世此nv来往无白丁,其中多是有气运的贤才,若是能通过她拉上关系的话”

    “还有,记得她的身边,就是那今日后称东剑客的宋希叶。”,在这个世界,武功自有极限”对帝王将相来说,剑客之类实在不算啥,遣一队兵就可杀之,不过,王弘毅还是有些武术情结。

    再说,王弘毅记得〖日〗本剑道。

    明治28年,〖日〗本武德会建立,统合各个流派,经过两次的改草和完善,“剑道”,逐渐登上历史舞台,昭和16年”剑道作为国民学校的必修项目,对培养着〖日〗本人特别是军人尚武风气有极大作用。

    昭和20年,二战后,美军进入,武道全面禁止,其中很多剑术大师作为战犯被捕。

    昭和22年,〖日〗本皇族和首相,东久mi捻彦去拜访占领军的总司令,提出要武道再开,理由是:“贵国拥有能瞬间摧毁一座城市的武器”难道还惧怕拿着竹剑的百姓?”,的确,相对现代武器,这竹剑实是微不足道,但是连读书都可以明理,学剑如何不能坚毅?

    实是处心积虑培养着〖日〗本的尚武之风。

    不得不说”这方面〖中〗国要学习之处实在太多了。

    “琴有谢纯之,剑有宋希叶,茶有卢愈”若再有书、画等道,日后就可开设专项学院了。”王弘毅一直有着这想法,将这些文化发扬光大。

    此时,就动了心思。

    “主公,这是您要的文书!”,一个官员站在王弘毅面前一会了”因王弘毅一直度步沉思,他实是不敢打扰,直到王弘毅目光向他转来”他方xiao心翼翼的出声。

    “恩,放在这里吧。”王弘毅接过文件,有点漫不经心的说着。

    “主上,您可是感觉乏了?是否奴婢给您叫乘舆过来回宫休息?”,一旁的内侍走过来,轻声询问。

    王弘毅按了按额头说:“不必,来一杯参汤!”

    “奴婢这就去办。”内侍退了出去。

    不一会,丫鬟捧着参汤进来,用着银质碗盏,王弘毅慢慢的品着。

    “适才听虞大人提到,琴艺大家谢纯之”暂住于宋府?”,王弘毅随后将十三司的人唤到面前,问着。

    获得肯定回答后,王弘毅吩咐说着:“你这差人过去,便说,恩,就说明日下午”孤在宫中宴请宾客,请谢大家入宫奏上一曲。”,“臣遵旨。”这人立刻应着。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月如水(上)

    此殿地处互宫西北隅,宜牢形殿宇连峰结舍,十分僻静幽深。

    同样是会宴,这安比上次规模小些。

    可是,气氛却更森严些,几个家族抄家灭族,顿时使蜀中大族明白过来。

    作为已经统一了蜀中的政权,任何家族的生死存亡都在一念之间,只要不顾忌影响。

    这一处,园景简洁,一茶池水由西向东,围绕一个复廊,坑蜒曲折,园外之水与园内之山相映成趣相得益彰。

    此时一轮明月如冰盘大小,柔和地洒落着光。

    这时,左右灯笼高挂,照的明子。

    宴是早预备了,共二十桌,错落摆在在假山水耕之中,一桌一桌珍缕佳肴已经摆了上去,王弘毅的一桌就摆在中心,有着菜肴和点心,还有水果。

    这时,王弘毅的大臣,还有些是世家族长,蜀地名流被邀请着。

    花园中,先来的宾客轻声交谈着。

    宋涵一一为宋子烨介绍到场的人,这些人,都是蜀地世家,当地大儒,掌握各司的要官,宋子烨出去一年,这些方面还是锻炼到了,面对这些人,也算是自然从容,和这些人很快交谈起来。

    “真想不到,你请来谢纯之,这可真是我等福音啊!。,一个青年眸光闪,说着。

    有人接话道:“谢纯之的名声,这几年也传到了蜀地了,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口。,

    宋子烨拱手回道:“几位说的太客气,子烨不过是偶遇,是蜀国公治理蜀地有方,咸名赫赫,方引得谢纯之前来,只是子极面子的话,谢纯之又怎会随子烨一路前来?若要感谢,大家都要感谢蜀国公。”

    “宋公子说的有理!。,

    这时,散步过来,在门前站住了脚,注目看着的扁额,漫不经心地问:“虞良博,这批的子弟名单,都上来了?”

    杀大族是杀大族,可是还需要安抚,这次又让下面桩举一批“贤才”进来,当然不少是大族的子弟,王弘毅却没有觉得一定要寒门子弟才行。

    寒门子弟桩举,是为了和大族抗衡,并非寒门子弟就品德高尚。

    寒门子弟翁寒十年,读圣贤,说五常,当上了官,第一件事就是捞钱,这已经是不需要说明的事了。

    只是现在用人时,更不能因此而刻薄。

    杀人是杀人,刻薄是刻薄,不能相提并论。

    “是!”虞良博忙答的说着。

    “昨天桩举的名单都已经通过吏司考察,送到秘文阁了,总计一百七十一人,我看了看,大体上按照您的吩咐,荫员、大族、乡举、名声按照比例进取。”

    王弘毅“嗯。,了一声,许久没有说话,片刻后:“把这些人都绘我见下,现在没有办法科举,但是我们可以来个小考嘛,孤当场出题,让他们花一下午写点策论文章之类,也算是让我心里有个底”

    虞良博一惊,这实际上就是殿试了,当下肃穆的说着:“是!”

    王弘毅实际上就是想当场见见,一见本命,二见才格,这时往里走,沿途的宫人和太监,都躬身避道。

    走了几步,王乒毅看了看月上天窘,又停步说着:“蜀地初平,与民休息,这是大政,但是也不是养痈为患。,

    “孤要平天下,各官要清明勤政,这样才能使民心归附,而百官也有开国之爵,名留青史,这时要当缄狐社鼠,想吃的肥壮,却拱塌孤的大计,孤不吝染血,抄家灭族是乱世常态,吃下去多少,给孤吐出几倍来,孤也可安抚百姓,顺便充实国库。”

    说到这里,语气非常平淡,而虞良博听了,心中不由凛然战栗,脸色变得苍白,连忙赔笑的说着:“主公平定蜀地,使百万百姓安居乐业,这就是大功德,现在主公建国称公,正是开创大业时,我们跟着主公,也盼跟着主公建功立业,名留青起……,…谁在这时敢当缄狐社鼠,不必主公动怒,臣就录了它的皮!。,

    “你们心怀辅助孤的志向,孤十分清楚,也很喜欢。”王弘毅一笑说着:“孤和你说这些,是让你明白孤的心意,孤的心思是平定天下,建新朝于极盛,凡跟随孤此念,孤岂能负尔等?”

    “但是有些不识大体的缄狐社鼠,却不可姑息,就算禁无可禁,也不是这个时候……,王弘毅平静的说着。

    这时,已经到了里面,群宾迎上来叩头行礼。

    “罢了!”王弘毅带着微笑,双手虚抬,说:“今天是喜宴,不必拱礼,都免礼起来入座吧!”

    众人起身,陆续坐到位置上。

    王弘毅自己端座上去,笑着:“夫人和我同桌,“用宴吧!,

    按照制度,宋心悠才有资格和他同桌,这点上王弘毅都无可奈何,假如让赵婉坐到身边,立刻这两个女人就要你死我估,并且震动国本

    “主上,谢纯之已至门外,是否传其入内?”这时,有内侍来到王弘毅身边,轻声问着,在场的各位都是有身份,她虽然名动天下,却没有身份。

    王弘毅笑子笑:“请她入内。”

    没有多时,一个女子从外面步入。

    她身着很有特色的衣裙,以红、绿、紫、蓝装饰,绚丽多姿,乌黑的长发结成双冀,有青丝垂下,在两个丫鬃陪伴下,翩然而至,缕在场的人都有着惊艳。

    “你就是谢纯之谢大家?”王弘毅坐在主座上,看着这个女子一步步走进大殿,向自行礼,心中不由恍惚,前世,自己只是偶然一次被李承业拉出来一起会宴,那时,李承业是中心,也许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角落中自己。

    这时看见,却见得她身上清光一片,宛然月光,厚尺许,心中凛然,暗暗体会这种感觉,开口问着。

    “是。,上女子是谢纯之,只是琴艺不井,不敢当大家之称。”缕纯之向王弘毅行过礼,说着。

    “恩,听闻你弹的不错,奏上一曲吧。”王弘毅笑的说着力

    “诺。”谢纯之的丫鬃,送上琴,在中央处小台上,谢纯之在秦前坐下,在众目腆睽下,谢纯之突然之间,神色变的从容宁静,拨弦调音,先吟着

    “尘中见月心亦闲,况是清敖仙府间。

    凝光悠悠寒露坠,此时立在最高山。

    碧虚无云风不起,山上长松山下水。

    群动悠然一顾中,天高地平千万里。

    少君引我升玉坛,礼空遥请真仙官。

    云拼欲下星斗动,天乐一声肌骨寒。

    金霞听听渐东上,轮赦影促犹频望。

    绝景良时难再并,他年此日应惘怅。”

    她吟咏着,不徐不疾,王弘毅敏锐的感觉到,随着吟咏,以她的身体为中心,产生着一种跌荡有致、迂回难言的韵味,使人不由倾神聆听。

    月光如水,更是和她的动作融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氛围。

    “叮终。”谢纯之吟罢,已经露出一种深情投入的动人神态,顿时一片音符与音符凝聚,形成着空间和韵味美,飘洒而下。

    琴音奇妙之极,化为月光下每一寸的空间,天地间喃喃而行,更勾起每个人心中的深藏,一时众人都听得痴了。

    各人无不感到此曲勾起心意,这种感受,确是难以形容。

    等了片刻,琴音由近而远,倏然收止。

    就在众人如梦初醒,王弘毅拍手叹着:“大家一曲道尽心廉,宛然梦境,真是不错。”

    众人都是醒来,也连连应是。

    谢纯之不禁抿嘴一笑,起身谢恩,心中却是一惊,刚才她全心入琴,却也知道王弘毅很是入神,但是转眼之间,第一个醒来,这种心性坚教……,…

    王弘毅就又笑着:“还请入座,一起月宴。”

    按照朝制,音律舞蹈是非常重要,朝廷设太常寺、云韶麻、梨园。

    大燕鼎盛时,这集中了大批优秀艺人,培养了不少专业艺人。

    就连分散在各地官伎、家伎,也多是经过严格的选极和培刮,能歌善舞,具有出众的才能。

    据说当时优秀的音乐家、舞蹈家灿如繁星,光彩夺目的作品层出不穷。

    只是太常寺是祭乐雅乐,梨园又属官妓,唯云韶府属宫廷编制,集中了大批艺术人才,并且最高的官位可达正五品,地位可说相当超然且颇受礼遇。

    根据这几年的古代生估,王弘毅知道这等女官影响力很大,按照这个世界的习惯也不能任意折辱,平日负责宫中歌舞培训,并且研究音律,拥有自由出入宫禁的特权。

    王弘毅现在已经有了太常寺,建云韶府和梨园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可问题是,谢纯之能粗任这个官位?

    这样一个在宫廷里自由行走,地位和容貌出色的美女,影响力很大,如果此女怀有异心的话“。

    欢宴继续,谢纯之作为宾客入席,堂下歌女和一般乐师轻吟浅唱,角落中的香炉,暗香浮影,渐渐的,席上热切起来,醉意熏然。

    王弘毅还不是皇帝,席中气氛还是相对宽松,众人开怀大嚼,纵情饮笑,桩杯引盏,当然也有着低斟浅饮、清言浅笑,从容自得的人。

    灯华交错,歌舞正酣,王弘毅也是颂首,笑而不语,少许放纵着喝了些果酒实际的,王弘毅酒量不高。

    王弘毅扫了眼,就见得有人起身高声:“举杯满饮祝万胜,共愿黎民长安乐!”

    一夕饮至半夜,才欢宴散尽,月色照耀,是一片玉色,廊柱檐粱之间,王弘毅起驾回宫,眸子深沉如水。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月如水(下)

    蜀地之南,官道上,一队足有上千人的队伍,不快不慢的行进着。

    这上千人中,有一百骑兵”前后左右的巡视着,将数千百姓保护在中间”当然,也是监督在中间。

    百姓或是赶着大车,或是步行着,拖儿带女,携老扶幼,脸上带着疲惫,但又有着一点点期盼之色。

    队伍最前一人”一身棉袍”下摆处露出内里的官服,正是张玉温。

    此刻的张玉温,神色凝重。

    相比起参加到战斗中拼杀的同僚来,对于自己现下的任务,张玉温明显更加重视一些,这是十万百姓的生死之事,实在轻视不得。

    按照王弘毅的计戈,,在今年深冬来临前”从龙剑四郡迁移出十万百姓,充实蜀内的人口。

    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既能解决龙剑耕地贫乏的问题,又能使得蜀内大片土地得以开发出来,还可以借机减少龙剑人口,制衡龙剑的不稳定因素。

    张玉温是个聪明人,他看出了王弘毅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因此这几个月,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忙碌此事,终于事情即将办妥。他这次带回蜀内的六千人”已是最后第二批,还有一批,由薛远护送回蜀内”两人通力合作,已将九万百姓护送到蜀内安置妥当,只待这两批百姓到达蜀内指定地域”一同报给主公王弘毅知晓。

    “张大人,已到滚龙坡,是否让队伍暂时休息一下?百姓们已是累的走不动了。”有兵卒催马到张玉温近前”回禀的说着。

    张玉温看看天色,有些忧意,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处地,总要有些力气方成”况且也该到吃饭时候了。

    “暂停行军,原地埋锅造饭,休息半日!”张玉温说着。

    “是,大人!”,立刻有人下去张罗。

    迁移的队伍已经是离蜀内不远,眼看要出了龙剑地界,而蜀中又早已被王弘毅平定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张玉温自然不会担心遇到危险,心情也有些爽快起来。

    前面劝说百姓迁移时,的确遇到不少坎坷”甚至动用了军队和十三司,不过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只待护送这批百姓过去,再等到薛大人归来”任务便是完成了。

    这种情况下,张玉温自然不会急于回去。

    此时已是十月,算是入冬,过于追求行军速度,百姓身体可是吃不消,即便是年轻力壮的人”旅途也是很容易滋生病症。

    六千余人”很快停下来,原地休息。

    张玉温和随行的士卒也跳下马来,有士兵去埋锅造饭,百姓们除了那些老弱病残,其余人也都帮着打下手。

    张玉温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微笑。

    不过很快张玉温又面色凝重起来。

    天空越发的阴沉,以着他的经验”怕是要下雨了。

    雨地行军,对这些已有些疲惫的百姓来说,实在不是好事。

    因物资有限,战时又耗费巨大,迁移受到些影响,迁移队伍中用的帐篷,大多并不能防御风雨,若是真有风雨到来,只怕体弱些的人就要顶不住了。

    “报!”就是张玉温这队人马停住休息的同时,不远处一骑兵飞快而来。

    因张玉温派出去按习惯进行巡视,见其归来,张玉温不禁站起身来。

    “可有事情?”,“报!已探查到前方有一支商队朝这边而来,马车上插有宋氏旗帜,应是宋家的商队!”,“宋家的商队?”张玉温闻言,微微一怔。

    蜀内,宫中秘书阁,王弘毅手持一封密报,嘴角浮现一笑笑意。

    王弘毅身前,站着两个男子,正是虞良博和张攸之。

    虞良博和张攸之现在官品还不算高,六品,但是实际上就是宰相,可以说绝大多少事情,王弘毅都是不会瞒过他们,也隐瞒不过。

    这二人也是非常聪明,在很多事情上”都能给王弘毅不错的建议,更难得的是,他们不会恃宠而骄,私下里和很多人关系不错,实际上,却带着一层疏远,算的上是处事圆滑,不落人把柄。

    这样的人,王弘毅用起来很放心。

    当然以王弘毅的角度,这两人日夜受着官气影响,并且有足够的内涵消化,渐渐,都有着一丝丝转变。

    和王弘毅快速转变不一样”这种本命气的转变,却是潜移默化”并非一日之功。

    “二位,你们看看这封密报。”密报内容显然让王弘毅心情不错,他说着将手中的密报抛给了面前的虞良博。

    虞良博飞快在密报上扫了几眼,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将密报递给了张攸之”二人将密报都浏览一遍,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

    “主公,宋家公子此举是处于好心,这一批棉帐篷送过去,迁移中的百姓,会多方便些,主公可是担心,宋家此举,有收买人心之嫌?”张攸之眸光一闪。

    “呵呵,无妨!”在这时”却听虞良博轻声笑了一声。

    “宋家公子送去了物资,打的却是主公名号,就算是得到百姓感激,这感激也终会落到主公身上。而宋家不过是奉命送物资过去的人而已,不是么?”虞良博双眼微眯,眸子里有着寒光。

    虞良博看的清楚,宋子烨这次归来,有了很大长进,一番历练后,还是有长进,宋家灭门时的失态,那是人之常情,不能因此便将宋子烨的优秀之处尽数抹杀。

    此时的王弘毅身份今非昔比,已是蜀地之主,地位不容动摇,有此强横姻亲,除非宋子烨是个傻瓜,否则怎可能还会和王弘毅一味不合?

    怕是这个举措”是宋子烨借机向王弘毅表的态,示好之举。

    虞良博的话,让张攸之也明白过来。

    可他们明句,这事的性质”要王弘毅觉得事情是这样才算数。

    两人随即看向了主座上的王弘毅。

    “还不错,有点长进。”,王弘毅随口就缓缓说出了。

    两人听了,都是咀嚼片刻,立时掂出了分量,看来仅仅这事上”宋子烨还是作对的,但是又不是全对,就算是以主公的名义,这事也有些过格,不过用在态度上表示,虽然卤莽些”又可以理解……,“真良博说的不错,宋家公子曾向孤说过此事”只是想不到他是如此大手笔!”,这一大批物资”让王弘毅有些动容。

    细想这段时日,与这位大舅哥的接触,王弘毅不得不承认,还真没发现有敌意。

    曾经的些敌意”难免不走出自同龄人的较量,而如今,二人之间差距已天与地,宋子烨已经没有资格,也不能对王弘毅表示出这态度”这事,不得不让王弘毅感慨不已。

    自己不刻薄的鼻,这事终究是一件好事。

    宋心悠是正妻”走出身宋氏,嫡长子与宋家更是有着牵扯不断的血脉联系”若是宋家这两代都能安分忠心,王弘毅不介意给他们一个爵位世袭”荣华不减。

    看到王弘毅终于表态,虞良博微微松了口气。

    他与宋家兄弟的交情不错”对他来说,不是没有办法,他实在不想看到宋家引得猜疑,再说嫡长子怎么办?

    “从这密报上来看,龙剑百姓迁移的已是差不多了,再有半月”能将这十万百姓迁移至蜀内,你二人要着重注意此事,切不能让这些百姓,在蜀地还因饥寒交迫而丢了性命!”王弘毅不再提宋家的事情”而是转而给这二人派下了督察任务。

    虞良博和张攸之同时躬身应着:“臣遵令。”

    此刻汉中城内”樊流海正在小宴招待薛远。

    这次宴席的主角,自然是即将带着最后一批迁移百姓离开的薛远。

    现在的薛远,虽官职比之前降了一级,可此次事情办妥后,再次晋升怕是不会远了。

    本来有些苍白的面色,在这半年来,竟红润起来,虽身体瘦消”却健康许多。

    作为这次宴席的主角,薛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频频举杯。

    薛远的上首位置是樊流海”一旁是些汉中官员。

    樊流海这次能留守汉中,心情也很是不错,虽然这属于外调,可身为大将”和文官是不同,有几个武将愿意安生呆在府城,只是平日里巡逻做事?

    疆场厮杀”夺取战功,这方是武将的志愿!

    汉中郡的占地面积甚大,因比邻秦地关中地带,而平原地带较多,在龙剑四郡中,汉中郡算是最为富裕的一郡。

    耕地面积更是比其他三郡要广阔些,这也是为什么在这四郡里,当初只有汉中的钟文道敢和王弘毅叫板,一切都是实力惹的祸。

    汉中郡的郡城更不比蜀内的几大城池差”虽城中人口因之前的迁移而显得略有些少,可往来的商贾还是很多,仅仅是关税,就是一笔不小的入账了。

    在这样的地方做一大将,并且随时可以虎视上庸和关内,对樊流海来说”这就是主公重用的信号。

    但对于薛远,樊流海还是有些羡慕,自己再努力,也算不上第一批从龙,薛远之前做官频出事情”可主公还是愿意给薛远这次机会,换做自己”可能如何?

    这君臣之间的情分,还真是重要。

    宴席结束,樊流海送出薛远的时,他犹在思索此事,并暗暗下定决心,定要做的更好些,虽比不过薛远,但对于日后归降王弘毅的人”他总是要有着一定优势。

    抬头,阴沉的天空,雨点劈啪而下。

    “快了,快走今年的第一场雪了。”“樊流海微微轻叹,心中若有所思。!~!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情分(上)

    “这场雨可来的不是时候!”听到樊流海之言,薛远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丝苦笑:“眼见着要完成迁移事,却遇到这雨天,怕是路上又要有一番波折了。”

    樊流海安慰的说着:“只有几千户百姓没有迁移过去,雨未必下的有多大,只需小心些,不会出现变故,再说,我这里可以多派些护卫和物资。”

    “但愿如此。”薛远望着噼啪而下的雨说,说着。

    成都府城,宋涵府中。

    一间书房内,端坐着两个中年人,这两个中年人都是容貌不俗身材高大,其中一人,留有美髯长须,另一人是短短的黑须,正是宋涵宋恒兄弟二人。

    男子向以长须为美,宋涵本就保养得当,又容姿不凡,这两年来在成都府城过的甚是如意,丝毫不显老态。

    宋恒年纪较兄长小上几岁,不喜长须,留着短须,梳理的甚是干净利索。

    宋恒和兄长宋涵一样,年纪已过四十,但本就是大族出身的贵族,除去多年前受过的奔波焦虑,这些年来,同样是生活如意,不仅自己的几个儿女还算孝顺,宋家的一些后辈更是很有出息,比对着那些渐渐没落的世家,他是极为满意现在现状。

    “大哥,子烨先前的举动,可是你授意?这一队物资,可着实是大手笔。”此时的宋恒正低声向宋涵询问着。

    宋家家大业大,光是成都府城的产业,现在已经遍地开花,不用说蜀地其他地方了。

    在蜀地,宋家是其他世家无法比拟的存在,即便宋家再如何低调,也改变不了蜀地数一数二豪门的事实。

    这样一份家业,宋恒纵然也在管理着,可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因此当他知道宋家商队送了物资给张玉温后,心里便是一跳。

    向来这笼络人心,便是主君大忌,宋恒生怕自家子侄做了错事。

    宋恒与虞良博交情不错,自然清楚,虞良博为何会如此受王弘毅信任,有时,即便是父子夫妻之间,该有的保身之举,亦是不能少。

    更何况只是姻亲。

    正因为如此,宋恒这才跑到大哥的书房,向他询问此事。

    “子烨那件事,为兄也是刚刚得知,不过你不必有所担忧,他是打着国公名号送的物资,事先也与国公提过此事……实是想不到,此子现在也知道与国公缓和关系了,本以为要好生教训他一番,他方知道这其中利害。”宋涵说到这里,轻叹一声:“虽然这件事有些卤莽,也有些隐患,但是不算太破格,能表明心意就可以。”

    “既是如此,那不必担忧了。”宋恒松了口气。

    “只希望此子能一直如此,宋家之所以能有今日,是借的国公势,若无国公庇佑,失去了情分,再富可敌国不过是一夜的工夫。”

    宋涵的话,让兄弟二人想到了前段时日消失的世家,不再言语。

    宋涵站起来,隔着窗台望着外边,喃喃说:“雨大了,里面还有着雪珠,看这样子,冬天第一场雪怕是要来了……”

    “大哥,现在蜀中统一,开垦荒地,派下粮食,这冬天不会过的很难,到了明年,获得二场丰收,就更是安居乐业了。”

    两人在这里感叹雨水,却是说中了,外面雨渐渐变成雪,这场雪一直下了数日。

    蜀内的百姓很是高兴。

    数年来的平静生活,并没有让他们忘记曾经的动荡。

    蜀国公平定了龙剑,蜀中大一统,再没有比这些百姓更高兴了,能拥有一个平静祥和生活,就是他们所愿。

    蜀地百姓享受着这难得的和平冬天,蜀地统一,带来的将是太平和收获,乱七八糟的藩镇赋税减少了一半,田地增长了一倍,也没有大兵掠杀了,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对于这个冬日,都有了一丝期待。

    半月后,薛远和张玉温终于将十万百姓从龙剑四郡迁移过来。

    这一善举,使得龙剑地区土地得以宽裕,又使得蜀内得以开发,可算是利国利民之事。

    成都府,王宫,秘书阁之内。

    王弘毅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的案几上,摆着的是记录着迁移之事的账目,以及几份密报。

    虞良博、张攸之此刻就坐在王弘毅的下首。

    官员在远处忙碌着,因为距离远,不提高声音,这些人是听不清的里面的话。

    “这么说,十万百姓,迁移到蜀内,事情办的很是顺利?”看着面前的密报,王弘毅暗暗点头。

    薛远这次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将此事办的甚好,张玉温作为副手,同样功不可没。

    想平安的将这十万百姓迁移到蜀内,又岂是容易事?

    虽是善事,一个处理不当,就极可能引起民变。

    龙剑虽然土地贫乏,可对于世代居住在那里的百姓来说,那里是他们的故乡,是他们的家。

    即便家再不好又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离开生活了几代人的地方,去一个完全陌生之地?

    哪怕只隔了几百里。

    这本就是一件不容易完成的任务,可薛远张玉温二人将这件事情办的很是妥当,王弘毅对此很是满意。

    这时,有内侍从外面步入,一直来到王弘毅面前,回禀:“主上,薛大人和张大人已到了,正在外面侯着,是否唤他们入内?”

    王弘毅说着:“请他们入内。”

    侍应声,退了出去。

    不一会,在内侍的带领下,两个官员,从外面走进秘书阁。

    “臣薛远(张玉温),见过主公!”薛远和张玉温一前一后,在王弘毅面前拜倒行礼。

    “两位请起。”王弘毅微笑着说:“这几个月,二位辛苦了。”

    “臣愧不敢当。”薛远张玉温几乎是同时说着。

    王弘毅今天心情很好,看着二人的目光,更是柔和许多。

    “十万百姓能安然进入蜀内,这非是易事,你二人此次办成此事,功劳不小。你二人先将这几个月的事,与孤汇报一番,虽然之前已知道结果,可从你二人口中听到的,定然比那上报生动。来人,给两位大人上茶,赐座!”

    薛远和张玉温连忙再次拜倒,谢恩。

    虽是坐下来,却直着腰,向着王弘毅回禀半年来的所见所闻。

    王弘毅听的很是认真,一边听,一边点头。

    说起来,薛远和张玉温倒还真是合作默契,二人虽是文臣,一个善于处理琐事,一个擅长统率大局,二人恰好互补,办起事情来,往往事半功倍。

    两人性情和善,很是细心,有着耐心,这次又额外细致,终于把事情办了下来,这样看来,自己当初将他们二人凑成搭档,是做了件对事。

    王弘毅感慨的暗想着,打量着两人,很是欣慰的看见着薛远顶上的本命气,已经变成了淡黄色。

    “薛远,张玉温,你二人此次做的甚好,孤很欣慰。”王弘毅在二人讲罢后,开口说着:“薛远,你本是六品,被降至七品,可有委屈?”

    薛远闻听此言,忙从座位上起身,跪倒在地,说:“主公,薛远之前做事不当,辜负主公信任,主公能再给薛远一次机会,薛远已是十分感激,又岂会感到委屈?主公待薛远如何,薛远一刻也不敢忘。”

    “你能这样想,孤很高兴,这次看到你与张玉温办好差事,更感欣慰。”说到这里,王弘毅又看向了一旁的张玉温。

    “这是你初次外出做事,办的很好,没有给秘书阁丢了脸面,连虞大人和张大人,都时常夸赞于你。”

    “臣谢过主公的看重,谢过两位大人的栽培。”张玉温同样起身,说着。

    王弘毅看着下面二人,没有再说话,而是审视了片刻。

    再次开口时,已是严肃起来:“薛远,张玉温,听封!”

    薛远和张玉温不敢抬头,跪在地上等候王弘毅的下文。

    只听王弘毅说:“薛远、张玉温,办事得当,薛远官复原职,张玉温官升一级。”

    “臣薛远(张玉温),谢过主公。”听到各升一级,薛远和张玉温心中俱是欢喜,连忙谢恩。

    二人起身后,王弘毅又恢复了一脸微笑。

    “孤看你二人这次办事得当,索性再委派你们一起去做件事,如何?”

    “良博,将那份文书,交给他们看看。”说着,示意一旁的虞良博取过文书,递给二人。

    “臣遵命。”虞良博知道王弘毅现下很是看重眼前的二人,否则也不会将这事交给这二人去做,听到吩咐,他忙将手里的文书,递交给二人。

    薛远和张玉温轮番看着上面的内容,他们看的差不多了,王弘毅方再次开口。

    “你们也看过了,孤欲在全蜀推广神仙方的国策,看你二人合适人选,你二人可愿去做此事?”

    薛远和张玉温自是大喜,神仙方是大秘密,能推行就可增产,这不但是效益,也是大有官望的事。

    推广此项,并非一朝一夕可完成,是这数年的任务,不过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既是如此,他们又有何不愿接?

    并且两人合作的颇为默契,这事如果办下来,功劳情分都有了。

    “臣自当全力办妥此事。”薛远回答的说着,张玉温同样表态。

    王弘毅微笑,推行神仙方(土制化肥),是益国益民的事,获得民望和功德不计其数,王弘毅把这事交给薛远,就是希望通过这事,本命一路上涨,日后能封侯拜相。

    这心思不可说,赏赐了他们一些金银布匹,放他们离开。!~!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情分(下)

    黄昏时分,寒气骤增时,汲水上,一艘小船飞快的由南向北行进着。

    小船上,两名道装男子,都是青年人模样,立于船头,双方炯炯,盯着两卝岸。

    看二人穿着气质,虽是道卝士,却绝非普通人,这两个有着些道行的修士,非是别人,正是隐门派在蜀地的平真通玄。

    平真正对的方向,正是汲水县城方向,今日的汲水县城,早非昨日,不仅全县百卝姓增卝加倍许,县城外更是多出一些村镇来。

    这些村镇的居民,有一些是当初从东益州逃难过来,在此地安家落户的难卝民,有一些是前段时日,从龙剑迁移来的百卝姓。

    人一多,难免出些问题,无论是祭祀,或是风俗习惯,迁移过来的百卝姓,在短时间内与卝姓难免出现差异。

    这差异,对普通百卝姓而言,算不得什么,对于蜀地当卝权者王弘毅来说,却是大事。

    国之大事,在祀与戒。

    正祀和淫祀却有着极大不同。

    历代册封过,一般都是正祀,或强者为王,久受香火,或上古真神,有大能者,多半不能罢黜,这是民间的正统祭祀,也大多为当卝权者所容。

    而非其所祭而祭之的淫祀,却是当卝权者见之灭之。

    有损民间气运朝卝廷气运的事情,没有哪个当卝权者会不在乎。

    当日,王弘毅曾命令素儿观察郡内鬼神,列出名单,留待后用。

    原本东益州已是清查完毕,可王弘毅很快一统东西益州,又收复龙剑地区,几地百卝姓几次迁移,随之而来,是大量复杂的工作。

    素儿当下令隐门配合,而隐门对这事非常积极。

    这是正本清源的大事,王弘毅此时已统卝一蜀地,是蜀地名正言顺的王者,委托办卝理此事的素儿和隐门,能办妥此事,权卝柄就能遍于蜀中鬼神界,气运大涨,隐门自是不会推托,一拍就合,通玄平真此次出行,是为探查此事而来。

    已是冬日,又恰逢黄昏日落之时,自是寒风刺骨,冷的让人浑身战栗。

    可汲水河的河面,依旧河水流淌,不见丝毫冰结之象。淡淡白气,不断从河面泛起,清澈河水,不曾结冰,却比冰面还要寒冷几分。

    二人足踏小船,乘风而行,道袍被风拂动着,有几分道骨仙风之感。

    因修行故,这天气二人却并不感觉寒冷。

    小船离汲水县城,越发近了。

    即是站在船头,淡淡饭菜香气隐隐传来,远处小镇的炊烟,在霞云衬托下,轻飘飘扭曲成几条白线。

    本是好一幅黄昏农家图,却让二人神情凝重起来。

    “师卝弟,你看前面的汲水县城方向,是否有些古怪?”平真的目光,在扫过一个方向后,猛地一凛,随即说着。

    “此地离龙女庙应不太远吧?也有淫祀存在?真不知该说这神灵胆大,还是无知。”平真嘀咕着,向汲水县城方向望去,脸色微变。

    “这灵怕是要成气候了。”

    人死产生的是鬼,鬼成了气候,才是阴灵,起初最多只能庇护一家一户。

    神力显红色,能庇佑一乡一县,神力红中带黄,方可出县,否则是越格,有损民亖运。

    世道乱时,当卝权者在世间争斗频繁,自顾不暇时,许多鬼神为扩大自己的实力,提高等级,都希望能突破“祭不越望”束缚,到外地建立行祠。

    对于实力低微的神灵来说,大面积扩大信卝仰,就等于是淫祭。

    眼下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淡淡神力,正是红色,可在案登记的正祀,汲水县城只有汲水龙女庙一处。

    不到出县等级,却越格来至此地,又未能得到官卝府承认,这就是淫祀!

    通玄神情凝重的皱起眉,他看着方向,淡淡的说着:“此淫祀,已是蜀地发现的第三十三处,不过实力却先前的强,既已探察到此地情况,先回转观中,再做商量。”

    平真点头:“就依师卝兄。”

    小船掉转船头,飞快行进,回归成都府。

    入夜,成都府,道观内,一片静谧。

    几个寻常帮闲,在道观外巡视着。

    在道观外面一片土地,种植着果树、庄稼,还挖造了一块河塘,里面有着些鱼,比邻河塘的,是一片平房,这是道观修建的香客暂住之所。

    因此地算是一处上地,所供的神虽是新神,却很是灵验,上香捐银之人不少,道观所在地域又颇为偏僻,周边几里都无客栈,为解决远道而来香客居住事宜,道观自己修建了这些房舍,又雇人在此巡夜,夜里平静。

    几名帮闲,都是找的机灵正派的汉子,身强体壮,又年轻能熬夜,一到夜里,在道观之外巡视着,负责巡视的汉子人数不多,素质不错。

    道观后殿,一房间内。

    一阵淡淡檀香中,平真盘坐在地,通玄坐在他的旁边。在他们的前面,有着神像,辨模样,是一道卝人。

    “师卝兄,你我请真人降临吧!”通玄神情凝重的对着身旁的平真说着。

    “依师卝兄。”平真点点头。

    二人随即以门中密法,请真人降临此地。

    平真和通玄,在察看过蜀中鬼神情况后,不好直接做主,索性请来真人降临,询问不明之事,或是听从吩咐。

    “你等唤吾?”不久一道淡淡金光,从二人对面的小小神像上射卝出,投落在地,抽长成一道卝人影。

    人影是金光幻化而成,与真人卝大小无异,只是面目有着些许模糊,声音听的真切,正是真人。

    “平真(通玄),见过真人!”平真和通玄在人影出现时,已快速起身,此时见真人问话,二人忙躬身行礼。

    “平真,通玄?”对这二人,真人自是有些印象。虽非嫡系弟卝子,却也是门中修为不错的内门子弟。

    “你二人深夜唤吾何事?”真人淡淡的问着。

    因是陨落之人,受百卝姓香火祭祀,在真人身上,淡淡金光包裹卝住的形象,表情淡漠,身形不曾刻意抽高,却给眼前二人一种压卝迫威严之感。

    “真人,我二人如今受蜀国公吩咐,在蜀地察看祭祀庙卝宇,过段时日,会与三夫人一同,拆毁或者清理蜀地诸多淫祀,此事甚为重大,事关蜀中鬼神界大动卝荡,已刚刚禀报过师门,可有些事情,师门不是很清楚,特来询问真人。”通玄徐徐道来。

    “原来如此。”想到之前察觉到的蜀地冥土恐卝慌气氛,真人已是明白了其中根由。

    “你二人不必多虑,隐门修行门派,在蜀中道观并不多,参与到民间祭祀的很少,冥土有些鬼神与吾隐门根源不浅,可正祀居多,至于无知之辈,本有此一难,即是吾等,亦是无可奈何,不必顾及他们。”

    “蜀国公明察秋毫,又是蜀地之主,你等切不可和鬼神私交,而有所隐瞒懈怠。只需如实报上,别事不必理会。”

    真人的话,让平真、通玄二人听过之后,神情更为凝重。

    二人拜谢真人教卝诲。

    “我与师卝弟,定然不会辜负真人教卝诲,此事必会小心谨慎。”通玄说着。

    真人又勉励他们一番,方淡淡散去。

    王宫,一处殿,帐幔旗幡层层遮盖。

    平躺于塌上的柔美卝女子,猛地睁开眼眸来。

    “不愧是真人,陨落了,还有着当日叱咤风云的余气。”回忆着往昔之事,素儿的脸上神情有些复杂。

    对隐门,素儿曾经惧恨,可随着在世间的遭遇,真人的陨落,素儿早就熄了报仇之心,与真人的恩怨,早已一笔勾销。

    昔日令她畏惧的存在,只是屈身于一个鬼仙之位,让她唏嘘不已。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祭祀的重要性关键就是信卝仰和气运,正统王朝都要在礼典中对祭祀的名单、祭品、仪式、参与者详加规定。

    合法祭祀称为“正祀”或祀典,非卝法者被斥为“淫祀。

    朝卝廷要支持从中卝央到地方的各种正祀,也运用政治权力通过各种手段打击非卝法淫祀,正祀淫祀的甄别与掌控,是一种很严厉的权力关系。

    素儿当然不知道,地球上,唐代《通典》专设“淫祀兴废”一条,记载唐以前各朝打击淫祀的行为。

    宋朝更是特别重视,朝卝廷和地卝方卝官卝员打击淫祀的事例不计其数,并且只要略加对比就不难发现,宋代官方对民众祠神信卝仰的政策显得特别积极。

    朝卝廷有一整套严格的神只封赐制卝度,同时颁布了大量打击压卝制民众信卝仰的诏令、法律条文。

    地卝方卝官卝员政务之一就是管理和控卝制各祠信卝仰,或帮助地方人卝士为当地祠神申请封号,或打击淫祀,二者并存,与整个宋代王朝相始终。

    至明清之际的顾炎武撰写《日知录》,“禁毁淫祠”一目,列举自汉代以来朝卝廷、地卝方卝官卝员打击淫祀的事例。

    在本世界,对于淫祀问题,更是重视。

    对淫祀的打击几乎一直是历代朝卝廷坚持的国策,不过并非一味打击,朝卝廷的作用并不在于压卝制祀典外的祠庙,而是为了寻找和承认灵验的神祠。

    简单的说,发觉有资格担任神位的神灵并且承认和加封,也是朝卝廷的责任。

    王弘毅所作所为,只是继承历代先王的国策,并且加以系统化罢了。

    不过就这点区别,导致权卝柄完全不一样,素儿心中喜悦,通过这些,她将获得巨大的权卝柄和成长的空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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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鼎介绍:
龙气者,人道总纲也
一次的意外,让他携带着一个破碎灵魂,回到了这个世界十八年前,那时,江山如画,群雄逐鹿,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凭借着龙气秘术,突破命格,要行那“易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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