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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舒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txt下载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6章 双凶

    他无奈叹息一声,缓缓收势,暖融融的元气慢慢平静下来,蜇伏身体各处,宛如巨龙潜渊。

    睁开眼,伸手轻轻一拉,两丈远处的房门敞开。

    小香正举着手,似欲敲门,秀脸惊诧,明眸圆睁,呆呆看着坐在榻上的萧月生。

    “出什么事了,小香?”萧月生招招手,温声问道。

    小香刚才跑过来,正想敲门,没想到门突然自己开了,心中惊诧,此时回过神来,知道萧月生内力精深,定是听到了自己脚步声,提前开门,以他的功力,隔空慑物,易如反掌,想想便也释然。

    “先生,不好啦,小姐她们跟人打起来啦!”小香忙跑进来,焦急的叫道,花容失色。

    “打起来了?”萧月生解座下榻,一举一动从容不迫,略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问。

    宋梦君三女的武功,出类拔萃,佼佼出群,他并不担心,三人合在一处,便是顶尖的高手,一时半刻,也能应付的来。

    “走,过去看看罢。”萧月生穿上靴子,温声道。

    小香上前,帮他理了理衣衫的褶皱,然后跑到前头带路。

    出了客栈。沿着大街往东。所经之处越来越繁华。似乎人们都涌到了这边来。

    街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空气中飘荡着蒸包子地香气。还有炸臭豆腐地浓郁气味。

    小香在涌动地人群中宛如水中之鱼。身法灵动。游刃有余。不受阻碍。走得极快。

    萧月生不紧不慢跟在身后。脚下步履从容。一步踏出。有常人地数步。看上去如宛如平常。不觉其异。

    远远地。便看到聚在一起地人群。嗡嗡作响。议论纷纷。

    “这三个美人儿。个顶个地漂亮。我若是有一个。便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你哟,还是等下辈子罢!”

    “死老李,你瞧不起我?!”

    “你也不睁开蛤蟆眼睛瞧瞧,这三个美人儿都带着剑,是武林侠女。你能降得住?!”

    “侠女又怎么着,老子我还是大侠呢!”

    “去去去,莫跟我这边胡咧咧,看看热闹,莫要多说,我看呐,这三个美人儿,眼高于顶,哪个男人也看不上的!”

    “嗯,看不上我老胡。天下的男人自然也看不上喽!”

    “是啊是啊。……莫说话,看看她们怎么办!”

    萧月生摇头,拨开里外三四圈人群,小香紧跟他身后,慢慢走进了圈内,却没有现身。隔了几人,挡住了自己,想先看看究竟。

    场中央正在七人,三女四男,互相对峙,只是在不停的辨论,唇枪舌箭,没有动手。

    他转身看一眼小香。

    小香忙道:“先生,我来的时候。他们快要打起来了呢!”

    萧月生点头。神情温和,知道这个小丫头机灵。见势不妙,便搬救兵,怕自己的小姐吃亏。

    苏青青精致绝伦的玉脸罩着薄怒,娇嗔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呀,这般无赖,明明没有碰着你,偏偏赖着咱们!”

    她们对面,四个男人俱是青年,一个颇是英俊,另三个则眼斜嘴歪,丑陋无比。

    在这三人的映衬下,另一人英俊无比,格外引人注目。

    他负手于后,挺直如松,如临风之玉树,风度翩翩。

    他仰头望天,看着明媚的太阳,不言不语,想着心事,俊逸脸庞一派深思之色。

    对于身旁地争执,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仰头望天,气质深沉忧郁。

    萧月生心下暗笑,装模作样,这个男人定是极度自恋的,仿佛天下的女人都会关注他。

    “嘿嘿,你看看,这只玉碗,可是上好的蓝田玉,价值连城,便是将你卖了,也值不了这个价儿,你说说,怎么赔罢!”说话的青年身子粗壮,五官不正,流里流气。

    “明明不是我撞到地,非要赖到我身上,你究竟干什么?!”苏青青娇嗔,薄怒的瞪他。

    她五官精致绝伦,肌肤柔嫩,白里透红,即使薄怒之下,仍带着动人风情,美人儿宜喜宜嗔,便是如此。

    “你说不是,就不是?!”青年懒洋洋的一笑,“嗤”的一声,哂道:“难不成,我会自己摔了这宝贝?!”

    “这是宝贝?!”宋梦君修长丰润的**伸出,秀气的靴尖一挑,飞起一瓣玉片,乃摔碎玉碗的一块儿。

    她伸手接过玉片,在阳光下翻看,摇摇头,明眸一扫那状若深思的英俊青年:“想要耍赖,也弄一件象点儿样的东西,这粗劣之玉,也拿出来蒙人?!”

    “你胡说什么?!”粗壮的青年大喝一声,怒目圆睁,歪斜地五官扭曲,狰狞吓人:“我这碗可是祖传地宝贝,你打碎我的碗不要紧,却还诬蔑我的碗,我看你是找死!”

    宋梦君眉头一皱,双眼精芒一闪,似两柄宝剑射出,直刺向他双目,不由打了个冷战。

    宋梦君冷若冰霜,美则美矣,身子曼妙无伦,却弥漫着丝丝寒气,令人不敢生非份之念。

    但凡事必有例外,也有自信极强,自视极高之人,心中涌动雄心壮志,反而更加强烈,想要征服这座冰山美人儿。

    那负手而立的英俊男子,便是这般自视非凡的人物。

    他眼睛离开太阳,转向宋梦君,淡然一摆手,从容而道:“无极,退下罢。”

    满脸狰狞,状似怒极的粗壮青年马上退下,神色间犹带愤愤不平之色。狠狠瞪着宋梦君。

    “下人无礼了,姑娘莫怪。”英俊男子一抱拳,温文尔雅。

    宋梦君冷冷淡淡瞥一眼,臻首微点:“嗯。”

    她心下冷笑,身为一帮之主,驾驭数百帮众,这点儿小伎俩,她若看不透,早就帮主易位。

    男子不以为异。知道这般女子,固然冷若冰霜,外面包裹着一层极坚硬地冰壳,但一旦破开心防,她感情之热烈。远非寻常女子可比。

    他温文尔雅的一笑,抱拳道:“在下李天泽,家父李开叶,不知姑娘芳名?!”

    “宋梦君,”宋梦君冷冷淡淡,吐字如珠,明眸一闪,淡淡道:“李开叶,可是人称剑寒四洲的李开叶?!”

    “正是家父。”李天泽点头,剑眉间隐隐自豪。

    宋梦君点点头。有这么一个父亲。足以自豪。

    剑寒四洲李开叶,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侠,他剑法精妙,但令人敬重之处却是性格坚毅,无所畏惧,义之所在。通往直前。

    即使面对强于自己的对手,他也毫不犹豫地拔剑,拼死搏杀,这半生已经历八十余场大战,每战皆伤,却伤而不死,可谓是一个传奇人物。

    “李大侠可好?”宋梦君脸色稍缓,点点头。

    李天泽眉宇间傲然,神情却温文尔雅。谦逊的道:“家父一切安好。多谢姑娘关

    “嗯,既如此。看在李大侠的面子上,此事就罢了。”宋梦君淡淡说道,转身便走。

    “姑娘慢着!”李天泽忙伸手喝道。

    他身边三个青年飞身而起,挡住宋梦君的路,虎视眈眈,双眼精芒四射,也是高手。

    宋梦君黛眉轻蹙,略带不悦,语气越发地轻淡:“不知李公子有何赐教?!”

    “前面有一座酒楼,咱们去略一小酌,能否赏脸?!”李天泽微笑着邀请,彬彬有礼。

    宋梦君摇头:“好意心领,我有事在身,不能久留,再见!”

    说罢,转身迈步,苏青青与何雪晴紧跟她身后。

    三个粗壮丑陋地壮汉胸脯挺起,冷着脸,斜着眼睛,不屑的望着宋梦君三女。

    “切,装什么假清高?!”一个丑陋壮汉嗤之以鼻,冷哼一声:“李公子地面子,竟然也不给,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嘛!”

    “唉……,定是小地方来地,不认得李公子!”另一个大汉摇头,叹息道:“真是不识抬举!”

    宋梦君黛眉一蹙,玉脸刹时冷下来,如万年寒冰,目光如刃,紧盯着三人,冷冷道:“一边去!”

    “哟,好大的脾气呢!果然够味儿,哈哈……”壮汉仰头大笑,肆无忌惮。

    “宋姐姐,我来教训他!”苏青青拔剑出鞘,轻盈跃起,如乳燕投林,斜斜刺出一剑。

    这一剑娴静优雅,并不迅疾,似乎切磋拆招,毫无杀机。

    “好剑法,好剑法,用来挠痒,最好不过!”大汉一侧身,让开剑尖,擦着右肋而过,笑得更欢。

    苏青青冷笑,蓦然一震手腕,平直的剑身陡然颤动,幻出一朵剑花,贴向大汉右肋。

    大汉急忙闪避,却为时已晚,肋下微疼,似是被蜜蜂蜇一下,一股寒气顺势涌了进来,在胸口稍一盘桓,钻向心窝。

    他大惊失色,大吼一声,一掌印在胸口,将那股寒气震散,消弥于心脉之前。

    这一掌又快又狠,关系生死存亡,由不得他不狠,一掌下去,五脏六腑震动,嘴角涌出鲜血来。

    肋下也开始涌血,宛如泉水汩汩而出,他面不改色,随手一擦嘴角的血,手指疾点肋部附近大**,止住血流。

    苏青青撤剑归鞘,退回宋梦君身后,精致的脸上带着哂笑,斜睨着三个大汉。“孙兄弟,你不要紧罢?”旁边大汉笑呵呵地问。

    他见到同伴受伤,心下高兴,有人替自己出气,再好不过,但不能不问候一下,仅是客气。心下恨不得一剑被刺死。

    他们三个彼此争宠,一直争斗不休,虽未至你死我活,但有人杀了同伴,也会高兴。

    “死不了!”大汉闷声轻哼,冷冷说道。

    另一个大汉撕下一片袖子,帮他裹上伤口,转身怒瞪苏青青,冷笑道:“偷袭暗算。让人耻笑!”

    “我何时暗算啦,是他自己笨嘛!”苏青青娇嗔,嘲笑的看那个大汉一眼,得意的轻哼。

    “我来领教高招!”那大汉将没了一截儿的袖子一挽,慢慢抽出腰间长剑。

    “李公子。你这是强请?!”宋梦君黛眉轻蹙,不耐烦的扫一眼,望向李天泽。

    李天泽温文尔雅依旧,负手仰头,看着明媚的太阳,对身边之事不闻不问,视而不见。

    宋梦君发问,他低下头,转过身看她一眼,点点头道:“姑娘误会了。他们只是在下朋友。却不是下人。”

    宋梦君目光冰冷,淡淡一笑,说不出地讽刺与嘲笑。

    李天泽皱了皱眉,被宋梦君的笑所激怒,凡是男人,最受不得的便是被美女蔑视。极为自恋的他,亦是如此。

    “宋姑娘,他们可能仰慕芳驾,迫不及待,有失礼仪,还望莫要见怪才是!”李天泽抱拳一礼,神态诚恳。

    旁边看热闹众人,无不暗骂一声虚伪,但他父亲地名号太过响亮。不敢出声嘲笑。

    宋梦君点头。黛眉一挑,淡淡道:“据说。李大侠地剑法强悍,勇往无前,我一直琐事缠身,无缘拜会,不如与李公子切磋一二,想必李公子家学渊源,当可领略李大侠风采一

    李天泽犹豫了一下,想了想,片刻之后,最终点头,缓缓说道:“家父的本事,十成我没学到一成,实在不想丢人现眼,不过,美人相邀,盛情难却,在下便豁出去了!”

    宋梦君黛眉轻蹙,对他言语中的轻薄大是不满。

    “请----!”她修长圆润的纤指绕上剑柄,在剑穗上轻抚而过,拔剑出鞘,剑光闪过,寒气涌动。

    她地剑亦是一柄宝剑,与寒霜剑不相上下,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可遇而不可求。

    李天泽在她的剑上一转,缓缓拔剑,神色郑重。

    随着他长剑地缓缓出鞘,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亦慢慢变化,神色越来越严肃,最后近于虔诚的盯着长剑。

    此剑平平凡凡,剑刃有几条豁口,是与别地刀剑砍斫之故,显然经历不少的阵仗。

    “这是令尊的佩剑罢?”宋梦君淡淡道。

    “不错,这便是家父的百战剑!”李天泽脸色沉肃,缓缓点头。

    宋梦君语气淡泊,点点头:“嗯,百战百胜,果然不愧是李大侠!……可惜啊……”

    “可惜什么?!”李天泽皱眉问。

    宋梦君瞥他一眼,摇头叹息:“可惜李大侠一世英明,仍难免妻不贤,子不肖!”

    “你----!”李天泽大怒,俊眼微眯,嘴角紧紧抿起,腮帮处隐隐滚动,用力咬牙。

    父亲一直是他的骄傲所在,容不得别人说一句坏话,宋梦君此话,恰好是拂了他的逆鳞所在。

    宋梦君状若未见,仍淡漠地道:“你身为李大侠地公子,行事如此下作,难道,就不怕天下人取笑?!”

    “你闭嘴!”李天泽怒喝,声震长空,周围众人只觉一道炸雷在耳朵边响起,震得耳朵嗡嗡乱想。

    “我实在为李大侠可惜!”宋梦君淡淡说道,瞥他一眼,似是斜睨,懒得正眼看他。

    身后的苏青青与何雪晴暗自叫好,宋梦君说话云淡风轻,却句句诛心,看李天泽涨红地脸,火焰般地眸子,便知她说话地威力。

    “吃我一剑!”李天泽再也忍不住,扭身一送,百战剑出,嗤”然作响,剑势凌厉,端的名家风范。

    宋梦君冷冷一笑,压低手腕,剑尖一挑,仅是简单的一招仙人指路,简简单单。

    李天泽半途变招,这一招仙人指路恰击向他的破绽,唯有变招一途。无法刺下去。

    两人剑来剑往,打了起来。

    李天泽毕竟出身名家,李开叶即使疏于管教,对于武功却是极为重视,要求极严。

    在年轻一辈,他的剑法已是佼佼出群,也难怪眼高于顶,傲气凛然,行事无所顾忌。

    但几招过后。他却发觉,原本认为是一只极好猎物的女子,剑法精妙绝伦,每一招皆令自己束手束脚,极是别扭。

    他心中暗自叫苦。怒火更盛,宋梦君刚才地话,翻来覆去在脑海中回响,越想越怒。

    转眼之间,已是数十招过去。

    “宋姐姐,别玩了!”何雪晴娇声道,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神情慵倦,声音柔软。

    “嗯。”宋梦君点点头,身形陡然加速。数十道剑影洒下。将李天泽笼罩其中。

    “嗤嗤嗤嗤”宛如撕裂布帛声响起。

    数十道剑影蓦然消散,宋梦君悠悠一荡,飘然后退,跳出圈外,带着淡淡笑意。

    李天泽目光迟缓,慢慢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子。

    膻中、巨阙、俞府、期门,诸大**处,衣衫尽破,露出里面白色绸缎内衣,若是再加一分力,必然刺中。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头也不抬,扭身便走。人群急忙让开一条路。任由他们消失无踪。

    “好……”人群轰然叫好,巴掌声响起。不绝于耳。

    “这位女侠真是好样的!”

    “李天泽这个小贼,早就应该受到教训了,真是痛快!”

    “打得好,打得好!”

    宋梦君摇头一笑,带着苏青青与何雪晴,步法施展,宛如游鱼,在人群在穿梭几下,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萧月生与小香站在人群之中,看着二人离开,并没有动。

    “先生,宋姐姐果然厉害呢!”小香一脸崇拜的盯着宋梦君她们消失的方向,叹息说道。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静静走在人群中。

    “老丈,那个李天泽,为人如何?”他凑近一个眉须皆白,看起来慈祥满面的老者,笑着问道。

    老翁年近六十,身形挺拔,肩上挑着一个担子木柴,腰间别着斧头,似是一个樵夫。

    萧月生气质温煦,如一阵春风拂面,老翁停下,放下肩上的担子,摇头笑道:“小哥儿是外地人吧?”萧月生点头:“小子久闻少林寺的大名,前来拜会。”

    “呵呵,难怪!”老翁点点头,转头看一眼四周,低声道:“这个李天泽嘛,若是不好色,倒也不是一个坏人。”

    萧月生眉头动了动,摇摇头:“难道李大侠不管他,武林之中,最忌淫戒。”

    “李大侠常年在外,行侠仗义,根本顾不得管他。”老翁摇头笑道,神色惋惜,又夹着几分同情。

    “唔,子不教,父之过,这得怨李大侠了!”萧月生点点头。

    “嘘----!”老翁急忙竖直于唇前,忙道:“莫要胡说,在咱们这里,切不可说李大侠地坏话!”

    “这是为什么呀?”小香歪头问道。

    老翁低声道:“李大侠乃是敝城地骄傲,大伙儿都容不得别人毁李大侠的清誉。”

    “原来如此。”萧月生点点头,心下理解。

    “那这个李天泽这般无礼,就没有人管一管他?!”小香不满地娇嗔,琼鼻一皱,哼了一声。

    “谁敢管呀,看在李大侠的面子上,他只要不杀人放火,大伙儿也就容他胡闹!”老翁摇头一笑,带着宽容之色。

    “呵呵,多谢老丈相告。”萧月生抱拳一笑,转身离开。

    小香紧跟在萧月生身后,低声问道:“先生,这等淫贼,宋姐姐为何轻饶?”

    萧月生笑了笑:“宋姑娘行事谨慎,留下了转寰余地,想必不想得罪李大侠吧。”

    “要是我呀,一剑便将他宰了,免得祸害别的女子。”小香娇哼一声,不满地道。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多说。

    两人回到客栈。宋梦君她们三人已经回来,正在等他。

    “萧先生出去了?”苏青青迎上前,笑盈盈的娇声问道,瞥了一眼跟在萧月生身后的小香。

    “小香跑过来招呼我,倒让我看了一场好戏。”萧月生呵呵笑道,来到榻上坐下,双腿盘起,双手自然的一搭,结成手印。静静端坐。

    “小香极是机灵的。”何雪晴笑道。

    “哪有呀。”小香不好意思地扭了扭细腰,秀脸酡红。

    宋梦君冷若冰霜,淡淡说道:“先生,咱们不在这里住了罢,去别处歇息?”

    “不必。我倒也想见识一下这位李大侠呢!”萧月生轻轻摇头,微微一笑。

    “那定会惹出很多麻烦。”宋梦君一幅不敢苟同的神色。

    “事情上身,躲也无用,不如面对。”萧月生笑了笑,端坐如仪,身形挺直,双手结印,与寺庙里的佛像极相似。他这一世,不仅是修习道家,也采用佛家的精华。只是小心谨慎。慎之又慎,他隐隐觉得,佛家与道家虽然相似,但又截然不同,不可简单的认为殊途同归。

    “宋姐姐,有萧先生在。咱们何必担心?!”苏青青抿嘴轻笑。

    宋梦君横她一眼,这个苏妹妹,太不会掩藏心思,是要吃大亏地,先前提醒她时,答应得好好地,但照样如此,看来,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用情太深故。

    “那好。就听先生的罢!”宋梦君点头,站起身。裣衽一礼,往外走,边道:“我等不打扰了。”

    苏青青心下有些不情不愿,但刚才宋梦君地一眼,却让她省起,需得矜持,再矜持,否则,会让萧先生讨厌。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何雪晴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他们便在萧月生房中,共进晚膳。

    她的厨艺精绝,众人吃得酣畅淋漓,无不痛快。

    萧月生忽然放下银箸,眉头挑了挑,道:“有朋友来了!”

    “是李天泽他们罢?!”宋梦君问,慢慢放下银箸,带着笑意的玉脸慢慢沉下来。

    “嗯,果然不甘心呐。”萧月生点头,摇头叹息。

    何雪晴重重一哼:“就他,还有脸报仇?!”

    “丢了颜面,总得找回来,否则,日后怎么再见人?!”萧月生笑了笑,转身一招手。

    房门无声无息打开,饭菜地香气悠悠飘出。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前出现三人,见到房门敞开,朝里一望,各自一怔,四女的玉脸欺霜赛雪,如花般娇美,在灯光地照耀下,相映成辉,屋内仿佛光明大放。

    “李公子又有何事?!”宋梦君冷若冰霜,语气冷淡。

    李天泽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气度,自如一笑:“这两位是塞外双雄,两位常前辈,要来讨教一下宋姑娘的剑法!”

    “塞外双雄?”宋梦君明眸如水,打量他身旁的两人。

    这二人容貌相肖,身材相似,俱是四十余岁,五官轮廓颇深,头发微蜷,一看即知非中原血统。

    这二人的双眼深陷,却闪着灼灼光芒,更显深邃,被这一双眼睛盯着,似乎被天上的苍鹰锁定一般,极不自在。

    宋梦君明眸如水,对二人反盯的目光不理不睬,目光一凝,若有所思:“是塞外双凶罢?”

    “宋帮主也知道两位前辈地大名?!”李天泽意外地道。

    宋梦君打量着双凶,漫不经心的道:“略有耳闻,……据说塞外双凶残暴异常,杀人时,不管老幼妇孺,会不会武功,想杀便杀,随自己地喜好。“武林之中,多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地。”李天泽挥洒自如的微笑,摆了摆手。

    “堂堂大侠的公子,也结交这般人物,唉……”宋梦君摇头,惋惜感叹。

    李天泽俊逸的脸庞一沉,神色微变,双眼精芒闪烁,深深看一眼宋梦君。

    父亲乃他逆鳞,骂自己无所谓,但若有辱父亲,他断断容不得。

    若非宋梦君数次直指李开叶,言语不逊,李天泽倒不会这般不依不饶,非杀之而后快。

    他深吸一口气,双眼的精芒收敛,面色如常,微微一笑:“这两位前辈与我不熟,只是听闻了宋帮主乃一代巾帼女豪,便欲见识一二,我只是引路,做一回好事罢。”

    “哦?”宋梦君淡淡一哼,扫向二人:“塞外双凶,竟也敢来中原撒野?!”

    “吾等前来见识中原武林高手!”其中一人操着生涩的汉语,缓缓说道。

    另一个人汉语更加生涩,有些吃力,缓缓说道:“吾听闻少林乃中原之宗,前来领教。”

    “那好,你们先过了我这一关罢!”宋梦君点头,听他们说话太吃力,懒得多说,站起身来。

    萧月生将饭桌一推,平平滑出数尺,挥袖一拂,绣墩浮起,飘到饭桌旁落下。

    塞外双凶双眼一亮,盯向萧月生。

    李天泽心中凛然,神色自若,抱拳一笑:“还未请教,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贱名不足挂齿。”萧月生摆摆手,对塞外双凶笑了笑:“这位宋帮主,一旦动手,舍我忘情,身心皆忘,断不会留情地,你们可万万小心了!”

    他端坐绣墩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塞外双凶与宋梦君。

    宋梦君凤目微眯,瞧了一眼萧月生,萧月生则给她打了一个眼色,她微微点头。

    她心下明白,萧月生此话之间,是对自己说,莫要手下留情,最好能取其性命。

    此话正合她意,塞外双凶太过残暴,对这两个人,怎么杀他们,都理所应当,是替天行道。

    “动手罢!”纤细的玉指搭上剑柄,寒剑缓缓出鞘,浑身上下,寒气越来越浓。

    塞外双凶拔刀出鞘,怪叫一声,抢先攻来,弯刀挥舞,奇快无比,宛如一阵狂风暴雨。

    “叮叮叮叮”雨打芭蕉一般,又如无数玉珠落到盘中,清脆悦耳,宛如音乐,带着莫名的韵律。

    萧月生暗自点头,这二人虽然残暴,但刀法却是不凡,带着莫名的韵律,显然暗合天地之理,刀法乃是极上乘的。

    苏青青与何雪晴手按剑柄,玉脸紧绷,聚精会神的盯着场中,没想到这二人武功如此高明。

    这二人俱使双手弯刀,弯刀寒光闪烁,泛着淡淡的腥气,都是大凶之器。

    两人默契极佳,四只手施展,宛如一人四手,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寻常高手,遇到这般摧枯拉朽地刀法,早已落败。

    宋梦君剑法绵绵,剑光环绕周身,织成一道剑网,绵软而韧性极佳,任凭二人狂攻,仍能紧守方寸之间,不退半步。

第307章 闯阵

    刚不可久,天地之理,这二人虽然体力强悍,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无果,他们气势一滞。

    这本就是一口真气在支撑,否则,也无法这般狂暴,只是一旦对方撑过这一口气,他们只能后退,暂缓一下,需得经过一段时间的蓄势,方能再次狂风暴雨的攻击。

    此消彼长,他们一滞,宋梦君的剑光一涨,顺势攻去,绵绵如春雨,却令人防不胜防。

    二人配合默契,两人四柄弯刀,防御起来,远比一柄刀容易,堪堪抵住宋梦君的剑势。

    他们没有余力进攻,宋梦君却又攻不破二人的刀网,一时之间,场中形势陷入僵持。

    “宋姐姐能打败他们么?”苏青青凑到萧月生跟前,低声问,看一眼宋梦君,生怕被她听到。

    萧月生点头,神情笃定,笑了笑:“放心,宋帮主不会败的。”

    “这两人好生厉害!”何雪晴心有余悸的叹息,若是换了自己,刚才的那一轮狂攻,根本抵挡不住,会被催毁。

    苏青青点头,赞叹道:“也难怪这么傲气,竟敢上少林来寻事。”

    她们虽然对这二人印象极差,但却也不会睁眼说瞎话,明明武功高强,偏去贬低。

    “先生,这二人果然凶名昭彰?!”苏青青低声问。

    萧月生轻哼。温润地目光一凝。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我曾有杀他们之心。惜乎他们身在塞外。鞭长莫及。这次送上门来。莫是不取其性命。愧对苍生!”

    苏青青臻首用力下点:“对!……这样残暴地家伙。滥杀无辜。杀了最好。省得再害人!”

    “宋姐姐不会饶了他们地。”何雪晴打量着这二人。极关心场中地情形。这二人地武功着实了得。稍微不慎。宋姐姐动辄有阴沟翻船之险。那就闹大了。

    苏青青娇哼道:“这个李天泽。岂有此理。根本黑白不分。一心只想报仇。心胸如此狭窄。李大侠可是后继无人了。”

    对于一剑寒四洲李开叶。苏青青也略有耳闻。心下颇是敬佩。见到李天泽如此行事。心下不齿。为李开叶深感可惜。

    “你住嘴!”李天泽蓦然转身。双眼圆睁。凶狠地瞪着苏青青。似欲择人而噬。

    他忍无可忍,这些女人,一直对自己的父亲说三道四,赫赫清誉。被她们不停的诋毁。

    提到自己地父亲。他所遇到的武林中人无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大侠,满脸赞叹之色,偏偏这三个女子,丝毫没有将自己父亲放在眼中,他恼火之极。杀意大盛。

    “你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小瞧家父?!”他双眼狠狠盯着苏青青,低沉问道,隐隐带着嘶吼之声。

    苏青青抿嘴一笑,细腻雪白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李大侠固然让人敬佩,但人无完人,难不成,要将他当成神一般的崇拜?!”

    “你……!”李天泽脸庞肌肉扭曲,死死瞪着苏青青。用力攥着剑柄。缓缓抽出。

    “恼羞成怒,要动手?!”苏青青轻哼。不屑横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被这般一个美女轻视,对于男人而言,难以容忍,“锵---”长剑出鞘,李天泽横剑于前。

    他风度犹存,语气凝重,沉声道:“你如此放肆,想必有所倚恃,动手罢!”

    说罢,长剑一递,百战剑瞬间刺出,又轻又疾,看似漫不经心,威力却是惊人。

    苏青青脚下一踩,轻飘飘后退一步,躲过长剑,腰间长剑出鞘,看到宋梦君动手,她也心痒,故出言撩拨,李天泽的沉不住气,正合她意。

    再踩一步,轻盈的身子斜掠,来至李天泽右侧,剑与身合,顺势一刺,又快又轻。

    两人的剑法俱走轻灵,身如走马灯乱转,剑出如电,又如蜻蜓点水,一触即收,虚不加力。

    转眼之间,两人已过了二十余招,奇快无比,看上去眼花缭乱,似是没有杀机,如同门师兄妹切磋武功。

    但两人的剑法俱是绵里藏针,看似轻盈曼妙,一旦击中其空隙,往往一击毙命。

    那一边,宋梦君已经扳回劣势,一柄剑圈住四柄弯刀,游刃有余,玉脸清冷依旧,目光淡漠。

    塞外双凶也借机缓气,由攻转守,懒洋洋地没有进取之意,宋梦君也不逼迫,不紧不慢的圈着他们的弯刀。

    刚才的一气狂攻,她虽然防守,所耗的力气比二人更多,况且,她是以一敌二。

    她神情一直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异样,呼吸沉稳,看不出衰弱之兆,塞外双凶亦没有想到。

    何雪晴按剑而立,温柔地目光盯着场中两拨人,时而望向宋梦君,时而转向苏青青,心中紧张丝毫不逊于二女。

    “萧先生,你为何不出手呢?!”她忽然想起,猛的转头,没好气的瞪萧月生。

    “他们找的是宋帮主,我若出手,太过多事。”萧月生一摊手,微微笑道,不以为意。

    二人见面,总是斗嘴,何雪晴不似别的女子,对他尊敬有加,但逢有机会损他、挖苦他,总不会放过。

    她斜睨萧月生一眼:“人家都是在美女面前拼命,你倒好,拉着不走,打着倒退,心无大志嘛!”

    萧月生装作没听到,摸了摸鼻子,跟女人斗嘴,总不是什么值得称道之事。

    “德拉嘿呀,嘿咪嘿呀!”塞外双凶的一个大叫,神色凶狠,戾气逼人。

    另一个人点头,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寒光闪动,四柄弯刀同时加快,宛如四轮太阳般耀眼,将宋梦君笼罩其中。

    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涌上来。宋梦君顿时大海中的小舟,在惊涛骇浪之中摇摇晃晃,随时要舟灭人亡。

    但她的剑法极为精妙,平时又多与江南云切磋,应敌之际,运用之妙,远非寻常人可及。

    她长剑绵软,不住地划着弧。将身上诸**护住,织成一道剑网,绵绵密密,毫无破绽。

    她内力深厚,强于二人,故能挡得住二人。一时之间,虽处下风,仍能抵挡。

    “呜呀咪嘿!”二人再次大喝。

    刀光更加狂暴,如洪水般吞没了她,两人忽然之间仿佛吃了大力丸,狂猛惊人。

    “看剑!”何雪晴娇叱,飞身而起,长剑刺出,划出一道匹练。卷向了耀眼生辉地刀光。

    屋中忽然寒冷几分。她心法阴寒,此时剑气弥漫,顿时将屋内的温度降下来。

    两人马上便要突破宋梦君的防御,却又有长剑攻长,且寒气森冷,一看即知非是弱手。

    不得已之下。二人地刀光一滞,缓了一分,将何雪晴罩入其中。

    何雪晴与宋梦君合在一处,剑光暴涨,顿时压过了刀光,任由二人如何狂暴,巍然不动。

    她们合手,配合默契,一个防御。一个进攻。对于弯刀,仅是轻轻一刺。便将对手招式瓦解,精妙绝伦。

    她们在一起时,与江南云切磋,往往需得三人齐上,彼此之间已培养了默契。

    这二人的刀法,比起江南云的剑法来,云泥之别,故二人双剑合并,威力大增,瞬间扭转局势,形势反转过来。

    一时之间,塞外双凶刀光黯淡,只能苦苦支撑,难以越雷池一步,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走!”二人大喝一起,刀光暴涨,趁两女防御之时,跳身后退,转身便走,转眼之间,已逃之夭夭。

    另一边,李天泽正与苏青青剑来剑往,轻灵迅疾,招式俱是精妙,看着如舞如蹈,煞是好看。

    他眼观六路,耳闻八方,见塞外双凶逃之夭夭,心下不由一慌,招式一滞。

    两人地剑法俱是轻如飘絮,快如闪电,他一闪神的功夫,腕上中剑,百战剑顿时跌落于地。

    苏青青飘然后退,轻哼一声,懒洋洋的将长剑归鞘。

    李天泽捂着手腕,恶狠狠的紧盯她,左手拾起百战剑,归入鞘中,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苏妹妹,你可是心狠,他的右手算是废了!”宋梦君摇摇头,不以为然。

    苏青青娇嗔:“这样地好色之徒,就是要废了他,……若不是看在李大侠的面子上,我这一剑就宰了他!”

    “这般凶狠,被江妹妹带坏了!”宋梦君摇摇头,叹息一声。

    何雪晴温柔的眼波一掠萧月生,娇声笑道:“归根到底呀,是被萧先生带坏了,拿人命不当回事儿!……咱们呀,受其影响罢了!”

    苏青青抿嘴一笑,没有反驳,萧月生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取人性命,这般狠辣,她们确实不知不觉的受其影响。

    “这下子清净了,他不敢再来啦。”何雪晴将绣墩搬回来,抬脚一踢圆桌。

    圆桌平平移过来,归于原处,这一脚之力柔和平缓,桌上地汤菜点滴未洒,平稳得很。

    几人坐下,弄了一些老酒,加上姜与糖,温过之后,众人围着桌子喝酒说话。

    老酒舒筋活血,乍一动过手,血气***,以老酒舒解。

    一坛老酒喝下,将菜肴热过之后,重新开吃,说说笑笑之中,众人微醺,极是尽兴。

    “萧先生,你说,这个李天泽,长得不丑,家世又这般,偏偏是个色胚子,怪不怪?!”何雪晴微眯眼睛,眸子流光溢彩,宛如抹了一层油,明亮而动人。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没什么。”萧月生放下酒杯,笑了笑。

    苏青青摇头:“这两个塞外双凶,也古怪得很,我还以为,他们多么硬气呢!”

    “那也不然。”宋梦君说道:“打不过就跑,也难怪凶名在外。却可活到如今!”

    “宋姐姐,这般狠毒地人,为何白白放过?!”苏青青黛眉轻挑,不解地问。

    “他们刀法太强,怕是还有杀手锏没使出来,实在没有把握。”宋梦君摇头叹息。

    “不是还有先生在嘛!”苏青青娇嗔,白了她一眼。

    宋梦君明眸如水,瞥一眼萧月生。笑了笑,没有再说。

    喝过酒后,她白玉般地脸庞升起两团红晕,宛如即将落山的夕阳,娇艳绝伦。

    第二日清晨,他们起床后。小二在外面敲门,通禀道,外面有一个人正在等候,乃是李开叶李大侠。萧月生五人对视一眼,暗道一声,终于还是来了。

    “请李大侠过来罢。”萧月生摆摆手,对小二温声吩咐。

    小二答应一声,忙转身出去。

    宋梦君三女在萧月生身边坐下,小香则来到萧月生身后站着。心中期盼。想要看一看,这个李开叶究竟何许人也。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踏步进来,身后跟着李天泽,低头耷脑,似是斗败的公鸡。一点儿没有精神。

    这中年男子一张方正的脸,鼻梁挺直,大眼浓眉,观之顿生好感,感觉此人定是正直无私。

    他双眼微阖,惺忪如未睡醒,但乍一睁开,却电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视。煞气凌人。

    “宋帮主。在下李开叶,带不肖子前来赔罪!”李开叶进得屋来。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萧月生,微微点头,朝宋梦君抱拳说道,神色郑重。

    他双眼睁开,电光闪烁,虽然神色温和,却仍带着不怒自威的煞气,胆小之人,在他地注视下,心惊胆战。

    “一剑寒四洲,李大侠,晚辈久仰大名!”宋梦君起身,裣衽一礼,冷若冰霜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李开叶淡淡一笑,摇摇头:“一点儿虚名,不足挂齿,临安城青花帮,威名日盛,在下久仰才是!宋梦君坐下来,明眸扫一眼李天泽,他地右腕缠着布,不能动弹,神色萎靡,似是受了莫大地痛苦。

    “李大侠,冒犯了贵公子,晚辈先行谢罪了!”她淡淡说道。

    “不敢,不敢!”李开叶摆手,长长叹息一声:“子不教,父之过,是在下失礼才是……”

    他转头一瞪李天泽,双眼电光四射,直击人心,重重怒哼:“……这个孽子!行事如此荒唐,合该有此报!”

    宋梦君冷眼旁观,只是淡淡看着,闭嘴不语。

    “孽子,还不跪下磕头!”李开叶怒哼。

    李天泽看了父亲一眼,见他双眼怒睁,电光迸射,若是不照着他的话做,怕是会被一掌拍死。

    无奈的叹息一声,他慢吞吞的站起来,来到宋梦君跟前,双腿慢慢屈下来,便要跪倒。

    宋梦君起身,横移一步,身子扭过去,避而不受,对李开叶道:“李大侠,晚辈不敢当,不必如此!”

    李开叶怒哼,微眯双眼:“这个孽子,行为不端,若不是念在他还没铸下大错,我一掌便结果了他!”

    他瞥向李天泽时,眼中冰冷无情,丝毫没有父子亲情,似乎恩断义绝一般。

    李天泽觉着没脸见人,低着头,没看到父亲眼中的冰寒。

    “人孰无错,莫能改之,善莫大焉,……李少侠本性不坏,李大侠不必伤心。”宋梦君淡淡说道,瞥一眼李天泽:“李少侠,不必如此。”

    李天泽迟疑一下,没有跪倒,转头看父亲。

    李开叶一摆手,冷冷道:“滚出去,莫在此丢人现眼!”

    李天泽如蒙大赦,赶忙走出去,片刻不敢停留,免得父亲改变主意。再有什么花样。

    他原本风度翩翩,但此时却如丧家之犬,宋梦君诸女看得有些怜悯,摇头叹息。

    萧月生淡淡一笑,默然不语,宛如一个透明人,极易让人忽略自己地存在。

    “这个孽子!”李开叶看着李天泽灰溜溜地跑出去,兀自不解的气的怒骂。

    “宋帮主。唉……,真是,真是不知说什么好!”李开叶转向宋梦君,歉然中夹杂着羞愧。

    宋梦君开解:“萧先生曾说,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肖。李大侠毋须自责!”

    “唉……”李开叶苦笑,长长叹息一声,一瞬间,精神萎靡,仿佛瞬间苍老十年。

    他这般神情,众女看得心酸,能隐隐体会到他的难受,一年到头,在外奔波。行侠仗义。诛邪除恶,偏偏自己的儿子成了恶人,造化弄人,一至于斯!少林

    清晨,少林周围一片鸟叫,啾啾作响。晨钟悠悠响起,更显古刹地幽静与深远。

    江南云一身白色绸缎练功服,闪闪发亮,手持寒霜剑,在竹林环绕的小院中舞动。

    剑光如霜,周围地竹枝簌簌落下,被纵横的剑气所斩,她身姿曼妙,如舞如蹈。仿佛天上仙女。飘飘欲飞。

    任盈盈站在檐下台阶上,凝神观看。叹为观止,这套剑法之妙,脱出人们想象。

    她不由想到了创出这套剑法之人,他现在不知在做什么,是在西湖上泛舟,还是躺在寒烟阁中看书?

    想必,他偶尔会想起自己罢……

    “任妹妹,想什么呐?!”糯软如蜜地声音响得突兀,她一转头,对上一双明亮勾魂地眸子。

    太过突兀,她的心“咚”地一下,剧烈跳动,然后怦怦跳个不停,心悸不已。

    嗔怒的瞪江南云一眼,她从容摇头:“没什么!”

    江南云抿嘴一笑,斜睨着她,微眯眼睛,笑盈盈地道:“不是在想我师父罢?!”

    “胡说什么呢!”任盈盈顿时绷紧脸。

    “好罢好罢,算是我地错!”江南云忙道,摇头叹息:“叫破人的心事,总归不好。”

    任盈盈明眸狠瞪她一眼,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心中却泛起一股幽幽的甜蜜,一颗心变得暖融融的,柔软而舒适。

    “任妹妹,今天咱们便闯出去罢!”江南云将寒霜剑归鞘,低声说道,明眸顾盼,扫视四周。

    任盈盈怔一怔:“今天便闯出去?!”

    “嗯,你体力已复,呆久了夜长梦多,还是早早闯出去为妙。”江南云点点头,神情郑重。

    “好罢!”任盈盈痛快答应,她本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任意妄为,不知害怕为何物。

    看护小院地棍僧已增至十八个,正是少林的十八罗汉,他们精气神处于巅峰,棍法精妙,已得精髓。

    他们已知院内之人身法重大,难免会有人闯进来搭救,由他们镇守此地,便是为了做到万无一失。

    他们并非死死的站着,而是慢慢走动,各自换位,每一个时辰,每个人换一下位置,或立或坐。

    他们并不以此为苦,正好趁机专心一致的练功,或练桩功,或站立运功,修炼内气,各有各法,不一而足。

    清晨时分,晨钟响过之后,他们纷纷盘膝坐下,双手合什,低声诵念经文。

    这已经形成了习惯,早课必做,根深蒂固的习惯,若不如此,这一天下来,便像是少做了什么事,浑身不自在。

    正在此时,院门忽然被拉开,江南云飘然出来,一身雪白罗衫,身后跟着一身玄黑罗衫的任盈盈,两人一黑一白。相映成趣。

    任盈盈脸上挂着黑纱,仅露出双眼,一阵风吹至,黑纱撩动,光洁如玉的脸庞若隐若现。

    江南云出来,直接沿着石阶,往山下走去。

    这一座小院位于少林寺的东面,处于一个小山坡上。能够居高临下的俯看少林。

    一条小径从山下通往小院,小径两旁全是野草,莽莽苍苍,平平阔阔,没有藏身之处,故小院最适于囚禁。

    “两位女施主。且住!”一个光头黄衣僧人飞身一步,挡在小径中央,单手合什,郑重一礼:“方丈有令,这位女施主不能离开。”

    “这里风景不错,咱们想去逛一逛。”江南云笑盈盈地靠近,声音糯软如蜜,步履轻盈,上身不动。宛如飘浮过去。

    这个黄衣僧人剑眉飞扬。双眼清朗有神,俊朗不凡,气宇轩昂,一手持棍,单掌合什:“女施主,对不住了。那一位女施主不能离院,……除非有方丈地法令。”

    他佛法修为颇深,心志坚定,修的是白骨观法,视美色如骷髅,并不受江南云风情所惑。

    “唉……,少林果然霸道呢!”江南云无奈叹息,明眸暗自一瞥,看到黄衣僧人纷纷涌了过来。

    “那咱们硬闯!”江南云娇喝。娇躯一晃。玉掌已出现在黄衣僧人胸前。

    她身法奇快,难以揣测。黄衣僧人没想到,上一刻她还笑盈盈地,却是脸色没变,便已出手。

    她出手毫无预兆,兼之身法奇快,脑袋没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地反映,竖掌于胸前。

    江南云玉掌正击中他掌心,皓腕微微一颤,消去大部分内力。

    黄衣僧人只觉一股沛然莫能之御的力量涌进来,身体一滞,周身内气不动,身不由己的腾空而起,掠过很远,摔落地上。

    身在空中时,他想要运功,却发觉周身内力凝结,一动不动,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身体也无法动弹一下,只能直挺挺地摔到地上。

    咬着牙,本以为这一下会重重摔下,却不想,落地之后,并无疼痛之感,心下凛然,此女劲力已入化境,驱使如意,自叹弗如。

    其余十几个僧人飞身赶至,跟在江南云身后,他们纵使轻功高明,比之江南云却差之甚远。江南云身子一停,等任盈盈冲过来,一拉她的小手,带着她向前奔,越跑越快,转眼之间,已甩开少林僧人一丈多远。

    这些僧人只是防备别人过来救人,却从未想过,对手竟是来自内部,猝不及防之下,眼见着便要追丢。

    蓦然之间,一声清啸响起,江南云只觉身后风声响起,宛如衣袂飘飞,转头一瞧,却见两个僧人正在空中,迅猛的扑了过来。

    她明眸一转,瞥了身后一眼,便知究竟,他们被同伴重重推了一把,所以能这般快。

    两个黄衣僧人身在空中,数道棍影出现,罩向江南云与任盈盈,刚猛凌厉,宛如下山之虎。

    江南云无奈,只能轻轻一折,躲过棍影,此时,两个僧人在她们身前落地,并肩站立,长棍插地,怒目瞪着江南云二女,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任妹妹,你先走!”江南云娇哼,顾不得多说,身形毫不停止,继续前冲。

    “嗤----”“嗤----”两道白光陡现,划出两道银线,瞬间来到两僧胸口。

    二人神色从容,长棍轻轻一挡,恰好挡在胸口,与白光相撞。

    “笃”的一声,似是小石子落入深水中,白光消失在榻上。

    两人双手抵着长棍,脚下不停滑行,退出六尺远方才罢休,低头一瞧,各自榻上皆印着一枚莹白棋子。

    他们所用长棍,虽不是坚铁,坚硬程度毫不逊于铁,刀剑难伤,便是宝剑,也仅是斩一道浅浅的印子而已,却不想,竟被一枚棋子嵌了进去。

    二人凛然,此女年纪虽轻,内力却深厚得惊人,他们脚下猛地一踏,泥土被震得飞起,身子如同箭矢,疾冲向江南云。

    任盈盈身子一折,绕开江南云,往旁边的草地飞去,身后有两个僧人紧缀于后,十八罗汉之中,多是精通两至三门少林七十二绝技,有两人专修蜻蜓点水提纵术,轻功出类拔萃。

    任盈盈的武功虽然精妙,但轻功需得内力支撑,她内力算不得深厚,逊少林僧人一筹,越追越近,马上便要追上。

    江南云缩手入袖,手腕一转,“嗤嗤”两声,两道白光自袖中钻出,直射向那紧缀于任盈盈身后的两僧。

    白光极是巧妙,并不射向他们,而是有了提前,恰好在他们前面,逼得他们缓速或变向。

    两僧冲到她跟前,怒瞪着双眼,长棍挥舞,漫天棍影罩下来,刚猛凌厉,气势骇人。

    江南云身子一折一荡,宛如水上荷花,轻盈自如,瞬间脱出两人地棍影,绕过二人。

    踏着枯黄地野草,朝任盈盈追去。一道长啸自后面响起,宛如大海波涛,潮水滚滚,汹涌澎湃,震得人耳膜发疼。

    江南云暗叫不妙,这定是发出讯号,闯出去将更加艰难。

    任盈盈也心叫不好,猛地加速,滚动体内所用内力,竭尽全力,要抢在援军来之前闯出去。

    少林立寺数百年不倒,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啸声乍起,寺内便出传出回应之声。

    随即,她们身后再次响起啸声。

    江南云扭头望去,心下明白,暗自叹息,这几声轻啸,显然是告诉了自己二人逃跑地方向,前方必有和尚阻拦。

    果然,没跑出多远,前面已经站着一排和尚,明媚的阳光照在他们头顶,一片光亮。

    “阿弥陀佛……”浩荡的佛号响起,平平缓缓,宛如大海涨潮,慢慢涌上来,逼近。

    江南云摇头苦笑,带头的是方生大师,满是皱纹的脸上,神情郑重肃穆。

    江南云与任盈盈落至他们身前,这一排和尚共有二十余个,个个双眼锐利,太阳**微鼓。

    任盈盈心思转开,她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闲着也是闲着,况且,她此时心灰若死,毫无生趣,最好他们将自己打死,让萧月生伤心痛苦才好。

    高手如云,便是这般气象了,这些并排站着的少林和尚,个个都是高手,若是武林中人看到,怕是望洋兴叹,对于少林天下第一派之位再无异念了罢。

    “任姑娘,请回罢。”方生大师语气和蔼,毫不见生气模样。

    他佛法精深,无名渐除,极少嗔怒,即使见到任盈盈往外跑,也不觉如何恼怒。

    任盈盈黛眉一蹙,轻哼道:“方生和尚,我想出来逛一逛,一直呆在那里,闷也能把人闷死!”

    方生大师摇摇头:“姑娘居于幽静之处,闭关不见人,方能慑服内心的戾气。”

    见任盈盈黛眉紧蹙,他又道:“姑娘只要忍一忍,一阵过后,便会宁静喜乐,……这是调心之必然过程,别无他法。”

第308章 艰难

    任盈盈摇头:“若是如此,不如杀了我。“阿弥陀佛……”方生大师蔼然一叹,长宣一声佛号,劝慰道:“众生皆苦,脱不去贪嗔痴,任姑娘是有慧根之人,静下心来,自会宁静,得大欢喜!”

    江南云抿嘴一笑,神色肃重,脸上闪动着圣洁的光芒:“大师,纵使任妹妹再有慧根,被人囚禁,又怎么会宁静喜乐!”

    方生大师一怔,缓缓点头:“江施主提醒得是!贫僧思虑不周了!”

    江南云嫣然一笑,觉得眼前这个和尚颇是可爱,率真而坦诚,丝毫没有架子,确实是有德高僧。

    只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难对付,心志坚毅,认准之事,绝难更改,不受外物所惑。

    她笑容一敛,郑重道:“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将任妹妹囚禁,无异害她。”

    “这……”方生大师沉吟,抬眼看任盈盈,想了想,摇头道:“两位女施主且回去,待我与方丈说。”

    “不成,咱们可等不及!”江南云摇头。

    说罢,她身形一晃,蓦然出现在方生大师跟前,探掌击出,莹白的右掌宛如白玉一般,刹那出现在方生大师胸前。

    方生大师神色不变,胸前横肘,左手成握,直直击出,朴实无华,看似古拙。江南云右掌不变,两人拳掌相交。

    “砰”江南云身子向后一飘。脚下旋动,御去泊泊内力,嫣然微笑。

    方生大师噔噔后退两步。两脚陷入草地上,袈裟无风自动,宽大僧袖鼓起,似乎被大风自下而上吹拂。

    “大师好深厚的内力!”江南云悠然落下,嫣然娇笑,身子蓦地一折,再次扑上来。

    方生大师神色郑重,如临大敌。缓缓一拳,刚猛中夹杂一丝飘逸,刚柔并济,却又显得古拙。

    江南云本想一沾即走,但见到如此拳法。却见猎心喜。如同好吃之人见到了美味,非要品尝一二,方能罢休。

    她轻飘飘的靠过去,漫不经心的探掌。慵懒似撒娇。

    方生大师直直迎上,右拳越发凝重,有托着山岳之势,古拙中偏偏仍带着一丝飘逸,拙与巧相济,实是极上乘地拳法。

    江南云抿嘴一笑,玉掌迎上,拳掌再次相交。

    “砰”如中败革。沉闷异常。

    这道声音极古怪。诸僧皆感烦闷,似乎心底生出一股气。想要发泄出来,不吐不快。

    方生大师噔噔噔,退了三步,江南云娇躯一飘,脚下旋动,飘然落到原地。

    看上去,似乎方生大师内力逊了一筹,江南云却知道,自己的御力之法玄妙,并非是自己的功力胜过方生大师。

    方生大师位于少林寺中,琐事不理,一心精研武功,完全沉浸于武功的海洋中,所谓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他修为坚实,内力深厚精醇。

    “得罪了!”她身法施展,宛如一抹轻烟,晃过方生大师,绕至他身后的诸僧。

    这些僧人或老或少,精壮锐利者有之,苍老垂垂者亦有,却个个都是高手。

    江南云心中兴奋,出道以来,她几乎纵横无敌,凭着玉虚诀与玉虚剑法,向无敌手。

    原本令狐冲与林平之还可切磋,但如今,习练清虚剑法之后,两人联手亦非其敌,她更感寂寥。

    如今,有这么多高手在前,她非但不恼,反而兴奋,明眸流光溢彩,玉脸放光。

    “啪啪啪啪”他瞬间击中四人,身法轻灵,快如闪电,出掌之快,待反应时,已然中掌。

    方生大师转身,双掌合什,叹息一声,转头看一眼追赶过来的十八罗汉。

    这十七人脸上的油彩早已经除去,神情恼怒,紧咬着牙,十八罗汉阵,还未来得及布阵,便已告破,委实憋屈。

    方生大师笑着摆摆手,神情和蔼,令他们怒气暂缓,纷纷低下头,神情惭愧。

    “江姑娘乃名门高弟,你们不要多想。”方生大师低声安慰道。

    “师伯,若非她使诈,我们也不会上当。”一个俊朗的青年僧人愤愤道。

    方生大师摇头,蔼声道:“觉色,江姑娘武功极高,你不是对手,莫生嗔念!”

    “是……”觉色一手持棍,单掌合什。

    觉色天赋绝顶,少林觉字辈中,数一数二,素来心高气傲,虽有佛法洗礼,毕竟日浅,还体会不到佛法地精微奥妙。

    方生大师宽容的笑了笑,转身回去,看江南云与众僧相斗。

    至今为止,并未伤亡,方生大师也并不担心,这个江姑娘毕竟出身名门,出手极有分寸,只想救人,并不杀人。

    江南云宛如一抹轻烟,飘忽莫测,忽焉在东,忽焉至西,这些和尚俱是高手,招式或势大力猛,或精妙绝伦,彼此配合,极是默契,但却无法沾到她的身体。

    飘忽之间,她出手轻盈,看似如情人的抚摸,与她对招之人方才体会,她的招式精妙之极,看惟缓慢,却奇快无比,自己地眼睛往往欺骗自己。

    看着十几个和尚也无法阻住她,方生大师毫不在意,神色蔼然,忽然朝任盈盈那边一指。

    觉色和尚一怔,随即恍然,飞身而起,跃到任盈盈身边。

    任盈盈正聚精会神观看江南云,见她大展雄风,便如见到萧月生亲身而临。百感交集,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

    觉色和尚衣袂飘飞。她惊觉转身,他已经落下,隔着一丈远。

    觉色和尚双眼紧盯江南云,以余光扫一眼任盈盈,浑不在意,此时,其余十六个黄衣僧人飞身过来,转瞬之间。将任盈盈围在当中。

    形势变化极快,江南云眼观六路,耳闻八方,一直留心任盈盈,生怕她受伤。

    见十七个僧人飞身围住她。江南云心中暗叫不妙。娇躯一荡,不进反退,飘向任盈盈。

    “接老衲一掌!”方生大师缓缓喝道,袈裟一扬。如一朵红云当头罩下,挡在她身前。

    趁此机会,刚才与她交手地一个壮年和尚飞向任盈盈,加入了十七棍僧之中。

    他乍一落下,十八罗汉阵顿时结成,转瞬间,这十八僧宛如山岳,横亘于此。

    “十八罗汉阵。小女子闻名已久矣!”江南云咯咯一笑。右掌探出,击中方生大师袈裟。

    “砰”地一响。鼓起的袈裟顿时泄气,宛如一条蛇被打死,垂落下去,方生大师巍然不动,神色蔼然:“阿弥陀佛,江姑娘停手罢!”

    江南云嫣然一笑,明眸流转,顾盼生姿:“方生大师,我想闯一闯这十八罗汉阵!”

    “江姑娘何苦多费手脚,徒劳无功?”方生大师神色悲悯,摇头叹息,不以为然。

    “据说,十八罗汉阵从未被人破过,不知是不是?!”江南云轻掠鬓旁青丝,风姿绰约,娇声问道。

    她与任盈盈交换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动,只需看戏便是。

    方生大师点点头,平和的道:“少林自立寺以来,十八罗汉阵甚少有人破去。”

    “我若破去十八罗汉阵,大师放我们走,如何?!”江南云抿嘴笑问,眼波流转。

    方生大师摇头:“江姑娘,没有方丈法旨,任姑娘不能离寺。”

    江南云暗自挠头,这个老和尚,根本不会当世,一板一眼,难以蒙混过去。

    “那……,我捉住大师你,逼他们让开,成不成?”江南云明眸一转,嫣然笑问。

    觉色他们顿时恼怒,狠狠瞪她,宛如数道利刃射出。

    她宛如未觉,笑盈盈地看着方生大师。

    方生大师仍不动怒,蔼然摇头:“没有方丈法旨,便是杀了我,弟子们也不会让任姑娘离寺的。”

    “我倒要试试!”江南云咯咯娇笑一声,身形一晃,出现在他跟前,拈指扫来,如手挥琵琶,清雅曼妙。方生大师大袖一挥,挡住她的手,使的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袈裟伏魔功。

    此功身为七十二绝技,威力自然极强,这般一拂,暗劲涌动,宛如狂风骇浪扑面而至。

    江南云白玉似的小手摆了摆,宛如柳枝拂动,暗涌的劲力顿时消散无遗,轻巧的化去这一式。

    她手腕一抖,五指颤动,再次扫出,欺身而上。

    方生大师另一只大袖挥动,朝她拂来,劲力更强,呼呼作响,宛如山峰之上,大旗猎猎而动。

    她白玉似地小手轻飘飘前行,并不受阻,慢悠悠印上了大袖上,发出“啵”地一响。

    刹那间,布片四散,宛如爆炸,纷纷扬扬的洒落,飘落地上,方生大师地袖子已经粉碎,露出光秃秃的胳膊。

    方生大师地胳膊精瘦,是一只老人地胳膊,筋骨鼓鼓,苍劲有力,宛如老树之枝。

    他面色微变,双掌合什,长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周围众人只觉浑身一震,浊气尽消,清气充溢,说不出的通畅,仿佛一切阴翳皆消散。

    诸僧心头的怒气也随之消散,心中一片祥和,皆双掌合什,异口同声长宣佛号:“阿弥陀佛……”

    “佛门狮子吼?!”江南云神情一动,明眸望向方生大师。江姑娘好见识!”方生大师点头,蔼然赞叹,佛门狮子吼,乃是极上乘的绝学。需得修习少林七十二绝技中地降龙伏象功,练到高深的境界,方能施展。

    这一门绝学。本是佛家梵唱之妙法,为弟子荡心涤念,但用于伤敌,威力更是强大,运用之别,念乎一心。

    武林之中,见过这门绝学的,罕之又罕。却不想,这位年纪轻轻地姑娘竟也识得,果然不愧是名家高弟。

    方生大师合什一礼,缓缓说道:“江姑娘,我要施展寂灭爪。姑娘小心!”

    “请----!”江南云玉脸紧绷。肃然而道,心中隐隐兴奋。

    少林寂灭爪,她已然见识过,萧月生与她拆招时。曾使遍少林七十二绝技,她想看看,方生大师施展的,与师父施展有何不同。

    方生大师身子一弓,猛的弹出,直扑江南云,凶猛如虎,宛如换了一个人。

    他这一扑之势。矫健刚烈。比壮年小伙子的身手还要利落几分,杀气迎面扑来。

    江南云娇笑一声:“好一个寂灭爪!”

    她莹白的小手亦握成爪。倏地探出,比方生大师还要快几分,后发先至,爪向他手背。

    她施展地乃是失传武林的绝学,九阴白骨爪,至坚至利,萧月生曾有严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

    方生大师缩臂,不敢直掠其锐,知道她不仅武功高,更是冰雪聪明,狡诈无比,断不会做无把握之事。

    他一缩爪,江南云顺势追击,身形奇快,脚下如有弹簧,如影随行,越逼越近。

    方生大师躲避不过,手腕翻动,以爪迎爪,与江南云莹白地小手硬拼一记。

    苍劲有力的手指与她莹白如玉的手指绞在一起,两人各自一凝力,用力一绞,对方坚如磐石,巍然不动。

    两人各自撤爪,退后一步,施展招数,以精妙取胜。

    江南云手下留情,刚才缓了一下,没有抓中方生大师的手背,否则,他手背如今已有五个血窟窿。

    她换爪为指,觉得九阴白骨爪太过锐利,一不小心,便会伤着人,难以控制。

    两人移形换位,方生大师的身法陡然之间,变得极快,仿佛在水面滑行一般,身子不动,脚亦不动,却能平平移出一尺。

    这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地大挪移身法,为了对付江南云,他使出浑身地解数,数种绝技并施。

    这些绝技,自他修习以来,甚少有机会施展,如今难得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尽情施展,说不出的畅快。

    江南云左手成掌,右手成指,应付着寂灭爪,多数时间,却是以左掌迎击,或拍或击,或捋或缠,足以应付,丝毫不落下风。

    转眼之间,两人移形换位,已交了三十余招,一套寂灭爪已施展完毕,招招凌厉,无损于寂灭之名。

    江南云待他施展完毕,心中暗自点头,虽然没有师父所施展的那般玄妙,但胜在刚猛纯正,别有一番滋味。

    既已看完,她不再客气,玉掌一捋,右手倏然一指,奇快无比,正点中方生大师手心。

    方生大师只觉一股清凉地气息顺着劳宫涌进,转瞬之间,已沿着手太阳经循行,到了胸口部位。

    想要运功抵抗时,却觉身子一震,腾的一下,飞身而退,落至十几步之后。

    这股内力不去管它时,清凉柔顺,但一旦接触,却是蓦然突变,成了一股热气,柔而不弱,强而不坚,绵绵泊泊,无穷无尽一般,身体激荡,不由的脚下颤动,倏然后退。

    心中暗叫古怪,方生大师微阖双目,运功抵御这股翻腾的内力。

    江南云也不趁势动手,笑吟吟的看着,令众僧大生好感,火气顿时消散几分。

    转眼间,方生大师脑后升起袅袅白气,到了后来,白气越来越浓,宛如实质,凝成了一个鸭

    缓缓睁开双眼,温润的光泽闪动,方生大师合什一礼:“江姑娘内力精纯,老衲佩服!”

    “小女子失礼了!”江南云抿嘴一笑,裣衽一礼。身子晃动,飘向十八罗汉。

    身在阵中,一动俱动。十八罗汉阵瞬间运转,宛如机械按下了开关,他们脚下换位移形,长棍挥舞。

    江南云一掌拍去,有两棍抵挡,另两棍攻来,防得密不透风,泼水不进。攻击并不注重穴位,采用扇面攻击。

    她不信邪,细腰一扭,宛如水蛇般摆动,避过两棍。白玉似的左掌击中长棍。

    狂涛怒浪般地内力灌了进去。两柄长棍顿时一颤,急忙撤下,未待江南云进逼,另两棍已然接应上来。对面僧人已经避开,换到下一个方位。

    江南云得势不让人,身子一扭,再次避开戳来地两棍,右掌击出,再次揉身击出,又被两条长棍阻住。

    “当”地一响,宛如金铁交鸣。这一次。她使地是刚劲,掌力如石。直直砸出。

    两棍一沉,两僧脚下不停,拖着长棍移开,趁机缓口气。

    江南云想追上去,身后四条长棍同时击来,方位巧妙,恰阻断她地追击路线。

    无奈之下,她唯有转身迎击,无力再追。

    如此循环,他们围绕着任盈盈转动,宛如齿轮,江南云则被他们车轮战,同时四人夹击。

    他们精气神俱在巅峰,乃是少林派中精锐高手,否则,也无法成为十八罗汉,个个武功高强,放到武林之中,足以跻身一流高手。

    到了后来,江南云心中恼火,内力逐渐提升,每一招看似轻飘飘,漫不经心,所蕴内力却如浩浩江河。

    但她发觉,自己的内力涌出去,却如牛毛入泥,毫无波澜,仿佛他们体内是一个漩涡,无法填满。

    她记起了师父曾经所说,少林的十八罗汉阵颇是精妙,能够抵御内外两功,内力雄浑根本无用,他们的阵法,将彼此的内力联成一片,阵法还带着奇异的卸力之法,强攻是攻不下的。

    她记得,自己当时还不服气,笑道那这般阵法,岂不是无法可破,天下无敌了。

    师父曾说,天下间并没无敌地阵法,有生门必有死门,这是任何阵法却避不开的法则,关键是心静,发觉其中关窍。

    只是罗汉阵乃是少林不传之秘,外人想要发觉其中关窍,难如登天,即使是他,想要破去阵法,也只能硬闯。

    “唉……,算了,咱们休战罢!”江南云飘然后退,无奈的摇头,冲着圈内的任盈盈苦笑一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方生大师顿时合什,宣了一声佛号,心怀大放。

    “江姑娘,你武功高强,实是罕见,老衲佩服。”方生大师蔼然笑道,扫了一下江南云腰间的长剑。

    他知道,江南云最强地乃是她地剑法,惊鸿一剑乃是天下绝顶的剑法,江南云得自名师,剑法自然强极。

    她使了指法、掌法、拳法,偏偏长剑未出鞘,显然是留了几分力,顾全大局,令方生大师好感大生。

    江南云纵然喜欢胡闹,心无所忌,这毕竟是在少林,若是拔了剑,事情便自然不同,会给师父惹来大麻烦。

    “任妹妹,咱们只能继续回去啦。”江南云无奈的摇头叹气。

    任盈盈黑纱覆面,看不出表情,黛眉却挑了一下。

    “阿弥陀佛,护送任姑娘回去罢。”方生大师一摆手,朝任盈盈双手合什一礼。

    任盈盈轻哼一声:“你这大和尚,莫要假慈悲!”

    方生大师知道她生气,出言不逊,也不恼怒,转身往回走。

    “走!”江南云身形一闪,蓦然之间出现在任盈盈身边,一揽她柳腰,冲天而起,钻出十八罗汉阵外。

    十八罗汉怒喝一声,转身拔腿便追,快若奔马。

    方生大师转身,无奈的摇头一叹,这位江姑娘,宛如让人头疼,身份极高,偏偏行事毫无顾忌。

    一声长啸声自他嘴里发出。

    随即,数道长啸接连响起,并不仅限于寺中,还位于寺外四面八方。

    萧月生与四女纵马疾驰,风尘仆仆。

    他们皆身着雪白地貂裘。萧月生平常地脸庞显出几分潇洒雍容,其余四女俱是雍容端丽,雪白的貂裘将她们秀脸映得越发洁白晶莹。美得惊人。

    “萧先生,快到了吧?”苏青青转头娇声问,她与萧月生并肩而行,紧挨着。

    “嗯,再有两三里,便是少林寺。”萧月生点头,慢慢拉紧缰绳,眼前出现了一座山。

    他们将匹放到山林之中。俱是宝马,不怕失散,萧月生的骏马声如龙吟,已是马中之王,其余四匹。唯其是瞻。

    还未上山。便听得长啸声接连响起。

    “先生,这是什么声音?!”宋梦君黛眉轻蹙,凝神倾听。

    萧月生摇头一叹,苦笑道:“是有人在少林动手了。”

    “哦。还有人这般大胆?!”苏青青歪头问,精致绝伦地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就是,谁的胆子这般大,少林,可不是一般帮派!”小香忙点头附和,自家的小姐说的总是对地。

    宋梦君与何雪晴对视一眼,摇头叹息,没有说话。

    她们隐隐猜得。能有这般大胆地。除了江南云,怕是没有别人。

    “小姐。会不会是那两个什么双凶的?!”小香歪着脑袋想了想,拍手忙问道。

    “不会,他们那么差地武功,还能惊动少林?!”苏青青摇头否决,明眸盈盈,瞥向萧月生:“先生,会不会是……江姐姐?”

    “除了她,谁还会这傻大胆?!”萧月生轻哼,摇摇头,神情无奈,对众女道:“咱们快走几步,赶一赶,看看她搂出多大地蒌子吧!”

    “好,快些走。”苏青青忙点头。

    几人待走到少林前时,啸声再起,四面八方,寺门洞开,数十个黄衣僧人如潮水般自寺中涌出,人人手持木棍。

    “这是……”小香惊讶的张大嘴巴,怔怔看着这些和尚。

    数十个黄衣和尚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朝着几个方向奔出,各自不乱,宛如军队般纪律森严。

    随后,几个年老的和尚涌出来,身披袈裟,步履沉缓,威仪端重,宝相庄严。

    最后出来的,乃是少林的方丈,方证大师,一身素淡地袈裟,手持又圆又大地紫檀佛珠,神情素淡,丝毫不见紧张与异样。

    “萧先生?!”他刚一出门,便见到萧月生五人,怔了怔,踏步下阶,双掌合什,宣了一声佛号。

    “大师,贸然前来,失礼了。”萧月生微微含笑,和煦如春风,转头瞥一眼众僧:“不知贵寺发生了什么事?”

    方证大师摇头一笑,道:“此事还是先生高徒所引,她竟拉着任姑娘要闯出少林。”

    “果然是她,真是胡闹!”萧月生笑骂了一句,神情轻松,浑不在意,笑道:“真是学了点儿皮毛,便不知天高地厚,让诸位高僧给她一个教训,最好不过!”

    方证大师忙道:“萧先生,你还是阻止高徒罢,她武功高明,万一失手,若有损失,岂不是罪过?!”

    “大师,走,咱们看看去。”萧月生笑道,抬步便走。

    方证大师看了看他,无奈摇摇头,跟四女合什一礼,点头微笑,紧跟了上去。

    他的身后,四位年老僧人紧随,他们微阖双眼,仅露一条小缝,嘴巴闭起,不声不响,站定之后,一动不动,默然如槁木,苍老如古松,透出一股苍茫之气。

    他们拾阶而上,自少林寺旁,斜上了一座山坡,临坡下望,因为四周都是野草,没有高树,不阻碍视线,故下面山腰处一览无遗。

    数十个僧人严阵以待,山坡上一道白线划过,宛如一抹轻烟,却正是江南云揽着任盈盈,似是御风而行。

    但她们很快便停下来,四周皆站着少林黄衣僧人,四面成网,将她们二人网入其中。

    江南云眉头蹙起,哼道:“这些和尚倒有几分道行,竟能瞒得住我!”

    她清心诀有成,五官之灵敏远超常人,若是有埋伏,她应早有感应,提前避开。

    这一次,自己的感应却失了灵,却是佛门的武功,自有其奇异之处,心智坚毅内敛。

    “江姑娘,还是回去罢!”方生大师跟上来,隔着很远,扬声说道,声音低沉,却缓缓似过去,似是潮水涌上沙滩,平缓而有力。

    “诸位大师辛苦,我倒要闯一闯看!”江南云咯咯一声娇笑,将众人地火气化除,身形一晃,如一道银光射出,正迎向僧人最多的一处。

    这一处,皆是精壮的僧人,其余几处,则是几个年纪颇大的,虽然松垮垮的站着,江南云却感觉到了危险。

    呼喝声响起,他们各自散开,挥棍迎击,虽然没有修练十八罗汉阵,但他们平常彼此在一起练功,早有默契,各自配合,结成一道棍网,似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江南云身形玄妙,倏的来到一个僧人身前,白玉似的小手一抚,五指跳动,宛如抚上琴弦。

    长棍顿时易手,他被江南云一掌击飞,跌到远处的草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生龙活虎,没有受伤。

    江南云对任盈盈道:“任妹妹,瞧我这一路套法!”

    说罢,她猱身而上,长棍挥动,忽快忽慢,飘忽不定,却每一棍皆精妙绝伦,一棍下去,或击飞,或挑飞,或戳倒,棍棍见效,转眼之间,十余个僧人已经被击飞,落到了先前僧人之处。

    方证大师叹息一声,道:“萧先生,贵徒棍法如此精妙,不知是何棍法?”

    萧月生抚着小胡子,笑了笑:“小子受少林高僧启发,创了一套棍法,命之迷踪棍,贻笑大方了!”

    “萧先生天纵其才,令人惊叹!”方证大师闻言看他一眼,双掌合什,叹息一声。

    少林棍法,乃是棍法之宗,一向以为天下难敌,不曾想,萧月生顺手拈来,却精妙如斯,看来,这些年来,寺中缺了一份进取之念,已有懈意,被人追上来却不自知。

    他乃少林地方丈,着眼处自然是少林地数百年基业,目光长远,见此景,引发思索,稍稍一想,便是悚然一惊,暗自警惕江南云尽情施展棍法之时,十八罗汉再次追上来,飞身而起,将她围在当中。

    萧月生摇头一笑,道:“这一下,可有她苦头吃了!”

    十八罗汉阵,可是不那般容易破解,陷入阵中,会生出种种幻想,不知不觉的内力迟滞,心神迷乱。

    方证大师微吁口气,这个江南云虽然武功高强,但陷入十八罗汉阵中,便如飞进蛛网中地苍蝇,必会被制伏。

第309章 阿含

    “萧先生……”苏青青轻唤一声。

    萧月生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笑了笑,示意不必担

    方证大师笑道:“果然名师高徒。”

    “她会一些庄稼把式,出来丢人现眼,大师莫要见笑。”萧月生摆摆手。

    “萧先生过谦了。”方证大师摇头笑了笑。

    江南云身姿如柳絮,飘逸出群,手上长棍挥动,灵动游刃,丝毫没有迟滞之像。

    十八罗汉脚下疾走,移形换位,宛如齿轮,缓缓运转,能够辗碎一切阻碍。

    江南云棍法化巧为拙,只是简单的提走,四平式、跨剑式、骑马式、劈山式、凤凰展翅式、潜龙式、旋风跨剑式,皆是基本的棍式。

    她步履轻盈,如踏水面,长棍舞动,绕身体旋转,宛如神话中齐天大圣的棍法。

    这是萧月生在现代时看西游记时所见,后来创立棍法时,灵机一动,果真将此棍法融入其中。

    此时的棍法,不仅花哨,更加精妙,长棍挥动,将身体四处笼罩,呼呼作响,宛如一层无形的罩子。

    十八罗汉地长棍攻来时。顿时被高速旋转地长棍荡开。而长棍丝毫不受干扰。依旧凌厉地旋转。

    江南云脚下移动。缓缓向上。十八罗汉一时之间。无法可破。只能围着她。不停地攻击。想要将她累得精疲力竭。

    此法虽有失光明。但涉及少林十八罗汉阵地声望。却也容不得心慈手软。不伤她性命便是。这乃是十八罗汉众心中地想法。

    江南云脚下移动缓慢。却一直不停。兼之步法精妙。一时之间。尚无破绽。他们只能跟随。

    萧月生在山坡上抚须而笑。方证大师神色肃然。宋梦君四女惊讶。聚精会神地凝望。

    江南云越走越快。似乎渐渐摸清了十八罗汉阵地关窍。十八罗汉挥动长棍。越来越急。却无法阻住她前进地步伐。只能被动地跟着她。不让她逃脱阵法。

    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来到了山坡上。

    萧月生摇摇头,转身笑道:“这个南云。实在让人头疼,方证大师,权当作小孩子的胡闹罢!”

    方证大师苦笑一声,面色苦涩,缓缓一叹,神色凝重的盯着场中的江南云。

    他业已看出,江南云仍有余力,十八罗汉阵根本困她不住,这对于少林而言。是祸非福。

    十八罗汉宛如一人的十八只手,进攻得紧密而有序,丝毫不乱,方位各异,毫无躲避之地。

    但江南云身法玄妙,棍法奇特。面对十八人的狂攻,游刃有余,轻盈如燕,动作说不出的曼妙。

    “住手罢!”方证大师长声一叹,声音如海浪,缓缓推动出去,将面前地诸僧淹没。

    十八罗汉闻言顿退一步,***大一些,仍将江南云圈在当中。只是脱离了长棍的攻击范围。

    方证大师摇头。大手轻轻一摆:“放了江姑娘。”

    十八罗汉紧盯着江南云,狠狠瞪着她。牙齿紧咬,眼光杀气凛然,森冷无比。

    这十八罗汉,初逢如此高手,竟然无可奈何,又是在外人面前,实是十八罗汉阵的耻辱,他们胸口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又是惭愧,又是愤怒,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江南云身形一晃,出现在萧月生身前,娇声一笑,裣衽道:“拜见师父,师父你何时来的?”

    萧月生斜横她一眼,冷笑一声:“刚到!……江帮主你大逞雌威,真是好威风啊!”

    “师父……”江南云眼儿弯弯,低眉顺目,一幅小女儿楚楚可人之态,怯怯看着萧月生。

    “待会儿再处置你!”萧月生一摆手,没好气地哼道,转头望向袅袅而来的任盈盈。

    任盈盈缓缓走近,一袭黑纱覆面,清风吹来,拂动着她的黑纱,雪白的玉脸若隐若现,风姿绰约。

    “大和尚,你胜了!”她走到方证大师跟前,冷冷说道,眼波如水,目不斜视,宛如未见到萧月生在此。

    方证大师双掌合什,慢慢拨动着佛珠:“任姑娘,你太执着了,是业碍太深之故!”

    “任大和尚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只是不信地。”任盈盈摇头,冷冷淡淡说道。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长宣一声佛号,摇头叹息,神情悲悯,目光柔和。

    “萧先生,你来了!”方生大师缓缓来到近前,朝萧月生合什一礼,略带几分尴尬。

    他们少林寺众僧,竟奈何不得他的弟子,他虽是有道高僧,却也难免心中尴尬。

    “方生大师,小徒顽劣,得罪了。”萧月生合什回礼,歉然说道。

    方生大师忙摆手,摇摇头:“令徒武功极高,老衲佩服得紧。”

    两人寒暄,任盈盈转身便走,朝原本囚她的小院走去,几个僧人紧跟在她身后。

    萧月生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

    方证大师与方生大师对视,他们虽是出家人,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已看出萧月生与任盈盈的关系不寻常,果然空穴来风,并非虚妄。

    他们心头沉重几分,看一眼周围众僧,竟没有一个是江南云的对手,更遑论萧一寒。

    “你去看看任姑娘,再莫要胡闹!”萧月生冲江南云摆摆手。

    江南云顿时抬头,喜滋滋的应了一声,身形一晃,出现在十几丈外,转眼之间。追上了任盈盈。

    方证大师诸僧看得心惊,亏得方生大师机智,反应灵敏,及时控制任盈盈,否则,凭江南云如此轻功,说不定已经闯出少林。

    萧月生又道了几句歉意,众人回到了少林寺。

    方丈禅室中,萧月生盘膝坐在一个方凳上,手上托着茶盏。神情悠然,专心品茗。

    少林的茶茗极是名贵,乃是达贵之人所赠,常人听也未听过。更难品尝得到。

    虽然出家人讲究不滞于物,方证大师却也极喜欢品茗,细心体味袅袅茶香,可令自己的心更加澄静。

    “大师。我与任姑娘颇有几分瓜葛,前来拜访,实是求情来地。”萧月生品一口茶茗,笑呵呵地道。

    方证大师呵呵一笑,只是品茗,并不说话。

    萧月生见此,不再多说此事,而是道:“我曾有一小友,法名觉空。前来拜入少林,不知可在?”

    “觉空?”方证大师一怔,抬头道:“莫不是岳掌门所引茬的觉空?”

    萧月生点头:“正是,此子侠义心肠,资质绝佳,实是生平罕见。将来必然前途光明。”

    “觉空已入得罗汉堂,正在闭中。”方证大师道,抚髯而笑:“觉空资质不凡,心性纯净,实是我佛之人。”

    “少林得此高徒,可喜可贺。”萧月生呵呵笑道。

    方证大师放下茶盏,拨动佛珠,微微笑道:“这是佛法广大,将觉空引入我少林寺中。”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萧月生喝过一盏茶。放下盏,悠悠道:“大师,我想见一见觉空小师傅,可否?”

    方证大师点头:“既然萧先生想见他,老衲会将他叫出关来。”

    两人说话虽然和和气气,却总有一层隔阂,显然江南云的举动已经惹怒了方证大师。

    能令他这位有德高僧生怒,萧月生暗自一笑,自己这个徒弟闯祸的本事也着实不小。

    少林寺的素膳委实一般,何雪晴与小荷比他们强上百倍,萧月生仅挑了两口,便放下竹箸。

    他托口告辞,来到了任盈盈所在地小院中。

    十八罗汉挺直矗立,像是一株株青松,一动不动,任由夜风呼呼的吹来,宛如刀子一般割着脸庞。

    他们正处于身体的巅峰期,内功外功俱登堂入室,这般凛冽寒气,无法侵入身体,反而利用寒气,用来促进内力运行之速,也算是练功的一种方法。

    他们这十八罗汉,平日里唯有练功一事,不理琐事,专心一致,舍弃一切外物诱惑与干扰,心静如水,完全的沉浸在武功地海洋之中,不知外界日月变幻,斗转星移。

    如此心境,练功进境极快,兼之个个聪明绝顶,禀赋绝佳,放在武林之中,俱是一流高手。

    今天这一口气,一直憋在心头,无途可发,直能把人憋死,寒风吹在脸上,反而疏解一些心头的火气。

    几盏灯笼挂着小院门前,***通明,看上去格外显眼。

    萧月生来,他们没有拦阻,目送着萧月生进去,眼中反而带着浓烈的好奇之色。

    江南云仅是他的弟子,已经如此棘手,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人家地师父,其武功更是高明罢,十八罗汉阵怕是奈何他不得。

    唯有出动一百零八大罗汉阵,只是他目前并未露出敌意,倒也不宜撕破了脸。

    萧月生进得院来,数个笼罩悬于院中,小院亮如白昼,屋里传出娇脆地笑声,他一听便知是苏青青他敲敲门,里面传来宋梦君的声音:“可是萧先生?”

    萧月生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顿时满眼生辉,数张玉脸聚在一起,相互辉映。容光之盛,令人目眩。

    他坐在这里片刻,就呆不住了,任盈盈冷漠依旧,看也不看萧月生一眼,将他当做一个透明之人。

    最终,江南云跟着他出来,师徒二人走出小院,在荒凉地草地里漫步而行。

    天上一轮明月高悬。

    “师父,你想亲自动手救任妹妹?”江南云歪头看他一眼。轻轻笑道,她穿着一身月白罗衫,在朦胧地月光下显得优雅而宁静。

    “胡闹!”萧月生哼一声,转头瞪她一眼。

    江南云抿嘴一笑。眼中波光流转,宛如泉水般辉映着月光:“若是不给他们点儿厉害瞧瞧,可不会放人!”

    萧月生点头,江南云所说丝毫不假。少林身为武林至尊,一向硬气惯了的,他们想要囚人,无论如何不会改变主意,这有损于威严,此例一开,人群涌涌,再难压服。

    “师父,你想怎么做?!”江南云歪头问。轻轻一笑:“我看任妹妹好像不想理会师父你呢!”

    “莫要整天胡思乱想!”萧月生瞪她一眼,双眼微闪。

    自从他来到少林,任盈盈好像一眼也没看自己,他感觉敏锐之极,即使隔着很远,想要觉察某人的目光。仍能清晰浮现于脑海,他能确定,任盈盈确实没有看自己一眼。

    这委实有些反常,即使不光明正大地看,偷偷瞥一眼,也是合情合理的,一眼不看,实在怪异。

    “要不要我帮忙,找个机会拐她出来。让师父与她单独相处?”江南云歪着头。笑盈盈的问。

    “不劳大驾!”萧月生摆摆手,瞥一眼她。哼道:“你呀,这次做得实在不漂亮!”

    江南云抱屈道:“师父,我也没想到,这个少林的十八罗汉阵如此威力,我真是领教了呢!”

    “你这时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萧月生重重一哼,有些恼怒,这个大弟子,武功虽高,资质也好,偏偏傲气凌云,丝毫不逊于自己,委实可恼。

    人们往往深恨与自己相似之人,江南云的傲气承自萧月生,在他眼中,便有些可恨。

    “我虽知他们厉害,却也不知如此厉害呢。”江南云可怜兮兮的道,明媚地大眼巴巴的望着他。

    他怒哼,转头不敢看她,免得心软,沉声道:“若是你真能将任姑娘救走,我这时候何必看少林的脸色?!”

    “师父你亲自出手哇!”江南云精神一振,笑盈盈的道,黛眉间一片兴奋。

    她很久没看到师父亲自出手,况且,对手是少林,可逼出师父地真实本事,这才是她最想看到的。

    萧月生摇头,沉声道:“你若胡闹,我来收拾残局,还可推托你不懂事,他们虽然有苦,却也不能发作,但若是我亲自出手,那可不一样,自此之后,咱们观云山庄便是少林地敌人!”

    “敌人便敌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江南云蛮不在乎地一甩头,娇声哼道。

    萧月生脸色一沉,狠狠瞪她一眼,对她的胆大颇是头疼。

    少林乍看上去,仅是武林中的一派而已,但数百年的积淀与底蕴,又是佛家禅宗之庭,影响力之强大,并不可见,常人难以想到。

    若是与少林为敌,虽然他并不害怕,甚至一怒之下,有夷平少林之力,但若真是如此,便是与天下人为敌,这般辛苦之事,他才不去做。

    顺势而为,方是道家之行事,他也早喜欢如此,他可没有时间浪费在寻常地武林恩怨之中,想的是破碎虚空,打破空间,能够见得完颜萍诸女。

    “好罢好罢,师父莫生气,我错了还不成?!”江南云忙陪笑,两只白玉似的小手抱拳。

    萧月生怒气稍平:“都是你学艺不精,让我如今难做,只能另想他法!”“是是是,都是我地错。”江南云点头不已,心下大是无奈,但师父在气头上,她可不敢招惹。

    走了一阵儿,萧月生小心翼翼地瞅师父一眼,见他脸色平静下来,忍不住心中好奇:“师父,你想怎么做?”

    “……”萧月生抬头看她一眼。却不说话,显然不想告诉她。

    江南云撇了撇檀口,心中暗自嘀咕一声小气,只能低下头,慢慢的跟着他走。

    她心中暗思,师父定不会强闯少林,不能见识到他地盖世雄风,委实是一大憾事啊!

    师父虽然武功通神,却偏偏要韬光养晦,不露于人前。让人轻视,委实难以理解。

    她暗自娇哼,若是师父拿出五分真本事,足以惊天动地。看少林还敢不敢摆出架子来?!

    一边暗自思忖,一边跟在萧月生身后,慢慢的走,踩在枯黄地草上。无声无息。

    清晨时分,萧月生站在小院中,对着朝阳,吐纳呼吸,做起了平常难以一做地功夫。

    他做如此寻常的功夫,却是因为觉察到了暗自有人窥伺,想要一探自己的究竟。

    少林寺是颇有几处暗道,当初建寺之人定非一个僧人,说不定是什么能工巧匠。方有如此心思。

    他一直以来,都是以九转易筋诀代替内力修习,况且,他如今体内天雷之力汹涌澎湃,乃天地间至阳至刚之元气,比之内力更上一层。呼吸吐纳,反而并非修炼的最佳方式。

    但吐纳之法乃是最基本法门,必有其独到之处,萧月生偶尔使来,只觉呼吸绵绵,身体内一片氤氲,暖融融的通畅,随着呼气吸气,天雷之力如潮水般一涨一落。一吸通关。一呼灌顶,直上昆仑。与紫府上隐隐相呼应。

    一道长长的白气系于他鼻前,仿佛马儿地缰绳,直垂到地上,随着胸口的起伏,气绳晃动,微微颤动,似乎一条灵蛇。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吐纳。

    萧月生长长吁一口气,双手结印,在胸前变幻,缓缓收气,白蛇倏地钻进了鼻中。

    “萧先生可在?觉空求见!”门外响起明朗的声音,带着喜悦与激动,昂然问道。

    “觉空小师傅,请进罢!”萧月生点头。

    院门被推开,觉空一身黄色僧衣,缓缓跨进来。

    他脚步缓慢,神色沉凝端肃,脚下似重山岳,又似踏于薄冰,既轻盈,又沉凝,矛盾异常。

    “见过萧先生!”觉空和尚到了近前,便要跪倒。

    萧月生一拂袖,将他阻住,笑道:“你既是出家人,对于繁文缛节自应看透,不必拘泥!”

    觉空和尚点头,觉得身前有两只无形的大手托着,根本无法下跪,只能作罢,双掌合什:“萧先生一向可好?!”

    “甚好,我日子平静,一直如此,小师傅你却是神采飞扬,大有精进,可喜可贺啊!”萧月生呵呵笑着点头。

    “一切都拜先生你所赐。”觉空和尚恳切说道。

    他对此感慨极深,若是寻常人,进入少林寺中,须得经过三年的入门过程。

    拜入少林门墙,极是艰难,甫一入寺,先是砍柴挑水,做一些杂役般地粗活,练好基本功,再经过了品性道德考验,方能慢慢开始修习少林武功。

    而他经岳不群引荐,根本不必做这些,能够直接修行少林的武学,还有众位高僧地指点,武功精进之速,可谓是一日千里。

    而这些,都是源于萧月生地帮助,若是没有这些,他一个野和尚,岂能进入少林修习武功?!

    “看看,你又在客气!”萧月生摆手,似是不悦地道。

    觉空和尚忙道:“是,我不再说了。”

    “你能在此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萧月生欣慰地打量着他,呵呵笑道。

    他自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他。

    “这是……?”觉空和尚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疑惑的问。

    萧月生漫不经心的笑道:“这一本是少林罗汉拳地拳谱,将我的一些拙见写在上面,你若有暇。不妨参考一二。”

    觉空和尚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萧月生的武功通神,他略微见识一二,知道他地厉害,远远超过人们的想象,能得他的武功秘笈,实是难得之极。

    “萧先生,这……,这……”觉空和尚兴奋过后。想要翻阅,忽然省起,忙又停下,迟疑不决。

    萧月生笑了笑。道:“这仅是我的游戏之作,恰好你拜入少林,若是你不看,也就扔到角落里。无人理会了。”

    “可是……”觉空和尚仍旧迟疑。

    “你若是不想看,扔了便是,又不是了不得的武功秘笈。”萧月生呵呵笑道。

    “……是!”觉空和尚终于下定决心,慢慢打开拳谱,迫不及待的翻看。

    开头之后,他再难自拔,转眼之间,心神完全地浸入其中,脸上神色忽怒忽喜。忽酣畅,忽如怒,变化多端。

    这是他完全沉浸到罗汉拳中之拳意,佛家地护法罗汉,姿态各异,其佛法之意亦各不相同。

    罗汉拳因为招式简单。成为入门心法,修炼之人,往往是初入少林之人,对于佛法并不了解,对这些罗汉自然也不熟悉,难以体会其拳意,仅得其形,未得其神。

    萧月生识如深渊,不仅精通道家。对于佛家亦是广为涉猎。见识之高,远在寻常高僧之上。

    对于佛家的典故。他如数家珍,故注解罗汉拳时,深入浅出,简明易懂,却又蕴着极深的意味。

    觉空和尚看着拳谱,只觉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道门,罗汉拳原来看似简单质朴的动作,竟有如此深意,真真是化腐朽为神奇。

    更重要地是,他忽然明悟了一个道理,少林武功,需得佛法精深,武功也会越深。

    开始时,他仅是以为长老们怕弟子们杀心太重,故意要以修习佛法来熏陶性情,现在想来,绝非如此浅薄,因为少林的武功,确实需得精熟佛家思想与典故,方能领会武功之精髓。

    这个道理,大师们已经讲过,但人们常常听而不闻,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没有亲身的领悟。

    读着这一本拳谱,觉空和尚忽然心生明悟,走上了少林武学最捷径之路,与佛家开悟相似。

    拳谱很薄,因为罗汉拳法招式不多,而且,萧月生也并非去纠正动作,而仅是点明其精髓要诀,寥寥数语而已。

    觉空和尚咀嚼着书中的每一个字,生出字字玑珠之感,忍不住心生感激,便要下跪。

    萧月生一拂袖子,摆手道:“小师傅切莫如此,若是再如此,我可转头便走!”

    “是,小僧知道。”觉空和尚恭敬地点头,合什一礼,神色一片感激与兴奋。

    “小师傅想必已经领悟少林武功最玄妙地要诀了罢?”萧月生微微笑问。

    “是,小僧明白,自当勤修佛法!”觉空和尚缓缓点头。

    萧月生心怀大慰,这个小和尚,果然聪明绝顶,看似忠厚木讷,对武学的领悟,却是常人难及。

    “我这里还有一本册子,你若看过后,送给方证大师罢。”萧月生又自怀中取出一本绢布地册子,却是厚了一些。

    觉空和尚毫不犹豫的接过来,生怕萧月生再生气,怨自己犹豫不决,太过优柔寡断。

    甫一接过册子,迎面便是四个字,由大篆所写,苍劲古朴,再配以泛黄的颜色,这一本绢册,定是年代久远了。

    这四个字,他并不识得,心下好奇,萧月生既说,自己可以翻看,看看想必无妨。

    他翻开一页,顿时皱起了眉头,这里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识,个个古拙苍劲,与表皮上的字差不多。

    萧月生见他犯愁,呵呵一笑,道:“这不是什么武功秘笈,仅是一本佛经罢了,你若是想学,最好不过。”

    “不知,萧先生这是什么佛经?”觉空和尚好奇的问,心下有些失望,本以为还是一本绝顶地武功秘笈呢。

    “杂阿含经。”萧月生笑了笑。

    觉空和尚摇头,没有听说过这部经书,不知是什么佛经,待一会去问一问长者们罢。

    “小师傅且去罢,练功切不可太过操切。”萧月生温声说道。

    觉空和尚点头,将两本册子放到怀中,双手合什,郑重的道:“多谢先生教诲,小僧告辞!”

    萧月生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杂阿含经?你问这个做甚?”一个中年和尚问觉空,却是他的师兄觉正和尚。

    觉正和尚身形高大魁梧,虎背熊腰,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铁塔矗立,颇是吓人。

    他的容貌,亦是凶恶得很,满脸的横肉,双眼如铜铃一般,络腮胡子满脸,看上去颇有几豪迈的气势。

    但觉空和尚知道,这个觉正师兄,面恶心善,心肠最软不过,平生从未伤过任何一个人,实是罗汉堂中难得地老好人。

    他平常并不出去,一直呆在罗汉堂,没日没夜的苦练武功,一身武功极高,若是遇到棘手之事,便带上他,可以关键时刻救命。

    觉空和尚与他关系很好,初来乍到,便是靠着觉正和尚的帮助,方能如此轻松的融入罗汉堂。

    “我曾无意中听旁人提过,但从未在咱们这里见到。”觉空和尚疑惑的道。

    觉正和尚大手挠挠鼻梁,想了想,道:“这部杂阿含经,你若问别人,还真的不知道,因为咱们少林没有这部经书。”

    “还有咱们少林没有的佛经?!”觉空和尚似是不信。

    觉正和尚点点头:“别的佛经嘛,咱们少林全乎得很,但这一本经书,却已经失传了!”

    他看了看四周,这里是练功的大厅,空旷得很,旁人接近,一目了然。

    他凑近觉空和尚,声音放得极低,低声道:“这部佛经,乃是咱们少林七十二绝技之

    “师兄,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莫让我着急!”觉空和尚大是不满地重重说道。

    “好罢好罢,我说便是了。”觉正和尚忙摆手,举手投降,不想让他生气。

    觉正和尚正了正脸色,来到大厅旁地一张椅子皮,慢慢坐下:“师弟你可知道,咱们少林七十二绝技,顶多修习四五技,顶多修习六七技,已经是极限。

    觉空和尚忙用力点头:“是啊,我知道,方生师叔的成就非同小可,已经修习了七门少林七十二绝技!”

第400章 暗交

    “可是,你可知道,少林七十二绝技,原本是可以一起练成的,曾有人集少林七十二技于一身。”觉正和尚正色说道。

    “我好像没听说过,有谁能够精通七十二绝技呀。”觉空和尚摇头,神色疑惑。

    他虽初入少林,但若是真有人练成了少林七十二绝技,自然是万众瞩目,岂能默默无闻?

    “那是因为,自从咱们少林遗失了一部佛经之后,再也无人同时练成七十二种绝技。”觉正和尚道。

    “什么经书?”觉空和尚问,心头一跳,忽然想到了萧月生所赠的经书。

    “杂阿含经。”觉正和尚缓缓说道,神色肃然。

    杂阿含经?觉空和尚色变,惊呼一声。

    怎么,你也知道这部经书,觉正和尚问,疑惑的望向觉空。

    觉空忙摇头一笑,不,不是,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部经书,究竟有何用处,竟能练成七十二绝技。

    咱们少林的七十二绝技,太过刚猛,且彼此劲道各不相同,若是同时习惯,会互相冲突,至多练成七八种,已经是极限,无法压制住这些冲突的内力,否则,会将身体损坏无遗。

    这么多年,咱们少林的长老们无一超过八种绝技,并非是因为天资不高,无法学得,而是因为心法冲突,无法调和。

    但是。若是有了杂阿含经。这些冲突便能互相调和。身体不受影响。可以习练全部绝技。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部杂阿含经。想必是顶顶重要地了。觉空和尚喃喃而道。

    那是自然。若是咱们少林有了杂阿含练。那武林中哪还有敌手。觉正和尚用力点头。慨然说道。

    觉空和尚想起了当时地情形。好像萧先生也并未太过重视。还让自己背过之后。方送于方丈。

    只是。他根本就不识得这些字。又哪能背诵。既然是这般重要地佛经。自然不能藏私。

    很快。他便拜见了方证大师。

    方丈禅室之内。檀香袅袅飘荡,方证大师神色凝重,微阖双目,又圆又大的佛珠缓缓拨动,闪着紫幽幽的光泽。

    他在想着任盈盈之事,因为有萧一寒,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萧一寒此来,其意不善,显然也是冲着任盈盈而来,想要放了任盈盈。但若真的如此,却是不妥,但其不放。也是不妥,放与不放,实在两难。

    听到有沙弥的禀报,他抬起头,让觉空进来。

    觉空虽不是觉字辈中武功最强,天资也并非绝顶。但他禀性纯良,心性博大,佛性极深,在他眼中,潜力无穷,将来必是少林中领袖群伦的人物。

    “拜见方丈师伯!”觉空进来,双掌合什,躬身一礼,不卑不亢。沉静自如。

    方证大师看他两眼。点点头,露出嘉许之色。随即收起,温声道:“你有事情找我?”

    “是。”觉空和尚点头,知道方丈贵人事忙,时间宝贵,直接开门见山,自怀中掏出两本册子,双手递上。

    “这是萧先生赠与弟子两本书。”觉空和尚恭声说道。

    方证大师笑着接过,摇头一笑,这个觉空,倒也实诚,萧一寒赠与他的书,何必呈于自己看。

    萧一寒与他有旧,颇有几分交情,他已经知晓,入得少林地弟子,若是不能察清楚,自然不会轻易招进门,即使是岳不群所荐。

    即使觉空一片诚心,他也要翻翻看,免得寒了他的心,方证大师心中思忖,信手翻看,由薄至厚。

    “罗汉拳……”方证大师看了封面,笑了笑,往下翻看,乍一看到第一页,脸上便变得肃重。

    “善哉,善哉!”方证大师慢慢翻完,这一个薄薄地册子仅有五六页,言简意赅。

    慢慢抚摸着这本小册子,细细摩挲,方证大师感慨万千,满脸皆是赞叹之色:“精妙绝伦,精妙绝伦,没想到,罗汉拳法最精擅者,不在少林,而是这位萧先生!”

    觉空和尚恭声道:“这本册子,是萧先生赠与弟子,另一本册子,则是让我转赠于方丈师伯!”

    方证大师点头,知道觉空和尚不会撒谎,他此话毫无他意,若是换一个不了解的人听了,还以为他害怕别人抢他的秘笈。

    他缓缓点头,将拳谱递回觉空和尚手中,郑重嘱咐:“这本拳谱,可谓精妙之极,你须得善加揣摩,细细体会。”

    “是,弟子谨记师伯教诲。”觉空和尚点头。

    “启禀方丈,方生师叔拜见。”门外忽然响起了小沙弥的声音。

    “让方生师弟快快进来罢。”方证大师摆摆手,温声吩咐。

    方生大师推门进来,见到觉空,露出蔼然的笑容:“觉空你也在,在做什么?”

    “萧先生赠了觉空两本书,师父你看看罢。”方证大师笑道。

    “哦----?”方生大师讶然,接过觉空递上来的薄册子,顺手一翻看,脸上神情惊讶。

    “厉害,着实精妙之极,发人之未发!”方生大师赞叹不已,脸上的皱纹似乎完全散开,脸上放光。

    “师兄,这是萧先生所注?”方生大师问。

    方证大师点头:“正是!”

    “萧先生果然一代高人,我地罗汉拳远远不如他!”方生大师赞叹着摇头。

    方证大师笑了笑,仅是这一本罗汉拳注解,他便能断定,论及罗汉拳的精微奥妙,少林寺中无人能比。

    他拿起另一本泛黄的绢布册子,双眼一凝,脸色大变。

    “师兄,怎么了?!”方生大师忙问,方丈师兄佛法高深,可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是什么导致他如此剧烈的神情变化?

    “我先看看!”方证大师一摆手,双眼紧盯着丝绢册子。慢慢翻看,脸上神情郑重之极。

    他脸色渐渐平静下来,刚才只是乍见到那四个字,心情激荡,此时却已经调伏。

    “师弟,你看罢。”他慢慢递过来,给方生大师。

    方生大师迫不及待的接过。一瞥之后,随即一怔,失声道:“是杂阿含经?!”

    方证大师缓缓点头,神色肃重。

    方生大师急不可待的翻阅,很快,便翻完,也没有几页,只是以丝绸制成,每一页都很厚实。

    “师兄,此经是真是假?”方生大师声音微微颤抖。并非是他定力不深,修为不佳,实因此经对少林太过重要。

    “十有**是真。”方证大师缓缓说道。转向觉空:“觉空,萧先生是如何说的?”先生说,他也是无意中得到此经,要来无用,不如物归原主,让我转交给方丈师伯。”觉空和尚实话实说。

    “真是天助我少林!”方生大师激动的道。

    有了杂阿含经。便可修习少林七十二绝技,突破无法兼修八种之局限,少林派弟子们将更加强大。

    方证大师却没有这般激动,想了想,道:“萧先生如此慷慨,少林上下实在受之有愧。”

    觉空和尚道:“先生说,此经算是赔罪之用,只要少林不怪罪他,已经心满意足。”

    “哦----?”方生大师点头。恍然。摆手笑道:“这不算什么,权当作是一场切磋罢了。”

    方证大师也点点头。若没有江南云的胡闹,他也不知,萧一寒的武功竟高到如此境界。

    “方丈师伯,方生师伯,我告辞了。”觉空和尚合什一礼。

    方证大师点头:“嗯,去吧,这本罗汉拳谱,你拿着,这本杂阿含经,我便留下。”

    觉空和尚点头,恭身一礼,慢慢退出去。

    方证大师与方生大师二人对视一眼,忙一起翻阅杂阿含经,神情激动不已。

    “启禀方丈,出大事了!”外面响起小沙弥焦急地声音。

    “觉明,进来说话!”方证大师眉头动了动,有些不悦的摇头,沉声道。

    小沙弥觉明急匆匆进来,见了便说:“方丈,大事不好,任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方生大师讶然,腾地站起,少林十八罗汉护卫,什么人能将任盈盈抢去?!

    “萧先生他们呢?!”方证大师沉着脸问。

    “萧先生他们也不见了!”觉明忙道,又自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上:“这是我发现地一封信,是在萧先生屋子里的!”

    方证大师接过,展开一览,摇头苦笑:“这个萧先生……,唉”

    “师兄,他说什么?!”方生大师忙问。

    “是谢罪,原谅他的不辞而别,任姑娘也跟他一起走了!”方证大师将信递过去,摇头苦笑。

    “果真是他!”方生大师接过信,看了几眼,摇摇头:“师兄,咱们要不要去追?”

    “唉……,算了罢!”方证大师摇摇头。

    方生大师有些愤愤的道:“这个萧先生,也真是……!”

    方证大师摇头叹息,想了想,道:“萧先生倒也舍得,一本杂阿含经,换取任姑娘,任姑娘果然是他的红颜知己!”

    “阿弥陀佛……”方生大师高宣佛号。

    “萧先生他们同个,究竟是如何离开的?”方证大师神色凝重,缓缓而道。方生大师也神色凝重起来,视少林十八罗汉如无物,如此武功,确实称得上是高强。

    “师兄,我去问问觉色他们!”方生大师起身,转身便走。

    方证大师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方生大师心中有事,健步如飞,比起少年人来,身子骨更加地矫健,没有几步,来到了小院前。

    十八罗汉如一尊尊雕像,呆呆的站在那里。以眼呆滞,神情黯淡。不复先前的意气风发。

    方生大师见到,心中微微发酸,这一次的打击,对人们而言,有此太大了。

    “觉色,你过来。”方生大师招招手,将觉色和尚招呼过来。

    “师叔……”觉色和尚慢慢走过来。脸上精气神皆散,仿佛换了一个人,看上去一点没有精神了。

    其余十七僧跟在他身后,慢慢踱过来。

    “瞧瞧你的样子!”方生大师难得的愤怒,重重一哼,扬声道:“你们身为少林的护法僧,应该越挫越勇,而不是唉声叹气!”

    觉色和尚眼珠转动,剑眉一挑,双眼中慢慢闪现精芒。是啊,只是挫败了一次,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唉声叹气。而是应该发奋努力,将来挣回这一次的颜面才是!

    “师叔教训得是,弟子知错!”觉色和尚郑重点头。

    方生大师这才缓了神色,点点头,道:“嗯,这才是十八罗汉的样子。……你们说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夜里听没听到有什么异样地动静?”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摇摇头。

    见此情形,方生大师已然明白,他们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听不到。

    “难不成,你们一点儿也听不到他们里面地说话声?”方生大师不死心地问。

    觉色和尚想了想,神情忽然一动:“师叔。现在想来。确实奇怪,他们为何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

    众人经他提醒。也纷纷醒悟,他们地内力精深,隔着小院又很近,自然应该听得到里面地说话声。

    但这一次,他们却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只有竹林簌簌之声,听上去,仿佛里面的人没有说话。

    可是,他们是故友重逢,岂能一句话不说?!

    显然,此事透着难言的诡异,大不可情理。

    “师叔,听说,这个萧一寒,对于阵法一道极是精通,称得上是天下第一,是不是他布置了什么阵法?!”觉色和尚想了想,抬头问。

    “嗯,想必是如此了!”方生大师点点头,露出嘉许之色,道:“若真是阵法,也怨不得你们,天下间能破得了他阵法的,怕是罕之又罕。”

    “是!”十八罗汉齐齐点头,精气神回复一些,若并非因为武功不济而被人逃走,他们心思也自然不同。

    “师叔,咱们去追罢,我就不信,他能破得了十八罗汉阵!”觉色和尚重重哼道。

    “就是,即使他破得了咱们的十八罗汉阵,他也破不去咱们少林地一百零八大罗汉阵!”旁边一个年纪甚轻地僧人道。

    “就是就是!”其余诸僧纷纷附和。

    方生大师摆摆手,摇头道:“算了,他既精通阵法,咱们去追,也是徒劳,不必劳师动众了,方丈自有决断。”

    说罢,他转身离开,留下十八罗汉愤愤不平,大声议论,对萧月生恼怒异常。

    一行七人,并不骑马,施展轻功疾驰,到了傍晚时分,来到一座小镇,找了间最大的客栈,安置下来。

    这个镇子虽然不大,客栈却极上档次,有数间幽雅的小院,他们要了一间,萧月生住在东面,宋梦君与苏青青居于西,其余人住在厢房中。

    华灯初上,他们吃过了晚膳,坐在客厅中喝茶聊天。

    几张光洁如玉的脸庞相互辉映,容光逼人,客厅仿佛变成了光明之厅,令人目眩神迷。

    “师父,少林和尚们真不会追咱们?!”江南云一身白衣,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仙子,她轻啜一口茶茗,抿嘴笑问。

    萧月生喝着茶,微微点头。

    “若是我,可咽不下这口气!”苏青青一身湖绿罗衫,摇头轻叹。脸上犹带着赞叹之色。

    “就是!”何雪晴附和,横一眼萧月生。嫣然一笑:“少林可是天下第一大帮,便是为了维持尊严,也容不得咱们!”

    萧月生微微带笑,双眼微垂,只是喝着茶,一言不发。

    任盈盈神色冷淡,一言不发。看也不看萧月生。

    宋梦君一身宝蓝罗衫,冷若冰霜,淡淡道:“既然先生说不要紧,想必是有什么把握的。”

    “对呀,先生,究竟怎么回事呀?”苏青青忙点头,好奇的瞪着明眸望向萧月生。

    “不可说,不可说。”萧月生摇头一笑,抬起头,温润的目光扫众女一眼。复又低下。

    苏青青嘟嘴,白了他一眼,瞥向江南云。

    江南云摇头。若是师父不想说,即使她百般撒娇,也是无可奈何,况且,在这般多人面前,若是师父仍不松口。她可是面子全无,不如索性识趣。

    “任妹妹,你随咱们一起回临安罢。”江南云低声对任盈盈道。

    任盈盈摇头,默然不语,神情淡漠,轻轻端着茶盏,目光聚在茶盏上,似乎是什么宝物。

    “任姐姐,咱们一起回临安城罢。咱们一起说话。岂不快活?”苏青青转头望向她,柔声道。

    任盈盈淡漠的玉脸露出一丝笑意。摇摇头。

    “任妹妹,少林派虽然没有追过来,但你一人在外,毕竟不安全,还是随咱们回去为佳。”宋梦君温声道,冰冷地脸庞也变得柔和。

    任盈盈摇头,笑了笑,仍没有松口。

    何雪晴与任盈盈从前没有见过,若是劝告,便有交浅言深之意,非她所愿,没有说话。

    她们皆劝过,见任盈盈仍不松口,都朝萧月生望过来。

    萧月生只是低头看着茶盏,没有开口之意,令诸女大是失望,恨恨地望他一眼,怨他不够果决。

    虽然坐在一起,但任盈盈一直默默坐着,屋内的气氛便轻松不起来,说话也就不多,很快散去,早些睡下以便明早尽快赶路。

    虽然少林没有派人来追,便身在少林境内,毕竟不甚安全,说不定会有人暗自出手。

    “任姑娘,你欲去何处?”萧月生一身貂裘,雍容潇洒,淡淡地问任盈盈。

    任盈盈也一身雪白貂裘,雪白地貂毛将脸庞映得雪白晶莹,唇红齿白,美得难以明状。

    他们正走在大街上,灯笼在两旁高悬,将大街照得明亮。

    这里镇子虽小,却颇是繁华,天色亦冷,大街上人烟稀少,只有零零星星的小摊子。

    两人来到一处馄饨摊子处,要了两碗馄饨,坐下来。

    这处摊子主人是一个老者,穿着衣衫虽打着补丁,却很整洁,干净郁金香。

    摊子地桌椅极是清洁,虽然有些陈旧,却很整洁,没有污渍,宛如他的人一般。

    见到如此,任盈盈也便坐下来。

    馄饨很快做好,被老者端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看着便眼馋。

    “我要回黑木崖。”任盈盈接过萧月生递上的竹箸,慢慢说道。

    两人独处时,她虽然冷漠,却并不如在外人面前,她看似高贵,却是极为害羞之人。

    这一次,萧月生亲自登少林,将她解救出来,她见到了诸女异样地目光,更觉羞涩,看也不看萧月生一眼。

    开始时,她见到萧月生上少林,心中仍存怨气,生他的气,到了后来,此时,她却是害羞之故,不敢看他。

    “黑木崖?!”萧月生眉头一皱,摇摇头:“不成!”

    “为何不成,我想去哪里。不需你同意罢?!”任盈盈又接过小勺,慢慢搅动。眼也不抬的哼道。

    “你父亲入世的消息,黑木崖必已得知,否则,这一次也不会袖手旁观!”萧月生沉声道,紧盯着任盈盈。

    “知道了又如何?!”任盈盈淡淡道。

    “你父亲与东方不败乃大仇,且不说东方不败会如何,便是那些教众。又会怎么待你?!”萧月生沉声说道。

    “即使死,我也会死在黑木崖。”任盈盈冷冷道。

    萧月生顿时皱眉,他最听不到这个死字,沉声道:“你父亲地仇人,难免不会下杀手,太过危险了,还是随我回临安罢。”

    “我不会回去的。”任盈盈摇头,神色坚决。

    萧月生冷下脸来,沉声一哼:“即使不回临安,黑木崖你也不能回去!”

    任盈盈低头。轻轻搅动馄饨,不再说话。

    萧月生目光如刃,紧盯着她。半晌过后,见她不抬头,他轻轻吁了口气,翻涌的怒火慢慢压下去。

    又有两个人走过来,坐在馄饨摊旁,要了两碗馄饨。看了看萧月生与任盈盈。

    二人一声不响,各自吃着馄饨,脸上俱是罩着寒霜,一看即知正在闹别扭。

    寒气凛然,大街上越发的冷清,打更的梆子声自远处传来,随着寒风一阵清晰一阵恍惚。

    两人吃过了馄饨,站起来,沿着大街往回走。

    “你父亲武功已复。你不想看看?”萧月生声音放得平和。负手而行,慢慢说道。

    “他只有武功。只有复仇,不必有我这个女儿。”任盈盈摇头,幽幽说道,说不出地怆然。

    萧月生叹息:“唉……,若是你被人囚禁十几年,逃出生天之后,也会想着报仇地。”

    任盈盈幽幽叹息一声,忽然觉得生无所趣,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后来,父亲忽然出现,他大喜过望,却不想,迎来地父亲,却是亲情疏淡,对自己漠不关心,一心只想着练功,只想着怎么报仇,实在令她既失望,又伤心。

    “父亲既然武功已复,更用不着我。”她淡淡说道。萧月生摇摇头,叹息一声:“他如今更加偏激,你若不在一旁劝阻,怕是会越走越远。”

    “你会杀我爹爹么?”任盈盈淡淡问。

    萧月生慢慢点头:“上一次,我已经给他留下一线生机,想不到,却是因此害了别人,下一次,我若再出手,不会留情。”

    任盈盈转头瞥他一眼,默然不语,看到他眼中的冷漠,她虽与他相处不久,却极是了解他,露出这幅神情时,便是心中杀机大盛。

    她心中叹息,越发觉得生无所趣。

    萧月生转头说道:“若是你不喜欢临安,便回洛阳吧,你从前不正是隐居于洛阳么?”

    任盈盈默然不语。

    “你若是回洛阳,我不会去打扰。”萧月生缓缓说道。

    “嗯,好地。”任盈盈终于点点头。

    这一日,他们来到一座小城,宋梦君四女则相视一笑,对于这个小城,她们来时颇经历一番波折。

    “宋姑娘,咱们去拜访一下李大侠,将李公子的伤治好罢。”萧月生一拉马缰绳说道。

    “好啊!”宋梦君三女皆点头同意。

    这一座小城,便是一剑寒四洲李开叶所居的小城,颇是简朴,看不出繁华来。

    “南云,你且先去送帖子罢,咱们傍晚就去拜访一下。”萧月生温声说道。

    “是。”江南云应是。

    没有一会儿,江南云一阵风般冲进来,屋内最点上灯,照亮了小院,显得富丽。

    “师父,出事情了。”江南云甫一回来,便忙不迭地说道。

    萧月生白了她一眼,嫌她喜欢大惊小怪,淡淡问道“究竟出什么事情,让你一惊一乍的。”

    江南云顾不得与师父斗嘴,大口喝茶,喘息未定,便道:“是李……李大侠出事了。”

    “哦,出了什么事?”萧月生漫不经心地问。

    对于这位李大侠,萧月生大是敬佩,武功高明,固然让人赞叹,更主要的是,他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这在武林之中,颇是难得。

    习了武功,人性越发的鲜明,很多人独善其身,甚至打家劫舍,算不得什么好路数。

    “李大侠被人打伤了,现在性命垂危。”江南云放下茶盏,一口气喝完了这一盏茶。

    “闯荡江湖,难免这一步。”萧月生感慨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只是算是他运气到了头。

    像他这般人物,照理来说,早已被人暗杀,偏偏活到如今,倒也是一个异数。

    “师父,你去看看罢。”江南云明眸一转,巧笑倩兮。

    萧月生点头:“嗯,去看看也好。”

    任盈盈已经出发离开,江南云本想陪着她一起,将她送到洛阳城中,却被任盈盈拒绝,无论如何不答应。

    对于她的心思,江南云隐隐理解,也便不再坚持,只能任由她一个人,默默的离开。

    但她已经飞鹰传书,让清平帮的人暗自护持,不让别人伤着她。

    萧月生领着五女,来到李府,引得一路上无数人的注目,江南云的风情万种,宋梦君地清冷高洁,苏青青的精致美极,何雪晴的温柔如水,小香地姣美青春。

    这五个女子,各有各地风情,各有各的吸引人之处。

    李府大门紧闭,不少人站在门口外,却没有出来招呼,门房似乎已经开溜了。

    萧月生停下来观赏一阵,点头道:“这以前定是一座富家地大邸,气派不凡,李大侠住在这里,却也不错。”

    “师父,咱们进去罢。”江南云娇声嗔道。

    萧月生点头,摆摆手,示意上前叫门江南云走上前,来到大门近处,莺声脆语,将自己的性命报了上去,请李大侠现身一见。

    大门很快被拉开,露出李天泽苍白憔悴的脸,看了看江南云,又望到了负手而立地萧月生。

    他脸色更白,微微一变神色,忙道:“家父请萧先生与江帮主里面相见。”

    诸人跟在他身后,进到李开叶的卧室之中。

    一路之上,李天泽一言不发,仿佛哑巴一般,望向萧月生的双眼,仍露出恨意,只是被掩饰起来,却并不彻底。

第401章 善意

    萧月生笑了笑,换了什么人,右腕被废,武功全失,定会愤怒仇恨,年纪轻轻的李天泽岂能例外。

    穿过两进大院,来到了最后一进,乃是大宅中最深之处,环境宜人,四处皆花,几株松树傲然而立。

    这颇显古怪,一般人家,甚少在家种松树。

    李天泽来到东面的厢房,低声道:“爹,萧先生他们来了。”

    “快快有请……”虚弱的声音响起。

    李天泽慢慢推门开,躬身请萧月生他们进去。

    甫进屋子,药味扑面而来,浓重得厉害,诸女虽觉刺鼻,却强忍着,没有掩面,免得伤了李开叶的自尊。

    李天泽来到床榻前,上前慢慢的扶起李开叶。

    众人见到李开叶的模样,大吃一惊,此时的李开叶,与先前所见,判若两人。

    他双眼黯淡无光,脸色枯黄,仿佛久旱的树叶,呼吸急促而微弱,看上去,宛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萧先生前来,我不能远迎,失礼了!”李开叶缓慢的抱拳,枯黄的脸挤出一丝苦笑,摇头叹息。

    萧月生眉头微皱:“你地伤很重。我看看罢。”

    说罢。他探手向前。李天泽便要喝止。却被李开叶摆手阻止。伸出手。叹道:“我是中了三绝掌。命不久矣。“三绝掌?”江南云黛眉微蹙。轻哼道:“可是那个毒手观音下地手?!”

    李开叶点点头:“毒手观音。名不虚传。我非她地对手。”

    宋梦君与苏青青皆点头。对于毒手观音之名。她们也听闻过。武林中卧虎藏龙。高手无数。很多高手并不喜欢扬名天下。反而更喜欢扮猪吃老虎。毒手观音便是其一。

    萧月生探一探他地脉相。摇摇头:“寒毒入腑。病入膏肓。”

    李天泽脸色一沉。牙根紧咬。恨恨地瞪着萧月生。

    若非他们废了自己手腕,无法提剑,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不仅是无人前来帮助,反而落井下石,过来探望之人。眼中难掩幸灾乐祸。

    这些人,平日里没少受自己父亲的恩惠,父亲受了难,他们不但不思报效,反而落井下石,人心冷暖,世态炎凉,自己可算是领教到了!

    若是自己武功仍在,又如何会有人敢这般大胆?!又哪怕别人的欺凌?!

    而自己的一身武功全都在剑上,无法提剑。一身武功废去**,别人欺凌,肆无忌惮。他也只能强忍着。

    仅是几日的功夫,他脱胎换骨,宛如变了一个人,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这一辈子也比不过。

    故他对萧月生几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其肉。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

    李开叶苦笑一声,脸上神情平静:“唉……,三绝掌中者无救,我也知道,只是可惜了泽

    “师父,真地不能救么?”江南云转头望向萧月生。

    对一剑寒四洲李开叶,她亦久仰其名,虽对其武功不以为然,但他品德高尚。正直无私。却让人敬佩。

    李天泽紧盯着江南云的脸,她风情万种。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李天泽即使恨萧月生,对江南云却丝毫没有迁怒。

    在他眼中,宋梦君、苏青青、何雪晴三女都是女罗刹,美则美矣,心段却让人心惊,无福消受。

    而江南云却不然,风姿如仙,仿佛洛水女神,不食人间烟火偏偏又菩萨心肠,让人不能不喜欢。

    宋梦君诸女紧盯着萧月生,她们心中隐隐期盼,虽然三绝掌中者无救,他却不是寻常人,武功通神,一身本领高深莫测,出人意表。

    萧月生沉吟一下,点点头:“嗯,救倒是能救得,只是……,他中毒太深,耽搁地时日太久,麻烦得很。”

    “我爹爹真的有救?!”李天泽顿时双眼大亮,跨前一步,紧盯萧月生,急切问道。

    “李公子,既然我师父说有救,李大侠便有救。”江南云正色说道,玉脸冷若冰霜。

    对于这个李天泽,她听宋梦君四女说过,并无甚好印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但他望向萧月生时,露出恨意,却让江南云心中不喜。

    “是……,是!”李天泽忙点头,声音带着颤抖。

    “萧先生,我……”李开叶双眼亦是露出光芒,能够不死,谁能不欢喜,即使他对生死看得极淡,却也难免兴奋。

    “我试试看罢,只是寒毒已入内腑,与内脏之气纠节于一起,不分彼此,想要驱除,并非易事。”萧月生说道。

    “是,那就麻烦萧先生了!”李开叶感激的道。

    萧月生摆摆手,笑了笑,没有再多说,而是自怀中掏出瓷瓶,倒出一枚火红的丹丸,递给李开叶:“药力化开之后,我助你运功,慢慢驱毒。”

    李开叶接过丹丸,直接送到嘴边,一仰脖吞了下去。

    李天泽担心的望着父亲,心中紧张,双手攥紧,时而警惕的望向萧月生。

    半盏茶地功夫,萧月生打量他一眼,点头道:“药力已化开,咱们运功罢。”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开叶的精气神已然变化,双眼有神,脸上血色大盛,枯黄消去一大半,病容微褪。看到他的模样,李天泽心下大放,知道吃下的丹药有效。

    “师父,要不要我来?”江南云低声道。

    萧月生摇摇头,脱下靴子,登上了床榻,盘膝坐于李开叶身后,将棉被拿开。

    刺鼻的药气扑面而至,萧月生皱了皱眉头,双手慢慢搭到了李开叶背后。

    “有劳萧先生了。”李开叶稍一躬身,苦笑着说道。双腿艰难的盘膝坐起。

    “李大侠不必客气。”萧月生笑了笑,对他而言。举手之劳罢了,委实算不得什么。

    他阖上双目,脸上紫气氤氲,宛如罩上一层紫纱。

    江南云跨前一步,站在萧月生身边,明眸顾盼,秋波盈盈一转。<<梦想文学网>>扫过周围。

    李开叶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宛如泥雕,很快,他身上散发出阵阵寒气,仿佛一块寒冰。

    寒气越来越厉害,他脸上慢慢浮起一层青气,宛如墨汁滴在一盆清水之中,慢慢化开。

    众人心惊,没想到三绝掌厉害如此。心下好奇想问,却生怕惊扰了二人的运功,只能默藏于心中。

    丝丝白气自李开叶后脑勺处升起。一丝一丝,慢慢的变浓,寒意越发的厉害。

    到了后来,白气越发浓烈,渐渐凝成了实质,成一团鸽蛋般悬于后脑上方。

    这一团白气散发出浓烈地寒气。整个屋子温度下降,众人需得运功抵抗,这股寒气委实凛冽,寒彻入骨。

    慢慢的,头上白气变淡,鸽蛋似的白气如冰块入水,渐渐地融化,消散无踪。

    李开叶脸庞枯黄尽褪,红润健康。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李天泽看得大喜过望。

    萧月生慢慢放下手,伸腿下地。江南云弯腰拿起靴子,帮他穿上,看得李天泽暗恼不已。

    如此天仙般地女子,竟这般服侍于他,委实太过暴殄天物,萧一寒委实可恼。

    李开叶睁开双眼,精芒一闪,宛如电光划过屋中,恢复了几分鼎盛时的风采。

    李天泽顾不得他想,心中喜悦不胜,自父亲受伤后,他有大厦将倾之感,心中被潮水般的恐惧淹没,透不过气来,每次夜晚,都会惊醒数次,被噩梦吓得冷汗淋漓。

    父亲在时,他常会感慨,有父亲在,自己的风头完全被掩住,永难出头,此时方知,自己是如何地幼稚,凭自己的武功,比父亲差得太远,以前一直活在父亲的庇佑之下,父亲受伤后,他才有体会,武林之残酷,如今方知。

    “爹……”李天泽激动得难以自抑,眼眶湿润。

    李开叶摇头,笑道:“瞧你那没出息地样子,平白让人笑话!”

    李天泽忙用力抑住鼻子的酸意:“爹,你不要紧了罢?!”

    “全赖萧先生功力深厚。”李开叶感慨道,起身下榻,便要跪倒拜谢救命大恩。

    萧月生一伸手,将他扶住:“不必如此,你脏腑内的余毒未消,需得好好注意,每日三个时辰运功驱除,需得九日之后方能除净,在此期间,万不得与人动手。”

    “是。”李开叶点头。

    “若是与人动手了呢?”李天泽小心的问。

    “寒毒直接攻入心脉,马上毒发身亡。”萧月生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李天泽顿时一吸气。

    “李少侠,你手腕的伤,我看看。”萧月生指指他右手腕,温声说道。

    李天泽露出狐疑神色,仔细的看萧月生。

    “孽子,还不听萧先生地!”李开叶怒哼一声,狠狠瞪着李天泽,心中暗骂他愚蠢,若是萧一寒想要害他,一剑便能解决问题,易如反掌,不必玩花样。

    李天泽忙伸手,一幅无奈神色,他虽然好色,却极孝顺,经过此事之后,更是对父亲没有一丝违逆。

    萧月生打量着李天泽右腕地伤口。

    “先生,可能接得上?”宋梦君淡淡问道,目光如冰,在李天泽脸上打了个转儿。

    李天泽心中一跳,对于这个冷若冰霜的绝美女子,他实在心中惊惧,不敢再有触犯,暗中难免骂一句,比母老虎还凶,一辈子孤老终身,没有男人敢娶她!

    但他心中也明白,眼前地这个萧一寒,是厉害角色,看宋梦君看他地目光,便能知道。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姓萧的!

    这既让他羡慕,又令他沮丧。一直以来,凭着李开叶的声望,他身为李开叶之色,名门之后,武功又高,相貌既英俊过人,故深受美女们地瞩目。

    这养成了他骄傲的个性。理所当然的觉得,世间所有的美貌女子,都应该喜欢自己。

    自从见到宋梦君诸女,他才觉得,自己十几年算是白活了,以前看到了美女们,全都是庸脂俗粉,一文不值。

    但宋梦君她们对他却是不屑一顾,反而喜欢相貌普通,毫不起眼的萧一寒身上。

    “嗯。接得上。”萧月生点头,目光在李天泽脸上一闪。

    李天泽只觉自己仿佛是一只透明地琉璃,只是一眼。便被看得通通透透,所思所想,一览无遗。

    “既如此,请先生施妙手,帮他接上罢。”宋梦君叹息一声,淡淡说道。

    萧月生点头。望向江南云:“取一些黑玉断续膏。”

    江南云点头,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递给萧月生。

    萧月生看一眼李天泽:“忍着点儿,我需得将你地伤口重新震断,让它们重新生长,为了不影响敏锐,不能点穴止疼。”

    “萧先生放手施为便是。”李开叶忙道,瞪一眼李天泽。

    李天泽只是无奈地点头,不答应也得答应。只是可惜了自己的手腕。多灾多难,又得受一遍苦。

    萧月生凝神盯着他手腕。聚精会神,片刻过后,信手一划,食指指甲刃,轻轻划过伤口,鲜血顿时涌出,形成血流,滴落到地毯上。

    指甲所划,与原本伤口一丝不差。

    李天泽闷哼一声,紧咬牙不出声,脸色已然发白。

    他手腕神经敏锐,此时重新破开,比起一剑斩断,更加的痛苦,剧烈的疼痛像一根针一根针扎着后脑勺。

    萧月生拔出瓶塞,小指挑一些黑膏,抹到他手腕伤口上。

    李天泽只觉疼痛如潮水般涌上来,瞬间将自己吞噬淹没,眼前一阵发黑,转眼晕了过去。

    萧月生放下他的手,一道内劲瞬间涌入李天泽体内,盘旋一圈,将他身子竖立,使的是千斤坠的劲力。

    随即,这股劲力分出一股,直上玉楼,过尾闾、经夹脊,上钻至他脑海。

    转瞬之间,李天泽醒来,宛如做一场梦。

    他迷茫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并没有晕倒,难不成,刚才真是一场梦而已?!

    “孽子,还不多谢萧先生?!”李开叶眼睛一瞪,怒哼。

    李天泽忙点头,对萧月生一礼,高声道谢,眼中地恨意却消散了,无论如何,他怎么得罪了自己,单凭他救了自己父亲地性命,便是自己的恩人!

    萧月生摆摆手,笑了笑:“只要李少侠不恨我便成。”

    “先生说哪里话?!”李开叶忙道,瞪了李天泽一眼,道:“这个孽子再不懂事,也不会恩将仇报地!”

    江南云清水般明眸在李天泽脸上一转,抿嘴一笑:“师父,这位李少侠神清气朗,想必也是好人。”

    萧月生笑着点头,瞟她一眼,笑道:“李少侠,你的手也要好好将养,万万不可碰触,否则,接合不好,右手仍难免有失灵活,剑法想要练至绝顶,可是千难万难!”

    “是,谨遵先生吩咐。”李天泽点头,神情有几分不自然,骤然转变,他仍有几分拉不下脸来。

    “李大侠,咱们先在贵府叨扰几日,如何?”萧月生笑问,扫一眼诸女,露出探询之色。

    宋梦君诸女纷纷点头,他们冰雪聪明,隐隐猜到了萧月生的用意,自不会反对。

    李开叶稍稍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啊!蓬荜增辉,不胜荣幸!”

    萧月生以内力为他驱毒,他方知萧月生的内力是如何的深厚,心中惊骇,又加之感激,更想亲近一二。

    李天泽亦是喜色满面,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他好色地性子未改,只是能够克制自己的行为。

    他一见到江南云。便觉得仙女谪尘,不食人间烟火。能够见她一面,便觉无上的享受。

    她能够住在这里,自己地家也仿佛化成了仙境一般,心中的喜悦,仿佛要溢出来。

    萧月生诸人住在后花园中,风景宜人,虽然如今寒冬。但松树极多,仍旧绿色盎然。

    假山、流水、松树,后花园曲径通幽,实是难得的江南园林风景,美不胜收。

    萧月生诸人住在这里,颇有乐不思蜀之感,一天到晚在松树下切磋武功,说笑玩闹,极是轻松惬意。

    每天正午时分,萧月生都要坐在李开叶身旁。替他护法。

    正午时分,天地之间的阳气最盛,身体之内也有一天地。与外界地天地阴阳同步,体内的阳气也达最巅峰,此时驱除寒气,自有事半功倍之效。

    李开叶手上擦得地黑玉断续膏委实珍贵,灵效无比,这几日的功夫。他已经无碍,只要不拿太重的东西,便已无碍。

    李开叶气色一日好似一日,精神健旺,每日运功驱除寒毒,将内力磨砺得越发精纯,在寒气的激发下,内力大增,倒是因祸得福。

    而李开叶禁止李天泽去后花园。打扰江南云诸女。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他所知甚深。知道他自来喜好美色,若是见了美女,便挪不开步子,对于江南云而言,太过唐突失礼。

    李天泽虽不情愿,但每日前来探望李开叶的人甚多,他需得迎来送往,忙碌得很,也顾不得多想,每日吃饭时候,能看江南云一眼,已觉得心满意足。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萧月生他们在后花园的小亭中喝茶,一阵清风吹来,拂过松树梢,带着淡淡寒意,吹到他们身上。

    他们皆怀内功,不畏严寒,这股风吹在身上,只觉得清新,却不觉寒冷。

    小亭中,不时飘过阵阵清脆的笑声,吹在耳中,舒适难言,恨不得见到发出笑声之人。

    任盈盈去了洛阳,萧月生心怀大放,便索性放开性子,稍露谈吐,妙语如珠,逗得诸女俯仰大笑,难以维持淑女之状。

    忽然间,脚步声响起,隔着很远,她们停下笑声。

    “萧先生,小子李天泽求见!”清朗地声音远远的传来,传至小亭之中。

    宋梦君微一皱眉,对于这个李天泽,她一直不喜,即使知道他洗心革命,仍难生出好感。

    这便是第一印象之重要。

    “李少侠请进来说话罢。”萧月生放下茶盏,温声笑道。

    脚步声再次响起,李天泽大步流星,直趋小亭,来到台阶下,一身宝蓝罗衫,俊朗过人。

    “萧先生……”李天泽期期艾艾,嗫喃难言,似有满腹之语却难以启齿。

    “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萧月生温声说道,和颜悦色。

    “这……”李天泽神情羞赧,俊脸发红。

    萧月生耐着性子,温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要我效劳?”

    李天泽咬了咬牙,点点头,愤然道:“有一个家伙,前来逼家父交出李氏剑谱!”

    宋梦君诸女顿时愕然,彼此对视一眼,皆瞧出眼中地恼怒:趁人之危,欺人太甚!

    “看看去!”萧月生一摆手,放下茶盏,起身迈步,江南云诸女也站起,跟在他身后。

    诸人来到大厅时,见到两个青年男子正负手站在大厅,欣赏着厅中挂着地山水画。

    听到脚步声。两人转过身来,一个脸庞削瘦如刀。杀气凛然,另一个圆滚滚的,带着一团和气。

    他们自动略过走在前头地萧月生,双眼精芒闪动,紧盯着江南云五女,恨不得有五双眼睛,一个不落的紧盯着看。

    江南云神色不悦。明眸微眯,两道电光自眼中迸射而出,与那二人对视一眼。

    两人原本满腔的欲火,浑身血气贲张,与江南云的目光一触,顿时激凌凌的打了个冷颤,一道寒气自尾闾升起,上三重楼,在玉枕处打了个转,头脑清醒过来。

    他们神色一正。冲着李天泽冷笑:“你不是说去请李大侠了么,人呢?!”

    李天泽脸庞涨红,怒哼道:“有眼不识泰山地小人。仔细睁大狗眼看看!”

    “哟,你地胆子忽然变大了嘛!”那个圆脸和气的青年呵呵笑道,目光转向萧月生:“想必是有人撑腰了吧?!”

    李天泽冷笑一声,朝萧月生一伸手:“你可知,这位萧先生何许人也?!”

    “甭管他是什么人!”圆脸青年神色一肃,和气地脸顿时冷下来。哼道:“今天,我的剑谱是拿定了!”

    李天泽冷笑一声,摇摇头,目光带着怜悯之色,道:“还真是傻大胆呢,就凭你们?!”

    圆脸青年神情又温和下来,笑眯眯的道。“你父亲现在是病虎一条,你的那点儿功夫,不够咱们看的。还是老老实实的交出剑谱。留你一条小命!”

    “放屁!”李天泽大怒,凶狠地怒瞪他。

    圆脸青年毫不生气。右手在鼻前扇一扇:“好臭,好臭!”

    李天泽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拔剑出鞘,冲了上去,一道电光划出,速度极快。

    “这才有意思嘛!”圆脸青年哈哈一笑,身子滴溜溜转,闪过长剑,腰间地长剑出鞘,与李天泽战在一起。

    两人的剑法不相上下,只是李天泽招式更加精妙,圆脸青年剑招简练而干脆,显出扎实的根本功。

    “我将你擒下,倒要看看,李大侠是要你这个儿子的性命,还是要他的剑谱!”圆脸青年笑吟吟的说话,手上长剑极是狠辣。

    “你的剑法差得很,想要擒我,下辈子吧!”李天泽冷笑连连,长剑挥舞,心中笃定,萧月生他们在此,定不会袖手旁观,心中大定之下,挥洒自如,平常的精妙招式源源不断地呈现。

    江南云点点头,凑近宋梦君,低声道:“宋姐姐,他地武功也没那么差嘛。”

    “比起寻常人,倒也不差。”宋梦君点头,看着场中,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不时瞟一眼萧月生。

    “宋姐姐,你想不想拔刀相助?”江南云抿嘴笑问。

    宋梦君皱眉想了想,哼道:“世上还真有这般无耻之人,趁人之危,……我手痒得很!”

    “我也手痒得厉害!”江南云嫣然娇笑。

    那边地瓜子脸青年一直暗自盯着她们,见江南云与宋梦君凑在一起,巧笑倩兮,心中如被猫爪挠动,痒不可耐,原本地那份警惕也烟消云散,一颗心蠢蠢欲动。

    他慢慢凑过来,便要与江南云她们搭话。

    江南云猛的抬头,黛眉蹙起,沉声哼道:“你要做什么?!”

    她目光如电,乍然迸出,慑人心魄,那瓜子脸青年被她一盯,汗毛顿时竖起,心中发寒,蠢蠢欲动地心顿时凉下来。

    他脚步停顿,瓜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既是羞愧,又觉愤怒,竟然被一个女子吓成这样。

    他却不知,江南云这一眼中,蕴着清心诀的心法,夺人心志,颇有奇效。

    “李大侠素来行侠仗义,正直无私,他受伤了,你们竟然趁火打劫,来抢他的剑谱,难道,就不怕老天怪罪么?!”苏青青上前一步,手指点点,怒声斥责。

    看到苏青青精致绝伦的脸庞,他顿时一呆,随即又怒恼道:“我不管这么多,我只要剑谱!”

    圆脸青年一边挥剑,一边点头说道:“正是,我们学了他的剑谱,替他行侠仗义,岂不是一件美事?!”

    苏青青气极而笑,摇了摇头,自叹弗如,这般脸皮厚的人,她确实前所未见。

    “那我取了你地性命,然后替你行侠仗义,岂不更美?!”江南云嫣然娇笑,咯咯笑问。

    “你有那本事,尽管来好了!”瓜子脸青年怒声哼道。

    江南云身形一晃,倏然出现在他身前,潇洒的甩出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瓜子脸青年伸手捂脸,惊愕的瞪着江南云,神情中透出不可思议。

    江南云捂嘴一笑,嫣然如花,盈盈笑道:“你的脸皮也没那么厚嘛!”

    “你找死!”瓜子脸青年怒喝一声,飞身扑来,长剑出鞘,如一道闪电,深得快准狠三昧。

    江南云身形一晃,倏的出现在一丈外,懒洋洋的望着他:“你这点儿武功,不够咱们看的,依我看,还是老老实实,自缚双手,可以留你一条小命!”

    瓜子脸青年五窍生烟,这些话,都是刚才同伴所说,被江南云原璧奉还,极是伤人。

    他怒喝一声,如猛虎下山,再次长剑挥动,卷起一团雪光,卷向江南云。

    江南云身子不动,轻笑一声:“你如此相逼,我可要出剑了!”

    “出剑罢!”瓜子脸青年怒哼,被江南云这般绝美女子轻视,实是一件奇耻大辱。

    “师父,我要不要出剑呀?”江南云扭头望向萧月生。

    “废了他武功。”萧月生摆摆手,有些不耐烦。

    江南云顿时眉开眼笑,娇声道:“好嘞,废了他的武功!”

    话音刚落,她身子蓦然间变得极淡,仿佛虚虚的影子,一道电光骤然出现,整个大厅陡然大亮。

    瓜子脸青年汗毛竖起,猛地后退,惊觉到了危险地临近。

    他虽将身法展开,竭尽全力,却依然觉得一道寒气自背后追上来,眼前一片大亮,随即丹田一疼,浑身的力气慢慢消失,仿佛泄气地皮球一般。

    江南云收剑归鞘,笑盈盈的看着瓜子脸青年,然后又望向那边圆脸青年,神情奇异。“你……你……”瓜子脸青年手指乱颤,狠狠瞪着江南云,似乎要吃了她。

    江南云抿嘴一笑,道:“你的武功已废,也算是捡了一条小命,否则,依你所造的孽,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跟你拼了!”瓜子脸青年怒气冲天,脸上一片灰败,突然而来的打击已经令他疯狂起来。

    他踉踉跄跄的冲上来,没有内力支撑,他的速度极慢,在江南云眼中,便是老牛拉车。

第402章 特训

    江南云觉得他说话如同一个打架的泼妇,忍不住咯咯娇笑,花枝乱颤,美不可言。

    面对他刺来的长剑,江南云屈指一弹,“叮”长剑脱手飞出,在天上翻滚,最终插在大厅的柱子上,颤动不已,宛如灵蛇。

    “你还不走么?!”江南云娇哼一声,笑盈盈的问。

    瓜子脸青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止,最终,转头看一眼那圆脸青年。

    圆脸青年跳出圈外,狠狠瞪一眼李天泽,哼道:“姓李的,算你运气好,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飞身而起,拉起瓜子脸青年,手上撒出一蓬黑沙,转身便走。

    他知这蓬黑沙伤不了人,只是为了防止江南云他们追击。

    江南云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待他们跑到厅口时,她屈指一弹,一道白光“嗤”的划过。

    白光瞬间击中圆脸青年,他“砰”的一声,跌落在地,摔了个跟头,瓜子脸青年也一起跌落在地。

    圆脸青年只觉力气源源泄出,转眼之间,身体虚弱之极,竟似大病一场。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转身望向江南云,满眼的怨毒:“你……你……!”

    “废你武功。饶你性命。你赚了呢!”江南云笑盈盈地道。对于他地怨毒目光毫不在意。若是怨毒能够杀得了人。自己早就死了无数次。

    “你……”圆脸青年大叫一声。仰天朝天。一口热血喷出老高。软软地倒了下去。

    “还真是没用呢!”江南云摇头叹息。

    宋梦君诸女剜了江南云一眼。摇头叹息。这个江南云。嘴巴委实也够厉害地。将人家地武功废了。偏偏还说风凉话。能活活将人气死。

    瓜子脸青年转头看一眼江南云。深深望一眼。目光闪烁。弯腰背起圆脸青年。踽踽离开。

    李天泽浑身寒气大冒。偷瞥一眼江南云。汗毛竖起。被其谈笑间制人地手段所慑。非非之念烟消云散。这样地女子。委实可怕。

    江南云笑盈盈的望向李天泽:“李少侠,你需得加紧练功呀,若不然,李大侠的仇人寻上门来,你岂不是危险得很?!”

    李天泽顿时吓了一大跳,慌忙应道:“是,是!”

    “若是不然,我帮你一把罢!”江南云嫣然微笑。风华绝代,令人目眩神迷。

    “好,好!”李天泽忙不迭的点头答应。随即省悟,脸色一变,想要反悔。

    他看到江南云的嫣然微笑,不知为何,背后凉气慢慢冒起,隐隐觉得不妥。心底警兆升起。

    “嗯,如此甚好,明日清晨,你便过来找我,可要记得哟!”江南云抿嘴轻笑,眼波流转。

    李天泽明知她危险,却仍禁不住怦然心动,不由自主地点头答应,宛如应声虫。

    萧月生摇头一笑。这个江南云。又要胡闹。

    却没有制止,他也觉。这个李天泽武功太低,没有自保之力,拖了李开叶的后腿,将他武功提升,铸就一段武林地佳话,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

    清晨

    李府后花园

    李天泽一身宝蓝色劲装,步伐轻盈,面如冠玉,俊眉朗目,实是一个潇洒的美男子。

    他来到一座小亭前,拱手道:“见过江姑娘!”

    江南云坐在小亭中,身前桌上摆着一壶茶,她轻轻把盏,慢慢品茗,目光一般淡泊,如烟如雾,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这般情形,李天泽看得怦然心动,一颗心隐隐绞痛,如此绝美女子,却不能拥有,委实世间至憾之事。

    忽然之间,他心底腾上一股勃勃的力量,一定要练好武功,若是自己武功强横,天下无敌,如此美貌的女子,何愁不能吸引住?!

    一切,都怪自己无能,当初没有练好武功,方才错过如此的美女,悔恨宛如数只蚂蚁,不停的噬咬他地心。

    他心中暗自决定,即使吃再多的苦,只要能练好武功,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退缩!

    “见过江姑娘。”他心中已定,目光坚毅,抱拳沉声道。

    江南云一手托下颌,一手端着茶盏,凑在红唇边,嗅着淡淡的茶香,神怡情旷。

    听到李天泽的声音,他慢慢放下茶盏,转过头来,迷离的眸子望向他,渐渐清明,点点头:“你来啦。”

    “是。”李天泽被她的神情所染,轻声答应。

    “坐下罢。”江南云素手轻指对面。

    李天泽依言坐到对面,目光迎上她,不再躲躲闪闪。

    江南云明眸在他脸上流转一圈,发觉到了他精气神的变化,点点头,道:“你现在,才算是有几分神采。”

    “是。”李天泽点头,神情严肃,板着脸,一脸的深沉。

    江南云将另一只茶盏斟上,纤纤食指一点石桌,茶盏慢慢滑到李天泽跟前。

    她转过头,一手支着下颌,另一手拿起茶盏,凑到挺秀的琼鼻前,轻轻嗅着清香。

    她的眼神再次迷离起来,似梦似幻,李天泽感觉,她思绪已经飘飞,神驰万里,已不在此处。

    他受这安静地气氛所染,轻轻端起茶盏,凑到鼻前,学江南云一般,轻轻嗅着。

    一股清香顿时涌入身体,十万八千个毛孔倏的张开。浊气尽情排出,周身清虚通透。飘飘欲飞。

    他沉醉于这般如登仙的感觉中,难以自拔。

    似是过了千万年,又似是过了一瞬,他悠悠醒来,茶盏已凉,转身一看,江南云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我……”李天泽迷惑。

    “你坐了半个时辰。”江南云嫣然微笑。容光灿烂,却柔和如华灯,并不逼人。

    她微微笑道:“这是我师父珍藏的离魂茶。<<梦想文学网>>”

    “好茶!”李天泽赞叹,依依不舍的放下茶盏,看了看茶壶。

    江南云摇头一笑,惋惜的道:“再没有了,此茶产量极少,我只得了一两,拿来半两招待你。”

    “李某幸何如之!”李天泽忙道。

    江南云摆摆素洁如玉的小手,笑了笑:“用这离魂茶。是让你找一找感觉。”

    李天泽神色一正,目光专注的盯着她。

    “离魂茶,可令你陷入定境之中。体会安静之愉悦感。”江南云娓娓道来,亲切而柔软,听得他浑身皆畅,仿佛一道醴泉注入心田,甘美无比。

    李天泽点头,这股愉悦之感。现在仍残存于心中,令他周身酥麻畅美,难以言喻。

    “你从前练功,一直浮浮躁躁,难以完全静下心,自此以后,练功需得保持这般愉悦,方能有所成就。”江南云娓娓道来。

    李天泽点头,示意明白。

    江南云明眸扫他一眼。淡淡道:“你既明白了这些。咱们可以开始练功罢。”

    她盈盈起身,款款走出小亭。如弱柳扶风,风姿摇曳。

    李天泽亦步亦趋,走在她身后。

    两人来到小亭外一块空地上,站定,江南云清亮地目光望向他:“李少侠,你出剑,咱们切磋一二。”

    李天泽点头,毫不犹豫拔剑,轻喝“有僭”,剑出如风,瞬间刺至江南云眼前。

    他毫不担心自己会不会伤着江南云,明天动手时,他眼观六路,见到了江南云的身法。

    江南云神情恬静,右手提起,玉掌一拍,轻轻拍中他剑脊,动作曼妙轻柔,如情人间打情骂俏。

    李天泽浑身一震,蓦地僵直,随即恢复,长剑却脱手飞出,直直飞起,冲上云霄。

    他忍不住抬头,看着长剑直直冲起,在空中掉头下落,阳光照耀,剑身闪烁着森森冷光。

    长剑稍稍偏离,最终飘到了江南云头顶,悠悠落下来。

    江南云笑盈盈的望着李天泽,右手往上一抬,信手将长剑抄住,顺势一甩,插回李天泽腰间长鞘中。

    “再来罢。”江南云招招手,笑盈盈道。

    李天泽心中不服,觉得她动作轻柔,慢慢悠悠的一掌拍来,明明可以躲过,自己偏偏没躲过去。

    若是换作下一次,定能躲得过!

    长剑出鞘,他低喝一声,挺剑便刺,转瞬即至,“嗤嗤”作响,再不留手。

    江南云仍旧轻飘飘拍出一掌,慢慢悠悠,恰巧击中长剑剑脊,“当”宛如金铁交鸣之声。

    在李天泽不甘的目光中,长剑震飞,脱手而出,飞上天空,闪着寒光落下来。

    江南云信手一抄,一甩,长剑再次归入他腰间剑鞘中。

    “再来!”江南云笑盈盈道。

    李天泽更加不服,深恨自己无能,竟避不过她如此轻慢的手掌,稍一思索,慢慢的刺出。

    这一剑虽慢,却内力蕴集,凝神运气,剑上所蕴力道,乃是他周身功力全部聚凝。

    江南云仍旧慢慢悠悠拍出一掌,比刚才更慢几分。

    这一次,李天泽心中已有准备,长剑陡然变招,嗡的一声,剑尖颤抖,幻出一朵剑花,刺向江南云雪白细腻地掌心。

    江南云掌式不变,悠悠缓缓而来,脸上笑意盎然。

    李天泽看到她这般笑意,心下恼怒,却硬不起心肠,长剑上地劲力撤去了十之**。

    他目瞪口呆,剑花刺穿了江南云手掌,却似刺中一团白雾,长剑穿过手掌的影子而过,毫无阻碍。

    李天泽惊讶之余。心生庆幸,亏得没有真地刺中。

    随即。他双眼一瞪,似乎见到不可思议之事,“当”的一响过后,他身子一僵,手臂颤了一下,长剑脱手飞出。

    “为什么?!”李天泽摸着腰间的剑柄,难以置信的问。

    江南云抿嘴一笑:“无他。你的眼睛欺骗了你。”

    “这怎么会……?”李天泽难以置信的问。

    江南云笑盈盈地道:“精妙地武功,总是各有花巧,你若是被骗,只能挨打。”

    “所以,这一步,便是训练你地反应能力!”江南云收起笑意,淡淡道。

    “反应能力?!”李天泽疑惑。

    “我射出石子,何时能够完全闪开,才算是入门。”江南云淡淡说道。

    看她不容置疑的模样,李天泽不由自主地点头。江南云见他点头。抿嘴一笑,眉梢间露出一丝得意,轻笑道:“诸位姐姐妹妹们。现身罢!”

    数道人影掠过小亭,落到他们二人跟前,正是宋梦君她们四女。

    见她们笑盈盈,一幅兴奋的模样,李天泽心中升起丝丝凉气,忙问道:“江姑娘。她们是……?”

    江南云漫不经心的道:“她们是帮你特训的!”

    “不……不用了罢?”李天泽迟疑,心中凉气更盛,看着她们清亮兴奋的目光,觉得大事不妙。

    “要地,要地。”江南云摆摆手,笑道:“若没有宋姐姐她们,特训可是差了很多,这个小游戏可玩不起来!”

    李天泽想了想,为了提升武功。即使受点儿苦。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再怎么说,她们也不会杀了自己!

    到此,他重重点头,一幅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神情:“好罢,那就有劳诸位姑娘了!”

    “这才对嘛!”江南云笑盈盈的道。

    诸女雀跃不已,神情兴奋的盯着李天泽,似在想着用什么办法对付他才成。

    李天泽心中冒起了寒气,强自抑制,紧闭着嘴,生怕自己说出反悔之语。

    接下来,他才知道,自己所预感的并无差错,被这帮女人特训,宛如地狱中走一回。她们的法子也简单得很,按五行方法站好,形成一个直径十余丈的圆圈,李天泽站在圆心。

    她们脚下各放着一堆松球,蓬蓬松松,个个都很结实,乃是后花园中那些松树所掉落。

    然后,她们拿起松球,往圈子中间的李天泽掷去。

    李天泽只能躲闪,不能出手击落。

    这便是江南云所说的小游戏。

    她颇为人道,开始时,极是容易,五个人依次掷出松球,每次一人掷出一球,顺时针转动,依次轮流。

    她们诸女之中,除了小香武功弱一些,其余诸女,皆是一流高手,所掷出地松球快逾闪电,瞬间即至,往往他反应不及,便中了一球,疼痛难当。

    即使是松球,轻飘飘地,但在她们功力的催动下,也力量极大,打在身上,宛如抽了一鞭子。

    江南云见此,便让她们慢一些,使出五成地功力,不得超过,下手也轻一点儿,惹来李天泽的感激一瞥。

    众女应声称是,一张张玉脸喜笑颜开,极是畅快。

    力道轻了之后,李天泽大有进步,由一枚松球也避不开,到了中午时,已经能够偶尔避开两三枚。

    她们是三轮一次,当每个人轮流掷完三次之后,便停下来歇一歇,让李天泽恢复体力。李天泽需得坐下来盘膝运功,身上疼痛难忍,到了后来,全身已经被打得麻木,不知道疼痛。

    在这般残酷的特训之下,李天泽突飞猛进,令他欣赏无比,即使疼痛,也觉得值得,对江南云感激极深。

    江南云曾听师父说过,疼痛是激发潜力的极佳手段,今日拿李天泽来试验一番,果然大有灵效,到了傍晚时分。李天泽已经能够避开所有的松球,虽然仅是她们一半儿功力所运。

    随后几日。她们又变花招,手上换了石子,每人掷出石子。

    李天泽则可以拔剑格挡,或施展身法躲避,或用剑刺碎,只要不让石子击中自己便成。

    他只用一招,便是直刺。乃是破解石子的最佳招式,其余招数,太过花哨,根本来不及施展,石子已经击中他。

    六七日下来,这一招直刺,他已极具火候,奇快无比。

    中午时分,李天泽正在午憩,一上午地特训。让他精疲力竭,几乎站不住,必须午憩休息。恢复元气刚睡了一小会儿,便得到仆人的通禀,有两个人神色不善,想要找老爷。

    李天泽无奈翻身起榻,系上长剑,让仆人去后花园知会江南云一声。便慢慢踱步过去。

    客厅之上,两个中年男子稳稳坐在椅子上,皆是一身玄黑长衫,身形挺拔,腰杆笔直,傲气凌人。

    见李天泽进来,他们转过身,目光如寒刃般扫过李天泽。

    李天泽心中一突,觉得二人目光含着敌意。这二人虽然相貌平常。站在人群中难以注目,武功却强。他心生警惕。

    “两位前辈,小子李天泽,不知二位登门,有何指教?!”李天泽措辞小心。

    “你是李开叶之子?!”身材更削瘦一些的汉子开口,皱着眉头,冷冷问道。

    “家父正是,不知二位前辈尊姓大名?”李天泽躬身一礼,彬彬有礼的问道。

    他见到萧月生之后,慢慢领悟出了一个道理,以礼待人,才是强者所为。

    “李开叶呢,出来说话!”削瘦中年汉子皱眉哼道。

    李天泽温和有礼,不卑不亢的道:“家父有伤在身,正在闭关疗伤,不便见客,还望二位前辈见谅才是!”

    “他果真是受伤了?!”另一个壮实魁梧地大汉嘿嘿一笑,被削瘦中年人扫了一眼,马上闭上嘴。

    但这一句话,已经让李天泽隐隐明白,又是一个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小人。

    到此,他脸色冷了下来。

    虽然领悟了以礼待人地重要,但面临这种事情,心头腾腾火起,再也顾不得其它,只是恨不得破口大骂。

    “家父受伤,二位前辈若是无事,小子便先告辞了。”他强忍着怒火,淡淡说道。

    他虽然说得客气,语气却冷冰冰的,没有一丝客气,目光冰冷。

    “既然李开叶受伤了,那便父债子偿!”削瘦中年男子目光冰冷,缓缓说道。

    另一个壮实中年男子站起身,朝李天泽慢慢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意,泛出一丝残忍之意。

    李天泽浑身戒备,手按上剑柄,冷冷哼道:“两位前辈就不顾名声,不顾颜面了?!”

    “杀了你,谁又知道是咱们做地?!”壮实地中年大汉嘿嘿冷笑,两手互相按压,扭了扭脖子,好整以暇,一幅猫捉老鼠状。

    “既如此,动手罢!”李天泽冷笑,长剑出鞘,直直指向他。

    中年壮汉嘿嘿笑道:“你是李开叶的儿子,想必剑法也不错,我就拿一双手掌陪你玩玩!”

    “着!”李天泽一剑刺出,如一道闪电划破空间。“咦?!”中年壮汉疾退,满脸横肉地脸露出一丝惊讶。

    李天泽弓身上步,猛的直冲,再次刺出一剑,比刚才地那一剑更快几分,剑光逼人。

    中年壮汉强身一扭身,粗实的身体忽然灵活,似是一条大蛇般扭动,看着怪异无比。

    李天泽疾退,落回原处。

    大汉摸了摸鼻子,哈哈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几分本事,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老二,莫再磨蹭。还是先解决了他罢!”削瘦的中年男子眉头紧皱,沉声哼道。

    “知道啦!”大汉无奈的点头。猛的一瞪眼睛,精芒四射,宛如电光迸射而出。

    李天泽只觉一阵刺眼,忙闭上眼,眸子仍微微刺疼。

    恰在此时,他心中警兆大声,只觉一阵轻微的风声自右侧而来。脚下一滑,长剑舞动,瞬间退出两步。

    这得益于特训,宋梦君她们后来掷石子,往往无声无息,待到了近前方能发觉,已是晚矣,令他警惕之念极强。

    睁开眼睛一看,却见那大汉手持长剑,眼神愕然。显然没想到这一剑会落空。

    “卑鄙!”李天泽怒哼,毫不犹豫的挺身刺剑,与大汉战在一处。

    此时。江南云与宋梦君她们五女盈盈进来,顿时一室生辉。

    她们衣衫各异,却俱是光彩照人,容光耀眼,将整个大厅映亮,仿佛阳光穿过屋顶。直射而入。

    “李公子,这两个是什么人?!”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一尘不染,宛如姑射仙子。

    “他们落井下石,要来找我父亲报仇!”李天泽忙回答道,身子一跳,跳出圈外。

    如今,他见江南云如老鼠见到猫,这几日实在被折腾得太惨。不堪回首。江南云她们几个绝色美女,他现在一见到。不但心中毫无绮念,反而心惊胆颤,形成了阴影。

    “美貌的女人最坏。”江南云闲暇之余,常常给他灌输这般观点儿,已经深入他心了。

    “哦,那轰出去便是了!”江南云一挑黛眉,轻轻一哼。

    小香站出来,一叉柳腰,柳眉竖起,杏眼圆睁,小手一指他们,娇喝道:“没听到么?你们快走罢!”

    两个中年男子皆发出一声长笑,双眼灼灼,紧盯着江南云她们几个,似乎老鹰看着小鸡。

    凡是实力强大地男子,见到美女,总有征服收为己有之念,只是或深或浅,或行动或克制。

    他们身为鼎盛地男人,自视极高,张狂无比,行事随心所欲,故被李开叶教训,见到江南云几女,自然也难免生出邪念。

    “好色之辈,该当教训!”江南云娇哼,一挥手。

    顿时数道褐光划过人们眼帘,“嗤嗤”厉啸,射向两人。

    这一招,她们经过数日地配合,已经出神入化,仅是江南云的一句话,她们整齐划一,分别射向两人身体地不同方位。

    两人吓了一跳,各自拔剑,挥舞一团,灿然生光,将自己护在当中,密不透风。

    小石子宛如飞蛾扑火,爆出一团一团的飞屑,漫天洒下,纷纷扬扬,煞是热闹。

    她们射出一枚,又拿起一枚,射得没完没了。

    石子虽小,又被剑光搅碎,但石子上蕴着她们各自的内力,性质各异,或刚或柔,或阴或阳,或炎或寒,不一而足。

    他们虽然剑法不俗,但每粉碎一颗小石子,石子上的内力通过长剑,涌进手臂,循经脉而行,直入全身。

    开始时,他们尚能强行驱除这些内力,但到了后来,她们射得性起,石子上所蕴内力越发深厚。

    一转眼的功夫,二人已是手臂酸麻,长剑几乎脱手。

    二人脚下慢慢移动,朝着大厅地门口,仅是移出两步,便被众女发觉,前面地路上,石子内力蓦的加强。

    手臂酥麻,他们无奈,即使明知众女存心将他们逼住,逼他们跳入火坑,也只能往后退,遂了她们的心意。

    他们置身于如雨般的石子当中,宛如大海之舟,在狂风暴雨之下,摇摇欲坠,情形岌岌可危。

    萧月生与李开叶坐在屋中,喝茶论道,漫天谈地。

    他听到外面的动静,放下茶盏,道:“李大侠,外面有热闹,咱们看看去?”

    “好啊。”李开叶点头,放下茶盏。

    两人来到大厅中时,那二人已经挨了数十枚石子,打得满头是包,鼻青脸肿。

    二人的剑法已被众女看破,每一枚石子都能穿过剑网,结结实实的打到他们身上,但二人仍在不屈不挠的挥舞着长剑,身子不时的一颤,是中了一枚石子。

    两人鼻青脸肿,身形踉跄,但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仿佛愤怒地雄狮,似欲噬人。

    江南云诸女则是笑嘻嘻地看着,手上不时丢着石子,宛如小孩子丢沙包,玉脸带着调皮的笑。

    “师父。”江南云发现萧月生进来,忙凑过来,嫣然笑道,对李开叶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们将他们打跑便是,何必捉弄人?!”萧月生眉头微皱,有些不喜地问。

    “师父,这两人忒是可恶!”江南云忙道。

    宋梦君她们也凑过来,纷纷见礼,手上的石子停下来,二人仍在挥舞着长剑,摇摇晃晃。

    “李大侠,他们是何人?”萧月生转头问李开叶。

    李开叶仔细的打量,颇是费劲,摇摇头,苦笑道:“他们脸肿得太厉害,认不出了。”

    那二人见到李开叶出现,又瞄一眼江南云她们诸女,转身便走,动如脱兔,迅疾无比。

    江南云她们也不阻拦,任由他们离开,玉脸带着嘻嘻笑意。

    李天泽过来,见过萧月生与李开叶。

    李开叶皱眉:“孽子,他们是什么人?!”

    李天泽摇头,哼道:“这两个疯子,上来就说找爹爹你报仇,但又明明知道父亲你受伤,是故意找我的,说是父债子偿!”

    “原来如此,早知道他们这般可恶,就留下他们了!”苏青青黛眉一蹙,娇声哼道。

    小香重重点头附和,狠狠盯了一眼李天泽,怪他没有说清楚。

    萧月生摆摆手:“算了,李大侠明日便可痊愈,到那时,再有人找上门来,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了!”“爹你的伤好了?!”李天泽大喜。

    “萧先生妙手回春,我若再不好,实在有愧!”李开叶呵呵一笑,死里逃生的感觉,唯有亲自经历过才知什么滋味。

    “李大侠,我等便要告辞了。”萧月生抱拳。

    李开叶忙道:“萧先生何必着急,容李某稍尽地主之谊才是!”

    萧月生摇头一笑。

    当他们回到观云山庄时,刘菁却没在山庄。

第313章 般若

    众人奇怪,整个山庄空荡荡的,什么人也不在。

    便是看门的福伯二人,也不在庄中,若非庄内一切安然无恙,他们还以为有人打上门来。

    萧月生找了找,没有看到留信,脸色一沉。

    “师父,师娘是不是回岛上了?”江南云深思片刻,轻声道。

    萧月生微阖双眼,神思如电波般扩散开来,奇快无伦,宛如电光,转眼之间,整个临安城俱在脑海中清晰呈现。

    “嗯,大有可能。”他点头。

    至于刘菁是否遇到危险,他倒并不担心,她的身上,戴着数种护身之器,没有人能够无声无息的偷袭她。

    她的体质,已然不惧毒药,何况身上有解毒珠,可解百毒,返魂丹,可掉住一口气。

    若是真的遇到危险,身上的玉佩自然会发出信号,自己马上能知晓,利用秘法赶回来。

    既然没有动静,想必没遇到危险,他并不着急。

    “我回去问问看罢。”宋梦君四女跟萧月生一起来山庄。

    江南云道:“我也去别院瞧一下。”

    萧月生点头。两人马上离开。一个回青花帮。一个去清平别院。打听消息去了。

    “小香。你去将潘帮主请过来。”萧月生转身对小香吩咐。语气温和。

    小香身着杏黄色窄袖小衫。下身月白罗裙。娇美可人。忙点点头。毫不迟疑地转身便走。

    她没有去问苏青青。身为苏青青地侍女。对于自家小姐地心思最是明白不过。不必多此一举。萧先生地吩咐。小姐断不会拒绝。

    萧月生脸色温和。笑道:“咱们先等一等罢。”

    说罢。来到弱水亭中。

    苏青青端起亭角处的红泥小炉,袅袅而去。

    “先生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刘姐姐?!”何雪晴轻皱鼻琼,娇哼着问,明眸紧盯他的眼。

    “夫人她足以自保,有何担心的?”萧月生笑了笑。

    何雪晴轻哼:“我看你呀,就是没心没肺。”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跟她斗嘴。

    何雪晴狠剜他一眼。转过头去,淡淡说道:“我要走了。”

    “走----?”萧月生眉头一挑:“去哪里?”

    “我有事情,要去山东。”何雪晴远眺东边湖水,目光越来越远,似乎穿过山庄,望向东面遥远之处。

    萧月生点头,默然不语。

    小亭中一片沉默,风儿轻拂,温暖如春风,带着淡淡凉气。

    脚步声响起。苏青青步态轻盈,袅袅娉娉拾阶进来,将红泥小炉放到角落。点燃,坐回萧月生对面。

    “你们怎么了?”她觉察到萧月生与何雪晴两人间地异样气氛,明眸流转,看来看去,娇声问道。

    “何姑娘要离开了。”萧月生叹息一声,露出一丝不舍。

    何雪晴虽不看他。余光却一直留意他的神情,见此表情,心下这才微暖几分,点点头:“我有事在身,不能不去。”

    “什么事情呀?!”苏青青好奇的问,颇是不舍拉住她地手:“在这里多好呀,我可舍不得何姐姐你呢!”

    何雪晴轻轻叹息一声:“有一段恩怨,到了了结时候了。”

    “非去不可吗?”苏青青不死心的问。

    何雪晴点头:“终究要去的。”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呀?”苏青青无奈。

    “若不出意外,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便能返回。”何雪晴笑了笑,明眸流转。眼光一瞥萧月生。

    萧月生面色不变,目光迷离,仿佛神思驰骋,遥飞他处。

    何雪晴一怒,狠剜他一眼。

    “这般久呀……”苏青青想了想,道:“想必很麻烦吧,要不要让萧先生陪你一起呀?!”

    “可不敢劳他大驾!”何雪晴哼一声,趁机又瞥萧月生一眼。

    萧月生仍神思不属。

    见到何雪晴恶狠狠的目光,苏青青抿嘴一笑,道:“这样罢,我随你一起去,可好?”

    何雪晴收回目光,转向苏青青,想了想,道:“还是不要了,这么冷的天,太受罪!”

    苏青青道:“咱们借萧先生的骏马,快去快回,如何?”

    何雪晴意动,苏青青平常不声不响,看似娇娇弱弱,但她武功极高,与自己相差仿佛,若有她相助,事情便简单得很了。

    “就这么定了!”苏青青一拍巴掌,神色坚决。

    何雪晴迟疑片刻,最终点点臻首:“嗯!”

    “师父,没有发现师娘的踪迹呢。”江南云来到跟前,熠熠地凤眸中闪动着疑惑。

    自从来到临安城,她倾力打造清平别院,清平帮的实力慢慢移了过来,临安城最强的帮派,并非青花帮与长沙帮,而是清平别院。

    清平别院的耳目无处不在,整个临安城的一举一动,皆在掌控之下,但这一次,却是失了手,竟未发觉一丝异样。

    宋梦君也回来了,对萧月生摇头叹息:“江妹妹那里没发现,我那些人,更不成。”

    萧月生眉头皱紧,放下茶盏,无奈摇头,摆摆手:“罢了,罢了!”

    小香气喘吁吁的跑来:“先……先生,潘帮主不在呢。”

    “去了何处?!”萧月生皱眉问。

    “听齐少侠说。潘先生出去跟人谈判去了,说是长沙帮近来遇到了麻烦,有人找茬儿。”小香乖巧的回答。

    萧月生点点头。

    “会不会是……?应该不是!”江南云话一出口。便自行否决,若是师娘跟去,山庄另外的人却不应该也跟去。

    “师父,师娘会不会是被什么人掠去了?”她忧心忡忡的问。

    萧月生想了想,道:“还是我自己来罢。”

    说罢,他放下茶盏,伸出手。闭上了眼。

    蓦然间,小亭内陡然一亮,萧月生上空,一道光华闪过,聚集在一起,凝在当空,形成一个圆珠,如龙眼大小,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一个真地明珠一般无

    光珠慢慢消散。化成一团晃动不已的清光,如一泓秋水在阳光下闪烁。

    这团清光自他头顶直直倾泻下来,慢慢往下流。很快地,光华遮住了整张脸,他脸色晶莹温润,宛如白玉雕成。

    如此异像,她们前所未见,惊愕地睁大了妙目。

    她们忽觉呼吸困难。庞大的压力,仿佛山岳自头顶压下来,一动也动不了。

    萧月生拇指一搭,落在食指第一关节,手上光华一闪,随即消逝。

    江南云诸人松了口气,浩然荡荡地压力消散,她们各自衣衫鼓动,慢慢伏下来。是内力鼓动之故。

    拇指慢慢的在其余四指关节处游走。开始时,几次呼吸之后。方变幻一个指节,到了后来,越走越快,变成一团光影,模糊不清,难以看到究竟落在何处。

    片刻之后,周身的光华消散,恢复如初,仿佛黑夜之中,灯光渐渐熄灭。

    他睁开眼,打量一下大拇指落处,点点头:“是在观云岛。”

    “果真是在观云岛,幸好幸好!”江南云长舒一口气,拍拍高耸的胸脯。

    宋梦君诸女盯着萧月生看,刚才地情形极为奇异。

    “我马上动身去看看。”萧月生站起身。

    江南云腾的起身,忙道:“我也去!”

    萧月生瞥她一眼,见她神情殷切,点点头:“好罢。”

    “何姑娘,咱们就告辞了,你骑两匹好马去吧。”萧月生转身冲何雪晴抱拳,温声道。何雪晴点头,紧抿着嘴,面无表情,目光冷淡。

    宋梦君想了想,没有跟去,青花帮隐隐有些不稳,她需得消弥这股暗流,防患于未然。

    看着他们师徒二人转身离开,何雪晴贝齿深陷红唇中,血丝隐现,她兀自不觉。

    看他说走便走,毫不留恋的神情,何雪晴心中怅然、恼怒,莫名地烦躁与气愤。

    观云岛

    夕阳西下,海风吹拂,海面上波光粼粼,宛如千百条鲤鱼在跳动,瑰丽灿烂。

    如今是冬天,观云岛上,桃树郁郁葱葱,宛如三春,粉红的桃花朵朵绽放,整个观云岛上飘荡着旖旎的气息,一切都抹上了粉红。

    一个胖乎乎的少年正在沙滩上练功,手挥长刀,势大力沉,目光与刀系在一处,神情专注,每一刀下去,脚下都陷入半尺。

    在沙滩上练功,脚下虚软,难以发力,利用此处练功,可增强下盘的力道。

    这个胖乎乎的少年,乃是刘菁之弟刘芹。

    他地性子软弱,极是怕死,自幼又受一家宠爱,受不得苦,但自那次家门大变,令他观念大变。

    放在以前,他觉得父亲武功高强,自己即使不练功,也没人敢动自己,那次刘正风洗手大典,却让他明白,自己地爹爹,并非天下无敌。而能伤自己的人,多得很。

    萧月生一番引导,他明白过来。若是不想死,靠谁都不成,唯有自己地武功高明,才能保护自己。

    萧月生传他五招刀法,名谓般若刀,脱胎于少林七十二绝技中地菩提刀法。

    般若刀刚柔相济,乍看简单。却蕴着精妙的变化,越是精纯,越会发觉其妙。

    刘芹身为自己的小舅子,他自然不会亏待。

    且此刀法用涵养心性之妙,可令人心情平和,胸中浩气充溢,越来越强,养天地浩然之气,改变气质。

    开始时,刘芹因为心中地恐惧。危机感地存在,令他不停的练功,以克服心中的恐惧。

    每天拼命练功。直到筋疲力尽,方才安心入睡。

    到了后来,他渐渐发觉了般若刀地微妙,每次练习刀法时,虽然身体疲惫,精神却出奇的好。心中一片平和,暖融融地,仿佛小时候躺在母亲的怀抱中。

    这种美妙的感受,令他欢喜,愉悦,沉浸其中难以自拔,将练功当成了一件享受之事。

    练功,练功,每天除了练功。他还是练功。仿佛吸食鸦片成瘾一般,刘正风看得有些担心。自己这个小儿子性情大变,太过古怪。

    但日子一久,他见刘芹生出变化,开朗而温和,仿佛长大了,但也不再多想,欣喜不已。

    般若刀渐渐改变了刘芹的气质,脱胎换骨,宛如换了一人。

    这也是因为他正处大变之后,心灵极脆弱,般若刀见效才会如此卓著,若是换了一人,便不会如此轻易改变。

    这也是萧月生当初传他般若刀之因。

    “嗤嗤”,长刀破开空气,看上去极为拙朴,看不出威力所在,但听其声音,又觉非凡。

    这是他初窥门径,第一层劲力渐增之故,突破第一层,长刀挥出,不发一点儿声音。

    刘芹紧抿着嘴,暗自思忖,想起了姐夫的话,般若刀到达第二层境界,才能与人对招,否则,仅是寻常地刀法,威力有限,不如不用,装作不会武功之人。

    一套般若刀施展完毕,凛凛海风之中,他收势调气,凝神调息,酝酿着胸中浩然之气,以待继续施展一遍。

    他忽然一动,转头望向大海,发觉海面一个黑点。

    他运气于眼,右手搭到眉上,凝神望去,脸上忽然大喜过望,跳将起来,挥舞着手,高声喝道:“姐夫……,姐夫……!”

    萧月生一身青衫,站在一叶小舟的船头,稳稳如苍松扎根崖上,脚下小舟如箭矢,乘风破浪而行。

    他负手而立,衣衫飘飘,如似仙人,听到了刘芹的呼喊,微微一笑,转头对江南云道:“我先过去!”

    江南云点头,她无法也跟去,因为小舟需得她的内力驱动。

    萧月生身形飘飘而出,脚下踏着暗潮汹涌地海水,看似平坦地海面仿佛成了一条厚厚的绿毯,任由他闲庭信步,步履从容地前进。

    看似缓慢,一步一步踏来,他使的却是缩地成寸之术,转眼之间,踏过海面,来到刘芹跟前。

    “见过姐夫!”刘芹扑倒在前,乖巧的道。

    萧月生一拂长袖,摆摆手:“免了罢,芹儿,你大姐可在?”

    刘芹只觉自己身前垫着一张无形地大垫子般,跪不下去,也不坚持,满脸欢喜的回答:“大姐在呢,还有白叔叔他们,很多人都过来了。”

    他望向萧月生的目光既带着亲近,又带着崇拜,他这般年纪,最容易崇拜别人。

    萧月生神情一缓,很快恢复如常,点点头,:“嗯,你地般若刀练得如何了?”

    “唉……,一层也没练成呢!”刘芹顿时叹息,耷拉下脑袋,无精打采的回答。

    萧月生一挑眉毛:“哦---?那练来我瞧瞧。”

    刘芹胖乎乎的脸忸怩不安,偷偷看萧月生,见他不似怪罪,大松了口气,点点头。

    小船飞速而来,快到近前,江南云飘飘而起,小船继续前行。笔直冲向礁石堆。

    江南云落地,小船也恰巧停在礁石中间,既不会荡出去。又不会撞着礁石,巧妙异常。

    “芹儿,过来让姐姐看看瘦了没有!”江南云落在萧月生身旁,笑盈盈的招手。

    刘芹露出兴奋的光芒,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刘芹虽然现在情窍未开。却也喜欢风情万种的江南云,甚是依恋。

    “江姐姐!”他高兴地唤了一声,忽然一变脸色,小心的瞧了瞧萧月生,生怕他因自己的分心而生气。

    江南云抿嘴一笑,明眸中波光流转:“唔,你这个小家伙,还是没瘦,是不是练功不用心呐?!”

    刘芹顿时叫屈不已,他一天到晚地练功。每天都累是大汗淋漓,筋疲力尽,偏偏还是胖乎乎的模样。一点儿也没瘦下来。

    “咯咯,你叫什么屈呀,没瘦下来,是你练功还不够刻苦!”江南云笑得花枝乱颤,勾魂摄魄。

    她心下却明白,师父所传的般若刀。苦练之下,并不会让人削瘦,因为此刀法玄妙异常,乃是补益之法。

    “好了,别捉弄人了,让芹儿演练一下刀法。”萧月生摆摆手,替刘芹解围。

    刘芹如蒙大赦,每次见到江南云,都要被捉弄得不知东西南北。偏偏恨不得被她捉弄。

    长刀一竖。刘芹神情一变,端重肃穆。整个人地精气神仿佛凝成一团,坚不可摧。

    他双眼炯炯,明亮闪烁,呼的一刀斩出,刚猛凌厉,嗤嗤作响,刀刃斩断了空气。

    萧月生神色如常,却暗自点头。

    江南云也挑了挑眉毛,她一些小动作,不知不觉受萧月生影响,尤其是眉头的动作。

    “嗤嗤嗤”,长刀横削,劲气四溢。

    “咻----”刀声蓦变,长刀斜撩而上,突兀之极。

    这一招最是阴险,出奇不意,变招突兀之极,又令人想象不到,万一中招,死状极惨。

    长刀一收,刘芹神气凝结,完全凝为一体,难以撼动,这便是般若刀地玄妙。

    “嗯,练到这般程度,已然不错。”萧月生点头。

    刘芹本以为会受姐夫地训斥,怪自己练得不好,钻到耳中的却是赞扬,意外之下,惊喜万分。

    “不过,想要突破第一层,需得看你悟性,看到那个三个字了罢?”萧月生伸手指了指矗立于岛东地巨大石壁。

    那里,观云岛三个大字印在壁上,气势森然。

    刘芹仰头观看,点点头:“那是姐夫亲自写地罢?”

    “不错,”萧月生微微颌首,道:“若想突破第一层,你需得练习书法。”

    “书法,我会一些,小时候爹爹讲先生教我的。”刘芹忙道。

    萧月生眉头一挑,道:“那更好,你每日练刀之前,先在壁前静坐,看那三个字,细心体悟。”

    “明白!”刘芹用力点头。

    “去见你大姐罢。”萧月生举步,江南云与刘芹跟在身后,穿过粉红色的桃花林,来到内围。

    这一层桃花林,内蕴数个大阵,不明所以的人进来,只能在桃花林外打转,永难踏入岛中。

    桃花林围着的内岛上,楼宇阁楼处处,假山流水环绕,好一处世外景像。

    刘正风闲着无事,自萧月生那里学得建筑之学,开始自己捣鼓,慢慢的,渐渐掌握真谛,建成了这些楼阁。

    虽然在萧月生眼中,格局还是差一些,但已经远超一般水准,置身其中,心情愉悦。

    “大姐!大姐!姐夫来啦!”刘芹乍一进来,便大呼小叫。“啪”一间小楼的窗户忽然被打开,探出一张晶莹如玉的脸庞,正是刘菁。

    刘菁激动的忘着这边,身形一动,白影闪过,她直接自窗户钻出,一掠而过几座楼阁,落到萧月生跟前。

    “大哥……”刘菁轻唤一声,说不出话来,胸脯剧烈起伏,呼吸粗重,莹白玉脸升起红晕。

    江南云抿嘴一笑,轻声道:“见过师娘。”

    刘菁转身一瞧,似是才发觉江南云,忙道:“啊,南云,你也来啦!”

    她的脸更红,两团红晕扩大,一直红到了脖子下面,钻进了胸脯,惹人想看往下看。

    这时候,几座楼阁处都钻出人来,纷纷涌过来,一一与萧月生见礼,热闹非常。

    萧月生点头还礼,忙了一气,终于回到了自己地屋子。

    他坐下来,待小荷上过茶,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抬头望向身前的刘菁:“菁儿,出什么事情了?!”

    “嗯,大哥,任我行找上门了!”刘菁轻轻点头。

    萧月生眉头顿时一紧,抿嘴轻哼一声:“任我行!任我行!……你可受伤?”

    刘菁摇头:“我倒没什么,是向总管受了伤。”

    “重吗?”萧月生皱着眉头问。

    刘菁点点头:“嗯,任我行是下了狠手,成心置向总管于死地,亏得有返魂丹。”

    “你们怎么忽然来了观云岛?”萧月生疑惑的问。

    刘菁叹息一声,摇摇头:“我是怕任我行又找上门来,看在任姑娘地脸上,不好意思伤他,又恼恨他伤了向总管,……眼不见心不烦,索性来岛上,我也想爹爹妈妈了。”

    “那也该给我捎信,这么无声无息走了,吓我一跳!”萧月生横她一眼。

    “我知道大哥能猜出来。”刘菁抿嘴轻笑,她却是故意惹他着急的,免得不把自己这个夫人放在心上。

第314章 伏棋

    观云岛

    清晨,薄雾笼罩,桃花林像是披了一层轻纱,宛如一个美貌处子脸披白纱,若隐若现。

    整个观云岛仍在沉睡之中。

    桃花林前的沙滩上,一个少年正练习拳法,飘飘柔柔,似乎毫没有使出力气,如耍太极拳。

    他身子瘦弱,四肢纤细,看上去更像女人,双眼转动间,灵气四溢,是萧月生曾救过的张小弟。

    因为张小弟之故,萧月生除去了一帮魔教之人,怕他们被人追杀,便直接送到了桃花岛上。

    临别之际,他传张小弟一套破玉拳法。

    这套拳法,至阳至阳,但看上去,却是阴柔无比,飘逸而轻柔,让人以为是阴劲。

    此拳劲力却是刚猛无俦,与人对掌时,可直接将对方的掌力硬逼回去,宛如铁壁铜墙。

    他脚下轻灵,踩在细沙上,脚不下陷,只留下浅浅的印子,显露出高明的轻功。

    他的胳膊很细,宛如麻秆,给人感觉一折便断,一阵风吹来,能将他吹走,弱不禁风。

    数招过后。他慢慢收拳。气息均匀。脸色红润。纤细地眉宇间。透出勃勃英气。

    调息一阵子。他又轻飘飘地出拳。慢慢悠悠。仿佛老人在此打拳健身。一派闲情逸志。

    脚步声响起。自他身后地桃树林中。急匆匆地赶过来。似是后面有人追赶着。

    张小弟双拳依旧悠然。心中有数。这个脚步声。必是刘芹无疑。

    “小弟。又让你占先了!”刘芹懊恼着跺脚。沙子溅起。他衣衫不整。腰带松垮。扣子未系完。

    “你总是睡懒觉。跟猪似地!”张小弟慢悠悠扭身出拳。瞥他一眼。慢腾腾地说话。

    “放屁,我哪睡懒觉啦?!”刘芹气急败坏的大骂,狠狠瞪他:“我一觉睡到天亮,醒了已经晚了!”

    张小弟左拳慢悠悠击出,扭过身去。背对着刘芹。

    刘芹轻哼一声,解下腰间长刀,放到一块石头上,一束腰带,系上扣子,站定了,向着东面太阳升起处凝神调息。

    张小弟练他的拳法,刘芹凝神调息,两人各自相安,互不打扰。

    一刻钟过后。东方大亮,红彤彤的光华映亮天际。

    刘芹结束调息,挥拳练起了一套拳法。这是衡山派地拳法,乃刘正风所授,他拿来热热身。

    一套拳法练完,头上冒起了腾腾热气,太阳已经猛的一下跳出海面,悬在空中。不再落下。

    “张小弟,咱们比拳法罢!”刘芹眼珠一转,高声叫道。

    张小弟仍旧慢慢悠悠的练功,摇摇头:“不过,你差远啦,实在没劲儿!”

    “胡说,我地拳法可不输于你!”刘芹不以为然的斜睨他。

    张小弟也是年轻人,一咬牙,哼道:“好啊。那就比罢!”

    两人同时出手。打成一团。

    张小弟的破玉拳威力强大,但太过精妙。他虽苦练,却难得神髓,仅是内力稍有小成。

    刘芹的衡山派拳法,自小便习练,纯熟之极,虽然粗浅,运用得却妙,兼之他知道张小弟拳法的古怪,甚少使用内力。

    两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得难分难争,不亦乐乎。

    半晌过后,两人仍是平分秋色,难分胜负,各自鼻息平缓,粗气也不喘,气脉之悠长,极是骇人。

    “看我的绝招!”刘芹忽然发出一声得意大笑,招式蓦变,突然之间,右拳似是一道流星,直窜至张小弟身前,冲着他的鼻子击下。

    张小弟一扭身,上身不动,仅是脚尖一点,平平移开一尺,避过此拳。

    沙滩上停下两道半尺深地直线,看上去是滑雪板造成的痕迹。

    “你这是什么身法?!”刘芹停手,瞪大眼睛。

    张小弟一仰头,鼻孔朝天,得意的笑:“大挪移身法!萧先生亲传!”

    “好啊,姐夫偏心!”刘芹大恼,转身便走,来到石头前,怒气冲冲的拿起刀,拔刀出鞘,挥舞起来。

    这柄刀平常得很,依萧月生的财力,弄一柄宝刀,轻而易举,但刘芹武功尚低,怀揣宝刀,惹祸上身,怕是保不住宝

    刀光闪烁,寒气森森,狂乱得很。

    十余招过后,刀势渐渐平缓,恢复到了般若刀的刀意中,中正平和,心胸广博,带着慈悲之意看待众生。

    张小弟松了口气,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况且,若是真的拿刀来对付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

    “嗤嗤”声中,长刀发出的啸声越来越响,张小弟露出羡慕之色,自己仅会拳法,刀法却并不懂,若是与人动手,可是要吃大亏的。

    “萧先生!”张小弟忽然转身,惊喜地叫道。

    萧月生一身青衫,缓缓而来,踩在沙滩上,细沙动也不动,仿佛坚硬的石头。

    海风吹动,轻拂着他青衫。

    萧月生点点头:“小弟,破玉拳练得如何了?”

    满是灵气的大眼眨了眨,他忽然出拳:“先生接招!”

    轻飘飘地一拳击出,右拳直击萧月生小腹位置,飘逸不群,那里正是他的丹田。

    “啪”萧月生左掌伸出,接住张小弟的拳法。

    两人各退一步,萧月生笑了笑:“嗯,略有小成,很不错!”

    张小弟紧抿着嘴,眼中却满是笑意,横一眼刘芹。

    两人年纪相仿,平日里练功,互相别着苗头,你追我赶,各不服输。常常动手切磋。

    “小弟你想学刀还是学剑?”萧月生装作没看到,温和的问。

    张小弟大喜过望,忙问:“先生要传我刀法剑法么?!”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你拳法已经不错。可以用心练兵器了。”

    “那……我要学剑!”张小弟歪头想了想,迟疑片刻,便下定决心,脱口而出。

    “剑……,好罢。”萧月生点点头,神色肃然:“刀法三年可杀人,剑法十年不出门。剑法易学难精,你能不能潜心修炼?!”

    张小弟咬牙,毫不犹豫的道:“我能!”

    “好罢,便传你一套剑法!”萧月生笑道。

    他转头对刘芹道:“芹儿,莫要羡慕别人,十招通不如一招精,你若能练好般若刀,天下大可去得,不可分心他处!”

    刘芹歪头想了想,有所领悟:“是。姐夫。”

    萧月生心下暗自叹息,论及资质之佳,张小弟天下少有。他所见之人中,唯有江南云可堪匹敌。

    看到这样人才,他难免生出爱才之念,传他武功。“小弟,你看好喽,我只演习两遍。能记住多少,全看你的缘份了!”

    萧月生沉声说道,肩膀一动,寒光一闪,长剑出鞘,他顺势一领,展开了剑势。

    剑法滔滔,宛如长江大河,一发而不可收。又如长鹰展翅。睥睨天下,转眼之间。数十招过去。

    张小弟心知机会难得,双眼瞪大,一眨不眨,唯恐错过了任何一个细微地动作,双眼发涩,泪流满面,仍不眨一下。

    萧月生运剑之中,眼光六路,对张小弟的情形尽入眼中,心下赞叹,却不动身色。

    一件东西,唯其得来不易,方能感觉宝贵,即使再珍贵的东西,得到容易,便不会重视,不会珍惜,此乃人性,无关乎个人。

    故萧月生提高门槛,是为了让张小弟珍惜。

    此套剑法,共有三十六式,每一式皆看似简单,却深蕴精妙,非得苦练之后,方能领会发觉。

    “记住多少?”他停剑,扭头问。

    张小弟想了想,摇头道:“只记住二十招。”

    “练来看看。”萧月生长剑递给他。

    张小弟心中大喜,忙接过剑,迫不及待的演练开来,免得一会儿全忘了。

    他领剑挥动,一招一式,慢慢演练开来。

    萧月生看得暗自点头,脸上却平平淡淡,看不出喜恶,神情平和,目光温润。

    这张小弟地资质果然惊人,虽然初次观看,却能记得十之七八,一些精微之处,仍能记住,委实算是奇才了。

    练到二十三招时,张小弟动作开始迟缓,需要一边想,一边演练,错误多了起来。

    萧月生也不多说,只是看着,看他自行发挥。

    越到后来,错误越多,当到最后一招时,他仅是记得粗略方向,却练不出来了。

    萧月生点点头:“能记住这么多,也算是难得了。”

    张小弟知道自己记性好,但见萧月生丝毫没有夸赞,看他的神情,好像见怪不怪,双眼转动,心下明白,萧先生定是见过更聪明之人,或者,他便是更聪明的人!

    刘芹在一旁吐着舌头,没想到这个豆芽菜般地张小弟,竟是这般聪明,自己可是甘拜下风。

    后来一想,聪明又怎样,练武功可最要不得聪明的,扎扎实实下笨功夫,才是最厉害地。

    姐夫曾经讲过一部书,里面有一个叫郭靖地大侠,他便是资质驽钝,凭着苦练,最终成了天下第一!

    想到此,他不但不泄气,反而心中充满了力气,恨不得拼了命的练功,一刻也不得闲。

    萧月生再次演练一番,这套剑法名谓周天剑法,在萧氏武学中,虽算不得绝顶地剑法,却也是一流,若是精熟,威力无穷。

    萧月生练过一次,长剑一抛,道:“这柄剑便赠与你了,莫要令我失望才是。”

    说罢。不等张小弟说话,翩然而去。

    张小弟接过长剑,顾不得多想。脑海中剑法浮现,舞成一团,他需得马上练习,趁着没有忘记。

    偶尔一低头间,忽然一怔,却见沙滩上留下了十余个脚印,深有一尺。清晰宛然。

    他心中感动,知道是萧先生故意所留,是怕自己记不住步法。

    不敢有丝毫懈怠,沉下心来,舍弃一切杂念,脑海中全是剑法,一招一式,慢慢演练。

    刘芹见他如此,不去打扰,慢慢离开远一些。免得自己长刀厉啸会打断他的思路。

    萧月生穿过桃花林,来到旁边地小亭中。

    沿着桃花林内侧,一共建有六座小亭。按六边形座落,每座之间距离相等,是刘正风所建。正南这一座,乃是观海亭。

    观海亭中向问天一身白衣,桃木桌上,放着一只大碗。一只酒坛,他正开怀痛饮。

    萧月生抬头看一眼,慢慢走过去。

    “庄主。”向问天觉察,转头抱拳,神情落寞。

    萧月生坐到他对面,举坛倒酒,将大碗倒满,淡淡问:“还在想任我行?”

    “……是。”向问天缓缓点头。

    萧月生摇头一笑,不以为然:“宁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任我行确实是枭雄个性。”

    向问天慢慢点头,萧月生这句话。恰巧说中了任我行的面目,宁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正是如此!

    “冲着庄主这句话,当浮一大白!”向问天哈哈一笑,端起大碗,痛饮而下。

    “你的伤没好,少喝些罢。”萧月生摇头道。

    向问天呵呵一笑:“有帮主你在,我哪怕什么伤?!”

    萧月生摆摆手:“我可不是什么神仙,你的伤势极重,千万不能大意。”

    “你可想找任我行报仇?!”萧月生问了一句,忽然一拍桌子。

    酒忽然自坛中钻出,宛如一道银蛇,径直射入萧月生的嘴中,他地嘴与酒坛口之间仿佛连着一条银色匹练。转眼之间,酒坛一干二净,向问天忙拿起酒坛,晃了晃,点滴不存,不由苦笑。

    向问天苦笑不得,只得放下大碗:“我不想报仇!”

    “任我行成心杀你,你也不想报仇?”萧月生眉头一挑。

    向问天发了一会儿呆,摇头长长叹息一声:“教主的愤怒,我也明白,我算是背叛了他,他生杀意,也没什么错。”

    “呵呵……”萧月生忍不住笑了起来。

    “庄主笑什么?!”向问天皱着眉头。

    “你这想法,真是古怪!”萧月生摇头笑道:“看来,任我行也算了得,竟能让向总管如此死心塌地!”

    向问天默然不语,神色黯然:“其余,以前,教主并不是这般性子的,出来之后,像是换了一个人,性格大变。”

    萧月生点头,笑眯眯地问道:“听说,任我行能够逃出来,是向总管你的功劳?”

    “是,是我救出地教主。”向问天点头,隐隐透出傲然。

    那一次的营救,可谓是筹划良久,运气也极佳,竟然真的救出了教主,委实让人意外。

    “那这算是救命之恩了,他怎么报答你地?!”萧月生摇头,冷笑一声:“若是这般人也值得效命,那真是奇怪了!”

    向问天默然,良久不语。

    “庄主可是要杀任教主?!”向问天也极敏锐,黯然问道。

    萧月生点头:“我若是再容他,会惹来大乱子!”

    “那盈盈怎么办?!”向问天皱眉问。

    “盈盈就当作从未见过这个父亲罢!”萧月生淡淡道。

    见萧月生这幅神情,向问天心下焦急,这是他心意已决之兆,很难能有人改变他的决定。

    对于任我行,自上一次受了他一掌,差点儿绝命,已经算是恩断义绝。他地生死,已经不放在心上。

    他所忧心者,盈盈也。

    若是盈盈知道。自己的像样被心上人杀了,定会受不住的。

    “庄主,多行不义必自毙,何劳你动手杀他?!”向问天不死心的劝道。

    “等他自毙,还不知会害死多少人。”萧月生冷笑一声,摆手道:“向总管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他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向总管慢慢散步,活动筋骨,更有利于恢复伤势。”

    说罢,他飘然而去。观云岛

    清晨,太阳未升,薄雾笼罩,整个观云岛仙气氤氲。

    张小弟一个人在沙滩上练剑,剑光闪烁,从容潇洒,颇有几分大家气度。

    他天赋极高。虽然习剑日短,却已粗略掌握了几分精髓,似模似样。威力已然不俗。

    这个时候,刘芹仍在睡觉,他体质嗜睡,无关勤奋与否。

    萧月生自桃花林走出,招了招手:“小弟,过来。”

    张小弟收剑。一跃来至他跟前,抱拳恭敬道:“见过先生!”

    萧月生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举步向前,负手于手,来到了沙滩地礁石前,遥望大海。

    他不说话,张小弟也不多问,站在他身后。也跟着望向大海。

    “小弟。我有事相求。”萧月生转过头,望向他。

    张小弟一怔。忙道:“先生尽管吩咐便是,小弟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萧月生点点头,想了想,道:“山西有一个杨家,乃是武林世家,实力雄浑,我想让你进去。”

    “是,但凭先生吩咐。”张小弟毫不犹豫的点头。

    萧月生笑了笑:“你还不知怎么回事,便一口答应?!”

    “小弟地这条小命都是先生赐的,还有什么可想的?!”张小弟慨然道,瘦弱地手拍着胸脯。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温声道:“这个杨家,与我有仇,但又不便赶尽杀绝。”

    “先生是让我动手么?!”张小弟道。

    萧月生摇头:“你想叉了,让你去,却是为了预警,若是杨家想对观云山庄报复,你知会我一声便是了。”

    “这样啊……”张小弟意外地瞪大眼睛,他本以为是什么艰巨的事情,不想却是这般容易。

    “此事看似容易,却又艰难。”萧月生道。

    张小弟疑惑的望过来。

    萧月生道:“若是报复我观云山庄,杨家必然极是隐密,寻常弟子不会知道。”

    张小弟歪头想了想,点点头,有些明白。

    萧月生解释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如此重大之事,下面地人不会知道,即使行动时,挑选出精英弟子,武功高强,他们甚至也会被蒙在鼓中。”

    “先生是说,我得先爬到顶层才成?!”张小弟灵慧地眼睛转了转,开口问道。

    萧月生点点头,张小弟的领悟力果然不凡。

    在他看来,这个道理浅显,但对于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不通世故地少年而言,却有些太深了。

    “先生放心,我会拼命做到的!”张小弟拍着胸脯,郑重说道。

    “你呀,尽力便是,千万不可勉强。”萧月生摆摆手,他年轻,不通世事,对于此事的艰难并不明白。

    张小弟眼睛一瞪,大声道:“先生可是信不过小弟?!”

    萧月生脸色一沉,哼道:“住嘴!不知天高地厚!”

    张小弟顿时一塌脸,耷拉下脑袋,不敢再出声。

    萧月生平常越发温和,板起脸来,威严越盛,张小弟只觉泰山压顶,难以喘息。

    萧月生松了下脸色,温和道:“此事之难,三分人力,七分运气,你不可勉强,可记住了?!”

    “是,小弟遵命。”张小弟老老实实地回答,吁了口气,终于能够喘气了。

    “这是你的身份。”萧月生自怀中掏出一张信笺,递到张小弟身前,又自怀中掏出一枚玉佩。

    玉佩白雪一般,无一丝杂质,晶莹温润。

    张小弟接过来,玉佩入手温暖,细腻的感觉自手心传入身体,说不出的舒服。

    “这枚玉佩,是你护身之用,可抵一次刀兵之祸。”萧月生指了指玉佩。

    张小弟把玩不停,翻来覆去看,玉佩中仿佛有一股烟霞,在不停的飘动,宛如有生命一般,握在手上,血肉相连。

    他又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张小弟:“里面有两枚返魂丹,若是性命垂危,服下一枚,捏碎玉佩。”

    张小弟一个劲儿的点头。

    “出岛之后,你不再是张小弟,而是杨青狄,可记住了?!”萧月生郑重问。

    张小弟肃然点头,将东西都收到衣衫中。

    此时,刘芹急匆匆的跑出桃花林,见到张小弟与萧月生,气急败坏地跺跺脚,又睡过头了!

第315章 追杀

    萧月生几人住了半个月,离开观云岛,返回观云山庄。

    甫一返回山庄,萧月生便阴下脸来,杀气腾腾。

    “大哥,算了罢。”刘菁劝他,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晃动,想要压下他的杀气。

    在她而言,杀人总是不好的,任我行更不能杀,他可是任盈盈的父亲,若是杀了,任盈盈可是要伤心欲绝的。

    萧月生摇头,他坐在榻上,微阖双眼,默然不语。

    见他阴沉着脸,刘菁心中更急,道:“大哥,若是真的杀了任我行,任姑娘会伤心的。”

    “她一个伤心,总好坏更多人伤心。”萧月生冷冷说道。

    他说话的语气极冷,甚少见到,刘菁见他如此,也不敢再劝,只是暗自着急,盼着任我行知趣,躲得远远得。

    萧月生微阖双眼,身上一道紫光闪过,神思宛如电波般扩散开来,转瞬之间,笼罩住临安城,整个临安城尽在他脑海中清晰呈现。

    他皱起了眉头,半晌过后,睁开眼。

    “找到他了么,大哥?”刘菁紧张的问。

    萧月生摇头。脸色沉郁。冷声哼道:“他倒是机灵。已经不在临安了!”

    “真地?!”刘菁喜道。见到萧月生地目光。忙收敛喜意。道:“待下次有机会。再对付他罢!”

    萧月生摇摇头:“我要去寻杀他!”

    “大----哥----!”刘菁娇嗔。哼道:“他不在临安。也算是他命不该绝。大哥何不放他一条生路?!”

    萧月生不以为然:“我饶他一条生路。他又能不能给别人一条生路?!”

    “想必他只是找东方不败寻仇。不会再迁及无辜之人地。大哥!”刘菁忙道。紧盯着他。楚楚动人。

    萧月生此时心如铁石,非要除去任我行不可。

    任我行恢复了内力,能够伤得了向问天。必然是通过吸星**,凭他的手段,吸人内力,必不会留活口。

    这让他颇感内疚,恨自己一时心软,因为任盈盈之故,为世人留下祸患。伤及无辜。

    又见他竟然趁自己不在,要杀刘菁,心中怒火涌动,再难遏止,非要杀他不可。

    他伸手抚着刘菁乌黑如墨的秀发,轻声道::“菁儿不必再说,他必死无疑,你先歇下,我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刘菁仍想劝他。

    萧月生却是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处。

    “大哥。带着小荷呀!”刘菁跑到窗口,扬声叫道。

    “不必了,我去去便来……”萧月生清朗温和的声音缓缓传来。在观云山庄上空飘荡,袅袅不绝。

    河北

    任我行身边跟着数个身穿黑衣之人,个个精气神充溢,双眼精芒四射,令人不敢直视。

    这是他的一些老部下,皆是日月神教的骨干力量。这些年来,这些人受东方不败的打压,一日不如一日。

    乍一见到任我行现身,然后经任我行稍一说服,他们便重新拜入他地麾下。

    并非是任我行的人格伟大,更是他露出的武功,惊世骇俗,令他们惊骇之余,信心大增。足以应付东方不败。

    他们聚在一座大宅子中。

    月亮高悬。如一轮玉盘,散发着莹莹光辉。

    宅中地客厅上。任我行坐于尊座,抚髯而笑,下面的桌上,数十人推杯换盏,不时有人跑过来敬任我行的酒。

    任我行酒量极豪,他内力深厚已极,可以化去酒力,将酒气逼出体外,千杯不醉。

    任我行颇是满意,在座的诸人,个个都是高手,放于武林,足称一流,却都成了他的部属。

    大旗所向,披靡无敌,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

    众人不时发出一阵大笑,有任我行强横的武功,攻上黑木崖,击败东方不败,易如反常。

    到那时,日月神教必然会重新组合,自己便成了功臣,定会受到教主的重用。

    想到如此美妙地情形,他们便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高兴,难以抑制,唯有大口喝酒,大块儿吃肉,以宣泄心中的兴奋。

    “教主,愿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一个人站出来,端起大碗,大声喝道。

    “愿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众人纷纷大喝,仿佛一齐排练过的一般,声势长空。

    “哈哈……”任我行大笑一声,目光如刃,睥睨万物,俯看众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纷纷跟着大笑,一时之间,屋子仿佛要掀开房顶一般。

    “嗤----!”一声嗤笑声蓦的响起,仿佛在人们耳边,他们心中凛然,此人内力极深。

    “什么人?!站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腾的站起,转身俯看众人,冷冷喝道。

    “可笑可笑,真是可笑!”一个青衫人自厅外飘然进来,负手于后,衣衫无风自飘,带着潇洒飘逸的气度。

    但他们可不会心折于他的心度,反而心中又是警惕,听他讽刺的语气,极是讨厌,又极气愤,恨不得扑上去,将他撒碎,而不会去看他的什么气度。

    “什么人?!”中年男子冷着脸,阴沉沉的盯着他,仿佛毒蛇一般地目光。

    “我是谁,不能说。”青衫男子微微一笑,温润的目光望向任我行,淡淡道:“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姓萧地。你不怕盈盈恨你?!”任我行稳稳坐着,身形笔直,冷笑着问。有恃无恐。

    “若是怕盈盈恨我,便放过你,我自己也会恨自己!”萧月生淡淡说道。

    “教主,让属下代您教训他一下!”中年男子紧抿着嘴,压下心头的怒火,转头躬身对任我行道。

    任我行摆手:“算了,你不是他对手。上去白白送命!”

    “教主,他是什么人?!”中年男子不死心地追问,心下颇不服气,看来人也仅是二十余岁,武功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难不成,还是华山派的双杰?!

    “你不必知道!”任我行冷着脸一摆手。

    中年男子心中一滞,忙退后一步,默然不语。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教主的武功大增,但脾气也见涨。若是惹他发怒,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来人正是萧月生。

    “姓萧地,动手罢!”任我行冷冷道。

    萧月生点头:“你若不动我夫人,尚懒得与你计较,但事到如今,只能动手了!”

    “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罢!”任我行冷哼一声,身形一闪,蓦地出现两道人影,一道在原地,另一道已经在萧月生身前,奇快无伦,人们竟没看清。

    萧月生身子一荡,如小舟离岸,悠悠荡开。亦如水上荷叶。

    任我行得势不让人。身形一折,诡异的一转。再次追上萧月生,右掌探出,气势凌厉。

    萧月生不再闪避,平平一掌推出。

    “砰”宛如平地炸雷,厅中诸人只觉耳边“嗡”的一响,头发根根竖起,眼前人影幢幢,看不清楚。

    两人倏的分开,萧月生退后一步,脚下旋动,御去汹涌的内力,暗自惊讶,没想到任我行的武功已经如此之高,非是吴下阿蒙了,短短地日子里,如此飞速进步,显然,必是吸星**之功。

    他眼前仿佛出现有人被吸尽内力而亡的场面,心中杀机更重,双眼紫电一闪,随即消隐。

    任我行踉跄退开两步,喘着粗气,怒瞪萧月生。

    他喘息一口,调息片刻,身形一晃,再次出现一道残影,倏的扑向萧月生,仍旧一掌拍出。

    萧月生毫不避闪,一掌迎出,两掌相撞。

    “砰”轰然一响,宛如雷声轰鸣,众人耳朵刚刚静下来,再次被震得嗡嗡作响,眼前地景物一阵乱晃,仿佛地动山摇,其实是他们在摇动不已。

    “这般强地内力,都是吸星**的功劳罢!”萧月生冷笑一声,眼中紫电隐隐,颇是骇人。

    “是又怎么着,你能奈我何?!”任我行冷哼,身形忽然一涨,噼啪噼啪作响,周身地关节响成一团,仿佛鞭炮齐鸣。

    这是他运足了功力,将全身的潜力激发出来,要舍命一搏。

    萧月生不敢大意,他已发觉,任我行的功力极是怪异,精纯异常,已不仅仅是内力的范畴,反而有些像元气之力。

    元力乃是高于内力地层次,是质的突破,宛如气与水的区别,纵使内力再深厚,遇到元力,毫无抵御之力。

    他体内地天雷之力,便是元力的一种,至刚至阳,是最高的存在,道家之术中,雷法最胜,便是因此之故。

    任我行踉跄后退,脚下一步一个脚印,由浅入深,开始时,仅是半尺深,退到第三步时,已经深有一尺。

    他脸色苍白,满脸不信,大叫:“不可能!”

    萧月生脚下旋动,轻飘飘的退后一步,冷笑一声:“凝出一点儿元力,便觉天下无敌了?!”

    他跟任我行已经撕破了脸,说话不再顾忌,全然不把他当成任盈盈的父亲。

    “你的内力为何……?”任我行难以置信。

    萧月生摇摇头:“一点儿元力,不足为怪。”

    “元力……?”任我行尚属首次听说这个词。

    “你不必知道。”萧月生淡淡一笑,一晃来到他身前,探掌便击,快逾闪电。

    任我行脚下一踩,倏地一绕,躲开萧月生的右掌,随即纵身而起。向大厅外钻了出去。

    萧月生便要追赶,十余个人扑上来,誓死抵挡。不让萧月生跑出去,以便让任我行逃走。

    萧月生怒哼一声,沉喝道:“让开,留你们一条活路!”

    十余人却毫不理睬,紧紧围住他,目光炯炯,坚毅绝然。似是抱着誓死之念。

    萧月生心中一跳,没想到任我行这么快便有了死士,他这个教主做得,倒也手段非凡。

    “上!”众人一声断喝,猛的扑上来,手上都拿着刀剑,拼命攻击,但求将萧月生阻住。

    萧月生脸上紫气一闪,袖子轻轻一拂,众人纷纷飞起。腾至空中,刀剑似受莫名力道,皆射入厅中的柱子上。

    转眼之间。这十余人都躺在地上,手上空空,不再有兵器,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月生从容离开。

    他丝毫不停,身形转眼之间消失在夜色中。

    这般苍茫的夜色,要追一个人。困难无比。

    刚才交手匆忙,任我行又极精明,萧月生没来得及下感应符,如今只能凭着感应寻找任我行。

    追了十几里之后,任我行的影子仍旧没见着,萧月生明白,定是上了任我行地当。

    他冷笑一声,不以为然,也不焦急。

    回到客栈。他坐到自己的榻上。点起灯烛,拿起一卷书。慢慢翻看,然后盘膝坐起,开始打坐练功。

    他如今的修为仍差了一大截,难以突破肉身地束缚,获得瞬间移动地神通。

    这是他心中迷碍太多之故,大乘佛家的原则,不执、不著、不住,若是心中所碍,修不成不漏之体,神通难得。

    这一世,他佛道同修,天雷诀与九转易筋诀,各有妙用,但到了如今,他忽然发觉佛家与道家,本质上有着不同,越到后来,越是明显,天差地别。

    若是有瞬移神通,今晚任我行岂能逃走。

    他思忖,任我行地身法也委实高明,自己明明追上了,却偏偏找不到,定是有什么古怪。大宅,之中,任我行端坐,其余十几个人坐在下首。

    “教主,他是什么人,这般厉害?!”那个中年人站起来问道。

    开始时,见到教主与此人难分上下,难免有几分轻视任我行,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却拿不下。

    但围攻萧月生时,被萧月生一拂扫开,他们方才知晓这个少年的可怕可怖。

    “你们不必知道!”任我行阴沉着脸。

    “教主,他是不是惊鸿一剑萧一寒?!”旁边一个人问道。

    任我行转头望向他,目光灿然如电,紧盯此人。

    半晌之后,他收回目光,冷冷道:“此事知道便好,不可外传!”

    “真的是萧一寒?!”旁边有人讶然惊呼,没想到这个萧一寒果真如此年轻,如此厉害。

    “教主,咱们如何对付他?!”中年男子躬身抱拳,摇头苦笑:“此人功力委实可怕,真不知是怎么练地。”

    任我行阴沉着脸,默然不语。

    对于萧月生,本来他还颇有几分自信,找上门去,没见到他时,还想找伤刘菁,却被向问天阻止。

    向问天一片好意,却是为了救他,若是真的伤了刘菁,那萧月生的怒火燃烧之下,必会雷霆之怒,势必杀他。

    但任我行对向问天早已痛恨,见他出头抵挡,怒不可遏,出掌想击毙向问天。

    可惜,刘菁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关键时刻,竟然挡住了自己,救走向问天。

    他心下明白,观云山庄绝非那般简单,于是便远走高飞,想要避过萧月生。

    他虽然神功大成,不怕萧月生,但若是能不与他交手,最好不过,毕竟二人仅是五五之数。

    但这一次,与萧月生对掌之手,方才发觉,自己与萧一寒相比,差得很远,唯有逃走一途。

    自己有吸星**,内力会越变越强,只能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找不回场子。

    “算了,此人厉害,你们不要去惹他。”任我行摆了摆手。

    中年男子叫道:“教主,是姓萧的欺到咱们头上,咱们岂能做缩头乌龟?!”

    “就是,就是!”人们纷纷点头,义愤填膺,群情激昂。

    任我行摇摇头,摆手道:“你们便是搭在一起,也敌不住他。”

    中年男子大喝道:“我就不信,他是铜头铁臂,咱们用车轮战,看能不能将他玩死!”

    任我行横了他一眼,冷哼道:“邬长老,你们可不是年轻小伙子,热血激昂,看清形势,好汉不吃眼前亏!”

    “是,教主所言极是。”邬长老忙不迭的答应,任我行的手段狠辣,他已经见识过。

    “你们都散了吧,十日过后,再在这里聚合。”任我行摆摆手,意兴阑珊的站起身来。

    “终于还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啊!”萧月生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负手悠悠进起来。

    “姓萧的,你是要赶尽杀绝!”任我行眼晴一红,怒喝道。

    萧月生微微一笑:“若不除去你,便是害别人。”

    那十余人飞身扑过来,嘴里大喝,给自己壮胆,对萧月生地武功实在忌惮非常。

    萧月生左手袖子一拂,那些人顿如断线的飞筝,飞起来,落下去,砰砰摔落,震得地面晃动,看得让人跟着颤抖一下。

    他脚下从容,似乎步履极轻,却转眼间来到任我行身前,脸色带着淡淡笑意。

    任我行疾退,手上拨动着桌椅,一边手退。

    桌子椅子纷纷飞起来,冲向萧月生,掩护着任我行的逃走。

    萧月生宛如不坏金刚,对这些桌椅理也不理,任由它们撞到身前地护体罡气上。

    萧月生蓦然一闪,跨前几步,出现在任我行身前。

    任我行见他如此,也猛的停下,想趁着他立足未稳之地偷袭,争得主动。

    萧月生冷冷一笑,身形一凝,右掌击出,乌乌风雷之声仿佛自天际传来。

    任我行力量完全涌出,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第316章 暗算

    他这一拳,内力精纯,乃是苦心创出,专为了对付萧月生。

    萧月生拍中他拳头,拳掌相交,砰的一响,两人蓦然分开,萧月生后退,任我行向前飞。

    他借力而行,身在空中,发出一声长笑,得意非常。

    萧月生飘然后退两步,只觉一股巨力涌来,气如螺旋钻头,无坚不摧的挤进他经脉中。

    萧月生脸庞紫气一闪,两退旋动,脚步轻轻点地,再次飞出,瞬间消失不见。

    那十余人扑上来,却扑了一个空。

    “怎么办?!”其余人皆问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长脸,鹰钩鼻子,双眼阴鸷,目光黯淡,似乎不会武功,但太阳**却高高凸起,仿佛藏了两个小核桃。

    他低头一想,猛然挥手:“追上去,阻住他!”

    众人无不听从,纷纷飞身而起,钻出客厅,朝前面追去。

    月光朦胧,他们跃上房顶,打量四周,月光笼罩,周围的一切都披着轻纱一般,朦胧不清晰,那光线黯淡处一点儿也看不清。

    “他们能往那边跑?”众人彼此对视。面面相觑。萧月生与任我行地身影消失无踪。

    夜空之下。周围渺茫。无处可追。

    “分开走。见到教主分出讯号。”中年人当机立断。沉声说道。

    众人一点头。各自分开。呈四个方向。飞速追去。

    任我行身形如电。周身内力鼓荡。皆运于脚下。眼前地景物飞一般地倒退。

    他脸色阴沉。目光炯炯。心中思绪纷至沓来。

    这个萧一寒,确实棘手。中了刚才的一拳,定无大碍,远比自己想象的可怕,他已经成了自己最大的阻碍,如何才能除去呢?!

    如今情形下,他所思所想,仍旧是除去萧月生,而非如今才能逃命。气魄不凡。

    “不必跑了!”他正疾驰。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然传至耳边。

    任我行一惊,暗叫不妙,是萧一寒追上来了,脚下不但不停,身子蓦地一折,转向左边,拼命纵驰。

    死生关头,他潜力尽出,速度之快。如一道闪电,瞬间即驰出百余丈远。

    萧月生本是扑在他身前,如今恰被他躲过,他停下身形,负手站于屋顶,月光洒下清辉,他冷笑一声,看着任我行如一抹轻烟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并不着急。

    他神念如电波。整个一池之地皆在笼罩之下,纵使任我行再快。也难逃他神念的捕捉。

    他并不着急,倒要看看,任我行究竟会跑到哪里去,跑出多远,跑到什么时候才会跑不动。

    任我行疾驰如电,跑出几百丈后,转头一望,近百丈外,萧月生正遥遥掉着,神情悠闲,不疾不徐。

    他心下恼怒,棋差一着,束手束脚,自己在萧一寒跟前,便是如此,仿佛老鼠遇到猫。

    这种感觉,他极是痛恨,从前,自己遇到的任何人,自己都是猫,可以决定他们地生死。

    不论他如何变向、潜行,萧月生总是在他百丈之后,不远不近,不疾不徐。

    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几乎将整个城市跑遍,任我行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已猜得萧月生的歹毒心思,想不用直接动手,直接将自己给累死。

    他索然大怒,霍的停下来,落到一个大宅院的后面,位于后花园之中。

    衣襟飘飞声响起,数道人影自黑暗处飘出,落在任我行周围。

    这六个人有两个老者,四个中年人,目光炯炯,精芒四射,乃是武林高手。

    “阁下什么人,深夜闯入内宅,请速速离开!”一个中年人冷冷喝道,毫不客气。一个老者忙一伸手,拦住中年人,转身对任我行一抱拳,语气温和,笑呵呵的道:“他就是这般鲁莽,得罪之处万望海涵,……尊驾深夜莅临,不知有何贵干?”

    任我行双眼精芒闪动,杀机大盛,被这老者一打岔,没有发作出来,只是冷冷瞪一眼那中年人。

    他久居上位,气势不凡,心中杀机一露,瞪眼之下,便带着令人心寒的气势。

    那中年人本是不服,接触到任我行的目光,却是心中一凛,将话憋了回去,缩头不语。

    “这里没你们地事,滚一边去!”任我行一摆手,不耐烦如赶苍蝇,转身望向悠悠而来地萧月生。

    萧月生青衫飘飘,如踏云而至。

    他扫了众人一眼,望向任我行,淡淡道:“任教主,你看今晚月色极美,何不解脱而去?!”

    “莫说风凉话,动手罢!”任我行冷冷哼道,怒力调息静气,积蓄内力。

    萧月生微微一笑,踏前一步,轻飘飘一掌击出。

    “慢着!”一个中年人猛的跨上一步,低声喝道。

    萧月生住手,望他。

    “这里是私宅,你们若是动手,烦请别处!”中年人神情冰冷,沉声哼道,双眼精芒四射。

    其余五人也目光大盛,似是动手之兆。萧月生点点头,对任我行道:“任教主,咱们出手动手罢!”

    任我行眼中精芒一闪。掠过众人脸庞,嘿然冷笑:“老子想在哪里动手,就在哪里动手,何时轮到别人指手画脚了?!”

    “咱们打架,静悄悄的便是。何必惊动旁人?!”萧月生摇头,不以为然。

    “虚伪!”任我行嗤然冷笑。

    萧月生笑了笑:“你已经调息好了罢?!”

    任我行大咧咧地点头,毫不以为耻。萧一寒精明如鬼,岂能看不出自己的缓兵之计?!

    “我说两位,还请离开罢!”那个中年人不耐烦的道。

    “闭嘴!”任我行沉喝,霍的转对,目光如刃,在他脸上划来划去,冷冷道:“再烦人,你就死!”

    中年男子冷笑:“好你……”

    “子昂。少说两句!”刚才说话的老者忽然开口。将中年男子地话打断,笑呵呵地道:“不得无礼,咱们先退一步。”

    说罢,朝中年人打了个眼色,转身对任我行与萧月生抱拳一礼,呵呵笑着后退几步。

    萧月生笑着点点头,不愧是老江湖,知道看情势。

    任我行冷笑一声,转过头来。这些小鱼小虾,他一向懒得理会,若不是为了节省内力,早就一掌拍下去,取他们性命,免得在自己耳边聒噪烦人。

    “动手罢。”任我行身形一晃,出现在萧月生跟前,一拳击出,重若山岳。拙朴异常。

    萧月生一掌迎上。轻飘飘的,似是抚摸。使地是破玉掌,至坚至刚,外面柔若春风。

    任我行的内力极是古怪,吸星**虽然吸不到他的内力,但用来卸力,却是再妙不过。

    破玉掌下,吸星**如遇坚石,毫无用处。

    砰砰作响,两人拳掌相交,转眼间十余招过去,由开始的古拙变得精妙。

    任我行身为日月神教之主,天纵之才,一身武功博杂无比,精擅各家绝学,手上拳法各招各式,各路拳法的精华顺手拈来,运用自如,威力强横。

    萧月生仅是一路破玉掌,轻飘飘的似乎柳枝扶风。

    论及武功的博杂,他远胜任我行,但破玉掌精妙绝伦,仅是这一路掌法,便足以应付,懒得多变。

    一旁地几人看得心中庆幸,纷纷望向老者,神情感激。

    若没有老者地服软,像平常一般贸然动手,怕是小命不保,这两人地拳法与掌法都精妙得骇人。

    萧月生破玉掌动作悠闲,似是缓慢,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接住任我行各式精妙绝伦的拳法。

    萧月生蓦然变招,身形一晃,场中出现两个人影,一道冲向任我行,另一道出现在他身后。

    旁边观战的几人抹了抹眼,认为自己眼花,急忙接着再看,二人的拳法掌法精妙绝伦,他们看得如饮醇醪。

    任我行身后的人影轻飘飘一掌,无声无息,正印他背心。

    任我行一拳击出,正击中了面前的人影,心下大喜过望,手上却空荡荡的,蓦然大惊,扭身急纵。

    萧月生轻飘飘的一掌已印到他背心,他这一纵,时机恰好,御去了几分力道。

    他身形一滞,仰面喷出一口血,身形猛地再次加速,疾驰而去,迅如奔马。

    萧月生摇头一笑,不愧是任我行,不使用奇招,这般杀他,也并非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他转身一抱拳,冲几人微笑点头:“有扰。”

    身形冉冉而去,掉在任我行之后。

    “宋老,咱们追上去看看罢?!”一个中年人忙撺掇那老者,满脸急切。

    如此绝世高手,都是神龙见首不见首,武林中人,难得一见,而绝顶高手的动手过招,若能亲眼见到,更是莫大的奇遇,对自己武功的提长中,益处无穷。

    “那个人可是凶人,你们不怕送了小命?!”宋老摇头,满脸不以为然。

    他老成持重,感觉到了任我行的危险,去看他们动手,动辄有性命之危,在他们跟前。自己几人便如小孩一般,性命由不得自己作主,委实可怕。

    “宋老,看看热闹有啥打紧?!”神色冰冷的中年人哼道。

    宋老摆摆手,呵呵笑道:“我是不去地。要去,你们去吧,我已经老了。没那份闲

    “既然宋老不去,咱们走罢。”中年人摇摇头,转身便走。

    另外几个中年人跟了上去,另一个老者则留下来,他们已经老了,曾经的热血,曾经的雄心壮志荡然无存,不想冒险。

    他们地轻功差得远。但任我行受伤。不停地吐血,他们其中一个身负异禀,能够闻得丝微血腥之气。

    靠着这个,他们一路疾驰,终于在城郊一片松树林前,看到了正在对峙地二人。

    他们远远地停下,细心打量,常年在刀口上舔血,对危险有着一份直觉。感觉到了任我行的危险。

    但他们亦明白一个道理,富贵险中求,机会往往与风险并存,不搏上一把,一辈子后悔莫及。

    任我行嘴角带血,衣襟染成血色,他受了萧月生一掌,即使有吸星**卸力,也受创极深。奔跑之际。血气***,血更止不住。不停地吐出他满不在乎,紧盯萧月生,目光如隼,咯咯一笑:“好,好!”

    仰天长叹,哈哈大笑:“想不想,想不到我任我行纵横一世,终究要死于荒郊野外!”

    萧月生摇头一笑:“千古英杰,皆难免死后一坯土,任教主为何还看不破?”

    “看不破,老子就是看不破!”任我行哈哈大笑,转过身来,斜睨着萧月生:“老子能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冤!”

    “请上路罢!”萧月生脸色一沉,身形飘至他身前,轻飘飘一掌印向他胸口。

    任我行双掌一圈,宛如太极掌,一揉一搓,复又一推。

    庞然大力蓦然出现,阻住萧月生右掌,这股力量浩荡无穷,仿佛长江大河。

    他身为一教之主,日月神教与明教一脉相承,底蕴极深,教中典藉浩杂,他所修习的奇功绝艺极多,只是平常无人逼他显现。

    “啵”一声轻响,萧月生右掌击破阻碍。

    任我行借这一顿之机,退出六尺,双掌再次划弧,一个正向,一个逆向,形成一个太极图案。

    萧月生并不着急,飘然上前,一掌轻柔拍出,仍旧是破玉掌。

    破玉掌至刚至坚,可破一切阻碍,无坚不摧,即使任我行的奇功绝艺,仍能挡抵。

    “住手!”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远处飞来一道白色人影,在月光下御风而来。

    她身在空中,衣襟飘动,脚下宛如御风而行,轻功极是玄妙,身材窈窕曼妙,惹人遐思。

    萧月生充耳不闻,轻飘飘的一掌拍出,快愈闪电,直印任我行胸口,阻无可阻。

    任我行身子一折,亦是奇快,双手挡在胸前。

    “砰”他身子蓦的飞起,如被巨木擂中,直直倒飞。

    萧月生脚下一旋,复又前冲,逼近任我行,想要再补上一掌,取其性命。

    “住手,萧一寒!”柔和的声音变成尖叫,一道白影飞近,掠到任我行身边,伸手扶住他,慢慢落地。

    萧月生身形一缓,在空中直直落下,苦笑一声,无奈摇摇头。

    任我行猛的一弯身,喷出一口血,直起身来,略显佝偻,他脸色苍白,像一张白纸,血气消退,精气神一下子萎靡下来,仿佛突然苍老了十来年。

    “盈盈……”任我行转头,笑了笑。

    任盈盈一袭貂裘,面罩黑纱,黑纱上方一双妙目盈盈,风姿绰约。

    她妙目中溢满难过,怔怔看着父亲,伸出雪白地小手,帮他抹去嘴边地血渍。

    “盈盈,你怎么来了?”任我行抽出胳膊,不让她搀扶,若无其事的笑笑。爹……”任盈盈低低唤着,看到父亲苍白的脸庞,浑身狼狈的模样,心中发酸,父亲英雄一世。如今却落至如此境地。

    那几人伏在林中,聚于一颗树上,低声嘀咕。

    “刚才可曾听清,那女子说了什么?”

    “好像是……萧一寒,……我没听错吧?”

    “嗯。我听着也是萧一寒,……萧一寒,萧一寒……。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耳熟?!”

    “萧一寒,惊鸿一剑萧一寒?!”一个人发出惊呼,急忙道。

    “不错,正是惊鸿一剑萧一寒!”有人拍着大腿,恍然大悟。

    “果真是他?!”有人难以置信的问。

    另一人点点头:“难怪,难怪,这般精妙地武功,定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依他的名声。倒也符合!”

    “惊鸿一剑,他的名号在剑上,他为何不使剑法?!”有人迟疑着问,打量远处地萧月生。

    “可能是那人不值得他拔剑罢,……我听说,萧一寒轻易不拔剑,拔剑必杀人地!”

    “嗯哪,是有这么个说法,不过。他是连剑也没带的!”

    “那人的武功也强得离谱,又是谁啊?!”

    众人摇头,纷纷低下头冥思苦想。

    这般一个绝顶高手,身在眼前,却不识得是哪一个,宛如一个超级明星站在自己身边,却想不出她是谁一般地让人心急。

    “听萧一寒说,他叫什么教主,是哪一派的教主呢?!”一个人想起了萧月生的话。忙道。

    众人纷纷摇头:“若是教主。他如此武功,也定是大教的教主。会是哪一个?”

    正在低声议论,冥思苦想之际,远处又飞来几个人。

    那几个见到了这边,身形陡然加速。

    长啸声蓦然响起,令树上的几个人悚然一惊,急忙伏下身,不敢妄自抬头,只是趴在树叶间偷瞥。

    “教主!”那几人如掷丸星矢般跃过来,落至任我行身边,见他无恙,心下大松口气。

    “咦,是圣姑?!拜见圣姑!”他们收回眼神时,注意到了任盈盈,纷纷跪下拜见。

    任盈盈一袭貂裘,风姿如仙,摆摆雪白地小手,淡淡说道:“免了罢。”

    众人又纷纷站起,对于圣姑地脾气,教内之人都了解,知道她性子冷淡,不喜虚言,说一是二,不容违逆。

    他们望向萧月生,目光炯炯,虽知他武功高强,却并畏惧,也与萧月生一直不下辣手有关。

    任盈盈迈步,步履轻盈,慢慢走到萧月生跟前,明眸紧盯着他:“萧一寒,你真的要杀我爹?!”她心中恼怒异常,说话冰冷,毫不客气。

    刚才喊了住手,他却故意装作没听到,仍旧动手,若不是自己拼命赶至,他定会当着自己地面,杀了父亲。

    “任姑娘,你何苦过来……”萧月生叹息一声,怔怔望着她。

    任盈盈身子轻颤,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任我行轻拍拍任盈盈肩膀:“盈盈,你让开罢……”

    “爹,你快走,莫与他斗。”任盈盈抬起头,看了看任我行,拉住他转身便要走。

    任我行一动不动,他心中傲气凛然,若是依靠女人活命,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冷下脸:“盈盈,你走!”

    “爹----!”任盈盈紧皱眉头,远黛般地眉毛蹙在一起,说不出的好看。

    “走----!”任我行冷冷道。

    任盈盈心中委屈,紧抿着嘴,一动不动,倔强的看着父亲。

    她心中明白,若是自己一走,萧一寒真的会下杀手,想到那样的情形,她不寒而栗。

    萧月生温润的目光掠过任盈盈,望向任我行:“任教主,这样罢,咱们再对一掌,各凭天命,如何?!”

    “……好,就对一掌!”任我行想了想,慢慢点头,神色凝重,心下却是庆幸,他最不怕的便是对掌,比拼内力。吸星**即使吸不动他的内力,但丹田空荡,不怕内力的侵蚀,占了先机。

    况且。他如今地内力极是精纯醇厚,比拼内力,即使略有不如,对上一掌,却也有把握挨得住。

    任盈盈张张嘴。看了看父亲与萧月生,却没有说出话来。

    萧月生脚下如乘风,飘飘退后一步。任我行不甘示弱,身子平平一移,滑行至他跟前。

    “请----!”萧月生一伸手。

    任我行双腿微分,不丁不八,两掌在胸前慢慢划弧,缓慢如推两座巨大地磨盘。

    双掌划弧,一顺一逆,在胸前会合。沉声一喝:“着!”

    喝声中。他双掌猛的一推,旁边的诸人衣衫猛的陡动,如一阵大风刮过,猎猎作响。

    萧月生神色如常,轻飘飘一掌拍出,似乎使的仍是破玉掌。

    “砰!”众人脚下一颤,纷纷跨出一步,重新站稳,耳边嗡嗡作响。仿佛站寺中巨大地铜钟敲响时,各人便站在跟前,身体都跟着震动颤抖。

    萧月生身形一晃,踏前一步,随即止住,脸色紫气一闪而过,恢复如常。

    任我行踉跄退后,一步一个脚印,脚印越来越浅。直到退出五步方止住身形。

    他面色酡红。摇摇晃晃,如饮醉酒。任盈盈急忙去扶,却觉父亲身子颤得厉害。

    “爹……,你要不要紧?!”任盈盈忙问,探手摸上他的脉相。

    任我行挣扎着,要挣脱她的搀扶,哼道:“让……让开,我不用人扶!”

    “爹----!”任盈盈急声喝道,黛眉皱起,似是发火。

    任我行见她如此,不再挣扎,抬头看着萧月生,嘿嘿冷笑:“姓萧地,滋味如何?!”

    他这一掌,乃是日月神教秘不外传地绝学,化血针。

    此功诡秘异常,将内力压缩,不停的压缩,直至凝成一根针,至精至纯,至阴至寒。

    日月神教地黑血针武林中人闻风丧脸,却是根据此功演化而来,黑血针有形有质,而这门秘功,却是无形有质,乃暗算人的不二法门,凡是见识此秘功者,皆已作古,故无人得知。

    萧月生淡淡一笑,摇摇头,这至阴至寒的针气遇到天雷之力,如雪遇汤,一触即融,毫无威胁。

    他刚才的一掌,亦是藏着后招,只是任我行现在没有发觉罢了,萧月生自不会点破。

    “任姑娘,后会有期!”他抱拳一笑,转身便走,宛如踏着一朵白去,冉冉而去,看似缓慢,转眼之间已然融入夜色之中。

    此时,另外几个人已经赶过来,只看到了萧月生冉冉而去的影子,却不敢追击。

    他们看了看任我行,神色关切,却不敢开口问他伤势,怕惹他猜忌。

    任我行自从重新出山,对旁人极不信任,兼之救他地向问天已离他而去,更使他变本加厉地不信人。

    “爹,你真不要紧吧?”任盈盈拿起手,黛眉紧皱,紧盯着他问。

    她没发觉有什么异样,根据脉相看,父亲只是脏腑受了一些震动,受了些内伤,没什么大碍。

    但根据她对萧月生的了解,他绝不会如此澜沧江铁放过父亲,定是留有后手,只是不知他会如何做。

    “放心罢,盈盈,我死不了,贼老天不敢收我的!”任我行哈哈一笑,推开她的手,对众人道:“回去罢!”

    转身之际,他目光一掠松树林中,停了停,轻哼一声,看了下发任盈盈,没有停留。

    待他们走得一干二净,松树林中钻出几个人。

    “他好厉害的眼神!”一个人摇头叹息。

    另一个人点头,心有余悸:“确实!……刚才看他的眼神,还以为他会杀咱们呢!”

    “圣姑……,我猜到他是谁了!”一人低着头忽然抬起,重重一拍巴掌。

    “他是哪个?!”旁边人忙问。

    “你想,什么人能被称为圣姑?!”他得意的转着眼睛,一一掠过同伴。

    “圣姑……,是魔教!”有一人沉声说道,脸色大变。

    周围诸人皆变了脸色,彼此对视,面面相觑,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与后怕。

    “今天……今天的事,谁也不准多嘴,不准说出去!”一个身着玄衫地中年人冷冷道。

    无人反驳,皆点头附和。

    当他回到观云山庄,已是第二日清晨。

    刚一踏上湖上回廊,江南云便自南雨阁中出来,一身月白丝缎睡衣,闪着光华,秀发披肩,宛如黑色丝缎,黑白分明。

    脸上仍残留绯红,她揉了揉眼睛,明眸顿时光华流转,熠熠闪光:“师父,回来了?”

    “这么晚才起床,还不快去练功?!”萧月生横一眼她,没好声气的道。

    江南云白他一眼,出来迎接,反倒迎出不是来了,娇哼道:“师父可除去任我行了?!”

    “嗯。”萧月生点头,迈步寒烟阁。

    江南云紧跟着他进来,笑问:“到底除没除去,你嗯一声,谁明白呀?!”

    “我嗯一声,是让你快去练功!”萧月生停下,转身,瞪她,没好气的道。

    “你吊人家胃口,如何静心练功?!”江南云娇嗔,脸颊绯红未褪,娇媚诱人。

    萧月生瞪她一眼,她睁大明眸,一眨不眨的跟萧月生对视,毫不示弱。

    “废了他武功。”萧月生无奈道。

    “又是废他武功?!”江南云顿时黛眉蹙起。

    “这一次,呵呵……,他会有事做的。”萧月生淡淡一笑,转身上了二楼,不再理会她。

    江南云站在那儿想了想,不得要领,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吃过饭后,跟师娘套问几句,应能知晓真相。

    还未吃早膳,萧月生正在楼上搂着刘菁说话,江南云在外面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推门进来。

    两人已经穿戴整齐,萧月生盘膝坐在榻上,宝相庄严,紧皱着眉头,沉着脸。

    江南云进来便道:“师父,我要去洛阳。”

    “出了何事?!”萧月生眉头一挑。

    “帮中出了麻烦,有人偷袭总坛。”江南云沉着玉脸,紧抿红唇,明眸中光华闪动,如深潭泛波。

    萧月生镇定的点头:“嗯,去吧。”

    江南云冲有些不好意思的刘菁笑了笑,转身便走,左手扶着剑鞘,盈盈而出。

    “南云杀心又动了!”刘菁担忧的道,转身望萧月生。

    她对江南云的性子最是了解,手按剑柄,便是杀心汹涌,难以自抑之兆。

    萧月生摆摆手:“不用管她。”

    “大哥应劝劝地。”刘菁柔声嗔道。

    “她不是小孩子,心中有数地。”萧月生笑道。

第317章 意外

    天山

    天山半腰,一处山谷,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寒冰截然不同,似乎两个世界。

    山谷中有一处水池,如一面光可鉴人的镜子,平静无波。

    萧月生站在天池前,看着澄澈如银练的池水,游鱼清晰可见,湖底绿草轻轻晃动。

    怔怔望着池水,他微微失神,目光迷离,失去焦躁。

    他眼前浮现出一张绝美的脸,明眸眨着慧黠的光芒,修长的睫毛扑扇扑扇的闪动。

    “干爹……,你瞧这儿的鱼好美啊……”

    “嗯。”

    “干爹,咱们就在这里住着吧,我不想走了呢!”

    “好啊,建一间屋子就是。”

    “咯咯,干爹真好……”

    正是杨若男当时跟自己来天山时。在这里说话地情形。历历在目。清晰可见。银铃般地笑声就在耳边飘荡。他转头。寂静一片。唯有清风拂过。

    心疼痛如绞。过目不忘之能。反倒成了痛苦之源。杨若男地一颦一笑。明眸转动时地俏皮与狡黠。像是一根根长刺。在不停地扎着他地心口。

    他心底涌起一股**。蓬勃喷发。练功。练功。恢复原本地神通。破碎虚空。与她们相见!

    想到此。他不再发呆。盘膝坐在到草地上。

    绿草茵茵。坐在上面软绵绵地。舒服无比。一如数百年前。

    百年之后。人已换过旧人。绿草仍在。却已是经过了无数地枯荣轮回。不复原本地模样。

    他两手结印,微阖双眼。静静的风吹到脸上,温暖而温润,与外面的空气截然相反。

    静静的天池旁,他一个人坐在池边,身影透出一股苍凉孤寂之感。

    到了傍晚,他在天池边上筑庐。

    暮色降临时,他离开了小屋。直接登上天山之巅,盘膝坐在山顶的冰块上。聚天地阴寒之气,刺激体内天雷之力的增长。

    此处冰寒,乃天地之间地至阴至纯之力,与天雷之力恰恰相反,萧月生想要吸纳阴寒之力,在体内形成一阴一阳。天地交泰,更加一层。

    只是,天雷之力霸道无比,破一切阴寒,萧月生所事之事。仿佛往熊熊大火上添一捧白雪,后果显而易见。

    萧月生并不着急,耐心的摸索,像是驯服蛟龙一般,一点一点儿摸索它的性子。

    这一日清晨,他自天山之巅回到天池时,累得筋疲力尽,几乎抬不动步子,咬着牙。仅凭一口气支撑下了山。

    到了谷口,望向天池时,他目瞪口呆。

    一幅绝美的风景映入眼帘,天池边上,一个少女婷婷玉立,宛如莲花,浑身一丝不挂的洗浴。

    肤若凝脂,似是雪白的绸缎,闪闪发光。清澈的水珠仿佛自她地肌肤里渗出来的。在阳光映照下,仿佛花瓣一般。

    这幅**无一不美。浑身上下闪动着圣洁地光辉。

    萧月生反应极快,扭身便走。

    “站住!”清冷的声音响起,宛如炎炎盛夏,一汪冰泉流淌,直流入心底,虽然清冷,却沁人心脾。

    萧月生身形却并不停,轻飘飘的向前,此事根本有嘴说不清,不如避之,反而清静。

    他如今周身无力,所有的天雷之力被榨得一干二净,全凭九转易筋诀所炼就的身体,疾奔而去。

    却不想,这个少女轻功极佳,衣袂飘飞声中,转眼间超过他,在他身两丈处飘落,轻如柳絮。

    她一袭雪白长袍,诱人曲线若隐若现,秀发披洒,湿漉漉的,打湿肩膀,闪着黑亮光泽。

    肌肤白里透红,双眸如蓄清泉,紧抿着嘴,眸子冷冽。

    萧月生摇头苦笑一声,打量她,轮廓颇深,似有塞外血统,却又不明显,应是中原人,浑身上下冷冷清清,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地仙子。

    他摇头一笑,这个女子,倒是与自己的弟妹小龙女像极,皆是气质如仙,冰冷不近人情。少女眸子冷光闪动,萧月生打量她时,她也在打量萧月生。

    玉手自腰间一抽,寒芒颤动,一柄软剑出现,清叱一声:“登徒子,受死!”

    软剑“唰”的笔直,她轻盈一送,不带丝毫火气,直刺他胸

    她动作曼妙优雅,看似轻盈,剑尖瞬间来至胸前,寒气扑面而至,令人心寒。

    萧月生扭身一侧,剑尖贴着胸口而过。

    少女紧抿樱唇,颜若冰雪,见他轻巧避过,明眸一凝,雪白皓腕微微一抖,长剑蓦的由硬变软,如灵蛇复活,蜿蜒游动,蛇头扭向他胸口,避不容避。

    萧月生无奈摇头,屈指一弹。

    “叮”手指弹中剑身,发出清鸣,灵蛇顿时一软,仿佛被打中了七寸,软了下来,再难挺直。

    少女撤剑后退,瞪他一眼,一言不发,扭身便走,身子轻盈如羽,飘飘而起,掠过他头顶,消失在山谷里。

    萧月生无奈的苦笑,想了想,转身又回到山谷,想要解释一二,虽然心下明白,这样地事根本无法解释得清,无论有意无意,总是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这便是大罪。

    山谷内已经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唯有他所建的小庐仍在,刚才姑娘洗浴之处,还留下一些水渍。

    他眼前不由再次浮现那一幕绝美的风景,她的身子确实美得惊人,肌肤雪白细腻,前凸后翘,曲线夸张,只是她一直穿着长袍,掩住了诱人,委实可惜了。

    站在天池边上,他想了想,还是走为上策。

    虽说这般做。有临阵脱逃之嫌,但此事根本就难以说清,世上的道理,并非一是一,二是二,黑白分明的。

    自己不是故意的,但也犯了错。人家却也不会管你是不是故意地,毕竟人心隔肚皮。凭什么相信你?!

    想到此,他毫不犹豫,转身便走,想要离开天山,先躲开此事的麻烦再说。

    他说走便走,毫不犹豫。一路之上,并没有人追来。

    下到半山腰时,天色已经完全大亮。

    阳光明媚,柔和的照在茫茫雪地上,雪地泛着光芒。周围的一切变成了银色,纯净而美丽。

    萧月生微眯眼睛,知道这样地光线看似柔和,却最是伤眼。

    “兀那登徒子,给我站住!”一道圆润的叫声自他背后响起,他心中暗叫不妙,登徒子三个字一出,他便知讨债来了。

    停下脚步,萧月生转身观瞧。

    雪地上站着四个人。皆是女子,一个是那少女,一袭雪白麻布长袍,将诱人的曲线掩住,却显得清纯而冰冷,脸上冷若冰霜,冷冷望着萧月生。

    另三个人,年纪稍大,乃是少妇。个个艳若桃李。娇媚得像是滴出水来,妖娆动人。实是尤物。

    “你这贼子,还要跑,是不是?!”一个少妇挺胸娇叱,粉脸含煞,怒瞪萧月生。

    另二人亦是怒目相瞪,飘飘飞起,身形飞快,三人呈三角而立,将他围在当中。

    “四位姑娘,这本是一场误会。”萧月生摆手,苦笑着解释。

    “误会?!”当先说话的那女子冷笑,她嘴角左边有一颗痔,乃是美人痔,更增几分娇媚,她嗤的一笑,满脸不信。

    萧月生不理会她地嘲笑,温声道:“诸位可看到我在天池边地草庐?那天晚上我出去有事,早晨回来时,没想到里边有人。”

    “我们不管误不误会,总之,你看了铃儿地……,就得受罚!”少妇一摆手,不耐烦地娇哼。

    “不知怎么个罚法?!”萧月生问。

    “挖去眼睛,割去舌头,免得你再祸害别地女人!“少妇娇哼,在他眼睛与舌头上打转儿。

    萧月生摇头一笑,自己遇到蛇蝎美人儿了,这个少妇,说起挖眼睛割舌头,仿佛微不足道的小事。

    “动手罢。”萧月生懒得多说,一伸手,将衣衫的前襟扎起,干净利落。

    “好小子,脾气倒不小!”那少妇抿嘴一笑,懒洋洋的打量萧月生一眼,娇哼:“铃儿,你来动手!”

    少女点头,玉脸冷若冰霜,毫无表情,慢慢走过来,抽出腰间长剑,缓缓指向萧月生。

    刚才,她宽衣解带,长剑一起解下,只能拿腰间防身用的软剑,但软剑功力要求太高,并非他对手,便用长剑。

    “姑娘不是我对手,何必浪费时间?!”萧月生摆摆手,淡淡说道,目光温润。

    少女默然不语,长剑一颤,刺出一朵剑花,顿时寒气四溢,扑面而至,剑花瞬间笼罩他前胸数穴。

    萧月生身子平平一移,在雪地上滑开,退后三尺。

    少女一剑落空,并不气馁,接着刺出,刺出两朵剑花,一左一右,逼向萧月生。

    萧月生身后站着一名少妇,带着淡淡笑意,手按剑柄上,若是萧月生退到她跟前,自然会出剑给他一下。

    萧月生感觉到她的念头,身子一折,屈指一弹。

    他虽有惊鸿一剑地名号,但如今却极少带剑,随身的寒霜剑已给了江南云。

    到他这般境界,一草一木,皆可为剑。

    但此时站在雪地之上,周围一片银白,除了白雪,还是白雪,没有草木,难以为剑,唯有使出弹指神通。

    “叮”清脆悠扬悦耳。

    剑花顿散,无以为继,冰冷的少女撤剑,一双妙目清冷,毫无表情,淡淡望着萧月生。

    “铃儿……?”一个少妇关切的问。

    “二师伯,我不要紧。”铃儿摇头,脸上毫无表情,声音清冷。似极冷淡。

    那嘴角带痔的少妇关切地问:“要不要师伯来?”

    铃儿摇头,紧盯着萧月生,长剑缓缓抬起,直直举到头顶,慢慢放下,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萧月生知她要施展一套威力极强的剑法,心下兴趣大生。想要见识一二。

    近年来,他颇有高手寂寞之感。举世滔滔,竟无一个令他感觉到敬佩之人。

    少林的方证大师,虽然武功高强,举世公认,但在他眼中,比起往世的少林高僧。却是差得太远。

    武当的冲虚道长,他更失望,见识到张无忌地武功,对于太极拳法剑法,俱是精熟。在他眼中,冲虚道长的太极剑法,太极拳法,仅是掌握四五分精髓而已。

    武当一脉,与少林一般,都在不停的衰落,看着令人扼腕。

    其余高手,如左冷禅,任我行。在他眼中,都是不值一提,左冷禅的辟邪剑谱,他当初参研一二,不以为然,奇诡有之,失之堂正,终非正道。

    “嗡……”仿佛寺中铜钟大吕忽然敲响,震得耳膜鼓动。萧月生抬头看去。少女铃儿长剑放出耀眼地光芒,仿佛数个太阳照耀。

    身形一纵。跃上空中,宛如一只灵燕翩翩飞起,长剑一领,如长虹贯日,在天空划出一道白虹,射向萧月生。

    萧月生身形猛的一晃,倏然之间,幻出三道人影,中间一个,两旁各有一个,一模一样,难以分辩。

    白虹般的长剑直贯而来,刺向中间地身影,却是一刺成空,身形穿出,萧月生出现在原地。

    “好强的一剑,不知是哪派剑法?”萧月生神色肃重,沉声问道。

    少女停下,转身,紧盯萧月生,皱着眉头,薄怒在眉梢间聚拢,复又举起长剑,起手势再展。

    萧月生忙一摆手:“不必白费功夫了,没用地。”

    “铃儿,你停下,让二师伯来!”带痔的少妇丰盈的身子倏的一动,飘至少女跟前,扯起她后退。

    萧月生再次被围在三角中央。

    少女缓缓收剑归鞘,冷冷地目光在萧月生普通地脸庞上转了转,一言不发。

    带痔地少妇抿嘴一笑:“真没想到呢,你武功竟然不俗,……小家伙,接招罢!”

    “还未请教芳名,何门何派?”萧月生抱拳,平和地笑道。

    “你都是要死的人啦,知道那么多干嘛?!”带痔少妇抿嘴笑道,笑盈盈的,似是与朋友说话一般。

    萧月生温和的笑了笑:“就是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如何?”

    “不成,我可怕你在阎王哪里告状呢!”少妇摇头娇笑,笑靥如花,勾人心魄。

    如此绝顶尤物,也不知是何门何派,萧月生心下极好奇。

    “二妹,莫再嗦,动手罢!”旁边一个冷若冰霜地少妇轻哼,剜一眼带痔的少妇。

    “嘻嘻,大姐发话,小妹岂敢不尊,我先来罢!”带痔少妇嫣然微笑,懒洋洋的抽出长剑。

    剑如一泓秋水,轻轻颤动,宛如水波晃动,横在胸前,娇笑道:“小家伙,我送你上路了哟!”

    萧月生摇头一笑:“请多指教!”

    若是外人见到他们说话的情形,还以为是闹着玩儿的,看不出剑拔弩张的气氛。

    长剑一晃,幻出三朵剑花,三朵剑花呈三角形,分别笼罩他胸口诸大穴,避无可避。

    萧月生脚下一跺,雪花飞溅,挡在身前。

    飞扬的雪花阻住了剑花,少妇脸色肃然,剑上传来阵阵颤动,仿佛那此并非雪花,而是暗器。

    萧月生信手一抄,手上握了一团雪,双掌一搓,十余个雪丸已然形成,被他收笼进袖中。

    他这一手,从容而迅捷,当长剑刺到跟前时,已然完成,好整以暇的屈指一弹。

    本是气势不凡的一剑,被雪花一阻,气势顿无,到他跟前时,已是强弩之末,难以穿缟。

    萧月生屈指一弹,宛如弹中蛇地七寸,少妇只觉长剑一跳,浩荡的内力自剑上涌来。

    她用力一甩,长剑插入雪地上,双掌一拍,娇哼道:“我来领教你的掌法!”

    她手心却仍旧酥麻,难以施展力气,抛开长剑,只是为了掩饰手掌的酥麻。

    “二妹,退下!”神情冰冷的少妇一摆手,阻住了她。

    她与少妇同门师姐妹,了解极深,岂能看不出她的小伎俩,将她喝退,令其趁势下坡。

    带着美人痔的少妇退下,明眸剜一眼萧月生,似是薄嗔带怒,风情勾人。

    萧月生眼观眉,眉观心,装作没看到,微垂眼睑,如老僧放定。

    他确实正在恢复天雷之力,经脉内丝丝热力汩汩而出,虽然缓慢,却不停的增长。

    “还未请教小兄弟你尊姓大名?”冰冷少妇淡淡问道,语气冷冰冰的,斜睨着他,神怀高傲。

    “在下萧一寒。”萧月生微垂眼睑,轻声回答。冰冷少妇语气冷漠:“萧一寒,你做了不该做地事,即使无心,也只能怪你运气不济,我们三姐妹一起讨教高招!”

    说罢,三人同时拔剑,剑光霍然一闪,疾刺而出。

    萧月生身形一荡,袖中飞出一道白光,击向右侧长剑,身形同时向右退去。

    “叮”声音清脆,长剑一荡,前进之势一滞,萧月生趁机飘过来,避过另外两柄剑。

    这三女地内力俱是雄厚,且是至阴至寒,想必心法奇异,且是一流的高明心法,否则,断难练出如此精纯深厚地内力来。

    若是不然,他弹指神通足以令对方长剑荡飞,脱手而出,并非如今的仅是一荡而已。

    少女站在一旁,看着萧月生在三柄剑中躲来躲去,却如闲庭信步,游刃有余,丝毫没有狼狈神色,心中惊异。

    师父与两位师伯的武功多深,她再明白不过,派内所有人都比不过,即使掌门,也差自己师父一筹。

    如今,三人围攻,竟然难以动此人一根毫毛,她皱着眉头,想起了心思。

    自修习明月剑诀之日起,她便暗自发誓,将来的男人,必须能够破得了自己的剑诀。

    她资质绝顶,百年罕见,那套明月剑诀,全派上下两百年没有练成,她偏偏修炼,只是进境极慢。但这套剑诀本就如此,入门极难,非是勤奋,而是靠悟性,悟性不够,即使练上百年,也无法入门。

    即使入了门,开始时,威力也弱,层次越高,威力越强,每一层之间,都是翻倍增长,再不过两年,便能超过师父与两位师伯,成为派内第一高手。

    平常,三位少妇把她宝贝得不得了,派内若有人欺负她,便会替她出对,惹得无人敢惹她。

第318章 云动

    “叮叮叮”三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少女的心思,转头望去,却见师父与两位师伯手上空空,长剑插在雪地里,剑身全插进雪里,唯留剑柄。

    少女心中一惊,忙赶过去,持剑戒备,以防他再发难。

    “几位姑娘,我可冤枉得很,什么也没看到,偏偏要受追杀。”萧月生一摊手,无奈苦笑。

    “哼,没看到?!”美人痔少妇娇哼,斜睨他一眼:“你们这些臭男人,逮到机会,还不大看特看?!”

    “二师伯!”少女轻嗔。

    美人痔少妇拍一下自己饱满的红唇,轻笑道:“瞧我这张嘴,对对,你什么也没看到的!”

    少女玉脸清冷,毫无表情,明眸闪动,漾出一抹羞色。

    “既如此,大伙儿和和气气如何?”萧月生温和说道,神色平和诚恳。

    三个少妇提起长剑,归入鞘中。

    美人痔少妇娇哼:“你若有种,莫要逃!”

    萧月生苦笑,摇了摇头,道:“四位姑娘,我有事情,就不陪你们玩了!”

    说罢。转身便走。身形一晃。脱出三人地包围。出现在两丈开外。再一晃。已在十余丈远处。

    “你站住!”美人痔少妇娇喝。

    萧月生停住。转身。温润地目光望向她。但眉毛动了动。眉宇间已有几分不耐烦。

    “你做出这事。难道不想负责?!”美人痔少妇娇哼。妩媚地大眼斜睨他。

    萧月生大感无奈。与女人讲理。最是不可理喻之事。摇摇头。转身便走。懒得多说。

    “萧一寒。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一定会找到你地!”少妇高声喊道。

    萧月生身形一显一逝,每次显现,都在十余丈外。转眼之间,消失于茫茫雪地中。

    三个少妇彼此对视一眼,神情惊异。

    “从哪里崩出这么个高手?!”美人痔少妇歪头轻哼。

    “算了罢,他已经手下留情。”冷若冰霜的少妇眉头轻蹙,摇摇头,转身便走。

    “大姐,咱们可不能这般就算了!”美人痔少妇忙摇头不迭。转头对另一个温柔如水的少妇道:“是吧,二姐,铃儿岂能受这般委屈?!”

    “三妹,打不过人家,还是等铃儿剑诀大成,让她亲自报仇罢!”温柔如水的少妇摇头轻笑,柔声劝道。

    “不成,我可不服气!”美人痔少妇娇哼,扭头瞧向少女:“铃儿,他到底看没看到你身子?!”

    少女皱眉。神清冰冷,目光不悦,微微点头。

    美人痔少妇咯咯一笑:“小铃儿。害羞啦?”

    随即又咯咯笑个不停:“能让咱们冰铃儿害羞,那个姓萧的可不简单呀!”

    “二妹,别口没遮拦的!”冷若冰霜的少妇轻叱。

    美人痔少妇收敛一些,仍旧紧盯着少女,抿嘴无声微笑,害得少女冰块儿般地脸上露出两团红云。

    即使是另外两个少妇。也露出惊讶表情。

    明月剑诀,并不仅是内力古怪,更要求一种心如水中明月般的心境,分清宇内一切虚实,斩断虚妄,与佛家隐隐有几分相似。

    自从修习明月剑诀,少女便斩断了世间情丝,好像变得没有了平常人的感情,心如湖中明月。冷冷皎洁。

    “大姐。这个萧一寒,如此高明的武功。想必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回去跟掌门问问去!”美人痔少妇娇哼道。

    “嗯,有理。”冷若冰霜地少妇点头,几人轻飘飘前行,脚下雪上仅是浅浅的小点,似是鸟儿所留。

    第二日清晨,萧月生赶回了山庄。

    乍一回到山庄,他想回寒烟阁上补上一觉,虽然他精力旺盛,即使不睡觉,也是无碍,但毕竟有违常规,他心下总觉得不妥。

    刚一进二楼的卧室,房门被笃笃敲响,萧月生一边躺到榻上,一边道:“进来罢。”

    江南云一袭月白罗衫,宛如一朵白莲,盈盈而入,玉脸绽笑:“师父,回来啦?!”

    “有事便说罢。”萧月生摆摆手,拉上缎被,懒洋洋的道。

    江南云上前,坐在榻沿,帮萧月生盖上缎被,语气出奇的温柔,低声道:“师父,洛阳城的事情,越闹越大。”

    鼻前缭绕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萧月生睁开眼,眉头一皱:“怎么了?!”

    “洛阳城忽然闯进来了一个一元帮,高手众多,不停地挑战清平帮,闹得不可开交。”江南云黛眉轻蹙,略带忧心。

    “你除了他们便是,有何担心的?”萧月生一挑眉毛,轻描淡写。

    “师父说得容易!”江南云娇嗔,明眸中光华流转,娇嗔道:“我不是不想插手帮中之事,想让他们自己发展嘛?!”

    “嗯,你毕竟是一个人,若是让他们生出依赖心,确实不好。”萧月生点点头,坐起来:“他们应付不来?”

    江南云点头:“这一元帮虽然人不多,却个个都是高手,我还真不知道,武林中有这般多的无名高手呢!”

    “无名高手?!”萧月生眉头一挑。

    “嗯。”江南云点头,紧盯着师父的脸:“他们都是生面孔,不是有名高手。”

    “不是易容的?”萧月生问。

    江南云摇头,轻哼道:“这点儿眼力,弟子还是有的!”

    萧月生接过她递上来的茶盏,轻啜一口,低下头,陷入沉思之中,眼神变幻。空荡而迷离。

    江南云明眸一眨不眨,紧盯着师父,看他有何想法。

    “他们有多少人?!”萧月生抬起头问。

    “一共三十来个,个个都是二流高手。”江南云答。

    “没探一下他们的底?!”萧月生又问。

    江南云点头:“我半夜探了一次。他们武功很杂,剑法拳法,各有所长,却看不出是哪一家的路数。”

    “还真是咄咄怪事了。”萧月生笑了起来,大觉有趣。

    他盘膝坐起,手指掐了几下,想了想。眉头微蹙,道:“此事你不必再管,让帮中的人自行解决罢。”

    “可他们……”江南云迟疑,玉脸露出担心。

    萧月生摆摆手:“你在暗中看着便是,总不能一直撑着他们,不经历风雨,岂能成长?!”

    “……是!”江南云无奈点头,声音拖长,颇不情愿。

    毕竟清平帮是她一手所建,每一个帮众。对她都极是崇敬,这个时候,偏偏放手。便如将一个孩子扔到荒郊野外,心中实在不忍。

    “他们无法独立支撑,将来你不在,他们还是要出危险,你地心肠还是太软!”萧月生横她一眼。

    江南云紧闭着嘴,一言不发。明眸轻垂,对于师父地决定,颇是不赞同。

    “好罢,你既这般不放心,便暗中保护罢。”萧月生摆摆手,不耐烦的道。

    江南云猛地抬头,娇声应道:“是,多谢师父!”

    萧月生斜睨她一眼:“他们终究是武林中人,难免死于刀兵。……慈不掌兵。你还是差得远呐!”

    “瞧师父您说的,性命大于天。总不能平白让他们送死!”江南云娇嗔道。

    萧月生摆摆手,这些道理,她并非不明白,只是狠不下心来。

    对于敌人,她心狠手辣,因为见识到人性地黑暗,知道人是最可怕的动物,但对于自己人,她却极是爱惜。

    这并非不好,只是对于一个统率而言,心中羁绊太多,很难清醒的权衡利弊,很难看到大局。

    “师父,你说,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来的?!”江南云心情愉悦,笑靥如花,容光照得屋子明亮许多。

    萧月生稍一沉吟,扫她一眼,淡淡道:“估计有人暗算清平帮,说不定,直指你。”

    “我也这般觉得。”江南云点头。

    她又歪头一想,沉吟着问:“那会是谁呢?!”

    “无外乎左冷禅,还有日月神教。”萧月生淡淡一笑。

    江南云点头,明眸转几转,道:“日月神教嘛,倒是不会,他们定会直接杀上门来,左冷禅喜好阴谋诡计,定是他啦!”

    萧月生笑了笑:“他雄心勃发,鬼迷心窍,可能辟邪剑谱练得更厉害了。”

    “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他地辟邪剑谱呢!”江南云娇声笑道。

    “你的剑法练得如何了?!”萧月生斜她一眼,脸色沉了下去,轻哼着问。

    一谈起武功,他便没有好脸色,嫌江南云不够用功,不知珍惜。

    “我已经能使出十剑啦!”江南云忙道,心下暗自着恼,自己干嘛又跟师父谈起武功,真真是哪壶不热提哪壶!

    萧月生脸色稍霁,“嗯”了一声,摆摆手:“去忙罢!”

    江南云无奈的撇了撇嘴,起身退下去,小心关上门。

    她转身轻跺脚,恨恨瞪着房门,悄悄退了下去。

    来到后花园中,她一言不发,拔出长剑,练习清虚剑法,紧抿着嘴,目光倔强。

    想到师父带着责备地目光,江南云便心中发紧,如被绞动,恨不得拼命练功。

    但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令人喘息不能,她又不会分身之术,处理事情之余,又得拼命练功,委实不是容易之事。

    如今。她拼命苦练,也仅是练成了十剑,觉得不少,但看到师父的目光。显然他并不满意。

    萧月生躺在榻上,后花园中的一切清晰在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知道自己逼弟子太紧。

    但江南云的潜力极大,若是不逼她,却是难以完全激发。唯有让她如今受些苦,受些气,过一阵子,只要将清虚剑法练成,当世之中,已无匹敌者,他才能放心闭关。

    他总觉得时间不够,十年时间,想要破碎虚空,委实是一件极难之事。只是俗事总缠身,只能逼弟子,让她尽快能够自保。他心无挂碍,方能闭关参研,勇猛精进。

    恒山

    白云庵内

    正殿之中,高大的金身佛像下,一张蒲团上端坐着一个苗条窈窕的女尼,观其背影。便惹人遐想。

    殿内檀香幽幽,泌人心脾。

    自人影背后望去,她白玉似地小手挂着一串佛珠,慢慢拨动,心情似是平静。

    佛珠龙眼大小,泛着乌幽幽地光泽,乃是上好地檀木所制,光滑润泽,定是被使用了很久。

    “启禀掌门。仪清师伯来了。”门外响起清脆地声音。

    “快让仪清师姐进来。”娇柔地声音响起。女尼转身,露出一张明珠玉露般的秀脸。正是恒山派地新任掌门,仪琳师太。

    她手上所挂,乃是师父定逸师太所传地檀木珠,用来定心静神,再灵验不过。

    “见过掌门。”仪琳师太挑帘进来,脸露笑容。

    “仪清师姐不要多礼,快快过来坐罢。”仪琳忙摆手。

    仪清师太来到她身前,盘膝坐在蒲团上,笑道:“掌门,有萧先生的消息了。”

    “大哥在做什么?”仪琳忙问,娇躯前探。

    “掌门,萧先生这次可做了一件大事!”仪清师太抿嘴笑道。

    “什么大事,快说快说。”仪琳急忙道。

    一个俊俏的年轻女尼自外面挑帘进来,托着木盘袅袅而至,木盘是两杯茶盏。

    仪清师太接过茶盏,扫一眼袅袅而去的女尼,摇头一笑:“这个仪风,轻功越好了,是不是掌门传她的?!”

    “嗯,我看她轻功不佳,便指点一下。”仪琳点头,端茶盏,轻啜一口,秀脸神情平静,不复刚才的急切。

    她如今清心诀地境界极高,已能做到清净无波,即使泰山崩于前,也可做到不形于色。

    只是听到萧月生的消息,清心诀顿时一停,心神失守,趁着上茶的功夫,清心诀再次流转,恢复如常。

    仪琳放下茶盏,轻声问道:“仪清师姐,快说罢,我大哥出了什么大事?”

    “前一阵子,掌门不是听到少林囚禁了魔教圣姑吗?”仪清师太放下茶盏。

    “是啊,我还写信给方证大师,请他手下留情,莫要伤了那位任姑娘的。”仪琳点点头。

    “掌门为何写信给方证大师,我一直不解呢。”仪清师太忙道。

    仪琳想了想,看了她两眼,似乎为难。

    “若是掌门不便开口,便不要说了。”仪清师太忙道。

    仪琳摇摇臻首,轻声道:“写这封信,是私人之请,并不是代表咱们恒山派。”

    “哦----?”仪清师太更加好奇。

    仪琳吸了口气,轻声说道:这位任姑娘,乃是大哥的好友。”

    仪清师太讶然,魔教的圣姑,怎么会跟萧先生搅到一起?!

    “此事不能对别人说,你听听便罢,不能告诉旁人。”仪琳郑重叮嘱道。

    “掌门放心,法不传六耳,我明白!”仪清师太郑重的点头。

    仪琳叹息一声,摇摇头,动人的黛眉笼罩一层薄愁。

    “大哥与任姑娘是好朋友,若是少林伤着了任姑娘,大哥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呢!”她的目光随着淡紫色门帘一起晃动,阴晴不定,一阵迷离,一阵清明。

    仪清师太点头:“那倒也是!”

    她随即一想,又道:可是,任姑娘毕竟是魔教之人,萧先生他不怕……?”

    “大哥可不会管这些。”仪琳摇头,似是叹息,又似是感慨,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还是你了解你大哥呀!”仪清师太抿嘴一笑,道:“他真地亲自出马,去少林讨人了呢!”

    “难道方证大师没有听我地话?!”仪琳一惊,忙问道。

    仪清师太忙摇头,道:“那倒不是,少林派确实没有伤害任姑娘,只是将她囚禁,……据说,方证大师亲自给她说法,想要化解她一身的戾气呢!”

    “得方证大师亲自说法,任姑娘好福气!”仪琳笑道,松了口气,对于方证大师地佛法修为,她极是赞叹。

    “任姑娘手段可是辣得很,绝非佛门中人!”仪清师太摇头。

    仪琳点点头:“嗯,她并不信佛,听方证大师讲经,很难领会其妙,真是可惜。”

    仪清师太笑了:“呵呵,任姑娘想必是度日如年地!……先是江姑娘前去探望任姑娘,她想趁机拉着任姑娘闯出少林,结果被困在十八罗汉阵中。”

    “南云她闯少林了?!”仪琳惊叫。

    仪清师太重重点头,苦笑道:“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江姑娘的胆子委实大!……近十年来,还没有一个人敢闯少林。”

    “她没伤着吧?!”仪琳忙问。

    仪清师太摆摆手,笑道:“掌门放心,关键时刻,掌门你的大哥现身了!”

    “大哥神机妙算,一向是算无遗策,想必是知道南云会闯祸的。”仪琳舒了口气,笑靥如花,欢快不已。

    “可不是!……少林派敢困江姑娘,却不敢冒犯你大哥。”仪清师太笑道。

    “后来,后来呢?”仪琳急切的问。

    “后来,萧先生带着任姑娘离开少林了。”仪清师太笑道。

    “那少林派呢?!”仪琳明眸大睁。

    “少林派没什么动静。”仪清师太笑道。

    “少林没有派人围攻我大哥?!”仪琳疑惑的问。

    “没有呢,是不是很奇怪?”仪清师太摇头,笑问道。

    仪琳重重点头,此事委实透着诡异,照理说,即使大哥武功通神,少林派也不会轻易妥协,定会动手地,这可是一派威严所在。

    仪琳起身,莲步轻移,步态轻盈曼妙,来回走了几步,停身道:“唉……,大哥这么久也不过来,师姐,我想去看看大哥!”

    仪清师太郑重点头:“是,我会让她们准备的。”

第319章 追至

    江南云潜心练功,没过两天,急讯传来,洛阳城清平帮中遇险,需得她急救。

    她无奈之下,连骏马也骑不得,用轻功疾驰。

    萧月生这几天,一直潜心练功,在聚灵阵中,一坐便是三四天,显然已到了关键时刻。

    天山之行,他大有收获,得到一股至精至纯的阴气,在体内一直温养,控制天雷之力,不让其融化这股阴气。

    他这一阵子,将天雷之力封印在左半身,右半身空空荡荡,留给那股至精至纯的阴气。

    利用聚灵阵,他不断的壮大阴气,慢慢增强,当与天雷之力相抗时,方才算是功成。

    只是他体内天雷之力浩荡如海,无穷无尽一般,一时半刻之间,即使利用聚灵阵,至阴之气也难抵得过天雷之力。

    洛阳城那边,江南云一直坐镇,每天利用飞鸟传讯,将事情的经过告知,萧月生览阅便罢。

    刘菁与宋梦君一直呆在山庄中,很少出去,她们也隐隐觉察到了异样的气息。

    深夜,任我行坐在密室之中,盘膝而坐。

    这是一间五米见方的石室,周围全部是青石垒成,坚固无比,即使有地震,也无法震塌。

    室内布置简单。一榻一桌。铺着地毯。以防潮气。火把熊熊。宛如白昼一般。

    这间石室建在地下。空气却极通畅。显然构建巧妙。大花了一番建造者地心思。

    任我行坐在榻上。神情肃穆。双手结印于小腹。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似有一道青气隐隐约约浮现。

    他呼吸越来越粗重。半晌之后。睁开双眼。目光黯淡。不复犀利灼灼。而更似平常人。

    “啪”他重重一掌击榻。满脸地懊恼与愤恨。

    怔怔想了半晌。他叹息一声。起身下榻。离开了密室。回到自己地卧室中。

    这间密室通口便在卧室的榻下,他只要趴到榻下。触动机关,自然会进入密室中。

    时已半夜,脚步声响起。传来敲门声:“爹爹,你还没睡吗?”

    “盈盈进来罢!”任我行坐在榻上,沉声哼道。

    任盈盈一袭玄黑罗衫,袅袅进来,手上托着一些点心,进来关上门。放到桌上。

    她坐下来,打量一眼任我行的脸色,轻声道:“爹,你的伤势如何了?!”

    任我行顿时一怒,咬牙切齿,脸上肌肉扭曲,狰狞吓人:“萧一寒,萧一寒,好一个萧一寒!”

    任盈盈目光一闪。宜喜宜嗔的玉脸黯淡下来。低头默然不语。

    半晌过后,任我行平静下来。和声问道:“盈盈,夜这么深了,你怎么还不睡?!”

    任盈盈摇摇头,没有说话。

    “是不是在想那个姓萧地?!”任我行声音陡高,怒气勃发,大声问道。

    任盈盈仍低着头,不说话。

    “姓萧的有什么可想的,你是鬼迷心窍了!”任我行大声喝道。

    “爹……”任盈盈声音极轻。

    “你想那姓萧的,就别认我这个爹!”任我行一摆手,大声喝道,狠狠瞪任盈盈。

    任盈盈低头,不再说话,满腔苦涩。

    她本已将萧月生拒在心外,不想再理会他,但前些日子,因为自己之故,他又饶了父亲,再也无力抗拒,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想他。

    他相貌平常,脾气又不好,却偏偏想着他,究竟为何,自己也觉得邪门得很。

    任我行跳到榻下,走来走去,不时转身狠瞪一眼任盈盈,脸上怒火熊熊,比火烛还要浓烈几分,大声哼道:“我这一身绝世武功,如今废了,都是败这姓萧的所赐!”

    随即,他忙降低声音,省悟不能将此事宣之于众,否则,再也难以驾驭那些人。

    “爹,你的武功废了?!”任盈盈一怔,忙抬头问。

    “明知故问!”任我行怒声沉哼,放低声音,冷冷道:“……你还不知道姓萧的手段?!”

    “可他……,可他还是没有杀爹爹你呀!”任盈盈低声道。

    “杀我?!”任我行仰天大笑,摇头不已。

    任盈盈摇头,轻轻叹息:“爹,你上一次跟刘姐姐动手,可是犯了他的大忌了,他定要杀你的!”

    “嘿嘿,大忌!”任我行冷笑,摇头不已:“他想杀我,便能杀得了我?!”

    任盈盈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玉脸上神情却极易认。

    “你以为他真杀得了我?!”任我行怒哼。

    “爹,你莫要再与他作对了吧……”任盈盈婉声劝道,近乎哀求,怔怔盯着他。

    “老子天下无敌,岂能让一个姓萧的打败?!”任我行大叫,近乎嘶吼,满脸狰狞,神情可怖。

    “他地武功多高,女儿略知一二,爹你虽有吸星**,却也不成的,他的心法,比吸星**更加高明!”任盈盈轻声道。

    “比吸星**更高明?!”任我行忽然一怔,眼睛陡然一亮,脸上的神情瞬间恢复平静。

    他脸色温和下来,坐到桌边,拿起一块儿酥糕,咬了一口,拿茶润了润。

    “盈盈,你可知他练的是什么心法?!”吃了一块儿酥糕,任我行装作无意的问。

    “女儿不知。”任盈盈摇头。

    “你与他这般亲近,还不知他练的是什么心法?!”任我行惊讶的问,紧盯着她。

    任盈盈瞥父亲一眼。摇摇头,淡淡道:“女儿与他并不亲近,即使见面,也只谈论琴技。”

    “琴技?!”任我行讶然。失声笑了起来。

    “女儿对于打打杀杀,从不关心。”任盈盈淡淡说道,看穿了父亲的用意,心中一片悲凉。

    “嗯,那倒也是。”任我行点头,再拿起一块儿桂花糕,咬一口。慢慢咀嚼品味。

    “若是知道了他练的心法,我便可以破解了!”任我行摇头,颇是遗憾地道。

    他亦知女儿冰雪聪明,一言便能知道自己的用心,索性不加掩饰,免得让她戒心更盛。

    任盈盈淡淡一笑,想要破解萧一寒地心法,无异痴人说梦,他武功之强,已脱离了武功地范畴。与神通一般。

    “他怎么废了爹爹你的武功?!”任盈盈淡淡问,扫他一眼:“依我看来,爹爹你武功仍在啊!”

    “唉……”任我行长长叹息一声。脸色露出苦笑:“这个萧一寒,委实可恶!”

    任盈盈微微一皱眉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任我行。

    他忽然又笑了起来,呵呵道:“当初与他对了一掌,我下了化血神针的。他这一阵子没有动静,想必是在自救呢!说不定啊……,已经一命呜呼了!”

    “啊?!”任盈盈惊呼。

    “这化血神针,在咱们教内,怕是已经失传了!”任我行得意地一笑,懒洋洋拿起茶盏,轻啜一口。

    任盈盈紧盯着他,红唇轻颤,半晌之后。喃喃道:“他。他饶了你的性命,你却暗算他……?”

    她忽然涌起强烈的自责。若不是自己替父亲求情,他怕不会遭受暗算,但若是不求情,他又会杀了父亲。

    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头脑一片混沌,难以理清。

    任我行冷笑:“盈盈,你以为,他就是什么好东西了?!”

    任盈盈抬头,呆呆望着他。

    “我呸!”任我行毫无风度地破口大骂,显然气极,怒哼道:“他竟然也暗算了我!”

    “他如何暗算了爹爹?!”任盈盈下意识的问,眼神仍有几分呆滞。

    “他竟在我体内下了一道真气,难以驱除!”任我行怒骂,满脸愤然之色。“哦,一道真气。”任盈盈点点头。

    “这道真气,古怪异常,无论我用什么法子,都难以化解,反而在慢慢的吞噬我的内力,占据了我地丹田。”任我行苦恼的道。

    “如今,我无法运功,吸星**也算是废了!”任我行重重一拍桌子,愤然大哼。

    任盈盈默然不语,对于吸星**,她早就不让想父亲使用,有违天和,终必是要受报的。

    “现在,我看着与以前一样,但却是废人一个,根本没办法使用内力,一幅空架子罢了,只能唬人!”任我行冷笑道。

    任盈盈慢慢抬头,道:“你不会像从前一样,将内力慢慢炼化成自己的?”

    “我估摸着,这个法子怕是不成了!”任我行摇头。

    任盈盈勉强收拾心情,问:“为何?……上一次不就是炼化了内力,重新恢复武功了么?”

    “你以为那姓萧的是傻瓜,同样地错误会犯第二次?!”任我行冷笑着问。

    任盈盈默然,论及聪明,自己在萧一寒身前,像是小女孩一般,跳不出他地掌心。

    “他心肠狠毒,我想,这股内力,说不定什么时候爆发,让我全身爆烈而亡!”任我行脸色再次狰狞。

    “不……不会的……”任盈盈轻声道。“不会?!”任我行冷笑,斜眼睨她:“女大外向,果然不假,盈盈呀,你是不是恨不得爹爹死了,好嫁给那姓萧地?!”

    “爹爹!”任盈盈勃然变色,顿时站起,明眸怒睁,狠狠瞪着他。胸脯一起一伏,呼吸剧烈。

    见她如此气愤,任我行反而欢喜,哈哈一笑:“爹爹逗你玩呢!莫要胡乱生气!”

    任盈盈扭身便走。房门重重带上,撞得“砰”的一响,声震夜空。

    她一边走,心中烦乱,难以理清,萧月生地身影在她脑海中浮现,在眼前微笑。

    若他真了中了化血神针。那可实在让人担心,即使他武功通神,却难以发觉化血神针,待到发作时,再想化解,已然不及。

    她回到屋中,坐立不安,眼前不时浮现萧月生的脸庞,想到他五窍流血则亡,顿时打了个冷颤。寒气自后面涌上来,浑身发抖。

    又过了一个时辰,她时而坐下。时而起身,急步来回,在房内走来走去,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天色快亮时,她猛地起身,玉脸一片坚毅。拿起长剑,脸前挂上黑纱,推门便走,穿过庭院时,扫了一眼任我行卧室的方向。

    “圣姑,教主吩咐,不得他允许,不能出院。”两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当任盈盈推开大门。想要出去时。挡在任盈盈身前。

    任盈盈黛眉一蹙,沉声哼道:“让开。我有急事!”

    “没有教主法令,我们不敢放圣姑离开。”中年男子不卑不亢,语气歉然。

    “我若非要走呢?!”任盈盈冷冷道,远黛般的眉毛轻蹙。

    “那就杀了属下罢!”中年男子昂然挺身,手上并不拿剑,走上一步,靠近任盈盈。

    “你好大地胆子!”任盈盈气得眉头跳动,明眸微眯,煞气在明眸中流转,慑人心魄。

    她一直身居日月神教圣姑之位,一呼万应,颐指气使,已然养成了上位者的气度。

    “属下不敢。”中年人躬身弯腰,低声说道。

    “盈盈,你真的要走么?!”任我行站在庭院中,沉声问道。

    任盈盈转身,看着负手而立,脸色铁青地任我行,抱拳道:“爹爹,我不想你们哪一个死!”

    “你是要给那小子报讯罢?!”任我行微眯眼睛,淡淡道。

    任盈盈点头:“嗯,我要去告知他一声。”

    任我行冷笑一声,摇摇头:“此时你去,已经晚了,化血神针早就发作,何必白费功夫?!”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任盈盈坚决地道。“你倒是痴情!”任我行冷笑,一脸嘲讽之色,摇头道:“你今天踏出这个门,便不再是我任我行的女儿!”

    “爹……!”任盈盈皱眉。

    任我行冷冰冰的一笑:“被情所困,一心记挂我的仇家,这样的女儿,我可受不起!”

    “爹”任盈盈没想到,父亲竟如此不可理喻。

    “你或回来,或是与我一刀两断,从此不再有关系!”任我行淡淡说道,转过身,负手走进屋去。

    任盈盈站在大门口,怔怔不动,宛如雕像。

    晨曦初露时,任盈盈抬起头,清风吹拂着她的衣衫,迎面寒气刺骨,冷得厉害。

    她跪倒在地,朝着任我行卧室的方向,磕了九个头,转身便走。

    两个中年人呆呆看着她,没有阻拦,实在被惊,意外之极,眼睁睁看着她纵马而去。

    任我行走出来,脸色铁青,冷冷道:“她走了?!”

    “小姐她……她走了!”两个中年人迟疑,小心翼翼地道,不敢抬头看任我行地脸色。

    “这个不孝女,从此之后,她不再是我地女儿!”任我行仰头望天,冷冷笑道。

    “教主,小姐她……”一个中年人迟疑着道。

    他在日月神教时,受过任盈盈的大恩,心中感激。住嘴!……我说话一向说一不二,休得嗦!”任我行霍然转头,冷冷盯着他。

    中年人被他目光一盯,顿时打了个寒颤,忙住嘴,不敢再多说,想日后找个机会,慢慢劝导。

    任我行看着大门,冷笑:“嘿,看你去。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不孝女能不能救回情郎!”

    他自湖底出来,便不再相信任何人,即使对于自己地女儿。也并没有完全放心,总觉得有一天,他们都会背叛自己。

    自己所料,果然没错,先是救自己的向问天,如今又是自己的女儿,男子汉大丈夫。想要成就顶天立地的功业,一向都是孤家寡人,数千年来,概莫能外。

    想到此,他心中苍凉之余,反倒有几分痛快,没有了羁绊,行事再也不必有所顾忌!

    江南云正在后花园中苦练武功,浑身热气腾腾,宛如身在蒸笼之中。她自洛阳城回来,已经有两天了。

    这一次,她再次亲自出手。废了十余人的武功,只是偷偷出手,没有让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但这样地事,很难瞒得过人,人们不必细想,一猜便知。有如此修为者,举世寥寥,江南云最符合。

    回来之后,萧月生已经收到了消息,将她训斥了一通,一连两天,都没有好声气。

    江南云只有乖乖的练功,不敢再多嘴,清平别院之事。也懒得理会。只是让慕容玉婉一天过来禀报一次。

    萧月生行功,也到了紧要关头。体内地阴气越来越厚重,几乎与天雷之力相抗。

    只是他迟迟不敢,想要继续温养,将性子摸熟之后,再行融合,这件事委实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是爆体而亡。

    这些事情,他谁也没告诉,刘菁她们以为他正在练什么奇功绝艺,并无好奇之念。

    他身上地奇功绝艺多不胜数,往往自己都会忘记,被人提起,才发觉自己精通。

    清晨的太阳,明媚而柔和,生机盎然,照在身上,别有一番感觉,她极喜欢。

    忽然,一道白影自月亮门飘进来,穿过竹林夹着的小径,来到花圃旁,白衣飘飘,无声无息,轻功绝顶,却是向问天。

    “小姐,盈盈来了,说是找庄主呢!”向问天来到江南云身边,抱拳恭声道。

    对于江南云地武功,他亦已见识,深自钦服,神态也恭敬。

    江南云收剑,神情一怔,忙道:“任妹妹?!我去迎接,你去告诉师父罢。”

    “是。”向问天应道,转身便走,朝向寒烟阁而去。

    萧月生正盘膝坐在榻上,双眼微阖,垂帘返观,眸子间光华隐隐流转。

    他双手结印于小腹,脸色庄重肃穆,正凝神运功,一道青气,一道紫气,交替在脸庞上闪过,说不出的诡异模样。

    敲门声响起,他皱了皱眉,睁开双眼,一只眼眸闪过紫电,另一只眸子闪过青气,脸上的异状消散无遗。

    他轻轻朝门口地方向一拂袖子,放下手,淡淡道:“向总管,进来说话。”

    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仿佛有人慢慢拉开,向问天见怪不怪,跨步进来,抱拳道:“庄主,盈盈来了,……她好像有什么急事,要马上见庄主。”

    “急事?!”萧月生一怔,想了想,道:“难不成,任我行遇到危险了?!”

    向问天神色一动,旋即恢复,他跟任我行算是恩断义绝,再无瓜葛,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去看看罢。”萧月生飘然而起,双腿放下,站到地上,再一飘,直接出了房门,转眼间消失不见。

    向问天忙赶在后面,朝外面行去,脚下行云流水,看不出快来,速度却奇快无比。

    大厅中,任盈盈坐立不安,鬓发凌乱,神色憔悴,浑面风霜之色,好在身着玄黑罗衫,看不出灰尘。

    “任妹妹,你这是赶几天路了?!”江南云商量着她,关切的问道:“可是有人追杀你?!”

    “不是!”任盈盈摇头,拿起茶盏,也不管热不热,喝一大口。急忙道:“萧先生呢?!”

    “我师父这一阵子练功甚勤,现在正练功呢!”江南云抿嘴轻笑,眸子光华流转。

    “萧先生他……他不要紧吧?!”任盈盈忙问,满脸关

    “要紧……?”江南云疑惑。摇摇头:“师父有什么要紧的么?”

    “他伤势没有发作?!”任盈盈问,神色一舒,显然,化血神针还没有发作,幸好幸好!

    “师父何时受伤了?!”江南云更觉讶异,疑惑地问。

    任盈盈觉得说不清楚,闭上嘴巴。想理清楚之后再说,拿起茶盏,轻啜几口。

    萧月生飘然而入,抱拳温声道:“任姑娘,你来啦?!”

    他神情亲切,却又不显得过于热情,温润的目光紧盯着她宜喜宜嗔的脸庞。

    “萧……萧先生,你中了家父的化血神针,快检查一下罢!”任盈盈顾不得客套,急切的道。

    “化血神针?!”萧月生一怔。心中恍然。

    当初与任我行对掌时,曾有一股内力,细如牛毛。钻入体内,至阴至寒,防不胜防。

    “什么化血神针?!”江南云疑惑地问。

    “这是神教一门奇异地武功,只有家父掌握,旁人未得传授,暗算人于无形无际间。待得发觉,已然发作,中者无救!”任盈盈一股脑的吐出来,急切地盯着萧月生看。

    萧月生点点头,微阖双眼,似是运功。

    其实,这股至精至纯的阴寒内力,若是射入寻常武林高手体内,确实威力奇大。但却遇到了他。

    这股内力。早就被天雷之力所融,只是见任盈盈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便是为了这个消息,他自是不会说明。

    半晌过后,萧月生慢慢睁开眼,淡淡道:“已然化解了!”

    “化解了?!”任盈盈忙问。

    萧月生点头:“他一直在劳宫穴潜伏着,很易忽略,若是不仔细查找,还真是找不到!”

    “这门化血神针,看来可是厉害得紧呢!”江南云揣测一番,吐了吐舌头。

    “这门暗器,我也曾隐隐听说过。”向问天点点头。

    任盈盈叮嘱道:“萧先生,万不可大意,若是此针发作,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嗯,这股真气极细,却是阴寒至极,对经脉的破坏力惊人,待发觉已经晚了。”萧月生点点头。

    “好是歹毒的暗器!”江南云嗔道。

    “若不是任姑娘相告,我怕是一直不知晓。”萧月生摇头一笑,对任盈盈抱拳道:“多谢了!”

    任盈盈吁了口气,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身形一晃。

    江南云眼疾手快,一跨步来到她身边,扶住她,忙道:“任妹妹,不要紧吧?!”

    “没……没什么……”任盈盈脸色苍白如纸,摇摇头。

    “她是太累了,你带着她下去休息。”萧月生摆摆手,温声说道,目光温润,看了一眼任盈盈。

    江南云点头,两人退下。

    向问天看着任盈盈远去地身影,摇头叹息不已,转过身来,望向萧月生:“庄主,盈盈她……,唉……!”

    萧月生点头:“嗯,我明白,……向总管,你好好照顾一下任姑娘,让她像在自己家中一般。”

    向问天点头,抱拳一礼,转身离开。

    萧月生站在大厅中,走来走去,脸上一幅若有所思神情,不时挣扎,苦笑连连。

    他正值生死关头,偏偏任盈盈出现,可谓是一大考验,令他的心难以平静下来。

    他更不敢开始融合阴阳,只能推迟下去。

    第二日,萧月生正在寒烟阁的榻上盘坐,圆月形轩窗打开,凉风习习,吹面温暖。

    他正在温养阴阳之气,它们一个占左边身子,一个占右边身子,左阳右阴,各自流转,以任督二脉为界,泾渭分明。

    任盈盈昨晚时,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讲出,刘菁在一旁听得叹息不已,大是同情,明眸望向萧月生时,白眼连连。

    当时,江南云不解地问:“师父,你为何不索性废去他的内力?!这样他还会施展吸星**地!”

    他摇头:“他的吸星**,我已经破去,再难害人了。”

    江南云仍觉不放心,却看了看任盈盈,没有再说,免得惹任盈盈伤心难受。

    萧月生没有废去任我行的内力,而是在他体内注入一道内力,使他患得患伤。

    将来,后果必然是他要炼化这股内力。

    只是,这股内力却是天雷之力,与他气息相连,心意相通,若是异动,即使远隔千里,他也能有所觉察。

    他有一门水镜术,可以通过这股元力施展,可在脑海中见得任我行的一切。

    心念一动,便足以取其性命,只是任我行还不知,自己的性命仅是萧月生一念之间。

    如此一来,即使任我行死去,任盈盈也不会知道是他所杀,只是以为暴毙而亡。

    为了任盈盈,他可谓是用心良苦,当然不能讲与旁人听。

    心思转动间,他体内两脉元力缓缓流转,一寒一热,两股内力俱是霸道,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忽然,一道绿影闪过,小荷自后花园中袅袅而至,也不走曲折的回廊小亭,而是径直踏着湖面,凌波而来。

    敲门声响起,萧月生便睁开眼睛,青气与紫电在眼中闪过,他温声朝门外问:“可是有事?”

    “老爷,外面几个人找老爷呢!”小荷清脆的声音响起,娇声说道。

    “是什么人?!”萧月生起身,飘然出现在房门外。

    小荷吓了一跳,拍拍高耸饱满的胸脯,道:“共有六个人,四女三男,都是风采照人呢!”

    “哦----?”萧月生挑了挑眉毛,生出兴趣,与小荷走了出去,穿过后花园,来到前面地大厅。

    乍进大厅,萧月生顿露苦笑,并非生人,却是有过一面之缘。

    “姓萧地,果然是你!”柔媚地声音蓦地响起,一个带着美人痔地少妇腾的站起来。

    她正是天山上遇到的三位少妇之一,美人痔勾魂慑魄,风姿妖娆,动人无比。

    少女铃儿坐在下首,目光清冷,淡淡望着萧月生。三个少妇身边,还坐着三个男子,俱是老年,须发皆白,眉如皓雪,满是长寿之相。

    “姑娘却找到我家里了?!”萧月生摇摇头,坐到首座。

    江南云本是陪客,此时站到萧月生身后,低声问:“师父,他们是什么人呀?!”

    “呆会儿再说。”萧月生轻声道。

    他坐在主座,抱了抱拳,道:“诸位远自天山而来,旅途劳顿,还是先歇息一下罢!”

第320章 授诀

    “不劳好心,姓萧的,咱们来找你,却是报仇的!”美人痔**撇撇嘴,娇声哼道。

    “咱们无怨无仇,只是一场误会,何必斤斤计较?”萧月生苦笑着摇头道。

    “误会?!”**不屑的横他一眼,看一眼冷冷端坐的少女铃儿,娇嗔道:“这个误会可是坏人名节,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我已致过歉了,还能怎么做?”萧月生耐着性子,苦笑摇头:“难不成,我非要娶了这位姑娘?!”

    “呸!”**登时娇啐一口,粉脸马上罩了一层霜,冷冷道:“想娶我家铃儿,也要看你配不配!”

    “我已成亲,不敢再生妄念。”萧月生温声说道,摇头一笑,懒得计较。

    身后的江南云玉脸沉如水,她对师父尊崇如神,岂容别人如此放肆跟他说话。

    若非她恪于礼节,不能随意插嘴,早就斥责痛骂开来。

    **感觉有异,转头一瞧,与江南云的目光相对,不由打了个冷颤,森森冷意射进眼中,直灌入心底。

    她心中凛然,如此森森杀机,前所未见,看眼女气势,武功极高,便生出几分忌惮来。

    “听说,你的名气在中原武林极大的?!”**嫣然一笑,斜睨萧月生。

    “一点儿薄名,算不得什么。”萧月生摆摆手,神情平和。

    **紧盯着他,看他是否故意矜持,见他如此,娇哼一声:“惊鸿一剑萧一寒,可是大名鼎鼎。你忒谦虚了。”

    萧月生摇摇头。没有说话,神色平和,看不出喜怒哀乐。

    **明眸一转,闪过慧黠之色:“你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败了小女子三人,也算不得本事。现在我三位师叔过来,特意讨教

    “哦,是来找回场子的罢。”萧月生笑了笑,温润的目光一扫,在三个老者身上扫过。

    这三个老者。须眉俱白,却面色红润。皮肤光滑细腻,宛如婴儿一般,鹤发童颜,再恰当不过的形容。

    他们目光平和,见萧月生望来,俱是微笑点头,没有一丝敌意,亦看不出会武功的模样。

    “师叔!”**见他们如此,跺脚娇嗔。嫌他们太过示弱,不摆出敌对地气势。

    三个老者呵呵微笑,摇了摇头,宠溺地看一眼**。

    一个老者蔼然道:“萧小哥,玫儿她自小被我们这些老家伙惯坏了,喜欢胡闹,你莫要见怪才是!”

    萧月生笑了笑,道:“也是我行事不稳,当时练完功。心神疲惫。没有注意,失礼了。”

    看他们一团和气。**心下恼怒,哼道:“五师叔,你可是来替我出气的!”

    “玫儿,我看这个小哥通情达理,定是你无理取闹!”老者摇头呵呵笑道。

    “五师叔,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娇嗔,用力跺脚,狠狠剜他。

    “玫儿,不要胡闹啦!”另一个老者威严肃重,缓缓说道。

    **娇蛮之气顿敛,无奈点头:“是,三师叔。”

    这位三师叔,观其神色,不苟言笑,威严肃重,难以亲近,在他跟前,**不敢放肆。

    那老者抱拳,对萧月生肃然道:“萧先生,我们此次前来,是听玫儿说,你武功高强,我们这些老家伙静极思动,不由的动了心,想要切磋一二。”

    “我虽略通武功,不过却是雕虫小技,实在谈不上高明。”萧月生笑了笑。

    “惊鸿一剑的大名,谁人不知,只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呆在山上,一直不履尘俗,才孤陋寡闻。”老者摆摆手。

    他转头看了一眼众人,道:“既然来了,咱们便动手切磋两招,如何?”

    “师父,还是让我替你动手罢。”江南云上前,声音糯软如蜜,娇柔说道。

    萧月生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摇头道:“你不要与前辈们动手,就演练两招罢。”

    江南云点头,明白了师父的用意,是让他们知难而退。

    “如此甚好!”那位三师叔点点头,抚髯而笑。

    **盯着江南云看,想看看这个比铃儿差不多年纪的少女,究竟有何本领。

    江南云起身,步履轻盈,宛如踩着白云飘过来,来到大厅中央,裣衽一礼。

    寒霜剑出鞘,寒气森森,厅内温度陡降,诸人不由盯向寒霜剑,眼露赞叹。

    寒霜剑在玉虚诀地温养下,越发的寒意十足,慑人心魄。

    “我就演示两招。”江南云明眸顾盼,光华流转,扫视一圈,身形倏然一动。

    剑光悠悠升起,仿佛月光升上天空,光华四射,大厅变得明亮,直射眼眸。

    她使的两招,乃是清虚剑法中的前两式,奇快无伦,仿佛一团光影,唯有模糊一片,却看不清她的剑式变化。

    剑光倏然而起,倏然而逝,两次呼吸之后,剑光消失,江南云玉手自剑柄上离开,抱拳嫣然一笑:“献丑啦!”

    说罢,飘然而行,来至萧月生身后站定。

    众人醒过神来,紧盯着江南云,似乎在看什么怪物,目光异样。

    “三位前辈,劣徒班门弄斧了。”萧月生抱拳笑道。

    “好剑法!好剑法!”**地五师叔喃喃说道,眼睛望向前方虚空处,没有焦距,右手捏银髯一动不动,似是陷入沉思之中。

    另二人脸色严肃,目光沉凝,却神思不属。

    江南云的剑法,快得不可思议,他们见到。下意识地将自己带入到她的对手之中。

    一旦陷入这个想象。便难以自拔,想像着长剑刺来,奇快无伦,看不清剑的轨迹,宛如陷入梦魇。

    “咳!”萧月生捂嘴,清咳一声。

    众人顿觉身体一震。周身血气随之颤陡一下,脑袋为之一清,所有杂念仿佛一下震散**

    三个老者同时醒来,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微笑不语。

    三人摇头苦笑,打量着江南云。满脸赞叹。

    “令徒的剑法,老夫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啊!”**地五师叔抚髯赞叹。

    “不知这是什么剑法?!”**地三师叔神色沉肃,淡淡问道。

    “清虚剑法。”江南云庄重的回答。

    “清虚剑法……”老者点点头,低头陷入深思之中。

    **撇了撇嘴角,看看另两位**,又看看少女铃儿,娇哼一声,无奈的瞪萧月生一眼。

    江南云抿嘴一笑,望向**:“这位姐姐,不知可能破得这两招剑法?!”

    **明眸流转。娇媚动人,在萧月生脸上转了转,对江南云哼道:“你剑法厉害,我不敌!”

    “三位前辈,可能破得?”江南云神色郑重,柔声问三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地三师叔摇头,叹息一声:“老朽自叹不如!”

    他脸露苦色,笑了笑:“武林之中藏龙卧虎,尤其中原武林。更是如此。老朽可算是长了见识!”

    萧月生温润的目光瞥一下少女,对三位老者笑道:“这位姑娘地剑法不俗。所学精妙,只是火候不到,他日必将大放异彩!”

    提到少女,众人顿时露出微笑。

    **的五师叔呵呵一笑,抚髯而道:“萧先生好见识,不错,铃儿的剑诀,乃是我天山古传,威力不俗!”

    **的三师叔瞥他一眼,眉头轻皱,似是嫌他嘴快。

    老者也惊觉,忙闭上嘴,呵呵笑了笑,带着讪讪之意。

    “天山派的古剑诀?”萧月生想了想,若有所思。

    江南云好奇,凑过头来,低声问:“师父,您还识得天山派地剑法么?!”

    诱人的幽香忽地涌来,直入心底,萧月生神色平静,轻微点头:“嗯。”

    他想了想,起身来到厅中,伸手一招,江南云柳腰间寒霜剑出鞘,划出一道白光,倏地飞到他手上这一手擒龙劲,顿令**闭上嘴,强自咽下到嘴边的话。

    萧月生长剑划动,圆如明月,寒霜剑不似江南云御使时地森寒,而是清凉如月华。

    转眼之间,他施展了三十六式,收剑而立,气定神闲,浑身上下,似有一层隐隐约约的光华在流转,如同月华洒身,清辉罩体,用心去看,却又看不到。

    轻轻一抛,长剑划出一道圆弧,插回江南云腰间。

    这样的情形,师徒二人已经无数次,流畅自然,毫无阻滞,似是端盏喝茶一般自然。

    **七人呆呆望着萧月生,目光炯炯,神情震惊,一般无“你……你怎么会明月剑诀?!”

    萧月生坐下来,端盏轻啜一口茶茗,陷入思考之中,语气缓慢:“明月剑诀……”

    “师父……”江南云小手在他背后轻推一下。^^

    萧月生醒过神来,看了一眼四周众人,摇头一笑,道:“这套剑诀,是我由那位姑娘的剑法中推测而得。”

    **七人目露怀疑,紧盯着他。

    此事说来,委实匪夷所思,他们不信。

    但明月剑诀虽然艰深难涩,但却为天山派宝之,由历代掌门收藏,绝不会示于外人。

    萧一寒身在中原武林,绝不可能跑到天山派,偷看天山派秘宝,而掌门也不可能将如此剑诀示于他。

    如此一想,他所说的,并非一点儿谱也没有。

    只是,要他们相信,一个人仅凭几招几式。便能推测出整套剑诀。实在太过难为他们。

    “你……你果真能够推得明月剑诀,不是在哪里偷看的?!”**迟迟疑疑,犹犹豫豫地问,不复伶牙俐齿。

    萧月生点头一笑:“在下于剑法一道,颇有几分灵觉,姑娘可练几招剑法。在下一试便知。”

    “好!”**腾的站起,走到场中,长剑利落的出鞘,寒光闪闪,瞬间十余招施展完毕。

    她地剑法清丽。带着丝丝寒气,迅捷无比。

    收剑而立。气息匀称,明眸波光轻荡,落在萧月生脸上。

    萧月生点点头,起身,轻轻一招,**手上地长剑顿时一震,脱离她的玉手,落到萧月生手上。

    **嗔瞪他一眼,心中凛然。这个萧一寒,功力深厚至此,看他年纪轻轻,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

    萧月生身形一动,长剑施展,寒光闪动,剑势滔滔,宛如长江大河,又如天山之雪。漫天遍野。无用穷尽一般。

    转瞬之间,他已经施展了近百招。倏然停剑,渊停岳峙,恍惚之间,宛如一株玉树临风而立。

    **瞪大明眸,如遇鬼魅,怔怔盯着萧月生。

    “姑娘,如何?!”萧月生微微一笑,递上长剑。

    **明眸中波光流转,如阳光下的秋水,她上下左右,仔细打量萧月生数眼,方才伸出玉手接剑。

    “这下,我可相信了!”**惊奇的点头,仍紧盯着萧月生,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窥一孔而见全豹,这样地武学奇才,不仅仅是惊人,而是可怕,如此一来,谁还敢在他跟前动手?

    被他窥得几招,全部武功便能被推测出来,奇功绝学,岂不是有外传地危险。

    “三位前辈,四位姑娘,萧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萧月生转身回到椅中,抱拳说道。

    “萧先生请讲!”**的三师叔缓慢点头,语气沉肃。

    萧月生目光温润,笼罩着他们几人,微微含笑:“我地这番本事,从未在人前显露,还望几位帮忙守秘才是==”

    他们几人皆是聪明人,闻言一怔,随即恍然,纷纷点头。

    “萧先生放心,老朽等自会守口如瓶!”**的三叔郑重说道。

    “如此,可就多谢了!”萧月生呵呵一笑,道:“诸位来此,容我稍尽地主之谊!”“师父,你为何露出那番本事?!”江南云黛眉轻锁,忧心忡忡的问萧月生:“可是危险得很呐!”

    “不要紧地。”萧月生摆摆手。

    两人坐在西湖上的小舟中,泛舟轻飘,任由它在西湖上随波而动,自由自在。

    清风拂来,吹面轻寒,湖上行人稀少,仅有寥寥地几艘画肪,露出一丝寂寥之景。

    夕阳还未落下,似坠非坠,散发着残晖,湖面泛红,似乎红色锦缎在轻轻抖动。

    二人与小舟都被霞光包围住,难以逃脱。

    江南云的玉脸白里透红,两腮酡红,娇艳如桃李,一双眸子流光溢彩,转动之间,能将人的魂勾走。

    他们师徒二刚刚吃过晚膳。

    晚膳也是**七人的迎风宴,美酒佳肴,尽显热情好客,江南云身为主陪,多喝了几杯,微有醺然之意。

    她这是故意压抑内力,否则,玉虚诀流转,仅是一周天,便能将酒意完全逼出体外。

    她明眸顾盼,光华在萧月生脸上停留:“师徒,我看呐,那几个女人恨意不浅呢!”

    “嗯,此事即使传开,也无所谓。”萧月生点头,转过头,让清风吹着自己的脸,减轻一些躁意。

    这个江南云,随着玉虚诀的精进,一颦一笑俱是动人。万种风情变化多端。即使道心坚固如他,也难免受诱。

    江南云明眸慧黠的一转,凑上前来:“嘻嘻,师父,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了他们,让师父你非得负责?”

    幽香逆风传到他鼻端。心神摇荡,他吸了口气,定住心神,摇摇头:“此事说来也巧,我在天山山巅练功。筋疲力尽,回到天池边时。恰巧程姑娘在那里洗澡。”

    “那……,师父你是大饱眼福了?!”江南云抿嘴,羞涩的笑,声音放轻,玉脸酡红,宛如酒醉,娇艳欲滴。

    她虽然万种风情,变化多端,但毕竟是黄花女子。未经人事,对此事仍旧羞涩,难以放得开。

    萧月生横她一眼,没有再说。

    见他如此神情,江南云知道自己说中了,心下颇觉不是滋味,轻咳一声,道:“也难怪人家生气呢!”

    “嗯,所以我一直不下辣手。任由她们胡闹!”萧月生点点头。

    江南云点点头。抿嘴轻笑:“是呀,对他们。也只有震慑一途啦,希望他们知趣。”

    江南云又道:“不过,师父,那位程姑娘,禀赋极佳,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呢!”

    他们已经知晓,那位少女名叫程冰铃,人如其名。

    萧月生点头,摇头一笑:“如此资质,难免心高气傲,此事对她,确实打击极大。”

    “唉……,真是可怜呢。”江南云轻轻叹息,露出同情。

    萧月生叹息一声,颇感无奈,世事无常,自己纵使武功通神,有些事情也难以办到。

    若是当时自己心神饱满,留下几分余力,关照四周,便不会发生这样地事。

    可惜,事情已然发生,后悔已是无用,想要弥补,却也极难。

    江南云忽然一振精神,抿嘴嫣然笑道:“师父,依我看,你将她也收为弟子算啦!”

    “净出馊主意,她可是天山派地弟子!”萧月生一摆手,没好气的哼道。

    “她若是成了师父的弟子,那这点儿事情便算不得什么啦。”江南云不死心的道。

    萧月生摇头,他可不想再收弟子,一个弟子,已经足够费心了,自己还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教授弟子。

    况且,他想成道,需得心无羁绊,越多的羁绊,心魔越重,难以跨出最后一关。清晨,萧月生正搂着刘菁睡觉。

    刘菁秀发披洒,宛如一张黑缎披在枕上,闪着乌黑光泽,一张秀脸酡红如醉,娇艳秀美。

    她偎在萧月生胸前,萧月生的大手则搭在她粉背,微阖双眼,睡得香甜。

    阳光照在轩窗上,照得屋子明亮宽敞,月白地地毯,月白的家具,窗下案头还摆着两瓶玫瑰,屋中明快而温馨。

    忽然,房门被敲响,小荷怯怯地声音传来:“老爷,老爷……?”

    萧月生睁开眼,看一眼甜甜微笑,好梦正酣地刘菁,轻嘘一声,嘴皮微动,却没有声音。

    小荷耳边传来他清朗的声音:“用传音入密,莫惊醒了夫人,……什么事?!”

    他语气不善,小荷更加小心,嘴皮翕动,以传音入密,在他耳边低声禀报:“老爷,恒山派掌门仪琳师太到了。”

    萧月生一怔,轻声道:“仪琳?!”

    他这句没有用传音入密,刘菁一动,修长地睫毛微微颤抖,眸子缓缓睁开。

    “大哥,怎么了?”刘菁呵气如兰,檀口微动,懒洋洋的问,神态慵懒而动人。

    萧月生看她红唇诱人,轻啄一口,轻声道:“是仪琳妹子来了。”

    “仪琳妹妹来了?!”刘菁明眸睁圆,睡意顿消。

    萧月生点头,对窗外地小荷道:“小荷,你先去将仪琳妹子请到后面来,我马上便去。”

    “是!”小荷轻声应了一声。转眼间消失不见。

    对于自家老爷的起床气。她颇是了解,最不想的便是打扰萧月生睡觉,但此事重大,却不能推延禀报。

    刘菁飞快的起身,伺候萧月生穿上衣衫,小荷则端水进来。两人很快洗漱过后,来到了后花园中。

    后花园,弱水亭中

    仪琳上身笔直,端坐于弱水亭石桌旁,左手慢慢拨动着檀木株。明珠玉露般的脸庞一片宁静,目光清冷。隐隐透出圣洁地光华。

    她一身宽大地僧袍,将玲珑凹凸的身子裹在其中,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更显她的楚楚动人。

    她如今地模样,没有一派掌门的强硬风范,柔柔怯怯,但在恒山派中,她却是阖派上下的偶像人物,武功奇绝。已是恒山第一,且又如此年纪,掌门地位已是稳如泰山。

    仪清师太与仪和师太坐在她两旁,两人一共辅佐仪琳,颇是尽心,令仪琳心中笃定,底气十足。

    “妹子!”清朗地声音响起,萧月生蓦然出现在弱水亭中,毫无出现的征兆。

    “大哥!”仪琳腾的站起。扑了过去。

    萧月生伸手。拉住她白玉似的小手,打量一圈。呵呵笑道:“妹子当了掌门,倒未见操心模样。”

    仪琳缩了缩脑袋,轻笑道:“都是仪和师姐与仪清师姐两个操心,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你呀,纯粹是偷懒!”萧月生笑骂一句,转头对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见礼。

    寒暄一二,众人坐下。

    “大哥,你可是去少林了?!”仪琳迫不及待地问,手上檀木佛珠停下。

    萧月生点头,轻轻一笑:“你也听到消息了?”

    仪琳轻点臻首,低声道:“大哥,现在武林中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少林寺怕你呢!”

    萧月生神色一肃,冷然一笑:“散布这些地话,是些别有用心之辈,倒是有趣!”

    随即,他又恢复如故,嘻嘻笑着,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大哥,你还能笑得出来!”仪琳黛眉轻蹙,秀美动人,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跳梁小丑,无足为怪。”萧月生摆摆手。

    仪琳摇头:“可若是少林派听了,定会心生芥蒂的,……即使不马上发作,将来总会找个机会扳回颜面地!”

    萧月生看了她一眼,打量一下,笑道:“好呀,妹子不愧是做了掌门,见识大增呢!”

    “大----哥----!”仪琳娇嗔,恢复了女儿家的模样,秀脸绯红,格外娇艳。

    “不要紧,这点儿小伎俩,方证大师岂能看不破?!”萧月生温和的笑了笑。

    仪琳歪头一想,点头道:“那倒也是呢,……大哥,你到底跟没跟少林派的人交手?”

    萧月生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见仪琳紧盯自己,呵呵一笑,摇摇头。

    “那少林派为何放了任姑娘?!”仪琳忙问。

    萧月生一笑,却并不说,惹得仪琳心痒难耐。

    “大----哥----!”仪琳娇声腻道,在萧月生跟前,她觉得自己便是一个小妹妹,便有这般小女儿状,在旁人面前,她却要成为恒山派的掌门,一举一动,皆需符合仪轨。

    萧月生呵呵笑道:“此事极为机密,不能轻易对人言!”

    仪琳看一下四周,点点头,想在私下里打听。西湖

    一艘画肪静静飘荡在湖心,清风徐来,吹动了画肪的布帘,却难以吹进画肪之中。

    这艘画肪,正是苏青青的画肪,她与何雪晴已经离开临安,去山东办事,至今未归,便空闲下来。

    画肪之中,温暖如春。

    一共三人坐在画肪中,喝着茶茗,默然不语,气氛有些怪异。

    主座之人,乃是一身青衫地萧月生,脸色沉肃,威严深重,整个屋子都在他的气势笼罩之下。

    另二人则是女子,一个带美人痔的**,另一个则是少女程冰铃。

    美人痔**一身粉红罗衫,娇艳如花,横一眼程冰铃,娇哼道:“萧先生,你可不知道啊,这个铃儿,死活不来,我们好说歹说,终于劝动了她。”

    “程姑娘志气高远……”萧月生点点头,放下茶盏,对程冰铃沉声肃然道:“人活世间,若是仅靠自己,想要生存,艰难无比,你想武功更强,需得抓紧一切机会,让自己变强,否则,坚持这无谓的原则,最终只能蹉跎无成。”

    程冰铃看他一眼,冷冷清清,毫无波澜。

    萧月生不再多说,朝**一伸手:“剑来!”

    **忙将纤细腰间长剑解下,递于他手,道:“有劳萧先生了!”

    萧月生摇头一笑,长剑出鞘,起身来到画肪中央,剑光如练,缓缓施展开来。

    他神与剑合,每一剑看上去都缓慢沉凝,看不出威力所在,程冰铃看得目不转睛,身子一动不动。

    **虽然没有修习明月剑诀,但武功颇高,武学素养亦不浅,能够看得出来,这是他在刻意减缓招式的速度,好让程冰铃看得更明白。

    演练一遍过后,萧月生没有停下,接着演练第二遍。

    这一次,他练得更慢,仿佛太极剑一般,每一招每一式,都清晰可见,便是一旁的**,也觉得记得差不多。

    又演练一遍之后,萧月生停剑,浑身上下,光华流转,仿佛周身浸在月光之中。

    他长剑归鞘,身上的光华慢慢消散,对若有所思的程冰铃道:“这套剑诀精妙之处,乃是以剑引气,若是剑招稍有差错,气便不足,威力大损。”

    程冰铃点头,这套剑诀一丝不能差,但当初她学习之时,并非得自师传,而是看剑诀的秘笈。

    秘笈上所画人物,虽然清晰明了,但毕竟是手画,一些动作画得并不精确。

    照图练习时,她仅能观其大略,动作地细微之处,需得她慢慢地体会与领悟,无人指导。

    此时,萧月生完整的演练,对她而言,受益之大,难以想象。

    “我练完了,程姑娘能领悟多少,便算多少罢,告辞。”萧月生抱拳一笑,转身便走。

    程冰铃一动不动,脑海中全是萧月生演练时地身影,**追出来时,便见萧月生踏着湖面,如履平地,缓缓行走,神态从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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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介绍:
    问世间何为无敌?
他,风华正茂,他,身患绝症,他,无奈修道,他,修道有成。他成为金庸世界中的一个小道士。于是,天地变了……。
年纪甚轻,却是商界佼子,雄心勃勃,却骤然倒下,无奈而死,却柳暗花明,修道有成,元神未死,于是,金庸的世界里是从此多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当世间武功在他眼中变成顽童打架,当无情时间在他身上无效,问世间何为无敌?永生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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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元神未灭,附体于金庸世界里一个道观中的小道士身上。他在荒山之上,独自一人,艰苦修道,终于回复如前世。他坐着马车,一路向北,欲见郭靖夫妇。华山之巅,逆天行法,救北丐西毒于既死,救程英完颜萍,数言惊退李莫愁,从此,他进入了神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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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尽天下英雄与红颜,做个逍遥神仙,这便是本书的主旨。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