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覆灭
被荡开的三柄剑再次刺来,其中两剑刺向她怀中小女孩,又快且狠,似是与小女孩有血海深仇。
江南云冷笑一声,娇躯一矮一缩,宛如婴儿,抱着小女孩前冲,差之毫厘躲过剑尖,冲至那人身前,娇躯直撞过去,似是同归于尽。
那人一踩脚步,忽然横移一步,躲过江南云的冲撞,长剑顺势一送,直刺江南云背心,毫不犹豫,未有半分怜香惜玉。
江南云身子一扭,堪堪躲过长剑,身形直冲向前,冲向了死胡同里,身法快似电。
那六人紧跟她身后,脚步凝重而缓慢,手臂斜向下举剑,剑尖低垂,他们目光炯炯,寒芒四射,眼神中满是戒备之意。
江南云怀中的小女孩伤势极重,被人以截脉之法所制,血气堵塞,亏得江南云功力深厚,方能稳定她的伤。
她现在极欲施展封元指,但一旦施展,所耗内力极巨,有他们在一旁惊扰,根本难以如愿。
她抱着小女孩,静静站在死胡同的墙壁之下,望着缓缓逼近的六人,目光冷冽,已起了杀意。
若非需得稳定小女孩儿的伤势,内力多半都输送进她体内,凭她的武功,早就脱身而出。
换在平常,这样的人物,她手到擒来,何至于如此狼狈?!
只是看着怀中小女孩微微扭曲的脸庞,似强忍痛楚,心中顿时一软,先救人要紧,日后再找他们算帐!
六人呈半扇形,缓缓靠近,眼中杀机盈盈,紧盯着她如玉的娇颜,手中紧握长剑。
随着他们的靠近。江南云微微皱眉:“你们藏头露尾,想必是我所认识之人!”
江南云已经看清了他们化妆易容的痕迹,心头一转,便知道这六个人定是自己见过之人。
“江帮主实在聪明,可惜,天妒英才!”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当先那人粗着嗓子。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可惜与怜悯。
他身形瘦小枯瘦,眼中却精芒四射,锐利逼人,嗓门也极大。
江南云嫣然一笑。眼波流转:“现在这般说,为时过早了吧?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呢!”
“江帮主不必硬撑着,如今,尊师不在,还有谁能救你?!”那人呵呵低声一笑,得意的望向她。
“收拾你们这些小毛贼。岂用师父出手?!”江南云不屑的摇头,脸上却仍旧笑吟吟的。
“那今天我们这些小毛贼,却要对不住江帮主你了!”那人哈哈一笑,挥了挥手,六人地脚再次缓缓抬起。
“慢着!”江南云娇喝一声,左手一翻,纤纤玉指之间出现两枚雪白晶莹的棋子,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着湿润的光泽。
“弹指神通?!”其中一人低喝一声,旁人以眼睛余光望向他。
“咯咯,小女子的弹指神通每次仅能击毙一人。就要看哪一位的运气不妙喽……”江南云笑靥如花。
出声之人神情凝重,缓缓后退了一步,他亲眼见识过弹指神通的厉害,一击毙命,绝非虚言。
其人众人见他如此,也不由停了脚步。
江南云笑吟吟地道:“你们有胆子前来刺杀,我还以为你们六个都是悍不畏死之人呢!”
她嘴角微撇,讽刺之意浓烈,在她风情万种的女人檀口中吐出的讽刺之语,份外诛心。
那六人或脸色微红。或冷哼一声,不一而足,却没有移动脚步,眼睛不时的瞟向她白玉似的小手,那两枚莹白棋子闪着湿润地光泽。带着莫名的慑人力量。
见他们如此。江南云咯咯一笑,摇了摇头:“你们这般爱惜自身。却来刺杀我,难不成,是有十足的把握?!”
“呵呵,那是自然!”其中一人冷冷哼道,瞪了一眼江南云怀中的小女孩。
那女孩微闭着眼睛,睫毛轻颤,江南云看似笑盈盈的,却心弦紧绷,密切关注对面六人,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施展弹指神通,没有觉察到小女孩的醒来。“咦?!”她忽然一蹙黛眉,低头望向小女孩,神色莫名,淡淡问道:“小妹妹,为什么你……?!”
“姐姐,他们捉住了我弟弟,姐姐……”小女孩睁开了双眼,低声说道,眼晴清澈,已然泛红,惹人怜惜。
江南云苦笑一声,轻轻一送右手,将她扔到了身后的墙根下,飘然落地,并未摔着她。
她落地之后,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江南云摇头轻叹,微微苦笑,若是平常,早就将暗算自己之人击毙,只是看到那小女孩地眼睛,却下不了手。
她左手仍拈着棋子,一动不动,右手缓缓捂向左胸,那里正插着一把匕首。
“你们果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江南云低头看了看匕首,抬头朝六人嫣然一笑。
虽然左胸口被匕首刺进,她却神情自若,似是毫不担心,也没有被骗的愤怒,右手疾点,指影骤现,点中了胸口数道大穴,指影消失,六人还未反应过来。
“哈哈,七步断魂散的滋味如何?!”当先那人放声大笑,仰着脖子,满脸的得意。
“弹指神通的滋味如何?!”江南云屈指一弹,一道白光倏然而现,一闪即逝。
大笑声戛然而止,那人身子蓦得定住,向前缓缓摔倒,“砰”的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有一人抢出,上前来扶摔倒之人,嘴里急唤:“秦……”
“秦兄弟,他怎么样了?!”旁边一人忙问道,声音洪亮,将开头之人的声音掩住。
那人正翻转倒地之人,闻言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将那人重新放回去。叹道:“击中了眉心,已然毙命!”
其余五人看着江南云,眼中戒备更深。
江南云笑吟吟道:“诸位还有哪个想尝一尝弹指神通的滋味?!”
说着,她轻轻一翻皓腕,翻转过来时,玉指之间再次拈着两枚莹白温润地棋子。
那五人对视一眼,皆自眼中看出了苦笑。
他们目光一对。颇有默契的打了几个眼色,一动不动,紧握长剑,凝神贯注,紧盯着江南云的左手。
江南云看破了他们的心思。左胸口阵阵发麻,匕首上定是喂了剧毒,时间越久,毒性发作,对他们自然越是有利。
此时,江南云心中仍旧笃定,甚至连剑也不拔。师父已经回来了,若是自己一声长啸,顷刻可至,只是不想被师父笑话,故一直没有求救罢了。
她笑吟吟的望着眼前的五人,眼中甚是怜色,摇了摇头,嫣然一笑中右手一翻,一只瓷瓶蓦地出现在手上。
五人脸色一变,紧盯着她手上瓷瓶。
江南云屈食指轻轻一弹瓷瓶。“叮”的一声清鸣,瓶塞震出,同时飞出一颗龙眼大小的雪白丹丸。
雪白的丹丸直接飞入她嘴中,她右手抄住了落下地瓶塞,食指一按,重新堵上。
这几下动作轻快自如,迅捷无比,令人反应不及。
那五人见状,飞快的对视一眼,齐声大喝:“动手!”
刹那之间。轰的一响,江南云身后地墙壁蓦的土石乱飞,四散飞溅地泥石之中,一道寒光隐在其中,袭向她背后地心口位置。
江南云身形一闪。却慢了许多。仅是躲过心口,剑尖划破左肋。血流如柱。
此时,那五人也一齐冲上,剑光如电,在她周围布下了一道剑网,密不透风。
江南云身形迟滞,再被刺了一剑,右手疾点,再次点了数处穴道,左手屈指一弹,一道白光迸射而出,快如电光火石。
“当”的一响,一道剑光黯淡下去,跌落地上。
“嗤——”她屈指再弹,划出一道白光,袭向那身形魁梧高大地赤手空拳之人,杀意昭然。
“当”旁边蓦的伸出一柄剑,横挡在那人眉心位置,被白光袭中,发出脆响。
长剑脱手飞出,仍力未消,横飞向那身形魁梧高大的男子。
那男子左手一伸,抄住了飞剑,举剑再次冲上前,眼睛火红,已经杀红了眼,长剑被击落,刚才又差点儿毙命,不俱未吓退他,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另外一人俯身拾起了魁梧大汉落在地上的长剑,揉身而上,悍不畏死,剑光如电。
江南云身形缓慢了许多,为了止血止毒,身上已点了数处穴道,内力运行自然缓慢许多。
况且,身体的麻痒不时传来,也扰其行功,匕首上的毒性怪异,极为强烈,而自己身上地解毒丸药效尚未散开。
此时,六个人围攻她,令她无瑕再次施展弹指神通,六道剑光紧缠不放,尤其破壁而出的那人,剑法尤强,厚重森森,每一剑皆逼得她要硬接。
若是平日,凭她的深厚功力,轻功施展,玉虚步足以耍得他们团团转,不必硬拼,况且,有深厚的功力,即使硬拼,一招便足以将对方击飞,此时却仅是平手而已。
戏耍之念顿消,她心中憋屈,恨恨不已,更不想让师父出现,看自己丢脸,娇哼一声:“你们自求速死,莫要怪我!”
她觉得杀鸡不用牛刀,惊鸿剑法不必出手,也足以应付,但后来却没有机会施展,他们缠得太紧,个个不怕死一般。
对方却是知晓,若让她得空,剑法一出,怕是凶多吉少,故一直拼命死缠。
此时,她已感觉到了解毒丸药效渐渐散开,对于师父所炼制的解毒丸,她极具信心,即使他们弄了一些奇异的毒药,解毒丸也足以应付。
她身子陡然一震,右手疾点,拼着左肩挨了一剑,顿时疾点数下,将胸口的穴道解开。
剧毒瞬间如决堤洪水,直扑心防,毒入心脉,无药可医。
即将扑至心脉,忽然间一缓,似是被一道大堤再次拦住,无论如何冲击,皆无法逾越。
这是解毒丸的效力,这雪白的丹丸叫做解毒丸,听着名字,干巴巴的简单,极易让人忽略,效力却宏大无比。
胸口地穴道解开,原本缓慢的内力顿时如冰冻的大河完全解冻,浩浩荡荡,直冲而下。
她不顾血涌如泉的左肩头,身形一晃,出现幻影,仿佛化身为两人,一直未曾出鞘的寒霜剑蓦的出鞘。
寒光一闪,随即传来“呃……”的一声呻吟,那破壁而出的中年男子捂着左胸口,长剑跌落地上,缓缓瘫软下来。
江南云玉脸紧绷,寒霜罩面,杀机盈沸,毫不留情,剑光再闪,再次传来“呃”的一声,又有一人捂着胸口,缓缓倒下。
“风紧,扯呼!”其余四人见势不妙,大喝一声,蓦的后退,如鸟兽般四散而飞,身在空中,两手猛甩,暗器抛洒,扑天盖地罩下来,也不管射没射中江南云,转身便逃。
“想走?!”江南云冷哼一声,长剑归鞘,身形一晃,脱离暗器笼罩,出现在了墙头,左右两手各拈了两枚莹白棋子。
江南云站在墙头,微微含笑看着他们狼奔,在他们身形即将被屋子遮住之际,她目光一凝,四道白光陡然射出,宛如弹丸射鸟,纷纷击中那四人。
第147章 一统
江南云站在墙头,静静看着下面的情形,手指点动,将左肩的伤口止住了流血。
她看了一眼昏迷在墙角下的小女孩,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这一场埋伏,确实是煞费苦心,设计得步步精确,将自己的心性算计得一清二楚,委实可怕。
若非他们低估了自己的武功,后果堪忧。
这一次,他们低估了自己武功,若是下一次,又会如何?!难不成,自己每一次皆这般幸运?!
站在墙头,她低头思忖,感慨万千,出生入死一回,整个人仿佛又长了几岁,一颗心越发的圆融。
萧月生的身形蓦的出现,一身青衫,淡淡微笑。
江南云转头:“师父……”
萧月生笑了笑,看了看她全身上下,在她左胸口与左肩头都停了一下,摇头笑道:“这般小场面,就负了伤?!”
“弟子惭愧!”江南云秀脸微红。
“是不是又犯了轻敌的错?!”萧月生靠近她,手掌伸出,按了按她背心。
一道温润的气息缓缓流淌,进入她体内,在她周身奇经八脉游走一周,将一些积淤之处释清。
“毒气攻心,差点儿得逞。”萧月生拿开手,粗重的眉毛挑了挑,睨了她一眼。
江南云一掠耳边鬓发,妩媚笑道:“解毒丸药效神奇,师父的炼丹之术。何时传于我呀?!”
“哟----?”萧月生惊讶的瞪大眼睛。惊诧道:“竟还用了解毒丸,你江帮主内功深厚,还需要外物相助?!”
“师----父----!”江南云腰肢扭动,声音娇腻。
“这一次地暗算,定又是因为你地大意。或者轻敌,……捕兔需得搏狮力!”萧月生冷哼一声,并不心软。
“师父,知道啦!”江南云忙不迭的点头。
“像你这样,即使有再高明的武功,又有何用?!”萧月生冷冷瞪她一眼,哼道:“自今天开始。我亲自与你对练武功!”
“师父。不必劳烦你老人家了吧?!”江南云玉脸色变,忙娇媚的陪着笑。
见萧月生冷着脸,不为所动,江南云黑白分明的眼眸一转,摇头叹息一声,道:“师父,这一次,却是怨不得弟子上当!”
萧月生投来一瞥。
江南云指了指墙角下地小女孩:“开始时,那个小女孩倒卧在一旁。有性命之危,弟子岂能见死不救?!”
萧月生挑了挑粗重的眉毛,点点头:“唔,这一招确实狠毒!”
江南云说到此,他已经约摸猜得事情的究竟。利用一个人的善念施展暗算。也算是老招数了,却屡试屡灵。
江南云摇头叹息:“小女孩的伤势极重。我只能运内力救治,想施展封元指,他们骚扰围攻,……但让人心寒的却是,我胸口的这一剑乃小女孩所赐!”
“她----?”萧月生转头瞧了小女孩一眼。
江南云咬牙切齿,恨恨道:“这一帮人极是卑鄙,竟将这小女孩地弟弟捉去,威胁她杀人。”
萧月生冷冷一笑,没有说话,人性如此,算不得什么大不了地,更卑鄙之事都能做得出来。
他身形一晃,自墙上飘下,落到小女孩身前,俯身一探,点点头,道:“下手之人确实狠毒,死不足惜!”
他手指疾点,手指宛如狂风暴雨一般落在她稚嫩的身体上,转瞬之间,已是数百指点了出去,封元指施展完全。
江南云娇躯飘落在旁,仔细观看,心神俱醉,明眸朦胧,波光流转,神态迷人。
封元指的繁琐艰涩,她最清楚不过,自己断无可能施展得这般轻描淡写,施展完后,心神俱疲,精气神皆损耗极巨。
萧月生吁了口气,直起身来,淡淡说道:“她需得精心调养一些日子,若落下后患,身子会越来越差,活不过几年。”
“那就全劳师父妙手回春喽!”江南云急忙笑道。
“受人暗算,能不记仇,且还施援手,这份胸襟,倒是不同凡俗,值得一提!”萧月生点头,笑了笑。
“这个小姑娘可怜,弟子可下不了狠手。”江南云摇摇头。
萧月生伸手指了指她左胸口,毫不避嫌那处的高耸与傲人,淡淡说道:“你的运气倒是不错,若是直接伤了心脉,怕不能像这般跟我站着说话了!”
江南云吐了吐舌头,也知侥幸。
这个小女孩毕竟没有受过训练,匕首刺得很浅,且位置偏移,并未刺中心脏,否则,她便有通天之力,也难点住穴道。
他们那些人的策划,也并未将小女孩当作杀手锏,靠的是匕首上的剧毒,只要刺破点儿皮,便三步封喉,解无可解。
萧月生走到一个人身前,挥袖一拂,躺在地上之人脸上飞起一层薄膜,露出真容。
“是白山帮的帮主秦白山!”江南云扫了一眼,冷哼道。
萧月生点点头,一一走过去,挥袖将他们地易容之物拂去,他们真实身份呈于江南云面前。
“师父,他们是洛阳城帮派的六个首领!”江南云脸色沉肃,娇哼着说道。
“南云,这般说来,是你逼迫太甚了。”萧月生稍一沉吟,缓缓摇头叹道。
“弟子仅是提议结盟,顺便杀了刘镇南立威,并不过份吧?”江南云歪头问道。
萧月生白了她一眼,没有多说。
“他们确实狠辣,先下手为强,竟要杀了我!”江南云扫了一眼地上的几具尸首,皱了皱鼻翼,满脸不屑。
“咦,这一个,却是泰山派的人!”萧月生忽然惊讶道,指了指脚下的中年人。
“是天山派地玉玑子?!”江南云黛眉微蹙。
“南云,这一次可有得瞧了!”萧月生笑道。
“泰山派地又如何?!”江南云娇哼一声,臻首一扬:“他们先惹上咱们,是要杀我,……难不成,要伸着脖子任由他宰割?!”
萧月生摆摆手:“泰山派才不会与你讲理,你杀了玉玑子,乃是泰山派掌门的师叔,他们岂能善罢干休?!”
“咱们还是先走吧,这一次,也来个死不承认便是!”萧月生身形一动,来至她身边,搂着她地柳腰,倏然消失在原地,转眼不见了踪影,地下的小女孩也同时消失。
天门道长的师叔,泰山派的玉玑子竟横尸洛阳城,引起了整个洛阳城的一片喧闹。
五岳剑派之中,除了衡山派不见踪影,其余四派,皆有人来到洛阳城,他们实力浑厚,寻常武林中人确实不敢招惹。
这一次,不知玉玑子得罪了谁,竟被人杀死,看来,武林中藏龙卧虎,确实高人无数。
相比之下,洛阳城中六个帮主同时被杀,却显得微不足道,甚少被人提及,即使提起,也是猜测玉玑子为何跟他们混在一起。
镇南帮的刘镇南,暗中是泰山派的人,这一点儿,很多人都知晓,他们猜测,难不成,这一次泰山派的人胃口变大,竟想将这六个帮派都收至泰山派的麾下?!
两日之后,人们议论的却不再是玉玑子之死,而是东园帮的帮主江南云,此女手段厉害,落井下石,趁着六大帮派失去首领,顺势将这六派接收过来。
他们更感兴趣的却是,江南云此女究竟使出了何种手段,竟能将六个帮派同时收伏,委实不易。
尤其重要的是,她身为女子,易被人轻视,何以让那些草莽汉子膺服,乖乖听话,难不成,使的是美人计?!
这一点儿,人们纷纷去打听那些帮众,旁敲侧击,皆不得所以,那些帮众只是摇头,不说其他,牙关紧咬,无论如何不松嘴。
人们使出了各种招数,想要诱他们张嘴吐露,或是灌醉,或是同逛青楼,皆是不知道三个字而已。
即使萧月生,也颇是好奇,到底弟子使了何种招数,竟能一统六派,完成壮举。
江南云亦是紧抿着嘴儿,一句话也不说,无论师父如何诱使,如何激将,就是不说。
第148章 逼近
洛阳城萧府后花园
晨风吹拂,萧月生正在花圃之中,身形或高或低,动作悠缓,缓缓演练着九转易筋诀。
他一身月白练功服,衣衫宽大,唇上已留起了一抹小胡子,透出几分潇洒气度。
随着他动作的伸展婉转,金光隐隐绰绰,像是一尊金身佛像屹立在薄薄的雾气之中。
后花园一片寂静,萧月生练功时,别人甚少进入后花园,只有江南云毫无所忌。
他如今的九转易筋诀大有精进,几乎已臻金刚不坏之境,身外升起薄薄的光膜,若是遇到外力,光膜升起,可抵御极强的力量,宛如护身罡气一般。
只是,他如今的金刚不坏并非真正的不坏,而是力量强横之极后,再行突破,由无形有质化为有形有质。
随着九转易筋诀境界再升,光膜会随意念而动,瞬间变化,或现或隐,变于心前,方算是小成。
金光隐隐约约,忽隐忽现,将他的身体染成金黄,似是寺院中的金刚一般,淡淡的威严弥漫开来。
脚步声忽然响起,轻盈如无,萧月生耳朵微微一动,身形蓦的加快,花圃中央刹时出现数个人影,重叠在一起,宛如千手观音。
江南云轻盈而至,像一朵白云飘浮而至,远远看到师父的身法,顿时停住,目不转睛。
萧月生长吁一口气,身形再次悠缓,动作缓慢下来,慢慢做了个收势,呼吸悠悠。睁开了眼睛。
两道金光迸射,似两道金箭怒射而出,直射入不远处江南云的双眸,她只觉眼前一亮,身体似是僵住,再也无法支使。
几次呼吸之后。僵硬之感宛如潮水般退去,恢复自由,刚才仿佛是一场梦。太不真切。
“过来吧!”萧月生招了招手,声音温和清朗。
江南云回过神,这才发觉,师父已经站在了湖上的小亭之中,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她臻首微摇,自己虽然武功增强,但在师父面前,实在没有回手之力,看到这般。她心中却并无不服,反而兴奋自豪,尤胜自己武功高明,天下无敌。
一阵幽香中,她袅袅而入,穿着一件淡粉色长裙,清风之中,宛如花枝摇曳。
“师父。”江南云轻唤一声。盈盈坐到他身前。
萧月生自己斟了一杯青玉酿,举起白玉杯,轻轻晃动。看着青玉酿在玉杯中晃动,忽然抬头瞥了江南云一眼,淡淡道:“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师父英明。”江南云抿嘴嫣然一笑。
“你如今贵人事忙,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猜而知!”萧月生抿了一口青玉酿,轻哼一声。淡淡道:“什么事情。说罢。”
江南云妙目盈盈,波光流转中。白了萧月生一眼:“师父,泰山派的人已经来了洛阳城。”
萧月生眉头一挑:“由何人带领?”
“泰山派地掌门,天门道长!”江南云慢慢说道。
萧月生轻轻晃动着白玉杯,醇香飘散开来,在小亭内凝而不散,他稍一沉吟,眉头皱起:“据说天门道长宁折不弯,性子禀直。”
“弟子也正发愁呢!”江南云用力点头。
萧月生忽然一笑:“既然南云你做得干净利落,无据可察,想必天门道长也不会轻举妄动。”
“师父,弟子以为不然!”江南云臻首摇头,狠狠白了他一眼,妩媚动人。
萧月生呵呵笑道:“他要战,你就战便是了,难不成,你这位堂堂的清平帮帮主,竟还派小小的一个泰山派不成?!”
清平帮,便是如今的帮派之名,其中将东园帮、三阳帮等七个帮派合为一帮,重新命名,成为清平帮。
如今的清平帮,帮众已达千人之众,已一跃成为洛阳城的第一大帮派,锋锐无比,无人可挡。
一般地武林人物,惹不起江南云,因为手下帮众成千,蚁多咬死象,况且,这些帮众不凡高手。
而武林高手们,则是忌惮江南云之师,惊鸿一剑萧一寒的名头,如今赫赫远扬。
如此之下,清平帮虽乍合一,却并没有其余帮派与个人捣乱,趁她立足未稳。
“嘻嘻,师父说笑了。”江南云抿嘴嘻嘻娇笑,顺便白了萧月生一眼,娇媚横生。
萧月生摆摆手:“好了,放心罢,即使天门道长查出来什么,也不会轻易动手,毕竟你手下帮众成千,万一真的打起来,波及太众,对于泰山派不啻于生死亡!”
“但天门道长地性子宁折不弯,他怕是不会想那么多呢!”江南云摇摇臻首。
“一派掌门,必有过人之处,放心罢。”萧月生摆手,端起白玉杯,一饮而尽。
“唔……,那倒也是。”江南云点点头。
她伸出纤纤葱指,指了指白玉杯,轻声问道:“师父,我也喝一点儿青玉酿,成不成?”
“好啊!”萧月生连忙答应,将白玉杯放下,伸手使起酒壶,一边斟酒,一边笑道:“你闻到香味,也觉得不错吧?”
“确实好香!”江南云点头,轻轻伸手,端起了白玉杯。
“先小喝一口,然后再慢慢习惯。”萧月生慢慢说道。
“是,弟子晓得。”江南云明眸望着白玉杯,看着青玉酿在轻轻晃动,仿佛沉甸甸的碧湖。
将白玉杯凑到唇边,先是轻轻闻了闻,只觉醇香扑鼻,不上陶醉,明眸波光盈盈,轻盈萧月生一眼,笑道:“师父,我喝啦!”
“痛快一些,快点儿!”萧月生催促道。
江南云一眯眼睛,轻抿了一小口,顿时吐了出来,伸着香舌,不断伸缩吐出,连不迭的叫道:“好辣好辣!”
萧月生哈哈大笑,状甚得意。
青玉酿乃是他亲自所制,酒性之暴烈,冠绝天下,寻常的酒,已经辣人,此酒更是远胜他们,辣得更加厉害。
江南云一边吐着舌头,一边目光狠瞪师父,怨他居心不良,眼睁睁的陷害自己。
师徒二人正在笑闹,小荷忽然跑了进来,对萧月生说道,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长求见。
萧月生看了江南云一眼,摇了摇头:“看来,你们的情报还是差得太远,竟这般迟缓!”
江南云点头,娇哼一声,道:“这帮人虽然表面臣服,却老奸巨滑得很,一直使阴招,暗绊子,实在可恶!”
萧月生但笑不语,看了大弟子一眼,装作没有听到,转身便走。
小荷在前头一溜小跑,步履轻盈迅捷,转眼之间,来到了前面的正厅,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的哈哈笑道。萧月生止住步子,停了停,扫了一眼江南云。
江南云忙上前两步,伸手抚了抚萧月生地衣衫各处,免得被人看到了露丑。
江南云动作轻揉而利落,一看即知,此事做得极熟,应是经常习练之故。
抚了一遍过后,江南云退后一步,萧月生则向前走,挑开厚毡的门帘,抱拳笑脸。
当中一人,红脸须眉,脸庞方正,穿着一身道袍,一看即知,便是泰山派的天门道长。
他的身后,还有两位身形削瘦的老者,江南云在情报上看了一眼,然后扫了一遍他们,便能知晓他们是什么人。
“道长亲自前来,在下未能亲自前迎,恕罪恕罪。”萧月生一团和气,淡淡说道。
“萧大侠客气了!”天门道长摇头笑道。
江南云也裣衽一礼,盈盈拜倒。
天门道长急忙向前一步,将她拦住,忙不迭道:“江帮主太客气了,我可当不起!”
江南云端庄淡笑:“道长客气,小女子受宠若惊!”
“好了,不必客气了,大家落坐罢。”萧月生摆了摆手,呵呵笑道,将二人的僵持解开。
天门道长退后一步,回到了座位上,眼睛却一眨不眨的望向江南云,丝毫不受其风情所惑。
他心志极坚,并不受美色所动,况且,自己的师叔莫名其妙被人所害,眼前地这个江南云,便是最为可疑之人,他岂能再动心。
PS:非常抱歉,身体不成,还要忙,有点儿分身术便好了,明天的更新,怕也要延后,请大家见谅,过了这几天,身体恢复,一定好好写。
第149章 动手
诸人各自落座,泰山派的三人紧盯着江南云,神色不善,目光含着敌意,显然已认准江南云乃是杀人凶手。
“天门道长,你可是稀客,不知莅临敝府,有何要事?”萧月生拿起茶盏,盏盖轻撇一下茶上的浮叶,轻啜一口。
“萧大侠的大名,我闻名已久,前来洛阳城,便来拜访。”天门道长抚着长髯,眼中寒光一闪。
对于萧月生,他并无甚好感,觉得此人沽名钓誉,心狠手辣,实在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道长此来,是兴师问罪的吧?!”萧月生笑吟吟的道,茶盏缓缓放到桌上,嘴角略弯,呈向下弧度,带着几分冷峭。
天门道长魁梧的身子一挺,看了一眼萧月生,又扫向妙目盈盈的江南云,点头道:“既然萧大侠如此爽直,我也不遮遮掩掩,不错,我这次过来,便是要当面问清,敝师叔是不是江帮主所杀?”
江南云黛眉微蹙,神情冰冷:“捕风捉影之言,道长也当真?!”
“无风不起浪,”天门道长紧盯她玉脸,目光灼灼,似欲看透她的肺腑:“旁人为何不怀疑旁人?!”
“无外乎小女子趁机收伏了洛阳六帮罢了!”江南云淡淡说道,眼波流转,闪现一道不屑之色。
天门道长抚髯不语,双眼开阖,冷电闪闪他沉吟了一番,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二人,江南云已认出他们,乃是天门道长的两位师叔。玉磐子与玉音子。
这二人虽然身材干瘦,脸庞枯槁,默默站在那里,自有一股苍松傲立的气势,令人不敢小觑。
二人与天门道长眼色来往,似是无声说话。
“我听说,敝师叔与江帮主曾有过节,起了冲突。”天门道长转回身子,望向江南云。紧盯着她的脸,沉声说道。
“那倒不假。”江南云点头,摇摇头:“确实动手切磋了几招,领教了一番泰山派地绝学!”
天门道长沉吟了一番,似在想着措辞,半晌后。咬了咬牙,慢慢说道:“依玉玑子师叔不服输的性子,定不会善罢干休,事后定会找回场子,找上江帮主的……”
“唔----?”江南云黛眉挑了挑,眼波盈盈而至。带着好奇。
天门道长略显尴尬,但他脸庞本就是红色,故不露皮相,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玉玑子师叔并非圣人,有这般性子。并不奇怪。”
“人死为大。小女子不予置评!”江南云瞥他一眼,令天门道长更增尴尬。
“废话少说,玉玑子师兄究竟是不是你杀的?!”其中一人不耐烦的插嘴,冷冷瞪着江南江南云妙目一转,看了那人一眼,淡淡说道:“玉音子道长。小女子被人陷害。望诸位明察!”
“哼哼,依我看来。你便是凶手!”另一个道长玉磐子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玉磐子道长莫要血口喷人!”江南云顿时黛眉一蹙,微微竖起,不悦的叱道。
玉磐子按在剑上,目光灿然,晶亮如寒霜剑,冷冷道:“怎么,还要将我杀了灭
“小女子可没有这般狠辣!”江南云不屑的瞥他一眼,一动不动,漫不经心。
“好狂妄的小姑娘!”玉磐子冷笑,剑身缓缓抽出,目光却是望向萧月生。
“师父,请您袖手旁观,我要领教一下玉磐子道长地高招!”江南云转身,抱拳说道。
萧月生温润的目光一一掠过天门道长三人,目光毫不凌厉,似是平常看人,不瘟不火。
天门道长三人却只觉两柄剑刺自双眼,直插入周身,心口微微刺疼,仿佛被一块儿大石头压住一般。
他们心中凛然,惊鸿一剑果然名不虚传,修为确实不凡。
“南云,算了,上门是客,不要失礼!”萧月生摆摆手,温声劝阻着说道。
“师父,客人是想登门切磋,弟子岂能让人失望?!”江南云不依不饶,眼波流转,瞥了天门道长他们一眼。
天门道长看了一眼玉磐子,又瞧了瞧萧月生,心中犹豫一番,最终却没有开口劝告,装作没有听到。
萧月生挑了挑眉头,目光掠向天门道长,又看了看玉磐子,心中冷笑,缓缓点头:“那便点到为止,莫要伤人!”
“弟子遵命!”江南云应道。
天门道长抚髯的手一顿,顿时大怒,冷哼一声,瞪了一眼萧月生,没有说话。
“萧大侠好大的口气,老道不才,倒要向江帮主领教一二!”玉磐子哈哈一笑,状甚豪迈。
“请----!”江南云踏步上前,玉脸上微微含笑,风姿绰约,宛如一朵玫瑰含羞绽放。
玉磐子拔剑出鞘,在胸前摆了一个剑式,身形顿时更显沉凝厚重,仿佛泰山之上的一棵苍松,迎风傲立,巍然不动。
江南云笑容更盛,微微颌首,玉手轻轻按到剑柄上。
若是熟悉之人见到她这般笑容,自会心惊,她与人动手,笑容越盛,杀机越强。
“嗤嗤”声响起,玉磐子一剑刺出,剑招未老,便又是一剑,一连五剑,仿佛是同时刺出,瞬间笼罩江南云胸前五处大穴。
剑式奇妙,苍然有古意,五剑之中,有虚有实,有奇有正,实是变化由心,防不胜防。
江南云摇头一笑,这一招剑法,她在玉玑子那里早已见识过,虽然招式精妙,对她而言,实是无味得很。
她扭身倏的刺出一剑,划出一道白光,剑光如电,直刺玉磐子眉心位置,对于袭来地五剑,不管不顾。
她这一剑奇快无伦,玉磐子的五剑虽然精妙,速度却差了一筹,江南云后发先至。
玉磐子被逼无奈,只能变招,手腕一翻,再次刺出五剑,消弥江南云这一剑。
两人剑来剑往,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萧月生拿着茶盏,不时轻啜一口,目光淡然,似是毫不关心场中二人的胜负。
天门道长与玉音子心悬不已,看得目不转睛,时而兴奋,时而紧张,一颗心忽上忽下。
对于江南云的武功,他们俱是心惊,没想到她小小年纪,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剑法高绝,举世罕见。
如此说来,想要杀玉玑子,并非很难,他们怀疑之心更甚。
江南云心中存着一览泰山派剑法全貌之念,招式甚缓,来来去去,仅是一刺,不管玉磐子施展什么精妙的招式,她都是一剑刺其眉心,后发先至。
这一刺,凭的便是剑速奇快,无法可制,一式破万式,任凭玉磐子如何变化招式,在这一剑面前,唯有变招一途。
不仅是玉磐子,便是一旁观战地天门道长与玉音子,亦是郁闷无比,憋得要咬血。
“啊----!”玉磐子更是血气涌动,恨不能仰天长啸,以抒郁闷与愤怒,长喝一声,蓦的变招。
由刺变削,他剑式一变,瞬间洒出一道波光,仿佛是一道光幕,挡在自己跟前。
江南云一剑刺至,顿时叮叮当当作响,仿佛是雨打芭蕉之声。
到如此地步,泰山派的沉稳厚重,再无作用,他不得不以快制快,施展出了快活三这套剑法。
泰山过水帘洞后,一条长长的山道斜坡,名为“快活三”,意思说连续三里,顺坡而下,走起来十分快活,因此泰山派前辈由这条斜坡化出三剑,名字就叫“快活三”。
“快活三”使起来三剑犹似行云流水,大有善御者驾轻车而行熟路之意,玉磐子使来,更显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叮叮当当中,江南云仍旧占住上风,以攻代守。
玉磐子大恼,再次变招,身法施展开来,身如游龙,绕着江南云旋转,仿佛要将她缠起来。
剑式开始时,并不显如何,到了后来,越来越险,越来越狠辣,带着森森之气。
江南云身处其中,以静制动,偶尔一剑刺出,刺在玉磐子剑式的空档,以破坏他身法。
玉磐子到了地后来,不再出剑,仅是施展身法,不停游走,越来越快,似是一道虚影。
第150章 遇旧
江南云则稳如磐石,宛如盘蛇吐信,静立不动,微阖眼帘,倏尔刺出一剑,将玉磐子的攻势化为无形。
如此这般,再次僵持下来。
天门道长与玉音子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没想到这个江南云如此棘手。
“好了,南云,分出胜负吧。”萧月生放下茶盏,沉声说道。
江南云陡然睁眼,明眸灿灿:“是,师父!”
她长剑蓦的一挑,电光一闪,身与剑合一而发,玉磐子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一道寒芒刺向面门,快不可避。
他大惊之下,腰腹猛的一扭,内力强逆转,本是前冲变为侧闪,差之毫厘扭身避过剑尖,冷汗涔涔而出。
扭身之后,他疾退数步,心下一松,舒了口气,却只觉喉咙一凉,传来森冷之意,抬头一瞧,江南云伸剑平端,剑尖抵在自己颈下,只需轻轻一送,足以毙命。
他身子僵硬,一动不动,冷冷看着江南云,谅她不敢杀自己。
“南云,退下!”萧月生低喝一声,站了起来。
江南云冷漠的扫了玉磐子一眼,寒霜剑归入鞘中,飘然退下,站到萧月生身旁。
“道长,得罪了!”萧月生抱拳,沉稳的说道。
玉磐子冷哼一声,脸色不甚好看,走回了天门道长身后,长剑归鞘,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江帮主果然好剑法!”天门道长抱拳哼道。赤红的脸庞挤出一丝笑容,勉强得很。
他性子直爽,不会也不屑口蜜腹剑,江南云武功越是高明,杀玉玑子的嫌疑越重。
“天门道长,切磋之道,与生死厮杀不同,算不得准。”萧月生淡淡说道,看了看玉磐子:“小徒剑法尚嫩。只是这位道长有些轻敌,让她有机可趁罢了!”
玉磐子冷哼一声,默然不语,觉得萧月生此话颇是入耳,说到了自己的心底,自己确实有些轻敌。故被她击败,若再次交手,胜负未为可知!
天门道长摇头一笑,知道萧月生这是替自己遮羞,给自己台阶下,但他光明磊落。败了便是败了,不屑找借口,缓缓说道:“非是敝师叔剑法不高,而是江帮主武功惊人,令人叹服!”
萧月生客气了两句。自贬一番。令一旁地江南云不时白他一眼,怪他说得太过份了。
天门道长三人告辞出了萧府。
阳光明媚,刚在半空,他们站在大街上,并不觉太过炎热。
转头看了一眼萧府,天门道长脸色沉了下来。低声问道:“两位师叔。你们以为如何?”
“这个江南云武功惊人,杀玉玑子师兄。并非难事。”玉音子抚了抚颌下的一缕山羊胡子,郑重其事。
“不错,此女武功高深莫测,刚才的交手,未尽全力。”玉磐子脸色阴沉,冷哼一声。
天门道长再看一眼萧府,粗重的眉头紧紧皱起来:“惊鸿一剑萧一寒,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齐齐点头,他们久经厮杀,虽未与萧月生交手,通过眼神与气势,已然明了,这个萧一寒,确实可怕。
玉磐子沉声道:“掌门,若是这个萧一寒出手,那玉玑子师兄怕是毫无还手之力!”
三人沉默不语,俱感事情棘手,难以应付。
“掌门,即使是萧一寒出的手,咱们先剪其羽翼,除了江南云,也算是给他一记重创。”玉音子沉声说道。
“不错,师弟这个主意甚妙!”玉磐子忙点头。
天门道长摇头,觉得不妥,若真是萧一寒动手杀的玉玑子师叔,却不敢直接报仇,反而牵连到江南云,手段有失光明。
“掌门师侄,玉玑子师兄的仇不能不报,但若是对上萧一寒,弟子们只是白白送命,想必玉玑子师兄在天有灵,也是不愿,……不若先除了江南云,趁萧月生心神不稳之际,再用计除了他!”玉音子语重心长的劝道。
“可是……”天门道长摇头迟疑。
“没什么可是!”玉磐子恨恨道,抬头瞪了萧府一眼:“此仇不报,咱们泰山派何以立足?!”
天门道长沉吟良久,无奈的缓缓点头:“……好吧!”
萧月生正要出府,去洛阳城转一转,在门口被岳灵珊堵住。
岳灵珊一身淡粉罗衫,娇美秀丽,风姿动人,她明眸圆睁:“萧先生,你要出去吗?”
萧月生笑着点头,步履轻移,慢慢向外走,身着一件青衫,磊磊落落,沉稳之中透出一丝潇洒。
“怎么不见萧夫人?!”岳灵珊忙道,步子横踩,移到了萧月生跟前,挡住了他。
“她正在修剪花枝,忙得很。”萧月生露出一丝笑意,鼻端传来阵阵幽香。
岳灵珊臻首轻点:“哦,……萧先生,嘻嘻,听江南云说,你炼制了一份玉肌膏?”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步子移了移,想要找地方过去,嘴上漫不经心地说道:“确有其事,只是玉肌膏如今已经用完,很难再行炼制。”
“嘻嘻,难道你一瓶也未留?!”岳灵珊娇笑着问,笑靥如花,娇美动人,再次移身挡在他跟前。
“嗯……,倒留了一瓶备用,若是你喜欢,拿去用罢。”萧月生无奈的苦笑一声,自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瓶。
“嘻嘻,多谢萧先生!”岳灵珊一把夺过去,送到怀中,娇脆的道了一声谢,一溜烟儿跑得没了影子。
萧月生无奈的苦笑,这个岳灵珊,平常跟自己不对付,总是横眉冷目,但讨要东西时,却换了一幅面容,笑靥如花,让人无法招架,这一招她使得极熟,看来平常没少施展。
“师父,岳姑娘拿什么走了?!”江南云忽然飘然现身,挟着一股淡淡幽香,来到他身边,紧盯着他问。
“玉肌膏,我留着无用,便索性给了她。”萧月生转身笑道。
“师父!”江南云顿时一跺脚,恨恨的嗔道:“你留着没用,干嘛不给我呀?!”
“你不是有一瓶了么?”
“一瓶怎么够用?!”江南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这等好东西,却给一个外人,亏得我上一次问你,你却说没有呢!”
萧月生笑着摇头:“那玉肌膏也没甚大不了地,只是药材难寻,并不贵重。”
“物以稀为贵!”江南云不依不饶的娇嗔,哼道:“与其给了她,不如留给师娘呢!”
“你师娘不必用这个。”萧月生摆摆手。
江南云明眸圆瞪,娇嗔道:“那就留给你的弟子我呀!”
萧月生无奈的摇头,笑道:“你的玉虚诀便有驻颜之效,……只是你如今的修为太低,否则,不必玉肌膏,运转几日心诀,脸上地伤疤会自行脱落。”
“真的?!”江南云顿时大喜。
萧月生无奈的看她一眼,摇头道:“你呀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为师何曾骗过你?!”
“嘻嘻,那倒未曾。”江南云歪头想了想,轻点臻首。
“若是你玉虚诀练好了,何必为师费这么一番辛苦?!”萧月生重重一哼。
“师父辛苦!”江南云抿嘴微笑,风情万种。
“你出去小心些,泰山派不会这般干休的!”萧月生没好气的吩咐一句,步履迈出,飘然而去。
走在洛阳城地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小商小贩地叫卖声不绝于耳。
萧月生在人群中随波逐流,慢慢走出了洛阳城,来到了东郊不远处的白马寺。
白马寺在佛门中地位尊强,如今前来挂单的和尚众多,或是慕名而来,或是途经路过。
萧月生进了寺,上了一柱香,对于此寺,他好奇已久,通过心眼所观,小小的白马寺,藏龙卧虎,不可小觑。
正在寺中漫步,忽然一怔,看到了一个熟人。
PS:今天会两更,补一下前几天欠帐。
第151章 引荐(第二更)
这是一个小和尚,身着宽大的灰色僧衣,神情庄重,古井不波,在这炎炎烈日下,全身没有一丝汗迹。
“觉空小师父。”萧月生上前温声唤道。
觉空和尚缓缓转身,看到是他,怔了怔,双手合什,宣了一声佛号,目光柔和,从容说道:“原来是萧施主!”
他虽然惊奇,却并不失态。
“小师父不在寺内主持,为何来了此处?”萧月生好奇的笑问,指了指旁边古槐下的石桌。
觉空和尚跟他迈步来到石桌旁,坐了下来。
“小僧已经辞去主持,云游天下。”觉空和尚坐在石凳上,神气沉静,眼神温和,举止从容,一派高僧气度。
萧月生露出惊讶,温润的目光上下打量,为何分别日子不久,眼前的觉空和尚,与先前判若两人。
他手上蓦的出现一只白玉杯,又出现一只白玉壶,执壶斟满玉杯,轻轻晃动。
从前的觉空,青涩稚嫩,如今却已沉静如水,俨然是两个人。
他轻抿一口青玉酿,温声道:“小师父为何如此?”
觉空和尚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香客,微微一笑,从容而洒脱:“小僧以前一直以为,恩师的武功绝顶,只需按部就班,认真修练,必能达到武道之巅。”唔……”萧月生点点头,目光专注,认真倾听。
“但自见过萧施主的武功,小僧方知自己乃井底之蛙。”觉空和尚摇头缓缓叹道。
“武功无止境,一山还有一山高。绝顶二字,不敢妄言。”萧月生淡淡笑道。
“小僧受教。”觉空和尚双手合什,深觉有理,从容说道:“小僧便辞去主持之位,云游天下,以见识天下间众多高手的武功。”
“唔,原来如此……”萧月生点头。轻抿一口青玉酿,低头沉吟。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道:“小师父喜欢武功,无可厚非。但云游天下,见识各派武功,却并非佳途。”
“还请萧施主指点。”觉空和尚忙道,目光殷切。
萧月生稍一沉吟,道:“天下武功出少林,小师父既是佛门弟子,何不索性拜入少林门下?”
觉空和尚毫不犹豫的摇头。
“怎么。少林武功不入法眼?”萧月生呵呵笑问。
“非也。”觉空和尚双手合什。忙摇头否认:“少林武功固然精绝天下,小僧怕是无缘,……我已经打听清楚,想要修炼少林武功,当得十余岁入寺,需经重重考验,否则,很难得传上乘绝学,……如今小僧年纪已大。怕是很难再有作为。”
“那倒也不尽然。”萧月生摆摆手,笑道:“若得人引荐,便会舍去考验心性一关。”
觉空和尚点头,随即又摇头:“小僧也曾听说,只是引荐之人需得德高望重。这般人物。凤毛麟角,小僧无缘得识。”
萧月生微微沉吟。似是思索。
觉空和尚却心神一动,温和的目光陡然大亮,灿然夺目,他忽然想到,眼前之人,人称惊鸿一剑,鼎鼎大名,若是由他引荐,想必少林必会收留自己。
“我德望不足,难堪大任。”萧月生抬头,见到觉空和尚地眼神,心中明了,摇头苦笑一声。
“可是……”觉空和尚忙道。
萧月生一摆手:“我虽不成,但却有一位大人物,应可一试。”
觉空小和尚一怔:“不知是哪位施主?”
“君子剑岳不群,可否够资格?”萧月生笑吟吟的问道。
觉空和尚眼睛瞪大,顿了顿,问道:“难道是……华山派的掌门岳掌门?!”
“正是岳不群掌门。”萧月生点头。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大声宣了一声佛号,惹得周围的香客们转头注目。
萧月生抚着唇上的小胡子,洒然微笑。
“如此,多谢萧施主成全!”觉空和尚虽然佛法不俗,却仍难免激动,深深合什一礼。
“小师父不必多礼。”萧月生一抬手,虚虚一拂。
觉空和尚顿觉一股大力托住了自己,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墙壁,阻住自己,无法躬身。
他心中大羡,若是自己有这般出神入化的功力,那便心满意足,不枉此生了。
“小师父,在下有一言相劝。”萧月生将他托起,缓缓说道,神情郑重,目光沉凝。
“萧施主请赐教。”觉空和尚忙道。
萧月生沉吟一番,慢慢说道:“少林武功,往往看似简单,却精妙别具,火候至关重要,即使一套精浅地罗汉拳,练至化境,也威力无穷,佛家武功,重在一个悟字。”
“是,小僧铭记在心。”觉空和尚点头。
“但少林的武功,多是外门武功,苦练之下,难免会留下后患,练得越深,对自己伤害越大,需得佛法之力化解。”
“竟有这回事?!”觉空和尚一怔,有些不信。
萧月生淡淡一笑:“若非看你心性纯良,对武功极为痴迷,我断不会多管闲事,将这般玄妙点破。”
“多谢萧施主!”觉空和尚知道自己所说伤人,脸上露出歉然之意,合什道谢。岳不群正在王宅中练剑,诸弟子都已经出府去了洛阳城外,去闯那座大阵。
他手上长剑缓慢从容,却透出一股浩然之气,仿佛身如山岳,不可击败,所使正是养吾剑。
养天地浩然之气,此剑与儒家相合,在书生一般的岳不群使来,更显儒雅而逼人。
他正进入妙境,浑身皆融入养吾剑中,整个精气神皆变得浩荡宽阔,与天地共呼吸。
一道淡粉色的身影飘然出现,钻进了后花园中。
岳不群心神一乱,自妙境中脱出,不悦地转头望去,沉声道:“珊儿,有什么事?!”
“爹爹,姓萧的在外面求见呢。”岳灵珊见到父亲脸色不对,急忙回答,小心翼翼的偷瞧。
“是萧先生?!”岳不群一怔,忙收剑归鞘,举步便走,一边走一边皱眉埋怨:“珊儿,你呀你,还是不懂事,岂能让萧先生久候?!”
“哼,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岳灵珊不屑的低声娇哼,却没有让父亲听到,免得再被训斥一通。
岳不群来到大厅,见到萧月生端坐椅上,正神情惬意的品着茶茗,走上前去见礼。萧月生则起身,两人寒暄了几句,坐了下来。
萧月生开口见山,抱拳拱手:“岳掌门,此次前来,却是有事相托。”
“哦?”岳不群抱拳笑道:“萧先生请说,若是岳某能够效劳,绝不推辞。”
他如今恨不得有这个机会,让萧月生欠自己的人情。
“在下有一位朋友,想拜入少林门,却苦无门径,想请岳先生代为引荐。”
“这个么……”岳不群略一沉吟,神情稍为犹豫:“在下想先见一见这位朋友。”
抢在萧月生说话前,他继续说道:“非是不相信先生,而是岳某行事,不能轻易改变原则。”
“岳掌门如此行事,在下佩服。”萧月生点点头,伸手“啪啪”拍了两下巴掌。
觉空和尚慢慢走了进来,站在萧月生身前,向岳不群合什一礼:“小僧觉空,拜见岳掌门。”
“这位是觉空小师父,在下朋友,武功颇有根基。”萧月生伸手一指,对岳不群笑道。
岳不群点头,仔细打量,想看看这个小和尚有何出奇之处,竟得萧月生青眼相加。
觉空和尚低眉垂眼,静静站立,看上去沉静内敛,全无一丝少年人地锐气与飞扬。
“不知觉空小师父师承是……?”岳不群颇是好奇地问道。
“家师法号,小僧不知。”觉空和尚摇头。
“这样……”岳不群有些为难的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笑道:“虽然不知觉空小师父的师父法号,但武功却是少林嫡传,想必到了寺中,达摩堂的人一下便能看得出。”
“既然如此,在下便写信引荐。”岳不群点头。
第152章 三英
“师父,这个小和尚究竟如何了得,你这般青眼相加?”江南云问萧月生。
他们师徒二人出了洛阳城,来到白马寺中,拜访觉空和尚。
阳光明媚,周围的松树苍翠郁郁,绿得清新,仿佛周围的空气一般的清新。
江南云一身淡紫罗衫,配以她冷漠的神情,显得高贵雅典,矜持高傲,似是皇家贵胄,金枝玉叶。
萧月生则一身宝蓝长衫,脸庞略显白皙,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一分潇洒气度。
面对江南云的疑问,萧月生笑而不答。
“师父!”江南云娇嗔的白他一眼。
两人正走在林间的小路上,阳光透过树梢间,落在他们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觉空小师父,为师颇为看好。”萧月生笑了笑,随手拨开挡在身前的斜枝,漫声说道。
江南云黛眉微蹙:“他天赋极高?”
萧月生点头,嗯了一声:“他天赋之高,不次于南云你。”
江南云恍然点头,眼波流转,横了他一眼:“我差点儿忘了,师父你可是个爱才之人呢!”
萧月生笑了笑,负手而行,步履轻盈,望上去却沉凝厚重,宛如山岳停峙,感觉极为怪异。
两人走到半途,天上忽然阴云密布,仿佛女人的脸,说变便变,突兀之极。
“师父,天色不妙,是要下雨了?”江南云抬头瞅了瞅天空。
“嗯,一场倾盆大雨。”萧月生点点头,转头四顾,道:“咱们紧走几步。去白马寺避雨。”
于是师徒二人身形陡变,宛如一阵轻风,飘然而逝,刹那间消失在了山道之上。
不一会儿,天色阴暗。仿佛太阳落山的傍晚时分。
闪电裂空,雷声轰隆隆中,豆大的雨点儿噼啪噼啪的打了下来,树叶被打得晃动不止。
师徒二人已经站在了白马寺大殿屋檐下。
“有了这场雨,天气会更凉爽的。”江南云打量着外面的大雨,眼神迷离,感慨说道。
“你的那些帮众们,可能束缚得住?”萧月生伸出手。让雨点儿打在手上,漫声问道。
“他们?”江南云转头一瞥,眼波盈盈,眼中雾气未散,带着迷离地诱人,她摇头:“这帮人武功不强,血性却不少。个个都是桀骜不驯,甚难管束。”
“这些人还难不倒你吧?”萧月生微微一笑。
“嘻嘻,对于这些刺儿头,还不是小菜一碟?!”江南云得意的抿嘴莞尔轻笑。
“攘外须先安内。”萧月生笑了笑,收回打湿的手掌:“若是帮内不稳,不必别人费力气,一个离间计便足以斩去你一臂!”
“我晓得啦!”江南云忙道,颇是不耐烦。
萧月生横了她一眼,点点头:“去见见觉空小师父罢!”
两人沿着大殿的迥廊,在雷声中缓缓踱步。转过正院,来到了后院的一处禅院之中。
本来以觉空地身份,有一处禅房落脚已算不错,毕竟前来白马寺挂单的和尚极多,粥少僧多,住处有些拮据。
但有萧月生出面,白马寺的主持晓明大师破例拨出一间禅院,供觉空和尚居住。
他们来到禅院中,却没有发现觉空和尚的身影,打听了一下。说是早晨出去,应该到后面的小山上练功了。
江南云娇嗔道:“师父,咱们瞧瞧去,我倒想看看,这位小和尚的功夫究竟如何!”
“也好。”萧月生点头。
两人撑了一把伞。肩并着肩。出了白马寺。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仿佛没有什么后劲儿。天空却仍旧阴沉,乌云密布,既不下来,也不散去,看着难受。
豆子般的雨点变成了雨丝,轻柔地飘洒下来,仿佛春雨一般的柔和多姿,打在脸上,泌人心脾。
江南云将油伞合上,两人在细雨之中漫步而行,出了白马寺,来到了后面的一座小山上。
萧月生心神一动,搜寻到了觉空和尚的位置。
“南云,觉空小师父正人动手。”萧月生指了指西南角,远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绿意森森。
“那好得很!”江南云轻拍白玉似的小手,身形一晃,出现在十几丈外,尽情施展起了缩地成寸。
当她来到松林旁,运足耳力,倾听到了衣袂飘动之声,身形陡快,宛如一道流星,冲进了树林,翩然折转,宛如蝴蝶一般浮掠而过棵棵松树,来到了松林的深处。
这是一片空地,在茂密地树林之中,出现这般一片平坦的空地,显得有几分突兀。
方圆二十几丈的平地上,此时正有五个人,两人拳来掌往,斗得激烈,另有二人站在一旁,笑吟吟的观战。
尚有一个妙龄女子,长发披散,趴在地上横躺的一人身上,凄凄切切的哭泣、抽噎。
江南云黛眉微蹙,看到这个女子衣衫不整,定是经过一番挣扎,心中陡然生怒,隐隐猜得发生了什么事。
她如今已是清平帮的帮主,加之清心诀境界已高,虽然心中如沸水翻涌,却不动身色,神志清醒,明眸缓缓扫视。
场中有一个年轻僧人,光头上又大又圆的戒疤极是惹眼,穿着一身宽大的僧衣,拳法刚猛,虎虎生威。
江南云没有再看,身形一飘,来到女子跟前,蹲下身子,查看躺着之人的伤势。
看了一眼,她摇了摇头,此人生机已逝。身子僵硬,便是师父亲自施救,也无力回春。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面目英俊,剑眉朗目。即使没有了呼吸,仍旧散发着几分迷人风采,想必活着地时候,更是让女子动
趴在他身上的妙龄女子娇美可人,此时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江南云看了也觉不忍,叹息一声。没有开口。
正观战的二人目光不时扫过来,见到江南云蓦然出现,不由一惊,随即看到她风情万种的玉脸,心神俱醉,难得的没有贸然上前,怕将她惊走。
江南云微一蹙眉。这二人地眼神不正,显然不是什么心正君子,心中一转,猜测事情的经过。
可能是这两个小儿女私会,找了一个无人打扰或看见之处,便寻了这片松林。
没想到,遇到了三个人,见到她姿色娇美,便见色起意,杀了那个年轻人。想要收了此女。
不想,觉空这个小和尚在远不处练功,听到了呼救,便赶过来制止,与他们打了起来。
转念之间,江南云心中已经这般猜测。
“小娘子,你是什么人?!”两人走过来,笑嘻嘻的问。
这二人长得并不差,一表人才,俱是方正脸庞。浓眉大眼,只是眼睛转动之间,略显油滑。
江南云黛眉微蹙,瞥一眼二人,淡淡哼道:“你们是什么人?!”
“嘻嘻。咱哥仨个称岭南三英。甚少来此,在中原武林名声不显。惭愧,惭愧!”当中一人嬉皮笑脸的回答,抱了抱拳。
江南云神情不动,淡淡扫了二人一眼,又望了望正在与觉空和尚动手之人,发觉三人相貌相肖,定是兄弟无疑。
她并未听说过岭南三英这个名号,略微一想,猜想这三人如此相肖,说不定会有一套合击的武功,威力不俗。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那男子彬彬有礼地问,看起来,他年纪最大,应是三英之中的老大。
萧月生悄然出现,众人皆未发觉,他倚着一颗苍劲的松树,远远的看着,手上拿着一只白玉杯,不时轻抿一口。
江南云一摆白玉似的小手,淡淡瞥他们一眼:“你们为何欺负一个出家之人?!”
“哼,这个小和尚,多管闲事!”三英中地老大瞪了觉空和尚一眼,冷哼一声,转过头来,又换了一幅笑脸:“对这种不识抬举之人,我兄弟三人一向不客气地!”江南云莲足轻移,缓缓向前,绕开挡在前面的二人,离觉空和尚仅有三丈远。
那二人被江南云冷漠地神情所慑,没有再行阻拦,跟在她身后,陪着她观看场中的情形。
江南云如今执掌清平帮,身居高位,渐渐有了一番不怒自威的威严气势,乃是上位者独特的气质,岭南三英的二人只觉此女凛然不可侵犯,不敢贸然行动。
江南云心中微叹,这个觉空和尚,果然凡有天份,他所使的这一套拳法,乃是少林的粗浅武功,十八罗汉拳。
十八罗汉拳,在少林寺地武学体系中,仅是用来锻炼筋骨的粗浅武学,算不得什么高明武功。
但在觉空和尚手中,这一套拳法刚猛无俦,每一拳击出,脸上表情各异,模拟着每一尊罗汉的神态,惟妙惟肖,精气神咸具,威力极强,拳法至刚至阳,对手不敢硬接。
罗汉拳呼呼作响,拳风似罡,地上光洁似打扫过,原本的落叶被拳风所迫开,形成一个圆圈,将他们二人围在当中。
站在这般距离,便能感觉到拳上的凛凛威力,江南云不由拊掌赞叹,这个小和尚,确实不凡,将罗汉拳练到这般地步,仅靠苦练,没有悟性,很难达到如斯境界。
“大哥,这个小和尚倒有两把刷子,我上去与老三一起夹击,将他收拾了吧?!”江南云身旁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她臻首不动,仍旧看着场中的打斗,那个岭南三英中的老三亦非庸手,他身形在三人中最矮,极是灵活,
在刚猛的罗汉拳下,游刃有余的闪避,身法滑溜,罗汉拳虽然刚猛,却打不着他。
“不急不急。”那老大直勾勾地盯着江南云的侧面,心不在焉的摆摆手。
“砰!”拳脚相交,场中二人各自退了一步。
觉空和尚矮身一步,双腿呈弓步,右脚陷入地下三四寸深,脸上涌出两团红晕,似是喝醉了一般。
对面之人蹬蹬退了两步,脸色通红,嘴角露出一丝血迹,似是胸口涌出热血,被他强行吞下。
“咦,这个小和尚,功力倒是不浅!”三英之中的老大惊讶的叹道,转头道:“老二,说不定老三要输!”
“那咱们一起上罢!”三英中的老二早已蠢蠢欲动,急忙说道。
老大看了看江南云,摇头低声道:“若无外人,咱们倒无顾忌,有外人在旁,有损咱们英名!”
“咱们一起收拾了便是!”老二压低声音,飞快瞥一眼江南云,缓缓说道。
老大犹豫不决,再看一眼江南云芙蓉般的脸庞,心中更是不舍,摇头道:“……算了,还是看看再说罢。”
“大哥!”老二不满的轻喝,见江南云瞥了这边一眼,又转过头去,忙低声道:“美丽的女人多得是,难道大哥要见色望义?!”
“……好吧!”老大无奈,重重点头。
第153章 向善
“动手!”老三大喝一声,身形扑出,十指萁张,抓向觉空和尚背心大穴。
“江姑娘,得罪了!”老大则一脸歉然,一掌击出,掌心雪白,似是覆上一层白霜,寒气隐隐流动。
江南云一闪身,避过他手掌,轻哼道:“什么岭南三英,如此面目,实让人失望!”
老大脸上似是惭愧,下手更狠,右掌击出,左掌顺势在后,身法飘忽,或在前,忽焉在后,变化莫测。
江南云有些意外,没想到不起眼的三人,竟是难得的高手,却声名不显,远非寻常高手可比。
她瞥了不远处的觉空和尚一眼,觉空一人应付二人,所使的拳法却变成了少林擒拿十八打。
少林派的七十二绝技,她虽不精通,却一眼便能看破,其师萧月生曾细细跟她演练过,她有过目不忘之能,虽未修习,却知晓脉络,破解起来并不难。
这一套擒拿十八打,短小精悍,移动轻微,方寸之间,辗转腾挪,尽显精妙。
他受了内伤,罗汉拳太过阳刚威猛,施展起来威力大损,内力也入不敷出,远不如擒拿十八打。
擒拿十八打讲求的是招式精妙,以巧制敌,不以力胜,觉空和尚施展起来,宛如周身遍是手,无所不在,一时之间,抵住了两人的夹攻,不落下风江南云心中感叹。这个小和尚貌不惊人。却是个高手,能将擒拿十八手施展得这般精妙,即使浸淫数十年地高手,也不过如此。
如此惊才绝艳,即使自己与之相比,也并不胜过太多。
噼啪噼啪。砰砰啪啪,掌臂相交,撞击剧烈,闻之热血沸腾,觉空和尚招式依旧精妙,脸色却越发苍白,显然伤势加重。
江南云瞥了一眼。仍未出手相助。与她相对地三英老大身法飘忽,掌法凌厉而阴柔,似乎双掌含着两块儿寒冰,冷森森的逼人。
玉虚诀中正平和,阴阳相辅相成,奇正相间,每次两人对掌,一股阴寒的内力顿时涌入体内,玉虚诀瞬息加快。将这团阴寒之气包裹,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便将其炼化。
江南云心中凛然,暗叹此人不凡,若是换了旁人。受此寒气侵袭。定会内力僵滞,浑身越来越冷。血气不畅,不知不觉中招。
“这位小师父如何得罪了你们,竟要杀人灭口?!”江南云硬接了对方一掌,飘身后退,娇声问道。
“他多管闲事,怨不得咱们。”三英的老大摇头叹息,方正的脸庞露出一丝不忍,揉身而上,双掌齐出,罩向她胸前大穴。
江南云冷笑:“他一个出家之人,慈悲为怀,想必见到了不平之事,你们是在做恶事吧?!”
“姑娘误会了,我岂是做恶事之人?!”那老大摇头,双掌蓦的加速,一道寒气扑面而至,袭向江南云。
江南云莲足轻踩,轻轻一旋,瞬间来到他左侧,白玉似地手掌一探,轻轻击向他左肋。
他撤左步一退,避过玉掌,左手一圈,化掌为拳,呼的一拳击出,迎向江南云的右掌。
黛眉挑了挑,江南云右掌不变,慢了一线,轻飘飘的似乎没有半分力道,与他左拳相撞。
“砰”的一响,他蹬蹬后退一步,右手揉着左拳,脸色讶然,抬头望着江南云,神情满是不解。
他内力浑厚,且内力独特诡秘,阴毒之极,威力宏大,常人难以企及。
他乃是得到奇遇,阴差阳错之下,落入一座枯井,吃了一株百年灵芝,成就了这般阴寒的内力。
岭南三英的其余二人,皆以剑法胜,唯独他掌力雄浑,在三英之中独领风骚。
“好功力!”江南云淡淡哼道,身形一晃,娇躯挟着一阵香风,刹那出现在他跟前,右掌缓缓推出。
她身形迅电一般,出招地速度却缓慢如龟,反差相大,不远处地觉空和尚与其余二人也不由分心观看。
随着向前推出,她白玉似的右掌渐渐变了颜色,每推出一分,便莹白一分,到他身前时,已是与白玉无异,温润晶莹,流光隐隐,淡淡清华似是清水一般在皮肤下流动。
“喝!”三英中的老大神色凝重,却不甘在如此美女面前示弱,沉声重喝,亦推出右掌,掌势缓慢沉凝,如推千钧巨石。
他右掌掌心苍白,如披上一层寒霜,随着右掌推出,掌心白霜越来越浓重,到了最后,掌心肉色已不可见,整个手掌都覆上一层白霜,看上去似乎由白雪所制。
一只莹白如玉,一只霜白如雪,两掌相交,“啪”的一响,如同打耳光一般清脆。
江南云娇躯一飘,莲足一旋,雄浑的力道顿被化去,迎风而立,若无其事。
三英之中的老大如被电噬,踉跄后退两步,脸色如醉酒般酡红,身子晃动两下,竭力站住,脚已踏进了土里,没至脚踝。
他满脸惊诧与吃惊,怔怔看了半晌,用力往外拔脚,仍紧盯着江南云,难以置信。
江南云轻轻一笑,檀口微张,淡然一瞥他:“你内力深厚,是难得的高手,却沦落至此地步,可悲可叹!”
说话时,明眸透出悲悯的神情,臻首轻轻摇动。
“姑娘你的内功这般深厚,在下佩服得紧!”他呼出一口浊气,暗自调息,抱拳赞叹。
江南云装作不知他地伎俩。一笑而过。转头望向觉空和尚那边。
噼啪声中,他们不停地手臂相交,觉空和尚脸色苍白如纸,双手不停,其动作毫无虚弱之态。
江南云心中暗赞一声,身形一晃。蓦的消失在原处,出现在他身边,轻飘飘一掌击出,迎向岭南三英中的老二。
那老二身形魁梧壮实,仿佛铁塔一般,手掌似蒲扇,挥动之间。并不显笨拙。反而异常灵活。
见到江南云蓦然出现,他并不多话,紧闭嘴巴,蒲扇般的大手呼地击出,似有千钧之重。
江南云身形后飘,身在空中,白玉似地小手接住了他大手,两掌相交,并无声音发出。
江南云莲足一旋。将涌入体内地内力卸去,左脚尖一点右脚尖,身形一折,再次向前,玉掌探出。
那三英地老大见江南云离开。微阖眼帘。默默调息,不管不顾。明白当务之急,便是疗伤。
“老三,拔剑罢!”那大汉与江南云再对了一掌,开口大吼道。
“好嘞——!”老三高声答应,剑光闪过,长剑已出鞘,直刺觉空和尚心口。
觉空和尚一惊,忙蹲身屈腿,躲过剑刺,顺势一个懒驴打滚,滚出长剑笼罩范围。
三英的老三扑击,挺剑便刺,不让他缓口气。
觉空和尚见到寒光刺来,又打了个滚儿,躲开剑尖,滚到了一株小松树跟前,蹲在地上,双掌在松树中间重重一斫,喀嚓一声,小松树齐腰而折。
剑光再次刺来,他腾身而起,挥起半棵小松树,用力一挥舞,呼的一下,将三英的老三逼退。
觉空和尚运掌如刀,将树枝斩断,半棵小松树半成了一条木棍,看上去颇是粗重,打在身上,以足筋折骨断。
一棍在手,他顿时精气神一震,喝道:“两位施主要置我于死地,小僧只有得罪了!”
说罢,不等老三攻上来,长棍一挥,带着呼啸,直朝老三抡去,呼啸之声隐隐,这一棍若击实了,即使他是铁铸之人,也会拦腰被打断。
那老三急忙后退,长剑收回,不敢直掠其锋芒,心下暗叫邪门,今天诸事不顺,一个小和尚迟迟也拿不下,又蹦出了一个绝色美女,偏偏武功高绝。
觉空和尚棍法并不精通,尚浅青涩,虽然招式不凡,却使不出精妙与威力,好在棍长,长剑难及,一时半会儿,那老三无可奈何。
江南云瞥了远处一眼,萧月生抬了抬白玉杯。
见师父如此,江南云身形蓦的加快,两道幻影同时出现,与他对战的老二只觉一道白光闪过,眼睛难以跟上,随即身子一震,眼前景物倒飞,人已经在空中滑翔。
飞出一丈远,他“砰”地落到了地上,身子僵硬,即使一根小手指头也动弹不了。
“二哥!”老三眼明,大喝一声,抢身而上,剑横于胸前,不欲让江南云靠近。
见他死死瞪着自己,江南云黛眉轻蹙,娇喝道:“你们这些恶徒,不除不足以还世人公道!”
“呸!”老三不屑地吐了口唾沫,冷笑一声:“老天无眼,哪有什么善恶,老子偏偏要看看,做了坏事,究竟会不会有恶报!”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江南云淡淡驳斥,冷哼道:“你们报应便在今日!”
“小娘皮好大的口气!”老三怒喝一声,长剑一振,脚下用力,如离弦之箭,陡然冲江南云而去。
江南云懒得出剑,娇躯一侧,差之毫厘让过剑尖。
剑身贴着她胸口刺出,她神色从容自若,右手屈指轻弹,食指正弹中了剑脊处。
“嗡”的一声,似乎马蜂窝忽然被捅了一下,颤音不绝,老三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自剑柄传来,手掌酥麻,再难掌握长剑,“啪”的落在了地上。
江南云身形一晃,出现在他跟前,拈着兰花指,优雅的一拂,老三顿时僵硬,宛如雕像般呆立。
她身形再次一闪,蓦的出现在老大身边,他正在调息,惊觉异状,忙睁眼欲动,却觉身子一僵,血气凝滞,再难动弹。
江南云收回纤纤玉指,淡淡看了三人一眼,冷哼了一声。
“多谢女施主相救!”觉空和尚走上前,双手合什,行了一礼。
江南云转头瞧了师父一眼,见他笑咪咪的倚在树上,并不打算出面,不由暗恼,对觉空和尚道:“小师父,这全是家师的吩咐,不必感激。”
觉空和尚转头,见到萧月生,远远合什一礼:“原来是萧施主相救,小僧多谢了!”
“小师父不必多礼!”萧月生一步跨至他跟前,抬手虚虚一扶,呵呵笑道:“没想到小师父艺业如此精湛。”
觉空和尚合什一礼,神态谦逊,毫无欣喜之色。
“这三人是杀是留,全凭小师父一言而决!”萧月生指了指簌簌发抖地三人。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长长宣了一声佛号,目光沉静柔和,笼罩在四人的身上。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觉空和尚缓缓说道,目光柔和,望着四人:“便放他们一条生路,容他们改过向善。”
萧月生对江南云使了个眼色,笑道:“小师父宅心仁厚,不愧是出家人的慈悲心肠。”
江南云抿嘴嫣然一笑,点点头道:“小女子佩服!”
说罢,身形一晃,分别出现于三人身边,轻拍了他们一掌。
他们顿时身体动了起来,似乎被解开了穴道。
江南云轻叱一声:“好了,今日算你们运气好,碰到了觉空小师父,你们若再为恶,定杀不饶!”
岭南三英铁青着脸,只是冲萧月生与江南云一抱拳,转身便走。
第154章 慕容
看着三人离开,江南云抿嘴一笑,回头瞥了一眼萧月生,眼波流转,似有薄嗔之意。
萧月生轻抚粗重的眉毛,笑了笑,道:“这岭南三英,身手不俗,不知还会不会为恶……”
江南云眼波一转,望向觉空和尚。
觉空和尚眉头锁起,陷入苦思与迷茫,他既不想犯下杀戒,又担心这三人再次为恶。
“自古便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之法,那个小伙子被杀,他们三个却仍旧逍遥,唉……”萧月生缓缓摇头叹气。
江南云狠狠白了一眼师父,轻瞥觉空和尚一眼。
觉空和尚脸色变幻,忽明忽暗,似乎内心在苦苦挣扎,变幻不停,半晌过后,身子簌簌抖动,面色苍白如纸。
萧月生摇头一笑,轻摆摆手,示意江南云离开,走向趴在地上,哀哀哭泣的少女。
“师父,你也忒坏了!”江南云抿嘴娇嗔,回头瞥了一眼觉空和尚,摇了摇臻首。
萧月生抚着唇上的一抹小胡子:“不破了他的迷执,即使学了一身精奇的武功,也难免被人所害!”
“唔,那倒也是。”江南云点头,她也觉得觉空小和尚心慈手软,最是要不得。
两人来到那哭泣的女子身旁。
听到脚步声,女子抬头,露出一张姣美的脸庞,此时双眼红肿,肌肤白里透红,梨花带雨惹人怜。
“姑娘,人死如灯灭,悲伤无益,还是让他入土为安罢。”江南云柔声安慰。
少女怔怔看着他们,一言不发,秀气的明眸中眼神迷离,乍看在瞧着他们。焦距却落在远处。
她缓缓转头,望向远处站立的觉空和尚,又转头四顾,明眸恢复清明:“那四个恶贼呢?!”
她声音嘶哑,艰涩无比,说话甚是吃力。
“他们已经被我们打跑了!”江南云柔声道。
“打跑了?”少女怔然。呆呆看向江南云,失魂落魄,忽又趴到那男子身上,放声大哭,啼如泣血杜鹃。
江南云摇头叹息,罗袖轻拭眼角。几乎也要跟着落泪,她娇弱的模样甚是罕见。
对于女人的哭泣,萧月生头疼不已,强抑心中波动,冲江南云摆摆手,转身走开,来到觉空和尚身边。
“小师父。”萧月生轻拍一下觉空和尚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叹道:“看看那女子如何悲伤吧……”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低声长宣佛号,脸色悲切。
“佛家不是注重因果吗?”萧月生瞥了低眉垂目的觉空一眼,缓缓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们行恶,为何偏偏得了善果?!”
“……”觉空和尚虽有意辩驳,但对萧月生极是尊敬,闭嘴不言。
萧月生一眼看穿其心思,也不点破。叹道:“惩恶扬善,如此而已,何须想得太多,被佛家所束缚?”
“可是……”觉空和尚满脸疑惑,觉得有理。又觉不对劲儿。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出究竟。
“只要禀持佛家的慈悲之心,观照世人便是了。……该杀时杀,该救时救,杀恶即扬善,纵恶无异为恶!”萧月生沉声哼道。
觉空和尚只觉耳边轰轰作响,仿佛铜钟大吕在耳边敲响,直洞穿心底,身心俱颤。
萧月生说完此话,不再理会,一步跨至江南云身边。
江南云手腕高明,这么一会儿地功夫,已经将少女劝停了哭泣,两人在低声说话。
见萧月生来到身边,江南云转身,低声道:“师父,她想报仇。”
萧月生瞥了少女一眼,她紧咬着牙,姣好的脸上,神情坚毅,似是万难不辞。
“嗯,那你便收她入帮,平常点拨一二吧。”萧月生点点头。
江南云眼波流转,摇头苦笑:“这位小妹子是慕容世家的人。”
“慕容世家?!”萧月生霍的转头,望向少女。
“小女子慕容玉婉,”少女抹了抹泪珠,盈盈一抱拳,眼眶又泛红,泣声道:“我与兄长见此处风景好,过来观赏,那三个恶贼忽然跳出来,出口轻薄,大哥为救我……”
江南云眼波转动,瞥了江南云一眼,转头望向慕容玉婉,柔声劝慰:“悲伤无益,练好武功,将他们三个宰了,为你大哥报仇罢!”
“嗯!”慕容玉婉竭力止住哭泣,眼神悲伤,楚楚可怜,令人柔肠百转,她狠狠咬牙:“我誓诛这三个恶贼!”
江南云与萧月生眼神一对,摇了摇头。
江南云早已施展手法,点了三个人的暗穴,只要他们运功,近百个时辰之后,必会血气逆转而亡。
这般阴毒的手法,名谓消魂指,错非有玉虚诀这般玄奥心法所御,断难施展,这股内力潜藏于体内,不知不觉,况且还要维持数百个时辰,更是难上加难,江南云玉虚诀大进之后,方被传授。
萧月生曾有严令,没有他地点头,断不可施展消魂指,此指法太过阴毒,杀人于无形,威力太过惊人,若不加限制,一旦滥施,必招天忌,他这个师父也护不住。
江南云没有将此事告于慕容玉婉,却是见她伤心过度,一旦失去了报仇信念的支撑,怕是会直接崩溃。
将慕容玉婉的兄长入土为安,武林中人,不讲究那些葬礼的繁复礼节,直接回洛阳城买了一幅上好的棺木,便埋在了这座松林旁的小丘上,可以遥望白马寺,沐浴佛光。
觉空和尚醒了过来,走上前,替慕容玉婉地兄长念了一番往生咒,神色悲肃。
对于觉空和尚,慕容玉婉感激不尽,上前盈盈道谢。
“慕容姑娘。小僧惭愧,放走了那三个恶人。”觉空和尚双手合什,低声叹道。
“大师慈悲心肠,那三个恶贼,小女子必手刃之!”慕容玉婉恨恨说道。
“阿弥陀佛……”觉空和尚长宣了一声佛号。
岳不群正在后花园中看众弟子练功。
这几日,岳不群察觉洛阳城外风起云涌。便勒令弟子们不得出府,暂不去闯洛阳城外的大阵。
弟子们聚在后花园中,彼此切磋武功,倒也热闹得很。
岳不群一身儒衫,博衣宽带,手上一柄纸扇。轻轻扇动,儒雅如玉,看望着众弟子,带着淡淡笑意。
尤其看到女儿岳灵珊用功刻苦,心怀大慰。
原本的岳灵珊,怕苦怕累,练功偷懒。虽然与大师兄令狐冲一起练功。受其点拨,武功却一直稀松平常得很。
这一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岳灵珊忽然变得刻苦用功,宛如变了一个人,虽然不知原因,岳不群仍旧欣喜非常。
自从闯大阵以来,弟子们的心性不再那般浮躁,都懂得自觉的练功。刻苦异常,岳不群猜测,应是看到了外面的高手众多,生出了危机感,故能这般。
他抚髯而笑。甚是欣慰。仿佛看到了华山派的未来。
“师父,门外有泰山派地天门道长求见。”劳德诺地声音忽然响起。将岳不群惊醒。
“天门道长?”岳不群抚须的手一顿,眼中精芒一闪。
“正是。”劳德诺点头。
“好,知道了,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为师前去迎接。”岳不群缓缓点头,吩咐了一句,转身离开,步履从容。
“天门道长,岳某有失远迎,恕罪!”岳不群出了大门,只身一人迎了出去,抱拳对面如重枣的天门道长笑道。
“岳掌门客气了。”天门道长勉强一笑,抱了抱拳回礼。
他身后跟着两位师叔,玉磐子与玉音子两位道长,俱是身形削瘦,面色枯槁,一双眸子却精芒隐隐。
宣暄了两句,请入王宅的大厅中。
“来来,尝尝这茶,乃是萧先生所赐,品质绝佳,当世逸品!”岳不群端起茶盏,呵呵笑道。
天门道长脸色一变,强自一笑,也端起了茶盏,轻啜一口。
他如今无心品茗,即使是琼浆玉液端至跟前,也难生出什么感觉,放下茶盏,便开口道:“岳掌门,你与惊鸿一剑萧一寒交情如何?”
“交情么……”岳不群沉吟一下,抚须而道:“略有一些交情罢,是我欠了萧先生莫大的情份,小徒地命全靠萧先生所救。”
“这样……”天门道长脸色失望,摇了摇头,端起茶盏,一边轻轻啜着茶茗,沉吟思索。
“道长无事不登三宝殿,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岳不群放下茶盏,微笑着问道。
“敝师弟被人所害,想必岳掌门已经知晓了?”天门道长身后的玉磐子开口说道。
“是玉玑子前辈么?”岳不群点头。
玉磐子缓缓点头,紧盯着岳不群,沉声问道:“不知岳掌门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风声?”岳不群眉头微皱,点头道:“倒也听过一些风言***,说什么是江帮主所害,还有说是与六帮派互相残杀,……莫衷一是,难以辨得清真假。”
“依贫道看,玉玑子师弟定是江南云所害!”玉音子不甘寂寞,插嘴冷哼一声,神色冰冷,杀气盈盈。
岳不群沉吟不语,看了看天门道长。
天门道长抬头,目光炯炯,灿若艳阳,缓缓问道:“岳掌门以为呢?”
“岳某也说不清,只隐隐有一些怀疑。”岳不群苦笑,摆摆手,沉吟着说道。
“哦?”天门道长颇是意外,忙问:“岳掌门有何怀疑?”
“岳某只是瞎猜,胡思乱想,不说也罢。”岳不群摆手笑道。
“岳掌门太不利落!”天门道长眼睛一瞪,有些上了火气。
岳不群缓缓扫了三人一眼,叹了口气,苦笑道:“好吧,那岳某便献拙了。”
三人默然不语,紧盯着他,等着他下文。
“在下有一个猜测,便是此事乃是嫁祸之计。”岳不群声音沉肃,缓缓而道。
“嫁祸?!”玉音子高声叫道。
“若是泰山派与江帮主起冲突,定会两败俱伤,那得益之人,又会是谁?!”岳不群抬头,与他们眼神相对,目光明亮逼人。
天门道长与玉磐子玉音子三人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什么人?!”玉磐子忽然沉声喝道,身形一动,宛如劲矢冲出,门帘一闪,不停的晃动。
“玉磐子前辈,弟子来找师父。”门外传来劳德诺的声音。
“哼,来找师父便找师父,为何这般鬼鬼祟祟?!”玉磐子冷冷喝问道。
两人走了进来,劳德诺抱拳一礼:“师父,师弟们想歇一歇,小师妹要去萧府,不知可否?”
岳不群抚髯,默然不语,沉沉望了劳德诺一眼,半晌之后,点点头,道:“嗯,随她去吧!”
第155章 授诀(第二更)
看着劳德诺走大厅,岳不群皱了皱眉头,摇头一叹。
“看来,岳掌门与萧一寒交情不俗!”天门道长脸色不佳,沉声哼道。
岳不群笑了笑,点头道:“萧先生的救命之恩,岳某无以为报。”
天门道长身后的玉磐子与玉音子齐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既如此,我等告辞!”天门道长起身,抱拳一拱手,转身便走。
岳不群笑道:“道长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还没说究竟何事,若是用到岳某,义不容辞。”
“不敢劳驾!”天门道长哼了一声,步子不停留,大步流星,走出了王宅,消失不见。
岳不群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站在王宅前怔怔遥望,过了好一会儿,一直陷入沉思。
令狐冲一身青衫,自大门出来,上前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站在这里?”
“嗯。”岳不群回神,瞥了大弟子一眼,哼道:“你为何出去,是不是想偷偷喝酒?!”
“弟子不敢。”令狐冲笑道,转头瞧了瞧四周,悄声问道:“天门道长前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岳不群缓缓点头,举步往里走,漫声道:“听天门道长的意思,怕是想对付江姑娘。”
“江帮主?!”令狐冲忙道。
岳不群点头:“他们认为是江姑娘杀了玉玑子前辈!”
令狐冲抚了抚挺直地鼻梁。摇头道:“他们倒真能异想天开,江帮主为何无缘无故杀玉玑子?!”
岳不群转头瞧了一眼,见四周没人。摇头说道:“……他们所想,并非毫无道理。”
令狐冲大是意外:“师父,难道,你也认为是江帮主下的手?!”
岳不群瞧了他一眼,哼道:“你呀,用脑子好好想想!”
令狐冲摇头:“弟子还是觉得。江帮主不会去杀玉玑子,毕竟他是我正派中人。”
“玉玑子是泰山派的人,属于名门正派,江姑娘不会主动惹他。但若是他去杀江姑娘呢?!”岳不群不客气地瞪他一眼,冷哼一声:“江姑娘的性子。岂会饶过他?!”
令狐冲哑然,无语以对,心中思忖,若是玉玑子出手去杀她,依江帮主的性子。定不会放过玉玑子!
“况且,玉玑子乃是泰山派的名宿,剑法卓绝,寻常高手,岂能杀得了他?!”岳不群摇头一叹。
令狐冲点头:“听闻玉玑子前辈虽然武功不俗,但心胸却并不宽广。当初他们起了冲突。想必是恼羞成怒,事后报仇。”
“大概如此罢。”岳不群微微颌首。步子向后花园走去,忽然停了下来,沉吟一下,转头吩咐令狐冲:“你去萧府,将天门道长前来之事告与萧先生知晓,让江帮主小心一些。”
“是,师父!”令狐冲答应,转身便走。
“小师父的罗汉拳已得精髓,难得难得。”萧月生抚着唇上的一抹小胡子,微笑赞叹。
他们正坐在白马寺中地禅院中,一张石桌,四个石墩,恰好容他们坐下。
此处幽静宜人,东南角是花圃,虽然不大,却花香袭人,随着清风飘来,在他们口鼻间缭绕不绝。
觉空和尚神情庄重严肃,说话从容:“萧先生过奖,……仅是这套拳法,小僧得师父亲授,其余武功,都是自行参悟,差得远了。”
萧月生点头,没有反驳,也不客气。
“那套擒拿十八打,也精妙得很呢!”江南云嫣然一笑,眼波流转,万种风情顿时倾泻而出。
觉空和尚眼光一触即转,不敢与她对视:“擒拿十八打小僧甚少修习,刚才是被逼无奈,勉强施展,没想到越使越熟。”
江南云瞧了一眼萧月生,师父所言不虚,这个小和尚的武学天赋实在惊人。
萧月生目光蔼然,温声说道:“小师父,你招式精妙,内功却稍差几筹,日后需得加紧用功了。”
觉空和尚脸上尴尬之色一闪即逝,苦笑一声:“小僧的内功心法是师父临终所授,残缺不全,故进境极慢……”
“可怜呀!”江南云摇头感叹一声,眼波一转,狠狠白了一眼萧月生。
武功心法残缺不全,这种滋味,她感同身受,内功心法只得授一半儿,被吊足了胃口,苦不堪言。
萧月生微微沉吟,没有说话。
江南云眼波盈盈转动,忽然抿嘴一笑:“师父,要不,你传小师父一套内功心法算啦!”
萧月生抬头,瞥了江南云一眼,微微笑了笑,转头望向觉空和尚。
“使不得!”觉空和尚忙摆手,摇头苦笑:“小僧何德何能,不敢奢望!”
他心头却怦怦跳得厉害,萧月生的武功,他亲眼所见,强横之极,自己地师父远远不及。
若能得他传授,可谓是难得的机缘。
“嗯,也好,相见也算是有缘。”萧月生缓缓点头,笑道:“只怕小师父嫌弃。”
“小僧不敢!”觉空和尚急忙道。
“好嘞,那就这么说定了,师父,你可不能耍赖!”江南云一拍巴掌,娇声笑道萧月生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为师何时耍过赖?!”
慕容玉婉与觉空和尚见他们师徒二人嬉闹,不敢插嘴,只是觉得这对师徒颇是奇怪。没大没小,不像是师徒,更像是朋友一般。
奇人必有异行,他们想到这般,便也释然。
萧月生沉下脸来,仔细想了想。说道:“嗯,小师父将要拜入少林,我若传内功心法,怕是会惹来麻烦。不如便修一门静心地法门罢。”
“多谢萧先生!”觉空和尚失望之余,却又松了口气。贸然接受绝学心法,他实在于心不安。
萧月生扫了一眼江南云,道:“你们回避罢!”
江南云盈盈起身,娇哼一声,白了他一眼。拉起慕容玉婉,袅袅娜娜的离开。
“此心法名谓清心诀,有清心开智之效,小师父乃出家之人,修习起来更佳。”萧月生缓缓说道。
觉空和尚细心倾听,唯恐漏过一个字。
萧月生缓缓抬手。按到了觉空和尚百会穴上。不容他闪避,沉声说道:“此诀法不传六耳。”
觉空和尚只觉一股热流自百会涌入脑袋。宛如炎浆一般,热得烫人,顿时头痛欲裂。
这般痛苦,实在痛不欲生,他忍不住要惨叫出声,却又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嗬嗬之音。
萧月生手掌拿下,顺势一掌拍在他背心,一股温润的气息拍入他体内,在全身迅速游走一周天,舒解着难耐地痛苦。
看他这般痛苦,萧月生起身,举步离开,容他慢慢恢复。
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会儿的功夫,觉空和尚不再感到痛苦,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
但脑海中却实实在在地生出一段儿心诀,每一个字,仿佛都熟悉无比,倒背如流。
依诀修炼了一番,当醒过来时,太阳已经偏西,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他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十足。
知道此诀绝非凡品,他心中感激,便欲去道谢,走到屋中一看,却人去楼空,仅留了一张素笺,银钩铁划,写着他们先行告辞,有暇可去萧府做客。
“师父,你可真够大方的!”乍一回到了萧府,江南云便娇声哼道,玉脸带着不满之色。
“心疼了?”萧月生呵呵一笑,抚着唇上的小胡子。
江南云狠狠白了他一眼:“那可是清心诀呀!”
“好了,南云,莫要这般小气!”萧月生笑着摆手,不与她一般见识,来到了后花园。
慕容玉婉已经被安置下来,到了清平帮地总坛休息,只有师徒二人回到了萧府。
两人沿着湖上回廊,来到了一间水榭中,坐到绣墩上。
江南云上前推开轩窗,一阵清凉的气息涌了进来,吹动着榭内地轻纱幔帐。
“清心诀如此玄妙,师父赠给一个外人,有些可惜。”江南云仍旧耿耿于怀。
萧月生暗自一笑,毕竟是女人,心胸不够宽广,摇头道:“清心诀虽然威力宏大,但并非顶尖之学。”
“什么?!”江南云明眸顿时大睁。
“你若能将清心诀修至大成,还有一门进阶地心法,名谓天心诀,威力更强。”萧月生微微一笑。
“真地?!”江南云顿时大喜,她从未听师父说起过,本以为清心诀玄妙莫测,已经是绝世之学,没想到,竟仅是入阶地心法。
“你呀,难脱女子地小气!”萧月生横她一眼,不客气的训斥。
江南云眉开眼笑,并不生气,嘻嘻笑道:“是是,我是一个小女人,小心眼,成了吧?!”
萧月生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不去理会,拿起一本琴谱,慢慢翻开,想要抚琴一曲。
“师父,好一阵子任姑娘没来啦。”江南云没话找话。
“嗯。”萧月生抬头想了想,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这位任姑娘的琴技,啧啧,实在让小女子佩服!”江南云赞叹一声,手指轻拨琴弦。
琮琮声响起,忽然传来微不可察地脚步声,却是小荷袅袅而来,宛如水上的一朵荷花,悄无声息。
小荷勤学苦练,内功已经颇深,若非是萧月生,旁人根本听不到她的脚步之声。
“羡慕别人的琴技,便好好学习,自不会太差。”萧月生伸手一招,隔空将瑶琴摄来。
江南云见手下的瑶琴飞起,也不惊异,自窗口望向小荷,娇声问道:“小荷妹子,可有事情?”
“小姐,任姑娘来了。”小荷穿着一件湖绿色的罗衫,显得清新可爱,俏声回答。
“说曹操曹操便到,”江南云一怔,不由抿嘴笑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萧月生,回过身:“那便请她进来罢。”
任盈盈穿着一件淡紫色罗衫,脸上遮着一件薄薄地黑纱,将脸庞遮住,无人看得清。
沿着回廊而来,罗衫虽宽,却难掩身材地曼妙与婀娜,步伐轻盈,似是踩着云朵过来。
萧月生起身,出了水榭,在回廊上相迎,远远的便抱拳,笑道:“任姑娘大驾光临,蓬荜增辉!”
“萧先生,叨扰了!”任盈盈柔和圆润地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冷漠,令人难以亲近,黑纱上的明眸淡然沉静。
江南云跟在萧月生身后,也跟着见礼。
任盈盈身后跟着一个老年男子,头发稀疏,正是绿竹翁,他神情清癯,神清气朗,并不显龙钟之态。
第156章 合奏
来到水榭中,任盈盈坐在一只绣墩上,自怀中掏出一本卷册,递给萧月生:“萧先生,这本琴谱,原璧归赵。”
萧月生伸手接过,漫不经心的放到轩案上,笑道:“若是任姑娘喜欢,不妨抄录一份。”
任盈盈眼波一闪,晶亮动人,颌首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多谢萧先生了。”
萧月生摆手笑了笑,拿起琴谱,递还回去,绿竹翁上前双手接过,神情激动。
他也是痴迷琴艺之人,对于这册曲谱的珍贵,最是清楚不过,在他眼中,实是无价之宝,有幸能誊写一份,心中之激动极难抑止,仿佛由一个穷困之人忽然变成了亿万富翁。
小荷一身湖绿罗衫,袅袅而至,轻盈无声,白玉似的小手托着紫木托盘,上面摆着雪瓷茶盏,雪白晶莹,清新鉴人。
“任姑娘近来都忙些什么?”萧月生端起茶盏,揭盏轻呷一口,漫声说道:“去拜访姑娘,却不得其门而入。”
“此谱精妙,我一心研究琴谱,无暇分心他顾,故闭门不纳客,”任盈盈静静说道:“让萧先生吃了闭门羹,非我所愿。”
她眼波转动从容,落落大方,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度,与江南云隐隐相似。
萧月生笑着摆摆手,示意无妨,任盈盈的这般气度,即使刻意培养,也难养成,只能身居高位者,养颐气。居易体,方能形成。
他曾让江南云调查任盈盈的来历,却未如愿。她仿佛凭空出现,毫无痕迹可察。
于是便舍她而探绿竹翁,隐隐查得,这绿竹翁竟是日月神教之人,教内的身份不知,但想必不低。
这个绿竹翁,也是隐逸之人。与日月神教几乎断了往来,一直深居简出,隐于绿竹巷内,从不在武林中出现。
对于任盈盈的身份,萧月生隐隐有所了解,权当作不知晓,一如平常。将她当作一个抚琴精妙之人而已。
他放下茶盏。温声笑道:“任姑娘,你琴技高超,我这里有一首曲子,咱们合奏,如何?”
任盈盈眼波一闪,顿时明亮动人,对于萧月生的琴技她自是清楚,如此郑重其事地提出,想必此曲必有过人之处。
她默然不语。重重点头。
萧月生指了指旁边的书柜,看了看江南云。
江南云明眸泛波,白了他一眼,盈盈站起,莲足轻移。来到书柜前。拉开一只抽屉,自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只卷轴。轴体通体雪白,精美异常。
轴布以月白地丝绢所制,淡紫色的云纹花边,雅典大气。
“任姑娘,请看。”江南云移步任盈盈身前,双手奉上。
任盈盈伸双手接过,看江南云小心翼翼的模样,便知萧月生对其珍视程度,拉开丝线,缓缓打开。
她斜长入鬓的黛眉轻蹙,明眸紧盯着卷轴,神情专注,一只手轻轻颤动,手指微动,似在拨弦。
半晌过后,她长吁了口气,眼波转动,望向萧月生:“笑傲江湖曲,果然好雄的气魄!”
“此曲如何?”萧月生笑问。
“极好!”任盈盈点头,缓缓合上卷轴,叹道:“此曲调子变化起伏甚大,转折突兀,弹调起来不易。”
“唉,当世之中,能弹奏出来的,怕是寥寥无几。”萧月生摇头叹息,颇有知音难觅之憾。
“师父,既然任姑娘能够弹出,不如现在便试试看罢。”江南云抿嘴笑盈盈的道。
萧月生抬头望向任盈盈。
“也好。”任盈盈矜持点头。
萧月生抚箫,任盈盈弹琴,两人合奏,笑傲江湖曲再现。自对方眼中看出了赞赏之意,心中畅美难言。水榭内一片寂静,江南云与绿竹翁俱是神情怔然,眼神迷离,仿佛仍陷在意境之中,不可自拔。
萧月生与任盈盈没有惊醒他们,起身轻轻出了水榭,来到了外面地小亭中。
小亭侧角,一只红泥小炉汩汩作响,泉水沸腾,乃是采自城外高山上的清泉。
小荷自后花圃中起身,过来给他们沏茶。
任盈盈坐定,打量着外面的湖面,忽然转头望向萧月生:“萧先生,外面的大阵不知何时会被破去?”
萧月生摇头:“我还是低估了人们的智慧,……依如今的进展,不过今年,大阵便会告破。”
“如今洛阳城武林人太多,如乌云压城,若是早一日破去,麻烦便少一分。”任盈盈淡淡瞥他一眼,语气淡然,却并不客气:“唉……,可一旦破阵,想必又是一阵血风腥雨!”
“任姑娘悲天悯人,胸怀令人敬佩。”萧月生呵呵笑道。
任盈盈眼波一转,似是白了他一眼,怪他语气不对,似是讽刺之语,二人合奏一曲之后,突然之间,似是熟悉异常,感觉颇是奇怪。
“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萧月生摇头感叹,仰首看天,慨然道:“怕只怕人心鬼域,有人暗自煽风点火……”
任盈盈点头,她便有此顾虑,日月神教也有了异动,似是对辟邪剑谱动了心,她甚是担心。
虽然不管教内事务,但毕竟身为神教之人,担心教众们的安危,若是他们再来洛阳城掺一脚,稍一触动,便是一场大战。
“你为何不把此阵撤去,早晚会有一场争夺,越是后拖,抢夺会越发惨烈。”任盈盈明眸紧盯萧月生,淡淡问道。
萧月生沉吟,低头思索半晌,抬头看了她一眼,沉吟着说道:“如此,也无不可……”
第157章 暗算(第二更)
任盈盈虽未揭下面纱,萧月生仍能看出她神情半信半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萧月生叹息一声,沉沉一笑:“也不知哪个高手能够得到辟邪剑谱。”
任盈盈清亮的双眸紧盯着他,想看透他的心思,究竟是真是假。
“你真的要将大阵撤去?”任盈盈疑惑的问。
“既是祸害,自不能再留。”萧月生笑了笑,手上把玩着雪瓷茶盏,漫声道:“再者,这么久的时间,有缘人也该出现了。”
任盈盈默然,看了他半晌,低头品茗,眼前男子心思难测,不想再费心思。
“萧先生……”清脆的声音响起,岳灵珊穿着一件淡粉色襦裙,打扮的颇是淑女,翩翩而来,沿着回廊靠近,步履轻盈。
任盈盈眼波轻转,瞥了一眼萧月生,眼中带着微微笑意,转过头去看岳灵珊。
“还有客人呀……”岳灵珊看到任盈盈,秀美的脸庞顿时一红,声音低了下去。
“岳姑娘,有何贵干?!”萧月生没好气的沉声问。
“没有事情便不能过来找你么?!”岳灵珊娇嗔,秀目圆瞪,轻跺一下莲足,满脸欢喜变成气鼓鼓。
“岳姑娘贵人事忙嘛……”萧月生暗自苦笑,脸上却露出一幅温煦的笑意。“哼!”岳灵珊这才做罢。狠狠瞪他一眼,转向任盈盈:“打扰了这位姐姐了么?”
“岳姑娘客气。”任盈盈双目沉静,摇头淡淡说道。
感觉到她拒人千里之外。岳灵珊也不勉强,转回头,对萧月生嘻嘻笑道:“萧先生,你地玉肌膏神效无比,多谢你啦!”
“不必不必。”萧月生忙摆手,似是讨饶般:“你需得小心使用。仅那一瓶了!”
“真的么?”岳灵珊眨了眨秀眸,嘻嘻娇笑,似是不信。
萧月生点头,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药材难觅,玉肌膏怕是不会再炼制了。”
“都要何种药材。你写出来,让我找找,成么?”岳灵珊明眸转动,俏生生的央求道。
萧月生摆摆手,放下茶盏:“不必白费心思。若是易制,我自不会偷懒。”
身旁地江南云轻微撇嘴,白了他一眼,师父可是最喜欢偷懒不过!
“噢,”岳灵珊犹有不甘,抚着脸庞。道:“玉肌膏抹在脸上。最是舒服不过!”
她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递向萧月生:“这是我们华山派的雪露丸。治内伤最有效。”
自萧月生这里取了玉肌膏,她回去后擦在脸上,凉丝丝,直钻到心底,泌人心脾,一整天都不会感到燥热。
仅是抹了两天,她即使不看镜子,也能觉察出脸上皮肤的变化,细腻光滑,似是煮熟了的鸡
特意在大师兄与小林子面前走了走,见他们望自己的目光皆异于平常,岳灵珊大感得意,欢喜不已。
林平之不会说什么奉承人的话,只是多看了几眼,令狐冲却是嘴巴便给,见到小师妹容光焕发,便开口称赞,令岳灵珊喜翻了心。
她心中感激,便悄悄将积攒下来地雪露丸一股恼的拿出来,算是补偿玉肌膏。
萧月生摆摆手,道:“不必如此,区区一瓶玉肌膏,算是我送给岳姑娘你的罢!”
“那可不成!”岳灵珊摇头,小手擎着瓷瓶不放下:“无功不受禄,我怎能白白要你的东西?!”
“我与令狐兄弟交情不浅,你是他地小师妹,不必太过见外!”萧月生露出笑意,摆摆手。
“岳姑娘,”江南云嫣然一笑,宛如百花齐绽,整个小亭为之豁然一亮,她抿嘴笑道:“治疗内伤的丹药,家师多得很,这一瓶雪露丸,还是岳姑娘自己留着用罢。”
岳灵珊白了江南云一眼,不屑娇哼一声,她能听出江南云话中地骨头,两人一直不对付,总喜欢斗嘴。
她一转头,复对萧月生巧笑:“我知道雪露丸比不上你的丸药,可是我不能白白拿你的玉肌膏呀!”
“既是如此,那便却之不恭了!”萧月生无奈,伸手接过瓷瓶,直接放到怀中。
对于丸药,他确实极为自信,当世之中,论及丸药,即使有人比自己高明,也寥寥无几。
任盈盈在一旁默然不语,目光沉静,看着他们推来推去。
见萧月生收下了雪露丸,江南云露出喜容,白了岳灵珊一眼,娇哼道:“师父的玉肌膏果然不凡,岳姑娘如今容光焕发,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好了,南云!”萧月生有些头疼,这个大弟子,说话总带着刺,岳灵珊直爽脾气,受不得她这般撩拨,若不制止,再没有两句,准得掐起架来。
两个女子互相瞪了一眼,各自转头,江南云看岳灵珊也极不顺眼,虽然风情万种,但每一句话,都夹枪带棒,有时候,需得岳灵珊好好想一会儿,才会发觉。
岳灵珊纯真善良,漫无心机,与江南云斗,自是差得太远,只有受欺负的份儿,每次都是气鼓鼓地离开。
清晨,江南云出了萧府,来到隔了一间的清平帮主坛。如今的清平帮。傲视整个洛阳城,成为洛阳城地第一大帮,只是看其总坛。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宅子,实在看不出雄伟气魄来。
虽然帮中之人不停的鼓动,说要换一个气派点儿地地方,方能与清平帮相符,皆被江南云所拒。
“帮主!”两个跛子站在大门外,见到江南云过来。忙躬身行礼。
这二人虽然一只腿已经跛了,却并不损其威猛,俱是身形高大魁梧,虎背熊腰。令人看了深觉可惜。
他们双眼开阖之间,冷电森森。显然内家修为深厚,是难得地高手,却放在这里看门,又有些大材小用。
“嗯,今天有没有人过来?”江南云点头。明眸扫了二人一眼,淡淡问道,神态间自有一股威严气势流露。
她师从萧月生,不仅承其武功,将其沉厚森严的气度也学了三四分,配之玉虚诀。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两个大汉点头。其中一人迅速瞥了远处一眼,低声道:“帮主。有两个人在远处鬼鬼祟祟地观瞧,似是不怀好意,我们谨记帮主吩咐,没有贸然出手。”
“唔,先别着急出手。”江南云轻点臻首,露出些微赞许之意,两个大汉顿时激动不已,帮主御下极严,罕有称赞人的时候。
江南云莲足前迈,踏进门槛,往里走之际,漫声吩咐:“若是他们看了半天,便去问问看。”
“是,帮主!”两人齐齐拱手,轰然答道,语气斩钉截铁。
江南云没有耽搁,径直往里走,来到了大厅。
大厅上,已经坐了数个人,皆是清平帮的骨干及精英。
如今地清平帮,分了四大分堂,原本的六个帮派皆被打散,重新组合,分别组成一堂。
东雷堂,西山堂,南离堂,北风堂,除了四堂,还有一个内堂,超然独立于四堂之外。
内堂之主,乃是东园帮的元老之一贺履斋,负责戒律,情报,反间,等等。
东雷堂之主,则是六元老之一的谢仲翁,其余三堂,分别是荆克庄,洪沂孙,及萧仁川,虎拳啸天程安帮等人,则成为副帮主。
孙玉庭在其中最为不得志,原本以为强过萧仁川,没想到自己仅是一个副帮主。
但后来一想,帮主看向自己地目光总似是含有深意一般,难不成,她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心思。
有此了悟,他心气渐平,不复想那些乱七八糟之事,专心在帮中做事,刻苦练功。
“帮主,你可来了!”谢仲翁迎上前来,大步流星,胖墩墩地身材颇显可笑。“出了什么事?!”江南云神情自若,晶亮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掠,顿时让他们镇定下来。
“坐下说话!”江南云指了指两旁的椅子,莲步轻移,缓缓走到猛虎下山图下的太师椅前,盈盈一转身,慢慢坐下。
清亮的目光再扫了众人一眼,她指了指谢仲翁:“谢堂主,说说罢,究竟出了什么事?!”
见到她地眼神,谢仲翁似能读懂其中的嗔怪,忙镇定心神,长长吁一口气,神情放松下来,肃容道:“帮主,帮内有弟子至今未归,想必是遭了暗算!”
“至今未归?”江南云蹙眉一挑,淡淡问道:“何时出去?”
“共有五名弟子,是去打探泰山派的消息,昨天早晨便已出去,至今不见人影。”谢仲翁沉声说道。
江南云侧头,蹙黛眉望向坐在下首的贺履斋。
贺履斋沉默不语,脸色如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在怔怔出神,没有听江南云他们说话。
打探消息,原本是内堂之职,为何帮众失踪,不是由贺履斋报告,而是东雷堂的堂主说话,江南云心中存疑。
“唔,五个人……”江南云略一沉吟,明眸扫一眼众人,察看着他们脸上地表情,淡淡问道:“可派人去寻找?”
“已经派过人去,那五人有留下紧急信号,确实是受了暗算。”谢仲翁点头,脸色沉重。
江南云地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哼道:“知道是谁干得吗?!”
谢仲翁轻瞥一眼江南云的玉脸,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是泰山派地人!”
“好大地胆子!”江南云怒哼。白玉似的小手一拍椅子扶手,喀嚓一声,扶手断裂,跌落地上,顿时化为一堆粉末,裂口宛如刀削一般光滑。
江南云一声怒哼。众人只觉“嗡”的一声,眼前的世界颤动不已,似乎一切都在晃动,脑袋嗡嗡作响。胸口烦闷欲呕。
半晌之后,几位堂主方才恢复过来。心中凛然,知道帮主是真正的动了怒气。
平日里,江南云嬉笑怒骂,变换自如,风情万种。惹人心神荡动,他们常常看得无法自持,却又不敢起歪念,实是难受无比,这种滋味,错非亲身尝验。断难体会。
但如今天这般怒气。他们却是第一次得见。
“帮主息怒,须防有人从中挑拨。火中取粟。”贺履斋忽然站了起来,抱拳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
江南云黛眉一挑,淡淡瞧他一眼,缓缓点头:“嗯,本座理会了。”
她站起身来,在椅子前来回踱步,来来回回,步履轻盈,他们却皆生出沉凝如岳之感。
她霍然站定,转身望向贺履斋:“贺堂主,你派内堂地弟子,再去好好查一查!”
“是!”贺履斋抱拳躬身,恭声答道。
他轻轻退了下去,自是吩咐的手下精英帮众,前去打探究竟。
大厅内寂静无比,落针可闻,气氛沉凝,空气似乎变重,他们心口压抑得厉害。
“帮主,泰山派的人真敢这么做?!”谢仲翁开口,打破了大厅内窒人的沉寂。
“五岳剑派之一,名门正派,咱们小小地清平帮,他们岂会瞧得起?!对付咱们,不过捻死一只蚂蚁罢了!”江南云娇哼一声,转身落座,明眸闪动,莹亮动人。
众堂主齐齐望向她,虽然心中沉重,却难改男人本性,趁此机会,仔细欣赏她的绝美风姿,平常日子,他们都不敢这般直视帮主。
谢仲翁沉吟了一番,迟疑着问:“帮主,万一真是泰山派,咱们该如何?”
“找他们要人!”江南云毫不迟疑,黛眉紧锁,哼道:“若是他们害了咱们地兄弟,那便……血债血偿!”
谢仲翁脸色迟疑,为难的说道:“帮主,泰山派人多势众,高手不少,……况且,五岳剑派,同气联枝,动了泰山派,无异于与五岳剑派一起为敌!”
“是啊,帮主,若是与五岳剑派为敌,莫说咱们清平帮,便是少林武当,也得掂量一下!”荆克庄抚着胡子,一脸沉肃。
“大伙儿不必害怕!”萧仁川大声说道,腾的站了起来:“咱们帮主武功高强,便是左冷禅亲来,也不是帮主的对手,……五岳剑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白了他一眼,暗骂一声拍马屁。
“萧堂主,莫要乱说!”江南云摆手,脸上露出一幅淡淡笑意:“左冷禅地武功确实不凡,不可小瞧。”
“是,帮主!”萧仁川恭敬的称是,坐了回去,脸色坦然,毫无拍马屁的愧色。
他对于帮主的武功,确实从心底里崇拜,随着他武功的精进,眼界越宽,便越发的觉得帮主深不可测,心中底气十足,即使是泰山派,也毫不畏惧。
快到晌午时分,贺履斋走进了大厅,众人顿时紧盯向他,目光热切,想知道事情地真相。
贺履斋缓步上前,来到江南云身前,拱手躬身,恭声说道:“帮主,已查明,确实是泰山派动地手!”
“说说看罢。”江南云摆摆手,身子后倾,倚在椅背上,神情淡定从容,怒气已经完全消散。
贺履斋缓缓将调查所得一一说出,何处留下暗号,留下了什么暗号,泰山派昨夜的行踪,有何异常等等。
听完贺履斋所说,江南云葱白地玉指轻轻敲击扶手,抬头瞥了贺履斋一眼,淡淡道:“这般说来,那五个弟兄还活着?”
“依属下估计,不会全部没命。”贺履斋重重点头。
“唔……”江南云手指轻轻敲打,望着远处,眼神迷离,令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帮主……”贺履斋唤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江南云恢复清明,淡淡问他。
贺履斋咬咬牙,道:“还请帮主速速救他们。”
“本座晓得!”江南云嗯了一声,摆手道:“你先坐下罢。”
她黛眉蹙起,想了想,叹道:“看来,得我亲自跑一趟!”
“帮主,还是我先去要人,探一探他们的分寸。”谢仲翁起身道。
江南云看了看他,摇摇头:“事关重大,涉及兄弟们的性命,由不得差池,还是我亲自出马罢!”
谢仲翁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却有些担心,帮主亲自出动,便少了缓冲的余地,万一一言不合,再无转寰之可能,若是冲突一起,定是血流成河。泰山派落座于城南头的一处大宅中,看上去非富即贵,宅子气派得很,不输于金刀王家。
晌午时分,太阳正当空,光芒万丈,将天地变成了蒸笼,不停的哄晒着人们。
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负手站在大门外,气定神闲,身边跟着萧仁川与谢仲翁二人。
她看了看大门,白玉似的小手一挥,萧仁川登时走上前,来到看大门的一个小道士身前,自怀中取出一张帖子,双手递到小道士身前:“烦劳小道长前去通禀!”
那小道士身材瘦弱,看上去弱不禁风,却明目明亮,脚步轻盈而带着韵律,显然小道士并非俗人。
他上前两步,合什一礼,看了一眼拜帖的内容,笑道:“原来是江姑娘,请稍候。”
说罢,转身一缩,钻进了大门缝,大门随即被咣的关上,外面的人很难进入。
“好大的架子!”萧仁川冷哼一声,回到了江南云的身边。
半晌之后,仍旧没有动静,萧仁川大是不满,怒瞪了大宅子一眼,狠狠瞪着:“他们准是故意气人的,下马威呢!”
江南云气定神闲,从容淡定,负手立于大宅前,打量着周围的布局,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萧仁川抱怨,她轻瞥一眼,没有说话,仅是微微一笑,这等小伎俩,她早就懒得用了!
又过了半晌,太阳过了正中,往西稍偏了一些。
“吱……”大门缓缓被打开,天门道长霍然站在大门后,定定看着门前的江南云。
他的身后,玉磐子玉音子两位长老形影不离,仿佛是他的保镖一般,生怕别人要害他。
第158章 灭口
“江帮主大驾光临,蓬荜增辉!”天门道长抱拳,沉声说道,身子一侧,肃容揖让。
江南云淡然一笑,抱了抱拳,迈步进入大门,随着天门道长三人,来到了正中的大厅。
有小道士前来奉茶,悄悄退了下去,步履轻盈,修为不俗,谢仲翁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他离开大厅。
天门道长拿起茶盏,轻啜一口,便直接开口:“江帮主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前来敝派,有何要事?”
江南云轻呷茶茗,黛眉微蹙,令谢仲翁心中一紧,生怕帮主直接发怒。
摇了摇头,对此茶茗甚是不满,觉得入口难忍,她放下茶盏,抬头望向天门道长:“本帮中的几个弟兄,忽然不见,小女子前来问一问,道长门下是否有瞧见过他们的踪迹。”
“清平帮的人不见了?”天门道长惊愕的问,转头瞧向玉磐子与玉音子,他们二人转过头去,不跟他对视。
天门道长心中一沉,暗叫不妙,定是两位师叔瞒着自己,偷偷对清平帮的人下了手。
“江帮主既登门而来,想必是知道些什么了……”天门道长沉吟,缓缓说道:“只是我泰山派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向不会主动交恶于人。”
江南云点头,明眸转动,眼波流转,瞥了一眼玉磐子与玉音子,嫣然一笑:“道长不知,说不定,旁人知晓一二呢,……是不是呀,玉磐子前辈?!”
“你此话何意?!”玉磐子顿时冷哼,紧绷着枯瘦的脸,目光森冷,宛如利剑般射向江南
“玉磐子前辈可敢问心无愧的说。不知道敝帮五个弟兄的踪迹?”江南云眼波闪动,淡淡笑问。
“我知道又如何?!”玉磐子冷笑,神色傲然。
江南云不去瞧他,明眸转向天门道长,笑盈盈的道:“道长,你这个掌门难不成也被蒙在鼓里吧?”
天门道长闷哼一声,神色阴沉,枣红的脸庞一片铁青,缓缓转头。望向玉磐子与玉音子。
他心中恼怒异常,对于自己这个掌门,两位师叔不放在眼中,那也罢了,但此次,竟在外人面前显露。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们这般,让自己这个掌门脸面何存,威严何在?!
“掌门,我们也是心忿玉玑子师兄之死,那五个清平帮的人在咱们外面晃悠。欺人太甚了。故没忍住,动了手。”玉音子见他脸色不好,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道。
天门道长脸色略平,低声问:“人是死是活?”
玉音子朝江南云这边看了一眼,见她笑盈盈的打量四周,放下心来,放低声音说道:“没有杀他们,仅是囚了起来。”
“嗯……”天门道长点头。
他抬头看江南云。沉吟一下,缓缓道:“敝师叔说,他们看到过那五个弟子,但后来像是被什么人引走,再未见到。”
江南云脸上似笑非笑。眼波盈盈。动人之极。
她内功精奇,刚才他们的窃窃私语。一滴不露地出现在她耳边。
“唔,原来如此,那小女子来得贸然了,再回去找找看罢。”江南云抿嘴笑道。
天门道长见到她浅浅的笑意,心中发虚,那盈盈的目光似乎洞彻自己肺腑,有无所遁形之感。
江南云起身,抱拳一礼,笑道:“若是道长再看到他们,烦请代为转告小女子。”
“好,好!”天门道长忙点头。
看着江南云他们离开,天门道长站在那里,注视良久,心中暗自泛疑,自从见到江南云,自己几乎身不由己,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此时想来,颇为怪异。
“掌门师侄,何必示弱?!……咱们泰山派怕过谁来?!”玉磐子冷哼一声,大是不满,语气几乎是质问。
天门道长脸色也沉了下来,对于玉磐子的傲慢无礼,他这个做掌门的极为不喜。
“玉磐子师叔,若玉玑子师叔真的是江南云所杀,那她武功之高,咱们可都不是对手!”天门道长哼道。
“对对!”玉音子忙在一旁道,一拉玉磐子,劝道:“师兄,这个江南云,深不可测,不可轻启战端!”
“嘿,小小一个清平帮,竟也成了精了!”玉磐子极是不屑,傲然斜睨了天门道长一眼。
天门道长一怒,哼道:“江南云固然武功高明,咱们可以想办法除了她,但莫要忘了,她后面还有一个师父,惊鸿一剑萧一寒!”
“依我看,萧一寒的武功也强不到哪里去!”玉磐子依旧高傲,扬头一哂:“不过是人们吹嘘出来的罢了!”
天门道长气极而笑,不想再说,对牛谈琴,萧一寒是否名符其实,仅看华山派的掌门岳不群,便可知端倪。
对于君子剑岳不群此人,他知之颇深,此人极善韬光养晦,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武功之强,怕是仅次于左冷禅,他对萧一寒这般推崇,那萧一寒地武功,定非浪得虚名。
“玉音子师叔,……将那五个人放回去罢!”他转头对玉音子温声说道,目光炯炯,紧盯着他。
玉音子看了一眼玉磐子,抱拳点头:“仅遵掌门法旨!”
玉磐子则冷哼一声,却没有作声。“帮主,咱们的弟兄定是在泰山派手上,为何不当场让他们交出来啊?!”萧仁川大声问道。
他们正走在洛阳城的大街上。
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人头涌动,热门非凡,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高声大笑声,喧闹嘈杂。
三人站在一处,两人在前,帮江南云挤出一道来。
谢仲翁呵呵笑道:“萧堂主,你这般想法,实在太过鲁莽了!”
萧仁川脸色急切,大声道:“什么鲁莽不鲁莽的?!……咱们弟兄们在他们手上,岂能不讨回来?!”
“讨是一定要讨回来的!”谢仲翁也不生气,圆圆的脸庞笑眯眯地道:“可是不能硬讨,……否则,不但人不能救回来,反而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反正,不能任由弟兄们落在他们手上。”萧仁川低声嘟囔了一句,望向帮主江南云。
江南云摆摆手,淡淡道:“好了,你们先回去,我去看看!”
“帮主,想必天门道长是个知趣之人,会将人放回来的!”谢仲翁忙道。
他知道如今清平帮貌似强大,人多势众,但其实力却并不足恃,高手不多,仍旧是原本东园帮的几个人支撑着,其余六派,根本没有什么拿得出的高手。
如果此时与泰山派交战,结局必败,毫无胜算,即使帮主的武功高强,也难挽颓势。
江南云玉脸沉肃,轻微一摇:“他们固然知趣,但也不能不防他们来个杀人灭口。”
谢仲翁一怔,脸色微变:“……不会罢?”
“他们既已怀疑玉玑子死在我手上,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江南云玉脸一冷,眸子寒芒闪动,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原地。
谢仲翁与萧仁川刚要开口,江南云身形已经出现在几丈开外,再次一晃,消失无踪。
“师兄,万万不可!”玉音子站在一间屋子前,双手虚拦,挡住玉磐子进屋之路。
这是泰山派临时落脚的大宅,此处乃后宅地一个小院子,假山竹林,鲜花盛开,颇是清幽。
“师弟,让开!”玉磐子冷着脸,低声喝道,狠狠瞪着玉音子。
玉音子一步不让,稳稳站在房门前,苦口婆心地劝道:“师兄,不可一错再错啊!”
他又道:“依江帮主的灵慧,想必知道人落在咱们手上,只是不想撕破脸皮,万不可将人杀了呀!”
“若是不将他们杀了,便落下口实,……不如一了百了,死无对证,她又奈咱们何?!”玉磐子沉声道。
玉音子想了想,摇头道:“咱们将这五个人杀了,固然死无对证,江帮主却会知晓定是咱们下的手。”
“那又如何?!”玉磐子冷哼,脸露不屑之色:“一个小女人罢了,不足为虑。”
他骨子里便看不起女人,觉得他们的武功即使高明,也高不到哪里去,女子天生不如男。
“江帮主武功高明,若是狠起心来,也暗中杀咱们的弟子,该如何是好?!”玉音子叹了口气,无奈说道。
第159章 阵破
玉磐子默然,心中一惊。
“师兄……”玉音子轻咳一声,将他惊醒。
他朝屋子看一眼,恨恨一跺脚,不甘心的重重一叹:“好罢,姑且饶了这几个小子!”
说罢,转身便走,步履沉稳而迅捷,转眼的功夫,推开院门,消失不见。
玉音子伸手一抹额头,长长吁一口气,待玉磐子消失不见良久,他方转过身,自怀中取出钥匙,打开门锁。
进了屋子,地毯上横七竖八躺着五个人,姿势各异,俱不太自然,定不会太舒服。
他们一动不动,紧闭着眼睛,皆是昏睡过去。
玉音子走到他们跟前,伸手如提小鸡一般,一手一个,提起两人,走出屋子,身形一纵,跃上墙头,几个起落间,出了大宅,将二人扔到一处街角。
如此三次,五个人被堆在一起,扔在大宅前面不远处的街角上。
玉音子刚刚离开,江南云的身形便出现,看着玉音子越来越远,她低头看了一眼躺着的五人,隔空一拂,罗袖飘动中,五人俱是一颤,眼睛颤动,慢慢醒了过来。
“帮主……”五人纷纷爬起来,红着脸见礼,满是羞愧。
江南云淡淡一瞥,虚虚一抬玉手,漫声道:“免礼,……快些回去换换衣裳罢!”
“帮主,我等……”其中一人脸色通红,嗫嗫嚅嚅。
“好了。有什么事情。过后再说。”江南云抬手制止,清泉般的目光盈盈一瞥,声音温和:“你们受苦了,回去必有重赏。”
五人又是惭愧,又是感动,恨不得肝脑涂地,以报帮主之恩德。
洛阳城萧府
后花园中,花圃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玫瑰,牡丹,蔷薇,粉红,桔黄,雪白。淡紫。色彩各异。
花香阵阵,随着清风,整个后花园皆洋溢着袅袅香气,若有若无,不浓不淡,泌人心脾。
萧月生正在花圃中央练功,花圃中央是一块儿平地,方圆两丈余,平坦光滑。最适宜练功。
随着他起伏高低,动作舒展曲折,一道金光缭绕不绝,在他身体周围盘旋,宛如一条金龙舞动。
这并非九转易筋诀。而是一种玄奇的武功。名谓擒龙手,威力宏大。隔空发劲,防不胜防。
他正沉浸其中,思绪无觉无驻,忽听一声娇叱:“师父看招!”
衣袂声猎猎飘动,将轻啸声掩住,一道劲风蓦然自背后袭来,奇快无比。
萧月生左手一揽,右手旋动,金光疾卷向背后,一枚莹白地棋子顿时被卷至他身前,探手摘取,转身望去,目光温润,淡淡哼道:“弹指神通毫无进境!”
江南云一身淡紫轻衫,优雅而高贵,正笑吟吟地站在花圃边上,眼波盈盈,宛如幽谷深潭。
“师父的擒龙手果然不凡!”江南云抿嘴笑道。
萧月生轻哼一声,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对她的拍马已然免疫,手中棋子蓦然化为一道白光,“嗤”的一声厉啸,疾射江南云。
江南云抿嘴轻笑,信手一探,轻巧的一接,白光敛去,成为一枚莹白棋子,落回了她的罗袖中。
白光看似惊人,发出“嗤”的厉啸,但到了她近前,劲力便会敛去,轻飘如无物,江南云对师父劲力地拿捏极具信心,故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接棋子。
“说罢,又出什么事了?”萧月生哼道,放下手,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江南云莲足轻移,袅袅来至师父身边,淡淡幽香顿时钻入他鼻中,顿时心中泛起淡淡的涟漪。
他心境极高,稍一动念,将波动抑住,心中暗叹江南云已足以祸国殃民,体香幽幽,有催情之念,实是天生的尤物。
江南云一屈身,轻轻坐下来,紧挨着他肩膀,动作优雅曼妙,似是舞蹈一般。
“师父,即使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么?!”她巧笑嫣然,抿嘴笑问,眼波一闪,白了他一眼。
“如今你是个大忙人,不敢有劳,有什么事,说罢!”萧月生毫不为动,瞥她一眼,懒洋洋说道。
“哼!”江南云狠狠白他一眼,状似伤心的一叹气,摇头道:“师父,这一次,弟子吃了个闷亏!”
“哦——?!”萧月生拖长了时间,脸上露出笑容。
“师——父——!”江南云娇嗔,玉手一伸,不依的摇动他地肩膀,使出了撒娇**。
萧月生在别人面前沉厚端肃,威严森森,不怒自威,但对于家中之人,却是另一幅面孔,与弟子江南云更是随便,笑闹不忌,没有一丝严师地风范。
“好好,快说说罢,”萧月生忙讨饶,随即又笑:“……呵呵,我倒想知道,是哪个家伙,这般能耐,能让我的徒儿吃闷亏!”
江南云白了他一眼,装作没看到他的笑,恨恨道:“是泰山派,他们竟敢偷袭我帮中弟子,将他们暗中捉了去!”
萧月生瞬间敛去笑容,粗重的眉头一皱:“嗯——?!”
“后来,他们将人放回来了,没有伤及性命。”江南云急忙说道,见他脸色缓和下来,松了口气,鼻中一哼:“实在是欺人太甚!”
萧月生伸手抚唇上的小胡子。脸色沉肃。眼中隐隐闪现金光。
江南云只觉呼吸不畅,仿佛置身于一个压力强大的磁场,玉虚诀运转,勉强抵御。
“师父……”她轻唤一声。
萧月生抬头,眼中金芒一闪即逝,点头道:“说罢,仔细说与我听听。”
江南云只觉周身一轻,四面八方涌来地压力消散无遗。
她娓娓道来。将事情地经过一五一十的细细解说,萧月生抚着唇上地小胡子,专注倾听。
听罢,萧月生点点头:“嗯,你做得不错。”
“可,师父,”江南云眉开眼笑一下。随即嘟嘴:“可这口恶气。我可咽不下!”
见她的小女儿之态,萧月生露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泰山派,现在你可动不得。”
“动不得吗,我可不觉得!”江南云皱鼻一哼,不以为然。
萧月生横了她一眼,温声道:“泰山剑派身为五岳剑派之一,内蕴颇深,不可小视。……你呀,这傲性一直磨不去!”
江南云嘟了嘟樱唇,想了想,问:“师父,那泰山派到底有何高手呀?”
萧月生抚了抚小胡子。正容说道:“五岳剑派之中。论及前辈之多,当属泰山派第一。……嵩山派、恒山派与衡山派俱已无耆老,华山派硕果仅存,却修为惊人,泰山派,……天门道长的前辈,则多得很,虽然修为算不得顶尖,却个个都是不能小觑的高手,你清平帮嘛,远非敌手!”
“我不是还有师父嘛!”江南云拉过他的大手,摇了摇,语气娇腻。
若被清平帮地人看到,定会目瞪口呆,想不到威严益重地帮主会做出这般小女儿之状。
“我可不会管你的闲事!”萧月生忙摇头,断然拒绝。
“师——父——!”江南云大是不满。
萧月生只是摇头:“你如今武功已经不低,若要事事依靠我,岂不是太过没用?!”
“那好吧!”江南云见师父地模样,便知没什么希望,不再死缠滥打,叹了口气:“只好先不惹泰山派了!”
“忍一时之气,待日后有机会,再找回场子不迟!”萧月生点头。
江南云白了他一眼,心中仍旧不满。
萧月生起身,绕过湖上的回廊,回到一间水榭中,拿起轩案上的瑶琴,来到小亭中,信手抚了一曲。
琴声幽幽,仿佛绕梁不绝,江南云沉醉于琴声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待她回过神来,转头迎上萧生似笑非笑的温润目光,玉脸不由一红,艳若桃李。
“师父,这一曲塞上秋,可谓是传神之至!”江南云赞叹不已,听着琴声,眼前一幅画卷舒展开来,莽莽大漠,无垠草原,宛如亲临。
萧月生笑吟吟的瞥了她一眼,令她脸上又是一红,娇嗔道:“不就是琴艺么,弟子帮中事务太多,无暇分心罢了!”
萧月生摇头失笑,做讽刺状。
他心中也明白,确实如江南云所说,她琐事太多,除了每天地练功时间,再很难拿出别地时间来练琴,虽然天赋不俗,至今琴艺却差得太远,远远不能与任盈盈相比。
“南云,过了这一段儿,你该静下心来,好好练琴了!”萧月生正色说道。
“师父,弟子一直不明白,为何将琴艺看得这般重?”江南云明眸泛波,笑盈盈问道。
“上一次,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萧月生眉头挑了挑。
江南云颇是羞赧的低头:“当时弟子分心了,没有听进去。”
萧月生没好气的横她一眼:“你如今武功差得远,待日后武功进境越深,练功便得靠悟性,琴艺大有助益!”
江南云点头,转开话题:“师父,如今清平帮初步收伏,除了打探消息,还有什么吩咐没?”
“老老实实,束缚他们不得妄动,待过了这一阵子,再说罢。”萧月生摆摆手。
“师父要有什么大动作?!”江南云敏锐之极。听师父语气。顿时精神一振。
萧月生点头一笑:“嗯,我想将阵法撤去。”
江南云一怔,明眸陡亮:“师父是想将辟邪剑谱抛出去?!”
萧月生颌首,转身看着小亭外清亮的湖面,长长叹息一声:“一直这般拖着,终非幸事。”
“师父英明!”江南云神色奕奕,玉脸放着光芒,笑道:“辟邪剑谱一出。武林大乱,可有热闹瞧了!”
萧月生横她一眼,也不由一笑,随即又摇头:“武林难免一场厮杀,罪过,罪过……”
江南云紧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师父假慈悲的模样。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她忙说话转移自己地注意:“师父是想让谁得着辟邪剑谱?”
“呵呵……,呵呵……”萧月生但笑不语,满脸神秘。
江南云顿时心生期待,知道再难从他嘴中撬出什么话来,索性不再问,只等着看好戏。
正午洛阳城外
日在中天,炎炎之气笼罩四野,人们却并不缩回帐篷之中,反而站在雾气笼罩地边缘。
阳光强烈。雾气却依旧不散,不停的翻滚,冒着丝丝凉气,站在旁边,丝毫感受不到炎热。
与其闷在帐篷之中。不如站在这边乘凉。又能看热闹,又觉清凉爽快。惬意无比。
人们三三两两的站在阵边,说说笑笑,端得是快活无比。
忽然间,雾气缓缓散去,一座山庄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人们面前,仿佛忽然从地里冒出来一般。
这座山庄虽然简朴,却气势不凡,周围有几株松树与槐树掩映,颇有几分意境。
人们心中惊奇,这难不成又是阵法之效果?
“破阵啦——!”一声惊呼声,将人们自目瞪口呆中惊醒,随即人们大梦初醒,心中没有别的念头,纷纷朝山庄冲了进去。
从高处望去,宛如一群蚂蚁一齐涌入,拼命的冲向山庄的大厅。
“辟邪剑谱”四个字在人们脑海中呈现,宛如魔咒一般,摧着他们拼命的前冲,抢夺辟邪剑谱。
亦有少数头脑清醒之人,没有动弹,只是站在外面,冷静地打量着人们地疯狂。
五岳剑派的人们,皆没有动弹,一者是纪律严明,没有掌门地法旨,不敢贸然行事。华山派、恒山派的弟子们聚在一住,当初他们闯阵时,掌门便有严令,闯阵只是为了锻炼心性,而非为了辟邪剑谱。
本门武功已经博大精深,若能练好,已是少见的高手,何须假求于外,抢夺这不知底细的剑谱?!
岳不群与定逸师太皆未在,华山派以令狐冲为首,恒山派则以仪和师太为首,两派人站在一起,互相议论。
“大师兄,咱们就在这儿站着看么?”岳灵珊歪头问道,她穿着一身淡粉罗衫,秀脸白皙如玉。
“嗯,小师妹,情势不明,咱们不可轻举妄动,林师弟,你去通知师父一声罢。”令狐冲点头,朝林平之吩咐道。
林平之后来又蒙萧月生传了一套步法,玄妙无方,用来赶路,远非寻常气功可比,故令狐冲让他去通知岳不群。
“是,大师兄!”林平之抱拳一拱,回答得干净利落,转身便走。
他身穿一件青衫,与萧月生一般无二地料子,乍看普通,却舒服无比,面如敷粉,唇若涂丹,俊美非凡。
他施展步法,宛如脚不沾地,一阵风般疾奔而去,转眼之间,消失在人们面前。
“林师弟地这套步法,实在慕煞人也!”陆大有摇头叹道。
“六猴儿,你没这般好命,羡慕也是白搭!”高明根呵呵笑道。
三师兄梁发笑了笑,道:“咱们华山派的轻功也不差,你练功不专心,否则,也不至于如此之差啦!”
“好好,是我不好,成了吧?!”陆大有忙举手讨饶,免得犯了众怒,被大伙儿一起批评。
“仪和师姐,咱们该怎么办?”仪清师太转头问仪和。
仪和师太皱着眉头,轻轻一摆手:“咱们走,回去罢!”
“仪和师姐,是要回萧府?!”郑萼惊讶的问,秀眸圆睁,一幅不可思议之色。
“嗯,回萧府!”仪和师太点头,转身便要走。
“师姐且住!”仪清师太忙一抬手,低声道。
“嗯——?”仪和师太停下来,转回身,低声问道:“怎么了,仪清师妹?”
她虽是大师姐,却素来钦服仪清的冷静多智,见她不同意,并未恼怒,而是虚心下问。
仪清师太低声道:“师姐,咱们不能走,该与华山派一起,待师父来了,再行定夺,若是为了躲避麻烦,贸然离开,反而让别人怀疑,是不是咱们得了辟邪剑谱!”
“师妹所言有理!”仪和师太顿时脸色一变,忙不迭的点头。
她虽然没什么急智,却也并非蠢笨之人,得仪清师太一点拨,顿时警醒过来,转头道:“先不忙走,看看再说,……仪琳师妹,你去禀报师父知晓!”
“是,师姐。”仪琳自人群中站出,一身宽大的灰色僧衣,身子越发显得玲珑娇小,脸庞白皙,带着莹莹的温润光泽,真似用白玉雕成的一般。
她白玉似的小手合什一礼,转身便走。
知晓事情紧急,需得尽快禀报请示师父,故不再示拙,步履轻盈,轻轻跨出,一步四五丈远,看似悠缓,轻飘飘如踩云端,说不出地飘逸出群,却迅捷无比,几步的功夫,仅是转眼之间,已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如此安排之下,两派弟子皆是静观其变,站在一处,倒也没有旁人敢过来打什么坏主意。
令狐冲见看不到情景,左右顾盼,身形一纵,跃上了不远处一株松树上,站在树顶,身子随着树枝而晃动,看似惊险,稳如泰山。
人们纷纷效尤,没有树枝可上,便踏上了周围密密麻麻的帐篷顶上,搭手于眉上,仔细观瞧。
纵眼望去,山庄内院全都是人,挤得满满当当,宛如庙会一般人头涌涌,一片混乱。
若是少一个人,便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故人们彼此之间,都红了眼,不甚友好,只是未见辟邪剑谱出,敌意隐而未发。
“辟邪剑谱在他手上!”忽然传来一阵大喝,人们纷纷伸长脖子望去,却见一个人纵身飞出,脚尖一点屋檐,宛如利箭一般,在人们头顶疾掠而去,转眼的功夫,便出了内院。
“追呀——!”人们不由地大急,呼喊出声,纷纷施展轻功,追上前去。
内院顿时一暗,人们纷纷飞上空中,将阳光遮住。
第160章 闯入
当先一人,轻功极佳,快如流星横天,转眼之间,人们愣神之际,已是跑出数十丈远。
有几人自人群中冲出,遥遥超在众人之前,向此人追去。
身后,其余众人纷纷施展轻功,吃奶的劲儿都拿了出来,拼命狂追,风驰电掣。
他们轻功各有差异,随着时间推移,差距越来越明显,诸人有前有后,差得越来越远。
落在后面的人心中焦急,只恨自己平日里不重视轻功,到此时显出劣势,眼睁睁看着辟邪剑谱飞走,却徒呼奈何。
很快,吃力的落在最后面的人们纷纷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的人已经站在那里。
其中一人,名叫张立寒,肤色黝黑,浓眉大眼,眉宇之间有两道竖纹,煞气凛凛。
他身形魁梧壮实,看上去宛如黑熊一般威猛,乃是铁胆门的年轻长老,虽然仅有二十余岁,年纪轻轻,却已经是铁胆门的第一高手。
他自幼偶遇异人传授,得到一套心法,颇是高妙,故内力极是深厚,也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次受伤之后,被铁胆门的门主所救,便投到其门下,做了铁胆门最年轻的长老。
这一次,他并不想过来凑这个热闹,自己的内功心法已经极为玄妙,威力极大,只是如今火候尚浅,已是这般厉害,若精深一些,更是了不得,即使有更好的心法,他也不会改练。
但铁胆门的门主下令,让他过来看看,说不定机缘巧合,能够夺得辟邪剑谱。有了辟邪剑谱,他便能争雄天下。
张立寒无奈。只能从命,前来洛阳城。
来到这里之后,发觉此处热闹非凡,嘈杂无比,即使呆在帐篷之中,也无法安心练功,只难硬着头皮闯阵。
他能过了两阵,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闯到第一阵时,不再动弹,径自盘坐在阵中练功,此处环境安静清幽,鸟语花香,实是难得的好地方。
这一次。他正在练功。忽然听得喧闹嘈杂之声,自放定中醒来,懵懵懂懂之际,听得人们传出辟邪剑谱,无暇多想,便跟着众人一起狂奔。
他虽然内力深厚,但轻功却差,只是仗着气脉悠长,没有落得太远。渐渐也想明白了事情的究竟。
“怎么回事?”他抓住身旁的一个人急忙问道。
那人身形瘦小,容貌枯槁,看上去六十余岁,被张立寒这般粗鲁一抓,也不生气。摇头叹道:“人追丢了呗!”
“追丢了?!”张立寒张大了嘴。难以置信。
刚才远超众人的几人,轻功高绝。他看得羡慕不已,自己修炼一辈子,怕也跑不了那般快,没想到竟也将人追丢了。
“能破去大阵地家伙,岂是平凡之辈!?”那枯槁的老者嘿嘿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笑他大惊小怪。
张立寒挠了挠头,又点点头:“这倒也是!”
对于此阵之奥妙,他颇有体会,开始时,也不服输,硬闯了一番,结果灰头土脸,差点儿丢了性命,方才死了,安心的练功。
此人能够破去大阵,实在厉害,他佩服不已。
“没想到,还有这般厉害的轻功!”张立寒赞叹一句,羡慕不已,暗中决定,回去后一定要练好轻功,打不过便跑,最好不过。
“嘿,你却错了!”旁边有一个人插嘴,笑着摇头,一脸神秘。
“这位兄台,难不成还有别的隐秘?!”张立寒虽质朴,却并不驽钝,闻言马上问道。
那人身形矮胖,一脸笑咪咪的神情,观之可亲,他见张立寒知趣的相问,忙左右瞧了瞧,旁边的人们皆竖起了耳朵。
他也不在意,嘿嘿一笑,低声道:“并不是那个人不见了,而是躲到了一处地方,没人敢追进去罢了!”
“什么地方,竟没人敢追进去?”张立寒好奇的问,他转头看了看,此处仍旧是洛阳城外,哪有什么不能进地地方。“嵩山派的地方,你敢追进去吗?!”那矮胖子“嗤”的一笑,颇是得意摇头。
张立寒顿时哑然,没有说话,瞧了瞧四周,他们也纷纷闭嘴,一言不发。
一时之间,张立寒周围安静了下来,嵩山派的威名,近年来,在武林中越来越盛,宁得罪少林,不得罪嵩山,可见嵩山派手段之狠辣,不容别人侵犯。
若是别的帮派,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法不责众,尚可一闯,但嵩山派势力庞大,却颇有忌惮。
“嵩山派又怎么了,辟邪剑谱本是无主之物!”人群中响声一道大吼,随即一道人影射出,冲向了五个连在一起的帐篷。
五个帐篷呈梅花状设立,彼此呼应,互为犄角,颇符兵家之道,正有几个黄衣弟子或持刀,或拿剑走来走去。
他们脚步沉凝,修为不俗,双眼开阖之间,精光隐隐。
这般气派的排场,自是嵩山派无疑。
那个人冲了进去,随即传来一声断喝:“什么人?!竟敢私闯嵩山派驻地?!”
“你们嵩山派想独吞辟邪剑谱,没门儿!”嘶吼声响起,随即便是刀剑相交,发出清鸣。
“嵩山派难道能一手遮天吗?!”人群中传来大喝声,又有一人站出来,冲进嵩山派地帐篷之中。
随即又传来一声大吼:“对啊,嵩山派再厉害,难道能挡得过天下人吗,咱们都去抢吧!”
这句话终于点燃了导火索,本就蠢蠢欲动地众人顿时行动起来,纷纷呼喝着闯了进去。
这么多人,他们嵩山派岂能数得过来,趁着这个机会,能够抢得辟邪剑谱,最好不过。
况且,他们许多人都是小帮小派,或者一介散人,不属帮派,对于势大声盛的嵩山派,心底里都潜藏着敌意,此时暴发出来,即使抢不到辟邪剑谱,伤及嵩山派元气,也是极好的。
嵩山派当中的帐篷之中,大阴阳手乐厚,托塔手丁勉本在商量事情,没想到,忽然汤英鹗忽然闯了进来,面色沉重,所说的话,他们目瞪口呆,随即又大是欣喜。
汤英鹗乃是左冷禅的七师弟,轻功高明,但在左冷禅的诸位师弟当中,算不得一流,仅是中游而已。
没想到,他竟是机缘不浅,竟破开了阵法,得到了这卷武林中人眼红的辟邪剑谱。
亏得汤英鹗的轻功高明,反应迅速,得到辟邪剑谱,便拔身而逃,没有被众人围堵住,否则,当场便会命丧黄泉。
开始时,乐厚与丁勉尚心存侥幸,仗着嵩山派地威名,能够震得住武林群雄,不让他们轻举妄动,出手抢夺。
但随着一个人闯了进来,他们心头一沉,大感不妙,此时的武林群雄,宛如堤上之水,一旦有了破口,便会一泻而不可收,很难遏止。
虽然两人一齐出手,想将此人击杀立威,但此人极为滑溜,身法怪异,一手剑法又奇诡无比,一时之间,无可奈何。
这一耽误功夫,人们涌了进来,嵩山派的人顿时被围了起来。
人们团团将嵩山派十几个人围在当中,虎视眈眈,想要找出刚才得到剑谱之人。
汤英鹗轻功高明,人又机灵,前来一探,便从别处逃走,身上带着辟邪剑谱。
找了一会儿,人们没有发觉汤英鹗的身影,其中一人不耐烦的大喝道:“交出辟邪剑谱!”
“交出辟邪剑谱!”众人齐声怒喝。
帐篷颤动,声音嗡嗡作响,他们这些人内功俱是不俗,大声一齐怒喝,声势惊人。
乐厚与丁勉面不改色,微眯着眼睛,冷冷看着众人。
张立寒站在人群中,睁大眼睛看着乐厚与丁勉几人,心下赞叹,果然不愧是嵩山派地人,气势不凡。
但看了看周围地众人,他暗自摇头,这些人已经红了眼睛,一场大战便在眼前。
他心中后悔,不该进来趟这个浑水,万一将来嵩山派的人报复,那铁胆门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再退出,更惹人注目,将铁胆门地脸都丢尽了,嵩山派也不会念好。
“交出辟邪剑谱!”人们再次怒喝,狠狠的瞪着乐厚与丁勉,慢慢逼前一步。
帐篷内的气氛仿佛快要爆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