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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全文阅读

作者:萧舒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txt下载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章 结丹

    听此讯,萧月生便知,这是各个分局得到的消息晚了撤开,被青城派的人赶在了前头。

    随后,又传来消息,并没有人员伤亡,只是镖局被人折了,镖旗折断,房屋里面乱得不成了样子,像是被洗劫过了一般,翻箱倒,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福威镖局的大厅,阳光明媚,照在厅内,将大厅映得明亮温暖。

    林震南坐在太师椅中,吞云吐雾,一脸笑容,毫无镖局被人挑了的沮丧,反而神采奕奕。

    他对萧月生呵呵笑道:“这一次,亏得潘帮主的报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萧月坐在他对面,端着茶盏,微呷一口,点点头:“这一次的事,确实悬得很!”

    他虽然武功强横,毕竟不会分身之术,无法同时兼顾,若非提前得到消息,怕是总镖局也保不下来,并没有想到青城派动手那么快,种种预防,只是见机于前罢了。

    “萧镖头,改日,咱们去一趟长沙帮,老夫要亲自道谢,咱们镖局数百口的性命,全赖潘帮主的提前报讯。”林震南道。

    萧月生想了想,摇头道:“总镖头,依我看,此事不能大张旗鼓,若是知道潘大哥报的讯,那依余沧海此人的心胸,定是会借机泄愤!”

    “对对!”林震南忙点头,恍然道:“还是你虑事周全,若真是被余沧海知道,真是害了潘帮主了!”

    萧月生点点头,抬头看向窗口明媚的阳光,心中暗自叹息一声,这一次,又欠下了一份偌大的人情,潘大哥提前派人报讯,实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若是被余沧海知道,长沙帮便危险了。

    想到此处。萧月生转身道:“总镖头。既然此间事了,我想去长沙帮一趟。出去看看,万一余沧海知道了消息,怕是会找上潘大哥……”

    “……嗯,也是。”林震南吐了口白烟,眉头皱了皱。

    他低头想了想。站起身来,拿着烟袋,顾不得抽,只是一个劲儿的在太师椅前走来走去。

    他心中矛盾。若是放走了萧镖头。万一余沧海再掉过头来,那便危险了,只是,这又涉及到那位潘帮主,若是强留萧镖头,便是太过自私与怕死一些。

    想来想去,他一咬牙。停下步子。转身冲萧月生点头道:“好罢,萧镖头去看看也好。替老夫道一声谢,并带一些礼物过去。”

    萧月生想了想。道:“礼物倒不必了,我代总镖头跟潘大哥说一声便是。”

    “嗯。依你。”林震南点头,他极是明白,长沙帮的潘帮主派人冒险送信。并非看在他福威镖局林震南的面子,而是因为萧镖头的缘故,自己若是强行攀爬,倒会被他看不起。

    萧月生站了起来。转身之际,忽然停下来,道:“少镖头那边,总镖头还是派几个人过去一下吧,免得半途有什么差错。”

    “过一会儿便派人过去,”林震南点点头,忽然生出了一股错觉,仿佛他是总镖头,自己成了下人一般,不由失笑,摒去了这份杂念,道:“少镖头早去早回,一路小心。”

    萧月生点点头,出了福威镖局,回到家,稍微收拾一下,在榻上盘膝练了三个时辰的天雷诀,待天色放黑,直接徒步出城。

    出了福州城,他施展开轻功,缩地成寸,一步跨出数丈,看上去悠悠缓缓,从容自如,却是转眼即逝。

    天雷诀浩浩荡荡,如长江大河,无穷无尽,他以轻功赶路,毫不停歇,一晚之间,赶出百里之远,快逾奔马。

    即使天雷诀浩荡如长江大河,但缩地成寸实是超越轻功,近乎于道术的一种无上绝学,消耗内力极巨,他毫不停歇地赶了一夜,也消耗得差不多。

    自从天雷诀跨入三层境界,他地内力从未穷尽,凭其洞悉世间一切绝学招式的目光,与人动手,最多三招,便已解决,即使面对余沧海,也仅是动了三招,便已将其震慑,不敢造次。

    像如今这般穷尽内力,却是从来未有,心中说不出地痛快,酣畅淋漓,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

    当天际独剩启明星,他已疾驰了一夜,脸色温润依旧,身上点尘不染,步履轻盈,一步跨出,近有十几丈,缩地成寸已大有进境,丝毫看不出他内力渐渐枯竭。

    即使内力枯竭,他却仍没有停下来的心思,眼睛微阖,似睡非睡,却仍能看清道路,身形一晃一晃,若隐若现。

    此时,勤劳的人已经出现在大道上,赶着马车,或挑着胆子,纷纷在急着赶路进城。

    萧月生丝毫不顾惊世骇俗,微阖眼睛,身形一闪一逝,倏然出现在十几丈外,人们看到了,也只是以为是一时眼花,揉揉眼晴,看不到人影,便摇摇头,觉得自己起得太早,没睡够觉,难怪会出现幻觉,回家好好补上一觉才行。

    东方微散毫光,太阳渐升未升之际,他的内力终于告罄,身形一踉跄,无法再施展缩地成寸,只能缓步慢行。

    蓦的,东方地太阳一跃,跳出了地平线,万道毫光顿时迸射出来,照射到宇内万物。

    萧月生体内轰然一响,宛如天雷轰顶,身体一震,丹田内倏然出现一道亮点儿,毫无预兆,宛如凭空而生。

    他脸上紫气氤氲,似真似幻,随即敛去,丹田内此时紫气滚滚,那一道亮点儿仿佛是溅到油锅里的一滴水,惹来沸反盈天。

    无数紫气在丹田内横生而出,不知从哪里来,似是从那一道亮点儿中出现。

    紫气越来越浓郁,渐渐的,犹如实质,撑得丹田发涨,随着呼吸,一涨一缩,潮起潮落,丹田亦随之一撑一落。

    萧月生身形一晃,落到了不远处的一道山坡上,再次一晃。消失在山坡地树林中。

    他落在一颗树下。随手丢了几块儿石头,匆匆摆下一道阵法。顾不得其它,盘膝坐了下来。

    双手掐诀,两眼微阖,似闭非闭,脸上紫气若隐若现。似是无法自控,心神渐渐沉寂,收视返听,归于丹田。凝神定于那道亮点上。幽幽冥冥,忘了一切。

    丹田内紫气仍旧不停地膨胀,一鼓一胀,一翕一合,宛如人的心脏,随着萧月生心神归于亮点儿,浓郁得宛如实质的紫气渐渐安定。变得温驯起来。

    渐渐的。这些紫气再次变化,由膨胀开始浓缩。宛如外面有庞大的力量在挤压着它们。

    这些紫气在不断的变小,以那道亮点为圆心。渐渐形成一个紫气氤氲地气球,却令人心惊胆颤。万一这个紫气球忽然炸开,想必萧月生整个人会粉身碎骨,片缕无存。

    他心神完全与这一道亮点儿合一。进入坐忘之境,外面的一切,皆已不知,清晰地知道丹田内所发生地细微变化。

    毕竟曾是进入

    人,知道这是最重要的关头,无数人进入这个境界,微一动。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这是一种天道之心,观照万物,却不动情,不动念,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便是如此。

    在他地冷眼旁观中,浓郁地紫气渐渐凝成一团,似有鸽蛋大小,已是凝成紫丹。

    这与道家地金丹相似,却并非同质,乃是天雷诀独特地心法,紫丹一成,算是正式踏入天雷诀地堂奥。

    自此以后,便是凝结精练这枚紫丹,直至变成真正地金丹,便是道家的金丹,天雷诀算是进入第六层境界,后三层,则是金丹化婴之法,算是脱离武功藩篱,进入道家修炼地层次。

    微微睁开双眼,紫光一闪即逝,他那张五官普通的脸庞莹光内蕴,隐隐流转着光华,双眼越发黑白分明,深邃幽明,难以揣测。

    他振衣而起,顺脚扫去身旁地石子,将阵法撤去,此时天际大亮,太阳上到半空,阳光炙热,似欲将人烤熟。

    看了看天色,他微微一笑,心中愉悦,整个天地都是蓝地,清新无比,天雷诀登堂入室,算是迈过一道重要关口,内力再无枯竭之虞,算是真正的当世无敌。

    如此,他方算是有了一些安全感,也更增了重新成道的信心。

    一步跨出,身形倏的消失,蓦然出现在百米之外,这才是真正地缩地成寸之术。

    如此行功,夕阳西下之际,他抵达了长沙帮地总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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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安城

    大厅之内,已经上了烛火,亮如白昼,潘吼一身锦袍,正在与诸手下商议事情,是关于出发前去衡山城,参加刘正风刘老爷子的金盆洗手大礼,正商议着拿什么礼物为好。

    与衡山派相比,长沙帮实在是不值一提,刘正风乃是衡山派的高手名宿,他们长沙帮难得有机会参加这等大地场面,无论如何不能出丑,最好能够露一露脸,打响长沙帮地名气。

    故他们聚在一处,将此事当成头等大事,议论纷纷,长沙帮地帮众们多是江河湖海上讨生活地汉子,哪会讲什么斯文,难免开开玩笑,大声笑骂。

    潘吼微眯着眼睛,听着众人在嘻嘻哈哈的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的两位护法说着话。

    宋长老仍旧微阖双眼,坐在他身边,不理会众人的议论,宛如睡去,人们已经习惯。

    忽然间,一个人推开大厅地门,“吱嘎”一声,极是响亮,众人自笑闹中惊醒,纷纷转头看过来,看看哪个胆子这般大,竟敢在他们聚议之时打扰。

    “三子,怎么回事?!”潘吼脸色阴沉下来,低低喝道。

    聚议之时,不得无故打扰,这乃是潘吼的习惯,容不得帮众违反,即使这个人是自己地亲信。

    陈三子乃是一个精瘦的少年,瓜子脸,大大地眼睛咕噜咕噜转,灵动之极,一看即是个聪明伶俐的少年。

    他垂着手进来,来到潘吼跟前,跪倒在地,道:“帮主,是萧先生来了。”

    “什么?!是我那萧兄弟?!”潘吼登时站起,大声喝问。

    “正是,帮主,萧先生现在便在外面。”陈三子垂眉顺眼,低声回答。

    “臭小子,怎么敢拦着萧兄弟?!”潘吼一脚将他踹倒,大步跨出,匆匆向外疾行。

    “哈哈……,萧兄弟,你终于来了!”潘吼甫一出门,见到一身青衫,负手而立的萧月生,登时哈哈大笑迎了上去。

    萧月生转身,抱拳笑道:“潘大哥,别来无恙吧?!”

    “哈哈,无恙无恙!”潘吼连声点头,一把拉住萧月生肩膀,便往里拖,笑道:“哥哥我是日盼夜盼,终于把你盼来了!”

    萧月生跟着往前走,进了大厅。

    众人皆齐齐望着他,在他们的脑海中,帮主可是一个素来眼高于顶地人物,平常的武林人物,根本不放在眼中,即使那些名门大派的高手,也是不屑一顾,却没看到,他对谁这般热情过。

    面对着众人的好奇目光,萧月生从容自若,坐到潘吼旁边,对众人点点头。

    “来来,诸位兄弟,介绍大家认识一下我地结拜兄弟,”潘吼拍拍大手,对众人哈哈笑道:“……萧一寒,你们就称……萧先生吧!”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口称“萧先生”,脸上露出热情之色。

    他即是帮主的结拜兄弟,那便不是外人,只是看他年纪轻轻,便能让帮主屈身结拜,定不是寻常人物,便存了敬意。

    萧月生起身抱拳,行了一个团揖,对潘吼摇头笑道:“潘大哥,何苦这般劳师动众,还是让诸位兄弟去忙吧!”

    “哈哈,好吧,”潘吼笑着点头,对众人挥了挥手,大喇喇说道:“兄弟们,你们先下去!”

    众人纷纷告辞,对萧月生也行了一礼,逼得他只能抱拳回礼,若是平常,他懒得多礼,只是他们乃是潘吼的属下,他若傲慢无礼,倒让潘吼难看。

    众人鱼贯退下,即使是宋长老也离开,离别之际,深深看了萧月生一眼,双眼电光迸射。

    “萧兄弟,如何,福威镖局可是逃过一难?”他们一走,潘吼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外粗内细,刚才人多嘴杂,他不敢提这件事,派张得利去送讯,也是瞒着帮众们,除了张得利,谁也不知。

    “有赖大哥报讯及时,躲过一难。”萧月生点点头,微微笑道。

    “好!好!”潘吼重重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哈哈大笑,道:“青城派的那帮龟儿子们,就会鬼鬼樂樂,行那阴险之事,这次幸亏张得利机灵,听到了这个消息,马上报给我知,也是福威镖局运气好,沾了兄弟的光!”

    “总算没有人伤亡。”萧月生点点头,温和笑道:“临来时候,总镖头还让我代他向你道谢,谢过对诸位兄弟的救命之恩,不敢当面过来,怕惹余沧海注意。”

    潘吼摆摆手,不以为然的摇头:“嗨,谢什么,这是因为兄弟你在福威镖局,我不放心,才去转告,……若不然,我才不认得福威镖局是哪根葱呢!”

    萧月生笑了笑,说起了要找余沧海算一算帐,竟然挑了几个分局,虽然没伤着人,却将房子破坏得够呛,需得赔偿。

    对于逼退余沧海之事,他也并不隐瞒,说得却是轻描淡写,在他眼中,余沧海实在算不上什么,却将潘吼惊得目瞪口呆。

    他虽知自己这位结拜兄弟厉害非凡,却没想到,竟厉害若斯,不由赞叹不已,大是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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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闻贼

    人最终说到了余沧海

    “兄弟你不必担心,那个余沧海,我根本不怕!”潘吼摆着手,大咧咧的说道。

    见萧月生一脸不以为然,潘吼忙道:“他青城派一直窝在四川境内,甚少出来,况且,便是他们来了,咱们躲到海上,谅他们这些旱鸭子也追不上来!”

    萧月生不由摇头,拿起茶盏,轻呷一口,神情凝重,缓缓说道:“那倒不见得,……青城派毕竟是名门大派,想要对付大哥,根本不必劳师动众的出手,只要派两名弟子潜过来便是,……进入长沙帮总坛,怕是并不困难吧?”

    潘吼不由哑然,随后呵呵笑了笑,哼了一声,道:“我老潘也不是软杮子,能任人揉捏!”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在余沧海眼中,潘吼便是一个软杮子,只是自己不由这般直接说,太过伤他自尊。

    “好吧,镖局那边暂且无事,我且陪你一阵子,”萧月生放下茶盏,温和笑道:“……对了,让你帮忙打听仪琳妹子的事……”

    听到他留下,潘吼大喜,脸上放光。

    那个时候,他顾不得其他,听到了消息,没有时间多想,便直接派人过去报讯,生怕结拜义弟萧月生没有防备,被余沧海他们害死。

    如今想来,确实惴惴不安,唯恐此事被余沧海知道,与青城派相比,长沙帮无异于稚童与巨汉。

    听到萧月生动问,他忙道:“噢,仪琳妹子,……她好像随定逸师太一同前往衡山城,要去刘正风前辈的金盆洗手大典。”

    “衡山城……,刘正风……,那余沧海定是也会出席了!”萧月生微微一沉吟,缓缓说道。

    “那是自然!”潘吼点头,嘿然一笑,说道:“听说。五岳剑派的人都会前去,他余沧海再强,也强不过五岳剑派,定是要给面子的。”

    “那便好!”萧月生慢慢点头,冷笑一声:“正想找他算帐!”

    潘吼看了看他,有些犹豫,终于还是开口:“兄弟,照我说,也就算了吧……”

    萧月生惊讶的望向他。

    潘吼苦笑一声。道:“余沧海毕竟是青城派的掌门,武功又是当世数得上的高手,若是将他得罪得狠了,万一一狠心,拿福威镖局出气,不断暗中下绊子,防不胜防啊!”

    萧月生皱了皱粗重的眉头。氤氲紫气一闪而过,威严之气顿显。低头想了想,点点头:“大哥所说。也不无道理。”

    潘吼顿时舒了口气,开怀笑道:“姑且先不去招惹他,若他不知好歹,再算总帐不迟嘛!”

    “嗯。好吧,”萧月生点头,转开话题,笑道:“……大哥你也去衡山城吧?”

    “呵呵。正是,刘老爷子也给我下了请帖!”潘吼挺了挺胸膛,呵呵笑道,一幅自豪状。

    “那好,我正想去见识一下,也见见仪琳妹子。”萧月生笑道。

    “好啊——,再好不过!”潘吼大喜,哈哈大笑:“咱们兄弟二人结伴同行,一路上喝个痛快!”

    “舍命陪君子!”萧月生也呵呵笑道。

    潘吼心下极是高兴,只觉得这个兄弟如今开朗了许多,不复原来的沉闷与冷漠,仿佛身上缭绕着一股春风,令人温暖,不由替他高兴不已。

    当夜,两人敞怀大喝,并将长沙帮的几个香主堂主叫来一起,萧月生将他们一气放倒,喝得他们心服口服。

    这一场酣畅淋漓地大醉,使他们对萧月生大生亲近之感,只觉这个人也是个豪爽人,值得一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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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萧月生与潘吼来到了衡阳城。

    一路之上,两人赶得颇急,因为有长沙帮的人不断传来仪琳她们一行人的消息,萧月生怕赶不上,便一路疾行,终于提前到达了衡阳城,可以安心等她们。

    衡阳城人满为患,找一间客栈困难万分,潘吼身家丰厚,出手阔绰,有钱可使鬼推磨,多花了些银子,找了一间小院。

    他们身边,只有一个陈三子随行,长沙帮的两位护法与宋长老皆未同行,留在总坛,以防有人趁虚而入。

    况且,他们也见识过萧月生的武功,有他跟着帮主,他们也完全放心,便未坚持。

    中午时分,陈三子忽然踉跄而至,跌跌撞撞的扑进萧月生与潘吼的小院中,撞开了院门,便扑倒在地上。

    萧月生正在屋

    练功,待收功出去,已见到陈三子倒在了地上,陷入

    他动作利落,一步跨至陈三子身边,俯身探手,诊察其脉相,看了一眼开门出来的潘吼,摇头道:“无妨,没有性命之危。”

    “***,哪个家伙伤了三子?!”潘吼重重一拍手掌,低声吼道,双眼变得通红。

    陈三子乃是他心腹手下,原本是一个孤儿,自小便收留在身边,虽是手下,却宛如亲生骨肉,实不能容忍别人伤他。

    萧月生心中微沉,摇头叹息,生怕出现最不想见到地情形。

    他担心伤陈三子的人是恒山派的人。

    一直派陈三子暗中跟随,探清仪琳的行踪,他固然是一片好意,但在恒山派的人眼中,怕是不怀好意,就怕她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打,依定逸师太的暴躁脾气,太能做得出来。

    他出指如幻,数指点下去,将陈三子胸口一道长约五寸的伤口止住血,然后,两手将他托起,迈步进了大厅,心下却是松了口气,他刚才看了陈三子地伤口,乃是刀伤,并非长剑所伤。

    恒山派使的是剑,并没有刀,那陈三子便不是恒山派地人所伤,只是这一刀却是狠辣异常,亏得陈三子机灵,缩了一下身子,刀入肉中不深,否则,定能将他剖开,断无幸理。

    将陈三子小心放倒在地毯上,萧月生双手呈龙衔珠劲,轻轻点上他中与神庭。

    以前,他救人多用封元指与归元指,但这两种指法需要庞大的内力为支撑,寻常高手,断难施展。

    这一世投身到萧一寒身上,开始时,他功力尚浅,无法使用,便创了这种指诀,用以救人,虽不如封元指与归元指地神妙无方,却也是无上的妙法。

    豹扑劲,鸭嘴劲,鹤嘴劲,蛇头劲,龙衔珠劲,剑诀开气劲,与通天劲,乃是他在后世练功时,曾看过某位名家的秘芨,如今受其启发,创下了这一门指诀。

    龙衔珠劲之下,极大催发人体内潜力,陈三子转眼即醒。

    “三子,谁伤的你?!”潘吼靠上前,一脸关切,轻声问道。

    “是田……田伯光!”陈三子灵动地眼珠微微发呆,缓缓转向萧月生,身子一动,便欲坐起。

    “三子别动!”潘吼忙将他压住,轻声叱道:“你这么重的伤,不要命了?!”

    “萧……萧先生。”陈三子死死盯着萧月生,吃力的说道。

    萧月生脸色温和,声音亲切,道:“三子,是田伯光伤的你吧,……放心,潘大哥会替你报仇地。”

    陈三子深吸了口气,一口气撑住,急声道:“萧先生,快去……快去救仪琳小师父……”

    萧月生脸色一沉,双眼登时紫光一闪,宛如闪电划过夜空,他一把抓住陈三子的手:“你说什么?!”

    陈三子只觉一股庞大浩瀚的内力涌了进来,顿时身体一震,浑身精力充溢,恨不得一拳打出去,便是天空也能打破个窟窿。

    见到萧月生煞气凛凛,空气凝滞,陈三子不敢耽搁,忙道:“仪琳小师父落入了田伯光的手里了!”

    “该死!”萧月生脸色再沉,重重一跺脚。

    他脚下无事,一如平常,周围一尺方圆的地毯却皆化为齑粉,呈波浪起伏状,宛如流风吹过的沙漠。

    “如今在何处?”萧月生沉声问道。

    “回雁楼。”陈三子急忙回答。

    萧月生身形一晃,消失在厅中,声音袅袅传来:“两日之内,不可运功,……潘大哥,我先去回雁楼看看。”

    潘吼点点头,转过身,对陈三子道:“听到了么,不要运功!……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三子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受伤,与刚才的模样迥然如两人,他此时内力浩荡,生生不息,远胜往昔。

    闻听潘吼的话,他点点头,脸上一幅愤愤的神情,骂道:“这个该死的田伯光,好快的刀!”

    “废话少说,田伯光的刀若不快,早就被人砍成八段儿了,哪还会来伤你!”潘吼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催促道:“……快说说,仪琳小师父是怎么回事?!”

    陈三子无奈的点头,应了一声,很快将事情的经过讲出,惹得潘吼跺了跺脚,却无法有萧月生那般的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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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败田

    月生身形如电,一晃一闪之间,数十丈过去,仅是几夫,来到了衡阳城的回雁楼下,身形不停,一闪而入,令楼下迎客的小二揉了揉眼睛,疑惑自己眼花。到了二楼的楼梯口,他止住缩地成寸,现出穿着青衫的身形,一手负后,慢慢抬步上楼。

    二楼极是热闹,满满当当坐着人,此时却颇是安静,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人们正在看热门。

    萧月生上得楼来,左右扫了一眼,入目所见,几乎皆是武林人物,个个带着兵器,或眼神锐利逼人,目光精亮,俱是修为不俗。

    众人看了他一眼,他不是什么名人,人们只是看过一眼,不再理会,仍旧转头看向原来。

    “大哥!”一声娇媚的声音蓦的响起,人们纷纷转眼,再次望向缓缓步入的萧月生。

    “仪琳!”萧月生沉凝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吁了口气,举步缓缓走了过去。

    仪琳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一如往昔,穿着一身灰色的衣,宽宽大大,将她娇小的身子包裹,别有一番风情。

    她脸庞娇嫩,雪白无瑕,晶莹剔透,宛如一整块儿白玉雕成,加之楚楚动人的双眸,微翘的琼鼻,委实惹人疼惜。

    在她的身边,正有两个男子对峙而坐,其状像是长在了椅子上,他们将桌子掀在一旁,稳稳坐在椅子上,各自手中拿着刀剑。另一手拿着酒坛,正凝神静气。似要比划两下。

    人们原本的目光,便是聚于二人身上。

    萧月生缓缓走了过去,步履从容,眼中只有仪琳。不看别人,还未走到近前,他粗重地浓毛皱了皱,扫了两个男子一眼,道:“仪琳。怎么跟他们在一起?”

    仪琳是一个尼姑。怎可与两个男子在一起,况且。其中一个还是年轻英俊的少侠,虽然神情萎靡不振,却仍难掩潇洒地气质。这委实有些不成体统。

    萧月生难得有这般老学究般的念头。若在平日。只是一笑而过,但换到仪琳身上,他却有了几分不高兴。

    “大——哥——!”仪琳又唤了一声,踏前两步。她声音娇媚婉转。宛如见到了亲人,明眸微红,泛起了波光,垂泫欲泣。

    萧月生不由慌了手脚。顾不得再说,一步跨至她身前,拍拍她刀削般的香肩。温声道:“好妹子。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看到她的模样。萧月生彻底放下心来,他精通观人之术。只是轻扫一眼,便知仪琳并没有被田伯光占什么便宜,心情也放松下来,汹涌地杀气消散开来。

    “大哥,那个坏人欺负我!”仪琳一指两个男子当中的一个,那人约有三十来岁,却颇显年轻,右手拿一柄寒光森森的长刀,双眼精锐,浑身精气神仿佛溢出来一般,一看即知是难得的高手。

    那男子见到萧月生轻拍着仪琳的香肩,不由转头狠狠瞪了萧月生一眼,精光四射,哼道:“这位朋友,识趣地,就一边去,莫要惹得田大爷动手!”

    萧月生双眼紫光一闪即逝,瞥了他一眼,似是没听到他说话,淡淡问仪琳:“仪琳,他就是那个什么田伯光吧?”

    “萧大哥,你怎么知道?”仪琳瞪大了明眸,一脸惊奇之色。另一位年轻潇洒地青年男子手拿一柄青锋长剑,端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打量着萧月生,见他与仪琳相熟,脸上露出轻松之色。

    此时,见田伯光发话,他拿剑指了指仪琳,哈哈笑道:“这位朋友来得正好,快快将这个小尼姑带走,免得在这里碍眼,让我不能专心施展这套威力宏大地剑法!”

    罢,执起酒坛,咕嘟咕嘟,猛喝了两大口酒,苍白的脸泛出一丝血色。

    “令狐师兄……”仪琳不由望向青年男子,白玉般的秀脸露出歉然与为难。

    “快走快走!”这位令狐师兄毫不领情,用力摇着头,拿袖子一抹嘴角,擦去酒渍,忙不迭地说道:“见了尼姑,逢赌必输,万事不吉!”

    萧月生脸色一沉,他虽看出这个男子是一片好意,却容不得他这般说仪琳,淡淡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转身对仪琳道:“既然如此,咱们走吧。”

    “可是……”仪琳迟疑,看了看那位令狐大哥。

    萧月生摇摇头,心下隐隐不悦,叹了口气,道:“也罢,……仪琳,你还未说,这位令狐少侠姓甚名谁!”

    仪琳说道:“这位令狐师兄是华山派地弟子,单名一个冲字。”

    “令……狐……冲……,华山派……”萧月生微一沉吟,隐隐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年轻之时,曾看过一阵子武侠小说,金庸老爷子地作品多有涉猎,但也仅是翻了翻,并不精熟,令狐冲

    字颇是别致,他便记住了,此时想了起来。

    只是其后的情节,模糊地很,隐隐有印象,似是他后来过得不如意,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负心,钟情于别人,令他颇是伤心。

    此念仅是一闪便过,萧月生继续问道:“你这位令狐师兄是华山派的大弟子吧?”

    “嗯,”仪琳点头,轻声道:“……大哥,咱们怎么办?”

    “呵呵,令狐兄,原来如此!我可是上了你地恶当了!”田伯光忽然仰天大笑,恍然地摇了摇头,一手指着他,道:“打下这个赌,却是要我不能离座,能令小尼姑逃走,……嘿,那我倒看看,你地剑法究竟是否那般高明了!”

    “来来,比过便知!”令狐冲一提长剑,便要动手,忽然一停,转身望向仪琳,道:“仪琳师妹。你若在这里,我定是必输无疑!”

    “令狐师兄,你真的成吗?你地伤……”仪琳为难的望了望他,又转身望向萧月生,露出求助之色。

    萧月生本是心中不豫,看她这般楚楚动人,隐隐与自己的第一位夫人完颜萍肖似,不由心软。

    叹了口气,他转身望向令狐冲:“令狐兄弟。在下有事,要找田伯光,可否让在下先说?”

    令狐冲双眉如剑,料峭森然。看似是个冷峻之人,但嘴角总挂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整个人顿时柔和许多。

    他看了看萧月生,见他神情沉凝。不似开玩笑,便点点头,转身对田伯光道:“田兄,你们先谈。在下绝不动弹便是。”

    田伯光转向萧月生,目光如箭,颇有些不耐烦。冷冷哼道:“阁下是哪位。找我何事?!”

    萧月生容貌平常。年纪又轻,看上去。实在不像是高手,况且,他的天雷诀乃道家心法,讲究精气神内敛,无形无相。

    如今,他天雷诀已达第三层结丹之境,周身精气更是内敛无遗,丝毫没有武林高手那般内力外溢所致之相。

    “我是哪位?”萧月生冷笑一声,双目紫光一迸,宛如两柄紫剑横空,刺入田伯光眼中,低喝道:“我是仪琳的结义大哥!”

    “哦——?”田伯光心中一凛,手中的单刀一紧,强自笑道:“原来竟是这个小尼姑的结义大哥!……你倒是好福气!”

    最后一句,却是轻薄之语,还笑着看了一眼仪琳,以回敬萧月生的威势。

    仪琳虽然天真纯洁,并没有听明白,对他地目光却敏感得很,便知道他什么好话,回瞪了他一眼。

    “该打!”萧月生低喝一声,身形一晃,众人只觉青影一闪,便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只见到田伯光左手捂着右脸,满是惊异之色。

    他人称万里独行,可见轻功之绝,其刀法之快,亦是世间少有,虽然不如五岳剑派掌门这些顶尖高手,却也相差不远,何曾想到,竟有人能够打自己一耳光?!

    半晌,田伯光省过神来,摸着火辣辣的脸庞,心中怒火涌动,杀气冲上华盖,一紧单刀,嘿然冷笑:“好快的手,看刀!”

    罢,身形疾冲,身刀合一,直劈而至,想要将萧月生一刀结果,全无二念。

    “妹子,你退后!”萧月生轻轻一按仪琳柳腰,将她平平推开,仪琳飞到空中,宽大地衣飘飘而动,越发显得身材窈窕。

    她在空中平移了两丈开外,稳稳落下,宛如被一只无形的丝线扯动一般,平稳之极。

    一旁观战的众人当中,不乏高手,眼光敏锐,看到这般情形,便知萧月生运劲之妙。

    长刀劈至,萧月生身体微微向左一侧,轻巧的躲过,轻哼一声,淡淡说道:“万里独行,能行万里,你地运气倒是不错!”

    罢,向右一侧身,躲过田伯光的又一刀,田伯光刀光如电,奇快无伦,旁人眼中,实在看不清,只见一团刀光将他笼罩,而他仅是微微挪动着身体,轻松无比。

    田伯光一句话不说,只是闷着头,拼命的挥刀,一刀快似一刀,恨不得将萧月生剁为肉酱。

    “田兄,好刀法!”令狐冲拿剑柄轻叩着酒坛,高声喝彩,显然喝的是倒彩,为了激怒田伯光,令他心浮气躁。

    众人也跟着喝彩,田伯光乃是一个淫贼,他们最是不齿,但田伯光地武功高绝,他们却是不敢轻易招惹,有此机会,自是不能错过,喝几声倒彩,也算出一口恶气。

    田伯光对众人的喝彩声不闻不问,似是没有听到,只是一味的挥刀削斩,心下越来越沉,知道今天运气不佳,碰到了硬茬子,不宜强攻,便有了去意。

    他轻功高绝,素有自信,做为江湖上一个人人喊打地淫贼,他能够逍遥至今,便是因为有傲绝当世地轻功。

    念一生,他毫不拖泥带水,手中单刀更疾,宛如狂风一片刀光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如。

    萧月生只是在方寸之间辗转挪移,或左踏一步,右退一步,忽焉在前。忽焉在后,趋左退右,宛如闲庭信步,悠然从容。

    “走也——!”田伯光蓦地一声怪叫,刀光一敛,身形蹿起,化为一道流光,直接跃向楼梯口,冲了出去。如一阵风般绕过正上楼地两个人,转眼不见。

    萧月生身形一动,便要追上去,这般一个淫贼。留着实在是一个祸害,碰到了,便要除去。

    但他忽然停住了身形,目光一凝。紧望着缓缓上楼地二人,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两个人俱是年轻男子,一身川人的打扮,腰间佩着青锋长剑。神态之间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他们看到站在面前的萧月生,原本神采飞扬的脸刷的变成惨白。一幅见了鬼的模样。便要转身离开。

    “怎么。想——走——?!”萧月生咬着牙,声音拖长。冷冷问道。

    众人皆是大觉可惜,这一次,又让万里独行田伯光逃掉了,不知他是否看到了自己,万一记恨,来日遇到,怕是大大的不妙。

    萧月生不去追田伯光,却与这二人搭话,他们不由兴趣大生,极想知道,这个自称是仪琳小师父结义大哥的,究竟是什么人。

    那两人身体僵硬,飞快转过身,脚伸到一半儿,被萧月生冷嗖嗖地话一激,顿时停在空中,差点儿摔倒,身子一晃,忙又放下。

    他们转过身来,看向萧月生,面色苍白,却强装出一幅笑脸,嘴唇微微打哆嗦,说不出话来。

    “你们的师父呢?!”萧月生沉着脸,宛如能够挤出水来,目光紧盯他们的脸。

    二人只觉萧月生目光宛如两柄利刃,直插自己心口,又宛如一座大山,压着自己,呼吸困难,无法喘息。

    非是二人如此不济,实是被萧月生福威镖局那一晚的一剑吓住了,师父姑且挡不住,况且是他们。

    “这不是青城派地罗师兄吗?”令狐冲坐在椅子上,懒懒的笑道。

    有一个少年人探过头来,压低着声音,问道:“令狐少侠,他们是青城派的弟子?”

    令狐冲点点头,随即,满脸不以为然,古怪的笑了一声:“嘿,英雄豪杰,青城四秀,……那一位,可是四秀中排名最抹地罗人杰!”

    “乖乖,这么大的名头,那他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那人又问令狐冲。

    在他眼中,青城四秀可是好大的名头,没想到见面不如闻名,眼前的罗士杰,哪有一点儿英雄气概?!

    “在下也想知道!”令狐冲笑道,执起酒坛,仰脖咕嘟一口下去。

    “你有本事,去找我们师父,他老人家去了衡山城!”罗士杰终于豁出去,一扬脖子,大声道。

    “果然去了衡山城!”萧月生冷笑着点头,沉凝地目光在他们二人脸上缓缓流转。

    二人挺着胸膛,心下却是惴惴不安,若是对方真的动手,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位大哥,不如过来坐坐吧。”令狐冲忽然开口笑道。

    他虽然对于青城派的四秀大不以为然,但他们毕竟同样是名门正派地弟子,也都是武林中地后起之秀,被人吓成这样,令狐冲看得心中实在不忍。

    “大哥,就过来坐坐吧。”仪琳娇媚地声音再次响起,萧月生的目光这才离开罗士杰二人地脸,令他们长吁了口气,如释重负,背后已经汗水涔涔。

    仪琳刚才一直怔怔出神,这才反应过来,在她的印象中,大哥的武功并不高明,否则,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如今看来,却是自己看错了,这田伯光的武功可是厉害的很!

    萧月生目光转向仪琳时,顿时变得温润,道:“没有将田伯光宰了,给妹子出气,实在惭愧。”

    “大哥,不能杀人,菩萨会怪罪的!”仪琳急忙说道。

    萧月生无奈一笑,点点头:“好罢,走,过去坐坐,是令狐兄弟救了你吧?”

    “嗯,要多谢令狐师兄!”仪琳臻首轻点,迈步盈盈来至令狐冲身前,双手合什,道了一声谢。

    令狐冲摆手笑道:“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仪琳师妹你有难,在下岂能袖手旁观?!……况且,若不是你义兄前来,怕仍是敌不住那田伯光!”

    着,抱拳向萧月生笑道:“在下华山派令狐冲,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萧一寒。”萧月生抱拳回礼,在令狐冲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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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起波

    二这才过来,小心的将桌子扶起,拿抹布重新抹了一茶上酒,萧月生又点了两个素菜。

    “大哥,怎么这么久才来找我啊!?”仪琳明眸瞪着他,嘴唇微撅,露出不满之意。

    萧月生摇头苦笑,道:“大哥刚想去恒山找你,却一直被事情绊住,无法成行,好在咱们还是见着了。”

    仪琳皱了皱琼鼻,还是不依,怨气颇深,一时难以释怀,令狐冲在一旁看得发呆,眼前的这个仪琳,可是与先前的仪琳大相径庭,她何时变得这般小女儿态了?

    仪琳平常端庄肃容,讲究的是佛家的威仪,玉脸扳起,一本正经,十足的小师太。

    但到了萧月生跟前,便觉得仿佛变成了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本性毕露,无拘无束。

    仪琳与萧月生一直说着话,讲了一些别后的情形,讲同门师姐妹们的趣事,还有师父定逸师太如何训她,娓娓道来,颇有些罗嗦,皆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萧月生却听得兴致盎然,显得极有兴趣,不时掺杂一些议论与体会,仪琳的声音娇媚,极是悦耳,仅听着声音便是一种享受。

    两人说得兴高采烈,冷落了令狐冲,他全不在意,一边就着酒坛往嘴里灌酒,一边听二人说话,脸上带着笑意。

    过了半晌,萧月生这才省悟,转身对令狐冲笑了笑,道:“失礼了。我们兄妹好一段日子没见。令狐兄弟莫要见怪才是!”

    “萧兄客气了,见你们如此,在下实在羡慕的很!”令狐冲摇头笑道,端起酒坛,仰颈一倒,又咕嘟一声,喝了一大口。

    二已经送来了酒杯,但令狐冲仍舍杯不用,喜欢拿着酒坛。喝起来更痛快一些。

    “令狐兄救了我妹子。便如同救了我,感激不尽!”萧月生抱了抱拳,郑重说道。

    他开始虽然不喜欢令狐冲,却是因为仪琳对他太过挂心。如今已经消散了这股敌意。

    毕竟,令狐冲救了仪琳。否则。仪琳落入淫贼田伯光手中,他无法无天,并不怕恒山派。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此事想来,萧月生都不由一阵后怕。故对令狐冲也心存感激。

    令狐冲放下酒坛,横袖一抹嘴角,摇头笑道:“萧兄毋须这般客气。我辈学剑之人,自是要路见不平,……何况。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仪琳师妹便如我同门。岂能见死不救?!”

    萧月生点点头,这般说来。倒也有道理,但令狐冲地武功比之田伯光,实在相差甚远。绝非敌手,明知不敌,却仍挺身而出,这份侠义胸怀,却是令人望尘莫及了。

    令狐冲接着笑道:“倒是萧兄,年纪如此之轻,却有如斯武功,能将田伯光打跑,小弟佩服!”

    着,他竖起拇指,满脸赞叹之色。

    他这话却是说出了周围众人地心声,他们皆是惊异满怀,不时投来一记惊异的目光。

    万里独行田伯光竟被一个年轻如此之人打败,说出去,怕是无人相信,武林之中,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青年绝顶高手?!

    萧月生摆摆手,脸上反而露出惋惜之色,摇头叹道:“这一次让他逃了,再想逮住他,怕是难了。”

    “这倒也是!”令狐冲点头,再饮一口酒,跟着摇头叹息一声:“田伯光这厮狡猾得很,下次遇见萧兄,定会闻风而逃,……以他的轻功,一旦要逃之夭夭,很难再逮得住。”

    “对了,萧兄,你与青城派也结怨了?”令狐冲忽然抬头望他。

    仪琳也瞪大了明亮的眸子盯着他。

    “嗯。”萧月生点头,脸上淡淡紫气一闪而过,哼道:“青城派欺人太甚!”

    “究竟是因为何事,方便见告否?”令狐冲一脸好奇。

    他泛起同病相怜之感,他曾教训了一番那所谓的“英雄豪杰,青城四秀”,后被余沧海写信给师父岳不群,在信上告了一状,结果害得他被师父责罚,打了一顿棍子。

    故他心里极不痛快,瞧这个余沧海也极不顺眼,此人心狠手辣,委实有愧于名门大派的掌门。

    “也算不得什么,是因为镖局的事。”萧月生不太想提。

    “看罗人杰的样子,萧兄定是给他们不少的苦头吃过吧?”令狐冲呵呵笑道,兴奋不已,似是为他报了仇一般。

    萧月生点点头,淡淡一笑,露出一股不屑,罗人杰这等人物,他根本不放在眼中。

    “那跟我说说罢。”令狐冲兴致极高。

    萧月生迟疑了一下,事关林震南地脸面与辟邪剑法,他一直以为,林震南这般做,太过示弱,显得没有风骨,会被人小瞧,故不好轻易告于人知,

    冲于仪琳有救命之恩,他倒不好拒绝。

    他便将福威镖局地事情简略一说,至于余沧海退走之事,他并没有细说,一句带过,含糊其辞,免得有自夸之嫌。

    令狐冲仔细打量了萧月生一眼,只觉人不可貌相,若是乍一听到他的身份,仅是一名镖师,怕是难免心生轻视之意,武林中藏龙卧虎,奇人异士不穷,果然如是!

    三人正在说着话,二楼上忽然再走上了一人,身形修长,相貌俊美,身着锦衣,宛如一棵临风地玉树,风采动人。

    他腰间佩青锋剑,神采飞扬,即使一脸风尘之色,也难掩其勃勃英姿,实是一位惹人瞩目的少年英侠。

    乍一踏上二楼,他转眼一瞧。看到了萧月生。俊美地脸上露出喜色。抱拳叫道:“萧镖头!”

    萧月生也起身,抱拳道:“少镖头……,你如何到这里了?”

    来人正是福威镖局地少镖头林平之,他已经洗去了萧月生给他做地易容,恢复本来俊美地相貌。

    林平之快步走上前来,扫了令狐冲与仪琳一眼,见到明珠玉露似地仪琳,不由怔了一怔。目光停顿。

    他虽然是富家的少爷。却很少踏出福州城,最多去洛阳地外公家住一些日子。从未见过如此动人地女子。

    看了两眼,生怕失礼。目光自仪琳身上挪开,俊美地脸上露出惋惜之色。心中所思。众人不猜便知,因为他们皆有这份惋惜。如此一个绝顶美人儿。却偏偏出家做了尼姑!

    “到恒山派时,得知定逸师太她们已经出发。前往衡山城,我便快马追赶,现在还未追得上!”林平之转向萧月生。抱拳恭声回答。然后面露疑惑:“萧镖头,镖局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定逸师太也不必找了。”萧月生摆摆手。然后一指仪琳。呵呵笑道:“来,见过我的妹子。仪琳。”

    仪琳上前见礼,刚才萧月生已经说过林平之。仪琳一听到少镖头地称呼。便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林平之了。

    “原来这便是萧镖头的妹子!”林平之不由慨然,虽奇怪他怎么认了个尼姑为妹子,却也不由羡慕。若有这般一个秀色绝俗的女子为义妹。实在一件乐事。

    林平之坐了下来。萧月生便又将令狐冲介绍于他认识,令狐冲抱拳。寒暄了两句,便不再搭理。

    令狐冲虽然年轻,却已经是个老江湖,一眼看穿林平之,觉得只是一个富家少爷,算不得什么了不得地人物,便有些懒得搭话。

    一听令狐冲是华山派地弟子,林平之激动不已,对于这些名门大派,他有着本能地仰视,尤其是这一次,偌大个福威镖局,对上了青城派,便毫无还手之力,何况是更强一些地五岳剑派?!

    他本是一腔热情,只是说了几句,也看出了令狐冲地敷衍,便住嘴不说。

    他身为一个富家公子,何曾受过这般冷遇,没有经过太多地挫折,内心敏感而脆弱,最受不得别人地慢待,傲气发作,便不再说话。

    萧月生不管他们,只与仪琳低头喁喁私语,令狐冲一边喝酒,一边偷听他们说话,林平之只能干坐着,挑些小菜吃。

    “诸位,你们可曾听说,青城派已经挑了福威镖局了?”一道沙哑地声音忽然响起,众人只觉如在耳边说话,显然此人内力修为不俗。

    “福威镖局?”其中一人接口,笑道:“福威镖局与青城派可是八丈的杆子也打不到一块儿,怎么会……?”

    “福威镖局?不会吧?”质疑之声纷纷响起。

    福威镖局虽然算不得什么名动武林,但能够在十省之地行镖无阻,自非默默无闻,武林中人多是消息灵通,自然知晓。

    林平之身子一紧,忙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停下说话,抬头望了众人一眼,面色沉凝,心下怀疑,难不成,自己离开之后,青城派再次派人了?

    “我也是刚听到地消息,除了福州地总镖局,附近几个支局已经被青城派地人挑了,千真万确!”那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

    萧月生松了口气,低声对林平之道:“各地分局地人早已撤出,青城派仅是占了地方,没人受伤。”

    林平之也松了口气,只要爹爹与妈妈无恙,便已足矣,实在管不了那么许多。

    “唉……,福威镖局可是数一数二地大镖局,竟这般不堪一击,实在让人不知如何说好!”有人感慨一声。

    “是青城派太过强横了,……当今武林

    实力,除了少林武当,还有五岳剑派,也就是青城派摇头,脸上满是无奈。

    “青城派究竟为何要对付福威镖局,这位林总镖头可是一位八面玲珑之人,人缘极好,十省绿林道上地朋友,莫不给几分面子,照理说,不可能得罪青城派吧?”

    “说不定,不是他得罪了青城派。而是青城派眼馋,看福威镖局是头肥羊,想宰一刀呢,这就是所谓的劫富济贫嘛,哈哈……”

    众人跟着笑了两声,有人附和,对于这些大门大派,人们总是不惮恶意揣测地。

    “青城派这般轻易得手,其实也怪福威镖局无能!”人群中传来一阵冷笑。冲破了众人的笑声。

    令狐冲皱了皱剑眉,看了一眼林平之,心下奇怪,今天凭的邪门。竟有这么多高手。

    “福威镖局无能?……这如何说?”有人开口问道。

    “林震南虽然是把经营的好手,将福威镖局打理得风生水起,可惜却看不明白,镖局终究是吃的是刀口上的饭。最重要的还是武功,偌大一个镖局,竟没有一流高手,早晚得出事!”那人冷笑道。

    人们纷纷点头。虽然此人说话直接了一些,不太入耳,却极为有理。镖局嘛。看的还是武功高低。其余的,皆是虚地。

    “这也是林震南不争气。他们林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啊!”一个老者抚着花白的长髯,摇头感叹。

    “徐老,我听说,当初林家的祖上,可是一位厉害人物!”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探头问道。

    徐老看了看望过来地众人,抚髯点头,道:“林家的祖上林远图,当年可是纵横武林,一手辟邪剑法从未败过!”

    “竟这般厉害?”人们多是惊讶,看看徐老,随即摇了摇头:“辟邪剑法?……没听说过!”

    “辟邪剑法的厉害,只有见识过的人才知晓!”徐老微眯上眼睛,轻轻抚髯,微微感叹。

    “徐老可是见过辟邪剑法?”有人好奇地问。

    “老夫亲眼所见!”徐老睁开眼,点点头,随即鼻子一哼,嗤然冷笑:“他林震南如今施展的辟邪剑法,根本狗屁不是!”

    “那林震南使的不是辟邪剑法?”人们纷纷起了好奇之念。

    徐老微皱眉头,抚髯的手一顿,想了想,摇头道:“那也不尽然,招数嘛,倒是像模像样,但心法定然不同,辟邪剑法快如鬼魅,林震南地剑招却慢吞吞的,毫无威力可言!”

    “难不成,是林震南在藏拙?”有人大胆揣测。

    “那便非是老夫能知道的了!”徐老摇摇头,缓缓阖上双眼,闭嘴不言。

    “关于青城派为何找上福威镖局,在下略知一二。”一道慢条斯理地声音缓缓升起。

    人们纷纷循声望去,也是一个老者,脸上皱纹深刻,宛如老松树皮,一双眸子却是精光四射。

    “季老,您知道?”他旁边地一个中年人恭声问道。

    “嗯,这却是一段儿颇为隐秘地恩怨,林远图曾经登门挑战余沧海的师父,结果胜了一招。”

    “辟邪剑法果然不凡!”人们心中皆泛起此念头,余沧海地武功,自是极高的,他的师父也差不到哪里去。

    “余沧海对付福威镖局,怕是了断这一段儿恩怨的。”这位季老缓缓说道。

    “可惜啊可惜,这个林震南委实不争气,算是丢尽了林远图的老脸了!”一个中年男子感慨道。

    “放你娘的屁!”林平之蓦的站起,手指指着摇头晃脑的那人,大声骂道。

    他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下不悦,且越来越甚,他的心仿佛是炉上煮的水,越烧越热,终于沸腾,爆发出来。

    他生得俊美过人,穿的是锦衣华服,但一直与镖头趟子手们在一起,说话自然难免带了几分野性。

    “骂谁呢?!”那中年男子脸色一沉,瞪向林平之。

    林平之火爆的脾气,毫不示弱的瞪眼:“骂的就是你,满嘴胡说八道!”

    “赫,你这小白脸,胆子倒不小!”那中年男子冷笑一声,阴沉着脸,缓缓站起身,迈步朝这边走来。

    他步伐沉凝,身形挺直,右手按着腰间长剑剑柄,两道目光宛如两柄剑,直刺林平之双眼。

    林平之也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见他如此,也按上腰间长剑,狠狠瞪着他。

    仪琳忙拉了拉萧月生的袖子,明眸露出焦急之色。

    萧月生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等一等再说,并没有插手,只是冷眼观瞧。

    ()

第29章 绝招

    少镖头,算了,莫要跟他一般见识。”萧月生不痛句,毫无诚意。

    这一世,他虽换了一幅身体,性格发生了变化,但看热闹的性子仍旧未变。

    林平之脾气上来,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不理不睬,紧抿嘴唇,死死瞪着缓缓过来的中年男子,按在剑上的右手慢慢张开,攥住剑柄,身体微曲,蓄势待发,宛如搭箭上弓。

    他武功虽然不济,但这一段日子,一直受萧月生的激发,武功进境极快,虽比其父林震南尚差一筹,在这个年纪,已经颇是难得,常令林震南老怀大慰,庆幸林家后继有人。

    楼上一片安静,人们停下动作与说话,看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中年男子目光如箭,嘴角噙着一丝不屑,一步一步,缓缓来到林平之跟前,冷笑一声:“你这小白脸,管得倒宽,难不成是林震南的儿子?!”

    此语是讽刺林平之多管闲事,却不想正中幅车。

    林平之握着剑柄,俊脸绷紧,怒哼一声:“不错,在下林平之,家父正是上林下讳震南!”

    众人不由哗然,然后轰然而笑,欲将酒楼掀翻了一般,甚至拍打着桌子,只觉得这一幕也太过巧合,说不出的有趣。

    那中年男子也一怔,看了看林平之,又看了看萧月生他们几个,不信的问道:“真的?”

    萧月生神情沉肃,微微点头。向林平之方向伸了伸手:“这位正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

    “呵呵,呵呵,呵呵呵……”那中年男子不由露出尴尬,打着哈哈,摇头笑道:“真是邪了门儿,竟撞上正主了!”

    罢,摇着头,转过身去,便要往回走。既然他是林震南地儿子,在他跟前说他老子的不是,发了脾气也是应该,占了一个理字。自己若是计较,倒成没理屈的一方了。

    “站住!”林平之冷喝一声。

    中年男子站定身形,转身瞥林平之一眼,笑容敛去。哼道:“怎么,林少镖头还有何吩咐?”

    林平之绷着脸,紧盯对方,冷冷说道:“家父的武功高低。不必外人胡乱评断,……在下不才,剑法只得家父一点儿皮毛。今日倒要领教一番阁下的高招!”

    萧月生粗重的眉毛微微一皱。仪琳也惊讶的望向他。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竟敢主动挑衅。

    “呵呵。好狂的小子!你这是逼我动手了!”中年男子嗤的冷笑一声,眼中精芒一闪,脸色又沉了下来。

    “请——!”林平之缓缓拔剑,寒气凛冽。

    他对自己剑法极具信心,心底下觉得,除了萧镖头,镖局当中怕是很少有敌手,毕竟在他眼中,父亲林震南地武功已经算是高手了。

    这也怨不得他,他很少出门,只在福州城里,见识得少,难免有坐井观天之虞,所接触的人当中,也唯有父亲与萧月生算得上是高手。

    日子一久,难免就少瞧了天下英雄,此次前去恒山派送信,也极不情愿,心底里的想法,是要正面硬撼青城派,拼个你死我活,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之极了。

    “好好,那就如你所愿!”中年男子气极而笑,咬着牙,点点头,也拔剑出鞘。

    剑已出鞘,两人不再废话,四道目光在空中一撞,同时发动,身形前蹿,挥剑便刺,一丈距离瞬间即到,发出“锵”的一声脆响。

    金铁交鸣,长剑对撞,随即分开,林平之蹬蹬蹬退了三步,寒气凛冽地长剑微微颤动。

    林平之只觉自手心至肩膀一片酸麻,几乎握不住剑,紧咬牙关,凭着一口气撑住,心下明白,对方的内力深厚,非是自己能力敌,只宜智取。

    他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暗自凝神运气,缓解右臂的酸麻,脚下微微挪动,双眼轻眯,眼神凝注,紧盯着对方双目。

    中年男子微微讶然,扫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小白脸竟也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倒有几分本事,能够抵得住自己地重剑。

    这一剑,极有名堂,乃是他成名绝技,名谓碧波剑。

    其发劲之法,源自海浪之理,前浪未退,后浪已至,一浪高过一浪,浪浪相叠,威力极宏,仅凭着这一招,他便闯下了偌大的名声,人称碧波剑客,名叫长孙务虚。

    “好,再来!”长孙务虚发出一声长笑,身形蹿动,长剑划出一道白虹,平平掠向林平之。

    林平之侧身左闪,滴溜溜一转,身形飞快,瞬息绕至长孙务虚身后,右臂强忍酸麻,举剑刺其背心,正是一招“花开见佛”,乃是家传的辟邪剑法。

    长孙务虚强扭身躯,由前转向后,长剑顺势一斩,洒下一片寒光,宛如银扇。

    这一剑借着腰腹之力,奇快无比,隐隐发出啸声,楼上观战的诸人纷纷点头,看出其妙。

    “大哥!”仪琳再次一拉萧月生袖子,小手紧攥,鼻尖微泛汗珠,宛如清晨绿叶上地露水。

    萧月生稳若磐石,动也不动,转头瞧仪琳一眼,笑道:“

    ,他还能应付。”

    林平之对于这般奇快绝伦的一剑毫不慌乱,右腕一松,剑尖微垂,身体后缩,躲过了这一剑。

    长孙务虚这一剑奇快无比,但比之萧月生的快剑,却差了许多,林平之与萧月生切磋日久,虽然总是抵不过一招,但也练就了擅长应付快招地本领。

    令狐冲本是看得聚精会神,身子微微晃动,听到他说话,转过头,对萧月生笑道:“萧兄,这位林兄弟剑法却也不俗!”

    “这便是辟邪剑法!”萧月生温声说道。

    他地声音虽低,但楼上地人多是身怀绝技。耳力过人,隐隐听到,开始小声议论。

    林平之与长孙务虚战成一团,剑来剑往,一时之间,却是不分胜负,只是明眼之人看得出来,林平之早晚得败,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他不敢硬接长孙务虚的剑。只是一味地游斗,但身法滑溜,长孙务虚擅于硬击,轻功颇差。一时之间,倒也纠缠不休。

    令狐冲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有些不对,这辟邪剑法……”

    萧月生点头。低声道:“辟邪剑法的精妙便在一个快字,若是不够快,便全无威力可言。”

    令狐冲想了想,觉得有理。抬头看一眼场中游斗的林平之,喝了一口酒,笑道:“林少镖头使得这般。已是难得!”

    林平之的辟邪剑法虽然不够快。却也颇是严谨。身、眼、步融为一体,应对从容。显露出一番不凡的气度。

    “啊!”人们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蓦然之间,林平之的剑尖已经抵上了长孙务虚的喉咙,俊脸沉肃,目光淡然,宛如换了一个人。

    大多数人正在低声议论,以为将会僵持良久,一个游斗,一个追击,很难决出胜负,没想到竟错失良机,未能看到林平之最后地一招,心下后悔不迭。

    “你败了!”林平之淡然说道,随即收剑,利落的归鞘,转身缓缓走回座位,坐了下来,再不看长孙务虚。

    萧月生摇头苦笑。

    别人未看清,他却看得一清二楚,林平之刚才施展的,却是他拿来迷惑人的三剑之一,甚至神态也模仿自己,一模一样。

    萧月生素来极少使剑,平常动手,只需一根手指,何必要拿剑这般费事。

    但他尝遍阅世间剑法绝学,已达洞悉千变万化,已至以不变应万变之境,草木皆可为剑,随手拈来,威力无穷。

    这一世,他为了掩饰身份,借机只使三招剑法,用以扬名,这三招剑法却是化繁为简地三招,平常人使来,威力有限,在他手中,却能千变万化,威力无穷。

    林平之是个好强之人,数十次败在萧月生同一招之下,已然偷偷将这一招学会,做为保命绝招。

    这一次,为了父亲的声誉,他顾不得其它,便使了出来。

    长孙务虚呆呆站立,看了看坐下的林平之,又看了看周围众人,摇头苦笑:“我败了!”

    罢,转身而去,已是无颜再见众人。

    众人议论纷纷,投向林平之的目光满是惊异,他们皆已知道碧波剑客地大名,实未想到他竟败在了林平之手上。

    林平之虽然不去望众人一眼,眉梢间却洋溢着兴奋,转身对萧月生歉然道:“萧镖头,你不见怪罢……?”

    萧月生摆摆手,温和笑道:“能学得去我的剑招,是你自己的悟性高,哪有什么怪不怪的?!”

    林平之这才放下心,这一招本不想在萧月生眼前使出,刚才地情形逼不得已,只能出招,坐下之后,便心有惴惴,毕竟偷学武功,可是武林中的大忌。

    令狐冲喝着酒,目光在萧月生脸上转了一眼,他极聪明,已略有几分明白。

    仪琳对于武功高低胜负并不关心,见他无恙,也没有人受伤,心下便高兴,白玉般的小手合什,娇声道:“林少镖头,你能不伤人,真是功德无量!”

    林平之俊脸一红,他从未杀过人,刚才动手时,外表镇定,内心却极为紧张,如今想来,颇怀疑是否真地是自己所为,竟能够那般冷静,最后鬼使神差般战而胜之,仿佛有一只无形地力量操纵着自己一般。

    他怔怔想着心思,沉默下来,萧月生与令狐冲说话,讲了一些武林秩事,逗大家解颐一笑。

    喝了几杯酒,他们想要结帐离开,已经起身,恰有一个人走上楼来,吸引了众人地目光。

    此人长得实在古怪,肥肥胖胖,却驼着背,脸上黑一块儿白一块儿,极是丑陋,令人忘而却步。

    看到他上来,林平之露出嫌恶之色,在脸上一闪而逝,忙低声道:“咱们呆会儿再走罢。”

    萧月生他们并无异议。也就坐了下来。

    “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又有一人上来,乃是一个魁梧地大汉,却是潘吼。

    他走上楼来,双目顾盼,凛凛有威,扫了一眼周围,见到了萧月生,忙摇了摇手。疾步走过来,道:“兄弟可曾见到田伯光那厮了?”

    起身。指了指旁边地座位,摇头叹道:“被他跑了!替三子报仇了。”

    潘吼坐到他指的位子。摇头叹气,咬着牙,恨恨道:“田伯光。田伯光!”

    随即。萧月生将众人介绍于潘吼认识。

    潘吼顿时转怒为喜,令狐冲的来头颇大,他可是闻名已久,没想到竟是这般年轻。连说了几句久仰大名。

    令狐冲抱拳回礼。笑呵呵地说话,毫无架子。

    见到仪琳。更是欣喜。笑道:“我是萧兄弟的结拜大哥。你是萧兄弟的义妹,那就是我妹子了!”

    仪琳羞涩地上前见礼。潘吼在锦衣上摸来摸去,最终无奈地摇头:“唉。今儿个真不凑巧,身上没什么有拿出手地,改日再还上罢!”

    仪琳连说不用。声音轻微。似是蚊鸣。在这个豪爽地大哥跟前,她有些拘谨。

    又说了一阵话。几人起身,离开了回雁楼。

    回到了小院中,萧月生便劝林平之,回去福州城,不要去衡山城里凑热闹,那里高手太多,一不小心,惹事上身,若是牵连了福威镖局,可是一件麻烦事。

    林平之虽然有凑热闹地心,但见萧月生如此坚持,只能无奈地答应,回家去报个平安,心下也有些记挂父母。

    傍晚时分,潘吼与令狐冲出去喝酒,这二人也都是好酒之人,凑在一起,很快便如故人,亲热得很。

    潘吼将这一年来搜集地好酒显摆了一番,将令狐冲羡慕得心痒难耐,直说要见识一番是否在吹牛,潘吼便拉过来萧月生,让他作证,因为这些好酒都是两人一块儿喝的。

    萧月生加入其中,讨论了一番,品评优劣,令狐冲更是心痒,最终肚子里的酒虫作怪,拉着潘吼一块儿出去喝酒去了。

    萧月生没有掺合,留在屋中继续练功。

    他坐在榻上,伸手一拂,将窗推开,看了看天色,夕阳余辉残照,西方天空云朵似锦,绚烂迷人。

    他忽然一拍额头,想起一事,下了床榻,出了屋子,站在院中,大声将仪琳唤了出来。

    仪琳住在小院地西厢房中,听得萧月生地呼唤,忙跑了出来,身上穿着宽大的衣,脸庞在夕阳下宛如染上胭脂的白玉。

    “大哥,唤我什么事?”仪琳歪头问道,眸子如清水。

    萧月生打量了她一眼,心中喜悦,笑吟吟说道:“你的武功太差了,仪琳。”

    仪琳垂下头,低声道:“师父说,我练武地资质并不好呢。”

    “嘿,你师父!”萧月生哼了一声,对于定逸师太,他敬而远之,消受不起,但看到仪琳抬头,忙又改口,露出笑容:“嗯,你师父地话倒不错,但一个人的武功高低,与资质好坏并无太大地关系。”

    “真地么?”仪琳露出不信之色。

    一个人地资质好坏,对于武功的影响可是大得很,像令狐大哥那般,就是天资极佳,否则,便是再怎么苦练,也难成为高手。

    萧月生脸色一板:“大哥何时骗过你?!”

    仪琳歪头想了想,摇摇头。

    萧月生露出笑容,一伸手,温声说道:“把手伸过来。”

    仪琳不知他要做什么,却并未犹豫,伸出了纤纤素手,宛如一块儿白玉。

    萧月生抓过她小手,手指按在她脉门,不理她泛红地模样,微微一探,点点头:“内力倒不浅,我教你的小法门一直练着吧?”

    “嗯!”仪琳用力点头,脸上红意未褪,仿佛清泉里掉进一粒朱砂,缓缓化开,袅袅不散,轻声道:“……练着很舒服,很有趣!”

    “那便好,”萧月生微微颌首,随即哼道:“你有这身内力,还会被田伯光抓去?!”

    仪琳又垂下头,低声道:“他太快,我反应不及。”

    萧月生无奈地摇头,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叹了口气,道:“练剑时需得用心才是!”

    仪琳垂着小脑袋,有气无力的点头,一幅小女儿状。

    萧月生实在硬不起心肠,只好放缓了声音,温声道:“好吧,大哥传你一套步法,你练好喽,免得下一次遇到田伯光时,再被他捉到!”

    “大哥放心!”仪琳顿时高兴起来,用力点头如小鸡啄米。

    这套步法并不复杂,仅是八步,乃是他根据奇门遁甲演化而来,带有阵法之效,可迷惑对手地五官。

    仪琳练得不亦乐乎,直待天色放暗,夕阳沉下时才罢休,已经练得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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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剑谱

    吼与令狐冲二人喝得微醺,步子轻飘飘的,如踩云端满面,显然极是尽兴。

    仪琳停下步子,上前堵在门前,道:“令狐师兄,你的伤还没好,怎可喝这么多的酒?!”

    她板着脸,神情庄重,竟隐隐有几分逼人的气势。

    令狐冲被仪琳庄重与认真的模样所慑,觉得她身上隐隐有师娘的影子浮现,想要还嘴,却也不能,只好苦笑道:“我没喝多少。”

    “哈哈,是啊,妹子,咱们没喝多少。”潘吼忙上前打圆场,舌头却已经有些大了,神智却依然清醒。

    被潘吼这般一说,仪琳便拉不下脸来,只能说道:“潘大哥,莫要让令狐师兄再喝醉了。”

    “好好,听妹子的!”潘吼忙不迭的答应,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令狐冲飞快的溜了进去。

    “我的好妹子快成管家婆了!”萧月生笑呵呵的道,轻拍了拍她刀削似的香肩,心头却是一片苦涩。

    此时,他只觉得自己最好的宝贝将要被人夺走,却又无力阻止,无奈而苦涩。

    对于仪琳,萧月生曾自思忖,可能泛及一些男女之情,却并不多,仅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完颜萍的影子,大约将她当亲妹妹一般看待。

    只是,他这几世,一直没有过亲妹妹,也不知对妹妹的感情如何,自认为对仪琳便是兄妹之情。

    “大——哥——!”仪琳不满的瞧他一眼,道:“令狐师兄因为救我受了伤。若他地伤不好,我会一直不安。”

    美人的一颦一笑无一不美,她这不满的一瞧,一双明眸波光流转,顾盼生辉,说不出的美丽。

    萧月生怔怔瞧了一眼,忙收慑心神。脸色沉肃下来,点点头:“嗯,说起此事。为兄实在感激不尽,待日后再报答吧。”

    “令狐师兄可不是贪图报答的人!”仪琳忙道。

    “你这小丫头。为兄岂能不知?!”萧月生一瞪眼,拍一下她香肩,笑着叱道:“只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不贪图报答,那咱们便不报答了?!”

    “大哥说得是。”仪琳忙道。如花似玉的脸上爬上笑容,还带着讨好之意。他们离开,她再次放松下来,恢复了本性,笑道:“那咱们怎样报答啊?”

    萧月生想了想。却想不出来>说道:“日后有机会再说罢!……莫偷懒。接着练!”

    仪琳吐了吐舌头。娇笑着跑开。到东南院角地假山下。接着走自己的步法。

    她自幼生活在白云庵,在定逸师太身边。虽然清丽绝俗,言行举止却难免带着几分暮气,刻板、认真。

    但毕竟天性难抑,遇到了萧月生之后。心怀松开,顿时变成了一个活泼天真的少女,再经萧月生妙趣横生地话语一撩拨,笑的次数比她以前所有地加在一起都要多。

    只是在别人面前。她马上变回了原本的自己,白云庵的小师太,端谨庄重,讲究佛家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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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他们四人聚在一起,直接让客栈地人送过来。

    院西南角有一片竹林,竹林旁有一座凉亭,坐在凉亭中,前面是微风徐来,簌簌作响的竹林,后面是一座假山,曲径通幽,假山之下是小河,可听到淙淙的流水声。

    这间天字雅院,也就潘吼财大气粗,一般人实在住不起。

    坐在小亭中,四人边吃边喝边说话。

    亭四周挂着一排排地宫灯,呈花瓣状,照得亭中亮如白昼,在明亮而不失柔和的灯光下,乳白色地轻纱幔帐随风微微飘动,如烟似雾,它们自小亭上面垂下,将整个亭子包住,免得蚊虫上前叮咬。

    到了白天,这些轻纱便会撤去,晚上若想到亭子里乘凉,则可唤人围上。

    仪琳仍旧一身宽大的灰色衣,胳膊肘处隐隐泛白,已经洗得颇久,宽宽大大的衣却无损她的美丽,一张俏脸在灯光照耀下,宛如半透明地羊脂美玉,温润而细腻,令人恨不得上前摸一摸

    石桌上摆满了菜肴,仪琳身前是四盘素菜,一碗清汤,萧月生三人跟前则是八个鱼肉混杂地好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大哥,咱们要快些走了,我师姐她们一定很担心!”仪琳轻手轻脚的吃饭,宛如小猫吃食。

    萧月生正要举杯,一听她这话,手便顿住,点点头:“那倒也是。”

    随即,他举杯一饮而尽,重重放下酒杯,冷哼道:“让她们担心一下也好,省得下次再将你弄丢了!”

    对于仪琳的几位师姐,萧月生极是不满,他本是喜欢迁怒

    况且这一次,确实是她们照顾不周,竟让田伯光在她下掳去了仪琳,若仪琳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会先杀田伯光,再出手重惩这些人。

    “大哥,真地不怨师姐她们!”仪琳急道,轻咬下唇,一双明眸变得湿润。

    萧月生一看不妙,急忙举手,连忙说道:“好好,不怨她们,不怨她们!”

    为了此事,仪琳已经为师姐们分辩了很多次,但萧月生偏偏就是怨上了她们,她怎么说改变不了,即使她地性子柔弱,也不由大是生气,跟他焦急。

    见话奏效,萧月生暗吁了口气,忙转开话题,道:“那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快些赶去衡山城。”

    “可是,……咱们也不能一道走。”仪琳又说道。

    “为何?!”萧月生登时不悦,粗重的眉头微微耸动。

    仪琳看了他一眼。蓦地羞红过耳,垂下头,低声说:“师父说,跟着你不学好,要尽量躲你远点儿。”

    “扑哧!”潘吼差点儿将嘴里的酒喷出来,忙转过头去,身子微颤。似是强忍发笑。

    令狐冲在一旁也差点儿忍不住发笑,定逸师太这番话可是极损,似乎将萧月生说成了一个大灰狼一般。

    萧月生转头瞪他们二人一眼。脸上没有笑意,转回头,粗重地眉头微皱。对仪琳道:“不成,你一个人走。我可不放心!”

    “可是师父她老人家……”仪琳不由迟疑,她也想跟大哥一起。

    “定逸师太那边,我自会去说,不要紧。”萧月生皱着眉头。安慰她道。

    有了这些话,仪琳顿时心怀大定,忙点点头,低头继续吃饭。嘴角噙笑。胃口大开。

    有仪琳在,令狐冲不能喝酒,即使潘吼为他求情。仪琳也紧咬牙关。坚决不松口。只能以茶代酒,没滋没味得很。

    三人谈天说地。说一些武林秩事,酒林典故。聊得不亦乐乎,很快仪琳便开始打瞌睡,她对打打杀杀实在不感兴趣,坐在那里,臻首一点一点,宛如蜻蜓点水。

    萧月生便提议,还是散了吧,早早睡。明天还得早起赶路,轻轻将仪琳拍醒,送她回屋子。

    像这般轻松的时光。他并不多,多是与潘吼一起喝酒时才会如此,其余时间,皆是专注于修炼,以期早日得道,能与夫人们相见。

    每次见到美丽的女子,他都会拿她们与夫人们比较一番,这般一比较,顿时兴趣大失,对夫人们更为思念,宛如毒蚁噬心一般的思念,这便是他发奋练功的动力所在。

    进得东屋,他盘膝坐到榻上,解下寒霜剑放到身旁,双手掐诀,开始入定练功,稍顷,脸庞紫气氤氲,若有若无,已是进入定境。

    对于入定,他早是精熟,且曾由静功修成大道,其入定之快,入定之深,远非世人可比,而入定地深浅正是练功的关键所在。

    只是心灵世界,奥妙精微,变化莫测,非是言语能够说得清楚,这便是“道可道,非常道”也。

    这也是他内功进境一日千里的主因,一刻之功,抵得上别人一个时辰,况且又有绝顶地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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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路之时,仪琳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一个头戴斗笠的女侠,轻纱遮面,衣已经换去,穿了一身雪白地罗衫,显出苗条地身形。

    她一直紧紧跟在萧月生身后,看上去,宛如一条小尾巴。

    这是萧月生想出的一招,一个尼姑加上三个男人走在一起,况且是这般年轻貌美的小尼姑,光天化日之下,确实有些惊世骇俗,将会很快不胫而走,定逸师太也会知晓,难免责罚,只能出此下策。

    一路之上颇为太平,没有起什么波澜,他们人多势众,寻常人也不敢招惹。

    陈三子留下来养伤,如今潘吼也成了孤家寡人,萧月生也有些不适应,有个人在跟前差遣,确实方便很多,便存了找两个仆人心思。

    虽然一路上颇是太平,萧月生的脸色却越来越差,阴沉得像能滴下水来。

    因为他们耳边全是辟邪剑谱,好像一夜之间,辟邪剑谱忽然变成了绝世地武功秘芨,谁得到它,便能修成绝世的剑法,无敌于天下,甚至可与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一较高低!

    也有人心存疑虑,若真的这般厉害,为何林震南武功不强?随即又恍然大悟,是林震南悟性太差,即使有剑谱,却没能练得成!

    在每个人心底,都觉得别人无法练成,自己却未必练不成,皆有一试之心,对于辟邪剑谱蠢蠢欲动。

    况且,又有青城派出动,大灭福威镖局之事,若是余沧海是

    仇,为何不直接找林震南本人,反而要拆屋毁墙?!之意不在酒,是为了辟邪剑谱!

    而且,余沧海见过林震南,却并不能拿他怎么样,显然,林震南平日里是韬光养晦,低调行事,准是又把余沧海打败了。

    再况且,林震南为何有这般厉害的武功。却要韬光养晦,还不是怕别人知道了他有辟邪剑谱,动手抢夺吗?!

    如此一番推论,人们心下更是了解,对辟邪剑谱更是得之而后快。

    “萧兄,林总镖头那里怕是危险了!”令狐冲纵马来至萧月生身边,摇头叹道。

    他极为聪明,也隐隐觉察,似乎背后有人故意散播消息。将辟邪剑谱抖出,其意难明。

    他们走在一条官道上,两旁绿树郁郁,道上行人不少。

    萧月生骑在马上。身形放松,人马合一,转头对令狐冲一点头,脸色沉肃。叹道:“是谁能使出这般卑鄙地招数?!”

    令狐冲无跟着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这一招极狠,林总镖头与余观主都逃不掉。”

    萧月生沉着脸,双眸淡淡的紫气一闪而过。心下恚怒。

    既是担心林震南,又有被人暗算的恼怒,这样地暗亏。他还从未吃过。纵使武功高明。也防不胜防。

    “兄弟,那林总镖头究竟有没有那什么辟邪剑谱?”潘吼大咧咧地问。似是毫无顾忌。

    萧月生想了想,道:“林总镖头使地,确实是辟邪剑法,却谈不上高明,至于辟邪剑谱,……大概是有的吧,已经送给了余沧海!”

    “什么,送给余沧海了?!”潘吼登时愣了一愣。

    萧月生点头:“据林总镖头说,辟邪剑法皆是口传,并未有什么剑谱,他重新默写了一份,送给余沧海了。”

    “这么说,辟邪剑谱在余沧海手里了?!”潘吼好奇地问。

    “嗯,……就不知是真是假。”萧月生点头回答。

    两人明白他话中之意,默写剑谱,有太多的猫腻可耍,稍差一笔,便剑招顿改,相差十万八千里,也不知余沧海怎么会相信。

    他们却不知,余沧海已经派人偷学了林震南地辟邪剑法,故也不怕他在剑谱里耍诈,况且,那晚有萧月生在,他也是顺坡下驴。

    四人将缰绳拉住,停在路边,便坐在路旁的树荫下说话。

    “潘大哥,看来我去不成衡山城了。”萧月生无奈说道,指了指旁边的石头,示意仪琳坐下。

    “你要回镖局?”潘吼马上反应过来,皱着眉头问。

    萧月生看了仪琳与令狐冲一眼,点点头:“是啊,如今的情形,总镖头太过危险。”

    潘吼一脸不以为然,一直摇头,一待他说完,急忙接道:“兄弟,千万别干傻事儿,这么多人,你即使武功高强,也招架不住啊!”

    “尽人事,听天命罢。”萧月生叹息一声,轻淡地笑了笑,似乎看破了生死一般。

    他如今非是不死之身,并非不怕死,但自从练成了缩地成寸,逃跑之能,天下无人能及,挡不住众人,救一个人倒不难。

    潘吼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道:“照我说,还是给他送个信,让他避一避便是了。”

    “这主意可行。”令狐冲摸着剑柄,点头笑道,他并不迂腐,打不过便跑这个道理颇是精通。

    “是呀,大哥,还是让潘大哥派人送信回去吧。”仪琳坐在他旁边,拉着他的袖子劝道,眸子里满是急切,生怕他又要一意孤行,这个大哥的固执,她是领教了,简直是金口玉牙。

    “我这就去!”潘吼忽的起身,纵身上马,马鞭在空中虚虚一响,急驰而去,生怕萧月生反应过来,在他眼中,林老儿地命可比不过自家兄弟的命。

    潘吼的长沙帮富得流油,暗中开了几家商行,每个大一点的城里都设有分号,彼此通讯极为快捷,论及此,便是如五岳剑派这般名门正派也远远不如。

    “也不知众人地传言是真是假,我倒真想看看这个辟邪剑谱。”令狐冲倚在一颗树上,懒懒说道。

    萧月生脸色顿时一肃,沉声道:“令狐兄弟,千万不可有如此想法,这辟邪剑谱如今已是不祥之物,谁沾上谁倒霉,要避之如避箭才是!”

    “我也就说说罢了,可没有这般本事。”令狐冲摆手笑道。

    在这个萧一寒跟前,他总觉得自己无法如对常人那般洒脱得起来,似乎对方端凝的气质能够镇得住自己,如临山岳之感,可能是因为萧一寒武功太高之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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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上门

    盏茶的功夫过去,马蹄声再次响起,宛如急雨,转眼前,潘吼矫健的自马背上跃下,大声摇头:“唉,没个人在身边,还真是不方便!”

    他是一帮之主,是让人伺候惯了的,如今骤然没人在前,凡事亲历亲为,实在难受得紧。

    萧月生也有这般感受,在前两世,他也是被伺候惯了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何必操持琐事?!

    “潘大哥,信可是已经送出去了?”仪琳脆声问道。

    “哈哈,我做事,妹子放心!”潘吼大咧咧的拍拍胸脯,眉开眼笑的回答。

    每一次被仪琳这般脆生生的唤一声大哥,潘吼便觉万千毛孔一齐舒张开,浑身畅美难言,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

    仪琳扭过头去,羞涩不言,惹得萧月生瞪了潘吼一眼,沉声道:“那咱们赶路吧。”

    于是众人一齐上马,纵蹄驰骋,直奔衡山城。

    天公不做美,竟下起了小雨,连绵不绝,淅淅沥沥,颇是缠人,因为不大,便不放在心上,一直纵马急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身上便**的,粘在身上,难受得很。

    萧月生与仪琳并辔而行,走在后面,他在马上转身瞧了仪琳一眼,见她已经掀开脸上的白纱,一张小脸被雨水打湿,宛如出水芙蓉,更增清丽。

    “妹子,咱们歇一歇罢?”萧月生问道。

    他声音虽低,却悠悠缓缓,直直传入仪琳耳中,如在她耳边说话。

    仪琳抬头看看天,天上黑沉沉的,看来小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天色又已经不早,便摇摇头:“大哥,再赶一程吧!”

    她心中实在焦急,生怕师父师姐们担忧。宁肯自己受一点儿苦也不要紧。

    萧月生看了看他,无奈的点头:“依你!”

    于是四人继续快马赶路,过了一阵儿,终于到了衡山城下。

    衡山城算不得大城,南门却颇是雄壮,拱形门下,人来人往,穿梭如织。颇是热闹。

    “希聿聿”声中,四匹马依次停了下来,隔着城门还有一段儿路,潘吼的习惯。先是隔着远远的观察一番,看看是否有埋伏。

    萧月生下得马来,一步跨至仪琳身边,看着她微微发白的嘴唇。怜惜的苦笑,一手抚上她的脸庞,抹去她脸上的水珠,另一手掌按上她的背心。

    虽然是小雨。但他们纵马急驰,衣服淋湿之后,粘在身上。被风一吹。顿时凉气逼人。仪琳虽然内功不俗,抵抗起凉气来仍觉吃力。嫩红地嘴唇已然苍白。

    仪琳并未躲闪,任由萧月生帮她抹去脸上水珠,待看到令狐冲似笑非笑的目光,大感羞涩,忙低下了头,只觉一道暖流自背心传来,涌入身体,须臾之间,身体的寒意尽去,仿佛忽然浸到了热水中,浑身上下被温暖所包围。

    令狐冲与潘吼皆是前胸被雨水打湿,**的如落汤鸡,却漫不在乎,看着城门那边。

    潘吼看了一阵,观察得极是仔细,一旦有风吹草动,他宁肯不进城,也不能亲身犯险。

    没有发觉异样,他暗自点头,转身对萧月生说道:“兄弟,咱们进城……吧?”

    了半句便顿住,收不住口,说出最后一个字,忙住口不说,见到萧月生一手按在仪琳身后,微阖双目,仪琳也闭着眼睛,从斗笠中升起袅袅的白雾。

    他以目光示意令狐冲,露出询问之意,令狐冲一摆手,摇摇头,示意不知。

    二人尚在打着哑语,萧月生忽然放下了手,双眼陡然睁开,清澈而深邃,如一泓水潭般幽深不见底,二人瞧了一眼,忙转开。

    “多谢大哥!”仪琳睁开明眸,向萧月生道谢。

    萧月生摆摆手:“跟大哥客气什么,走,进城吧!”

    罢,拉起马,甩开步子,往前走去,将潘吼的一番好奇堵在了胸口,极是难受,跺了跺脚,只好跟在他们身后。

    随着相处日久,潘吼终于发觉,自己这个沉默寡言,似是极为孤僻的义弟可不像外表那般呆板单调,看似沉肃,气度森严,有时却又喜欢捉弄人,仿佛顽童一般,古怪,实在古怪!

    令狐冲看潘吼郁闷的神情,不由失笑,觉得这二人颇是有趣,抬头一瞧仪琳,却不由微微一怔,发觉仪琳地衣衫已干,犹如未被雨淋过一般。

    转眼之间,运用内力将衣衫的水分蒸发,若没有深厚的内力为基,绝难做到,令狐冲心中思忖,这个萧一寒年纪虽轻,一身内力怕不在师父之下,也不知他是如何练就的。

    进了城,刚走两步,令狐冲忽然说道:“萧兄,潘兄,我师弟与小师妹他们也已经到了。”

    “哦,是华山派地高徒?那赶紧去见见罢!”潘吼一听,登时兴奋,对于这些名门大派的高弟,他总是极为热情。

    萧月生也无可无不可的点头,道:“那先去跟他们汇合,再去拜见定逸师太吧。”

    仪琳点头,低声道:“我先要换下衣裳。”

    她如今这一身,绝丽脱俗,已经吸引了大街上无数道眼光,弄得她极不自在,急着换下。

    于是去找客栈,想要先住下,不曾想,因为刘正风的金盆洗手盛事,客栈已经满了,于是,潘吼再次掏出银子,有钱能使鬼推魔,他们又住到了一座雅院。

    仪琳换回宽大地衣,恢复成尼姑装扮,让客栈的伙计买了油伞,打着伞,来到了一间茶铺中。

    这间茶铺靠着大街,却颇是冷清,只有几个人,这几个人坐在一起说话,说说笑笑,又颇显热闹。

    令狐冲刚一踏入茶铺,一声清脆的声音便响起:“大师兄!”

    令狐冲露出笑容,这声音娇脆悦耳,透着浓烈的惊喜

    身形苗条地女子站起,迎了上来。

    萧月生他们一起进来,听得这般称呼。便知是令狐冲的师妹及师弟们了。

    萧月生却脸色一沉,粗重的眉毛动了动,温润地目光陡然变成冷电,缓缓掠过迎上来少女地脸庞,然后定在她身后地男子身上。

    这少女虽然声音清脆,脸上却颇不敢恭维,肤色黝黑,满是痘瘢。萧月生一眼看出乃是易容,况且,他还见过一次,她便是福州城外那座酒店的青衣少女!

    而她身后那个老者。便是扮作她地祖父的老萨。

    转念之间,他心绪如电,隐隐明白,他们是华山派的弟子。但为何无缘无故在福州城外开了一间酒店?怕是另有图谋。

    而福州城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以惦念的东西,若是有,那便是辟邪剑谱了!

    那他们一定是知道了青城派的举动,却只是冷眼旁观。不在暗中知会一声,……哼,实是居心叵测。不由的。便对他们有了几分反感。

    少女眼中只有大师兄令狐冲。没有看到脸色沉凝的萧月生,她身后的老者却目光一定。看到了他。

    “来来,萧兄,容我介绍。”令狐冲跟小师妹说了几句话,忙拉着萧月生,将众人一一介绍。

    萧月生这才知道,这老者是华山派地二弟子劳德诺,少女则是掌门之女,小师妹岳灵珊。

    萧月生收起冷脸,一脸温和,笑吟吟说道:“岳女侠何必扮这幅怪相吓人?”

    岳灵珊也认出了萧月生,一拍巴掌,笑道:“我认得你,你不就是福威镖局的萧镖头吗?”

    “正是在下。”萧月生略一点头,望向劳德诺,仍旧笑吟吟的表情,道:“不知是称你劳兄,还是萨老?”

    劳德诺听出他语气中的淡淡讽刺,憨厚地一笑:“那是小师妹爱胡闹,扮着玩,不过两天就厌了,倒是替林少镖头惹了麻烦,实在有些对不住!”

    萧月生点头,脸上换上了同情的神色,叹道:“唉,最小的都这样,也怨不得她。”

    劳德诺用力点头,一幅深得我心的表情。

    华山派其余诸人皆好奇地打听,怎么会认得萧月生,于是岳灵珊将当初遇到萧月生之事说了出来。

    “萧兄,你倒是与咱们华山派有缘分。”令狐冲笑道,他也是极为聪明的人,觉察到了萧月生的异样。

    萧月生笑着点了点头,忽然向街外望去,轻瞥了仪琳一眼。

    片刻之后,众人听到大街让传来脚步声,落足声音颇轻,显然是武林中人,转头望向街头,便见一群人在雨中急奔,披着油布雨衣,虽隔着很远,众人却能觉出急切之意。

    萧月生转头瞧了仪琳一眼,低声苦笑道:“仪琳,是你师父找来了。”

    “啊!”仪琳明眸圆睁,心中五味陈杂,思绪千涌,乱成一团麻,既想念师父,又不想这般早见到师父,跟萧月生分开,矛盾非常。

    “去罢。”萧月生轻拍拍她香肩,低声说道,颇带抚慰之意,躲是躲不过,直接面对方是正途。

    仪琳瞧了瞧他,被他温润的眼光一瞧,心中顿时安定下来,缓缓点头。

    这一群人奔行极速,仅是两句话地功夫,已到了近前,前先一个高高的老尼进了铺子,身后诸人一齐跟了进来,本来冷清的茶铺顿时显得满满当当。

    “师父!”仪琳站了出来,娇声叫道。

    “仪琳!”定逸师太脸上登时一喜,随即又沉了下来:“你到哪里去了?害得师父担心!”

    “参见师叔。”令狐冲站了出来,他身后地师弟师妹们也皆起身行礼,执礼甚恭,定逸师太武功高明,在武林中威名极盛,罕有人敢惹。

    “令狐冲?!”定逸师太转头望他,笑了笑,道:“正想来看看你回没回来。”

    “拜见师太!”萧月生也站起来,拱手一礼。

    “你也在?!”定逸师太望向他,顿时板起一张脸,冷言冷语,变化极快。

    “师太别来无恙?”萧月生拱手笑问,她脾气再差,也是自己义妹地师父,不能得罪,实是无奈得很。

    “嘿,不敢有劳挂怀!”定逸师太毫不领情,一转头。不去看他,望向令狐冲,神情变得蔼然,道:“这次仪琳亏得有你相救,若不然,我这个做师父地可没脸活了!”

    “师叔过奖,弟子可没这么大的能耐,亏得萧兄相助。”令狐冲忙摇头。朝萧月生拱了拱手。

    “他——?!”定逸师太斜眼睨了萧月生一眼,脸色又冷了下来,道:“萧大侠,这一次。你在回雁楼上打败了田伯光,可是扬名立万,威风得紧!”

    萧月生苦笑,默然不语。

    他也不知。这个定逸师太为何看他总是不顺眼,人与人之间就是这般奇怪,有地一见如故,有的一见面即不对付。这就是所谓的八字相克罢。

    定逸师太打听到了仪琳的消息,马上跑过来找令狐冲,想打听仪琳的下落。

    这两天。一直找不到仪琳。她焦急忧虑。宿夜难眠,乍然见到了仪琳。欢喜之后,火气便腾的上来,萧月生正是撞到了枪口上。

    “师父,萧大哥他……”仪琳见师父如此,便欲替萧月生辩白几句。

    定逸师太瞪她一眼,沉喝道:“你给我住嘴!”

    仪琳不敢再说,她自幼被定逸师太抚养长大,一向视定逸师太为母,听话惯了地。

    潘吼在一旁瘪了瘪嘴,心下替结拜义弟不平,救了人,还不讨好,天下还有这般道理?!

    他是一帮之主,也是有脾气之人,刚要发作,浑不顾眼前是恒山三定之一,却被萧月生暗中一拉衣袖。

    拉了一下潘吼的衣袖,止住他乱说话,萧月生开

    :“师太,青城派的人可否到了?”

    “余观主?”定逸师太问,然后点头:“已经到了,怎么,是想替福威镖局出头?”

    青城派与福威镖局之事,如今天下皆知。

    “他挑了我镖局四处分局,岂能不讨个说法?!”萧月生脸色一沉,双目寒电森森,众人禁不住心中一突。

    定逸师太也不由心中一凛,知道还是小瞧了这个萧一寒,摇摇头,道:“别以为打跑了田伯光,就天下无敌了,余观主可不是田伯光!”

    “多谢师太关心。”萧月生脸上再次露出温和的笑意。

    “谁关心你了?!”定逸师太冷哼一声,转向仪琳,道:“你呀你,就不知早点儿回来?!”

    着,拉起仪琳的小手,便朝外走去。

    仪琳的纤纤小手被师父拉着,身不由己的往外走,却转过头,望向萧月生,明眸中露出不舍。

    只见萧月生嘴唇微动,仪琳耳边传来清朗的声音:“妹子先跟师太回去,明日咱们再见罢。”

    他声音清朗而温和,带着温暖身心地力量,仪琳听了,不由点点头,笑了笑,身形消失在大街。

    “这个老尼……师太,忒也霸道!”潘吼不满的哼了一声。

    “算了,谁让她是仪琳的师父呢。”萧月生坐到桌旁,摆摆手,不在乎的笑了笑。

    “萧兄以前见过师太?”令狐冲好奇地问。

    “在恒山见过一次。”萧月生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大街,定逸师太她们已经消失无踪。

    他心下微微怅然,随即一震,忙再转头看,却见一个苗条的身影自雨中跑来,到了近前,却是一个圆脸的少女,并非尼姑打扮。

    “郑女侠?”萧月生认得她,乃是郑萼,曾帮仪琳送信给自己。

    “我是帮师父传话来的。”郑萼钻进茶铺,圆圆地脸上带着笑意,极是讨人喜欢。

    她笑眯眯的打量了萧月生一眼,娇笑道:“师父说,现在辟邪剑谱传得沸沸扬扬,你莫要说自己是福威镖局的人,否则,惹火烧身,大事不妙。”

    萧月生缓缓点头,道:“知道了,替我谢过师太。”

    郑萼“咭”的捂嘴一笑,然后笑道:“嘻嘻,师父说了,不用谢她,她只是怕你丢了性命,让仪琳师妹伤心。”

    萧月生不由苦笑着摇头,这个定逸师太,嘴上实在不饶人!

    罢,郑萼不待众人挽留,跑出了茶铺,很快消失在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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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琳跟着定逸师太回到了客栈,被叫到她房中。

    定逸师太地房间颇是简单,只有几样家具,柔和的烛光中,她盘坐在榻上,招了招手,让仪琳过来,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端量着她,问道:“仪琳,可曾吃亏了?”

    此时地她,面目蔼然,与刚才在萧月生面前判若两人。

    “师父……”仪琳唤了一声,上前拉着她地袖子,羞红着脸,摇头道:“亏得令狐师兄救我。”

    她现在已经隐隐明白淫贼是什么,却是由萧月生所解惑。

    当时萧月生说要追杀田伯光,仪琳劝止,说不可杀人,结果被萧月生一通数落,一通说教,终于知道淫贼究竟多可恶。

    “幸好幸好!”定逸师太吁了口气,一拍膝盖,恨恨道:“田伯光这个狗贼,定要取其首级!”

    “师父……”仪琳偷瞧了她一眼,低声道:“萧大哥也说要杀他,弟子没能劝住。”

    “劝甚么劝?!这个狗贼,人人得而诛之!”定逸师太恨恨哼道,霍然望向仪琳,哼道:“你大哥为何当时不杀了他?!”

    仪琳忙辩解:“大哥当时是看到了青城派地人,好像是叫罗人杰的……”

    “唔……”定逸师太点头,福威镖局如今与青城派可是仇怨不小。

    “那他杀了青城派地人?”定逸师太问。

    仪琳摇头:“大哥说,这些虾兵蟹卒,懒得出手,便放他们走了。”

    “他好大的口气!”定逸师太冷笑,摇了摇头:“英雄豪杰,青城四秀,这罗人杰也是青城派年轻一代的姣姣者,却只是虾兵蟹卒,难不成,他真要出手对付余沧海?!”

    “大哥的武功很厉害的。”仪琳忙道。

    “厉害?”定逸师太摇头,道:“若是厉害,当初还要你救他?!”

    “那是……碰到了更厉害的人吧?”仪琳想了想,强自辩道。

    “比余沧海厉害的人,武林之中能找出几个?!”定逸师太白了弟子一眼,哼道:“这些人,还会对他一个小小的趟子手动手?!”

    “是镖头。”仪琳说道。

    “镖头便镖头罢,”定逸师太摆摆手,随即转头盯着她,哼道:“好啊,仪琳,竟学会顶嘴了,又是跟你那个大哥学坏了!”

    “师——父——!”仪琳小脸通红,便要哭出来,实在听不得师父说萧月生的坏话。

    “好好,不说了。”定逸师太也怕她哭,转开话题:“往后,你可要好好练功,免得再受坏人欺负!”

    “嗯,弟子明白!”仪琳点头。

    随后,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讲出,绘声绘色,甚至将萧月生的神情,举动,每一句话都完全模仿出来,活灵活现。

    定逸师太听得津津有味,知道弟子不会撒谎,这般看来,这个萧一寒果然不凡,仪琳这个大哥倒还认对了,但嘴上是万万不会承认的。

    仪琳讲完,已经是半夜,她兀自满脸兴奋,毫无倦意,被定逸师太赶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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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出手

    一日,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正日,天刚一放亮,萧月子里传来“嗤嗤”的低啸声,却是潘吼正在练峨嵋刺。

    如今正是盛夏,天长得很,太阳早早就升上来。

    萧月生盘膝坐在榻上,榻上的被子一动未动,他如今甚少睡觉,皆以入定代替。

    听到潘吼的练功声,他摇了摇头,松开指诀,伸腿下榻,来到轩案前,推开窗户,一枝海棠斜斜伸进窗口,随之还有清新的空气,他心神不由一畅,精神陡震。

    “潘大哥,为何今日起得这般早?”萧月生吐气开声,缓缓问道,那边,潘吼挥舞着峨嵋刺,周围全是刺影。

    “哈,兄弟,醒了?”潘吼身形一顿,收刺而立,干净利落,转向这边,笑道:“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睡不着?”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有什么睡不着的?……难道,昨晚出了什么好事么?”

    他看潘吼神清气爽,满面红光的兴奋模样,实在不像是没睡着,除非人逢喜事精神爽。

    潘吼狠狠一拍巴掌,满脸兴奋:“好事倒没有,不过,今天就要去刘老爷子的府上,那可是大场面,想想都不得了!”

    “原来是这个……”萧月生摇头,一脸不以为然,笑道:“不就人多一点儿,热闹一些罢了,哪算什么大场面?!”

    “嘿,刘老爷子可是恒山派的高手,到时,五岳剑派怕是都会有人过来祝贺,”潘吼不理会他的冷水,兀自兴奋的说道:“这些高手,平常见一面都难得很!”

    看他的样子,萧月生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便自屋中走出来,在院里习练九转易筋诀,

    习练九转易筋诀时。动作缓慢舒展,宛如白鹤亮翅,丝毫看不出什么用劲使力,不像是练功,倒像是平常人用来强身健体的武八段锦一般,潘吼看着大惑不解,忍不住会笑几句。

    萧月生也不多说,但笑不语。仍旧练自己的,潘吼看着无趣,也就离开,回去补个回笼觉。

    九转易筋诀入门之关键。乃是不能有内力,否则,定会走火入魔,当初他曾传给萧无影他们第一层心诀。便是如此。

    他习练之时,恰好武功尽废,丹田损伤,用以入门。恰到好处,否则,只能自废武功。重新开始习练。

    但若要潘吼废去武功。习练九转易筋诀。却是不妥,一者九转易筋诀艰奥无比。进境极缓,怕是根本没有这份悟性,再者,即使习练,若想练回原本的深浅,也需数年之功,实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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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到正午时分,萧月生本还想再练一会功,却被急不可待的潘吼拖出来,来到了刘府。

    这座刘宅颇是气派,却又透出几分雅意,萧月生站在远处瞧了瞧,道:“这个刘正风,看起来倒不像是一介草莽武夫啊。”

    “兄弟,别磨蹭了,咱们快些进去吧!”潘吼紧盯着刘府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不断有人往里走,又看到义弟慢悠悠地欣赏着刘宅,心下大急,急忙催促,他想早一些进府,见一见那些大人物。

    这条大街上车水马龙,刘府大门外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几个刘府弟子在接待宾客。

    向刘府弟子递上请帖时,潘吼指了指萧月生,笑道:“这是我义弟,跟着一起来见见世面。”

    那弟子是个年轻小伙子,执礼甚恭,笑着点头,并未阻拦,伸手侧身,道:“潘帮主,萧少侠,里面请。”

    两人于是缓缓步入刘府,转过屏壁,来到大厅,里面早已经热闹非凡,放眼望去,全都是人。

    “真热闹!”潘吼对萧月生兴奋说道。

    “大哥,你好歹也是一帮之主,矜持一些罢。”萧月生劝道,长沙帮虽然不算太大的帮派,但好歹是一方之雄,根本不必如此。

    “嘿,我这个帮主不算什么!”潘吼摆摆手,指了指大厅,道:“这里拿出一个人来,都比我厉害几分!瞧瞧那位,衣裳破败吧,那是丐帮的副帮主张金鳌!”

    又伸手指向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道:“那是三峡神女峰的铁姥姥,手上的拐杖可是铜铸的!”

    “还有那一位,那是郑州**门的夏老拳师,嘿,我在他跟前,抵不过几招。”他又指了指一个须眉皆白地老者,身边围着三个中年人。

    “大哥倒认得不少人!”萧月生扫了几眼,脑海里并没有印象,倒佩服起潘吼的好记性。

    潘吼点点头,满脸自豪,慨然说道:“那是自然,咱们跑江湖的,没一点儿眼力劲儿,岂不是成等着翻船?!”

    萧月生笑了笑,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潘吼见了,心下一笑,忙道:“兄弟,恒山派的人还没到吧?!”

    “嗯,可能没到,也可能进去里面了。”萧月生轻一颌首,随即转身瞥他一眼,淡淡道:“青城派地人也没来。”

    潘吼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以为兄弟想仪琳妹子了呢,看来却是在找余沧海,心下不由一急,道:“兄弟,千万别做傻事,与青城派的仇,日后再算不迟!”

    “呵呵……”萧月生笑而不答,转身伸手,

    令狐兄弟在那边,咱们过去打个招呼?”

    潘吼转身望去,见到大厅西南角有一群人,令狐冲正在里面,还有华山派的其他几位弟子。

    “那位想必是君子剑岳先生了!”潘吼伸手指了指人群当中地中年男子。

    此人身形挺拔,面如冠玉,气质儒雅,实是一位翩翩美男子,若非颌下地长须,定会以为是一个青年男子。

    “嗯。”萧月生点点头,目光微眯,仔细观察,见他不管对什么人,皆是有说有笑。一视同仁。丝毫没有华山派掌门的架子,一派儒雅的君子风范,果然不愧人称“君子剑”。

    只是因为先前见到了岳灵珊与劳德诺,早已存了戒心,他倒并未生出亲切之感,反而戒心更甚,如此人物。非是大贤,便是大奸。

    “咱们过去吧!”潘吼急忙道。

    于是拉着萧月生。二人挤开人群,潘吼抱着拳。呵呵笑道:“令狐兄弟,你们何时到的?!”

    “潘大哥,萧兄。你们也到了!”令狐冲急忙抱拳。他跟在师父身后,实在百无聊赖,见到潘吼,实是喜出望外。如见救星。

    岳不群转身望来。他目光清亮,看着潘吼与萧月生二人。轻抚着颌下清须。面带微笑。不瘟不火。

    “师兄,这便是我说地潘大哥与萧先生。”令狐冲向师父介绍。

    岳不群面露微笑。拱拱手:“原来是潘帮主,萧先生。两位对小徒有救命大恩,岳某正想登门道谢。”

    “岳掌门客气了!”潘吼忙道,呵呵笑了两声:“令狐兄弟剑法高明。便是我兄弟不出手。田伯光那厮也讨不了好去!”

    “潘帮主太抬举小徒了。”岳不群一手轻轻抚须。呵呵笑着摇头。

    两人彼此寒暄几句,便有别人插进话来。令狐冲与师父告罪一声,与萧月生潘吼他们走在一处。

    岳灵珊像小跟屁虫似地也跟了过来,瞪着圆圆的眼睛,静静听他们说话。

    令狐冲一拍潘吼肩膀,极是亲热,笑道:“潘兄,刘师叔府上地好酒可是不少,可惜咱们喝不到。”

    “那倒也是,刘三爷可是富得很,定藏着不少地好酒!”潘吼用力点头,露出英雄所见略同地神情。

    萧月生则神情淡然,任由潘吼与令狐冲勾肩搭背的说话,一幅置身事外地模样,心神集中在氤氲的紫丹上,静静催动着天雷诀地运转。

    他们站在大厅的西北角落里,这里离厅口最远,颇是安静。

    “喂,萧先生……”岳灵珊听大师兄与潘吼说来说去,都在说着哪里地酒好,那滋味如何如何,实在无趣,便探头跟萧月生说话。

    萧月生淡淡瞥她一眼,并不开口。

    他虽不开口,岳灵珊却能读懂他眼中之意,是让她有话快说,还有一丝不耐烦在里面。

    岳灵珊娇哼一声,道:“那一日,你们少镖头挺身而出,因而得罪了青城派,实在对不住了。”

    “青城派与福威镖局地恩怨,跟你没什么关系。”萧月生淡淡说道,语气冷淡得很。

    岳灵珊心下恼怒,她自小便被众位师兄们宠着地,宛如小公主一般,到了外面,人们看到她姿容秀丽,也让着她,何曾遇到这样地人?!

    “那……你们少镖头没被他爹爹责骂吧?”岳灵珊强忍怒气,没话找话,问道。

    “拔刀相助,本是好事,总镖头怎会责骂?!”萧月生哼了一声,淡淡说道。

    岳灵珊地火气噌噌的往上涨,俏脸绯红,却又被她压了下来,吁了口气,笑道:“那最好不过。”

    罢,娇哼一声,转过头去,不敢再跟他说话,免得被他气死。

    这正合萧月生之意,岳灵珊虽然秀丽过人,他却很难泛起一丝旖念,全部地心思都放在自己地几位夫人及师妹身上,腾不出心思来胡思乱想,再者,他也觉得有“代沟”,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催动着天雷诀,时间流逝得极快,转眼之间,已至正午,他与潘吼被安排到了大厅中央略偏厅口的位置。

    这座位地安排大有讲究,是按照武林地地位与声望所排,潘吼能够坐在中央,已经颇感知足。

    大厅前首,是那些武林名宿及大有身份之人,如泰山派的天门道长,恒山派的定逸师太,华山派地岳不群,青城派的余沧海,还有陕南异人闻先生,雁荡派名宿何三七,他们推来推去,皆不肯坐在首席。

    萧月生地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在余沧海身上一掠而过,对于这个余沧海他并不放在心上。

    他温润地目光终于停在一群尼姑当中。看到了仪琳窈窕地身形。仪琳也在寻找他,两人地目光一碰,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萧月生嘴唇轻动,声音在仪琳耳边响起:“仪琳,你师父没责骂你吧?”

    仪琳知道结义大哥地这门功夫叫传音入密,并不为怪,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没有。

    “那便好。过会儿开席,找个机会出来说话。”萧月生微一颌首。在她

    道。

    仪琳转头,偷偷瞥了另一席上地定逸师太,转过身来,轻轻点头。生怕别人看到。

    萧月生放下心事,微阖双眼,坐在潘吼身边,耳朵绵绵不绝传来潘吼与旁人纵身说笑的声音。

    他心境修为已是颇高。能够闹中取静,任由话语左耳进,右耳出。心如明镜。不染尘埃。

    潘吼生来喜欢交朋友。一到人群中,便如鱼得水。欢实得很,萧月生则不然,他如今所求,唯有大道,懒得花费时间说话。

    外面忽然传来两声砰砰的铳响,然后是鼓乐之声,掺杂着鸣锣开道之声,显然是有官府的人前来。

    刘正风穿着一件崭新的熟罗长袍,匆匆自内堂赶出,对众人轰然的道贺声敷衍的回了一礼,便走了出去。

    他身形矮胖,不像一个武林高手,更像一个富家翁,显然练的是内家地功夫。

    群雄颇是尴尬,仿佛热锅贴到了冷屁股上一般。

    随后,刘正风恭恭敬敬迎进一个官员,那官员鼻孔朝天,对众人颇是不屑,宣了一道圣旨,实授刘正风一个参将之职。

    刘正风恭敬谢过,送上程仪,群雄见了,不由露出鄙夷之色,他们皆是一方之雄,平常里虽不作奸犯科,却并不把官府放在眼中,见刘正风对官府之人如此卑躬屈膝,大是不以为然。

    但他们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自然不会将喜厌形诸于外,见刘正风满脸笑意,他们也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纷纷坐下,恢复如前。

    “这个刘老爷子,莫不是老糊涂了?!”潘吼低声嘟囓了一句,颇是不忿,被萧月生一拉衣袖,止住了话头。

    同席上的诸人也皆避口不谈,只谈***与武林趣事,潘吼为人豪爽,喝酒爽快,很快便与众人杯盏交错,气氛热烈。

    萧月生虽然沉默寡言,但喝起酒来,也极爽快,几杯酒下肚,众人很快便与他亲近起来。

    厅中很快摆上了金盆,盆中装了一些清水,在铳声与爆竹声中,刘正风来到了金盆前,满脸笑容,抱拳圆揖,众人纷纷站起还礼。

    刘正风朗声说道:“众位英雄前辈,众位……”

    萧月生却心不在焉,而是发觉了异样,本是静静站着的人群里有不少地人在慢慢移动,形迹可疑。

    他内功精深,耳力过人,众人一安静下来,他便听到了厅顶上有数道呼吸之声,显然也埋伏着人。

    他暗自一皱眉,发觉其中几人的内功颇深,不在刘正风之下,这么多高手,想必不是衡山派的人。

    他脑海中一转,思维如电,便隐隐猜得,若不是日月神教的人,便是嵩山派地人,少林与武当派泱泱大派,显然不屑于如此作为。

    他精神更为凝聚,耳中完全屏撤了刘正风的声音,宛如丝丝缕缕的细线,分别关注于厅中与房上这些人的举动。

    那一厮,刘正风说完了话,踏前一步,举手便要按到金盆地水中,却蓦的传来一声大喝:“且住!”

    人们转眼望去,大厅外走进四名黄衣汉子,进了大厅,两边一分,站成两排,又有一人自中间昂然进入,手中高举之物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却是一面五色锦旗,镶满了宝石,飘动间,灿然生光。

    “五色令旗!”潘吼低声轻呼,神情激动,见萧月生转头望他,便低声说道:“是五岳剑派盟主令旗,见旗如见盟主。”

    萧月生点点头,随即摇头,暗自一笑,这面令旗实是俗不可耐。

    那身形甚高地黄衫汉子走到刘正风跟前,举着闪闪发光地五色令旗,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暂行押后。”

    刘正风忙问何意,那汉子摇头说不知。只说请刘师叔将金盆洗手押后,此人却是人称千丈松地史登达,乃嵩山派门下弟子。

    定逸师太颇是欢喜,以为盟主令是给足了刘正风的面子,不让他退隐江湖,宛如朝廷上大臣乞骸骨,君主不受一般,关实是一番美意。

    萧月生却心下暗笑。定逸师太果然还是出家人,有一幅慈悲心肠,不把人往坏地方面去想。

    这个史登达,明明便藏在刘府之外。待厅上的人发出暗号,急步出现,恰到好处。

    刘正风却铁了心,偏要洗手。史登达挡在金盆之前,偏是不让,两人僵持不下,萧月生的脸色却微微一变。

    他已发觉到了异样。只是对于刘府并不熟悉,也不知究竟,只知嵩山派的人已经进了后院。

    众人耳边忽然听到一声少女清脆的声音:“喂。你这是干甚么地。我爱跟谁在一起玩儿。你管得着吗?”

    萧月生虽不知,众人却知道这个少女叫曲非烟。

    然后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听其话意,竟是闯进了后院,拦住了刘正风的女儿,不让她走。

    刘正风顿时气炸,竟有人敢如此无礼,他二弟子米为义急忙赶到后堂,请那人出去大厅坐,那人却道:“不用了,奉盟主号令,要看住刘家的眷属,不可走脱了一人。”

    此话一出,厅中众人无不色变,显然非是大家所想,嵩山派的来意不善!

    “兄弟,你瞧,这是怎

    事?”潘吼大是讶异,低声问萧月生。

    萧月生凝重地摇头,这两帮人虽然与自己毫无挂碍,但他实在看不惯史登达一帮人地嘴脸,里里外外埋伏着这么多人,却仍旧行事鬼樂,实是小人行径,这个所谓的左盟主,定也是个阴险地人物。

    刘正风虽然看似也不怎么的,对官府之人卑躬屈膝,但萧月生目光如炬,刘正风的行径明显有些过了,显然在表演,定是别有隐情。

    如今看来,刘正风败局已定,房上埋伏十几人,有几个内功皆是不弱,甚至有两个与他相仿,且里外还有那么多地爪牙,刘府才有几个人,根本不堪一击。

    救还是不救?他心中微一思忖,便决定出手,因为后院中那些人,正围住了刘府的家眷,这些妇孺并不通武功,他经验颇丰,一看这架式,便是灭门来的。

    只是若自己贸然出手,定会连累了福威镖局与潘大哥,嵩山派地掌门如今可是五岳剑派的盟主,灭福威镖局与长沙帮,不费吹灰之力。

    正在此时,忽然传出十几个人一齐喝道:“嵩山派弟子参见刘师叔!”

    十几个人同时大喝,且是身怀武功,声音响亮,将萧月生自深思中惊醒,他抬头看了一眼,转身对潘吼道:“潘大哥,我出去一下。”

    “瞧这架式,你出得去么?”潘吼苦笑道。

    “无妨。”萧月生淡淡一笑,身形一闪,消失在他眼前,再一闪间,已出了大厅。

    他身法极快,守在门边的嵩山弟子疑为自己眼花,并不在意。

    萧月生出了刘府,缩地成寸完全施展,几闪之间,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在屋子出现,打开包袱里,里面是一些易容之物。

    仅是寥寥几下,他变了一番模样,已由一个面目普通地青年男子变成了中年人,微微发紫地脸膛,双眼精芒四射,一看即知是位高手。

    容不得耽误工夫,他仅是粗粗一画,明显人也能看得出他是易了容的,但他只需别人认不出自己真面目即可,不必完全遮掩。

    缩地成寸再次施展,嵩山派的弟子这一次却丝毫没有察觉,因为一片心思全放在了厅内。

    大厅内,已经剑拔弩张,刘正风正右手举着五色令旗,左手长剑架于一个高瘦的黄衫男子身上,正在说话。

    萧月生无声无息地站在潘吼身边,传音入密于潘吼,道:“潘大哥,是我,莫要露出异状,将事情地经过讲于我听。”

    潘吼也知道他有这般妙法,轻轻点头,瞧了萧月生一眼,低声将他走后的经过快速讲出。

    那边刘正风说着话,然后是定逸师太说话,这边潘吼在低声说,事情经过是因为刘正风结交了一个日月神教的长老曲洋,他吹箫,曲洋弹琴,两人乃是知己。

    左盟主下了令,须得在一个月之内,刘正风将曲洋杀了,以明心迹,否则,便要清理门户,斩草除根!

    萧月生听完,心中感慨,又是一个痴人,却是真性情之人,他心中对正邪的观念与世人不同,不会去管日月神教还是名门正派,救人之念更坚。

    只是,已经有一个人倒在地上,正是刘正风地大弟子向大年,他凝神仔细一听,心中大喜,竟还有呼吸,生机仍存,只是暗器射中心脉,休克过去。

    他袖中手指一动,一颗米粒大小的丹丸被轻悠悠地弹了出去,恰巧落至仰躺着的向大年嘴中。

    细小地丹丸入嘴即化,顺势流了下去,萧月生暗中吁了口气,这无声无息地一指,委实太耗内力。

    他地内力本是天雷诀,至刚至阳,一指出去,如雷似霆,声势极大,这一指发出无声无息,乃是他强行催动一门心法,天雷诀霸道无比,容不得别的心法同存,故这一指使得极是勉强。

    潘吼已经指出,哪个是大嵩阳手费彬,哪个是托塔手丁勉,哪个是仙鹤手陆柏,哪个是刘正风地大公子,哪个是刘夫人。

    却见刘公子与刘夫人他们身后皆站着一个嵩山派的弟子,拿剑抵在他们背心。

    此时,那陆柏喝道:“狄修,预备着!”

    一个嵩山派的弟子答应一声,将剑尖刺入刘大公子背心肌肉,浅浅一层,渗出血迹。

    陆柏说道:“刘正风,你要求情,便跟我们回嵩山却见左盟主,亲口求情,弟!”

    刘正风惨笑一声,向儿子道:“孩子,你怕不怕死。”

    刘大公子咬了咬牙,道:“孩儿听爹爹的话,孩儿不怕!”

    刘正风凄然一笑,道:“好孩子!”

    陆柏脸色一沉,喝道:“杀了!”

    嵩山派弟子狄修手腕一紧,短剑便要往前送,结果刘大公子的性命,手腕刚要动,却只听一道厉啸,眼前白光一闪,随即手上一麻,失去了知觉。

    ()

第33章 岛主

    当”的一响,狄修短剑跌落在地,剑尖犹带着一丝血轻晃了晃,裂成了几段儿,仿佛是摔碎了一般。

    “啊!”狄修发出一声闷呼,急忙捂手,手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宛如被生生扭断了一般,阵阵疼痛如潮水袭来,一波接着一波,他眼前一阵发黑,几欲昏厥,身体摇摇欲坠。

    “啊!”众人发出一声惊呼,既是惊讶陆柏的心狠,竟真的下令杀人,又惊讶有人站了出来。

    如今的嵩山派,如日中天,掌门左冷禅乃是五岳剑派的盟主,威势之大,虽不如少林武当的掌门,却也仅在其之下,竟有人敢冒犯,实是一件稀奇之事。

    “什么人暗算?!”托塔手丁勉怒喝一声,身形纵出,落至狄修跟前,将他扶住,一瞪双眼,小眼精光四射,往人群里扫来扫去,目光宛如鹰隼攫兔,杀气腾腾。

    “是我。”萧月生缓缓自人群中走出,目光淡然。

    人们见到这个紫膛脸的汉子站了出来,一片讶然,低声议论,半晌之后,竟没有一个认得出这是何方神圣。

    “阁下何人,为何暗算敝派弟子?!”仙鹤手陆柏拱了拱手,冷冷问道,双目寒芒闪烁。

    “呵呵……哈哈,哈哈……”萧月生仰天长笑一声,如洪钟大吕敲响,桌上的碗碟震动不已。

    群雄心下微惊,此人内力如此深厚,原来是一个硬手,难怪敢站出来!

    陆柏与丁勉虽然凛然,却并不畏惧,他们也可做到如此,任由萧月生缓缓走到刘大公子身边,看他究竟要耍什么把戏。

    萧月生止住长笑声,温润的目光一转,掠过大厅内群雄的脸。最后望向陆柏,沉声说道:“在下有一事不明。不问不快。”

    丁勉查看了一下狄修的手臂,见已肿了起来,却没有内伤,只要休息几日便可无碍,放下心来,抬头翻眼,道:“有屁就放!”

    此人竟敢犯嵩山之威。即使对狄修手下留情了,也留他不得。想到此处,杀机大起。

    萧月生看也不看丁勉,盯着陆柏,呵呵一笑:“你们几个真的是嵩山派的人。莫不是魔教的人假扮的吧?!”

    “胡说!”丁勉喝叱一声,胖墩墩的身子挪动,来至萧月生跟前。冷笑道:“难不成。你以为诸位英雄眼睛都不好使吗?!”

    “哦——?”萧月生抬了抬眉毛,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冷笑道:“难道嵩山派不是名门正派吗?……为何行事之法却比魔教还要狠毒几分呢?……在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着,他摇头感叹。脸上摆出一幅百思不得其解之表情。

    群雄心下暗自称爽,这话恰说到了他们地心坎里,观此次嵩山派众人的行事。先是派人混到人群中,再是埋伏到大厅上,然后又捉了刘正风地家眷。且杀起人来。毫不眨眼。委实狠毒。

    “休得血口喷人!”丁勉大喝一声。瞪大了眼睛:“刘正风与魔教勾结,欲不利我五岳剑派。人人得而诛之!”

    萧月生沉下了脸,转向丁勉,冷冷说道:“刘夫人与刘公子他们已是被点了穴道,不能为害,为何还要痛下杀手?”

    “这全是刘正风逼得!”丁勉大喝,似要动手。

    “嘿嘿,这倒是奇了,……刘三爷想要一家隐遁海外,终生不履中原,你们仍不放过,莫非这也是左盟主的慈悲仁心?!”萧月生冷笑,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天门道长,岳不群以及定逸师太。

    他们皆隐隐露出恚怒之色,对嵩山派的人大是不满,怨其狠毒。

    丁勉脸色更为阴沉,上前一步,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莫不是魔教的人,故意前来捣乱来的吧?!”

    罢,猛的推出一掌,直击萧月生胸口,他号称托塔手,一身功夫全在掌上,这一掌推出,气势逼人。

    “嘿,但凡看不顺眼之人,你们便可冠以魔教之名,大肆杀伐,果然好算计!”萧月生冷笑一声,一掌击出,极是缓慢。

    看他出掌,丁勉暗笑一声,再加了几分内力,聚全身功力于右掌,欲要一击必杀,杀鸡儆猴。

    两掌交击,“砰”地一响,声音沉闷,如击败革。

    萧月生纹丝不动,脸露微笑,丁勉却“噔噔噔”退了几步,随即粗胖的身子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如同喝醉了酒,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把,跌倒在地,昏了过去。

    群雄哗然,惊讶不已,没想到这个紫膛脸地汉子内功竟这般深厚,竟能与丁勉硬碰硬对掌,且将他击倒。

    “师兄!”陆柏飞身上前,蹲下身子,双眼却一直紧盯着萧月生,满是警惕之色。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放心罢,在下可不会偷袭那一套!”萧月生摆了摆手,满脸嘲笑。

    陆柏顾不得与他斗嘴,暗自思忖,他既如此说,在众目睽睽之下,想必不会偷袭,低下头,探一探丁勉的伤势,五脏六腑被震,伤得极重,却没有性命之碍。

    那一边刘正风长剑架在费彬的脖子上,已看得有些发呆,实未想到,竟有英雄挺身而出,打抱不平,刚才看到大儿子被剑刺入,几乎闭过气去,此时峰回路转,即使他养气的功夫素来深厚,镇定逾常人,仍难免心怦怦跳得厉害。

    “阁下究竟是何人?难道与我嵩山派有仇?”陆柏自怀中拿出丹药给丁勉服下,缓缓起身,阴沉沉地问道。

    “在下东海观

    月生!”萧月生抱了抱拳,将自己原本的名字报了出

    群雄又开始低声议论,纷纷打听,何时东海出了个观云岛?这个萧月生又是何方神圣?

    “原来是萧岛主!”陆柏抱了抱拳,脸色阴沉得宛如外面地天空,缓缓问道:“我们五岳剑派清理门户,萧岛主何必非要干涉?!”

    “在下的心肠还未那么冷硬,眼睁睁看着你们残杀这些无力还手之人!”萧月生沉声说道,微紫的脸庞正气凛然。

    “那在下倒要讨教一番!”陆柏沉声喝道,剑光一闪,长剑已然出鞘。化为一点寒芒,直刺萧月生中要穴,剑势奇快,令人猝不及防。

    萧月生的寒霜剑已经放在屋中,没有带来,免得被人看出破绽,见长剑刺来,轻轻一侧身。踩出一步,恰到好处地躲过。

    “天门道长,岳掌门,可否听过萧月生此人?”定逸师太转头问泰山派与华山派的掌门。

    二人望着场中二人的打斗。均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这倒奇了,东海何时出了这么一个人物?”定逸师太满腹疑惑,没有注意到身后弟子仪琳地异状。

    仪琳地心神全都系在萧月生身上。用眼睛地余光偷瞥,见他身形忽然一闪,便不见了踪影,心下奇怪。

    她对萧月生极为熟悉。一看他的身形,便感觉有些眼熟,再听他声音与说话地神情。已能确定。他便是自己的结拜大哥萧月生。只不过扮成了另一个人罢了。

    见他与丁勉动手,衣宽大的衣袖里。两只小手紧紧攥着,指甲陷入肉中而不自觉。

    待见他一掌将丁勉打倒,心下欢愉,忙又念了几句阿弥陀佛,丁勉师叔乃是五岳剑派之人,是自己的前辈,有了此念,实在大不敬。

    后又见到陆柏出手,她的心再次提起,紧张不已。

    “仪琳师妹,怎么了?”郑萼站在仪琳身边,觉察到了她身子微微颤抖,转身一看,见她正盯着场中的打斗,脸色苍白,没了血色,不由轻拍她一下。

    仪琳一惊,打也个哆嗦,脸色都变了,转头见是郑萼,舒了口气,忙竖指于唇前,道:“嘘——,郑师妹,先莫与我讲话,好不好?”

    郑萼见她神情焦急,极是好奇,仪琳地性子可是极好的,甚少见她有焦急的时候,她也对场中的打斗极为紧张,便未多问,转身接着看。

    岳不群身后,令狐冲一幅若有所思地神情。

    他记性极佳,看着萧月生的身形亦是熟悉,想了想,再在大厅内搜寻几眼,没见到他,便隐隐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下甚喜,这正是自己想做的,只是武功尚浅,力不从心。

    “你也给我躺下吧!”萧月生沉喝一声,身形陡然加快,右掌自森森的剑光中破出,一掌印在了他地胸口。

    “三师弟!”费彬喝了一声,瞪向萧月生,狭长的眸子透出阴毒怨气,恨不能一剑将他杀了。

    只是他如今落在刘正风手中,刘正风遇事镇定,此时已经冷静下来,横在他脖子上的长剑稳如泰山,一颤不颤。

    陆柏受这一掌,身形顿僵,右手一松,长剑锵然落地,然后身体也缓缓委顿,如同软泥一般。

    一个嵩山派的弟子抢出,将陆柏扶住,叫了一声“师父”,他轻功甚高,扶住陆柏,却看也不看萧月生,生怕对方杀得性起,将自己也一同杀了。

    “陆师兄!”定逸师太也跟了过来,毕竟同气连枝,眼见着嵩山派只剩下二代弟子,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

    “放心罢,在下可不是嵩山派,死不了!”萧月生哼了一声,瞥了一眼费彬,然后向左右抱了抱拳:“天门道长,定逸师太,岳掌门,余观主,在下只是打抱不平,替刘三爷可惜,如今,刘三爷他们可以走了吧?”

    他非是不想下杀手,只是如今救人最重要,想杀他们,再找时间便是,不能节外生枝,惹定逸师太他们一同出手,太过麻烦。

    “这……”天门道长迟疑不决,抚着长髯,默然不语。

    定逸师太站起身来,对天门道长与岳不群道:“受了些内伤,并无性命大碍。”

    “姓萧地。你视我五岳盟主的令旗如无物,等着被追杀吧!”费彬忽然冷冷说了一句,似乎视脖子上的长剑如无物。

    刘正风脸色一变,他也知道,这一次,这位萧岛主可是惹下了大麻烦,五岳剑派追杀一人,插翅难飞。

    天门道长地脸色顿时一变。抬头瞧了瞧大厅上地群雄,虽然嵩山派地行事之法过激了一些,但持的确实是五岳令旗,若是被萧月生将人救走。五岳令旗地威严何在?!

    “好一张利嘴!”萧月生摇头感叹,一步跨出,落至刘正风身边,一掌拍中费彬。

    “住手!”岳不群身形一动。长剑出鞘,一剑刺向萧月生手臂,欲阻住他的手掌。

    只是萧月生右手看似缓慢,实则奇快无伦。待他剑尖刺到,他已然拍中费彬穴道,身形微微一扭。轻巧地躲过剑尖。轻笑一声道:“岳掌门多虑了!”

    岳不群一

    中。不再刺出第二剑,长剑归鞘,动作潇洒利落。变。

    萧月生手掌按在费彬身后。转头对刘正风说道:“刘三爷。请你当众发下重誓,远遁海外。终生不履中原!”

    刘正风只觉置身梦中,变化之快,有些反应不及,见到他按着费彬,长剑却并未撤下,点点头,将五色锦旗放下,举起右手,郑重说道:“刘某对天发誓,从此以后,远遁海外,至此一生,不踏进中原半步,若违此誓,天雷轰顶!”

    “好——!”萧月生喝了一声采,转身望向定逸师太他们,道:“诸位,如此可好?”

    定逸师太几人神色复杂,微微颌首,若有此誓,确实与没有了这个人无异,刘正风原本就是人缘极佳,他们也愿放他一条生路。

    费彬双眼怒睁,却无法发出声音,萧月生一掌之下,已封了他数个穴位,定逸师太他们也装作没有看到他的表情,瞥也不瞥一眼。

    萧月生一手按在费彬背后,忽然一笑,道:“诸位,讲让一让,否则,这位大嵩阳手见不到明日地太阳,可怨不得在下。”

    “萧岛主,莫要伤了费师兄!”岳不群抱拳说道。

    萧月生慨然点头:“那是自然,在下地心肠可软得很!”

    着,脚下移动,往前走去,费彬双脚离地,如同被人提着,一张脸已经涨得极红,微微发紫,羞怒欲绝。

    萧月生手掌按在他背心,使出粘字诀,平平将他提起,宛如无物,显然是故意羞辱费彬。

    刘正风仍将长剑架在费彬脖子间,他是老江湖了,极为精明,行事小心,虽然萧月生出手击伤了嵩山派地人,他却不会贸然相信,生怕萧月生使地是苦肉计,为的是救回费彬。

    一手提着费彬,另一手轻轻拍出,将刘夫人与刘正风地几个弟子的穴道解开,在群雄的目送下,缓缓向外走去。

    那些嵩山派的二代弟子空有一身剑法,却无力施展,生怕真地伤了费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月生拍开穴道,一个一个往外走。

    有两个弟子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地向大年扶起,背起来,一起往外走。

    萧月生刘正风架着费彬走在最后,在厅口停住,刘正风转身望了定逸师太他们一眼,苦笑着长叹一声,便要离开。

    “哦,对了。”萧月生忽然停住,转回身,笑眯眯的说道:“若是在下发觉了有人追上来,便削去这位大嵩阳手的一节手指,有一次削一次,莫怪言之不豫!”

    嵩山派弟子顿时脚步一顿,削去一节小指,若是右手,便无法使剑,那无异于废其武功,此人实在狠毒!亏得还说自己软心肠!

    萧月生说罢,转头而去。

    看着他们消失,群雄唏嘘不已,感慨万千,大呼精彩。多是觉得这个观云岛的岛主做得极漂亮,这一次,左冷禅地面子算是丢尽了,他们心中难免幸灾乐祸。

    一阵咳嗽声忽然响起,却是躺在地上的丁勉醒了过来。

    “二师伯!”嵩山派地弟子大喜过望。围了上去。终于有了主心骨。

    丁勉睁开双眼,看了看众弟子。吃力的问:“如何了?”

    “师父,那个姓萧的挟着四师叔跑了。咱们不敢追。”一个弟子忙说道,弯身将他慢慢扶起,让他坐起来。

    “跑……跑了?!”丁勉刚一坐起,听得此话,面色顿时涨红,气息渐渐粗重,脖子上青筋贲起。宛如数道蚯蚓在蠕动。

    “他威胁咱们,说若是追上去。便断去四师叔一指!”那个弟子点头,一脸气愤。

    “该……该死!”丁勉大骂一声,蓦地身子一抖,脖子仰起。一口血箭仰天喷出,随即直直的一挺身,倒了下去。

    对面地弟子躲避不及,被喷了一身。成了一个红人儿。

    “师父!”“二师伯!”“二师伯!”

    众弟子见他再次昏了过去,跌倒在地,一动不动,不由一团大乱。焦急地乱叫。

    定逸师太他们看得不由慨然,走了过去。

    “乱什么乱!”定逸师太粗声喝了一声,指着他们。骂道:“瞧瞧你们。慌成什么样子?!”

    嵩山派众弟子顿时安静下来。低眉顺眼,乖乖听着。这个老尼姑素来蛮横,师父他们尚且不想招惹她,他们更是不敢。

    “让一让,我来看看!”她摆了摆手,满脸不耐烦的说道。

    对于嵩山派地这些人,定逸师太委实没有好感,竟将家眷押了出来,瞧那架式,都要杀了,心肠太过歹毒,但同是五岳剑派的人,又不能见死不救。

    她蹲下来把了把脉,摇头道:“血气攻心,伤上加伤,……这一回,有得他受得了!”

    “师太,丁师兄不要紧吧?”岳不群关切地问。

    “死不了,多养一些日子便是了!”定逸师太粗声回答,转身合什,对众人一礼,拉起仪琳的手,道:“我们先走了!”

    罢,领着恒山派的众人,出了大厅,离开了刘府。

    仪琳被师父拉着,又不能挣脱,只能转身看了看潘吼,想要让潘吼替自己向大哥道一声别,话到嘴边,却又止住。

    她只觉自己反应快了许多,仅是一转念之间便能想到,若是说了,别人也知道

    不在这里,怕是会生出怀疑,便什么也不说。

    岳不群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对嵩山派的弟子们道:“你们好好照顾丁师兄与陆师兄,莫要再让他们加重伤势了。”

    “是,多谢岳师叔。”嵩山派弟子满面感激,抱拳称是。

    岳不群又朝群雄抱拳,做了一个团揖,温声辞行,然后带着令狐冲等弟子,离开了大厅。

    令狐冲走在厅口,转身冲着潘吼笑了笑,然后摆摆手,走了出去。

    潘吼也跟着笑了笑,心中却是一凛,令狐冲地笑容颇是古怪,难道,也认出了萧兄弟?!

    潘吼虽然看似豪迈,平常大咧咧的性子,做为一帮之主,却是个外粗内细的人物,眼光敏锐。

    泰山派与青城派见他们离开,此地呆着也无趣,便纷纷告辞,余沧海却是未曾注意到萧月生,他的心思全放在辟邪剑谱上,人虽在刘府,心神仍沉浸在剑谱中。

    出了刘府,萧月生转身问道:“刘三爷,是否有藏身之处?”

    刘正风点点头:“城外有一处宅子,无人知晓。”

    “如此甚好,先到那里躲上一躲,在下略通一些易容术地皮毛,可为刘夫人及众弟子改扮一番。”萧月生点头,放开已经昏迷的费彬。

    刘正风走在前头,长剑归鞘,提着费彬的衣带,他的几个弟子或搀着刘夫人,或背着两个公子。

    他女儿刘菁则跟在身后,她略通一些武功,仅是用来强身健体,粗浅地很,只是性子好强,不让刘正风的弟子们搀扶,由少女曲非烟搀着。

    这些人皆通轻功,此时逃命,自是不会再留力气,紧跟在刘正风的身后。

    “刘姑娘,快些走罢。”萧月生见刘菁步履蹒跚,曲非烟也娇喘细细,显然有些跟不住了,一步跨至她身边,扶上她的胳膊。

    刘菁身子一僵,转头见到是他,未再挣扎,任由他握着自己地手腕,只觉自他手掌传来一股热气,源源不断的从手腕传至身上,最后到了脚底,顿时脚步轻盈,一步跨出很远,脚下像是垫了一个弹性惊人的垫子一般,一步踏地,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往前冲,丝毫不费力气。

    “萧……萧大哥,观云岛……在什么地方啊?”曲非烟喘着粗气,眨动着明亮地眼睛问。

    “待会儿告诉你,先调息,莫要说话。”萧月生对她笑了笑,温声说道。

    曲非烟点点头,知道不是闹脾气地时候,专心赶路,调匀呼吸。

    转过一条街,来到了一个平平常常的宅子前,刘正风上前轻拍了拍门,共拍了六下,两轻两重再两轻,极有节奏。

    很快,大门“吱”地一声打开,里面探出一个须发皓白的老者,满脸皱纹,目光昏浊,像是一阵风便能刮倒。

    见到刘正风站在外面,老者一句话不说,拉开了大门,让众人进来。

    萧月生搀着刘菁,走在最后,功力潜运,默察了一番,没有听到后面有人,点头道:“咱们进去罢。”

    刘菁秀丽的脸庞已绯红如霞,轻垂着臻首,不敢看他,听到他的话,忙挣开手臂,跑了进去。

    萧月生看了看她,摇头一笑,走了进去,瞥了一眼关门的老者,他确实不会武功。

    这是一座两进的院子,算是中等人家的居宅,刘正风已经坐到太师椅上,见到萧月生进来,起身便要跪倒拜谢。

    萧月生身形一闪,双手托住他双臂,摇头道:“刘三爷毋须如此多礼,折煞在下!”

    “老朽惭愧,竟差点儿被灭了满门。”刘正风露出苦笑,隐现疲惫之色,这一番折腾,实是惊心动魄,生死仅在一瞬之间,经历了大悲大喜,他已有些累了,顿显苍老了许多。

    “嵩山派那帮人处心积虑,刘三爷防不胜防啊!”萧月生安慰道,然后自怀中掏出一只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是一些小方格,方格中装满了一些颜色各异的药膏。

    “唉,只是大年他……”刘正风神色黯然。

    “他不要紧,已经服下了丹药,”萧月生摆摆手,接着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开始易容罢,刘三爷,从你开始。”

    “大年他……?”刘正风急忙问道,任由萧月生在他脸上抹来抹去,数息之间,已是大换了模样。

    “他未中要害,先前我已给他服了药,保他性命无虞,刘三爷不必担心。”萧月生一边涂抹,一边说道。

    “师父,大师兄气息平和,看来并无大碍。”米为义坐在他下首,也跟着说道。

    刘正风这才放下心,露出欢喜与轻松之色:“谢天谢地,亏得萧岛主,老朽实在不知如何感激!”

    “刘三爷,客气的话不必再说,”萧月生摆摆手,打量了他一眼,点头道:“就这样罢。”

    米为义在一旁看得目光发直,这时回过神来,感叹道:“师父,直是认不出你来了!”

    取来镜子,揽镜一照,刘正风连连点头,赞叹不已,于是十几个人皆经过他手,一一易了容,有的变成老者,有的变成中年人,刘夫人则成了一个老太婆,刘菁则成了一个小丫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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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明驼

    月生将众人一一易容,刘菁端来木盆,里面是清水,的打扮,委实像极了一个丫环。

    萧月生对刘菁微微一颌首,便洗起了手,洗了几下,一边接过刘菁递上来的毛巾,一边问刘正风:“刘三爷,可有什么打算?”

    “嵩山派不会善罢甘休,老朽想早一些出海。”刘正风皱着眉头,轻叹了口气。

    萧月生拭干净了手,将毛巾递还刘菁,抬头道:“若没有去处,不妨先在观云岛落脚,再慢慢合计。”

    “这……”刘正风迟疑,苦笑道:“怎可再劳烦岛主你……”

    “送佛送到西,刘三爷切莫再这般客气了。”萧月生摆摆手,呵呵笑道:“只是我那观云岛却是一座空岛,只有我一人,没有别人,也就自封为岛主了,……你们去住,也能热闹一些。”

    刘正风等人愣了一下,随即一喜,若是如此,最好不过。

    “那就大恩不言谢了!”刘正风也非优柔寡断之人,如今到观云岛落脚最好不过,否则终究会被嵩山派追上。

    于是,在这里吃过午饭,歇息了一阵子,众人便分成几拨,依次出发。

    刘正风与刘夫人一起,米为义与一个弟子带着向大年,萧月生则带着刘菁与曲非烟,其余几个弟子分别带着刘大公子与刘二公子,多是两三个人为伴,容貌各异,很难想到刘府上去。

    他们看到彼此的装扮,极为自信。如此这般装扮。便是嵩山派布下天罗地网,也能安然闯出。

    大嵩阳手费彬地性命,萧月生并未取去,他这般武功。实在难以构成威胁,况且。如今伤人性命,有害无益。只是点了他地穴道。一日过后,穴道自解,他的武功自然会大损。需得调养一阵子。

    这座宅子已经抛弃。原本看门的老者也回了老家。

    他原本是刘正风家的仆人。老来无子,便看了这座宅子。也算是养老。刘正风在他地老家帮他置了地。只等这座宅子不用,便回去守着田地,做一个小地主。

    萧月生带着两个女子,却并不是往外走。而是三转两绕。到了一处街角,低声喝道:“朋友,出来罢。”

    刘菁与曲非烟莫名其妙,看了看他。见他神情沉凝。不像是开玩笑,便向左右望了望。

    一个黑衣人自墙上飘下,宛如一片羽毛,片尘不惊。显出一手极高明的轻功。

    “爷爷!”曲非烟欢叫一声。扑了上去。

    那瘦高地黑衣人露出笑容,抱过曲非烟,转向萧月生。颌首道:“萧岛主高义。老夫曲洋。感激不尽。”

    萧月生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面目清癯。神清气朗,毫无老态,看上去也仅是四十余岁,并无凶戾之气,点点头道:“我若不出手,曲长老也会出手罢。”

    曲洋摇头,将曲非烟放开,苦笑一声:“没想到,因为与我的相交,招致刘老贤弟灭门之祸,委实惭愧,……老夫地武功,比起萧岛主来差得远,想要救人,却是有心无力了。”

    “曲长老客气了。”萧月生笑了笑。

    “爷爷,你干嘛不早出手,将那些坏人杀了?!”曲非烟娇声嗔道,伸手便要去拉曲洋地胡子。

    曲洋一歪头,甩过她的小手,苦笑道:“爷爷正想动手,只迟了萧岛主一步。”

    “哼,刘姐姐的师兄已经被人害死啦!”曲非烟嘟起粉嫩地小嘴儿,狠狠白了爷爷一眼。

    曲洋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知道小孙女又在撒谎,也不去拆穿,向萧月生抱了抱拳:“萧岛主,今日之恩,定当后报,咱们后会有期!”

    “走好。”萧月生笑着抱拳。

    曲洋抱着曲非烟,不等她说话,飞身而起,跃上了房顶,两个跳跃,消失不见,空气中传来了曲非烟地叫声。

    曲洋身为魔教地长老,极是精明,虽有跟随刘正风一起之意,却知道难免引起萧月生的怀疑,索性不开口,待日后再寻找便是。

    刘菁雪白地瓜子脸,挺直地秀鼻,丹凤双眼,眸子清澈,嘴巴不大不小,恰到好处,虽算不得绝顶美人儿,却也是一幅秀外慧中地清雅秀美,毕竟是富裕人家的小姐,教养良好,举止优雅。

    此时的刘菁,雪白的肌肤已经变得微微泛黑,丹凤眼看起来小了许多,顿时少了几分美丽。

    见只剩下自己与萧月生,刘菁顿时面红过耳,低下头,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快要钻出喉咙。

    萧月生瞧了她一眼,装作不知,转头道:“咱们走罢。”

    刘菁点头,紧跟在他身后,两人转了一条街,来到一间客栈地小院,推门而入。

    “萧兄弟,你可回来了!”潘吼地声音响起,他正坐在院子竹林间的小亭中喝着酒,闻听开门声,飞身而起,两个起落,跃到了萧月生跟前。

    萧月生将门关上,转身道:“里边说话。”

    刘菁紧跟在他身后,偷偷打量着潘吼。

    潘吼也好奇的打量着她,看了看她,又瞧了瞧萧月生,露出古怪的笑意。

    “刘姑娘,这位是长沙帮地帮主,我地结拜大哥。”萧月生看两女好奇,一边往里走,一边指了指潘吼。

    他又瞪了潘吼一眼,道:“这位是刘三爷的女儿。”

    “哦——”潘吼恍然,暗道难怪难怪,如今刘菁模样大变,实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没有认得出来。

    况且。他只好酒<.倒并不那般热衷,当时也没有注意刘菁,更难认出来。

    被潘吼这般一瞧,刘菁羞涩不堪。她能够感觉出潘吼那古怪地笑意,却强作不知。显得落落大方。

    三人进到小亭,萧月生坐下。将那只空杯斟满。一饮而尽,坐了下来,对潘吼道:“大哥。这一次。可要靠你了!”

    “怎么?”潘吼问。也跟着喝了一杯。

    “我想将刘三爷他们送到我地岛上。”萧月生道。

    “唔,这倒是个好主意。”潘吼想了想。点头回答。笑道:“观云岛地岛主。……呵呵,萧岛主,那里终于有人住了。”

    “大哥休要取笑。”萧月生摆摆手,左手轻抚着浓重地眉毛。沉吟了一番。叹

    也不知总镖头那里如何了……”

    潘吼放下酒杯,不以为然地挥挥手:“嗨,我说兄弟。操那么多心干嘛。林震南可是一个老江湖,想要躲人,谁还能找得到他?!”

    “但愿如此罢……”萧月生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待将刘三爷他们安置好。我等赶回去看一看。”

    “随你随你。你就是一个天生地劳碌命!”潘吼没好气的说道。

    萧月生笑了笑,拿起酒杯。轻啜一口,心中仍在思忖,仍是担心林震南他们。

    如今,辟邪剑谱闹得沸沸扬扬,武林之中,武功秘芨便是祸源,最易闹得血流成河,一本剑谱,怕是能将福威镖局弄得烟消云散。

    “仪琳妹子被定逸师太拉走了,也没说句话。”潘吼重重放下酒杯,大是怅然。

    他将仪琳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子,见不到她,心中不舍。

    “待有机会,再去找她罢,”萧月生劝慰,微啜一口酒,道:“定逸师太对我成见极深,去见仪琳,只会害她受责备。”

    “唉——!”潘吼无奈的长叹,颇有儿女情儿地模样,叹道:“这个老……师太,真是固执,好像咱们能把仪琳吃了似的!”

    刘菁在一旁听得好奇,不知这位仪琳是何方神圣。

    潘吼看到刘菁眼中地好奇,便开口大咧咧地说道:“刘姑娘,仪琳呢,是咱们的义妹,定逸师太的弟子,那些尼姑中,最漂亮的那一个便是了!”

    刘菁抿嘴一笑,低头不语。

    有了潘吼地安排,他们走得顺风顺水,一艘小舟荡江河,顺流直下,不过几日地功夫,便已到达了临安城。

    在临安城中等了几日,终于等到了刘正风他们几人,一个也没落下,皆顺利的抵达。

    到了此,他们大松了口气,临安城鱼龙混杂,即使是嵩山派,也不敢胡乱动手。

    况且,长沙帮在这里虽不是霸主,却也是地头蛇,通晓门路,很快便将他们送出了海,来到了桃花岛上。

    如今,这桃花岛已经被萧月生改为了观云岛,否则,借用旧名,必会惹来一番渊源与纠葛。

    看到岛上桃花盛开,整个小岛变成了花的海洋,一片粉红色,刘菁不由的欢喜,她平常便极为喜欢桃花,乍见到如此之多地桃花,觉得住在这里委实不错。

    刘正风地几个弟子看了,也觉得极是不错,原本以为,会在一个荒岛上度过余生,不想这里美丽如斯,让人留连忘返。

    刘正风呵呵笑道:“萧岛主,果然是好地方,老夫能够在此颐养天年,也算是老天的厚爱!”

    萧月生笑了笑:“这里孤悬海外,没有人烟,不知能不能耐得寂寞。”

    他一直想呆在这里,静心练功,可惜红尘纷扰,难以脱身,这一次,若能够斩去尘缘,最好不过。

    清晨,萧月生在海边修炼九转易筋诀,动作缓慢,呼吸深沉,胸腹起伏的间隔极长,乍看上去,如同已没有了呼吸。

    蓝天白云,一望无垠。

    海浪轻拍礁石。扑到沙滩上。水花的声音仿佛是天地地韵律。

    这一阵子,他九转易筋诀进展极缓,不复开始时地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天雷诀地进境亦放缓了下来,进入了蕴丹之境。

    这一境界。需得时间的积累,一点儿一点儿,将鸡蛋大小的紫丹温养成龙眼大小,最终挤压成针眼大小。化为玉液,当玉液再次凝成金丹。方才是真正地金丹大道。

    这一过程。比之结成紫丹,艰难千万倍,故他练功更为刻苦,恨不得将每一秒钟都不掰成两半。

    偏偏又不能张驰不分。否则进境更慢。既不能浪费时间,又不能太紧,这其中地火候,非是寻常人能够掌握。

    徐徐地海风中。宽大地衣衫飘拂。他双手撑开,两腿尖点地,脚跟腾空,宛如一根无形的线悬在他头顶。将他提起。看起来颇是奇异。

    刘菁自桃树林中转出,看到他地身影,怔了一下。稍一犹豫。慢慢走了过来。

    两人回临安城时一路独处。虽然萧月生不太说话,仿佛一个木头人般。一直专心练功,彼此却已经并不陌生。

    刘菁已经看出,他只是一个二十岁左右地青年,并非看上去的中年男子,心中难免一阵窃喜。

    况且,他看上去沉肃端凝,是一个严厉之人,实质却温和而亲切,待在他地身边,极为舒服,心情莫名地静谧安详,一颗心仿佛浸入了温泉中,温暖而安全。

    故看到萧月生正在练功,她并未躲开,而是慢慢走了过来。

    萧月生停下动作,转身望向刘菁,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刘姑娘,起得这般早?”

    他这一路上,也熟悉了刘菁,表面上看,她落落大方,一派千金小姐的风范,骨子里却极易羞涩。

    “萧大哥早。”刘菁轻声说道,裣衽一礼,雪白的瓜子脸带了一丝羞涩,娇艳动人。

    萧月生温和的笑了笑,转过头,不去看她,免得羞着她,看着大海,说道:“昨夜睡得好吧?”

    “嗯。”刘菁点头,偷瞥他一眼,见他望着大海,舒了口气,虽然呆在他身边,感觉说不出地舒服,但一旦他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便不由自主的怦怦跳个不停。

    两人站在海边,并肩看着大海,不说一句话。

    萧月生如今变得不甚爱讲话,懒得说话,刘菁则是羞涩,张不开嘴,只能静静听着海浪拍岸的声音,感受着海风徐徐吹来,带来微腥地气息,心神皆畅。

    刘正风自桃花林中转出,看到了肩并着肩站立的两人,一言未发,转身走了回去。

    他心思繁多,睡不踏实,早早起来,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大慰,忽然松了口气。

    仪琳穿着一身宽大地衣,袅袅来至一间禅房,伸

    似地小手,轻轻叩门,声音娇媚地唤道:“师父。”

    “进来罢。”定逸师太的声音响起。

    仪琳推门进入,定逸师太正端坐在佛像前地蒲团下,静静看着她,目光慈和,与外面的严肃模样大不相同。

    仪琳轻轻坐在她对面的蒲团上,望向她:“师父,唤弟子来可是有事情?”

    “仪琳,这一阵子,你的内功大有进益,为师甚慰。”定逸师太微微笑道,目光柔和。

    仪琳被师父这般一夸,不由欢喜,眯着眼睛笑道:“全凭师父的教诲。”

    “油嘴滑舌,定是跟你那个大哥学的!”定逸师太轻哼。

    仪琳忙敛起笑意,颇是烦恼,师父逮着机会便损大哥,实在无奈。

    “这次救刘正风的人,是不是你大哥?!”定逸师太忽然问道。

    仪琳大惊,急忙摇头,摆着手:“不,不是大哥!”

    “仪琳,出家之人,可不能打诳语!”定逸师太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道:“我开始还没想到,回来后仔细一寻思,越想越觉得那人是你大哥!”

    “师父……”仪琳急得快要哭出来,带着泣音。

    “放心。师父不会告诉别人!”定逸师太忙说道。

    仪琳这才放下心,对于师父的话,她极是相信,定逸师太从不打诳语,说到做到。

    仪琳想了想,点头道:“……弟子看着,也像是……大哥。”

    “嘿,果然是他!”定逸师太一拍巴掌,笑道:“你这个大哥。我可越看越顺眼了!”

    仪琳不由欢喜,师父这般讨厌大哥,令她烦恼之极。

    “没想到,他武功竟这般厉害!”定逸师太摇头感叹。直觉得匪夷所思,这般年纪,有如此武功,实是有违常理。

    洛阳城外南郊。一座破庙中。

    这座破庙已经残败不堪,门窗漏风,里面地关公雕像已经支离破碎,手中已经没有了大刀。长长的须髯掉了一半儿。

    泥像下面的草堆上,倒卧着三个人,对面站着一个驼背的老者。脸上白~.

    这个木高峰一直在塞外活动,罕履中原。一身武功极高,在中原却名声不显。

    此时,他抄着手,冷冷笑道:“姓林的,我驼子的耐心有限,若再张嘴,你的宝贝儿子可就没命了!”

    地上的三人,却正是林震南一家三口,此时,他们狼狈不堪,脸上身上皆是泥土。

    林平之双眼怒睁,熊熊怒火,欲把一口牙咬碎,直恨自己本领低微,无力保得父母平安。

    “姓木的,好歹你也是武林成名地高手,却使这般卑鄙的手段,林某实在不齿!”林震南声音嘶哑,沉声说道。

    他嘴角带着紫黑的血迹,双手被缚于背后,头发散乱,掩住了一只眼,难掩满脸怒火。

    “说罢,你林家的辟邪剑谱究竟藏在何处,快说出来罢。”木高峰毫不生气,笑吟吟地问。

    从地上拿起一把剑,却是林震南的佩剑,慢慢抽出来,剑尖轻轻贴上了林平之的俊脸,摇着头,满是可惜之色:“瞧瞧,多俊的一个小伙子,若是没了鼻子,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姓木地,有什么手段,冲着林某来!”林震南嘶声喝道,大声喝道:“辟邪剑谱,辟邪剑谱,若真有那东西,林某何至落入你手?!”

    “嘿嘿……”木高峰嘿然笑道,手上长剑微微移动,剑身贴着林平之的脸庞滑动:“驼子我也是这般想,但所谓空穴来风,绝非无凭,江湖上都这般传,又岂能不信?!”

    “那是有人要陷害林某!”林震南忙道。

    “唉……,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说了!”木高峰摇头叹息,手腕一动,剑身一颤,便要动手。

    “住手!我说!”林震南大惊,忙道。

    “呵呵……,这才对嘛!”木高峰欢喜的笑道,长剑仍未拿开:“那就说说罢,若是不对,你可见不到自己地宝贝儿子了!”

    “爹,不要说!”林平之忙道,怒瞪木高峰一眼。

    “好小子,这般俊俏,像个大姑娘似的,却是个倔脾气!”木高峰赞叹了一声,拿剑轻拍了拍他的脸。

    林平之怒哼一声,努力转动脖子,想躲过森冷地长剑。

    “剑谱便在我府里!”林震南低沉地说道。

    “爹——!”林平之大是不满。

    “算了,平儿,剑谱怎及得上人命重要?!”林震南摇头,黯然说道,似是心灰意冷。

    “这才是嘛,难得林总镖头想得开!”木高峰点头,颇是嘉许,问道:“在你府里何处?”

    林震南道:“此处极为隐秘,且有机关,若不是林某亲自开启,别人绝难进入!”

    木高峰眯了眯眼睛,寒芒闪烁,紧盯着他,过了半晌,道:“姓林地,莫不是将驼子我当三岁小儿耍了吧?!”

    “林某句句属实,若是不信,那不如都把我们杀了吧!”林震南怒声哼道。

    “……好,驼子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招!”木高峰想了想,冷笑一声,收起了长剑。

    于是,他便出去找了一辆马车,将三人扔到车里,自己驾着车,往福州城行去。

    林震南三人本是想到洛阳来投林平之的岳父,没想到,马上便要到洛阳城,刚松了口气,半路上忽然杀出了个木高峰。

    木高峰虽然是驼子,却武功极强,内力深厚而霸道,只是一掌,便将林震南震伤,王夫人与林平之更是不济,不费他吹灰之力。

    捉住了林震南三人,木高峰好一通折磨,点了他身上地麻穴与笑穴,皆未使他屈服,林平之在一旁看得差点儿咬碎了牙,恨不能以身相代,悔恨万分,没能学好武功,落至今日田地。

    林震南如今施出缓兵之计,把希望完全寄托于萧月生,望他能够回到福州城,在福州城撞到,救下自己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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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救危

    着渐渐临近福州城,林震南三人心中越来越紧张。

    这一路上,并没有横生枝节,木高峰是个老江湖,狡猾得很,根本没给林震南三人机会,况且,即使是放开他们,三人齐上,也抵不住木高峰。

    想要呼救,嘴却被堵着,吃饭时拿下来破布,却又点上哑穴,实是万无一失,一丝机会也不留。

    林平之一直仇恨的瞪着木高峰,对于武功越发渴望,当初若能够拜萧镖头为师,学得三招两式,又如何会落至今天这个地步?!

    他偷学的那一招保命绝学,根本没机会施展,便被木高峰制住,两人的武功相差得实在太远。

    他又悔又恨,自惭先前的坐井观天,骄傲自满,因为心中存着一股傲气,不愿向萧镖头死皮赖脸的乞求,未能学得绝学。

    这一日,萧月生辞别刘正风一家人,要离开桃花岛——即是如今的观云岛。

    离别之际,众人站在海边的沙滩上,刘正风几次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女儿,心中犹豫,想开口,又怕太过贸然。

    刘菁一直低垂着秀脸,不敢看萧月生,生怕自己一碰到他温润的目光,脸会变红,让别人笑话。

    站在海边,萧月生一身青衫,面目沉肃,气度沉凝。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随着他天雷诀地日益精进,这种气质彰显越甚。

    雷,乃天之号令,其权最大,三界九地一切皆属雷部可总摄,故雷霆之下,莫可当之,霸气凛然。

    天雷诀乃脱胎于道家雷法的玄奥心法。随着修为的精进,自可改变气质,脱胎换骨。

    萧月生抱了抱拳,与众人道别。让他们放心,这里偏僻,且有长沙帮的人暗中护卫,不会有人闯进来相扰。一切日常用度,自会有长沙帮的人送上岛来。

    随后,他身形一晃,出现在了潘吼的船。站在船头,摇了摇手,船帆升起。海风鼓动。大船缓缓离去。越来越小,慢慢化为一个黑点儿。

    观云岛上。已经开辟出了一块儿菜园与几块儿地,这里虽然是孤岛,但因为草木茂盛,长年累月的枯烂在土里,让土质肥沃异常,着实是一块儿好地方。

    住在这里,即使没有人管,也不虞饿着,刘正风极是满意,这里委实是一块儿世外桃源,能住在这里,不被人发现,实是上天的赏赐。

    待看不到大船,众人方才散开,各自去忙自各的,米为义去看大师兄,向大年地伤势大好,已经无碍,可下床走动,他便陪着大师兄在岛上转悠。

    其余弟子,则去开垦的田里,照顾那些刚种下的粮食或蔬菜,刘菁与刘夫人回到屋里,刘夫人拉着她说话。

    知女莫若母,刘夫人看到女儿的神情,便知道女儿地心思,却是心中犹豫,生怕这个萧岛主眼光太高,看不上女儿。

    “菁儿,萧岛主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高明的武功,着实难得!”刘夫人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她们母女俩坐在桃木榻上,屋里摆设简单,梳妆用具却一一齐备,是长沙帮的人送上来地,轩案上摆着两束鲜花,颜色洁白,是刘菁在岛上所采,虽然简单,却并不简陋,女儿家的气息颇浓。

    “嗯。”刘菁也装作不经意的点头。

    刘夫人一瞧,便知她在装,两手轻扯着丝帕,便是她内心羞涩,刘菁并没觉察到自己习惯的小动作,身为她地母亲,自是一清二楚。

    “这样的男儿,实是女人家的良配!”刘夫人笑眯眯地说。

    “娘,你说什么呢?!”刘菁极是聪明,一听母亲这话,便觉得不对劲,急忙打断。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菁儿,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嫁人了!”刘夫人笑眯眯地说道。

    刘菁拉住母亲地衣袖,用力摇了摇,秀脸却是绯红过耳,扭着娇躯不依,不让她再说。

    “只是这位萧岛主怕是眼光于顶,寻常女人难入其法眼,菁儿,你可得加把劲才是!”

    “娘——!”刘菁捂住了耳朵,面红耳赤,不敢再听,一溜烟儿般跑了出去。

    刘夫人摇头直笑,却也隐隐担心,菁儿看起来已经陷进去了,若是萧岛主并不动心,菁儿难免会有一番心伤。

    刘菁跑出了屋子,穿过桃树林,来到海边,站在高处,远远望着大海,那艘大船早已经不见了影子,她不由怅然莫名,呆呆望着远处,淡绿的衣衫被海风轻轻吹动…………

    萧月生快马加鞭,到了福州城,福威镖局却是大门紧闭,一个人也没有,但福州城里却是人满为患,到处都是武林中人,一个个彪悍过人,腰间或背后鼓鼓囊囊,显然是带着兵刃。

    正午时分,他进了福州城,到自己地小院,左右看了看,院子并无异常,看来人们还未找到这儿来。

    院子外面脚印声忽然响起,他自屋子里走出来,便听到了敲门声,传来宋廷和的声音:“一寒,是你回来了吗?”

    “宋大哥请进罢。”萧月生扬声道。

    宋廷和轻轻推门,飞快的钻了进来,忙又转身看了两眼,再赶紧将门关上,高大魁梧的身形,如此举止,颇有些鬼鬼樂樂的模样。

    “怎么了,宋大哥?”萧月生笑了笑,问道。

    “一寒,你怎么回来了?!”宋廷和有些气急败坏的问。

    “我回来看看,”萧月生转身一伸手。示意进来说话,边往里走,边开口问道:“……总镖头没事吧?”

    宋廷和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应该没事,总镖头收到了你地消息,便连夜召集镖局的弟兄们,让大伙儿各自回家躲一躲,待过些日子,风头过去再回来。”

    看他的模样。似乎生怕有人在偷听。

    “如此,我就放心了。”萧月生点头,进了屋子,走到轩案前。将窗推开,幽幽的花香随风飘了进来。

    “没有热水,也不能沏茶了。”萧月生笑道,坐到了榻上。寒霜剑放到腿边。

    “别跟我来这些虚的!”宋廷和一摆手,瞪了他一眼:“……一寒,你实在不应该回来!”

    “我也知道,只是不过来看看。总放心不下。”萧月生点点头,知道宋廷和一片好意,是真心实意的担心自己。

    宋廷和露出担心之色:“如今。

    找不到总镖头。一旦看到了你。那不跟蜜蜂见到蜂的?!”

    “嘿,些许跳梁小丑。我还不放在眼里!”萧月生轻哼一声,露出不屑之意。

    “好汉架不住人多!”宋廷和大声说道。瞪了一眼。又放低了声音。劝道:“纵使你剑法卓绝。能杀得了一个人,还能杀得了一百个人吗?……要真杀那么多人。你可是翻不了身了!”

    宋廷和虽然武功不高,但也是闯荡过江湖的老手,并不缺乏阅历,对于武林之事也看得很明白,一旦杀多了,但会不被白道所容,那一辈子可就毁了,再没有回头路。

    “宋大哥放心罢,我会小心的。”萧月生点头受教,又轻轻摇头:“但我总有一股不祥之感,所以急着赶回来看看。”

    宋廷和摆摆手:“自己吓自己,总镖头精明过人,不会有事地!”

    “但愿吧……”萧月生摇头,不以为然,他虽然元神未复,但紫丹已成,已隐隐脱离了武功的范畴,且随着九转易筋诀的精进,灵觉越发敏锐,这种预感,绝不会错。

    两人说了一些闲话,自宋廷和嘴中,萧月生知道了如今镖局的情形,他稍一思忖,但能推断出,林震南祖孙三代创下地福威镖局,怕是如今要寿终正寝了。

    夕阳西下,余辉残照,木高峰驾着马车,载着三人进了福州城,看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武林人物,他不由心中暗自警惕,更是小心。

    即使自己得到了辟邪剑谱,若是被人知道,传出风声,怕也拿不出福州城,这些人看起来不无高手。

    客栈里人满为患,木高峰拿出一大笔钱来,从城里的一户人家直接买了房子,他们连夜搬了出去,若在平常,他直接将人赶出去了事,但如今城里太多的武林人物,他不想节外生枝,只能用这个他看来地笨办法。

    只要在城里住下来,他便不着急,想着等风声不那么紧,人们的热情消散一些,再去取那辟邪剑谱,这一份坚忍地狼性,令他能够活到现在。

    林震南一家三口被困在小小的屋子里,日渐憔悴,也渐渐绝望。

    这个木高峰这般小心,实在没有可趁之机,若自己是萧镖头,也难以找到自己,福州城虽然不大,但萧镖头怕是想不到会在城里找吧,说不定,已经找到了洛阳。

    轻轻一弹指间,半个月过去,林震南日渐消瘦,宛如苍老了十年,这十几天,他度日如年。

    林平之倒是心绪平静下来,早已绝了生还的心思,他虽然年轻,没有闯过江湖,却也知道,木高峰若得到了剑谱,必会杀人灭口。

    从爹爹地口中,林平之得知,林家确实有一本辟邪剑谱,但林家也有一条遗训,后世子孙,绝不允许翻看,更不许练习这本辟邪剑谱!

    林平之好奇之极,明明有这般威力奇大的剑谱,为何竟不能修炼,岂不是太不公平?!

    知道爹爹遵从遗训,并未翻开,林平之心中甚憾,若是自己,怕是早忍不住了吧?!

    这一日晚上,木高峰忽然出现在屋中。坐到他们三人跟前,道:“林镖头。咱们今晚去拿剑谱吧!”

    林震南神色一变,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片绝望。但这些日子,他胡须长得长了,将脸掩了大半,倒难看出他表情如何。

    木高峰冷笑一声:“林总镖头。咱们可说好了,若是你耍什么花样,林少镖头可就没命了!”

    着。瞥了林平之一眼,林平之目光漠然,他已经懒得再燃怒火,知道于事无补。

    “林某若是交出剑谱。可能放过我儿?!”林震南缓缓问道,爱子心切,存着一丝侥幸之念。

    “若是你交出剑谱。我便收你儿子为徒,并将辟邪剑法传授于他。可好?”木高峰笑眯眯的说道。

    林震南目光露出喜色,点头道:“如此甚好!”

    他心中亦知,这只是木高峰地谎言罢了,只是如今只能装作相信。到了林府。说不定萧镖头会出现,虽知希望渺茫。却如落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

    夜幕降下,木高峰提着林震南。慢慢来到了林家大宅。

    如今。人们已经失去了耐心。林震南闻风而逃。若是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随着时间过去,人们狂热地头脑也慢慢冷静下来,稍一思忖,便觉得异样,可能真地是有人在故意散播,否则,不会传得这般快。

    福州城里地武林人物已经越来越少,还剩下一些颇有毅力地不死心之辈,但也不会如开始那般地积极。

    木高峰已经暗中探了路,提着林震南如无物,绕过人们的视线,跳进了老宅的院子中。

    这一夜,夜空无星无月,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落在院中,木高峰没有急着行动,而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听周围地动静。

    寂静地夜晚,夜风掠过院前地花枝,发出轻微地声音,还有一些昆虫地鸣叫,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动静。

    听了半晌,没发觉异常,木高峰松了口气,一提林震南,掠向大厅,据林震南所说,大厅地太师椅下有一个机关,通向下面地地窖,辟邪剑谱便藏在地窖中。

    进了大厅,木高峰低声道:“林总镖头,在哪儿呢?”

    林震南望了望大厅,心中一片冰凉,脸色变得灰败,只是夜色漆黑,木高峰看不清楚。

    林震南暗自苦笑一声,萧镖头又不是神仙,又如何能够料得到自己落得如此地步?!

    “总镖头,你终于来了!”大厅中蓦然传来清朗的声音。

    木高峰心中一紧,左手迅速搭到了林震南喉咙上,低声叱道:“什么人?!”

    一声轻笑声蓦的响起,随即,大厅中光明大放,四个墙角的牛烛皆被点燃。

    木高峰右手忙遮在眼前,挡住光亮,先前是一片漆黑,眼睛已经习惯,如今骤然之下,突现光明,没有防备,眼睛自然一片模糊。

    随即,只觉一阵风袭来,他刚要动,却觉左手一麻,他反应极快,听风辨位,微眯着眼睛,右手如鹰爪,探上前去。

    “砰”地一响,他只觉右手仿佛撞到了坚硬无比地青石上,疼痛欲折,随即一股沛然大力涌至,身形不由自主的后退。

    踉踉跄跄的后退五步,一股气息蓦的出现在胸腹间,宛如潮水般涌动,搅得胸口烦闷,直欲呕

    前一阵阵地发黑,驼背地身子左右晃动不止,如饮醇

    “萧镖头!”林震南大喜过望,声音颤抖。

    萧月生一身青衫,站在他身前,脸色沉凝,自木高峰身上移开,转过来,向他抱拳道:“总镖头,我来晚了!”

    林震南狂喜如涛,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涨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终于盼来了萧月生,犹如久旱之遇甘霖,心中之喜悦,难以表达。

    他如今胡须又长又乱,宛如杂草,头发也披散着,宛如野人一般,实在没有了往昔总镖头地模样。

    更甚者,他双目黯淡,这一阵子不见,额头上已经长了几道皱纹,显得苍老而憔悴。

    萧月生心中一酸,杀意大起,双目冷电闪烁,淡淡瞥了一眼木高峰,对林震南道:“此人是杀是留?”

    “杀了!”林震南瞧也不瞧,哼了一声。

    他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这一段日子所受的屈辱,深入骨骼,早就恨不得生啖其肉。

    萧月生身形一晃,来至木高峰身前,电光一闪,寒霜剑出鞘,划出一道白虹,直掠向他喉咙。

    木高峰反应极快,强忍眩晕与虚弱。残余地力气凝聚起来,脚下一跺,如一道劲矢冲出,直冲向大厅门口。

    刚才的一招。他已经知道,自己绝非对手,这般可怕的高手,他生平仅见。自是不能自取灭亡,走为上策。

    “哼!”萧月生冷哼一声,身形再一晃,蓦的出现在厅口。仿佛原本就站在那里,剑光再闪,划破空气发出一阵厉啸。

    林震南在一旁看得心下微惊。没想到萧镖头的剑法已至如此境界。实是望尘莫及。

    木高峰左脚与右脚一撞。身形一飘,在空中平平荡开半尺。差之毫厘闪过萧月生的剑光。

    “好身手!”萧月生赞叹一声,脸上却没甚么表情,下手更重,手腕一翻,由劈成撩,剑光再次升起,宛如一道闪电划过长空。

    刚才那一下,木高峰已是集尽周身力气,发挥逾常,此时已经气尽力竭,再也无力躲闪,剑光闪过,喉咙被划出一道血线,直直跌在地上,身体抽搐不止,发出“咝咝”声。

    萧月生收剑归鞘,动作利落,转身回头,看也不看一眼木高峰,对林震南道:“总镖头,咱们走罢。”

    “他……”林震南看向扑倒在地上,看不到脸庞的木高峰,刚才剑光太快,他眼睛跟不上。

    “他已经完了。”萧月生摇摇头,轻轻一掌拍在林震南背心。

    一股柔和的气息涌进他体内,林震南只觉精神一震,浑身通透,精神百倍,劲力弥漫,觉得现在一拳出去,能够打塌这座大厅。

    他临出大厅之际,再转头看了一眼木高峰,只觉他渐渐停止了抽搐,身下满是鲜血,不由心中一阵快意。

    木高峰此人,萧月生并不了解,但见到林震南被折磨成这样,他心中杀意冲盈,让他痛快一死,已经是仁至义尽。

    萧月生临出大厅之际,一扬手,四道白光飞出,烛光顿熄,大厅恢复了黑暗,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林府。

    林震南地指引下,他们到了那间宅子,将王夫人及林平之救出。

    “林总镖头有何打算?”萧月生问道,不由苦笑,这已经是第二次问别人这句话了。

    头一次是刘正风,如今已被自己安排到了观云岛,林总镖头如今确实不妙,若是被人找到,仍会如木高峰一般逼问辟邪剑谱的下落。

    此时,他们坐在屋子里,林震南一家三口已经洗漱完,胡须与头发齐整,精神焕发。

    “萧镖头,我想拜你为师!”林平之紧盯着萧月生,朗星般的双目透着坚决之意。

    萧月生瞧了瞧他,摇头道:“我不收弟子,况且本领低微,少镖头还是另寻名师罢。”

    林平之双腿一屈,便要跪倒,却被萧月生轻轻一抬手,架住他胳膊,不让他向下。

    “这样罢,少镖头,我仅会三招剑法,可以传给你,”萧月生略一沉吟,看了看他眼神,缓缓说道:“……你能学成多少,却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多谢师父!”林平之大喜。

    “哎——!”萧月生忙摆手,摇头道:“师父不敢当,还是叫我萧镖头吧,我只传你三招剑法罢了。”

    林平之迟疑,林震南在旁笑道:“平儿,既然萧镖头如此说,便依他罢!”

    林平之这才怏怏答应。

    萧月生转向林震南:“总镖头,我陪你们去洛阳,王老爷子那里应该没问题吧?”

    “那便有劳萧镖头了!”林震南点头,他毫不推辞,知道若是没有萧月生地保护,怕会再次被人捉住。

    “这一路上,我将三招剑法传于少镖头,应有一丝自保之力。”萧月生说道。

    “多谢萧镖头!”林平之跪倒在地,拜谢大恩。

    萧月生并未拒绝,站着受了他一礼,沉声道:“少镖头,我这三招剑法,算不得精妙,精髓全在一个快字,需得你刻苦练习,若下不得苦功,断难有成!”

    “在下定不负萧镖头教诲!”林平之回答的斩钉截铁,坚决无比。

    “如此甚好!”萧月生点头,于是三人连夜出发,恰好木高峰的马车仍在。

    赶了一夜的路,他们在附近地城里换了马车,改为一辆豪华的马车,悠悠向洛阳赶去。

    林家的万贯家财,他们皆带在身上,即使有一些金银财宝,也找地方藏了起来,仅是随身所带,数目便已惊人。

    一路之上,林平之一直坐在马车中,手上不住的比划,萧月生地剑招虽不精妙,却要求极严,每一个手指的力量,身体各个部位的姿势与力量,皆要求精确无比,剑招不难,这些复杂地要求却艰难无比。

    林平之地资质一般,算不上好,但自此大难,彻底激起了他地倔性民坚韧,在马车上日夜苦思记忆,终于将这三招学会,令萧月生暗自赞叹了一番。

    这一日,他们终于来到了洛阳城,却并未直接到王家,而是先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如今的他们,宛如惊弓之鸟,变得极为小心,生怕有人埋伏在王家周围,看到了他们地行藏。

    况且,林震南心中也有些阴霾,辟邪剑谱太过诱人,即使是王家,也不敢保证不起贪念,即使他是自己的岳父。

    ()

第36章 安置

    刀无敌王元霸乃中州金刀门的当代掌门,虽然金刀门派华山派那般大派相比,在武林当中也是排得上号的门派,金刀无敌王老爷子,威震中州,雄踞洛阳,声势无俩。

    王家宅子气派,比之福州城的林府有过之而无不及,朱红漆的大门,门上两个铜环擦得铮亮,富贵逼人。

    虽然林震南心中犹豫,但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别无他法,只能进来,碰一碰运气,望他看在王夫人的面子上不会做什么利欲熏心之事。

    到了这里,萧月生不再出面,只是呆在客栈的屋子里,静心练功,一颗心若有若无的意注腹内的紫丹,以温火蕴养,让其不断缩小,内力却日益精纯。

    盘膝坐在榻上,寒霜剑放在腿旁,他两手掐诀,双眼微阖,脸上紫气氤氲,宛如云蒸霞蔚。

    依他如今的武功,寒霜剑可有可无,但一直是身不离剑,却是一层暗中的保护,给人以错觉,仿佛他的武功皆在剑上,离了这柄剑,便丢了半条性命一般。

    在客栈里呆了一天,王夫人便劝丈夫,自己的父亲与两位兄弟皆已成名多年,不会贪图这个莫须有的辟邪剑谱。

    林平之一直苦练剑法,与以前佻脱轻狂的少爷迥然有异,仿佛换了一个人,受了木高峰一番折磨,他已经不再是单纯无知的富家少爷,对于武功的追求狂热无比。

    萧月生的三招剑法,他虽说是不精妙。却是以他地目光而看,但在林平之眼中,或是林震南眼中,已经是精妙绝伦。

    有如此机会,能够习得,林平之深知珍惜,况且又看到萧月生练功的勤奋,将其视为榜样,也日夜苦练。务求将这三招剑法学精。

    这一天晚上,林平之被父亲叫到房里,嘱咐了一番,然后出来。到萧月生屋里,向他辞向,说要去王家,见一见自己的外公。

    萧月生只是睁了睁眼。点点头,说了一句“去罢”,然后再次阖眼,不理不睬。兀自练功。

    林平之恭敬的抱拳,毫不生气,这般情形。他已经习以为常。在福州时。萧月生便是这般模样。

    出了客栈,林平之径自到了王家。他曾来过几次,并不陌生,熟门熟路的进了宅子。

    王元霸正吃过晚饭,在后花园中散步,忽然听到说外孙来了,急忙赶过来,来到了大厅。

    王元霸七十多岁,精神矍铄,满面红光,颌下白须飘飘,手中握着两只金胆,金光澄澄,呛啷啷的作响,一派富贵气像。

    林平之上前拜见外公,王元霸笑着摆手,嘘寒问暖,颇是疼爱。

    他仅有王夫人一女,一直是掌上明珠,对于这个外孙也极疼爱,上一次林平之生日,花费重金,买了一匹汗血宝马作为礼物。

    汗血宝马当世罕见,比之后世的跑车更为珍稀,即使富贵之家,也非想要便能买得到。

    林平之如今已变了一个人,甚是稳重,一一回答外公的问话,没有一丝急躁。

    直到半晌,王元霸方才想起,开始觉得奇怪,况且,也知道了辟邪剑谱之事,便开口询问。

    林平之说,父母已经到了洛阳城,却怕贸然过来,被人瞧见,给王家带来大祸。

    王元霸不以为然,摆手说道,尽管过来,王家怕得谁来,却唤人准备马车,将女儿女婿接过来。

    王元霸是老江湖,自是知晓事情的严重,但他素重面子,自然不能在外孙面前露怯,派马车去接,自然一举两得,不让人瞧见,又显得郑重。

    他地两个儿王伯奋王仲强也闻听了消息,赶了过来,来看看林平之这个外甥,辟邪剑谱传得沸沸扬扬,他们金刀门位于洛阳繁华之地,岂能不知晓。

    一辆大马车到了客栈,王老爷子与两个儿子坐在车上,进了客栈,直奔林震南的小院。

    随后,便是一番拜见与寒暄。

    看到萧月生这个外人,王元霸三人颇是惊异,不知他是何身份,有一个外人在,若是他将消息传出去,那整个王家怕是大祸在前。

    “爹爹,若不是萧镖头,你也见不到女儿女婿了!”王夫人性子爽朗,见到王元霸眼中的犹疑,便开口说道。

    “哦——?”王元霸转头望向女儿,投来一记询问的目光。

    见父亲不信,王夫人忙道:“爹爹莫看萧镖头年轻,却是剑法绝伦!……女儿等三人被塞北明驼木高峰擒住,是萧镖头杀了木高峰,救下了我们。”

    “塞北明驼木高峰?!”王元霸左手转着鹅蛋大小地两个金胆,右手抚髯,若有所思。

    “是他?!”他忽然省起,塞北明驼木高峰虽然在中原武林名声不显,但在高手眼中,却是很少不知,盖因为他武功高明,却人品低下,极易让人记住。

    王元霸望向萧月生的目光顿时大变,塞北明驼木高峰的武功,那可不是金刀门可以匹敌,自己虽称金刀无敌,但也仅是武林中人的抬举,自家知道自家事,绝非木高峰地对手。

    “萧少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武功,老夫佩服,请去寒舍一坐,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也要搭谢少侠的救女之恩!”王元霸哈哈笑道,说话爽朗,极易令人产生好感。

    萧月生摇头,抱拳道:“王老爷子的一番美意,在下心领,总镖头到了这里,我也就放心,还有一些事情,不能耽搁。”

    “萧镖头,你要走?!”林震南顿时一惊,忙问道。

    萧月生点头:“在下的义妹是恒山派弟子,需得前去探望。”

    此事林震南他们倒是知道,此地离恒山派甚远。若是要去,怕是得一些时日,他在身边,他们心中踏实万分,乍听他要离开,顿时生出惶恐之感。

    见他们地神情,萧月生知道他们所担心,开口道:“少镖头已尽得我剑法真传,苦练些时日。自保有余,在下留在这里,也无甚大用,……况且。王老爷子威名赫赫,自可

    些群丑。”

    林震南几人转头望向林平之,林平之脸色凝肃,气度沉静。倒是颇有几分萧月生地风范。

    见到众人望自己,林平之向萧月生抱拳道:“萧镖头,我驽钝得很,学得不好。还是再指点我一阵子罢。”

    萧月生摆摆手,瞥了林平之一眼,露出一抹笑容:“跟我还来这些虚的!”

    林平之顿时露出赧然之色。挠了挠头。沉肃地气质破坏无遗。

    见他如此。林震南登时放下心,心下欢喜。萧月生地剑法,他亲身见识到了,若是儿子能够得其真传,实是莫大地喜事。

    “即使要走,也不差这两日,先在寒舍盘桓两日,容老夫略尽薄意,否则,实在于心难安!”王元霸摇头,呵呵笑道。

    萧月生推辞不过,只好点头答应。

    众人进了马车,车里极为宽敞,几人一起坐着,仍显得宽裕,一直驶进了王家大宅里,进了后院。

    一家人自有一番话说,萧月生则被安排在一间雅院,幽静无人打扰,却又离着大厅不远。

    “贤婿,此人果真可靠?”王元霸带着林震南到了书房,爽朗的笑容敛过,表情严肃,问道。

    “岳父放心,他从小便在镖局长大,以前也曾救过小婿地性命,可心托付大事。”林震南点头道。

    “如此甚好。”王元霸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这一次,你林家的辟邪剑谱可算是出了名,若是被人知晓你们在这里,怕是我这个金刀门也会被人挑了。”

    林震南歉然:“让岳父操劳了,小婿实在过意不过,只是这一次闹得实在太大,比上一次青城派更厉害。”

    王元霸左手金胆一顿,问道:“对了,上一次青城派挑了你们几家分局,最后如何了?……依余沧海的脾气,可不会饶人三分。”

    “嘿,余沧海那厮,被萧镖头逼退,谅他不敢再寻麻烦!”林震南脸色一沉,怒哼一声。

    “这个萧镖头竟敌得过余沧海?!”王元霸声音陡升,双眼大睁,满是惊诧之色。

    “嗯。”林震南点点头,叹道:“要说,这个萧镖头也是个奇才,只学了三招剑法,日夜苦练不辍,出剑奇快无比,……那余沧海也挡不住,只能退走!”

    “没想到……,没想到……”王元霸喃喃自语,满脸感慨之色,摇头叹道:“他如此年纪,竟有如此武功,实在不得了!”

    林震南点头:“是啊……,……我于他父亲有救命之恩,他也是个感恩图报地,否则,福威镖局这座小庙早装不下这尊大菩萨!”

    “如此人物,若能留在身边,可是益处无穷!”王元霸感慨道,随即对林震南笑了笑:“贤婿的运气可好得很!”

    “他不是池中物,这一次他离开,怕是再也不会返回镖局了,”林震南点头,接着摇了摇头,怅然说道:“……他救了小婿数次,也算是报了他父亲欠下的恩情了。”

    他精神又随之一震,笑道:“不过,他将那三招剑法传授给了平儿,若平儿好好练,不愁将来不能自保!”

    “平儿还要学他的剑法?”王元霸摇头笑道:“让平儿练你们林家地辟邪剑谱多好?”

    林震南不由摇头苦笑:“岳父大人,若是真有那个什么辟邪剑谱,小婿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那是武林的谣传?!”王元霸呵呵笑问,眼中却是不信,所为空穴来风,不会无凭。

    “我的辟邪剑法是学自父亲,仅是口授,哪来得什么剑谱?!”林震南苦笑不止,叹道:“我祖父远图公,剑法确实高明,在武林中威风赫赫,创下了福威镖局,……但到了我父亲那里,便不成了,估计,他老人家没有学好剑法,到了我这里,就更不成,……唉——!武林中的那些绝学失传,不都是如此吗?!”

    王元霸微微颌首,觉得倒也有道理,确实,若真地有辟邪剑谱,那辟邪剑谱真的那般厉害,女婿的武功不至于如此不济。

    “这样的人物,即使离开了福威镖局,将来有事,也会帮忙,贤婿真是好福气,命中有贵人相助!”王元霸啧啧赞叹,羡慕不已。

    林震南微微一笑:“岳父大人,萧镖头他喜欢安静,不可太过打扰,否则,弄巧成拙。”

    “唔,看得出来。”王元霸点头。

    翁婿二人再聊了一些闲话,然后离开了书房。

    将萧月生提出,林震南也算是为自己加了一道保命锁,以防岳父一家子有什么异样地举动。

    第二日,萧月生一直呆在自己的雅院中,没有出院一步,一直在练功,或在榻上修炼天雷诀,或在院子中炼九转易筋诀,不让自己闲下来,免得胡思乱想。

    看他油盐不进,王元霸也是无法,只能让他离开,林震南心中终于踏实下来。

    萧月生一旦离开,自己一家子也就安全了,岳父定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萧月生离行前,向王元霸辞行时,说道:“王老爷子,林总镖头姑且先住在这里,在下也放心,若是有什么事情,可派人到城里的恒升当铺捎个信,在下必会赶到。”

    “呵呵,贤侄放心,只要老夫在,别人便甭想动他一根寒毛!”王元霸拍着胸脯保证。

    心下却是暗惊,这个恒升当铺可是洛阳城地第一铺,平日里谁地面了也不卖,背景颇大,没想到,这个萧一寒默声不响,却是不凡。

    萧月生抱拳,冲着众人一团揖,然后纵身上马,一提缰绳,嘶声响起,宛如龙吟,极是响亮,驰骋而去,转眼间不见了人影。

    这是王元霸所赠宝马,毛发乃纯黑色,只有额前一块儿菱形白斑,双眼明亮,神骏异常。

    ()

第37章 示弱

    一日,仪琳吃过了晚膳,依照平常的习惯,来到了萧伤的那座山谷。

    如今,这座山谷已经成了仪琳一个人的地方,因为萧月生布置了阵法,寻常人走到近前,看不到山谷,仅能看到一处断崖,只能止步。

    仪琳踩着特殊的步伐,跨过了阵法,来到山谷,沿着小河,绕过松树林,来到地势平坦,绿草如茵的谷内。

    山壁下面的水潭宛如一面光洁的镜子,蓝天白云映在其中,更加清亮光洁。

    在这个水潭旁有一汪小的水潭,不像这个水潭一般的幽深不见底,是萧月生后来所挖,仅有半人来高,坐在里面,恰能淹至胸口,是他用来洗澡之用,与后世的温泉澡池一般。

    虽然没有那么深,水却依旧温暖,仪琳这些日子经常来这里洗澡,浸在其中,温暖舒畅,将一身的疲劳全都泡去,已是有些上瘾了。

    她穿着一身宽大的衣,袅袅娜娜,进得谷中,脚下步伐一换,踏着萧月生所授的步法,忽焉在前,忽焉在后,趋退如风,却又轻盈曼妙,笼罩着夕阳的霞光,仿佛神仙中人。

    她一直遵从结义大哥的指示,平常行走,只要不在别人跟前,便须循着这套步法行走,不得懈怠。

    仪琳来到谷中,扫了一眼,看看大哥是否在这里,这也是她习惯的动作,虽然知道多半是失望,仍忍不住瞧一瞧。

    她忽然张大了小嘴。明珠玉露般的秀脸涌上惊喜,揉了揉眼。不由大声唤道:“大——哥——?!”

    水潭边上,萧月生盘膝坐在一张松木矮榻上,缓缓睁开眼,松开指诀。微微一笑:“仪琳。”

    “大哥!”仪琳脚下一点,纵身飘起,一个起落,如乳燕投林,跃至萧月生跟前。止住了冲势。秀脸通红,嘴唇颤动。却是说不出话来,明眸中地惊喜仿佛要溢出来一般。

    萧月生伸手拉过她的小手,将她按至自己身边坐下。打量了她一眼。温和笑道:“仪琳地气色颇佳。看来练功甚勤。”

    “大哥,我自然刻苦练功的!”仪琳坐在他身边,臻首猛点,明眸紧盯着他。瞧了瞧。哼了一声,道:“大哥怎么现在才来?!”

    “大哥有事缠身,如今才办完。”萧月生无奈的笑了笑,拍拍她肩头。笑道:“事情一完,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仪琳这才看到不远处有一匹黑马,正懒洋洋地啃着河边的青草。缰绳已经被拿下。

    这匹马骨架高大。浑身上下宛如披了一袭黑缎一般。闪闪发光,此时好像知道有人看它。也望着这边,看着仪琳,双眼炯炯,灿然生光,一看即知是一匹宝马。

    仪琳看了一眼,便不再关心,回过头来,紧盯着萧月生,问道:“大哥,你不走了罢?”

    “先在这儿住一阵子,暂且没有急事。”萧月生笑道。

    仪琳大喜过望,秀脸满是笑意,宛如玫瑰盛开,在夕阳下娇艳不可方物。

    兄妹二人又说了一阵子别后的情形,仪琳听着萧月生的经历,颇是紧张,但并不太感兴趣,只是关心大哥的安全,她身为出家之人,对于外面地事情颇是淡漠。

    于是,萧月生在这里住了下来,每日里只是练功,仪琳每天晚膳过后,便跑过来与他说话。

    他地阅历之丰,世间罕有,随意挑几件事情出来,便足以令仪琳听得津津有味,兴致盎然。

    这一日,仪琳被师父定逸师太叫到了禅房中。

    “仪琳,是不是你大哥来了?”进得门来,定逸师太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她坐在矮榻上,双盘着腿,斜着眼睛看仪琳,心中笃定,看仪琳一天到晚眉眼带笑的模样,便知道是他那个结义大哥又来了。

    仪琳看了看师父,点点臻首,有些迟疑地说道:“师父,大哥他是过来了。”

    “何时来的?!”定逸师太哼了一声,狠狠瞪她一眼,大声问道。

    仪琳更是担心,师父对大哥成见甚深,不喜欢大哥,若是知道大哥来了,怕是会再去赶他走的。

    但虽然如此,却仍没有说谎地念头,她自幼出家,对于佛家地戒律已经想当然地遵从,从未有过怀疑。

    “嗯……”仪琳自宽大的袖子中伸出白玉似的小手,左手拨了拨右手纤细若嫩葱的指头,一个一个数了数,点点头,对定逸说道:“师父,大哥已经来了六日了。”

    “来了这么久,他为何不上来见我?!”定逸师太冷哼,紧绷着脸,颇是吓人。

    仪琳却丝毫不害怕,她地心中,师父可是慈祥地很,一点儿也不可怕,即使她发脾气,也没什么担心的。

    “大哥忙着练功罢。”仪琳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小声回答。

    “哼,他倒勤奋得很!”定逸师太仍旧冷着脸,却颜色稍霁,听到他刻苦练功,便有了几分谅解。

    对于萧月生练功之刻苦,她自仪琳口中也听说过,心中思忖,也难怪年纪轻轻,便有此高明的武功,全是拼命苦练得来,大感钦佩,少了许多地敌意。

    仪琳忽然一拍额头,忙道:“对了,师父,大哥说过,他也想拜见,但因为咱们白云庵男子不宜进入,大哥为了避嫌,便不来了。”

    “唔,难得,他倒还知道一丝进退!”定逸师太微微颌首,语气讽刺,脸色却慢慢放开一些,不再那般紧绷。

    她穿着一身宽大的衣,衣袖处已经有些发白。她身形高大,坐在榻上。大有几分降妖伏魔地威仪。

    想了想,定逸师太点头道:“既如此,我去见见他罢。”

    “师父……”仪琳小声地唤了一声,怯怯地望了她一眼。

    “什么事?说!”定逸师太眉头竖起。粗声问道,她甚少见到仪琳这般小心翼翼地模样,大是看不惯。

    仪琳看了看师父,鼓足勇气,娇声说道:“师父你不会……不

    哥走吧?!”

    “自然要赶他走!”定逸师太点头。哼道:“仪琳。你大哥是个男子,怎么能留在咱们恒山?……哼!若是被人家看到,传出闲话。岂不大损我恒山白云庵的清誉?!”

    仪琳登时哑然。师父这般大帽子压下来。她也觉得开不得口求情,若真地因为自己地原因。连累了师姐们,自己确实罪莫大焉,她宁肯自己痛苦。也不愿别人受苦。

    “好了。下去做早课罢!”定逸师太大袖一挥。仪琳黯然退了出来。双眼微微湿润。

    定逸师太看得大是不忍,吁了口气。不过,知道自己不能心软。怪都怪那个萧一寒,着实是个害人精!

    想到此。她心中怒气又生,“呼”地站起。大步走了出去,直朝萧月生所在地山谷走去。

    清澈如鉴地水潭边。萧月生踏在茵茵绿草地上,在清风之中。身形舒缓,正在习炼九转易筋诀。

    他呼吸微微。若有若无。几乎断绝。浑身筋骨隐隐贲起,随着若有若无地一呼一吸,手臂上地肌肉一松一紧。似乎活过来了一般。

    这些日子,他摒弃尘俗琐事。静下心来。潜心修习九转易筋诀,进境极快。感觉到了一丝丝突破的迹像。

    这一层九转易筋诀若是突破。体内经脉地坚韧与宽阔会更上层楼。突破了此阶段。便开始了第三层地炼体。

    炼体之始,起自骨骼。令骨更为坚实,达至金石之境。

    骨骼乃是身体地支撑,若要超越人体地极限,骨骼便是一大关口。

    力气可以通过内力而聚增,但一个人纵使凭着内力地支撑,一口气爆发出千斤巨力,但若骨骼无法支撑,却是难以施展。

    只是九转易筋诀练的非是无形有质地真气,而是实实在在地**,由量变引起质变,实是艰难之极,故进境极缓,有此突破之机,他心中大喜过望。

    心神幽幽渺渺之际,忽然耳朵一动,他开始缓缓收功。

    过了一会儿,山谷外传来定逸师太粗豪地喝声:“姓萧地,出来!”

    萧月生摇头苦笑,身形一闪,出现在谷口,对神色紧绷地定逸师太道:“师太,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若不看见你,会更好!”定逸师太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

    萧月生也不生气,仍旧笑吟吟的表情,伸手转身,道:“呵呵,师太请进来说话吧。”

    罢,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头,将阵法撤去。

    定逸师太所见,眼前地悬崖消失,变成了谷口地绿树林,她心中颇是赞叹,脸上却仍旧一幅冰冷,大步跨入,进了山谷。

    这座山谷,她曾来过一次,倒并不陌生,再次见到,仍觉得美丽宁静,确实是一处好地方。

    两人来到水潭边地松榻上,这张松榻是萧月生亲自所做,样式古朴,坐在上面,颇有松下明月照,逍遥纵山林之感。

    定逸师太毫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萧月生来到旁边汨汨作响,冒着白气地红泥小炉前,蹲下身来,沏了两盏茶,起身端过来,递一盏给定逸师太。

    定逸师太瞄了两眼榻旁地红泥小炉,心下暗自嘀咕一声,这个萧一寒,倒颇有几分雅骨。

    她接过了雪瓷茶盏,揭盖轻撇了撇,轻呷一口,微微闭眼,轻吁了口气,感觉到了此茶地不俗。

    默然不语,专心品茶,定逸师太虽看似粗豪,对于茶道却并非一无所解,待喝完了这茶盏,她抬起头,语气平和了几分,道:“萧公子。茶倒是好茶!”

    “能得师太赞赏。于有荣焉。”萧月生放下雪瓷茶盏,点头笑道。

    定逸师太一抬眉毛。哼道:“不过。一盏茶可贿赂不了我,你还是得走!”

    “师太何必总要赶我走,视我如洪水猛兽?”萧月生苦笑一声。无奈地问道。

    “谁让你是个男人呢?!”定逸师太紧绷着脸。

    “在这里能够静下心来练功。也能够看看仪琳。实是一处佳地,在下实在舍不得离开!”萧月生摇头叹道。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若别人知道你住在这里。你想想,他们会说些什么?!”定逸师太眉毛慢慢竖起,瞪着他气哼哼说道。

    “我一直呆在山谷。又有何人能够瞧见?”萧月生摇头。

    “好啊。你是想赖在这里不走喽?!”定逸师太眉毛终于竖了起来。大声质问道。

    “容我呆几日再走,如何?”萧月生依旧笑吟吟地模样。

    他并非死皮赖脸。只是实在不舍仪琳,能够每日看她一次,听一听她地琐事与烦恼。或安慰几句。或开解几句。颇是温馨。

    “看掌!”定逸师太身子一探。手掌猛击,直印向他地胸膛。

    她地剑法高明。便掌法却是一般,但心中并未存杀意。只是想教训他一下,委实太过气人了。

    萧月生身子一闪。躲过定逸师太地右掌,手上仍端着茶盏。安稳如常,茶水一滴未能溅出。

    定逸师太怒气更增。身形一飘,下了松榻。纵身扑了上来,双掌齐出。施展出了白云出掌。轻飘飘地笼罩住了萧月生。

    她虽然掌法一般。但毕竟是大高手,对于一般高手而言,仍是高出一大截来。白云出掌看似飘逸,却绵里藏针。与恒山派地武功路数相符。一旦小觑,必会吃亏。

    萧月生坐在榻上。只是上身晃动。或左手拨动。接住了定逸师太地双掌。从容自若,毫不显狼狈之态。

    攻了十几招。看这一套掌法奈何不得萧月生,定逸师太换了天长掌法,威力陡增,但又攻了几招,发觉对方仍是从容不迫,端着茶盏,毫不在意,心下怒气再升,停了双掌,哼了一声:“果然好武功!”

    右手按上腰间地剑柄,双眼寒光四射,凛凛威风,她叱道:“试试我地剑法!”

    罢,剑光一闪,顿时暴出一团

    剑花,仿佛是一朵雪梨花绽放,随即,一团团剑花闪生笼罩其中。

    这一套剑法,正是恒山派中威力极强地万花剑法,武林之中威名赫赫,鲜有人不知,但真正见识者却甚少。

    一朵一朵剑花,极是眩目,若是沾上,却凶多吉少,萧月生身形一闪,落到榻下,放下茶盏,再一闪,躲过长剑,脱出圈外,抱拳苦笑道:“好吧,师太不必动怒,在下离开便是。”

    剑光一敛,定逸师太长剑归鞘,深深看他一眼,道:“若是想看仪琳,可偶尔过来,莫要长住!”

    “多谢师太成全!”萧月生大喜。

    他练功先是为了自保,其余则是为了成道,对于争强好胜,早已没有这般念头,实是无聊得紧,既然定逸师太是仪琳的师父,自然不会夺了她地面子,况且,定逸师太此人,刀子嘴,豆腐心,实是好人,示弱一番,权当作是一番孝心了。

    萧月生在恒山地山谷里,与世隔绝,并不知道林震南一家子地事情,他们呆在洛阳王家地消息,不知怎么地,竟被传了出去。

    于是,一些好事者纷纷赶向洛阳,一时之间,洛阳城风云聚会,成了武林人物的聚集地。

    这么短地时日,并没有太多地人到来,却也足以令王家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王家,大厅之内,林震南与林平之坐在其中,王元霸与两个儿子王伯奋与王仲强坐在对面。

    “贤婿,如今情形不妙,怕是老夫镇不住场子了!”王元霸脸色沉重,右手抚着白髯,左手两个金胆呛啷啷响个不停,显然心绪杂乱。

    “岳父大人,……唉。都是小婿地错!”林震南摇头,脸上苍老,满是无奈之色,早已不见了往常地威严。

    他创下了福威镖局这般规模,自然是精明过人之辈,看到王伯奋与王仲强地脸色。便知道他们心中怪自己。

    林震南并未因此怨恨二人。倒是颇能理解,自己如今便如灾星一般。走到哪里。那里便会沾上麻烦。

    “爹,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不了一死。又有什么?!”林平之见到父亲的模样,心中酸涩。忙安慰道。

    “就是。平儿的话不错!”王元霸点头,哼了一声。神色凛然,豪气干云。大声道:“我王元霸自从踏入武林。就不知怕为何物?!”

    王仲强忙道:“爹。可是。那些人听到姐夫地消息,就像是苍蝇一般,便是一刀一个。也会杀得手软!”

    “杀得手软也要杀。纵使你去求饶,那些人便会放过你了?!”王元霸大眼一瞪。冷冷哼道。

    王仲强缩了缩头。与大哥王伯奋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两人在鄂豫一带也是威名不俗。他们太阳穴高高鼓起。手上筋骨突出。显然是内外功俱深。

    林平之起身。抱拳道:“外公,不必劳烦两位舅舅出马。……在下如今学有所成,若是不敌。……便请外公与舅舅带我爹娘离开,去找萧镖头罢。”

    他自幼生于富贵,没经世事磨砺。棱角仍存。看不得两位舅舅地模样。心中有气。热血涌动,脱口而出。

    “平儿。快住口,休得胡吹大气!”林震南忙喝道。

    林平之一梗头,大声道:“爹爹。难道你也看轻孩儿?!”

    “你学了两三招剑法,便不知天高地厚了。住口!”林震南神色严厉。大声叱道。

    看到父亲发怒,林平之不敢再说。只能抱了抱拳,悻悻地坐下。

    “呵呵,**儿也长大了!”王仲强摇头呵呵笑道,满脸不以为然,道:“那位萧镖头真地那般厉害?!”

    他听姐姐与林震南说了几次萧镖头,只是他并未亲见,况且,萧月生地年纪太轻。

    林平之登时一瞪眼,心中满是不悦,对于萧月生,他近乎崇拜,容不得别人地轻视。

    但他毕竟是自己地舅舅,不能言语无礼,心思一转,说道:“二舅,这样罢,咱们切磋一番,如何?”

    “哦——?!”王仲强眼角挑了挑,不由一笑,笑呵呵地点头,道:“好呀,舅舅也想看看平儿地武功如何!”

    “平儿!”林震南喝了一声。

    王伯奋开口说道:“姐夫,我们也不知平儿如今地武功如何了,看一看也无妨嘛。”

    “唉,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做舅舅地怎么跟他一起闹?”林震南苦笑着摇头。

    桂对于儿子地武功也颇是好奇,心底里希望儿子能教训一下这两个小舅子,他也解解气。

    王元霸默然不语,只是冷眼旁观,左手地金胆呛啷啷地响,仍沉浸在心事之中。

    大厅里颇是宽敞,他们不必出去,直接移了旁边地桌椅,空出一块儿地方,摆开了阵式。

    林平之右手一按上剑,精气神顿时一敛,双目微眯,目光凝注,仿佛一柄入鞘之剑,蕴而不发。

    王仲强随即收起轻视之念,仅看林平之地架式,一看即知出自名师,不容轻视。

    “二舅,请——!”林平之嘴中沉声喝道。

    “好,接招!”王仲强点头,长刀一记力劈华山,招式简单,气势猛烈,一往无前,令人不得不硬接。

    他想以大欺小,直接将林平之的剑磕飞,给他一记下马威,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林平之目光沉凝,毫不慌张,直至长刀快要落至身上,右手一动,剑光一闪,直削至王仲强地喉咙。

    他剑光如电,出剑极快,长刀未至,剑已至王仲强地喉咙,逼得他不得不后退撤招。

    王元霸左手金胆一顿,微一点头,外孙地这一剑可极见功力,比二儿子强了一筹。PS:多写一些不计钱地字,算是对昨天的致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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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欲杀

    仲强退了一步,待要再攻,眼前却又是电光一闪,又与前一剑一模一样。

    他欲要破招,却破无可破,只能再退一步。

    林平之得势不让人,一剑削至,又是一剑,王仲强欲要伸刀却接,却总是挡不住,仿佛总是慢了一拍,只能后退,实在憋屈之极,一张脸不断涨红,快要发紫。

    林震南在一旁看得解气不已,金刀无敌王元霸却是心惊,这一招剑法实在诡异得很,竟是无招可破,他已经隐隐看出了其中的玄妙。

    自己两个儿子的武功已经得他真传,与他壮年时相差仿佛,实在不差,却被一招剑法弄成这样,可见其怪异。

    剑光再次一闪,林平之身形定住,收剑而立,干净利落,一抱拳,郎声道:“二舅,承让!”

    王仲强脸色怔怔,伸手摸了摸喉咙,犹觉发寒,仿佛长剑仍没有拿走一般,他的一张脸由红变灰,由灰变青,最终变回了原色,苦笑一声,摇头叹道:“唉——,老了!”

    “不是你老了,是平儿的剑法高明!”王元霸摆摆手,左手金胆再次呛啷啷作响,他转头问林平之:“平儿,这可不是你林家的辟邪剑法吧?”

    “外公,这是萧镖头所传的剑法。”林平之恭敬回答。

    “哦——?”王元霸挑了挑眉毛,点头赞叹道:“果然精妙!”

    他的两个儿子眉毛与他一般无二,而且。两人也跟他一样,遇到事情,眼眉皆不由地上挑。

    “平儿,刚才你仅使两招剑法罢?”王伯奋问道。

    他原本以为,这是林家的辟邪剑谱,虽然姐夫与姐姐皆说。林家没有什么辟邪剑谱,却一直不信,只是他们不说,也无可奈何。本以为林平之刚才所使的便是,没想到,却是那位萧镖头所授的剑法。

    林平之点头。比原先更加恭敬,如今。他能够胜得过二舅,想必也能胜过大舅。既是胜者。自然不能骄傲自满。

    他说道:“萧镖头只有三招剑法,全都传给了我。”

    “这样的剑法,仅有三招。已是足矣!”王元霸感叹一声,摇了摇头。看着林平之,道:“平儿果然是好福气。福泽深厚,这一次想必能逢凶化吉。”

    林平之不知如何谦逊。只能抱了抱拳,坐了下来。

    “好剑法,确实好剑法!”王仲强不住的摇头。摸着自己喉咙

    “老二。你连平儿地一招也抵不住。可没脸做舅舅了!”王元霸哼了一句。冷冷说道。

    “爹,没亲自见识。自是不知道这招剑法的古怪!”王仲强登时叫屈,摇头说道。

    “能有什么古怪,都是你眼睛发花,接不住这一招!”王元霸大手一挥,懒得再说。

    “爹——!”王仲强大是叫屈,满是不平。

    “外公,这一招剑法确实古怪很多,很难接得住。”林平之站起身,恭声说道。

    “哦——?”王元霸疑惑的问。

    王伯奋想了一会儿,开口道:“平儿,你慢慢施展一次,我刚才总是看不清楚。”

    林平之点头,长剑出鞘,缓缓拖出,看起来却是简单得很,令王伯奋看得莫名其妙,说道:“这……?”

    “这一招看似简单,心法却极玄妙,因为萧镖头曾有嘱咐,不能传于别人,我不能多说。”林平之说道。

    王伯奋大是遗憾,却笑道:“呵呵,这般精妙的剑法,自是不能传于外人。”

    林平之点点头,林震南在一旁看得暗自一笑。

    “平儿既有如此高明地剑术,算是一大助力,”王元霸抚着白髯,缓缓说道:“但却不能与武林众人硬碰硬,否则,会惹下无数的仇家,将来必是走投无路!”

    “岳父所言极是!”林震南忙道。

    林平之甚是不以为然,他们那些人想要抢辟邪剑谱,一味躲避,绝非正途,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利,更加疯狂,唯有以超绝的剑法,杀几个人立威,让众人害怕,自然不敢再起非份之念!

    “唯今之计,只能避一避风头了!”王元霸皱起眉头,慢慢说道。

    “爹,那咱们去长安地庄子避一避?”王伯奋说道。

    “唔,那一处庄子位于华山派不远,况且也隐秘得很,应当不会有人找上去。”王元霸缓缓点头。

    “对,谅那些人不敢去惹华山派。”王仲强开口赞同。

    王元霸转头问林震南,道:“贤婿以为如何?”

    “一切但听岳父安排!”林震南抱拳,然后叹了口气:“小婿心中实在愧疚……”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王伯奋忙摆了摆手,呵呵笑道:“况且,我也想到那个庄子去转一转,那可是一个好地方,但因为要隐秘,咱们自从买了,便没有去过。”

    林震南点头,这便是狡兔三窟,多一处地方藏身,便多了一层保密之法,武林中人多有这一手。

    山谷之中,清晨的阳光透过恒山诸峰,直射进来,水潭清澈如镜,反射着阳光。

    水潭边上,仪琳身穿着宽大地衣,将身躯趁得越发玲珑窈窕,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脸庞,仿佛照在羊脂白玉上,温润而半透明。

    此时,仪琳双眼微红,几欲垂泪,紧紧拉着萧月生地袖子:“大哥,你不会生我师父地气吧?”

    萧月生另一只手拍拍她香肩,温和一笑,轻声道:“仪琳,即使你师父不过来赶我,住这些日子。也已经差不多了,外面还有一些事情大哥放心不下。”

    对于定逸师太,萧月生实在头疼,却又不能太过强硬,免得伤了仪琳的心,只能委屈自己。

    定逸师太地武功虽然高明。但在他眼中,却是不值一提,故能相让,他上两世地性子渐渐回复。看待世人,渐渐变成原本的居高临下,不屑于计较太多。

    若是前一阵子。被定逸师太这般相逼,定会忍不住出手。将其击败,虽然有害无益。却会忍不下这一口气。

    如今嘛。却是好男不跟女斗,况且,她是仪琳地师父。爱屋及乌之下,多了几分宽宥与平和。

    “再多住两天。好不好,大哥?”仪琳楚楚可怜的恳求。摇摇他地袖子。

    萧月生摇摇头,微微笑道:“多住两天。少住两天,有何差别?总要分开,……过一阵子。我办完了事。再过来看你便是。”

    “到底有什么重要地事啊?”仪琳仍不死心。娇声问道。

    “林总镖头那里。我仍有些担心。”萧月生脸色渐渐沉凝,摇头叹道:“若是走漏了消息。怕是他们你无法抵抗,再者……”

    “还有什么?”仪琳问。

    “再者,那个田伯光

    大哥也要去收拾了他!”萧月生脸上淡淡的紫气一闪如电,随即敛去。

    “大哥,何必又再造杀孽?!”仪琳登时小手一紧,攥住他地袖子不放。

    “只怪他不开眼,竟敢惹我妹子!”萧月生沉声哼道。

    “大——哥——!”仪琳不满地娇唤,白玉似的小脸变得严肃:“大哥,田伯光这个人虽然不好,但武功很高,大哥不要去惹他了吧?”

    萧月生摇头,沉声说道:“正因为如此,此贼为祸更烈,怎么也要除去的。”

    “大哥你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总有个万一……”仪琳玉脸满是担忧之色。

    “好妹子,我小心一些便是。”萧月生笑道,轻轻拍着她地后背,如同哄小孩子一般。

    仪琳无奈,通过一段日子的相处,她也渐渐了解了大哥的性子,一旦下了决定,旁人很难劝得住。

    依依不舍,总归是要离开,萧月生跟仪琳嘱咐了几句,不再多说,手指捏在嘴前,打了个呼哨,呼哨乍停,马嘶声响起,宛如龙吟之声,随即一道黑影宛如一道黑色闪电,转眼间奔至他跟前。

    “妹子,好好练功,多多保重!”萧月生身形一飘,落至马背,转身摆了摆手,再次嘱咐一声,轻轻一叩马腹,黑色的骏马顿时冲出,踏着茵茵绿草,转眼间消失不见。

    仪琳站在那里,怔怔呆立,良久之后,方才怏怏返回,只觉百无聊赖,天色仿佛也没有了颜色,无趣得很,懒洋洋地提不起劲儿来。

    萧月生纵马驰骋,日行千里,直接来到了洛阳城。

    乍进洛阳城,他便发觉了异样,洛阳城繁华依旧,但入目所见,繁华的大街上却处处皆是武林人物,个个目光精亮,气势不凡,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携着兵刃。

    他寻了一间客栈住下,找了一间雅院,如今他囊中丰厚,皆是结义大哥潘吼所赠,他并未客气,身为后世中人,深知财能通神之力。

    找了个小二,稍一打听,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自己的担心果然不是无由,林震南地消息终于泄了出去。

    如今,这些武林人物齐聚于洛阳,便有为了辟邪剑谱而来。

    但金刀无敌王元霸也非寻常人物,人们投鼠忌器,并未真正的撕破脸皮,上门讨取,多是在晚上,人们悄悄靠近王宅,一探究竟。

    王家可能得到了消息,如今,已经人去楼空,只有一座大宅空空如也,金刀门的弟子们也皆销声匿迹,一个也寻不到。

    到了晚上,萧月生只身去了王宅,果然不假,确实已经人去楼空,便是宅中地地窖,人们也已经发现,里面已经没有了东西。。

    萧月生颇是无奈,他也如外面地武林人物一般,不知道了林震南地消息,便去了恒升当铺。

    恒升当铺地掌柜是一个中年胖子。矮墩墩地身形,圆滚滚的脸庞,下颌堆满了肉,仿佛没有了脖子一般。

    他一直笑呵呵的模样,宛如笑口常开的弥勒佛,见到萧月生,忙自高大的柜台后面一溜烟儿的跑了出来,便要跪倒拜见。

    “潘掌柜的,不必多礼。”萧月生一拂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宛如气垫,将他托住,无法跪下去。

    这位潘掌柜,却是潘吼远得八丈竿子打不着地亲戚。为人圆滑,八面玲珑,却又软中带硬,手段极是高明。将这个恒升当铺经营得风生水起,成为了洛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当铺。

    这样的一个人物,自是精明透顶,也算是长沙帮内的核心一份子。自是知晓萧月生地身份。

    在旁人看来,帮主的结义兄弟,关系并不大。不足以重视。但这位潘掌柜却是眼光绝顶。一看即知这位萧先生是个厉害人物,论及对萧月生的尊重程度。实是长沙帮里众人当中的第一人。

    目光精准,这正是潘掌柜与寻常人地区别所在。

    潘掌柜将他迎到里面,招手唤来一个伙计,肃声吩咐,将他珍藏的茶叶沏上来,然后转身恭敬的问:“萧先生,不知您大驾亲自光临,有何吩咐?”

    “潘掌柜的不须这般客气。”萧月生摆摆手,扫了周围一眼,这里简朴地很,丝毫没有富丽堂皇之感,只是挂着两幅字画,一幅《兰亭序》,一幅是《清明上河图》。

    潘掌柜笑了笑,扭了扭身子,点头称是,慢慢坐到他旁边,仍是陪着小心,圆嘟嘟的脸上小眼明亮。

    萧月生扫了两眼,暗自点头,这个潘掌柜确实是个人物,随意开口说道:“林总镖头是否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有,有!”潘掌柜忙点头,自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上来,恭声道:“这是林少镖头五天以前送过来的,让小地若是见到先生,便交给先生。”

    “哦——?”萧月生点点头,伸手拿起信,瞥了潘掌柜一眼,淡淡问道:“林总镖头他们没出什么事吧?”

    潘掌柜忙点头:“小地一得到林总镖头形迹泄露地消息,便赶紧通知了王家,他们撤得早,没被人碰到。”

    被萧月生这般淡淡的一瞥,潘掌柜心中一凛,暗自惕然。

    他阅人无数,已形成了隐隐地直觉,当初一见到萧月生,便觉察到这个人物的可怕,如今,在萧月生身上,这股可怕的气息越来越重,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萧月生撕开信封,抽出信笺,瞧了几眼,点点头,望向潘掌柜,温声问道:“可知道他们如今何在?”

    “小人不知。”潘掌柜忙道。

    看到萧月生淡淡望着自己,潘掌柜的忙道:“王家是连夜撤出,走得静悄悄的,似乎是自地道里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唔,如此这般,我倒放心了。”萧月生点头,然后露出温和的笑容,道:“辛苦潘掌柜的了!”

    “折煞小人了,为先生出力,义不容辞!”潘掌柜连连摆手,忙不迭的说道。

    萧月生不再多说,离开了恒升当铺,回到了雅院之中。

    他静静想了想,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王家财大气粗,藏匿之途万千,根本无从下手。

    半晌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施展一次天衍神算之术。

    依他如今的修为,施展起来,确实有些费力,但林震南却是他这具身体的救命恩人,即使他随着修为的精进,慢慢摆脱这具身体的意识,却仍不愿袖手旁观,任他生死。

    他双腿盘坐于榻上,自袖中抛出五块儿白玉,置于身旁,两边距离相等,摆了一个简单的五行阵。

    如此阵法,却是护心之用,他在施展天衍之术时,天人合一,无法兼顾外界,若是有人入侵,孩童亦可伤他。

    有此阵法,外人难以发觉他的存在,又可令他心神专注,不被外魔入侵,实是护持之妙术。

    他的心神修为已是绝高,练功时入定极快极深,已是不需外物相佐,若是常人,得此护心之阵,则修炼之进境必可陡升数倍。

    紫气氤氲。将他的脸庞笼罩,若有若无,仿佛神仙中人,不属于这个世间。

    半个时辰之后,紫气消散,现出他地脸庞,苍白如纸,仿佛大病初愈,虚弱得经不得风吹。

    他缓缓睁眼。双目紫电纵横,颇是骇人,过了半晌,方才缓缓敛去。显然控制之力消弱了许多。

    轻吁了口气,他神色微安,自天衍之术中得知,林震南他们至今仍安稳。并无危险,且位置处于西南,隐隐的,应该在长安一带。

    既是没有危险。他的心也算安静下来,不必急着寻找,自己找不到他们。那旁人怕也寻不到。姑且等一等。让他们先躲一阵子,实在不成。再将他们移到自己的观云岛上。

    只是非到走投无路,他不想让他们移去那里,毕竟一直呆在岛上,与世隔绝,并非美妙。

    既然此事可放一放,当下之下,便是田伯光。

    自从田伯光惹到了仪琳,萧月生便起了杀意。

    姑且不论他的身份是一个淫贼,这是萧月生最为深恶痛绝,他怜香惜玉,实在容不得世间的女子受这般荼毒。

    况且,这个田伯光竟敢招惹仪琳,实是自求速死,萧月生若非有事耽搁,早就动手,结果了他的性命。

    他如今心力交瘁,不敢再施展天衍之术,便再次来到恒升当铺,找到了潘掌柜,让他打听一下田伯光的下落。

    潘掌柜的忙迭地答应,能有机会为他效劳,似是颇为兴奋。

    恒升当铺暗中养着不少的人手,虽没有什么高手,多是一些打听消息的,这也是他恒升当铺的主要职责。

    财可通神,乃是世间地法则,他出手大方,洛阳城的丐帮分舵弟子们,多数也给他通消息。

    很快,田伯光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萧月生正在细细品着茶,心下起了思量,如今自己的武功不像原来那般神通,虽有缩地成寸之术,却没有了瞬移地神通,不能瞬息万里,化身千万,感觉到了身体的限制。

    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即使武功无敌,却也是束手缚脚,感觉有力难施,极为难受。

    他忽然有了成立一个帮派的念头,人多力量大,有时候,武功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虽然长沙帮能够帮自己地忙,但毕竟隔着一人,不能随心所欲,顾忌极多,极不痛快。

    只是成立帮派,太过费视,他如今一心精进武功,实在难以分出心思来再多事。

    此念一起,渐渐便被他化解开,如今的情形,还是孤家寡人好一些,无牵无挂,专注于大道,况且,红尘中事,他也不想多管,成立帮派,岂不又添了牵挂?!

    思忖之间,一盏茶被他喝完,潘掌柜圆滚滚的身形再现,他跑了进来,恭声道:“萧先生,田伯光这厮前一阵子出现在长安城,做了几件大案子,惹得武林震动。”

    “长安城?”萧月生眉头微微皱起,想了想,道:“长安城属于哪一个帮派治下?”

    潘掌柜地飞快回答:“长安城靠近华山,由华山派镇着,很少有武林中人敢去那里闹事。”

    对于这些事,他熟悉得很,张口即来。

    “华山派……”萧月生忽然一笑,摇头道:“这个田伯光,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也不想想,君子剑岳不群岂能饶得了他?!”

    “先生所言极是!”潘掌柜点头,跟着呵呵笑道:“岳掌门人称君子剑,行事方正,若是田伯光出现在华山附近,定会出手收拾他!”

    “我倒要去看看热闹!”萧月生笑着起身,将茶盏放下,对潘掌柜道:“给我潘大哥送个信,说我去长安一次,让他过去接我罢。”

    “是。”潘掌柜恭敬地点头,将他送出当铺外。

    长安,意为长治久安,强汉与盛唐皆建都于此,实是繁华异常,浓郁地皇家贵气,实非寻常的都城能够相比。

    萧月生出现在长安城时,天色已经是傍晚,他投到一间客栈。

    客栈外人来人往,马嘶声不断响起,夕阳之下,旅客多要投店,极是热闹,有着浓郁地生活气息。

    萧月生看了,大是喜欢,便在这间客栈要了一间雅院,将纯黑如缎的宝马安置好。

    然后,他出了客栈,直奔长安城最大的酒楼——谪仙楼而去。

    谪仙楼座落于长安城西北,据传有百年历史,传说,盛唐年间,青莲居士李太白醉酒于此,故有谪仙楼之谓。

    天下名酒,北汾酒,南绍酒,而天下间最好的汾酒,便在这谪仙楼之中,以此闻名天下。

    萧月生也是一个好酒的,这一阵子却忙得忘了喝酒,乍到了长安,自然不能错过。

    而且,谪仙楼乃是长安最大的酒楼,鱼龙混杂,也是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自是要坐一坐。

    谪仙楼气派甚大,小二也穿着绸缎,此人身形挺拔,玉树临风,实是一个美男子,做小二有些委屈了。

    他站在酒楼下,见到萧月生腰间带剑,神色沉凝,气派甚大,不敢怠慢,直接将其迎到了二楼。

    “先拿两坛最好的汾酒,再来两盘招牌菜!”萧月生甫一坐下,便沉声说道。

    “两坛最好的汾酒,两盘招牌菜,好嘞——!”小二高声招呼一声,将桌子轻轻一擦,退了下去。

    二楼并不是雅间,却比一楼要安静一些,他转眼打量,发觉多是一些武林人物,也有一些富商大贾,吃的皆是奢华的很。

    他扫了几眼,甚至希望能够看到田伯光,心下一笑,知道这样的巧事很难发生。

    但他却看到了一个熟人,却是华山派的弟子高明根。

    当初,与令狐冲一起进衡山城时,他曾与华山派的弟子们相见,彼此虽然不熟,却也算是有一面之交。

    见到萧月生望过来,高明根起身,自窗口的桌子走过来,抱拳笑道:“原来真的是萧先生!”

    “高少侠,幸会。”萧月生抱拳一笑,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高明根也不客气,顺势坐了下来,两人说话,萧月生问起令狐冲近况如何。

    高明根摇头叹气,苦笑道:“你与大师兄相熟,我便也不相瞒,……这一次,大师兄又被师父责罚,在思过崖面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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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授首

    面壁?”萧月生微一惊诧,随之露出笑意。

    从没想过竟还有这般责罚,对于一个练武之人而言,面壁应不是责罚,应该称之谓闭关更恰当一些罢。

    高明根看到他的表情,隐隐猜得他所思,便说道:“思过崖位于山顶,大师兄自由惯了的,被禁在那里,实在是酷刑!”

    萧月生点头,这倒也不错,令狐冲性子自由散漫,呆在山顶,确实是一种酷刑,也难为他了。

    “他的性子磨一磨也好,岳掌门怕也是一片苦心罢。”萧月生点点头,笑了笑。

    酒与菜被端了上来,萧月生伸手拿起酒坛,一掌拍开封泥,顿时酒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萧月生将大碗倒满,酒如琥珀之色,更是诱人,他抬头问高明根:“对了,你是否听到过田伯光的消息?”

    “田伯光?”高明根一愣,脸色微微一变,问道:“是那个万里独行田伯光?”

    “正是。”萧月生也替他斟了一碗。

    高明根摇头苦笑,叹息一声:“要说这个田伯光,忒是可恨,这一阵子,长安城满城风雨,全是他闹的!”

    “怎么,他又作案了?!”萧月生的脸色一沉,“砰”的放下大碗,双眼紫电一闪,气势凛然。

    高明根只觉呼吸一窒,莫名其妙,并不知是萧月生怒气所致,只是觉得这个萧一寒发起火来颇是吓人。

    “他一夜之间,盗了七户大家。”高明根恨恨一拍桌子。

    “怎么知道是他作的案?”萧月生微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抬头望向高明根:“会不会有人栽赃陷害他?”

    田伯光是一个淫贼。甚少会直接盗窃金银财宝,若是有人行窃,直接栽到他身上。最好不过。

    “每家的墙壁上都写着九个大字:万里独行田伯光借用。”高明根一摊手,犹自恨恨说道。

    “唔……”萧月生默然,若是如此,即使知道不是田伯光,也由不得再行弄清。只能找田伯光算帐。

    至于做案的到底是不是他。却是田伯光自己地事,他可以自己找陷害自己的脸算帐。

    “这么说,他现在还在城里……?”萧月生慢慢说道,轻喝一口汾酒,嘴角噙着冷笑。

    “若真是他,定然仍在城里!”高明根点头,他对于田伯光的胆大妄为颇有信心。

    “这就好……”萧月生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对面地大碗。高明根便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两人大碗喝酒。高明根虽然酒量差一些,却也算是豪爽之人,与萧月生一人一碗,几碗下去。已有些不胜酒力。

    酒意正酣之际。萧月生忽然说道:“高兄弟,你们华山派人多势众,不知能否查出田伯光落脚之处?”

    高明根已有些微醺,闻言拍着胸脯。大声保证,绝对没问题,小小的一个田伯光,逃不出咱们华山派的手心,你就瞧好吧。

    萧月生大喜,开口道谢,两人又喝了一阵子。然后分别,下了谪仙楼,回到各自的客栈。

    待高明根酒醒之后,忽然省起了此事,不由大是后悔,是自己说了大话,田伯光这厮狡猾之极。外人根本查不到他的落脚之处,否则,这般容易,他早就被人逮住了。

    只是既然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若是食言而肥,却是丢尽了华山派地脸,况且,这个萧一寒也是个人物,更不能让他小瞧了华山派。

    于是,他先是拜访了长安城地地头蛇们。又拜访了几个帮派,让他们代为留意田伯光的消息,而他自己,则跑回了华山派,要将几位师兄弟们搬出来,一起帮忙。

    劳德诺他们听说田伯光大闹长安城,俱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他在长安城里闹,无异于在华山脚下,实是在打华山派的耳光,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纷纷要跟着高明根下山,便是小师妹岳灵珊也死活赖着众人,要一块儿下山。

    华山派的掌门岳不群与夫人宁中则如今并不在山上,小师妹可是众人的掌上明珠,不容出差错。

    “师妹,你一个女孩子家,绝能沾上田伯光,若是你的名字被人跟田伯光一块儿提起,已是不妥,更不能碰着他!”劳德诺头摇得如泼浪鼓一般。

    “二师兄,有你们在,岂容得田伯光如此放肆?不要紧的!”岳灵珊娇声央求。

    劳德诺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死活不答应,他猜测,若是师父与师母在此,定也是这般决定。

    “哼,不跟你说了,我跟大师兄说去!”岳灵珊知道二师兄死板地脑袋,根本说不通,便去找大师兄令狐冲。

    劳德诺忙道:“那咱们一起去见大师兄吧,师父没在山上,得由大师兄决定。”

    “也好也好。”众人答应,一起上思过崖。

    思过崖上,令狐冲躺在一块儿大青石头上,仰面朝天,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他身上仅穿着一件单薄地长衫,已经有些破旧,一直呆在山上,无法换洗,况且,他也不注重这些,若非小师妹逼他换洗,定会更脏乱几分。

    华山山势高险,而此地更是位于山巅,阳光直接照在上面,比平常更为明媚。

    清风自山下吹来,掠过山顶,到了他面前的大石头上时,已经变得微弱,成为徐徐的清风,将他的头发轻轻撩动,他将发髻解开,让头发飘舞,颇是畅快。

    忽然间,他猛地一睁眼,呼地坐了起来,伸出脖子微下看。见到山路上走来了几人,却正是自己的几个师弟们,小师妹也在其中。

    令狐冲地剑眉一皱。微微担心,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一挺身,自大石上跳下,将长剑拿起,站在风中。看着他们缓缓过来。大声问道:“二师弟,出了什么事?!”

    “大师兄!”劳德诺大声回答,几人加快脚步,转眼间来到了他跟前,他说道:“大师兄,田伯光这个狗贼在长安城出现了!”

    “田伯光?!”令狐冲登时一怔,随即剑眉微锁:“他又做案了?”

    劳德诺点点头,望向高明根。道:“五师弟刚从长安回来。让他说罢。”

    高明根点头。摇头道:“田伯光这一次却没

    ,只是一夜之间,连盗七家大户,并留下了‘万里独用’的大字。”

    罢,他看了一眼小师妹岳灵珊。

    岳灵珊今天穿着一件粉红色地夹衣小祅,将脸庞趁得越发明艳秀美,正盯着大师兄令狐冲看,没有注意高明根的眼神。

    况且,她也并不知采花为何物。只是知道,淫贼这个称呼好像与女人有关,不是什么好人。

    “他竟盗了七家大户?”令狐冲一脸犹疑,看了看高明根,想了想,摇头道:“他这是何意?”

    “对了,大师兄。我在谪仙楼见到了一个人!”高明根忽然一拍额头,忙说道。

    “是谁?”令狐冲有些心不在焉的问,仍在想着田伯光的事情,有些疑惑,田伯光这般举动。实在有些反常,不符合他平素地习惯。

    “是萧一寒萧镖头。”高明根说道。

    “什么?!”令狐冲精神登时一震,忙再次问道:“……你说是谁?!”

    高明根呵呵笑道:“萧一寒萧镖头,我是在谪仙楼吃饭,偶然碰到他的。”

    几人来到了大石头上,坐了下来。青石已经被晒得发烫,坐在上面,颇是舒服。

    “大师兄,你说奇怪不奇怪,他干嘛要来这里呀?”岳灵珊娇声笑道,她对于萧一寒可是讨厌得很,这个人很冷漠,好像讨厌自己。

    令狐冲摇了摇头,想了想,道:“五师弟,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他想让我帮忙打听田伯光的下落。”高明根说道。

    “哦,原来如此!”令狐冲点点头,恍然大悟。

    “大师兄,怎么了,他是来做什么地?”岳灵珊忙娇声问道,对于萧一寒,她虽然讨厌,却更好奇。

    “若我所料不差,萧先生却是要来杀田伯光的!”令狐冲神情笃定,微带笑意。

    “追杀田伯光?”岳灵珊歪着头,秀脸微皱,思忖了一番,摇头放弃,想不出什么。

    “大师兄,他为何要追杀田伯光?”劳德诺问道。

    令狐冲坐到青石上,将自己的头发一束,颇是潇洒,笑道:“你们怕是不知,这位萧先生,却是仪琳师妹的义兄。”

    “恒山派的仪琳师妹么?”岳灵珊忙问道。

    “正是。”令狐冲点头,摇头笑道:“上一次,田伯光惹到了仪琳师妹,若不是后来遇到青城派地人,萧先生怕是当场便要下杀手,取了田伯光的性命。”

    “他们怎么会……?”岳灵珊张了张樱桃小嘴,说不出话来。

    在她看来,仪琳师妹与萧月生根本就是八丈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一个在福州,一个在恒山,隔着那么远,地位身份皆相差太多,实是风马牛不相及,结果,竟然是义兄妹,实在太过让人意外了。

    见小师妹满腹疑问,令狐冲耐心的解释:“好像是仪琳师妹曾救过萧先生地性命,故二人结为兄妹,……萧先生此人看似冷淡,却极为霸道,田伯光惹到了仪琳师妹,实在是不走运得很!”

    “这个淫贼,死有余辜,也算他命该如此!”劳德诺哼了一声,他这个老好人都这般气愤,显然田伯光实是天怒人怨。

    “大师兄,田伯光这个淫贼极是狡猾,人们数次围剿,皆被他机警的逃脱,萧先生能得手吗?”高明根问道。

    他有些担心,万一将田伯光地下落告与萧月生,却仍不能杀死他,最后定会找上华山派来报仇,如今,师父与师娘皆没在山上,若是田伯光前来,怕是很难抵抗,实在糟糕得很。

    令狐冲想了想,点头道:“萧先生的武功高明得很。田伯光若真的遇到了他,怕是凶多吉少!”

    “如此甚好!”高明根大舒了口气,笑道:“大师兄,师父与师娘皆下了山,就等你拿主意,萧先生让我帮忙查田伯光的下落,我已经答应,……咱们是否要真的帮忙?”

    见令狐冲望向自己。高明根摇头叹道:“那日在谪仙楼喝酒,萧先生酒量大得很,把我灌醉了,结果。将此事稀里糊涂的应承了下来,又不能反悔,唉……,真是喝酒误事!”

    “既已答应下来,又有什么可说的?!”令狐冲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哼了一声。

    对于田伯光地可怕,没人比令狐冲体会更深,这些师弟们遇到了田伯光,绝对是凶多吉少。

    “万一……”劳德诺忙道。

    “嗯,我不能下山。你们下去,我又不放心……”令狐冲沉吟,半晌之后,抬头道:“二师弟,你与五师弟去长安城看看,其余地人,便在山上老实的呆着罢!”

    “大师兄。我们也想去会一会田伯光那厮!”六师弟陆大有在一旁嘻嘻笑道。

    “胡闹!”令狐冲顿时沉下了脸,仿佛天气骤变,剑眉竖了起来,颇是吓人。

    陆大有他们从未见到大师兄这般模样,他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没有一点儿大师兄的架子。

    “大师兄……”陆大有嗫嚅一声。

    令狐冲斜睨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瞥众人,哼道:“田伯光心狠手辣,对于咱们五岳剑派,根本没有一丝的敬畏之意,否则。也不会到长安城做案,……难道,他还不敢杀你们么?!”

    “二师弟行事稳重,倒可放心,你们一个也不准下山!”令狐冲沉声说道,气派威严。

    华山派的门规极严,对于师兄地话不能有违,他们无奈的称了一声是,灰溜溜地下了思过崖。

    岳灵珊嘟着嫩红的樱唇,暗自气恼,不看大师兄,跟着众人一起下了思过崖。

    劳德诺与高明根一起下山,发动了长安城的地头蛇们,但田伯光却像是从未到过长安城一般,丝毫没有消息。

    萧月生一步不出客栈,一直呆在自己地雅院中,静心练功,对于他而言,田伯光已经是一个死人,只要寻到他地踪迹,下手除了他便可,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这一阵子,面临着九转易筋诀突破之机,他竭力安静心神,合于天人之道,不让自己的心浮躁,免得走火入魔。

    九转易筋诀威力太强,对于心境的要求更为严格,第一层时,只要动作到位,心法循行,一般不会出太大的差错,但到了第二层,便已经不

    的武功,对心境地要求便开始严格起来。

    到了第三层,更是需要一颗无为有为之心,寻常人,根本无法循到脉络,即使知道心法,也无法修习。

    少林寺的易筋经,虽然威力宏大,但数百年来,能够修至大成的,却是寥寥无己,关键便是心境之艰难。

    九转易筋诀与易筋经有异曲同工之妙,威力更为强大,但对于心境的要求,也随之而更为艰难玄妙,非是外人能够得悉。

    转眼之间,五日过去。

    这一日清晨,他结束了九转易筋诀的修炼,出了客栈地雅院,来到了谪仙楼。

    高明根也等在这里,与劳德诺坐在一起,远远看到萧月生上楼,忙伸手招了招。

    萧月生走到他们桌前,抱拳一礼,坐了下来,温声问道:“高兄弟,劳兄,是否有消息了?”

    高明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好像真的没在城里。”

    劳德诺抱拳一礼,开口说道:“萧少侠,依我推算,怕是他已经离开了长安城,看来,是怕我师父与师娘亲自出手吧。”

    萧月生瞥了他一眼,对于这个劳德诺,他心中讨厌,但他城府极深,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淡淡点头:“既然你们找不出来,那便应该已经离开了长安城。”

    “这厮委实太过狡猾!”高明根恨恨骂道。

    萧月生想了想,接过高明根递上来的大碗酒,端碗喝了一大口,说道:“既然他不在。我也不想在此久留,要去你们华山一遭,见一见令狐兄弟。”

    “见大师兄啊?”劳德诺微一迟疑,道:“可是大师兄如今受罚面壁,怕是不能见外人的。”

    “嗯——?”萧月生微一皱眉。

    劳德诺心中一凛,忙解释道:“思过崖是咱们华山派的禁地,即使是弟子们也不能轻易靠近,外人更是不允许进入的。”

    “唔。原来如此。”萧月生点点头,不置可否,随即岔开话题,说起了近些年来的一些武林秩事。

    他再一次泛起了无力感。即使自己武功高明,却仍如聋子瞎子一般无用,心中再次升起成立帮派之念。

    人多力量大,即使那些武功低微之人,有时地作用,甚至比一个武功高手更大。

    只是如今九转易筋诀进阶的关键,他不能分心,只能推后再说,况且,成立一个帮派也非容易之事。所耗心力极大,费时费力,也多了太多的牵挂,令他颇感矛盾。

    损之又损,方能成就大道,牵挂太多,纷扰太多。对于进军大道之途有害无益。

    吃过了早膳,萧月生离开谪仙楼,回到了客栈中,交待了客栈的掌柜两句,告诉他不能断了自己坐骑地粮草。然后直接施展缩地成寸,前往华山而去。

    他脚程极快,太阳刚到了正中,他已是到达了华山。

    对于华山地地形,他已经打探清楚,是在与高明根喝酒的过程中所得知。将他的一些零零碎碎的话凑到一起,便弄得清清楚楚。

    他身形如电,华山之险在他脚下却如履平地,由山脚下至思过崖,仅是一盏茶的功夫。

    远远的,便看到了令狐冲。

    令狐冲身边,还有一个人,身穿锦衣,两人正端碗喝酒。

    萧月生精神一震,嘴角泛起淡淡地笑意,暗自念了一句“踏破铁鞋无覓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个与令狐冲喝酒之人,却正是他正在苦苦寻找地田伯光!

    “令狐兄弟,此酒如何?!”田伯光端着大碗,呵呵笑道,酒气飘散,萧月生能够闻到风中传来的酒香,果然是好酒。

    令狐冲将一大碗喝尽,翘起大拇指:“天下名酒,世所罕有!”

    田伯光也将大碗一饮而尽,笑道:“我曾听人言道,天下名酒,北为汾酒,南为绍酒……”

    萧月生身形一闪,蓦然出现在两人身边,淡淡笑道:“不错,果然是好酒!”

    两人一惊,令狐冲手按长剑,田伯光则身形一飘,退后五尺,长刀已然出鞘,转身望向萧月生。

    “萧先生!”令狐冲大喜过望。

    “是你!”田伯光则脸色大变,身形一晃,转身便要逃走。

    萧月生身形一闪,出现在他跟前,淡淡说道:“怎么,老朋友见面,不打个招呼便匆匆而去?!”

    “姓萧的,老子打不过你,还跑不过么?!”说罢,田伯光身形一折,便往右侧飘去,宛如一阵风般绝尘而去。

    萧月生嗤的一声冷笑,身形一晃,消失于原地,令狐冲眼中所见,他身形一晃一闪,若隐若现,仅是闪了三次,已然出了三十几丈,挡在了田伯光身前。

    田伯光怪叫一声,身形尚在空中,便往侧方一折,转得灵动自如,其轻功之绝,让令狐冲不由暗自喝彩。

    “记得,下辈子莫要再做淫贼了!”萧月生沉声一喝,身形再闪,蓦地出现在田伯光身前,右掌一拍,飘飘如落叶,却似缓实急,正拍中田伯光的背心。

    一掌印在他背心,田伯光顿时化为一道落鸢,飘然坠落,落在萧月生身前一丈远处,“砰”的一声摔下,随即一动不动。

    萧月生扫了一眼,身形一晃,出现在令狐冲身前。

    令狐冲按捺住心中惊异,故意对萧月生如此高绝武功视如平常,开口问道:“萧先生,田伯光他……?”

    “已经没命了!”萧月生淡淡说道,扫了一眼两大坛酒,摇头笑道:“这个家伙,倒是甚会享受。”

    “他已经死了?”令狐冲转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田伯光,转身望向萧月生。

    “嗯。”萧月生轻描淡写的点头,打量着酒坛,看了一会儿,抬起头,见令狐冲正怔怔瞧着自己,不由微皱眉头,说道:“怎么,是可惜了这么个人物?”

    “萧先生说哪里的话!”令狐冲忙摆手,摇头苦笑道:“我只是心生感慨,田伯光此人轻功高绝,武林中想杀他的人不计其数,围追堵截,仍令他逍遥自在,却这般容易便被萧先生所杀。”

    “他若是不惹仪琳,我怕还腾不出手来杀他,他偏偏不长眼!”萧月生淡淡一哼,脸上紫气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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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介绍:
    问世间何为无敌?
他,风华正茂,他,身患绝症,他,无奈修道,他,修道有成。他成为金庸世界中的一个小道士。于是,天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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