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金庸世界里的道士TXT下载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全文阅读

作者:萧舒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txt下载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1章 同游

    萧月生踏波而去,在湖上施展缩地成寸,转瞬之间,落到岸边,径直回了山庄。。

    少妇不敢打扰,走出画肪,站在甲板上,清风吹来,拂在脸上,丝丝寒意渗入,她须得运气御寒。

    她抽出长剑,回想萧月生刚才施展的剑法,凝神思索,手上慢慢比划,脑海中一片清晰。

    比划了好一会儿,她颓然的放下剑,坐到甲板旁右侧的木椅上,看着湖面,娇声叹息。

    虽然她记住了剑法,但明月剑诀的精奥却是心法,更重要的却是心境,若没有明月在心,一切朗照的心境,即使学会剑招,仍无什么威力,正是此套剑诀的奥妙所在。

    程冰铃天性冷淡,对世事不萦于心,修练这套剑诀,正是合宜,而少妇却是性烈如火,一点即着,急躁的性子,要她领会明月在心,朗照一切的心境,无异于让牛听懂琴声。

    坐了一会儿,她精气神回复,仍不复气,起身再练,练了一阵子,心浮气躁之下,血气翻涌,急忙停下,不敢再练。

    她跺了跺脚,暗自恼怒,这个萧一寒,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一扭细细的柳腰,挑帘进去。

    耀眼的白光映入眼帘,满目生辉,看不清事物,忙微眯眼睑,往地下看,待过了一小会儿,再看仔细。

    程冰铃正在施展剑法。身于剑合,浑圆通融,仿佛合成一体,剑光耀眼,画肪内白茫茫一片。

    “铃儿。你练成了?!”少妇急叫。芙蓉般地粉脸带着激动。身子探前。

    剑光倏然一敛。程冰铃归剑入鞘。摇摇头:“火候还差一些……”

    “这么说。就是练成啦!”少妇激动地瞪着她。搓了搓手。茫然而激动。不知手脚往何处放。

    最终。她拉起程冰铃。用力摇晃:“好铃儿。好铃儿。终于让你练成啦!”

    程冰铃笑了笑。白玉似地脸庞仍旧一片清冷。波澜不惊。摇头道:“师叔。现在这般说。为时过早!”

    少妇白她一眼。娇笑连连:“咯咯。你呀。就知道谦虚。明明是练成了。还有什么顾忌地?!”

    “跟他相比,我还差得远。”程冰铃淡淡一笑。摇摇头。

    少妇一怔,随即哑然失笑,道:“他嘛,我原本还不觉得,以为只是比咱们高一线而已,现在才知道。人家那是让着,不跟咱们一般见识呢!”

    程冰铃抬头瞥她一眼,露出意外的神色。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的话太软啦?!”少妇抿嘴轻笑,哼着问道。程冰铃点点头,她一向直来直去,懒得多费心思在这上面。

    少妇轻轻叹息一声,摇摇头,露出自嘲之色:“师叔我一直呆在天山。还以为咱们天山的武功即使不是天下第一。也是数一数二的,比少林武当他们差不太多!”

    “师叔。咱们天山的武功确实精妙。”程冰铃点头。

    少妇摇摇头:“这一次,见到萧一寒,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的本事,简直没有天理啦!”

    “嗯。”程冰铃点头,心有戚戚然。

    她素来以为,自己的资质天下一流,待见过萧月生以后,方才恍然,原来是自己坐井观天呢。

    “你想想,以他的武功,都还不是天下第一,那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或是少林派地方证大师,又能高到何种程度?!”少妇感慨着摇头不已。

    程冰铃点点头,默然不语。

    少妇接着道:“我先前以为,只要你练成了明月剑诀,便是天下第一高手啦,现在看来,可是不然!”

    程冰铃笑了笑,她从没有这般想法,况且,她并没有争得天下第一之念,只是喜欢武功,喜欢沉浸在武功,心中一片宁静的美妙感受,至于武功高低,是不是能打败天下无敌手,却并不关

    她一直生活在几位师叔的保护之中,从不必自己动手,若受了欺负,不必自己说话,几位师叔便会替自己出头。

    她又一直呆在天山派,这些年来,无人敢在她跟前放肆,如一个小公主一般,没有踏出天山之外一步,故从小到大,她对武功的重要,并无深刻地体会。

    “铃儿,你的明月剑诀再厉害,怕也比不过萧一寒的,看样子,这一辈子,你可翻不了身啦!”少妇笑盈盈的说道。

    程冰铃淡淡一笑:“打不过他,便打不过他罢,没甚要紧的。”

    “他若欺负你呢?!”少妇抿嘴问,杏眸似笑非笑。

    程冰铃眉头轻蹙,看一眼少妇,隐隐嗔意。

    少妇忙收敛了神情,程冰铃虽然诸世淡漠,但冰雪聪明,已是听出了取笑之意,她可不敢再招惹,免得惹她发怒,不跟自己说话。

    她的性子古怪,若是发怒,并不会争吵,而是冷处理,不与此人说话,足能维持数个月之久。

    故她们几个师叔师伯,对她忌惮非常,不敢招惹。

    “好罢好罢,咱们明日便走,如何?”少妇无奈的娇声叹息。

    程冰铃摇摇头。

    “怎么,你不想走吗?!”少妇惊奇,睁大明眸,好奇地盯着她看。

    程冰铃轻声道:“明月剑诀,我还有些地方没弄明白,还需得数日功夫。”

    “哦,原来如此呀!”少妇拖长着声音,恍然大悟般的点头。

    程冰铃又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出了画肪。

    正午时分,萧月生与仪琳坐在他的卧室之中。

    阳光明媚,清风送爽,寒烟阁中温暖如春,与观云山庄之外的世界迥然有异。

    观云山庄之中,数道大阵相合,颠倒阴阳,变易乾坤。将寒冬拒之于外,变成了暮春时候。

    萧月生斜倚在榻上,手上拿着一卷书,微眯着眼睛。另一手拿着一只白玉杯,温润光泽,宛如有光华在其中流转不休。

    仪琳端坐在旁边,素手按琴,轻轻拨动,只是显得非常生涩,她平常参禅打坐。练功习武,没有时间习琴。

    况且,白云庵中,并无习琴之人,若是有琴声响起,倒是扰了众人地修行。

    仪琳曾听过萧月生抚的琴,尤其那首笑傲江湖曲,更是悠然神往,难以忘怀。故对任盈盈也大有好感。

    只是她如今身为恒山派的掌门,却是不能宣之于众,毕竟任盈盈乃是魔教的圣姑。

    如今,机会难得,在大哥这里,无人管束。可以尽情的玩闹,便顽皮地拨着琴弦,试一试抚琴,虽不成曲调,却仍感觉愉悦舒心。

    “大哥,上一次杨家的事情,我还没有谢过大哥呢!”仪琳停下玩闹,转头对萧月生道。

    萧月生摆摆手:“算了,跟大哥客气什么?!”

    “若是大哥当时不答应。恒山派的师姐们会很失望的。”仪琳叹息一声。摇摇头。

    “妹子可有什么愁事?!”萧月生放下书卷,盯着她地玉脸。目光温润平和,有镇定心神之效。

    仪琳摇头,笑了笑:“大哥,我能有什么心事愁事呀?!”

    “是不是这个掌门做得不顺心?!”萧月生温声问,随即笑道:“若是不顺心,咱们便不做了!”

    “大哥!”仪琳抿嘴一笑,白他一眼,娇嗔道:“掌门哪能想不做便不想的?!”

    萧月生笑道:“恒山派地掌门有什么好的?!咱们不做,定逸师太她们也不会强逼你地!”

    “不成的!”仪琳摇头,叹息一声,无奈道:“我既已答应做恒山派掌门,便要做好,只是我什么也不懂……”

    萧月生笑了笑,摇头道:“慢慢来,不必着急,你身边不是还有仪和师太她们吗?还有定逸师太她们啊!”

    “嗯,我听大哥的。”仪琳点头。

    “若是不成,我便让南云跟在你身边,她是做惯了帮主的,能帮你出出主意。”萧月生温声说道。

    仪琳忙摇头:“不必了,大哥,你可离不开南云!”

    萧月生呵呵一笑:“今天难得好天气,咱们去城里逛一逛罢!”

    “好啊!”仪琳急忙答应,神情雀跃。

    她一直呆在白云庵中,颇觉气闷,如今能跟大哥一游临安城,实是再美妙不过的事。

    于是,二人谁也没有惊动,只是两人,悄悄的往外走,出了庄门,迎面却遇到了程冰铃二人。

    “哟,萧先生,你们这是想去哪儿呀?”美人痔少妇张雪玫抿嘴问道,似笑非笑的盯着萧月生。

    她目光犀利,看出了二人鬼鬼祟祟地神情,大觉兴奋。

    “去临安城游玩,你们可要一起?”萧月生温和地微笑,客气了一句,顺嘴说道。

    “咦,好啊!”张雪玫一口答应,笑盈盈的道:“咱们来了临安城,却从未逛过,终有机会啦!”

    萧月生脸上神色一滞,无奈地苦笑一下,话已至此,自己别无选择,只能点头答应下来,总不能驳了二人的面子。

    “师叔!”程冰铃低声道。

    张雪玫抿嘴轻笑,明眸中波光流转,横了萧月生一眼,嫣然笑道:“铃儿。萧先生又不是外人,不必见外嘛!”

    “程姑娘,即使赶巧,在下就稍尽地主之谊罢!”萧月生笑了笑,温声说道。

    程冰铃看他一眼,点点头,没有拒绝。

    “小妹妹,你是出家人,不知是哪个寺里的?!”张雪玫拉住仪琳的小手。娇声笑问。

    “我在白云庵,是天山派的姐姐罢?”仪琳落落大方地道,与从前地羞怯迥然有异。

    成为一派掌门,不知不觉间。她已慢慢变化。

    “是呀,我是天山派的。”张雪玫点头,笑靥如花,娇声道:“白云庵……?有点儿耳熟呢!”

    程冰铃看她一眼,淡淡道:“恒山派的。”

    “对啊,想起来啦!”张雪玫顿时一拍额头,娇笑道:“我倒是忘了。白云庵是恒山派的呢!”

    她扭头看看萧月生,又看看仪琳,好奇的问:“你们是……?”

    “这是我的义妹,法号仪琳。”萧月生介绍。

    一行四人,沿着林间笔直地大道,慢慢往外走,一边走路,一边说话,清风拂着脸。

    “原来是仪琳师太。失敬失敬。”少妇张雪玫抱拳拱拱手,咯咯笑道:“名门大派子弟呀!”

    萧月生摇头一笑:“仪琳妹子执掌恒山派门户。”

    “哦,嗯----?!”张雪玫蓦然止步,扭头惊异的望向仪琳,满是不可置信。

    “仪琳师太,是……是恒山派掌门?!”张雪玫惊异万分。一向伶俐地口齿也有些结巴。

    “我正是恒山派掌门。”仪琳合什一礼,恬静一笑,宝相庄严,气质圣洁。

    “真是让我惊奇呢!”张雪玫缓回神来,轻吁口气,盯着仪琳,看个不停。

    “这有何奇怪?”萧月生微微一笑,摇头道:“程姑娘年纪轻轻,在派内已经是第一高手了罢?!”

    张雪玫顿时自豪的点头:“那可是。如今铃儿练成了剑诀。武功自然是天山第一!”

    “我仪琳妹子在恒山之中,武功也是第一。”萧月生呵呵笑道。

    “大----哥”仪琳忸怩的轻嗔。

    “果真?!”少妇眉毛挑动。犹似不信,这般娇娇怯怯的一个小人儿,武功竟然在恒山中第一?!

    恒山派乃是名门大派,论及名望,远比天山派更高几筹,武功最高地竟然是这般一个娇怯的小人儿?

    她实在难以相信,铃儿的资质,那是天下罕见,数百年难得一见,才能有如此武功,难不成,她地资质也是绝顶?!

    “师叔,快走罢!”程冰铃低声道。

    少妇醒过神来,脚下恢复,继续往前,一边打量着仪琳,心下犹似不信。

    程冰铃却并不怀疑,眼前地这个小尼姑,虽然娇娇怯怯,但她朗照一切的心中,却觉察到了她地强大,不能轻易招惹。

    一行四人,很快进了临安城,在临安城地主街上慢慢闲逛。

    程冰铃二人身在天山,一年到头不下山,对于世间的繁华并无见识,此时见到临安城内的盛景,只觉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好像进到了另一个世界。

    程冰铃很快恢复淡然,心境再次恢复朗照之境,不动声色,对于周围的一切皆淡然视之,不以为意。

    少妇张雪玫却没有这般心境,双眼放光,左顾右盼,贪婪的注视着一切,仿佛想把看到的一切都买下来一般。

    “我说,你们这人走路不长眼么?!”忽然侧旁传来一声叱责,声音清朗,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

    他中等身形,略显粗壮,看不去并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是文武全才。

    脸上雪白,似乎敷着粉,嘴唇很红,一双眼睛显得过于细小,将身上的英武之气尽坏殆尽,阴柔之气太浓。

    他地身后,跟着两个中年男子,俱是身形单薄,比他还要瘦上几分,弱上几分。

    二人隔着一个身位,站在青年男子身后,挡住了不停涌过来的人,宛如岩石般坚硬。

第322章 罗家

    众人转身,皆眉头蹙起,心中不悦。

    “看什么看,我说错了么?!”青年男子扬头道,拿鼻孔冲着萧月生他们,斜睨他们,目光不屑,傲气凌人。

    “滚开!”少妇张雪玫娇叱,薄嗔带怒。

    青年男子顿时被她风情迷住,心中怦怦跳,眼光发直,紧盯着她,明亮灼灼,能将人灼伤一般。

    看他如此,少妇更恼,蹙起眉毛,怒哼道:“登徒子!”

    说罢,扭身便走,实是懒得跟这么一个好色之徒纠缠,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青年男子一摆手,一个中年人身形一晃,出现在少妇张雪玫跟前,挡住她的路,冷冷望着她,目光冷冽。

    “你这是做什么?!”张雪玫眉头蹙得更紧,粉脸罩霜,扭头冷冷看着青年男子。

    他目光发直,被张雪玫怒气冲冲的风情所迷,所谓美人,宜喜宜嗔,一颦一笑,莫不风情万种,张雪玫成熟少妇,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风情,他好色成性,更难抗拒。

    程冰铃修长的细眉一挑,莲足轻移,众人眼前一花,她站在张雪玫身旁,淡淡道:“让开!”

    中年男子冷冷望着她,一言不发,神色不动,宛如一尊冰雕,浑身冰寒之气洋溢。

    程冰铃冷哼。素手搭上剑柄。冷冷望着他。中年人见她如此。微微冷笑。冰冷地双眼似是带着嘲笑。慢慢搭到剑柄上。

    程冰铃明眸轻眯。目光凝成一线。锋利逼人。

    她肩头动一下。顿时寒光闪动。耀目生辉。长剑已然出鞘。

    一道银色匹练划出一道圆弧。长剑斜削中年人。不疾不徐。即使不会武功之人。也能躲避开来。

    中年人冷笑。抽剑疾冲。弃守为攻。剑如寒电。转眼即到程冰铃眼前。目光冰冷。

    程冰铃侧身。长剑撤回。在身前划了个圆弧。动作优雅从容。却后发先至。挡在中年人剑前。

    长剑毫不犹豫的刺入胸前,正位于圆弧中心,程冰铃长剑一绞。中年人长剑顿时停滞。

    一绞之后,中年人长剑脱手,长剑被粘在她剑上,她再是翻腕一甩,划出一溜寒芒。

    长剑刺入一丈外的地中,深陷一尺,剑柄颤抖不休,玄黑剑穗嘤嘤颤动。

    这里的街道,乃是青石所铺。青石坚硬无比,即使来了一个高手,用力刺剑,也难以刺出一尺深。

    中年人两手空空,神色茫然的望着程冰铃,怔怔不语。

    “真是废物!”青年男子沉下脸,冷漠瞥一下他,便不再多看。

    “这位姑娘好身手,在下佩服!”青年男子走上前。呵呵笑道,眼睛灼灼,目光逼人,紧盯程冰铃。

    程冰铃淡淡望他,并不回避,明眸一片清冷,无悲无喜。

    被她这般目光一照,青年男子心中熊熊的欲火仿佛被一桶水迎面浇下,浑身冰冷。

    他转开眼睛。向张雪玫抱拳笑问:“在下罗瑞明。不知姑娘的芳名是?”

    少妇张雪玫地风情,他格外着迷。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张雪玫眉头紧锁,转过头去,懒得理会他。

    “呵呵……”罗瑞明挠头傻笑两声,心下更觉这个少妇有味道,实在是绝顶的尤物。

    “咦,还有一位师太!”他见张雪玫不搭理自己,也不见怪,这般情形,他遇得多了,已有百挠不回的毅力。

    他转身望向仪琳,眼中露出惊异。

    仪琳明珠玉露一般,清心诀有成,浑身上下闪动着圣洁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他却是毫无阻碍,一双眼睛在仪琳身上转动。

    仪琳合什一礼,温声道:“阿弥陀佛,罗施主有礼了!”

    “小师父有礼!”罗瑞明执礼甚恭,单掌合十,眼睛却贼兮兮的看个不停。

    “不知小师父在哪里出家?!”他眯着眼睛,笑呵呵地问道。

    尼姑在武林之中,甚少有人敢欺负,老人,孩子,尼姑,皆是惹人忌惮,没有拿出手的本事,闯荡不了江湖。

    而且,尼姑一脉,因为恒山剑派赫赫有名,乃天下间有数的大派,若是伤了一个尼姑,便是恒山派的,实在危险。

    “我是白云庵的人。”仪琳轻轻说道。

    “白云庵?!”罗瑞明大吃一惊,看着仪琳,果觉气度不凡,忙道:“原来是恒山派高弟,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说罢,躬身一礼,他虽然狂妄,却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实力能抵得住恒山派的人。

    “罗施主,这只是一件小事,你心胸宽广,不会计较的吧?!”仪琳合什说道,明眸盈盈,清澈如水。

    “呵呵……”罗瑞明便笑不语,没有接茬。

    萧月生有些不耐,摆摆手:“咱们走罢!”

    “是!”仪琳轻声道,舍下罗瑞明,迈步跟在萧月生,往前走去。

    “站住!”罗瑞明轻喝,敷着白粉的脸庞冷下来,闪着阴狠之色。

    另一个中年人身形一闪,站在萧月生跟前,浑身气势勃发,如欲择人而噬,精气神锐利之极,宛如一柄宝剑。

    萧月生眉头一皱,轻轻挥了下袖子。

    中年人腾身而起,跃上一丈高空,在空中滑处数丈,砰地一声,重重跌倒在远处的人群中。

    人群大哗,倏的让出一个空地,看着倒天摔倒在地上地中年人,好奇的看着,却不敢上前。

    程冰铃眼中明亮一下,慢慢隐去。

    张雪玫则娇笑一声,扭头道:“萧先生,还是你行事利落。真是痛快呢!”

    萧月生笑了笑,迈步继续向前,看也不看罗瑞明一眼。

    “你给我站住!”萧月生身后传来罗瑞明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转头,罗瑞明眼中熊熊火焰,似是地狱阴火。歹毒灼人,萧月生眉头皱了皱,扫了仪琳一眼。

    若不是顾忌仪琳在旁,他会直接出手,将罗瑞明击毙,如此阴冷心肠之人,若是被记恨,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会被反咬一口。

    “什么事!?”萧月生淡淡问,扫他一眼。便转向他处,似是不值一看,轻蔑之色显露无遗。

    罗瑞明咬着牙。低低哼道:“你打了我的人,这就么走了?!”

    萧月生挑眉,摇头一笑,嘴角带着嘲讽:“莫多说废话,你想寻仇,不妨出手罢!”

    罗瑞明死死盯着他,眼中光芒灼灼,缓缓踏步,朝萧月生靠近。身上的气势越来越盛。

    程冰铃一怔,没想到,这个轻薄无行的登徒子,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地高手!

    踏出五步,罗瑞明站定,身上玄黑衣衫鼓了起来,像是被充了气的气球,头上须发无风自动,此时的模样。阴柔之气尽除,威风凛凛,状若天神,极是骇人。

    萧月生伸手抚着小胡子,微微一笑:“真是好威风,你这是大伏魔真气?!”

    “你怎知道?!”罗瑞明讶然一惊,气势顿停,皱眉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淡淡说道:“大伏魔真气,乃关东罗家地绝学。你是罗家嫡传弟子罢?!”

    “不错!”罗瑞明缓缓点头。脸色阴沉下来:“你既识得大伏魔真气,想必与罗家有什么渊源?!”

    萧月生摇摇头:“我与罗家没关系。只是机缘巧合,遇到过罗家之人罢了!”

    “那好得很!”罗瑞明嘿然冷笑,再无顾忌,手掌提起,冷冷道:“乖乖受死罢!”

    话音乍落,他身形倏的射出,瞬间出现在萧月生跟前,一掌探出,寒气四溢。

    大伏魔真气,本是脱胎于少林七十二绝技,乃是一位少林僧人还俗之后所创。

    罗家地祖先,便是少林的一位僧人,后来还俗,武功被少林追回,远走关东,不在中原武林出现。

    这位罗家的祖先极是聪慧,根据自己所学武功,融合创新,创立了一门新的绝学----大伏魔真气。

    大伏魔真气,是利用严寒的天气,刺派真气的增长,越是在严寒之中,越是增长迅猛。

    故罗家弟子凡修炼大伏魔真气者,不仅修为深厚,毅力更是惊人,因为都是在严寒的环境之中修炼,潜移默化地,性格中比旁人更多了几分毅力。

    而在极寒的环境中修炼,固然将毅力意志磨练得过人,性格也趋于极端,不复平和,霸道无比。

    凡是有人招惹了罗家,不管有理没理,罗家都会实施狂风暴雨般地报复。

    而罗家弟子,唯有罗家有权处置,旁人若有冒犯,罗家必百倍追讨,不死不休。

    如此这般,罗家在北方一带,可谓是横行霸道,好在他们家教颇严,倒也不出纨绔之辈。

    萧月生没想到,平平常常的,竟然惹了一位罗家弟子,颇觉头疼,他虽不怕事,却懒得理会琐事,也不想再杀人。

    “你既是罗家弟子,为何来临安城?!”萧月生眉头皱起,淡淡问道,袖子一拂。

    “砰”的一响,罗瑞明一掌击在他袖子上,宛如击中败革,声音沉闷,听着极不舒服。

    “罗家弟子怎么就不能来临安城了?!”罗瑞明冷笑,不服气地又拍出一掌。

    这一掌,寒气更盛,周围的温度陡降,可见威力不凡,张雪玫担心的看着萧月生。“来了临安城,还这般横行霸道,还以为这里是北方吗?!”萧月生沉声哼道,轻飘飘拍出一掌。

    “啪”两掌相交,清脆响亮,宛如打人耳光。

    萧月生收掌,面不改色,温润的目光淡淡笼罩他。

    罗瑞明蹬蹬蹬直退三步。踉跄似倒,脸庞一阵发青,仿佛受冻了一般,眉毛上透出一层白霜。

    “少爷!”被萧月生摔着地中年人挤过人群,来到近前。见到罗瑞明如此异状,忙叫道。

    罗瑞明微阖双眼,径直坐到地上,双腿盘起,两手搭在膝盖上,神色庄严,开始运功。

    中年人站在他身后,目光精芒四射,宛如寒剑。冷冷刺着周围围观地众人,不时瞥一眼萧月生四人。

    他的脸色也不甚好,苍白如一层薄纸。不带血色,刚才那一拂,萧月生虽未下重手,却也令他受了内伤,不敢妄动内力。

    “大哥,他不要紧吧?”仪琳低声问道,看了一眼罗瑞明。

    萧月生摇摇头:“死不了,……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他地内力返了回去。”

    “那他这是咎由自取喽?”张雪玫凑过来,低声问道,眉梢带着兴奋,粉脸白里透红,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若他心怀坦荡,不施杀手,自然无事。”萧月生点头,瞥她一眼,转过头去。

    另一个中年人也站过来。护在罗瑞明身后,两人一左一右,宛如护法金刚,气势慑人。

    萧月生四人自不屑于动手,也没离开,站在原地,他的抱臂而观,神色冷淡。

    白气一丝一缕,自罗瑞明身上冒出。周围地寒意增了一分。随着地白气的凝聚,密集。寒意越发的厉害。

    本来周围有许多人看热闹,此时纷纷往后退,太过寒冷,他们受不大住。

    罗瑞明脸庞被白气笼罩,氤氲不明,隐隐约约,仿佛整个人变得不真切起来。

    半晌过后,他双眼陡睁,两道寒电迸射而出,刺破白气,在周围一掠,慑人心魄。

    氤氲的白气倏的一敛,转眼之间,钻入他地两道鼻孔之中,仿佛乳燕归巢,蚂蚁回窝。

    他振衣而起,冷冷瞪着萧月生。

    “若想报仇,再练十年再来罢。”萧月生抚着小胡子,笑了笑,转身便走,周围人群给他让出一条通道。

    仪琳三女紧跟在他身后,张雪玫转头看他一眼,摇摇头,露出一丝笑意,讽刺的意味极浓。

    “少爷……?”一个中年人低声问。

    罗瑞明紧盯着萧月生的背影,眼中精芒闪动,宛如火光明灭,直到萧月生四人消失在人群之中,他一动未动。

    两个中年人见他如此,也没有异动,只是看着萧月生他们四人慢慢消失。

    “大哥,大伏魔真气是怎么回事?”仪琳歪头好奇地问,清澈的明眸盯着他。

    程冰铃二女也转头望他,透出好奇。

    “关东罗家,你们听说过吧?”萧月生抚了抚小胡子,笑着问。

    仪琳蛾眉轻蹙:“嗯……,好像有点儿印象呢……”

    她身为恒山派掌门,见多识广,平常的一些消息,她也时常翻看,如今她清心诀境界不俗,过目不忘,看过一次,便记在心中,让仪和与仪清师太赞叹钦服。

    “罗家的祖先,出身少林,后来还俗,创出了大伏魔真气,可谓是一门精深的绝学。”萧月生缓声说道。

    张雪玫轻轻一叹:“他年纪轻轻,武功倒是厉害,可惜了,他人品这般低劣……”

    “大哥,这个罗家,可不是什么善茬,定会再找上门来的!”仪琳想起了罗家地情报,蛾眉轻蹙,有些担忧。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没什么。”萧月生摆摆手,笑了笑,毫不在意。

    “可是,罗家可是很厉害的!”仪琳犹不放心。

    “仪琳妹子,你可是恒山派掌门,岂能说这些丧气话?!”萧月生摇头笑道。

    仪琳省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瞧我,总是大惊小怪,没有掌门地气度!”

    “咯咯,我看呐,这样就挺好地。干嘛非要有掌门气度?!”张雪玫娇笑不已,横了萧月生一眼。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接腔。

    四人来到一座茶楼中,坐下歇息一阵。

    乍一进到楼中,温暖之气扑面而来,四人来到了二楼,颇是雅致,彼此之间,隔着半身的木格。

    这里地人们说话声音都放低。刻意不打扰别人,茶楼也并不大,故并不觉嘈杂。

    看到他们四人。楼上的人们纷纷停下说话,直勾勾地望仪琳三女,目光各异,赞叹者有之,贪婪者有之。

    望向萧月生的目光,却是一致,嫉恨无比。

    萧月生摇头一笑,坐下来,仪琳招了招小手。将小二叫过来,点了几道茶。

    她对萧月生的脾性大是了解,也自觉的像江南云一般,执壶斟茶,伺候周到,看得周围众人又是眼红,又是恼怒,又是惆怅。

    萧月生端盏轻啜一口,放下来。温润目光笼罩程冰铃,微微笑道:“程姑娘,看刚才你出手,明月剑诀已然略有小成,可喜可贺。”

    “托萧先生福。”程冰铃淡淡点头,清冷如水。

    “张姑娘,可是学不得?”萧月生转头冲张雪玫抿嘴一笑。

    “可不是?!”张雪玫懊恼地点头,忙问:“明明我记得招式,为何偏偏练不得?!”

    “这套心诀地心法古怪。你若是没有心法。强练不但无益,反而有害!”萧月生笑道。

    “怪不得呢!”张雪玫点头。她也隐隐猜得这般,明眸一转,似笑非笑:“那萧先生你也知道明月剑诀的心法?!”

    “我不知。”萧月生摇头。

    “那为何你能练成明月剑诀?!”张雪玫不解。

    萧月生拿起茶盏,小抿一口,这里的茶茗虽然在临安城算得上顶尖,昂贵无比,但在他口中,却略显不足。

    “我练明月剑诀,并未用内力,仅是推导招式罢了。”萧月生放下茶盏,笑了笑。

    “没用内力?!”张雪玫怀疑的望他。

    萧月生施展剑法时的情形,她脑海中清晰宛然,剑气纵横,莫可匹敌,她站在那里观看时,浑身衣衫鼓动,似是被大风吹拂,说他没用内力,太不可信!

    “仅是剑诀本身的气势,并无内力。”萧月生点点头。

    张雪玫转头看程冰铃:“铃

    “嗯,师叔,萧先生确实没用内力。”程冰铃点点头,冷冷淡淡的回答。

    “看来,明月剑诀,果然厉害啊!”张雪玫慨然叹道,茶盏递到嘴边,却怔怔然。

    四人回到观云山庄时,江南云迎面而来。

    “师父,出大事了!”江南云低声说道,一身月白罗衫轻轻飘动,幽香阵阵。

    “怎么了?”萧月生漫不经心的问。

    他知江南云素来没心没肺,多大地事情,都能谈笑风生,这般严肃地情形,定然是大事。

    但对于世事,他确实淡漠许多,并无多大的关心。

    “岳掌门重伤垂危,华山派受人袭击!”江南云低声道,檀唇几乎凑到他脸上。

    萧月生只觉幽香阵阵,直冲心底,惹得一颗心蠢蠢欲动,忙吸口气,压伏下去,淡淡点头:“嗯,知道了。”

    说着话,横了她一眼,转身往里走。

    “南云,你说华山派遇袭?!”仪琳叫住笑意盈盈的江南云。

    江南云敛起笑意,郑重点头:“小师叔,你们也要小心,我估计是左冷禅搞地鬼!”

    “嗯,我明白。”仪琳臻首轻点,蛾眉蹙起:“岳掌门不要紧吧?”

    江南云迟疑一下:“师父留下了返魂丹。应该不要紧吧……”

    “那就好!”仪琳露出笑意,对于返魂丹,她极具信心,因为是大哥亲自炼制,自然是灵验非凡的。

    “你们有事。咱们就先回去啦。”张雪玫一拉程冰铃,笑盈盈的道。

    江南云嫣然微笑,点点头。

    “南云,说说罢,究竟怎么回事?!”萧月生眉头皱起,懒洋洋的坐在太师椅中。

    傍晚时分,华灯已上,大厅之中,通灯通明。一片肃静,仅有师徒二人,空旷的大厅地气氛压抑。

    江南云坐在他地下首。挨得很近,能闻到她身上的幽香。

    她一掠鬓旁青丝,风情万种,低声娓娓道来:“前天晚上,岳掌门在山下遇伏,亏得有林少镖头随行,二人拼死抵抗,逃回山上时,气息奄奄。若不是有师父地返魂丹,早已毙命!”

    “唔,那令狐少侠一定是在山上吧?”萧月生点点头。

    江南云点头:“嗯,令狐少侠坐镇山上,岳掌门行事非常小心,自然不会让人端了自己地老窝。”

    萧月生抬手,揉了揉眉头,无奈的摇头:“唉……,左冷禅终于还是伸手了”

    江南云看了萧月生一眼。臻首垂下,默然不语。

    “有什么话便说罢!”萧月生摆摆手,横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她在自己跟前何时学会斟酌深沉啦!

    江南云看了看他,低声道:“师父,左冷禅狼子野心,还是早早除去为妙!”

    萧月生看她一眼,直接看穿她心底。知道她虽手狠。心肠却仍软得很。

    摇摇头,他长长叹息一声:“南云啊。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你总不能让所有的人都长命百岁吧?!”

    江南云扬头,娇声道:“可是师父,若是早早除去左冷禅,足以消弥五岳剑派的内乱,可救人无数呀!”

    “你又岂能知晓,这样会不会害更多的人呢?”萧月生淡淡笑了笑。

    江南云修长的黛眉蹙起,想了想:“不会罢?”

    萧月生摇摇头:“唉……,既然如此,你便试试罢,你能杀得了左冷禅了罢?”

    “师父是答应了?!”江南云忙道。

    萧月生点头:“嗯,我答应了,都随你处置罢,以后我不理俗事,你可自己做主。”

    “师父?”江南云一怔,迟疑惊讶。

    “这不正称了你的心?!”萧月生笑道。

    江南云妙目盈盈,紧盯师父,见他不似生气模样,大吁一口气,忙道:“哪能呀,没有师父指点,我可做不好!”

    她盈盈起身,莲步袅袅,来到萧月生身边,素手执壶,替他替了一杯青玉酿。

    萧月生喝一口,哼哼一句:“江女侠忒谦了!”

    江南云美目流盼,白了一眼师父,蹙起黛眉,思忖如何行事。

    清晨时分,萧月生正在弱水亭中喝茶,静心凝气,不远处地花圃中,仪琳正在练功。

    明媚的阳光之下,她宽大地僧衣款款飘动,于缤纷的花丛中翩翩如蝶,构成一幅美景。

    月亮门中,绿影一闪,小荷冉冉而来,宛如脚下踏着莲花,脚不沾地的飘过来。“老爷,有一封信!”她来到萧月生身前,顿时放低脚步,无声无息,声音也柔婉如春风。

    “谁地信?!”萧月生抬了抬眼,神色冷淡。

    “我也不知,是被人不知什么时候放在大门口,没有署名呢!”小荷臻首摇动,睁大着明眸望他。

    萧月生点头,摆摆手:“那就打开来,看看罢。”

    小荷拿起信封,右手食指轻轻一划,信封裂开,宛如被剪刀仔细剪下来。

    抽出信笺,双手送到萧月生跟前。

第323章 重伤

    笺上仅几个字,他扫一眼,点点头小荷拿过去看,抬头道:“老爷,这是什么人呀,夜半三更的,到苏堤上可是冷得很!”

    萧月生冷笑一声,放下茶盏:“是罗家的人!”

    “老爷,咱们不理他们便是了。”小荷忙道,收起了信笺。

    萧月生摇摇头,他倒也想看看,这个罗家究竟会耍弄什么玄虚,对于罗家的大名,他闻名已久,想要见识一番。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萧月生出了观云山庄。

    他的身后跟着三女,仪琳、程冰铃还有少妇张雪玫,俱是一身月白罗衫。

    仪琳身披一件月白僧袍,乃刘菁亲手缝制,是以蜀锦为料,亲自刺绣,精美绝伦。

    披着这一身月白僧袍,圣洁逼人,行走之间,妙步盈盈,娇躯仿佛飘动,而非走路。

    她的玲珑曼妙的曲线,在这一件月白僧袍下,被最大限度的削弱,使人们难以注意,反而被她圣洁的气质所吸引。

    自她穿上之后,萧月生便赞叹不已,没想到自己夫人的女红竟达至如此境界。

    所谓技近乎道。三百六十技。技技皆可通道。

    仪琳穿上这件僧袍之后。也大是喜欢。便舍不得脱下。一直穿着。将原本地灰色僧袍收藏。

    观云山庄外地树林大道旁。三十几个气死风灯。将大道照得明亮如白昼。远远看上去。整个树林也被映亮。宛如玉树银花。

    走过灯光映着地大道。仿佛穿越一条梦幻之地。到了尽头。上了苏堤。湖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此时寒冬。西湖之上仍***通明。画肪艘艘。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莺声笑语不时传来。

    程冰铃对此情此景淡然以对。漫不经心。张雪玫目瞪口呆。赞叹不已。为其繁华所倾倒。

    她正值好动之时,见到如此繁华盛世之景,岂能抵抗得了,呆呆看着西湖的风景,明眸流光溢彩。

    萧月生一直看着这般风景。对此并无太多感觉,上了苏堤,径直朝东面走去。

    仪琳对此景也并不陌生。她曾在山庄居住一段日子,常常来西湖,况且,她诚心信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眼前一切,如梦似幻,到头一场空。不值得动心。

    三人跟在萧月生身后,来到了苏堤的最东。

    这里,人烟稀少,灯光黯淡,远处的丝竹声袅袅传来,若隐若现,更显得幽静。

    这里已经站着五个人,身形挺立如松,静静看着萧月生他们的走近。一言不发。

    萧月生走近,温润的目光一扫,尽收眼底,微微皱眉,除了那个罗瑞明,其余四人,俱是老者。

    他回头看一眼张雪玫,心下一笑,这四个地阵势倒是与天山派的阵势相差仿佛。

    两派都是老者出马。老者俱是须眉皆白。鹤发童颜,养生有术。令人称羡。

    “你可是萧一寒?!”一个老者沉声道,声音阴冷,脸色阴沉,目光如鹰似隼,冷冷瞪着他。

    萧月生点头:“你们是罗家的人罢?”

    “不错,我夫罗一成!”老者点头,目光阴冷如毒蛇,死死盯着萧月生,哼道:“你是不是欺负我侄儿,说我罗家不过如此?!”

    萧月生转头看一眼罗瑞明,摇头一笑:“欺负谈不上,只是动手切磋一二,至于其他的话,在下却没有说。”

    罗一成转头,狠瞪一眼罗瑞明,眉宇间一片阴沉。

    罗瑞明吓了一跳,忙抬手,指点着萧月生叫道:“姓萧的,你敢说不敢认,算什么好汉?!”

    萧月生摇头,叹息一声:“唉……,我先前还以为,你不失为一条汉子,没想到,却是大错特错,人不可貌相,委实不假!”

    “你放屁!”罗瑞明大叫,看着五伯阴沉得快要滴水地脸色,急急分辩道:“你一口叫破大伏魔真气,却语气轻佻,毫不敬重,分明是看不起咱们罗家!”萧月生不由失笑,摇摇头:“你说是,便是罢,遇到你这般行径,我实在难以看得起罗家!”

    罗瑞明心中大骂,嘴上却一幅无辜之色,哼道:“你们挡着我的路,说两句,又怎么着了,用得着动手吗?!”

    罗一成脸色阴沉,目光阴冷的盯着罗瑞明看,他所气愤者,是罗瑞明竟然敢在自己跟前撒谎,将自己当成枪使,委实不可原谅!

    心下决定,过后再找他算帐,家丑不可外扬,先处理此事为佳。

    他扭头望向萧月生,阴沉的问:“萧一寒,你怎么知晓我罗家的大伏魔真气?!”

    罗家的大伏魔真气,外人并不知其名称,便是怕少林派的人听到了,再起追究之意。

    知道罗家大伏魔真气名字者,寥寥无几,仅是熟人而已。

    “在下偶尔听闻,不知真假,姑且一叫罢了!”萧月生抚着唇上的小胡子,语气温和。

    “好,歪打正着,我罗家的大伏魔真气,不知你可懂得?!”罗一成露出一丝笑意。

    萧月生摇头:“在下并不知,请多赐教。”

    罗一成呵呵笑了起来,点头道:“有趣,有趣,与你说话,倒也痛快,好罢,咱们动手切磋一二,若是能胜得过老夫,昨日之事,便一笔勾销!”

    “在下若是不敌呢?”萧月生笑着问。

    罗一成笑容一敛,恢复阴冷,嘿然道:“那便只能怨你学艺不精,莫怪我手下无留喽!

    张雪玫忍不住,娇哼道:“喂,我说这位老伯,好事全被你占去了,真是奇怪呢!”

    罗一成转头望向张雪玫。看了两眼,点头道:“怪不得小明犯了糊涂,他确实受不住!”

    被他地目光一照,张雪玫浑身不舒服,仿佛被毒蛇盯着。说不出的难受与别扭,索性转过头,不去看他。

    萧月生摆了摆手,点头道:“此事说来,倒也公平,……不过,若是我棋胜一着,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生死由命,请----罢---!”罗一成伸手。拉开了架式,摆出一招起手式,使地是掌法。

    萧月生不再客气。探掌一击,悠悠缓缓,慢慢悠悠,似是与罗一成客气,并不下死手。

    罗一成冷笑一声,他可不会留情,有此机会,自然不会放过,毫不留情的一掌探上。内力凝聚,倾尽全力。

    这一掌拍出,宛如狂风怒吼,寒气四溢,声势逼人。

    萧月生却仍旧悠悠出掌,似没发觉到他这一掌的厉害,终于与他寒气四溢的一掌撞上。

    “砰”两掌相撞,宛如两匹马撞到一起,众人只觉耳边“嗡”地一响。如同铜钟大吕撞击。

    萧月生脚下一旋,站立在原地,点点头,露出嘉许之色。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罗一成身形晃动,一步未退,双脚如钉在地上,一步不动,唯有上身晃动不已。仿佛被大风吹动的一株松树。

    “好内力!”萧月生淡淡一笑。

    罗一成冷冷哼道:“雕虫小技罢了!”

    旁边的罗瑞明看着他的嘴角。惊道:“伯父,你怎么流血了?!”

    罗一成抹一下嘴角。阴冷看他一眼,沉声道:“流一点儿血而已,何必大惊小怪地?!”

    对于这个侄儿,他极是不满意,但毕竟是罗家的人,总不能在外人面前太过严肃,只是冷哼一声,转头对萧月生道:“论及内力,我差你一筹!”

    “侥幸而已!”萧月生淡淡说道。

    “嘿嘿,侥幸!”罗一成冷笑,眼中闪动着杀机。

    他吸了口气,脸色涨红,虽然灯光不亮,萧月生却洞若观火,看到他的异状,心中一笑。

    罗一成脸色恢复,冷冷道:“萧一寒,听闻你有惊鸿一剑之称,剑法自然厉害得紧,我想要讨教一二!”

    “剑法么?我没带剑,却是不能动手了。”萧月生摇头,一指身旁的程冰铃:“这位程姑娘,剑法卓绝,可与你比试一程冰铃被忽然袭击,面色如常,淡淡看着罗一成:“你若比剑,我可奉陪!”

    “看来,我的剑法还没有资格让你出剑喽!”罗一成脸色发青,嘿然冷笑道。

    萧月生摇摇头,却没有出言否认。

    他确实懒得出手,对付罗一成,根本不必长剑,大材小用,一向是他所不愿。

    而程冰铃的剑诀虽然登堂入室,但若想更进一层,唯有跟高手过招,这一次是难得的机遇。

    “动手罢!”程冰铃神色不耐,冷冷说道。

    她的冷与罗一成的阴冷又是不同,她是对世间一切漠不关心,而非对人间地仇视。

    罗一成阴冷的扫一眼萧月生,冷笑摇头,一指程冰铃:“老四,你量一量她的深浅!”

    “嗯。”一个老者站出来。

    他一直微阖着双眼,似乎正在打瞌睡,听得罗一成地吩咐,登时如长剑出鞘,光芒万丈。

    站在程冰铃跟前,双眼如剑,紧盯着她:“姑娘,你的剑法应该不差,咱们就比一比罢!”

    “请”程冰铃长剑出鞘,淡淡说道,一手仙人指路,从容刺出,动作曼妙。

    那老者微微一笑,他的表情却是与罗一成截然相反,一直笑吟吟的,仿佛有什么喜事一般。

    他虽然年迈,却出剑如电,宛如一道霹雳闪过,直刺程冰铃的胸口,后发先至,便要刺到她。

    程冰铃扭身一侧,长剑刺空,她手上的长剑却是倏一旋。幻出一道剑花,直削向他肩头。

    老者退后一步,长剑横于胸前,笑吟吟地看着她。

    “我使用全力了,小心!”程冰铃沉声一喝。长剑再次刺出,却是划出一道圆弧。

    老者神色一肃,刚才地笑吟吟消失不见,盯着程冰铃,长剑缓缓刺出,缓慢如龟爬。

    程冰铃的明月剑诀,最不怕地快剑,而对付慢剑,却威力有限。仍旧需得功力支撑。

    她长剑划着弧,似慢实快,瞬间来到老者肩头。平平削出。

    老者吃了一惊,长剑不得不提起,迅速挡在身前,免得被她的长剑削到。

    程冰铃心中一喜,这一剑上所蕴地内力,乃是明月剑诀所特有,粘滞异常,寻常人无法承受。

    “啪”两剑相交,粘在一起。似是两个久别重逢的恋人,死死搂在一起,难以分开。

    程冰铃手腕翻动,划着弧红,挑起了长剑。

    那老者只觉手臂一麻,手上酥软无力,只能任由长剑脱手飞出,跟着程冰铃那柄剑粘在一起。

    程冰铃收剑,剑上的长剑被她拿在手上。淡淡看了一眼那老者:“原璧归赵。”

    老者接过长剑,脸色阴沉,再难发觉笑意,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没想到竟输在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身上!

    “好剑法,好剑法!”罗一成拍拍手,眼神却是阴寒无比,紧紧亲着程冰铃。

    “罗前辈可是要赐教一二?!”萧月生淡淡问道,抚着小胡子。笑吟吟的看程冰铃。

    她地明月剑诀大有长进。果然不愧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悟性惊人。精进速度奇快,怕是每打一场,她地武功便会精进一大截儿。

    “老夫倒要领教一二!”罗一成缓缓点头,按上剑柄,踏前两步,紧盯着程冰铃。

    程冰铃轻瞥他一眼,长剑倏的出鞘,泛出一道寒电,直刺罗一成的右边胸口。

    若是刺中,即使并非左胸,也有性命之危。

    罗一成长剑如电,陡然刺出,嗤嗤作响,宛如一道狂风袭来,呼啸着,声势惊人。

    程冰铃身形一荡,飘然后退,避其锋芒。

    罗一成箭步向前,疾射而出,宛如一支射出的箭矢,紧逼着她,如附骨之蛆,一步不离。

    程冰铃长剑划弧,在胸前形成一道剑网。

    “嗤嗤”长剑直驱而入,直刺她胸口,却被剑网拦剑。她的长剑看似悠闲无力,画着圆弧,但罗一成却深知其中滋味,眉头大皱。

    他只觉长剑陷入泥沼之中,用力难施,总有数道横扯之力,共内作用于剑上,令他的长剑无法前进一步,委实怪异。

    他心中冷哼,猛的一凝力,长剑顿时寒光一闪,明亮了几分,周围地寒气四溢,更冷了几分。

    程冰铃察得,玉手旋动,长剑陡然加快,转瞬之间,已然布下了数道圆弧,顿时消去了罗一成剑上之力。

    明月剑诀奥古绝伦,非是寻常剑法可比,罗一成虽然内力深厚,但遇到这般剑法,却是一筹莫展,遇到了克星。

    转眼之间,他身上的内力彻底被御去,贼去楼空,身形一缓,更是不济。

    程冰铃毫不留情,长剑一挑,将其长剑挑飞,直刺一剑,便要刺其胸口。

    “程姑娘,手下留情!”萧月生身形蓦然出现在罗一成身前,替他挡住长剑。

    程冰铃并不理睬,长剑直刺,毫不理会他。

    萧月生无奈苦笑,待至剑尖临体,屈指一弹,“叮”地一响,长剑颤抖不休,仿佛一条银蛇在胡乱地扭动。

    程冰铃身子酥麻,不能再攻,只能退后一步,撤剑归鞘,手上的酥麻仍残留。

    “罗前辈,不要紧吧?!”萧月生横了她一眼,转身望向罗一成,淡淡笑问。

    罗一成摇头,看一眼插在地上地长剑,长长叹息一声:“惭愧,今日老夫可算是开了眼了,长了见识,告辞!”

    说罢。扭身便走。

    罗瑞明紧跟两步,生怕被他们甩下来,临别之际,扭头死死瞪萧月生一眼,带着怨毒之色。

    程冰铃黛眉轻蹙。看了看萧月生。

    萧月生摇头,笑道:“不必担心,谅他再也翻不起风浪,回到罗家,有他好受的!”

    “谁担心了?!”程冰铃轻哼一声,迈步往回走,径直往回观云山庄,对周围的美景一眼不看。

    张雪玫依依不舍眼前美景,但程冰铃已经往回走。她自然不能留下来,大觉遗憾。

    “若是张姑娘喜欢,可晚上出来玩。”萧月生温声道。

    张雪玫盈盈一笑:“这般繁华的美景。在咱们天山可是看不到,人真多啊!”

    萧月生笑了笑,天山那边,也有美景,但那是粗犷之美,男人家可能喜欢,对于女人来说,吸引力大减,像西湖这般的繁华美景。可能才是女人更加喜欢的。

    萧月生温声笑道:“张姑娘可以在这里住下,直到呆得腻了,再回天山去。”

    张雪玫明眸转了转,摇摇头:“我可不敢自作主张,还得求一求几位师叔呢!”

    但看她的神色,却是一幅心动模样,显然是被萧月生地话打动了,只是嘴上硬而已。

    “大哥,为何不伤他们?”仪琳一身月白僧袍。坐在弱水亭中,看着波光映着的萧月生。

    “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罢!”萧月生端盏小啜一口茶茗,微微笑道。

    仪琳抿嘴轻笑,白了他一眼,显然不信。

    对于大哥的脾气,她再了解不过,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将危险消灭在萌芽之中。可谓是心狠手辣。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仪琳听着觉得实在不得劲儿。这可不像是大哥在说话呢。

    见她如此,萧月生呵呵一笑,摇摇头,道:“他们是罗家的人,还是不惹为妙!”

    “大哥你可不怕罗家呢!”仪琳疑惑的望着他。

    萧月生抚着小胡子,苦笑道:“谁说我不怕他们啦?”

    “大哥还有怕地人?!”仪琳讶然,明眸圆睁,怔怔看着他。

    萧月生无奈苦笑一声:“我是怕他们过来送死,这些个个悍不畏死的家伙,实在让人头疼!”

    “原来是大哥悲天悯人呢!”仪琳大是兴奋,大哥内心深处果然是慈悲之人。

    “我只是嫌怕麻烦罢了!”萧月生摆摆手。

    他越是这般说,仪琳越加肯定大哥的本性善良,喜欢多帮助人,而不是他所说的那般。

    仪琳不再多说,转过话题:“大哥你说,如此这般了,他们还会不会找上来?!”

    萧月生温声说道:“他们若是真地不识趣,那我可不会客气,免得惹起风波无穷!”

    他虽是温和的说话,仪琳却不由的打了个冷颤,体会到了大哥语气中的杀机。

    “大哥何必与他们一般计较?!”仪琳忙劝道。

    萧月生横了仪琳一眼,笑道:“妹子,你呀,就是心太软,其实有时候,心软会死更多的人!”

    仪琳摇头,并不理解,娇嗔道:“大哥,你杀那么多人,佛祖会怪罪地!”

    萧月生呵呵笑道:“大哥我是杀坏人,降妖伏魔,佛祖不但不会怪罪,反而会夸奖我呢!”

    “不跟你说了!”仪琳气哼哼的起身,扭身飘了出去。江南云赶到华山时,已经天色黄昏,夕阳西下,华山派上下一片漆黑,在山上抬头仰望,仿佛巨大的怪兽,雄踞天地之间,俯视众生。说不出地森然。

    她皱了皱眉头,觉得此时地华山,上下散发着一股郁郁之气,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心中微沉,难道。岳不群死了?!

    想到此,她加紧脚步,施展缩地成寸之术,身形一隐一显,一步踏出,十余丈远。

    崎岖地山路于她而言,如履平地,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华山派的前面。

    “什么人?”前面地山门前发出一声断喝。却是有几个弟子正在巡视,觉察到了有人,便挑起灯笼往前照。

    江南云身形飘动。现出身形,抱拳道:“江南云拜见岳掌门,请通禀一二。”

    “是江姑娘!”一道人影自山门后钻出来,径直扑到江南云身前站定,大声道:“江姑娘快快请上山,我去通禀师父!”

    灯笼的光芒将山门笼罩,亮如白昼,此人身形瘦削,却是华山派地六弟子陆大有。

    他深知师父与师兄他们跟江南云的交情。知道不能怠慢,反而是一大臂助,自是忙不迭的欢迎。

    “咱们一起上去罢。”江南云一掠鬓旁秀发,风情万种,夜色之下,灯笼光中,越发地娇美难言。

    “好,好!”陆大有忙不迭的点头。

    两人并驾齐驱,在山路上疾驰。自古华山一条路,可见其道路之险之奇,两人上山之时,道上不时地有奇石拦路,需得翻跃而过,若是没有内力与轻功,寸步难行。

    “陆兄弟,听说,岳掌门受伤了。要不要紧?”江南云一边走。一边问道,步履轻盈。宛如御风而行,看不出丝毫的疲惫与紧张。

    “师父他……,唉……”陆大有叹息一声,欲言又止,没有多说。

    江南云心中一沉,忙道:“岳掌门没有性命之危罢?!”

    陆大有摇摇头,苦笑一声:“师父他性命之危,倒是没有,只是他……他……”

    “到底怎么了?!”江南云沉声问道,明眸盈盈,宛如两道清澈的秋水,美得难以名状。

    “师父他手腕受了伤……”陆大有终于熬不住她的美丽,无奈的摇头叹气。

    “伤着手腕了,重么?”江南云蛾眉蹙起,不必多问,已经知晓,定然是极重的,怕是也拿不起剑了。

    “师父的手腕伤得很重,不知江姑娘能不能医得好?!”陆大有殷切地望着她。

    江南云露出苦笑,叹息一声:“我可不是大夫,治人的本事,还不如岳掌门呢!”

    “那我师父他,就就这么……”陆大有眼眶发红,显然已是说到动情处。

    “我去看看再说罢。”江南云摆了摆手,关上了这个话题。

    岳不群门外,令狐冲与林平之坐在石桌旁,两人手拄长剑,蔫头耷脑,神气不振。

    “大师兄,小师弟,看看谁来了!”陆大有跑进来,喜滋滋地问道。

    “六师弟,你来这儿干什么?!”令狐冲抬头,无精打采的摆了摆手,道:“现在华山派闭门不见客,什么人来都不见!”

    “哟,好大的架子,我可得下山啦!”糯软如蜜地声音响起,江南云自黑暗中走出来。

    “江……江姑娘?!”令狐冲讶然,瞪大眼睛,呆呆看着巧笑嫣然,容光逼人的江南云。

    江南云嫣然一笑,坐到他们对面:“我奉师父之命,过来看看岳掌门,……少镖头,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皮肉之伤。”林平之摇头,忽然间也兴奋起来:“江姑娘,你来得正好,快帮忙治我师父罢!”

    “岳掌门不是服了返魂丹么?”江南云讶然顺。

    林平之点点头:“师父早已服下了返魂丹,将性命吊住,但是,他受了伤……”

    江南云点头:“我去看看岳掌门!”

    令狐冲站起身,提剑迈步:“请随我来罢!”

    轻轻推开房门,他们慢慢走了进去,却是一座幽静的卧室,宁中则坐在榻前,一手支着下颌,似是在思索什么。

    “师娘,江姑娘来啦!”令狐冲走到宁中则身边,低声提醒道。

    “江姑娘----?在哪呢?”宁中则抬头,左右四顾,神色茫然,显然还未回过神来。

    “宁女侠,小女子在此。”江南云出现在她跟前。

    “江姑娘,请你救一救师兄罢!”宁中则急忙抓住她的手。

    江南云忙点头:“我是奉师父之命来地。”

    说罢,她自怀中掏出三只瓷瓶,一一递给宁中则:“这是内伤地药,这是外伤药,这是补血的药。”

    “多谢萧先生了!”宁中则感激万分。

    “宁女侠不必客气,快去给岳掌门服下罢!”江南云摆摆手。

    “对,对!”宁中则忙点头,她虽是性子豪迈,便对岳不群感情极深,他受伤之后,她便有些六神不主。

    过了一会儿,宁中则点头道:“都已经服下啦。”

    “那好,至少,他地性命可以保住了。”江南云点头,舒了口气,摇头连连。

    她迈步走到了床榻前,岳不群躺在榻上,已经昏睡过去,即使睡梦之中,犹是神色郁郁。

    宁中则看得心疼,这个华山派掌门,委实太过辛苦,自己丈夫活得实在太累了!

    江南云走到榻边,拿起他的手,三指搭于腕上,轻轻点头:“内伤虽重,但不碍事,关键地是他手腕上的伤……”

    “那该如何是好?!”宁中则蛾眉紧蹙。

    江南云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依我的医术,想要治好岳掌门手腕间的剑伤,怕是不成……”

    “那怎么办?!”宁中则大叫,急切的道:“江姑娘,一定要治好他啊!”

    江南云苦笑,摇摇头:“除非师父亲自来,否则,当世之中,要想接好手臂,怕是不成……。”

    宁中则长叹一声:“看来,再回去请萧先生来,已经晚了罢?!”

    江南云“嗯”了一声,想了想,道:“即使晚了,也要请师父过来,否则,岳掌门起床后,定会晨练,知道自己不能用剑,定会痛苦欲绝,还是早些叫师父过来罢!”

    说罢,她走到空地上,轻啸一声。

    天空之中,一道长啸随之响起,落在树梢上,无声无息,很难发觉。

第324章 不治

    江南云来至窗下的轩案前,提笔写了几个字,推开窗户一招手,一道白光射向她。

    众人心惊时,白光现形,却是一只雪白无瑕的鸽子,周身曲线浑圆而和谐,赏心悦目。

    只是它的两爪却是粗大而锐利,与寻常的鸽子迥然有异,露出森森寒气。

    红宝石般的小眼盯着众人看了一圈,他们泛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这只鸽子与人无异,眼光直透人心。

    江南云自怀中掏出瓷瓶,倒了一颗火红的丹丸,约有蚕豆大小,摊在掌心,它轻轻一啄,发出一声欢鸣,清灵悦耳,绝非鸽子之声。

    竹管系到它左爪上,江南云轻轻一抛,它顺势钻出窗外,在外面一丈高的天空上盘旋一周,发出一声高亢的清鸣,扶摇直上,转眼间消失于夜幕之中。

    “它多久会到萧先生跟前?”宁中则问,焦急的看一眼榻上的岳不群。

    “宁女侠放心罢,师父一个时辰后当能收到。”江南云轻声安慰。

    宁中则吁了口气,知道自己太过急切,坐下来,轻声叹息:“江姑娘,亏得你来了!”

    江南云玉脸带笑,摆摆手:“宁女侠别说这些啦,还是让令狐兄他们去休息罢。”

    宁中则点头,她已经没了主意。

    令狐冲与林平之也不推辞。忙回去打坐。调息休息一番。这一阵子。二人陪在师母身旁。不敢稍有松懈。唯恐再有人登山。

    江南云过来。他们二人如释重负。能够睡得安稳。

    后花园中。***辉煌。

    灯笼无处不在。墙壁上。回廊栏杆上。小亭地檐下。还有花圃之中。后花园成了一处不夜之地。

    夜晚地后花园。远比白天耀眼。在各种颜色地灯光照耀下。花儿五彩缤纷。如梦似幻。仿佛仙宫阆苑。

    萧月生一袭青衫。端坐在最南地弱水亭中。手上端着一只白玉杯。轻微晃动。另一手拈着一枚墨黑棋子。若有所思。

    他对面。仪琳月白僧袍光华流转,秀脸皎洁无暇,宛如观音大士,浑身上下满是圣洁气息。

    仪琳放下一枚莹白棋子,轻声道:“大哥,程姐姐果然厉害,她的明月剑诀威力不俗呀。”

    萧月生点头,目光盯在棋盘上,怔怔想着。心不在焉。

    仪琳看上去娇娇怯怯,单纯善良,但在棋艺一项,天分却是惊人,她并不精于算计,而是直觉敏锐,往往顺着自己的感觉而下,偏偏下出来的却是妙招。

    萧月生不怕算法精擅,最怕地是这般手法。漫无目的,冷不防便是一招暗箭,防不胜防,毫无章法。

    “大哥!”仪琳娇嗔,白他一眼。

    “嗯,程姑娘的天赋确实惊人。”萧月生点点头,仍盯着棋盘看。

    仪琳轻声说道:“据程姑娘说,她的明月剑诀是大哥你指点的!”

    “是啊。”萧月生漫不经心地点头,目光一亮。墨黑的棋子飞快按下。吁了口气,抬起头。

    仪琳低头看了看。拍拍手,抬头道:“我输了!”

    她下棋纯粹是好玩,胜固欣喜,败亦高兴,并不在乎胜负,令萧月生无奈,放下棋子。

    “程姑娘的性子冷淡,与明月剑诀相得益彰,换了另一个人,怕是难以练成。”萧月生无趣的将棋子收入木盒中。

    “不玩了么?”仪琳问了一句,便也帮着收拾:“大哥,你说明月剑诀比我们的恒山剑法,孰高孰低?”

    她明眸盈盈,如蓄一汪秋水,看得人心儿发颤。

    萧月生将盒子盖上,拿起白玉杯,抿一口青玉酿,慢条其搬弄是非的道:“应是明月剑诀高筹。”

    仪琳秀脸一黯,虽然猜得是这个结果,但由萧月生嘴里说出来,她却不由的心情低落。

    萧月生瞥她一眼,装作没看到:“不过,明月剑诀的修炼,条件苛刻,百年难得一见,你们恒山派剑法却是极易入门,……嗯,各有利弊罢,……若是以恒山剑阵应付,当可与明月剑诀不分高下。”

    “是呀,咱们恒山派的剑阵,可是天下一绝呢。”仪琳顿时高兴起来,玉脸光芒绽放。

    萧月生刚想开口,忽闻一声明亮高亢地清鸣自天际传来,宛如箭矢般射入亭中。

    他撮唇发出一声清啸,与天际的清鸣相响应。

    蓦然之间,一道电光闪过,划破亭中空气,瞬间出现在弱水亭中,落在当中的石桌上。

    仪琳知道这种异禽,笑吟吟看着,它站在石桌上,扭头梳理洁白无暇地羽毛,啁啾两声,跳到萧月生的手上。

    萧月生伸手,鸽子般的白鸟跳上他的手掌,他解下它爪上的竹管,打开一看。

    “大哥,可是有什么事情?”仪琳伸手,雪白如玉的小手轻轻逗弄鸟儿,神情欢快。

    萧月生点头,将信笺递过来。

    “啊,岳掌门伤得这般重?!”仪琳讶然,怔怔望着萧月生。

    “手腕伤了,是个大麻烦!”萧月生摇头叹息,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枚朱红丹丸,送到鸟儿嘴中,摆摆手,让它离开:“我马上去华山。”

    仪琳忙站起来:“大哥,我也去看看罢!”

    “你----?”萧月生微皱眉头。

    “大哥,我如今的轻功已经练得不差啦,能跟得上的!”仪琳娇声道。身形一晃,悠悠飘出,转眼间出现在十丈外,彩色的灯光照亮了她全身,光华流转。

    这般轻功。已然绝顶,虽比不上江南云,却也仅差半筹而已。

    她所修习地步法,与江南云的步法相差仿佛,而且,她专心凝志,毫不分心,没有杂务琐事相扰,故并不比江南云的轻功差。

    萧月生看她神色殷切。心中一软,点点头:“好罢,咱们不骑马。凭轻功赶路,马上出发!”

    “哎!”仪琳娇应一声,眉开眼笑。

    晨曦初露,天际是鱼肚白,空气清新,寒气未消。

    萧月生体内元气流转,仿佛天道之循环,无穷无尽,源源不断。施展缩地成寸之术,一隐一现,隐现之间,二十余丈。

    仪琳的身形也是一隐一现,只是相隔仅是十三四丈,月白僧袍一尘不染,身形飘逸,宛如仙女凌尘。

    两人正疾行于一条宽大地官道上,一前一后。萧月生一隐一现,行在前头,仪琳在后,隐现的频率渐渐减慢,娇喘吁吁,香汗淋漓,却仍旧飘逸如仙。

    “仪琳,可能撑得住?!”萧月生蓦然出现在她身边,轻声问。

    仪琳用力点头。玉脸苍白如纸。呼吸越发的急促,却紧咬着牙。死不松口。

    萧月生见此,摇头一笑,明知她在硬撑,却并不出手搀扶。

    “仪琳,前面有一个镇子,咱们去那里歇一歇。”萧月生温声说道,目光温润,带着怜惜。

    只是他站在仪琳身后,仪琳却是看不到他这幅神情。

    “大哥,你先走,我随后便到。”仪琳用力点头,娇喘吁吁的说道。

    萧月生点头,身开一晃,出现在二十余丈外,再经过两次隐现,消失在仪琳的视里之中。

    仪琳心中抱怨,自己太过无用,竟然跑上一夜,便没有了力气,内力太差呀!

    看看大哥,面不改色,气也喘一下,仿佛根本没动一般,这才是内力深厚呢,何时,自己能够练得这般呀?!

    心中拼命给自己鼓劲,清心诀在脑海中流转,故她能累得筋疲力尽,仍能保持清醒。

    又疾驰了一刻钟左右,她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镇子,浑身内力顿时再次涌上来,拼命朝那边奔去。

    刚一到镇子口,萧月生已经站在那里,一袭青衫随风飘动,看上去有些单薄。

    人们经过他身边时,看到他穿得这般单薄,便知道身怀内功,招惹吵得,个个躲得远远地。

    “妹子,可是累坏了吧?!”萧月生呵呵笑问,上前搀住仪琳,声音温和关切。

    “大……大哥,不要紧,都是我没用!”仪琳想要挣脱他的搀扶,表现一下坚强。

    萧月生左掌在她背心一拍,放开了手。

    仪琳顿时觉得一股暖流自背心涌进,宛如一道温泉,直贯入了奇经八脉,转瞬之间,流遍周身。

    疲惫欲死的状态顿时飞走,清心诀在脑海中流转,周围的一切仿佛变得更加清晰明亮。

    她不但精神大振,反而觉得大有精进,清心诀更进一层。

    心下大喜,忍不住眉开眼笑:“大哥,我武功大进啦!”

    “咱们去里面吃饭。”萧月生转身,指了指房子连绵的镇子,呵呵笑道:“这是一个练功的法子,每次将自己累得筋疲力尽,趁机运功,往往能精进。”

    “这个法子这般好,大哥为何不早告诉我呀?!”仪琳说话毫无顾忌,娇声嗔道。

    “这个法子好虽好,但若是经常使用,效果却是越来越差。”萧月生摇摇头,沿着洁静的在街上往东走,来到一间客栈前:“待你遇到瓶颈时,不妨使用此法。平时,还是少用为妙,……到了,就是这里,进去吧!”

    仪琳点头。恍然大悟,跟萧月生进了客栈,里面小二殷切的迎上来,将萧月生二人引到了一张桌子前。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盘素斋,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仪琳不由的咽了咽唾沫,她已经饿得很。

    此时天色虽早,但客栈中已经热闹得很。很多旅客都起来吃饭,准备赶路。

    冬天地白天太短,一不小心。便到了晚上,想要赶路,需得早早地,天不亮便起来,待吃过了饭,天色已经明亮,正好上路。

    “大哥,你不吃些荤菜么?”仪琳坐下来,见桌上全是素斋。抬头问萧月生。

    “我就跟着你,吃两顿素斋罢!”萧月生呵呵一笑。

    “嘻嘻,素斋清身心,大哥多吃一些嘛。”仪琳欣喜的娇笑,并非因他吃素,而是开心他跟自己吃得一样。

    “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能赶到华山呀?”一边优雅地吃着饭,仪琳轻声问道。

    萧月生看了看天色:“大概中午便能赶到。”

    “也不知岳掌门能不能撑得住!”仪琳黛眉笼上一层薄愁,低下头去吃饭。

    “生死由命。你是出家之人,还看不开么!?”萧月生笑了笑,摇摇头,这个仪琳,委实太过慈悲了。

    仪琳幽幽轻叹一声:“若是岳掌门不在,华山派地令狐大哥他们会难过的。”

    萧月生点头,挟一口豆腐,入嘴即化:“是呀,若是岳掌门不在。令狐兄弟确实不会好地。嵩山派眈眈虎视呢。”

    两人吃过了饭,便直接出了客栈。慢慢踱出镇子,没有停下来歇息,为岳不群的伤势所担

    便乍吃过饭,不宜太过剧烈的运动,他们只是沿着官道,慢慢踱步,似是散步一般。

    待一刻钟过后,二人再次施展缩地成寸,顾不得惊世骇俗,宛如两抹轻烟,转瞬之间,飘过路人。正午时分,江南云盘膝坐在榻上,身前岳不群盘膝而坐,微阖双目,脸上紫气氤氲。

    她的双掌搭在岳不群地背心,妙目微阖,神色肃穆,宝相庄严,隐隐透出圣洁气息。

    一身月白的罗衫,剪裁合度,恰到好处,即突出曲线,又不显夸张与诱惑。

    宁中则、岳灵珊母子,还有令狐冲与林平之,四人坐在榻前不远处,呈扇形护卫,以防有人突袭,打扰二人的运功。

    片刻之后,岳不群脸上地氤氲紫气更浓重,仿佛要溢出脸庞,形诸于外。

    江南云缓缓撤掌,睁开妙目,解座下榻,对众人微微阖首。

    诸人静悄悄的走出来,离开卧室十几步远,方才聚在一起说话。

    “江姑娘辛苦了,师兄他……?”宁中则先是沉不住气,急切的问。

    令狐冲众人也聚目于她,紧盯着她的玉脸。

    江南云抿嘴一笑,点点头:“内伤已经没有大碍,岳掌门的内功玄妙,自疗能力极强,即使没有我相助,想必也能撑过来。”

    “老天保佑!”宁中则长吁一口气。

    令狐冲轻声道:“师娘,放心罢,师父吉人自有天相。”

    他满脸于思,胡子拉碴,看上去沧桑如老了十余岁,别有一番成熟的气度道。

    令狐冲笑道:“师娘放心,况且江姑娘也不是外人……”

    “就是,令狐兄所言不差,跟我不必客套。”江南云抿嘴微笑,点点头道。

    “好罢,……萧先生快来了罢?”宁中则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悬于正空。散发着明媚地阳光。

    “嗯,要不了多久了……”江南云点头。

    恰在此时,一道清朗地声音遥遥传来,平缓而温和,仿佛柔和的海浪推上沙滩:“可是说我?”

    “师父!”江南云惊喜的叫道。霍然转身。

    萧月生携着仪琳,正站在他们身后,青衫飘拂,如欲霞举,仪琳月白僧袍款款,圣洁如观音。

    乍见二人,众人不由一呆。

    “师叔,你也来啦?”江南云上前拉住仪琳地小手,笑盈盈的道。

    仪琳扫了一眼宁中则他们。有些腼腆的点点头,在外人面前,她无非在萧月生跟前的无拘无束。

    “萧先生。仪琳师太,屋里请!”宁中则回过神来,忙上身道。

    萧月生摆摆手,笑了笑:“岳夫人,不必客套,还是先看看岳掌门罢!”

    此话正中宁中则之意,她顾不得客气,忙不迭地答应,转身肃请。

    萧月生踏进屋中。来到榻前,拿起岳不群的手腕,看了看,眉头紧锁,轻轻叹息一声。

    “萧先生,可能接回师兄的手筋?”宁中则紧张的问。

    萧月生苦笑一声,露出惋惜之色,摇头苦笑:“不成了……”

    宁中则顿时一软,身子虚脱。岳灵珊一直跟在她身旁,见势不妙,忙搀住她,娇唤:“娘----?!”

    宁中则站直身子,看着萧月生,苦涩的问:“这么说……,师兄他自此以后,不能用剑了?!”

    萧月生缓缓点头,神色沉凝。叹息一声:“若是仅仅斩断。我虽不才,也能接上。……可惜,伤岳掌门之人极是歹毒,将是将筋挑断一块儿,即使接上,也无法运使自如。”

    “好贼子!”林平之闷声哼道,脸色涨红,双眼血丝涌起,说不出地愤恨。

    见宁中则一脸凄然,萧月生心中不忍,摇头叹息道:“好在,岳掌门仅是右腕受伤,左手仍好。”

    宁中则苦笑,无奈地摇头。

    “师父,真的不成么?”江南云低声问。

    萧月生摇摇头,瞪她一眼,叹息一声:“现在岳掌门地伤势已然稳定,无性命之忧,待他醒来,便开始练左手罢。”

    “只能如此了……”宁中则苦笑,一旦事情到了无法挽回之时,她没了患得患失之念,反而镇定下来,恢复清醒,笑道:“萧先生,你匆匆赶来,一定累了,先歇息一下罢!”

    “嗯。”萧月生点点头,随着林平之离开。

    小院之中,四处栽着青竹,一阵风自山下掠来,吹入小院,竹枝摇曳,轻轻晃动。

    萧月生坐在竹林前的小亭中,喝着茶盏,若有所思。

    江南云坐在他身前,时而素手执壶,替她斟茶,动作轻盈曼妙,一身月白罗衫在阳光隐隐泛光。

    她这套罗衫看上去平常,但料子却是珍奇无比,不沾尘埃,不需水洗,一直保持着一尘不沾。

    “师父,岳掌门的手腕真不能治么?”江南云低声问,明眸露出探究之色。

    萧月生瞥她一眼,哼道:“你呀……,师父也不相信了?!”

    “嘻嘻,我自然相信师父啦,依我看,您可是能治得了哇。”江南云笑道,嬉皮笑脸。

    萧月生瞪她一眼,微微一笑,点点头:“嗯,你说的不错,他的伤势,并非不能治。”

    “那为何?!”江南云讶然。

    萧月生摇头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喝茶。

    江南云心痒难耐,但见师父模样,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自己想。

    低头想了片刻,她仍无果,抬头娇嗔:“师----父……你就说罢!”

    “你不是要去刺杀左冷禅吗?”萧月生抬眉问。

    江南云点头:“是呀。我想下了华山,便去嵩山!”

    “你若将左冷禅除了,实力最强的,是哪一派?”萧月生微微笑问,神态悠然。

    江南云稍一思忖:“应是华山派。”

    萧月生缓缓点头:“面对大好局面。人们潜伏地野心,总是难以控制的!”

    江南云黛眉轻蹙,忽然一挑,讶然道:“师父,你是说岳掌门他也有野心……?”

    萧月生点头一笑:“算你还没笨到家!”

    江南云露出恍然之色,回想从前,摇头叹息:“姜还是老的辣!……师父,我可一直没看出来他地野心呢!”

    萧月生笑了笑:“他一直没有机会表现出来罢了。”

    “是呀,被左冷禅压得喘不过气来。自然也会激发野心,人心可真是复杂得很!”江南云慨叹不已。萧月生漫不经心,语气冷淡:“野心并不是错。但往往会让人迷失自己本性,我看岳掌门,怕是控制不住自己。”

    “师父英明!”江南云嘻嘻娇笑。

    “莫乱拍马,还是早早走罢!”萧月生摆摆手。

    第二日清晨,萧月生正在院中练九转易筋诀,动作悠缓,呼吸匀长,宛如胎息。

    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陆大有的声音传来:“萧先生。萧先生!”

    萧月生一扬袖,远处的院门被拉开,陆大有正站在外面,举手想敲门,顿时停在半空。

    “陆小哥,什么事?”萧月生温声问。

    “萧先生,我师父醒了,请您移驾!”陆大有忙放下手,恭敬地道。

    萧月生一挑眉:“岳掌门醒了?!”

    “是。师父刚醒!”陆大有点头。

    “师父,可是岳掌门醒过来了?”江南云自屋中挑帘出来,袅袅娜娜,如杨柳扶风。

    她一身粉红罗衫,妩媚娇艳,宛如桃李,风情万种,看得陆大有不由的一呆。

    “嗯,醒了。咱们过去见一见轻。”萧月生点头。举步往外走。

    “大哥,我也去!”仪琳也自屋中挑帘出来。一身月白僧袍款款而动,圣洁如莲花。

    她昨晚与江南云睡在一个屋子,萧月生在东屋,她二人在西屋。

    “一起去。”萧月生摆摆手,大步流星。

    进得屋子,宁中则、岳灵珊母女,令狐冲、林平之还有劳德诺,仅是三个弟子在内。

    屋内被这么多人一站,显得有些拥挤,见萧月生三人进来,令狐冲他们让开地方,走了出去。

    岳不群坐着,背后倚着长枕,脸色微微苍白,神情却已经恢复清醒与沉静,养气的功夫显露无遗。

    萧月生露出微笑:“岳掌门!”

    见到萧月生,岳不群双眼一亮,露出激动之色,忙抱拳:“萧先生,岳某地这条性命,又被先生救下了!”

    萧月生微微一笑:“是岳掌门福大命大,……道谢地话,不必再说,对你地腕伤无能为力,惭愧得很!”

    岳不群朗声长笑:“呵呵,萧先生都没法子,也算是我命该如此,没什么大不了地!”

    萧月生点头笑道:“岳掌门有如此胸襟,在下佩服!”

    “事已至此,伤心气愤,徒劳无益,不如看开一些。”岳不群无奈叹息一声。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多是些武林秩事,岳不群谈笑风生,精神比受伤之前更加焕发,神采飞扬。

    江南云在一旁看得惊讶。

    “既然岳掌门无碍,我等便要告辞了。”萧月生抱拳笑道。

    “不急,不争!”岳不群摆手,笑呵呵的道。

    萧月生眉头一挑,抚着小胡子,笑问:“可是有什么事情?”

    “不错!”岳不群点头,扬声道:“冲儿,进来!”

    房门被推开,令狐冲迈步进来,脚下沉凝,气度已经有几分沉稳,不复原本的跳佻飞扬。

    “师父!”令狐冲抱拳躬身。

    “今日,我宣布一件事情,让萧先生作为见证!”岳不群脸色肃然,郑重的看着令狐冲。

    令狐冲忙用力点头。

    “华山派掌门之位,今日,我岳不群传于弟子令狐冲。”岳不群语气低沉,一字一句的迸出。

    “爹爹!”岳灵珊惊讶的叫出来。

    令狐冲打了个机灵,忙抬头,叫道:“使不得,师父!”

    “住嘴!”岳不群一沉脸,紫气氤氲,怒瞪着他:“冲儿,你不从命么?!”

    “这……”令狐冲迟疑,咬了咬牙,道:“弟子才疏学浅,还不足以继承掌门之位,师父见谅!”

    “好啊!”岳不群冷笑一声,目光如刃,死死盯着他:“是不是我受伤了,成了废人,我的话便不管用了?!”

    “师父!”令狐冲忙摇头。

    “你从不从命?!”岳不群死死盯着他,冷冷喝问。

    “冲儿,你就听你师父的罢!”宁中则忙柔声劝道。

    “这……,这……”令狐冲抬头,看了看师父,又看了看师娘,又朝萧月生这边看了看。

    宁中则与岳灵珊母女殷殷盯着他,盼他答应下来,萧月生与江南云还有仪琳则是一言不发。

    这是门派地内务,外人断不能插手,可是武林大忌。

    令狐冲最终咬了咬牙,摇摇头:“师父,弟子断不敢受命!”

    “你……你”岳不群脸庞紫气氤氲,指着他,手指颤抖,显然气极,身子颤抖。

    “冲儿,你莫犯倔,听话!”宁中则担心地望向丈夫,冲着令狐冲轻声的叱道。

    “师娘,我真地还不足以担起派中重任啊。”令狐冲恳切的道。

    “住嘴!”岳不群怒气冲冲,死死盯着他:“这掌门之位,接也得接,不得也得接!”

    说罢,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萧先生,让你看笑话啦!”岳不群怒气消去,恢复如常,苦笑连连。

    “呵呵,令狐兄弟虚怀若谷……”萧月生笑了笑。

    岳不群摇头,哼道:“这个臭小子,总想闲云野鹤一般,哪能由得他!”

    “岳掌门为何这般早便传位?!”萧月生问。

    岳不群笑了笑:“我如今已经是废人,再呆在掌门之位,无益反有害,不如让冲儿执掌门户。”

第325章 刺杀

    萧月生点点头,看一眼仪琳,笑道:“你们五岳剑派,都换成了年轻的掌门,可谓是一大奇景了!”

    岳不群也看一眼仪态端庄,宝相庄严,圣洁如雪的仪琳,呵呵笑了起来。

    仪琳神态大方,从容清冷。

    “萧先生,你们别急着走,待我传位给冲儿这个孽徒之后,再走不迟!”岳不群诚恳说道。

    萧月生为难的沉吟一下,缓缓点头,让岳不群大舒了口气。

    正午时分,令狐冲站在院中,挥剑疾舞,剑光如雪,映得周围一片明亮。

    他紧抿嘴唇,下颌紧绷出一个弧度,显得坚毅,脸上神情却是一片阴郁,怀着心事。

    剑光越来越亮,宛如一朵朵梨花绽放,光芒灿灿,映得院中大亮,宛如多了一个太阳照射。

    “笃笃”敲门声响起,令狐冲倏然停剑,宛如一直站在那里没动,呼吸平稳,气息匀称,脸不红气不喘,刚才狂风暴雨般的舞剑仿佛并不是他。

    “谁啊?!”他不耐烦的喝道。“令狐兄。好大地脾气呀!”糯软如蜜的声音自门外悠悠传来,语气中说不出的调侃。

    令狐冲脸色一变,忙挤出笑容:“原来是江姑娘,快快有请!”

    他无奈摇头,叹息一声露出苦笑,大步流星,来到门前,一拨门栓。拉开门。

    门打开时,脸上笑容已然聚满,抱拳呵呵笑道:“我练功正在兴头上,没想到是江姑娘芳驾光临,失礼失礼!”

    院门外,两女迎风而立,衣襟飘动,也吹乱了秀发。

    江南云芙蓉玉脸似笑非笑,斜睨着他:“哟。令狐掌门,这身份不同,脾气也见涨呀!”

    令狐冲苦笑摇头。不敢接口,抱拳对仪琳正色道:“仪琳师妹,你也来啦?!”

    “令狐师兄,恭喜你啦。”仪琳浅浅微笑,宝相庄严,纯洁如一朵初绽的莲花。

    “唉……,有什么可恭喜的?!”令狐冲摇摇头,无奈的叹息一声,转身道:“快快请进!”

    江南云白他一眼。知道他是怕自己,袅袅娉娉进了院子,径直到中央的小亭中坐下。

    “师父说你烦恼,特意遣我来看看你。”江南云嫣然微笑,笑靥如花,容光绚烂,光彩夺目,令人不敢直视。

    令狐冲笑拱拱手,不敢看她。朝向萧月生所住的院子方向,道:“知我者,萧先生也!”

    “令狐师兄,你会很辛苦地。”仪琳秀脸带着同情神色,秀眸盈盈的望着他。

    “我可不想做什么掌门!”令狐冲摇头,正色说道。

    江南云黛眉一蹙,看了看他,摇摇头。

    令狐冲不敢正眼望她,但余光一直没离开。见她如此神情。忙问道:“怎么,你不信?!”

    江南云眼波流转。勾魂摄魄,抿嘴笑道:“我们来了,你茶也不上,可不是待客之道!”

    她这般一转眼,一抿嘴微,风情万种,令人看得心中发痒,胸口激情涌动,却生不出亵渎之念,委实奇异。

    令狐冲忙转开眼睛,深怕自己失态,忙道:“瞧我,这都忘了,马上就来!”

    说罢,他急匆匆的离开小亭,进了正屋。

    “南云,怎么回事?!”仪琳冰雪聪明,发觉不妥。

    江南云叹息一声,摇摇头:“唉……,被师父料中了,令狐兄真的不想做掌门!”

    “大哥料到了?”仪琳秀眸微睁。

    江南云点点头:“师父说,令狐兄闲云野鹤的性子,平日看似随和,大事面前,却绝不会妥协,这个掌门之位,怕是他绝不会坐上去的。”

    “那可怎么办?!”仪琳秀眉蹙起来,眉梢间露出忧色,替令狐冲担

    看岳不群的样子,这个掌门之位,非要传给令狐冲不可,他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但若是令狐冲坚决不从,师徒二人怕是要翻脸了呢,这可是一件大事,让人担心。

    “这个家伙,也是个糊涂蛋!”江南云狠狠剜一眼端茶而来的令狐冲。

    “茶来啦!”令狐冲分别端上茶盏,满脸笑意。

    仪琳双手合什,执礼甚恭,江南云则点点头,接过茶盏,随意的放到桌上。

    待令狐冲坐下来,她白玉似地右手伸出,端起茶盏,动作优雅曼妙,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轻啜一口茶茗,她摇摇头,跟师父日子久了,口味也变得刁钻起来,这茶委实太次。

    放下茶盏,她明眸一瞥他,悠悠而道:“我听师父说,岳掌门过两天,伤势一好,便会将掌门之位传于你。”

    令狐冲神色一滞,眉宇升上翳气。

    江南云抿嘴一笑,眼波盈盈:“依我看,这华山派的掌门,也算不错,令狐兄就屈就呗。”

    令狐冲苦笑,摇头不已。

    “小胳膊扭不过大腿,你呀,就认命罢!”江南云笑了笑,似是劝告,又似是调侃。

    “令狐师兄,你要抗命么?”仪琳关切地盯着他。

    令狐冲斜一眼江南云。眼中神色似是在说:瞧瞧人家仪琳师妹,温柔善良,可不会她这般又是调侃,又是幸灾乐祸!

    他叹息一声:“仪琳师妹,我比不上你,真地做不来掌门!”

    “我也是被师父师伯们强按上这个位子的。”仪琳摇摇头,声音轻柔温和。

    她轻轻说道:“令狐师兄,若是你真不想做。赶紧去求岳掌门罢,求他改变主意,……当掌门,真的很辛苦的!”

    “我也正有此意,多谢师妹。”令狐冲点点头,诚恳的致谢。

    仪琳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令狐兄弟,你若是不做这个掌门,华山派中。*****谁还能做?!”江南云懒洋洋的问。

    令狐冲眉头一皱,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低头沉吟:“嗯……。二师弟……,三师弟……”

    江南云抿嘴一笑,摇摇头:“看来,你真的不是做掌门的那块儿料呢!”

    令狐冲没理会她地讽刺,低头苦思,忽然一拍巴掌:“有了!”

    “有人选啦?”江南云笑盈盈的问。

    令狐冲重重点头:“这个人,最适合不过!”

    “你不会说的是林少镖头罢?”江南云笑盈盈的道。

    “不错,正是小师弟!”令狐冲轻轻一笑,志得意满的点头。

    江南云摇头失笑:“你也真能异想天开呢!”

    “怎么。不成?!”令狐冲眉头皱起,问道:“小师弟们剑法精绝,性子稳重,比我更适合做掌门!”

    江南云摇摇头,叹息道:“少镖头虽适合,但他拜入华山派太晚,资历太浅,难以服众。”

    “管不了那么多,我去跟师父说!”令狐冲摇头。腾的起身,抱了抱拳,歉然一笑,转身便走。

    “岳掌门怕是不会答应呢!”仪琳担心的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说道。

    江南云微微一笑,抿嘴不语。

    傍晚,夕阳西下,斜晖将整个小院映成了玫瑰色。

    萧月生端坐在竹林前的小亭中,拿着一卷书。悠然观看。手旁是一只白玉杯,不时拿起轻抿一口。

    桌上还有一只银壶。被斜晖映成一半玫瑰红,一半银白。

    院门被推开,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盈盈飘进来,脚下无声无息,宛如水上莲花。

    “师父!”她轻唤一声,曼妙地身子一晃,蓦的出现在小亭中,坐到萧月生身前。

    “练完功了?!”萧月生慢慢抬头,目光书卷,缓缓移向她。

    江南云香汗淋漓,刚刚消去,浑身散发着浓郁的幽香,宛如洒过香水一般。

    这是她地体香,乃玉虚诀之妙。

    玉虚诀有伐毛洗髓之妙,她如今境界极高,身体中浊气尽消,纯净如琉璃,体香幽幽,泌人心脾,又会随着她的心绪而变化。

    “放心罢,师父,”江南云玉手拍拍饱满茁怒的胸脯,眉开眼笑:“我快能使全清虚剑法了!”

    “哦?”萧月生略微惊讶。

    江南云得意的一笑,却暗自后悔自己嘴快,在师父跟前存不住话,本想练成之后再吓他一吓的。

    她忙岔开话题:“师父,令狐兄真不想做掌门,可是麻烦了。”

    “嗯,今天下午,在那里闹了一气。”萧月生点点头,放下书卷,拿起白玉杯,轻抿一

    “岳掌门可答应了?!”江南云忙问。

    萧月生横她一眼,轻哼:“你是不是出了什么鬼主意?!”

    “没!”江南云忙否认,抿嘴笑道:“是他想出来的,想让林少镖头接任掌门!”

    “真是胡闹!”萧月生摇摇头,没好气地横她一眼。^^江南云小心地偷瞟他。慢慢说道:“我觉得罢,林少镖头做掌门,也未尝不可……”

    萧月生只是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南云胆子大一些,继续说道:“如今,华山一派,唯有令狐兄与少镖头剑法最强,虽然他拜入师门晚。但论及武林名声,却是远超其余师兄,他们不会不服。”

    萧月生沉默片刻,摇摇头:“算了,这些乃是华山派内务,咱们不宜插手。”

    他喝一口酒,又道:“你何时去嵩山?”

    “我想趁着华山传位之前,先去办了这事。”江南云道。

    萧月生摇头:“过后再去罢,估计这两天便会传位。”

    “这两天?”江南云明眸微睁:“下请帖来不及呀!”

    萧月生笑了笑:“这一次。可不会如恒山派一般,会是低调得很,通传武林一声便罢了。”

    江南云露出思索之后。她冰雪聪明,很快想明白缘由。

    岳不群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武功被废之事,若是当场有人不服捣乱,怕是华山派镇不住。

    他唯今之计,便是直接通报武林,让他们疑神疑鬼,虚虚实实,如今单论剑法,令狐冲与林平之皆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群雄反应过来后,掌门之位尘埃落定,再起不了什么风波。

    “也不知究竟谁会是掌门!”她玉脸露出盈盈笑意,觉得颇是有趣,好戏连台。

    岳不群卧室

    灯光通明,屋内宛如白昼,淡淡的药气缭绕,宁静安祥。

    岳不群与宁中则坐在榻上,各自忙着事。

    岳不群手拿一卷书。慢慢翻看。

    宁中则手上捧一件雪白衣衫,看样式是林平之平日所穿,低头穿针走线,娴熟轻盈。

    她侧头用牙咬断了线,摊开衣衫,打量一眼,满意地点头,将针收起来。

    “师兄,就让平之做掌门罢!”她轻声道。

    岳不群放下书。皱眉看她。脸色不豫。

    宁中则柔声道:“冲儿确实不是做掌门的料,虽然这些日子稳重一些。但性子还是太软了。”

    “冲儿聪慧,他是当之无二的掌门!”岳不群沉声道。

    宁中则一点儿不急,摇摇头,轻声轻气的道:“他性子散漫,这些日子,是被萧先生刺激到了,被江姑娘打击得厉害,所以才勤奋练功,……但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冲儿他的性子,师兄你做师父的岂能不知?!”

    “做了掌门,他便身不由己了,会变稳重地!”岳不群眉头皱起,不耐烦的道。^^“若是不会变呢?!”宁中则紧声问,清亮的目光紧盯着他。

    岳不群轻哼:“做了掌门,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看他能不能洒脱起来?!”

    “自古那些昏君,何尝没有压力?!”宁中则轻飘飘一句送出,低下头,整理着林平之地衣衫。

    “别胡思乱想了!”岳不群声音变大。

    宁中则抬头,怔怔望着他。

    “怎么了,师妹?”岳不群被她望得浑身不自在。

    “大哥,掌门之位,事关重大,万万想清楚了啊!”宁中则恳求着说道。

    “冲儿自小在咱们身边,平之刚拜师年余,不如冲儿感情深,我也希望冲儿做掌门,继承你的衣钵,”宁中则轻声说道,温婉轻柔,款款如春风。

    “可是,掌门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各人的性情不同,冲儿光明磊落,胸怀坦荡,但性子散漫,心肠也太软,断不得杀伐果断的大事。”

    “那平之就成?”岳不群哼道。

    宁中则缓缓点头:“嗯!……平之性子沉稳,与师兄你很像。且他又经逢大变,性情更加成熟,可堪大任!”

    岳不群默然不语。

    宁中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口:“况且……,平之与萧先生关系匪浅……”

    这句话,她一直不想说,生怕伤了丈夫地自尊,被人庇佑。师兄心底深处定不会好受。

    岳不群一言不发,抬头望向屋顶地大梁,怔怔出神。

    半晌过去,见他仍旧怔怔出神,宁中则放下白衫,不放心的轻唤:“师兄……?”

    岳不群缓缓转过头,语气沉凝:“好罢,掌门就让平之来做罢!”

    宁中则却道:“那德诺他们会不会不服气?”

    岳不群摇头,笑了笑:“平之剑法高明。他们都不是对手,况且,他练功刻苦之极。这些日子在派内威望大增,……我一宣布,他们不服也得服!”

    “总归是不好,……闹得师兄弟离心,后患无穷啊。”宁中则担忧的摇摇头。

    岳不群露出一丝笑意:“就看他地本事罢!”

    他想,若是连这一点儿事都办不好,这个掌门不做也罢,压不服派内之人,谈何压服天下群雄?!第二天清晨。天色刚亮,林平之正在小院里练剑,已经练了半个时辰。

    论及勤奋,林平之华山第

    陆大有忽然跑过来,说是师父有请。

    林平之衣服也不及换,便被陆大有催着,来到了正气堂中。

    进了正气堂,他微微一怔,看了看周围。

    大弟子令狐冲与诸位弟子都在。个个神情端肃,一言不发,偌大地正气堂,落针可闻,气氛沉重。

    萧月生江南云,还有仪琳都在,坐在岳不群下首,神色严肃,一丝不苟。

    岳不群坐在正中的椅子当中。上身端正。面色肃穆,目光凛凛。紫电隐隐闪现,气势凌人。

    林平之心中明白,这定是要宣布大师兄接任掌门之位了,他心中甚是欢喜,大师兄当之无愧。

    见诸人来齐,岳不群双眼紫电闪闪,缓缓扫过众弟子,沉声凝气,缓缓说道:“今日,我要御下华山派掌门之位,由弟子林平之接任华山派掌门!”

    “嗡”地一声,正气堂内,人们议论纷纷,诧异无比。

    师父要让位,底下已隐隐流传,但一直以为,都是大师兄令狐冲接任,从未想过,竟是林平之。

    林平之神色茫然,怔怔看着师父。

    岳不群对他缓缓点头,然后一扫众人,沉声一哼:“住嘴!成何体统,让人笑话!”

    弟子们顿时敛声屏气,不敢再说话,只是目光不时扫向大师兄令狐冲与小师弟林平之。

    岳不群缓缓说道:“我本想传位于你们大师兄,可是他宁死不答应,并推荐了平之,我便依他!”

    众弟子地目光顿时聚在令狐冲身上。

    令狐冲转身,冲众师弟抱拳一礼:“各位师弟,我是什么人,大伙儿清楚,自己也清楚不过,受不得半点儿束缚,喜欢自由自在,更做不好掌门,……林师弟沉稳老成,行事周密,兼之武功高强,他做掌门,最是合适!”

    众人默默点头,大师兄平素喜欢胡闹,常喝醉酒,行事不羁,确实不够稳重,但因为他剑法极高,远超华山派众弟子,他们也不得不服。

    但后来,小师弟林平之脱颖而出,入门虽晚,剑法精进奇快,可谓奇才,已能与大师兄分庭抗礼。

    而且,小师弟素来言语不多,沉稳有威仪,与师父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确实颇有掌门之风。

    几个师兄心中隐隐不舒服,但既然大师兄推辞,师兄又是带艺投师,武功不强,才具不足,掌门之位。确实只有小师弟接得。

    “平之,你上前来!”岳不群招招手。

    林平之恢复了沉静,点点头,缓步上前,神情从容不迫。

    岳不群一摆手,岳灵珊端了一个盘子,袅袅娉娉地进来,盘子上是一枚令牌。一枚令剑。

    她一身杏黄罗衫,更映得秀脸皎洁无瑕,神色肃穆,明眸直视前方,进了堂中,仅是瞟了大师兄一眼,便目不斜视的走到岳不群跟前。

    岳不群没有接过,而是指了指林平之,道:“平之。接了这令牌令剑罢!”

    他的手腕带伤,不能举物。

    “师父,我……”林平之迟疑。摇头道:“弟子德行不够,实在担不得掌门!”

    “接令牌令剑!”岳不群断喝一声,须眉皆动,勃然大怒状,极是慑人。

    他一向以来,都是温和儒雅,即使训斥,也仅是绷着脸,养气地功夫极深。从未有过这般勃然大怒的情形。

    岳不群实是心中气极,掌门之位,像是烫手的山竽一般,甩来甩去,推来推去,他们将掌门当成什么了?!

    别的门派弟子,都是争着抢着做掌门,华山派倒好,你推给我。我推给你,实在不长进,他心中大恨。

    林平之心中一惊,见师父双眼怒睁,状甚吓人,若是不接,怕是师父定会拔剑杀来。

    无奈之下,他看了看萧先生,他微阖双目。似是放定。看不出神情,再看令狐冲。却见他一脸鼓励之色。

    林平之无声苦笑,大师兄倒会偷懒,这华山派地掌门,有何可做地,他只想日夜沉浸于武功之中。

    他所修习的剑法,越是苦练,越觉滋味美妙,难以自拔,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练功,身体疲惫,却又舒畅难言。

    “平之,快接着罢!”宁中则坐在一旁,轻声说道。

    林平之心中一暖,师母对自己宛如亲生母亲,慈祥温柔,他心中孺慕异常。

    他缓缓接过木盘,沉声道:“平之遵命!”

    岳不群脸上地怒容顿时消散,吁出两口气,点点头:“嗯,这才对嘛,过来坐下!”

    他指了指自己的位子,站起身,坐到下首空着地一张椅子上,恰在萧月生前面。

    林平之既然已接过令牌令剑,心中已定,不再多想,依言走过来,慢慢坐下。

    “参拜新任掌门!”令狐冲高声叫道,当先跪拜下去。

    众人见此,加之岳不群在一旁目光炯炯,威压凌人,他们只能跪倒在地,参拜新掌门。

    林平之见众人皆跪倒在自己跟前,心中一慌,便要起身,耳边却听来一声朗喝:“莫动!”

    他动作一顿,停下来,听出是萧镖头的声音,却没有望过去,只是望向岳不群。

    岳不群满意的点头,对他的沉稳大是赞赏。

    林平之沉声道,声音温和,却隐隐带着震人心神之力:“诸师兄请起!”

    劳德诺众人心中凛然,没想到小师弟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一直以为他只是剑法高绝,内力却是一般地。

    华山派的传位这般轻易完成,显得极是仓促。

    林平之第二天醒来时,躺在榻上,怔怔看着屋顶,觉得自己做了一场荒唐地梦,竟做了华山派地掌门。

    外面传来敲门声,却是一个年轻地弟子,轻声问道:“掌门,可是醒了?”

    林平之忽然一怔,霍地坐起,紧盯着房门。

    “掌门,醒了么?”又有时间自外面传来。

    林平之彻底醒了过来,昨日的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地,自己真的成了华山派的掌门了!

    “醒了,什么事?”他声音沉稳,缓缓问道。“启禀掌门,长老有请。”外面的地恭声说道。

    “知道了,我马上去。”林平之点点头,麻利地下榻,收拾好衣衫,出了屋子。

    两个年轻弟子站在外面,见到他开门出来,躬身抱拳:“见过掌门!”

    “不必多礼,走罢。”林平之摆摆手,迈步前行。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他昂头挺胸,却觉肩膀上沉重之极,从今以后,华山派的兴亡,便在自己身上了!

    进到正气堂中,岳不群一个人坐在东面一排椅子中,见林平之进来,站起身。

    “见过师父。”林平之抱拳,恭声见礼。

    “你现在是掌门了,不必多礼。”岳不群摆摆手,温和的说道。

    林平之正色说道:“即使弟子是掌门,师父仍是师父。”

    他坐在岳不群的对面。

    “平之,这是萧先生的信,他已经走了。”岳不群左手递过信封,叹息一声。

    “萧先生走了?!”林平之讶然。

    他本以为,萧月生临离开之前,定会找自己好好说说,叮嘱一番,毕竟自己毫无经验。

    岳不群抬了抬信封:“他们昨晚离开了,今天早晨,在他屋里桌子上发现了这个。”

    林平之双手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封信笺,其余什么也没有。

    慢慢打开信笺,细细读着萧月生的信,字里词外,能够感觉到萧月生的关切之意。

    嵩山

    夜色深沉,伸手不见五指,寒风凛凛,穿过嵩山上地树林时,发出轻啸,仿佛怪兽们在低嘶。

    嵩山派掌门书房,左冷禅一身紫衣,坐在梨花椅中,神态不怒自威,慢慢翻看着书,是一卷《春秋》。

    对于史书,他虽是一介武夫,却极是酷爱,常常在睡觉前翻看一阵子,往往心有所悟。

    世间地一切都在轮回往复,史书所载,往往惊人的相似,其中隐藏地奥妙,他想要探索清楚。

    他的一切手段,并非天授,便是得自所读史书之中。

    灯下的案上是一幅山水画灯笼,散发着柔和的灯光,他微眯着眼睛,将书放在灯旁照着。

    忽然,***一跳,猛的一亮,似是有飞蛾扑了进来,被火燃烧。

    他脸色顿时一凝,屋中气温仿佛降了几度。

    他慢慢放下书卷,起身推开窗户,冷冷一笑:“既然来了,何必鬼鬼祟祟,请进罢!”

    一道曼妙的黑影飘然而入,黑巾蒙面,一身夜行衣,却难掩曲线玲珑,凹凸有致,显然是女子。

    “可是江姑娘?!”左冷禅抚髯,淡淡问道。

    此女默然不语,紧盯着左冷禅,目光奇异。

第326章 不平

    左冷禅抚髯而笑,后退两步,坐到轩案旁的一张椅子上。他上下打量女子,眼中精芒隐隐,泛着笑意,似是老朋友一般,指了指自己原本的梨花椅:“能无声无息接近本座的,当今天下间,女子之中,也唯有江姑娘你了!”

    “左掌门猜得不错!”眼波流转,掩嘴一笑,声音糯软如蜜,恰是江南云的嗓音。

    她莲足缓移,如荷叶轻荡,款款走到近前,却忽然停住,若有所思的看了它一眼。

    左冷禅眉毛跳动一下,神色如常。

    江南云纤腰一扭,明眸中波光流转,让人的心也跟着荡漾:“这椅子中,左掌门可是做了机关?!”

    左冷禅心中暗自一凛,呵呵笑道:“江姑娘忒多疑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却也不错,左某佩服得很。”

    他一向冷冰冰的,傲气凛然,此时在江南云跟前,却是笑意盎然,反常即为妖,江南云心中警惕之念陡升。

    “江姑娘,令师可好?”左冷禅抚髯笑问。

    江南云眼波流转,抿嘴轻笑,顺势坐到了矮几上:“家师与你有交情么?”

    “对萧先生的剑法,我是素来佩服的。”左冷禅笑道,拿起茶盏,替自己斟了一杯,抿一口又放下。

    “临来时,师父还让我代他问问,你的辟邪剑谱练成了么?”江南云轻轻笑问。

    左冷禅双眼精芒闪一下,脸色陡厉,随即恢复如常:“呵呵,萧先生练没练成辟邪剑谱?!”

    “师父说。这套剑谱非是正道,练之有害无益,弃如敝履,练也没练呢。”江南云明眸紧盯着他,笑盈盈的道。

    “好气魄,好大的口气!”左冷禅嘿然冷笑,摇摇头,自己狂傲,这个萧一寒,比自己更要狂上几分。

    狂傲之人最容不得别人也狂傲。心中冷哼,杀机大盛。

    “瞧我。还未奉茶,有失待客之道!”他一拍额头,恍然说道,执壶斟了一杯,轻轻一弹盏沿。

    茶盏陡然飞起。在空中高速旋转,化为一道白光射向江南

    江南云左手一拂,罗袖飘起,恰拂中茶盏。

    茶盏被罗袖拂一下,顿时一滞,轻飘飘的落下,稳稳落在她身旁矮几上。

    晶莹如玉地小手端起茶盏,一撩黑巾,露出细腻如瓷的下颌。轻抿一口,盈盈微笑:“左掌门热情好客。这茶不错!”

    蓦的,左冷禅仰天哈哈大笑,数声过后,他抚髯笑问:“左姑娘就不怕我茶中下了毒?”

    “若是没下毒,怕是还没这般香呢!”江南云盈盈一笑,眼波流转,似是嘲讽。“江姑娘既知晓,为何还要喝下去?”左冷禅顿时一拧眉头,抚髯的手一停,不解的问。

    江南云眼波盈盈。抿嘴浅笑:“我却想看看。左掌门的毒,究竟多厉害。”

    “呵呵。此毒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让人无法动弹,筋骨酥麻罢了,没有性命之忧!”左冷禅轻描淡写。

    “不是吧?”江南云斜睨他一眼,黑巾微动,是她在抿嘴。

    半晌过顷,她轻哼:“这里面的东西倒不少,鹤顶红,断肠草,无一不毒呢。”

    左冷禅惊讶的望向她。

    这些毒药可是厉害之极,稍沾一点儿,立毙无遗,她竟能尝出来,莫非真的吃过?

    若是吃过这些毒药,她又怎么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你心肠歹毒至此,成心要我地命!”江南云腾的站起,冷笑一声:“我本以为,你也是一代宗师,不想却也耍这些下三滥手段,真是令我失望呢!”

    说罢,缓缓抽出寒霜剑,灯光之下,剑光闪烁,宛如有一道清泉在剑中流淌,透着灵气。

    屋内地温暖陡然下降几分,她玉虚诀催动之下,寒霜剑弥漫出森森寒气,又似是杀气。

    这柄剑光亮如新,却已经沾了很多人的血,煞气不凡。

    “来来,让我见识一下辟邪剑法罢!”江南云催剑上前,“嗤”的刺出一剑。

    左冷禅端坐不动,平平移出一尺,跟椅子一起脱离剑势笼罩,面带冷笑,紧盯着江南云的眼睛。

    他偏偏不信,那一滴天下奇毒,真的放不倒她一个娇小地女子!

    江南云似笑非笑:“你是想看毒性发作罢?!”

    左冷禅冷笑不语。

    江南云摇头一笑,左手轻轻一抖,一道白烟自掌心射出,罩向窗外一株梅树。

    白烟过处,梅枝忽的变黄,一阵风吹来,隐隐飘出焦糊气味,梅树“啪”的一声,断成数折,倒了下去。

    左冷禅眼中异芒一闪,摇头一叹,知道她已经将毒性逼出,不想此女的内力如此深厚。

    他按上长剑,沉下脸,淡淡道:“好,既然你要见识辟邪剑法,我就成全你!”

    话音乍落,寒光一闪,他身形蓦的出现在江南云身侧,鬼魅般刺出一剑,奇快绝伦。

    这一剑刺出,阴气森森,令人心中发颤,仿佛面对黄泉幽冥,隐隐恐惧生。

    江南云轻喝,身形一晃,原地出现三道人影,左冷禅长剑刺中一个人影,毫无阻碍的穿过,是一道假影。

    他毫不迟滞,扭身再刺,剑光如闪电雷击,快如鬼魅,看不清他的剑势。

    江南云娇躯一片模糊,更快一筹,她长剑消失,化为一团光亮。

    蓦然之间,这团光亮暴涨。仿佛爆炸,寒光迸射,能够刺透窗纸一般。

    屋中蓦然大亮,仿佛自天上坠入了一轮太阳,光芒耀眼夺目,唯有闭紧双眼。

    一道厉啸陡然传出,宛如鬼泣,光芒闪过,刺中左冷禅右肩,两人的身形显现出来。

    “你这是什么剑法?!”左冷禅脸上失色。惊异的大声喝问。

    江南云长剑归鞘,盈盈一笑。气息匀称,仿佛从未动过手,摇摇头,道:“这可不能告诉你!”

    “好剑法!”左冷禅点点头,脸色渐渐恢复正常。零点看 书

    “真是可惜了!”江南云发出一声娇叹。荡气回肠,悲悯地看着左冷禅:“若不是你先想要我的命,我也不会杀你!”

    “技不如人,如之奈何,动手罢!”左冷禅发出一声冷笑,踏前两步,闭上了眼睛,脸色坚毅,颇有视死如归地气概。

    江南云嘴上说得好听。动起手来,却毫不手软。轻飘飘一掌送出,击向他胸口。

    “哈哈!”左冷禅陡然睁眼,发出一声大笑。

    江南云心中一凛,暗叫不妙,身形蓦然加快,瞬间即至他身前,玉掌轻飘飘的拍了出去。

    左冷禅笑容一滞,没想到她身法如此迅疾,伸右掌相迎,吐气开声。面目狰狞。

    “砰”的一响。两掌相交,他一步不退。脸上泛出苦笑,一仰头,喷出一口热血。

    恰在此时,脚下忽然裂开,呈现一人大的洞口,他身体倏的坠下,奇快无比,乍一落掉,地面复又合上,消失不见。

    江南云呆呆站立,摇头苦笑,看了看恢复如初的地面,叹息一声,终于还是被这个狡诈的老家伙逃了!

    她拉下黑巾,露出莹白如玉的脸庞。

    她记起了临行之前的情形。

    “南云,左冷禅枭雄之才,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不是武功强于他,便能杀了他!”萧月生温声道。

    他们师徒二人站在一座山崖前,临风而立。

    罡风凛凛,在耳边呼啸而过,他们衣衫与头发一丝未动,仿佛被一道无形地墙挡着。

    脚下是连绵地群山,莽莽如龙蛇蜇伏,空旷寂寥,胸怀大畅。

    江南云一身杏黄罗衫,衬得脸庞如一块儿温润地白玉,她捂嘴咯咯娇笑:“师父,莫要长他人志气,灭弟子地威风,区区左冷禅,取其性命,易如反掌!”

    “大话连篇,胡吹法螺!”萧月生摇头一笑。

    “师父不信?!”江南云跺跺蛮靴,娇声嗔哼。

    萧月生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远眺脚下:“左冷禅若是这般好杀,早就被人杀了!”

    “我若是杀了他呢?!”江南云明眸紧盯。

    萧月生转过身来,在她美玉般的脸上转一眼,笑了笑:“你若是能杀了他,我便答应你一件事。”

    “果真?!”江南云大事过望。

    “我何时讲过虚言?!”萧月生轻哼,转头继续欣赏着脚下壮丽的山川。

    江南云眉开眼笑,喜不自胜,答应自己一件事,这可是了不得地承诺,师父武功通神,智渊似海,没有做不到的事。

    “若是你杀不了他呢?”萧月生慢悠悠的问。

    “杀不了他?!”江南云一怔,她自信满满,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明眸清光荡漾,剜了他一眼,她娇哼道:“那师父你说怎么办?!”

    “你若是杀不了他,回来之后,闭关练功!”萧月生悠然说道,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好。

    “好----!”江南云狠狠点头。

    江南云站在左冷禅的书房中,怔怔发呆,看来,自己回去是要闭关练功了!真是命苦!

    没想到,这个左冷禅果然狡猾,这般厉害的武功,竟然还做了这些东西,真不像是名门大派的掌门!

    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空手而归,江南云娇哼一声,在左冷禅的书房中翻了起来……

    “大哥,南云去哪儿了?!”仪琳娇声问,一身月白僧袍。一尘不染,闪着光华。

    他们二人此时走在官道上,天上太阳升至半空,散发着温暖的阳光,照在路人身上,暖洋洋地,不由的有些发困,恨不得躺到干草上,眯上一觉再赶路。

    萧月生与仪琳没有施展轻功,闲来无事。便在大路上慢慢地走,不时有马车跑过。

    “妹子。咱们雇一辆马车,如何?”萧月生转头问道。

    “不用呀,咱们走路就挺好的呀!”仪琳歪头看看他,摇头笑道。

    她觉得跟大哥这般走着,心中非常快活。不想这么快的走回去,恨不得路更长一些,总走不完才好。

    “别累着你。”萧月生一身青衫,看上去平平常常,没有什么惹眼之处。

    仪琳摇头:“我不累,大哥,这样可以修炼内功,坐在马车上,会觉得气闷。”

    萧月生笑了笑。神情间带着宠溺,便由得她。

    仪琳脚下一直踏着步法。轻盈曼妙,如同一朵莲花在水上飘动,姿态端庄,婀娜多姿。

    萧月生步履从容悠闲,看着很慢,但脚下却是极快,使的是缩地成寸之术。

    两人走在大路上,看似与平常人无异,但他们往往一抬头时,发觉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从早晨出发。一直到了正午,看看天色。萧月生道:“妹子,咱们找一处歇息地方。”

    “嗯,听大哥的。”仪琳点头,秀脸白里透红,毕竟走了一上午,气血活动开。

    萧月生神念如电波般扩散开来,瞬间数里之内,尽入脑海之中,想要找一处歇息处。

    他脸色微动一下,转头望向后面。

    “大哥,怎么了?”仪琳紧盯着萧月生,他的一皱眉一抿嘴都能牵动其心。

    “没什么。”萧月生摇摇头,斜指西南:“那处有一个小镇,约有两里,咱们过去罢。”

    仪琳乖巧的点头:“嗯。”

    两人慢慢走,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仪琳黄玉般的薄薄耳朵一竖,微微动了动,她内力修为精深,自然可以运使耳朵。

    刹那之间,远远的马路声变成了“轰隆隆”地巨响,仿佛便在跟前,震人心魄。

    她秀脸微动,能够听到蹄声中地惶急之意,细思默察,前面三骑,后面一骑,似在互相追逐。

    她秀气地眉毛蹙在一起,稍微一想便明白,定然是后面这一人武功高强,前面三个正在逃命呢。

    “大哥,后面有事情。”仪琳扭头对萧月生道。

    萧月生摇摇头:“一些闲事,咱们不去理会。”

    仪琳露出恳求神色,楚楚动人:“好像是事关生死呢,……大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不能袖手旁观呢。”

    “我宁肯造七级浮屠,也不想救人。”萧月生苦笑摇头。

    “这是为何?”仪琳讶然问道。

    “造一座塔,仅是花些钱罢了,省心省力,救人呢,往往出力不讨好,惹来无穷麻烦。”萧月生摇头叹息。

    仪琳不以为然,大哥虽然武功如神,料事如神,但性子太过冷了一些,除了对家人与亲朋好友,对别人太过冷漠了。

    “大哥,你不是常说,遇到了便是有缘嘛,就救他们一救吧!”仪琳秀美地小手拉他衣袖,轻轻摇晃,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萧月生无奈,苦笑一声,忙道:“妹子,如今你可是武功不俗,要救人,根本不必大哥出手啦!”

    仪琳一怔,露出高兴神色,恍然道:“是呀,我现在武功可也不差呢!”

    她武功精进太速,心中一直还停留在从前,需得师姐们保护,自己的武功差得很。

    此时纵使她武功高强。却也常常忘了这一点儿,武功虽是强者,一颗心却还没有适应。

    两人说话的功夫,马蹄声渐进,大道上宽敞,人们却也纷纷靠边让路,免得被挂着或带着。

    仪琳转头去看,刺啦啦地马蹄声中,两道黄龙滚滚,拖得很远。慢慢消散。

    前面三匹马,俱是粟色的高大骏马。仰头狂驰,浑身筋肉鼓动,劲力四溢。

    马上地三人,皆是青年男子,模样颇是俊秀。只是此时脸色惶急,目光散乱,不时的转头回望,手上马鞭不停的挥动,催马疾驰,毫不吝惜胯下之马。

    后面一骑,是一匹小马,比前三匹马矮了一头,通身血红。宛如一朵燃烧着的云。

    这匹马虽小,奔跑起来却并不慢。前面三匹高大骏马拼命奔驰,它反而神态悠闲,似乎并不吃力。

    红马之上是一个女子,蒙着白纱,将脸庞遮住,但劲风疾吹,白纱紧贴着她的脸,可看出美丽的轮廓。

    最惹人注目的是她一双眸子,清亮而深邃,仿佛深山古潭之水。令人看了难以移目。

    仪琳细数大哥身边地诸女。仅论及眼睛之美,无人比得上他。

    萧月生却知。论及眼睛之美,何雪晴与此女不相上下。

    他忽然想起了何雪晴,她去办事,苏青青跟在她身边,也不知是否顺利,回没回到临安。

    蓦然之间,他升出几分怅然与思念。

    心中悚然一惊,他对于自己的心观察入微,远比旁人精密,若是不能了解内心,谈何成道?!

    他仿佛能够看到一根根情丝,自何雪晴与苏青青地身上蔓延开来,慢慢地缠到了自己身上,情丝虽细,微不可察,却是世间最坚韧之物,再难挣断。=

    “阿弥陀佛----”仪琳忽然飘身来到大道中央,双手合什,娇声宣了一声佛号:“大家住手!”

    “让开让开!快让开!”一个青年嘶声大叫,状似疯狂,恶狠狠瞪仪琳,挥鞭打马。

    三匹马毫不停歇,似乎没有看到仪琳,不停的挥鞭击马,扭头回看,脸上地神色越发惶急。

    “大家停一下!”仪琳秀脸楚楚动人,此时却坚决无畏的站在当中,看着骏马一阵风般冲过来。

    奔马疾来的气势,若是常人,早就吓得腿软,仪琳开始之时,亦是一颗心狂跳,身子发软。倏然之间,体内一道清凉的气息出现,分成两股,一股迅速在周身绕行一周,另一股升上脑际,过玉枕,直上重楼,在百会与神**游走,周身皆清凉,一颗心也宁静下来。

    她稳稳站在大道中央,两手伸出,想要拦住他们。

    萧月生摇头一笑,虽觉仪琳做法不妥,却并不阻拦,若是江南云在此,不会去拦前面的人,应是拦后面之人。

    而且,江南云若是在此,也不会管这件事,一时之间,孰正孰邪,谁对谁错根本不清楚,贸然出手,殊是不智。

    那三人一直扭头回看,见小红马悠然自得,不停地靠近,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甚。

    萧月生摇头,看他们地模样,快要被逼得崩溃了,小红马上之人,手段也忒毒辣,猫捉老鼠,非要戏弄够了,方才取其性命。

    “看你们往哪里跑!”一道清脆地声音响起,宛如玉盘滚珠,圆润而清冽,入耳进心,说不出的舒畅。

    马上三人一提缰,三匹骏马腾身而起,便要跃过仪琳与萧月生,从他们头顶上飞起。

    萧月生一拉仪琳,身形一晃,出现在一丈外。

    “大哥,快拦住他们呀!”仪琳扭头急切地道。

    萧月生摇头一笑:“你想救他们,只要阻住后面的人便是了。仪琳摇摇头:“万一他们是坏人呢?”

    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没想到,仪琳也并不是脑筋只有一根弦嘛,做了掌门,想事情确实不同了。

    “那便先跟上去。看看罢。”萧月生笑道。

    “嗯。”仪琳点头,想了想,有些赧然,刚才一心想救人,根本没想清楚,行事太过莽撞了,大哥定会笑自己!

    两人身形一闪,瞬那出现在十余丈外,再一闪,再出现时。已经在小红马后面。

    他们虽能轻易超过,却仅是跟在他们身后。

    小红马上的女子转头。眸子射出清亮的光,在二人脸上一掠而过,转过头去。

    前头三匹马疾驰,马上主人拼命地挥鞭抽打,恨不得让马再生出两条腿来。

    仪琳心肠软。萧月生喜欢马,看到三匹骏马受此催打,心中恻隐之念大生。

    萧月生轻声哼道:“妹子,将那三人打下来。”

    “大哥?”仪琳惊讶的望他,秀脸上神色不解。

    “看那三人模样,似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有你在,他们也无性命之忧,免得让那三匹马受苦。”萧月生轻声道。

    因为知道人性之劣。他对于世人甚少怜惜,对于动物。却是同情与悲悯。仪琳乖巧地点头,左手皓腕一翻,手指间已拈上三枚莹白的棋子,屈指一弹,动作轻盈。

    “嗤”“嗤”“嗤”三道厉啸响起,空中划过三道白光,直射三人背心。

    他们恰回头往后看,却见一道白光直射而来,想要躲避,却已不及。眼睁睁看着白光击中自己。浑身一麻,周身内力停滞。登时僵硬如木头,动弹不了。

    骏马疾驰,他们身子再也坐不稳,不约而同的掉落马下。

    翻身下马之际,身在空中,又有三道白光疾射而至,毫无阻碍的击中三人。

    浑身一畅,内力顿时恢复,双臂一展,施展身法,轻飘飘的落到地上,轻功不俗。

    乍一落地,他们纵身疾驰,想要追上自己的坐骑,只是三匹马被打得狠了,只知道拼命的跑,觉得身子一轻,却顾不得那般多,仍在拼命的跑。

    他们一时之间,追不上坐骑,往后看时,见到小红马靠得极近,登时惨叫一声,身形蓦的加速,快逾奔马,已然是超过极限。

    “大哥,他们是被吓坏了,……那个女施主真的那般可怕吗?”仪琳好奇地问。

    萧月生点点头。

    他这一世虽然没有读心术,但对于人性地洞察却是并不差读心术,透过面纱,那一张美丽地脸庞,带着愤世嫉俗地狠辣,绝非心慈手软之人。

    三人拼命的跑,终于追上了自己的坐骑,心下大喜,吸一口气,只要再加把劲,便能跃上坐骑。

    蓦然间,一声轻嘶响起,虽然不大,却如龙吟般清越,小红马陡然加速,出现在三人跟前。

    “往哪里跑?!”清冽的声音响起,身形自小红马上跃起,挡在三人身前,悠悠落下。

    她身形修长,窈窕婀娜,长剑悬于腰际,虽看不清脸庞,仍透出一股飒飒英姿。

    三人停下,站在一起,紧张地望着她。

    其中一人抱拳,近似哀求:“蓝姑娘,咱们兄弟已经认错了,你为何还苦苦相逼?!”

    “你们自决以谢天下罢!”女子清冽的声音响起,清亮的眸子在三人身上转一下,便转过身去,背对三人,仰头望天。

    “蓝姑娘,咱们只是贪图美色,稍稍冒犯一下,罪不致死罢?!”那男子剑眉朗目,挺直的鼻子,看起来性子坚毅,此时神色却无坚毅之气,软语恳求一般。

    “天下男人,轻薄之徒,都罪该万死!”清冽的声音淡淡响起,她背对三人,仰头望天,语气淡漠。

    “周大哥,算了,咱们拼了!”另一个青年一拉说话男子,狠狠瞪着女子,按上长剑。那周大哥忙按住他,朝他打着眼色,慢慢按上剑柄,另一人也恍然大悟,慢慢按上剑柄。

    萧月生与仪琳隐在大道旁树林中,看着三人鬼鬼祟祟的抽剑,想要偷袭。

    仪琳忙要起身提醒,萧月生大掌一压,按住她,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女子是故意的。”

    “啊?”仪琳轻呼,明眸中露出恍然神色。

    她冰雪聪明,已然明白其中缘故,那女子为何背对着他们,岂能不知这样危险?

    显然,是故意如此,只是卖个破绽,诱三人出剑。

    这般细想,一想便能想出,便她却发觉,自己行事操切,三思而后行,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自己的行为往往是不假思索。

    而大哥却不然,从容悠闲,常常能洞察先机,看破其中玄妙,冷静自如,智珠在握,实在令人佩服!

    “什么人?!”那女子转身,望向他们方向。

    萧月生摇头一笑,与仪琳起身,走出林中,来到大道上。

    “你们是何人?”清亮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两扫,落在萧月生身上,淡淡问:“刚才便跟着我,意欲何为?”

    “我等只是过路之人,见到你们有仇怨,想要避一避。”萧月生抱拳一礼,温声说道。

    “过路之人?!”女子目光一凝,宛如两柄利刃,想要刺穿他双眼,看到他心底。

    “小心!”仪琳忽然轻呼。

    风声响起,三柄长剑分别现向她后背,狠辣迅疾,明明是想夺其性命。

    三个男子面目狰狞,双眼大睁,迸射出狂喜神色。

    一声冷笑声中,女子身子一旋,长剑刺鞘,顺势一旋,划出一道弧线,迎上三柄长剑。

    “啪”三柄长剑同时被击中,嗤嗤嗤落到地上。

    “你们这些货色,偷袭也不成!”冷冽地声音响起,她明眸大亮,泛出奇光,右手缓缓握上剑柄。

    “姓蓝的,你别得意,总会有人收拾你地!”一个青年狂声大喊,撒腿便往后跑。

    “想跑?!”女子冷笑,凌空跃起,落到他对面,寒芒一闪,长剑刺其胸口。

    “嗤----”厉啸声中,空中划过一道白光,仪琳的弹指神通再次出手,击中剑尖。

    女子如受电噬,倏的退后一步,目光射向仪琳,凌厉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仪琳双手合什,柔声劝道:“这位姐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且饶他们一条性命罢!”

    女子远黛般的眉毛蹙紧:“贪花好色之徒,死有余辜,你是出家人,莫要掺合,让开!”

    “这位姐姐,且给他们一个机会,改过自新罢?”仪琳宝相庄严,浑身充满圣洁的气息。

    “多谢师太,我等一定改过自新!”姓周的青年忙双手合什,恭敬的说道。

    仪琳露出笑意,点点头。

    萧月生冷眼旁观,温润的目光扫过三人,暗自摇了摇头,这三人,可不是良善之辈,怕是不会如他们所说。

    “你这师太,忒也糊涂,让开!”女子沉声哼道,明眸中闪着灼灼怒火。

第327章 同行

    仪琳不动,纤弱的身子挺立如故,月白僧袍随风轻动,映得她越发圣洁无瑕。

    “再不让开,莫怪我无情!”女子冷喝,语气不耐烦。

    仪琳劝道:“这位姐姐,烦请静下心来说话,他们可曾真的铸下大错,毁人性命?!”

    那女子却不说话,脚下一点,飘然上前,身法轻盈,轻轻一旋,饶开了仪琳,面对三个男子,吓得他们发出一声惊叫。

    萧月生皱了皱眉头,心中鄙视,这三个男子,哪有丝毫男人的气魄,绵软得像女人,还要尖叫,尤惹他反感。

    仪琳心中无执,并未觉得,莲步迈出一步,踩着已然成习惯的步法,蓦然横移,月白僧袍飘拂,再次挡在三人身前。

    女子停住,心中凛然,明亮目光上下打量,哼道:“你这小师太,多管闲事,却正邪不分!”

    仪琳双手合什,宝相庄严,娓娓道来:“纵是恶人,也应有改过向善机缘,……让他们积德行善,以赎旧过,这位姐姐,可好?”

    一阵轻风吹来,徐徐而动,蝉翼般的白纱贴到她脸上,她蹙眉神情清晰可见。

    她明亮目光扫过三人,陡然一凝,抿嘴咬牙,挺秀的琼鼻发出一哼,转头对仪琳道:“我非杀他们不可呢?”

    仪琳白玉似小手轻轻合起,微阖美目,修长睫毛轻轻颤抖,神情虔诚庄严:“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会阻止姐姐你。”

    女子紧盯着仪琳。明亮目光中带着恼怒。抿嘴轻哼:“那就看你地本事了!”

    她脚下未见动作。蓦然前移。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瞬间自仪琳身旁绕开。袭向一男子。

    男子惶急。扭身斜掠。猛扑仪琳。轻功颇是不俗。

    白影一晃。仪琳站在她跟前。挡住她。

    被一而再地挡住。女子也非好脾气之人。恼怒之下。轻哼着推出一掌。击其胸口。

    仪琳无奈。小手轻轻推出。两只白玉似地手掌相交。相映成辉。仪琳身形一飘。在空中莲足旋动。稳稳落地。

    那女子后退两步,惊异望向仪琳,目光明亮异常。似欲穿透她娇娇怯怯的身子。

    “小师太法号?”女子启唇问道,声音清冷。

    仪琳合什一礼,宣一声佛号,静静道:“贫尼仪琳。”

    “可是恒山派掌门仪琳师太?!”身后一个青年忙叫道,满脸惊讶,怔怔望着仪琳,脸上狂喜。

    他们见识过那女子的武功,自己三人在她面前,宛如稚童。但有一丝希望,他们也不至于如丧家之犬奔逃。

    但这位小师太竟然能与她平分秋色,他们心中狂喜,老天有眼,不会绝我。

    恒山派乃五岳之一,天下驰名的名门正派,更换掌门时,又气派非凡,武林中人津津乐道。看到美貌的尼姑,武功又如此高强,便隐隐猜到了她的身份。

    “恒山派掌门仪琳师太?”女子白纱下的黛眉微微一皱。

    “贫尼更是仪琳。”仪琳点头,柔和地望着女子:“不知姐姐尊姓大名?”

    “我?无名小卒罢了,蓝如雨。”女子淡淡说道,并不因仪琳的身份尊贵而变色。

    仪琳稍一沉吟,点点头:“蓝姐姐的观潮剑法,天下闻名。”

    她过目不忘,天下间、武林中各个高手的资料俱在脑中。如数家珍。稍一思忖便想到了蓝如雨。

    蓝如雨,武林人称辣手观音。她对平常百姓,悲悯有加宛如观音大士,对待作奸犯科之辈,却是辣手无情,甚至有些残忍。

    此人武功高强,尤其观潮剑法,更是浩荡无穷,剑意磅礴,远非一般人能够消受。

    “有劳挂怀,在师太面前,不值一提!”蓝如雨淡淡说道,指了指后面三人:“师太是一心保这三人?”

    仪琳缓缓点头:“杀人不祥,蓝姐姐罢手吧!”

    “他们三人,若是再贪花好色,师太你能制止?!”蓝如雨指指三人,淡淡问道。

    仪琳想了想,朝向萧月生看去。

    萧月生双肩一耸,摊了摊,露出爱莫能助神色。

    仪琳秀气眉头蹙在一起,沉吟片顷,摇头:“我不能将他们管住……”

    “这便是了!”蓝如雨语气淡漠,明亮目光射向三人:“他们本性如此,与其留下后患,不如除之!”

    三人与她目光一触,脸色煞白,神情惶恐,他们已被吓破了胆。

    仪琳不忍,忙道:“蓝姑娘,他们一定会改的,就饶过他们罢!”

    蓝如雨慢慢摇头,目光坚定。

    仪琳朝大哥望去,心中没有了主意,她隐隐觉得,蓝如雨的话并不妥,一时之间又找不出破绽。

    萧月生开口,温声道:“蓝姑娘,你若能胜得过仪琳师太,三人由你处置,否则,放过他们。”

    蓝如雨转眼,目光明亮,逼人心魄,在萧月生脸上逡巡,似欲看透他地身体。

    “你是何人?!”她冷冰冰的问。

    “这是我大哥,姓萧。”仪琳忙道。

    “姓萧?”蓝如雨眼波闪动一下,又在萧月生身上转过两转,扫一眼仪琳,轻哼一声:“你便是惊鸿一剑萧一寒罢?”

    听其语气,对于萧月生似是不屑,毫无好感。

    萧月生点头微笑:“鄙人正是萧一寒,辣手观音大名,也曾听闻!”

    蓝如雨冷笑一声,目光如针:“是我的恶名远扬罢?”

    “李开叶李大侠,武功被你所废,是罢?”萧月生负手而立,青衫飘飘,温和问道。

    “李开叶?”蓝如雨白纱下的眉头微攒,点点头,轻哼:“不错。是我废的!”

    萧月生淡淡问道:“不知李大侠范了何事,竟受此大苦?”

    他的语气,并非质问,仅是好奇的神色。

    蓝如雨不耐烦的道:“他无缘无故向我伸手,不取他性命,是看他尚还正派!”

    萧月生转过话题:“如今情形。谁也说服不了谁,还是动手一决胜负罢,用咱们武林中人的习惯!”

    “好,就如此!”蓝如雨点头,望向仪琳:“那我便自不量力一回,讲师太指教!”

    说罢,她抽出长剑,斜斜一指仪琳。

    仪琳点头,也伸手缓缓拔出长剑。寒光四射,乃是萧月生所赠宝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三位少侠,请退后几步。”仪琳转身,对三人温声说道。

    “师太小心!”三人忙不迭地退后两丈,嘴里说道,诚心诚意,否则,自己小命玩完。

    “请----!”蓝如雨明眸越来越亮,一阵风吹来,白纱贴到脸庞。映出她的严肃神情。

    “请----!”仪琳点头,长剑摆出起手式。

    “嗤----!”一道厉啸响起,蓝如雨长剑划出一道匹练,平平削出,宛如刀势一般凌厉。

    仪琳莲足一踩,退后一步,轻飘飘,无声无息,长剑一挑。划出一朵剑花。

    蓝如雨退后,仪琳这一剑看似轻巧,却是寻隙而入,令她极是难受,不得不避其锋锐。

    仪琳眼中,她地剑势缓慢,破绽处处,自己只需选其中最明显地破绽击之。

    蓝如雨滔滔剑势,竟然施展不开。乍一出招。仪琳身法轻盈躲开,顺势还一剑。便破坏了她的剑意,只能退后,再换一招。

    如此一来,你一剑,我一剑,两人打得竟是没有一丝火气,剑招无法连绵。

    蓝如雨与人对敌,从未感受过这般滋味,仿佛陷在泥沼之中,越陷越深,呼吸困难,却无力挣扎,只能慢慢的滑下去。

    又一招刺出,她摒弃精妙招式,仅是平平一刺,却是功力凝聚,全力而为。

    出招之际,她觉察到,周身气血浮动,隐隐有不稳之感,显然是前面出招受阻,血气不畅,受了轻微的内伤。

    仪琳飘身而上,剑光如寒光,射向蓝如雨面门。

    蓝如雨一惊,动手以来,都是她主动进攻,仪琳被动防守,此时仪琳忽然出击,她猝不及防。

    无奈之下,脚下一跺,身形冲天而起。

    仪琳也不追击,仰头看她,似有息战之意。

    蓝如雨的剑法,确实不是仪琳地敌手,破绽太多,若非仪琳心软,怕伤了蓝如雨的颜面,三招之后,便足以击败她。

    蓝如雨身在空中,清叱一声,如鹤唳九天,清亮激越,身形蓦的一折,陡生变化,长剑斜举,如苍鹰一般俯冲下来。

    长剑闪着寒光,如一道闪电,斜劈仪琳。

    仪琳长剑斜举,脚下一旋,身形看似未动,却已是转过了一圈,仍斜斜指都会。

    蓝如雨身在空中,变化招式,身剑合一,俯身冲下之际,只觉眼前一花,好像仪琳变成了三个,难以分清。

    她心中一惊,却临机果断,直刺正中那道身影。

    在外人看来,蓝如雨直直朝着仪琳左侧刺了出去,电光闪过,刺在了空处,她飘然落地。

    这一式剑法,脱胎于昆仑派的云龙九现,乃是专门地空中搏杂之法。

    一剑下去,若是不抵挡便罢,很快落下,但若是抵挡,便可借剑上之力,身形再次一折,化为下一招,一招比一招凌厉,防不胜防。

    武林之中,动手之际,飞身到空中,乃是大忌。

    身在空中,便无法借力,身形无法再行变化,便成了靶子一般,若是有暗器射过来,无法躲避,只能硬挡,若是暗器少,还能挡得住。若是使用漫天花雨手法,密密麻麻一片,根本无法挡住。

    故一旦升空,便极危险,云龙九现偏偏是个例外。

    身怀云龙九现之人,升上空中。有人以为机会到来,乘机攻击,便要吃大亏。

    仪琳身形一动,剑尖一点,再次幻出一朵剑花,刺向蓝如雨背心,欲趁她无暇转身之际。

    蓝如雨仍不屈服,咬牙一蹬,再次腾身而起。

    身在空中。她再次变招,俯身冲下,长剑如电。划出一道白光,如白虹经天。

    仪琳以硬碰硬,不再闪避,长剑一圈,绵里藏针。

    一击之下,蓝如雨再次腾身而起,身形翻滚不休,长剑横在腰间,看上去宛如一道齿轮。朝仪琳切割过来。

    仪琳脚下一踩,倏然一滑,出现在三尺开外,剑尖斜斜一拖,划出一道白光,宛如划在白火石上。

    这一剑速度奇快,乃是以身法带动剑法。

    蓝如雨想要避开,却已不及,两剑相交。

    “叮”清鸣声中。蓝如雨身形一震,蓦的停下,踉跄了一步,转过身来。

    仪琳急忙收剑,归剑入鞘,露出歉然之意。

    蓝如雨手上的长剑已然化为几段,纷纷跌落地上,化为无数碎片,如同沙子一般。

    蓝如雨呆呆望着手上。仅有光秃秃的剑柄。剑身部分,完全化为碎片。洒落在地上,与泥土混在了一起。

    她缓缓抬头,望向仪琳,眼中复杂莫名。

    “蓝姐姐,对不住,我……”仪琳秀脸满是歉然。

    蓝如雨一抬手,摇摇头:“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她霍的转身,指着不远处狂喜地三个男子:“你们一条狗命暂且寄下,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有什么不轨,即使仪琳师太护着你们,也难逃小命!”

    那三个男子脸色一垮,有些发白,忙看向仪琳。

    仪琳转过头去,不看他们,对于这三人,她也并无好感,只是性命攸关,不能轻易看人送死。

    “你们可记住了?!”蓝如雨冷哼,目光陡亮,宛如两道闪电迸射而出,慑人心魄。

    “记……记住了!”那三个男子期期艾艾的点头,目光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她。

    “哼!”蓝如雨冷哼,犹有不甘的狠瞪他们一眼。

    她转过头去,对仪琳一抱拳:“师太,在下告辞!“蓝……蓝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仪琳忙问道,秀美脸上露出亲近神色。

    对于蓝如雨,她闻名已久,虽然下手狠辣,却并非坏人,爱憎分明,实是难得地巾帼女豪,行事手段,与江南云有几分相似。

    对于这等人物,仪琳颇想结交,见她想走,大是不舍。

    蓝如雨惊诧地看她一眼,摇摇头:“我只是追赶这三人,并无一定目地地。”

    “那不如去临安城?”仪琳忙道。

    蓝如雨颇是惊诧,难不成,这个仪琳师太心无城府?刚打败了自己,便邀自己同行,行事果然不同。

    “妹子,算了,蓝姑娘也是忙人。”萧月生温声说道,他也觉得此举太过唐突。

    蓝如雨斜睨萧月生一眼,冷漠冰寒。

    她点点头,对仪琳道:“好啊,临安城乃江南繁华盛地,我早就想过去看看!”

    “太好了!”仪琳大喜,笑靥如花,美得不可方物,仿佛周身都散发出光芒。

    那三个人本是想脱身赶紧离开,见到仪琳如此,登时怔怔呆住,目不转睛,拔不出眼来。

    他们三个乃是好色之人,最见不得美女,因为见蓝如雨风情不俗,便出口调戏轻薄了几句,结果碰到了硬点了上,被蓝如雨一番痛惩,又想要斩杀“哼!”蓝如雨见到三人如此丑态,怒哼一声,目光冰冷,杀机凛然。

    三人吓得一惊,忙不迭的转开眼睛,不敢再看。

    “大哥,有蓝姐姐为伴,咱们走路也热闹一些!”仪琳兀自不觉,转头对萧月生笑咪咪的道。

    萧月生暗自头疼,他洞察人心。这个蓝如雨对自己敌意甚深,有了她,这一路上可是不会自在,哪来什么热闹?!

    他苦笑着点点头:“嗯,妹子做主罢。”

    仪琳转头对三个狼狈不堪的男子道:“三位施主,你们回去罢。万望三位施主诚心向善,阿弥陀佛……”

    “师太救命之恩,日后定当厚报!”三人忙双手合什,还礼说道。

    “不必不必。”仪琳笑盈盈的摆手。

    三人呼啸一声,想要招呼马匹。

    萧月生轻咳一声,温声道:“三位少侠,你们还是走回去罢,你们的马看样子太过劳累,已经不成了。”

    三人面面相觑。彼此看看,又望向萧月生。

    “不成么?!”萧月生淡淡笑道,神情温和。温润地目光笼罩着三人。

    在外人看来,他神情温和,带着淡淡地笑意,语气似是商量。

    但三人地感觉却截然不同,周围仿佛忽然变得黑暗,空气凝重,呼吸渐渐困难,有一股庞大地压力,直直压着自己。令自己想要跪倒在地,自心底深处弥漫出一股恐惧,似乎站在高山之巅,面对电闪雷鸣。

    “好……好……”三人上下牙齿交击,打着寒颤,忙不迭地点头。

    “师太救我等性命,我等无以为报,三匹马便算是小小心意,望师太成全!”一个青年脑海中灵光一闪。急忙说道。

    “这……这怎么成呢?”仪琳为难地道。

    萧月生点点头,呵呵笑道:“妹子,既然三位少侠心诚,你也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就收下罢!”

    “那……那好罢。”仪琳见大哥发话,自是不会反驳,为难的同意,冲三人点点头,算是致谢。

    三人忙不迭的扭身便走。生怕呆在此处。再有什么性命之危,这个男子比蓝如雨更加危险!

    看着三人狼狈奔跑。蓝如雨轻哼,眼中寒光闪动,杀意森森,瞟了萧月生一眼。

    萧月生将她地反应收入眼底,却未正眼去看,待她转过头来看时,已经转过头去。

    “大哥,蓝姐姐,咱们走罢!”仪琳兴高采烈地道。

    “走!”萧月生点头,呼啸一声。

    三匹骏马奔驰过来,见到萧月生三人,退了两步,似乎惊讶,并非主人。

    蓝如雨白纱下的脸上露出冷笑,那三个纨绔子弟,虽然好色成性,手上地马却是好马,极为通灵,非是他们,旁人根本碰不得。

    萧月生刚才的举止,她尽收眼底,明明是贪图这三匹骏马,却说得那般好听。

    仪琳师太确实是个单纯之人,竟然没有窥破,也不知怎么当成的掌门,恒山派有如此掌门,确实危险。

    萧月生慢慢走到三匹马前,伸手轻轻抚它们额头。

    蓝如雨眼中讶然,他竟然毫无阻碍的摸上马头,这三匹马竟也乖乖的让他摸,委实奇也怪哉!

    她却不知,萧月生乃修道之人,讲究天人合一,精气神与天地合为一体,对大自然更加亲近。

    他身体的气息带着几分大自然,骏马野性仍在,对于这股气息极为亲切,萧月生便如它们的同伴一般,自然没有了戒心。

    萧月生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三枚绿意莹莹地丹丸,约有龙眼大小,分别给三匹骏马塞了一颗。

    这三枚丹丸皆着独特地香气,骏马毫不迟疑地舔了进去,咀嚼一番,吞入腹下。

    “师太,他这是做什么?”蓝如雨实在好奇,低声问仪琳。

    仪琳抿嘴轻笑:“大哥这是喂马儿百草丸呢,那可是好东西,对马儿来说,就像是少林大还丹一般。”

    “哦----?”蓝如雨讶然,还有几分不信。

    “大哥是爱马之人,先前这三匹马跑得太厉害,伤了元气,大哥是看得心疼,才从三位施主身边夺过来地。”仪琳轻轻笑道。

    蓝如雨瞥她一眼,心中恍然,她果然是知晓的,并非自己想象的那般单纯无知,难不成,是装成纯真的模样?

    她心中凛然。暗自戒备,邀自己同往,莫不是有什么阴谋不成?

    随即,她又推翻,仪琳师太武功强过自己甚多,若是害自己。不必使用什么手段。

    她戒心极强,所以手段狠辣,却能屹立不倒,活得好好的。

    仪琳毕竟单纯,没有这般多的心思,只是盯着那三匹马瞧个不停,不时看看大哥。

    三匹骏马服下百草丸,萧月生转身,对仪琳道:“咱们走罢。莫要耽搁了路。”

    骑着马走,比他们二人施展轻功慢得多,故萧月生有此一说。

    仪琳乖巧的点头。转头望向蓝如雨,笑道:“蓝姐姐,咱们走罢?”

    “嗯。”蓝如雨点头,心中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仪琳究竟有何居心。

    三人并未骑马,反而拉着马,沿着官道,慢慢往前。

    蓝如雨身后的小红马轻嘶不已。显然不耐烦如此慢速,想让蓝如雨骑上来,它想奔跑。

    蓝如雨轻轻抚摸它地额头,无声地抚慰,不让它着急。

    走了一刻钟时间,三匹骏马忽然轻嘶,精气神大变,双眼闪着湛湛寒光,仿佛武林高手一般。

    马鬓无风自立。轻嘶声中,带着金石之间,震人心魄。

    蓝如雨心中震惊,忙定睛观看,发觉这三匹马仿佛大了一圈,个个神采飞扬,已然脱胎换骨,与自己的小红马不相上下。

    萧月生哈哈一笑,飞身上马。一提马缰:“驾----!”

    骏马唏聿聿长嘶。两腿直立,前蹄在空中扑腾两下。纵身奔驰,转眼之间,已经驰出了十余丈。

    仪琳娇笑一声:“大哥,等等我!”

    说罢,她轻飘飘的落到一匹马背上,一抖缰绳,娇脆的喊一声:“驾----!”

    骏马纵声长嘶,宛如龙吟虎啸之声,高亢响亮,直直冲上天空,扩散开来。

    小红马在后面长嘶,不甘示弱,猛刨着地面,已是急不可待。

    仪琳纵马而驰,转身娇笑:“蓝姐姐,咱们走喽----!”

    蓝如雨翻身上马,身形矫健轻盈,小红马迫不及待的纵蹄而驰,紧追在仪琳身后。

    另一匹马也跟在仪琳身后,轻嘶着奔腾,似是不满。

    官道上,扬起滚滚黄龙,马蹄如急雨,奔腾如飞,气势惊人,大道上的人纷纷避让,叫骂不休。

    三人一气奔腾,近一个时辰过后,方才慢了下来。

    吃过百草丸地三匹骏马行若无事,浑身精气神更加厉害,仿佛出鞘的寒剑,顾盼之间,慑人心魄。

    小红马出了一层细细地汗珠,却是宛如鲜血。

    仪琳扭头望向蓝如雨时,见到了她骏马地异样,娇声道:“蓝姐姐,你这是血汗宝马?!”

    蓝如雨点头,神气傲然,这一匹小红马,可是她的骄傲,也是她最好地伙伴。

    仪琳一脸艳羡的表情,盯着小红马看来看去:“汗血宝马,我只是听人家说过,却从未见过,没想到,今天见到了呢!”

    “它还小,跑得不快。”蓝如雨白纱下的玉脸笑了笑。

    自从见面以来,她一直紧绷着脸,一丝笑容也不露,此时终于露出笑意。

    “真是俊秀呢!”仪琳赞叹不已。

    蓝如雨明亮的目光在三匹骏马上溜转,看了萧月生一眼,对仪琳道:“这三匹马可是脱胎换骨了,我追那三人时,根本只是小跑,此时却需全力才能跟得上!”

    “嘻嘻,百草丸可不是寻常地丹药!”仪琳眉开眼笑的道,带着自豪的神色,仿佛是自己炼制一般。

    “这一阵子,算是将药力完全催开了罢,大哥?”仪琳转头笑盈盈问萧月生。

    萧月生点点头。

    蓝如雨恍然,明白了为何一通急奔。

    四匹骏马三个人,沿着官道,纵情驰骋,每过半个时辰,三人下马施展轻功,让骏马歇一歇。

    到了傍晚时分,他们终于还是错过了宿头,便在一处树林地小亭中歇下。

    仪琳与蓝如雨坐在小亭地石桌前,萧月生则在那边的树林中打理骏马。

    暮色蔼蔼,倦鸟归林。

    一路之上,蓝如雨一句话也不跟萧月生说,仿佛将他当成了透明之人,神色冷漠,与对仪琳判若两人。

    仪琳心下奇怪,暗自问她,为何这般对待大哥。

    蓝如雨轻哼,说道,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个个都是好色之徒,只是有人能够控制自己,有人控制不住罢了。

    仪琳忙摇头否认,大哥可是好人,并不好色。

    蓝如雨摇头一笑,没有辩驳,眼中地神情却显示无遗,并不信仪琳的话。

    仪琳颇是为难,感觉大哥受了冷落,却又不好对蓝如雨说什么,便对蓝如雨说着大哥的好话。

    说起往事,仪琳历历在目,嘴角含着甜蜜的笑,蓝如雨见到,心中暗叹,这个仪琳师太,显然是陷入了情网之中。

    只是,她身为恒山派的掌门,注定不能有什么感情纠葛,她的师父与师伯,为何不制止?!

    想着这些时,她瞥了一眼远处照顾骏马地萧月生。

    自己的小红马,除了自己,一向容不得旁人近身,便是到客栈或酒楼落脚时,也需得自己亲自喂它草料,旁人若是靠近,定会毫不客气的飞蹄。

    它的力气极大,速度又快,便是一个武林高手,猝不及防之下,也躲不过它的飞蹄。

    但奇也怪哉,萧一寒却能亲近它,在他轻轻抚摸之下,它乖得像小绵羊一般。

    “师太,你大哥果真精通阵法?”她忽然问仪琳。

    仪琳点头,挺直胸脯:“当然喽!……大哥的阵法,可是天下一绝,无人破得,当初辟邪剑谱便留在阵中,无人能够破去。”

    “那我听说,阵法最终还是破去了,被人得去了辟邪剑谱。”蓝如雨瞥远处萧月生一眼。

    她此时已经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白玉似的脸庞,瓜子脸,修眉凤目,眼波柔和,光华流转,气度雍容,实是一位美人。

    仪琳心中点头,怪不得蓝姐姐要蒙着脸,她这般美丽,确实会惹来风波无数。仪琳瞥一眼萧月生,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告诉你,你别与旁人说。”

    蓝如雨心中好奇,忙点头,郑重承诺:“我不会说与旁人,放心!”

    “其实,那阵法是大哥撤去的,可不是旁人破去。”仪琳低低说道,偷瞥了一眼萧月生。

    萧月生在那边照顾马匹,却是将听力封住,不想偷听仪琳与蓝如雨的说话,虽无人知晓,却是不屑做。

    蓝如雨讶然望她,目光疑问,仪琳缓缓点头,神情肯定。

    仪琳忽然转头,望向官道方向。

第328章 不杀

    马蹄声越来越近,忽然一轻,放缓速度。

    仪琳转头望向蓝如雨,秀眸露出警惕神色,隐隐觉得,这帮人与自己有关系。

    此乃清心诀之效,随着境界的提升,她的直觉第六感不断增强,远逾常人。

    蓝如雨歪头,伸手重新挂上白纱,眉头轻蹙,哼道:“这帮人是冲咱们来的!”

    她一个人在武林中闯荡,孤身女子,无所依靠,一者是她武功高明,另者,能安然无恙,却是得益于她过人的直觉,虽未练过清心诀类的奇功,却是天赋异禀。

    “大哥……”仪琳转头望向萧月生唤道。

    萧月生踏出一步,蓦然出现在二人跟前,微微笑道:“可能是过路的,像咱们一般。”

    仪琳摇摇头,虽隔着很远,她已觉察到了这帮人的杀气,显然来者不善。

    马蹄声缓缓传来,这些人牵着马,慢慢进到了树林中。

    忽然响起一个人的说话声:“大哥,这里有马蹄印,共有四骑,应该就是他们!”

    “小心戒备,进去看看!”声音粗豪,干脆果断,蕴着威严。

    “是!”众人七嘴八舌地答应。马蹄声消失。清风阵阵。掠过树林。带来隐隐地脚步声。

    萧月生摇头苦笑。看了一眼蓝如雨。

    小亭位于树林深处。由一处三人并行地小径从官道通进来。小径有一个转弯。旁边是萧疏地树林。

    小径转弯处。忽然出现五个人。个个一身玄黑地紧身衣。浑身上下凶悍之气逼人。

    这五个人都是目光锐利。明亮逼人。显露出一身不俗地内功。看到小亭中三人。停下步子。目光大亮。

    “就是她!”一道声音响起。语气之间。恨意浓郁。

    “哪一个?!”粗豪的声音问,却是当中一个身形魁梧高大的中年人正扭头问身后人。

    “那个蒙着脸的!”身后一个人闷闷说道,咬牙切齿。

    “走!”魁梧大汉一挥手。五人形成一个怪异的阵式,缓缓靠近,手上长剑抽了出来。

    走到小亭近前,五人的容貌显现,当先魁梧地汉子相貌平平,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种地的农民,老实巴交,只是眼神锐利,顾盼之间。精芒闪烁,不是善茬儿。

    其后四人,相貌亦是平常得很。放在人群之中,若是不穿这些玄黑紧身衣衫,很难惹人注意。

    “你可是辣手观音蓝如雨?!”大汉朝蓝如雨一指,紧盯着她问道,语气还算和善。

    “诸位找蓝如雨何事?”萧月生温和一笑,挡在蓝如雨跟前。

    蓝如雨一皱眉,心中不快,便要发作。

    仪琳眼疾手快,轻轻一拉。秀眸露出恳求之色,她若是发作,可是伤了大哥的颜面。

    “你是何人?!”大汉一挑眉头,沉声问道,萧月生神情温和,他虽不耐烦,倒不好发作。

    萧月生抚着小胡子,微笑道:“在下一过路人,错过宿头。过来避上一晚,不知几位好汉寻蓝如雨何事?”

    大汉眉头一皱,听出萧月生话中之间,冷冷盯着他,沉哼道:“你识得蓝如雨罢?!”

    萧月生点点头:“有点儿交情!”

    大汉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其余四人也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摇头侧目,显然不信。

    “几位好汉笑甚么?!”萧月生抚小胡子的手一停。不悦的道。

    其中一人指着萧月生大笑:“哈哈。你这兄弟,可是真能吹牛皮。天下谁人不知,蓝如雨厌恶男人,从不正眼看男人,你与她有交情?!……哈哈,这个牛皮吹得不太高明!”

    萧月生摸了摸鼻子,转头看了一眼蓝如雨。

    蓝如雨转过头去,不去看他。

    “好罢,就算是我吹牛罢。”萧月生苦笑一声,摆摆手,温和问道:“那几位好汉定不是蓝如雨地朋友喽?!”

    “那是自然!”魁梧大汉瞪大眼,恨恨骂道:“蓝如雨那婆娘,心狠手辣,心如蛇蝎,我的兄长,仅是说了一句轻薄的话,便被她杀了,死得冤枉!”

    “唔……”萧月生点头,又转头瞧一眼蓝如雨。

    蓝如雨白纱之下,冷电闪烁,仅是不屑的扫那大汉一眼,默然无语,并未勃然大怒,拔剑相向。

    “这位施主,不是的……”仪琳开口,娇娇怯怯的道。

    “你这个小尼姑,倒是貌美!”大汉转头一看,见到仪琳,登时瞪大眼睛,直直望着。

    萧月生眉头一皱,心中不喜,本是闲得无聊,想跟他们说一番话,解解闷,这一路上,蓝如雨一直不跟自己说话,颇是闷人。

    仪琳秀气蛾眉挑了挑,娇声道:“蓝姐姐不会滥杀好人的!”

    大汉忽然收敛嬉笑,神情端正,沉声问道:“师太可是认得蓝如雨?!”

    他忽然警惕之念大盛,武林中人,那些尼姑与女人尤其惹不得,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她们敢行走武林,必是身怀绝技,轻易不能招惹。

    他刚才一句轻薄之话出口,便有些后悔。

    “我便是蓝如雨!”蓝如雨站起来,冷冷道:“你们想报仇?……动手罢!”

    她身形一晃,出了小亭,站在五人跟前,蓝衣飘动,目光如冷电伸缩,气势迫人。“你真是蓝如雨?!”大汉按上刀柄,冷冷问道。

    蓝如雨不耐烦,对他们的武功,并不放在眼中,哼道:“废话少说,动手罢!”

    “哈哈,好,好!”大汉仰天长笑,猛一收笑容,双眼精芒闪动。冷冷喝道:“姓蓝的,我就为我大哥报仇雪恨!”

    “大哥……”仪琳来到萧月生身边,轻声道。

    萧月生转头看她,笑了笑:“放心罢,不会出人命地。”

    仪琳点头,舒了口气。既然大哥说不会出人命,那必然不会出人命,自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大汉拖出长刀,是一柄寻常的长刀,轻轻一抖手腕,大汉喝道:“看刀!”

    刀光暴涨,如一轮明月跳出地平线,光芒大放,他舞成一团。扑向蓝如雨。

    蓝如雨嘴角轻翘,冷笑一声,拔剑一撩。动作轻巧,仿佛漫不经心,随意之极。

    “叮”刀光蓦散,蓝如雨剑尖前,现出他地长刀。

    他后退一步,长刀垂到腰际,脸上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狠狠瞪着蓝如雨。

    他气息紊乱。调息片刻,复又抬头,狠狠瞪蓝如雨,双眼精芒闪动,宛如火焰熊熊燃烧。

    “看刀!”他踏前、挥刀,长刀自头顶抡下,双手持刀柄,一招力劈华山式,气势慑人。一往无前。

    长刀撕裂空气,呼啸作响,大汉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冲至蓝如雨身前时,长刀已砍至她头顶,看其架式,要将她一刀两瓣。

    蓝如雨斜踩一步,长剑一点。避过长刀。剑点其腋窝,剑尖化为一点寒芒。奇快无伦。

    大汉猛的一撤,脚下后退半步,长刀化为一卷白练,卷向长剑。

    “叮”蓝如雨剑尖一挑,恰点在长刀刀刃上。

    大汉蹬蹬退了三步,身形摇晃不止,仿佛醉酒,脸色酡红,目光朦胧,更像是醉汉无疑。

    “大哥?!”旁边四人急喝,上前围住他,护在他身前,死死瞪着蓝如雨。

    蓝如雨脚下不动,稳如磐石,静静站立,一阵风吹来,白纱轻飘,玉脸若隐若现。

    “给我让开!”大汉恢复神智,身子立定,目光清明,双眼通红,布满血丝,有目眦欲裂之势。

    他本想来报仇,却不想,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眼闪出现大哥死不瞑目的情形,大嫂哭得撕心裂肺,两岁的侄儿也跟着一起痛哭。

    他那时便立誓,必斩蓝如雨于刀下,杀不死蓝如雨,誓不为人!

    但此时,他才发现,蓝如雨能够活到今天,不是侥幸,而是她武功出奇地强横。

    大哥临死时的惨状,在他眼前闪现。

    “啊”他仰天长啸,声震长空。

    林中鸟儿惊得四散飞开,不远处马儿轻刨前蹄,不安的躁动。

    “哈哈,哈哈!”他狂笑声中,挥刀冲出,如一支利箭,转瞬之间冲至跟前,刀光如练,斜斜一斩,呼啸作响。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以为大哥被刺激得疯了。

    大汉确实疯狂,刀刀如练,亦如闪电,奋不顾身,刀刀皆是只求杀敌,不求自保。

    他虽刀法不强,但处于疯狂状态,使不出精妙的招式,仅是一些基本的斩、劈、砍、削,来来去去,便是几式。

    但他疯狂之下,速度与力量大增,长刀快得出奇,加之招式简单,奋不顾身,刀刀都是玉石俱焚,一时之间,蓝如雨也拿他没办法。

    “大哥……?”仪琳担心地望着场中。

    大汉状似癫狂,模样吓人,惨烈无比,好似不要命一般,她有些担心,会不会出意外。

    萧月生拍拍她香肩,低声道:“你用弹指神通救人便是。”

    仪琳眼前一亮,小手用力一拍额头,竟忘了此事。

    蓝如雨避其锋芒,但二者功力相差极大,即使他拼命,仍是技不如人,二十几招过后,蓝如雨身形倏闪,趁隙而进,剑尖一点,随即飘然退后。

    “当啷”长刀滚落地上,打着翻转,他捂着手臂,两眼血红,死死瞪着蓝如雨。

    他头发散乱,衣衫有几处破洞,俱是身体要害地部位,膻口,乳突。气海,诸大穴。

    这几处破洞都是剑尖所致,若是蓝如雨刺深一点儿,他小命早就呜呼哀哉。

    “想报仇,再练十年罢!”蓝如雨轻哼,不屑的望他一眼。长剑归鞘,转身便走。

    “站住!”四个黑衣汉子扑上来,围住她。

    蓝如雨好整以暇,不慌不忙的转身,清冷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一圈,落到那大汉身上。

    “你们退下!”大汉狠瞪她一会儿,挥挥左手,沉声哼道。

    “大哥”一个大汉不甘的大叫。

    另有一个大汉接着道:“大哥,机会难得。好容易堵着她了,咱们一起上,做了她!”

    “是啊。大哥”另二人一齐叫道,杀气凛凛,死死盯着蓝如雨,似是看一个死人。

    “我报仇,不需要跟人一起!”大汉摆手,烦躁的大喝。

    四人见他如此,无奈的对视一眼,叹气连连,不甘不愿的退后两步。让出道路。

    蓝如雨看也不看他们,身形一点,飘然跃起,自众人头顶掠过,落到小亭中。

    四人握紧拳头,死死瞪着她,目光灼灼,精芒四射,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被女人自头顶跨过。实在是一件极晦气的事,况且,她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欺人太甚。

    萧月生摇摇头,女人真是小心眼,蓝如雨显然是嫌这几个竟敢无礼,想要教训他们,找不到借口,便寻机生事。挑拨他们。让他们抢先动手,她趁机顺水推舟。

    大汉叹息一声。走到他们跟前,挡住他们望向蓝如雨地目光,摆摆手:“走罢!”

    说罢,扭身便走,场面话也不说半句,垂头丧气。

    那四个大汉犹是不服,跟在大汉身后,不时回头,怒瞪蓝如雨。

    仪琳轻拍胸脯:“谢天谢地……”

    蓝如雨横她一眼:“你是怕我杀他们?!”

    出家人不打诳语,仪琳从不说谎,点头道:“是呀,他们是来杀姐姐你地,我可担心,你会杀了他们呢!”

    “不是恶人,我才懒得杀他们!”蓝如雨轻哼。

    萧月生眉头轻蹙,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们能找到这里,定有人通风报讯。”

    “通风报讯?”仪琳讶然,望了望蓝如雨,又望向萧月生:“大哥,会是谁通风报信的?!”

    “你想想,知道咱们有四匹马,会是谁?!”萧月生微微笑问。

    仪琳稍一思忖,秀脸微沉下来,轻轻叹息,已然猜到,除了刚才那四个人,又能是谁?!

    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人性本善,人性本恶,实在难以分得清楚,刚才那四人,看起来是如何的可怜,如今地老实,偏偏口是心非,答应自己改恶从善,转头

    他们有时错过宿头,便在野外住一宿,到了傍晚,便找一个背风之处,萧月生布置一个阵法,他们并不觉寒冷。

    几匹骏马也被他的阵法笼罩,仿佛置身温暖的春天。

    故晚上地时候,他们反而更觉舒适。

    毫无顾忌之下,三人赶路极快,几天的功夫,便回到了观云山庄。

    蓝如雨并没有应萧月生之邀,而是去了临安城,找一家民居,租了民居住下来。

    萧月生乍一进得山庄,向问天一身白衣,飘然出现在大门口,躬身相迎。

    “向总管,这一阵子,可有事情?”萧月生迈步往里走,一边随嘴问道。

    “庄主,小姐昨天回来了。”向问天说道。

    “嗯,她也该回来了,”萧月生点点头,脚步一顿,扭头问:“武林中近来可有什么大消息?”

    向问天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风平浪静地。”

    萧月生眉头皱了皱,轻哼一声,迈步往里走。

    在通往后花园地月亮门前,刘菁匆匆迎了出来,白衣飘飘,宛如龙女,芙蓉般的脸上满是欢喜。偏偏她又极易害羞,有仪琳在一旁,便强做矜持,不表露出来,只是淡淡说了两句。

    江南云跟在她身旁,一身嫩黄地罗衫。皎洁无瑕,清新动人,仿佛年轻了四五岁,像是刚及笄地少女。

    他们来到了弱水亭中,小荷轻盈飘来,送上茶盏,便站在一旁,看着萧月生。

    “师父,你可回来啦!”江南云斜睨他一眼。手上拿着茶盏,眼波流转,薄嗔道。。

    萧月生笑了笑,温声道:“是不是事情不顺,想找人撒气?!”

    江南云玉脸一僵,叹了口气:“师父你知道啦?!”

    “我没听到什么消息,自然是你没办成。”萧月生点点头,轻抿一口茶茗。

    “大哥,怎么啦?”仪琳好奇的望望江南云,又望望萧月生。

    “南云去刺杀左冷禅,结果没有办成。”萧月生摇摇头。露出惋惜之色。

    “刺杀左盟主?!”仪琳惊愕道。

    萧月生点点头,笑了笑,江南云低下头,神情郁郁,终于被师父逮着机会教训自己了!

    “大哥,为何要刺杀左盟主呀?”仪琳大是不解。

    萧月生摇摇头,感叹道:“妹子呀,你这个掌门,做得极不称职。且回去问一问定逸师太罢!”

    “大哥”仪琳娇嗔,在他跟前,她恢复了小女儿的娇憨之态,狠狠瞪他。

    萧月生见她如此,忙笑了笑:“好罢好罢,我说给你听!”

    随即,他将五岳剑派如今地情势,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通,分析得一清二楚。事情地关窍。完全点开。

    刘菁与江南云,还有小荷在一旁听着。眼中光芒闪动,被萧月生地言语所打动,只觉得他字字玑珠,精僻而微妙,真是玲珑心窍,方能想到这些,自己便是想上一辈子,也想不到这般深刻与精微。

    萧月生喝过两茶盏,方才停嘴。

    仪琳点头如小鸡啄食,秀脸满是赞叹与钦服,半晌过后,待萧月生说完,拿起茶盏喝水时,她怯怯的道:“大哥,左盟主做得确实不对,不过,何必非要杀人呢?”

    萧月生白了她一眼,端盏喝茶。

    江南云摇头:“小师叔,这话你得跟左冷禅去说,这一次,若不是岳掌门命大,定难逃毒手,现在,虽捡回了一条性命,可是武功已失,不得不退位。”

    “唉……,左盟主他真是……”仪琳无奈的叹息。

    “他心狠手辣,且专使阴谋诡计,为逼迫五派合一,无所不用其极,这般危险之人,若不除去,还不知得死多少人!”江南云轻哼道。

    仪琳默然不语,她不知说什么好。

    “你为何没能办成?!”萧月生抬头问。

    江南云恨恨道:“他做了机关,提前有逃生之路,我一时不察,被他逃了!”

    萧月生摇摇头:“此次过后,再要杀他,可是难得很了!”

    “我想,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战,他总不能避不接受罢?!”江南云轻哼。

    萧月生轻哼一声,不以为然地摇头:“这些事,他岂能想不到?!总有法子避过你的!”

    “那该如此弥补?!”江南云听出了师父地言外之意,忙问道。

    萧月生摇头一摊手:“只能以奇对奇,使用阴招了。”

    “什么阴招?”江南云追问。

    萧月生端起茶盏,轻哼:“自己想罢!”

    江南云顿时一撇嘴,明眸波光流转,白了他一眼,说了一通,等于没说!若不是定逸师太来信催促,仪琳实在不想离开,就想一直在观云山庄呆着。

    三人骑着三匹骏马,乃是跟萧月生所借的三匹骏马,皆是万里挑一的良驹,价值不匪。

    这一日傍晚,她们快要到达恒山地界,因为思家心切,赶路着急,便错过了客栈,只能睡在野外。

    三人在一处小山丘下停住,找了一些枯枝树叶,生起火来,熊熊篝火驱走了严寒,三匹马也靠近篝火旁,只是它们怕火,需得蒙着眼睛,不让它们看到便成。

    夜幕很快降临,三人拨着火柴,吃着干粮。

    火光映着三人的脸,恬静详和,三人佛法修为俱是不俗,内心宁静,气质温和。

    仪琳忽然往左边看了一眼,黛眉轻蹙。

    “掌门,怎么了?”仪清师太轻声问道。

    仪琳摇摇头,笑道:“可能是我看错了,没什么地……”怀中,偎着他胸口,漫声说道。

    萧月生手上拿着一本书,摇头道:“送君千里,总有一别。”

    刘菁抬头,仰望着他:“将仪琳妹妹送到恒山派,你再回来,也费不了多少事呀。”

    萧月生地轻功越发高绝,若是仅是自己一人,全力驰骋,实是远超常人想象。

第329章 暗袭

    “大哥,我感觉,仪琳妹子回程不会平静!”刘菁偎在他胸前,轻轻绞动一绺秀发,忧心忡忡。

    “放心罢,仪琳的武功足以自保!”萧月生笑着拍拍她。

    “你这个做大哥的,真是狠心!”刘菁不满的娇嗔,眼波流转,轻横他一眼。

    “仪琳身为一派掌门,总是得要独挡一面的,事事依赖我,很难成长,对她有害无益。”萧月生笑了笑。

    “慢慢的放手,你这一下子不管,她也适应不过来嘛!”刘菁摇头,颇不以为然。

    萧月生笑呵呵的道:“仪琳如今的武功,已经天下少有,也该锻炼一番了。”

    “那这一次,我总有不祥之感,还是大哥去看看罢。”刘菁轻声劝道,眼中带着恳求。

    萧月生摇头:“放心罢,我自有安排!”

    夜色已深,周围一切安静得厉害,周围树林中也一片宁静,虫儿都安歇下来。

    篝火慢慢的暗淡下来,火光时起时灭,随时会熄灭。

    仪琳三人坐在火旁一张鸭绒褥子上,双腿盘膝而坐,身形笔直端正,两眼微阖,打坐入定。

    明灭不已地灯光照在三人脸庞。宝相庄严。威仪不凡。

    仪琳脸上光华流转。似乎变成一张羊脂白玉。散发着温润地光泽。与天上地月光隐隐相映。

    忽然间。嗤嗤嗤地厉啸声响起。漫天地寒芒笼罩过来。扑天盖地。这些暗器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却是奇快无比。瞬间落到三人头顶。

    篝火晃动。越发黯淡。似乎被这些暗器散发地寒气逼灭。

    仪琳双眼一睁。盘坐着飘起。两只宽大地袖子一拂。一左一右。动作舒缓曼妙。

    无形地罡风涌起。这些暗器滞了滞。纷纷坠了下来。仿佛飞鸟遇到大风。难以支持。

    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同时醒来,腾的站起,眼光如寒剑。迸射四方,锵锵拔出长剑,护在仪琳身后。紧盯树林深处。

    她们感应敏锐,发觉到那里隐隐藏着杀气。

    只是,黑暗之中,敌暗我明,却也不敢妄动。

    “什么人,鬼鬼祟祟,滚出来!”仪和师太抖着长剑,怒声喝道,声色俱厉。

    树林中声息俱无。毫无动静,只有夜风轻拂,清寒阵阵。

    “无胆鼠辈!”仪和师太怒喝,长剑颤抖,寒光闪闪。

    她心中恼怒异常,自己身为大师姐,遇袭之时,却并未醒觉,反而是小师妹保护自己。

    这让一心护得师妹周全地仪和师太大是恼怒。对这拨人也是恨之极深,火气陡的升起。

    “仪和师太,我去看看!”仪琳转身,轻声说道。

    “不成!”仪和师太忙一把拉住她,低声道:“黑灯瞎火的,敌暗我明,不能冒险,咱们退!”

    仪琳摇摇头,低声道:“师姐。我看得清。不要紧的……”

    “他们善者不来,想必是特意埋伏于此。能够杀得了咱们,还是避为上策!”仪和师太拉紧她不放,低声哼道。

    她虽资质并非绝顶,但一直跟在师父定逸师太身边,帮她处理事务,经验颇丰。

    “掌门,师姐所说不假,咱们还是先撤吧!”仪清师太也点头,轻声劝道。

    仪琳师太无奈,轻声道:“两位师姐,他们仅是些小毛贼,不用担心的!”

    “小毛贼?!”两人齐声问,眉头皱起。

    “我去去便来。”仪琳忙道,身形一晃,出现在两丈外,再一晃,消失于树林中。

    二尼面面相觑,无可奈何的摇头苦笑,小师妹如今是掌门,却是管事不住。

    仪琳乍一踏进树林,数点寒芒嗤地出现,仿佛原本便在那里,看不出从何处射来,显出一手精妙的暗器功夫。

    十余枚暗器各自射向一处大穴,膻中、心口、气海、肩井,不一而足。

    仪琳内功精深,萧疏树林在她眼中,与白昼无异,身在空中,长袖一拂,动作轻盈曼妙。

    寒芒蓦的一滞,随即簌簌落下,叮当作响,宛如灵蛇遇到雄黄,浑身瘫软,马上掉落下来。

    仪琳身形毫不停顿,瞬间来至树后一人跟前,轻轻一拂,兰花拂穴指施展,那人刚刚要动,浑身一僵,定定呆住。

    仪琳依法施为,她步法奇妙,轻功快极,他们这些人想要施展暗器,仪琳仅是一拂,便如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将暗器拂得十万八千里。

    若是江南云在此,一拂之后,暗器马上原路返回,速度更快几分,直接射杀施暗器之人。

    仪琳心肠慈悲,仅是拂落暗器,点穴制住。

    转眼的功夫,这些人纷纷定住,成了一座座雕塑,或站或蹲,或扬臂,或屈腿,姿态各异。

    仪琳招呼了两位师姐。

    二尼进来,见到大树后一座座呆立之人,心中虽有惊异,却也并不觉稀奇,掌门的身法与武功,她们颇具信心。

    “掌门,这些是什么人,为何袭击咱们?”仪清师太打量着众人,低声问道。

    仪琳摇头:“仪清师姐,我没有问呐。”

    “解开一个人的穴道,问问清楚罢。”仪清师太道。

    仪琳为难的迟疑一下:“仪清师姐,咱们不擅问讯,怕是问不出什么呐……”

    “掌门,你心软如此,可是不成!”仪和师太皱起眉头,板着脸哼道。

    她对小师姐做掌门,虽然服气,却也有不满之处,便是心肠太软。缺乏师父那般杀伐果断的气魄。

    故她一有机会,便想要改过来她地观念,让她心更狠一些,才能肩负起恒山派掌门的重担。

    仪清师太也点头,感叹道:“是呀,掌门。这些恶人,若非掌门你的武功高明,换了旁人,早就被他们杀了,岂能还心软?!”

    仪琳轻咬下唇,明眸中眼波流动,想了想,重重点头:“两位师姐说得对,我会狠下心地!”

    说罢。来到一个人跟前,大袖一拂,那人顿时一颤。半蹲的身子倒了下来。

    虽然穴道解开,但血气凝滞,浑身麻木,一时之间难以自控,故摔倒在地。

    “你说,为什么袭击我们?!”仪琳紧绷着秀脸,娇叱道。

    那人长方脸庞,面如冠玉,嘴上有一抹小胡子。看上去风流倜傥,英姿不凡。

    他拂拂衣袖,将泥土拂去,懒洋洋打量一眼三尼,莫名的笑了两声,摇头不语。

    “你不何不说话?!”仪琳轻哼道,想做些凶神恶煞般模样,只是她玉脸秀美,即使紧绷着。亦别有一番绝美风情,让人怕也怕不起来。

    “我等三人看你们骏马不凡,想要讨回来罢了!”那大汉呵呵笑了两声,目光扫向篝火旁地三匹骏马,目光热烈。

    这三匹骏马,仪琳爱惜得很,既是发心底的疼惜,又因是大哥所赠,更不能有什么怠慢。没想到。他们竟然打的这个主意,这些人的人品不怎么样。眼光倒是不错。

    “哼,你们因为贪图骏马,便要害人性命,实在可恨!”仪琳娇嗔一声,怒瞪着他。

    大汉笑了笑,漫不在乎的与仪琳对视,丝毫没有做俘虏的模样,反客为主。

    大汉嘿嘿冷笑:“你们三个弱女子,偏偏骑着这般绝世骏马,岂不是诱人犯罪,这并非我等之错,是你们地错!”

    “你胡说八道!”仪琳大怒,娇声嗔道,恨恨怒瞪他。

    他与仪琳对视,欣赏着美不胜收的娇颜。

    “掌门,甭与他废话,废了他们的武功便是!”仪和师太沉声说道,冷冷盯着大汉,并不显怒。

    她虽是急躁的性子,但见识过大场面,一旦进入状态,却能沉得住气,面对大汉的无赖,并不急躁。

    “仪和师姐……”仪琳看了看仪和师太,露出为难神色。

    “掌门是想看别人被他们所害吗?”仪和师太沉声问道。

    仪琳想了想,看了看这十几个人,点点头,心下明白了大哥为何喜欢废人武功,原来,却也是慈悲心肠,为了世人,不计毁誉。

    想到此,她神情坚决,再不手软,身子一晃,蓦然出现大汉身后,他还未反应过来,腹下一疼,周身力气忽然像泄下的洪水,朝着腹部涌过来,一点一点的消散。

    他心下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个娇娇怯怯的小尼姑如此狠毒,不动声色间,便动手废自己的武功。

    他想大骂,想挣扎,身形却僵直不动,麻木得不像是自己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内力丝丝化去。

    仪琳看着他狠毒地眼神,转过头去,装作未看到。

    仅是一转眼的功夫,他的内力尽皆化去,整个人地精气神大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

    仪琳长袖一拂,解去他的穴道。

    他呆呆而立,仿佛仍被点穴,过了半晌,慢慢转过头来,死死盯着仪琳,眼中怨毒如森森寒风,又如地狱之火。

    他惨然一笑,慢慢转过身去,步履迟缓,踽踽而行,忽然仰天大笑,踉踉跄跄,声音凄厉,令人不忍睹闻。

    仪琳露出愧疚神色,不安的望着他的背影。

    “掌门,他仅是被废武功,若是不废他武功,无辜的路人被他杀害,妻子儿女,哪一个更可怜?!”仪清师太低声劝道。

    仪琳一怔,忽然之间,在此情形刺激之下,她有顿悟之感。是呀,降妖伏魔,便是为了不让他们害人。

    他们本是恶人,作恶多端,纵使改过,但他们害的无辜之人。又何处诉冤?!

    蓦然之间,她地观念有天翻地覆之变,以前地自己,确实太过幼稚,只看到眼前之人的可怜,看不到被害之人地可悲!

    她气势一变,脸色肃然,走到一人跟前,淡淡问道:“你也是想要偷盗我的马吧?”

    那人身穿玄黑罗衫。单薄不挡风,仿佛随时会被肌肉撑破,怒眼相瞪仪琳。

    他长方脸庞。浓眉大眼,满脸地横肉,豹眼狮鼻,牙齿露在外面,森然如泛冷光,其怒目相瞪之状,像极了寺院里,佛祖坐下的怒目金刚,神态慑人。

    仪琳伸手一拂。解去了他的穴道。

    “***,小尼姑,好辣的手段!”大汉嘿然冷笑,毫无惧色,眼中冷电迸射。

    “你们想杀人在先,怨不得我。”仪琳摇头,秀眸中露出悲悯神色,叹道:“废了你的武功,望你自此之后。莫要再为恶。”

    “你敢!”大汉扭身拔刀,护在身前,冷哼道:“刚才是我没防备,你以为,咱们就是这般不堪?!”

    长刀又宽又大,比平常地长刀大了一个号,寒气四溢,月光照在上面,泛着青色地冷光。随着大汉动作。青光晃动,如明月落在水中。

    仪琳摇摇头。他如此武功,委实算不得对手,身形一晃,长袖一拂,但要点他穴道,废他武功。

    “住手!”大汉怒喝,长刀蓦的横到了自己脖子上。

    仪琳一怔,身形蓦的回到原位,蛾眉轻蹙,难解的望着他。

    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对视一眼,皆恨恨的跺脚,却后悔莫及,没想到这个家伙狡猾如此!

    “若是再动一步,我便横刀自杀!”大汉冷冷喝道,紧盯着仪琳,眼神坚决。

    仪琳忙伸手道:“有话好说,我只是废你武功,留你性命,何必如此?!”

    仪和仪清两位师太摇头叹息,掌门行事还是太嫩,这个时候,岂能示弱,更被他抓住不放。

    果然,大汉冷笑,长刀紧握,狠狠瞪着仪琳:“没有武功,老子早晚也要被仇家宰了,不如索性一了百了,免得受苦!”

    仪琳轻蹙眉头,想了想,也觉得有理,若是大汉没有了武功,仇家找上门来,定然难逃一死。

    “掌门,你管那般多干嘛,他若是真想不死,找个地方躲起来便是,天下之大,谁能找得到他?!”仪和师太轻哼。

    仪琳想了想,道:“你仗着武功为恶,即使被仇家杀了,也是因果循环,谁也帮不了你。”

    “放屁!放狗屁!”大汉怒哼,大瞪着眼睛,狠狠瞪她。

    仪琳秀脸沉下来,被大汉激怒,娇声哼道:“你现在死了,也就死了,现在不自杀,即使仇家找上门来,你也能多活一些日子!”

    “放屁,放狗屁!”大汉大声喝道,退后两步,倚在一棵大树上。

    他猛的一转身子,大声喝道:“与其被仇家杀了,不如自己了结,小尼姑,是你逼我死的!”

    大树后有一个人,呆立如木鸡,是被仪琳点了穴道,他转身之际,没有看到此人,将其撞倒。

    他置之不理,身形飞退,手上长刀仍横在脖子上,大声道:“你若是追过来,我便自杀!”

    他身形退得极快,仪琳皱眉看着,无奈的摇头。

    “掌门,不能放过他!”仪和师太急道。

    仪清师太忙点头:“是啊,掌门,此人如此狡猾,为恶更烈,还是废了他地武功罢!”

    仪琳秀脸轻点,皓腕一翻,左手自宽袖中伸出,食指拇指间已经拈着一枚温润地棋子,漆黑如墨,难以看清。

    两人对视一笑,知道仪琳又要施展弹指神通。

    这一项弹指神通,二人羡慕之极,乃是惊鸿一剑萧一寒所传,实是无上绝学。

    比起寻常地暗器手法,弹指神通远远超出暗器地范畴,小巧地棋子上所蕴力道,若阴或阴。或虚或实,远蕴精妙灵动,比刀剑更加精妙,更遑论寻常的暗器。

    只是,她们一向所看到的,只是莹白的棋子。却未见过她施展黑棋子,曾经好奇的问。

    仪琳只是摇头,露出为难神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们知道,定是萧一寒说过什么,不让她告诉旁人,这般隐秘之事,涉及武功,二人也不能多问。

    此时。终于见到她要施展黑棋子,大感兴趣,想看一看。这般颜色的棋子,终于有何奥妙所在。

    仪琳看着他转过两棵大树,终于消失不见,微微一笑,屈指一弹。

    在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紧张注视下,如墨般棋子倏然射出,飘飘悠悠,仿佛一朵羽毛被清风吹动,无声无息。向前飘去。

    仅过了两丈,她们眼前便失去了棋子地影子,用心感应,亦无法感应得到,声息俱无,仿佛消失融化于夜色中。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露出震惊之色。

    她们都不是驽钝之人,转眼之间,便想到了这棋子的奥妙所在。竟是无声无息!

    武林中人,眼观六路,耳闻八方,武功强横者,耳力更是灵敏,飞花落叶,俱能听得到。

    这般人物,偷袭往往无用,因为能够听到暗器破风之声。事先避开。便无所畏惧。

    只是,若是这般高手。遇到了这样地棋子,却是再无用处,即使棋子落到自己身上,怕是也能所知觉。

    二人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掌门不说,这般暗器,委实可畏可怖,散布于武林,岂不是人人惊惧?!

    大汉躲在一颗树后,长刀放下,长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头涔涔冷汗,刚才实在好险!

    他蓦然一惊,紧抓长刀,横在身前,隐隐觉察到了危险,凝神一听,却没有动静,又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个恒山派的小尼姑竟然棘手如此,早知道,就不来赶这个热闹了!

    他刚一放下长刀,身子一僵,呆呆立住,满是横肉的脸上布满惊诧与不甘,竟不知道如何中了招。

    仪琳的身形出现在他身后,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也跟在身后,看着呆呆木立地大汉。仪琳伸手,在他胸口一按,取下一枚墨黑的棋子,收入袖中。

    “掌门神技!”仪和师太紧盯着仪琳的一举一动,点头赞叹道。

    仪琳摇摇头,毫无骄傲神色:“仪和师姐,这没什么的。”

    “掌门,此人如此可恶,还是杀了罢!”仪清师太皱眉看着大汉,轻声道。

    仪琳忙摇头,诧异的看着仪清师太,心中惊异,仪清师姐并不是心狠之人呀。

    仪清师太看了看她地左手,又看了看大汉,眉头轻皱。

    仪和师太也恍然大悟,忽然明白过来,忙点头:“掌门,此人确实可恶,杀了!”

    仪琳想了想,摇摇头:“两位师姐,废了他的武功,算了罢!”

    二人见此,心中各自焦急,若是掌门的神功被传了出去,大大的不利。

    “就这样罢。”仪琳不等二人多说,长袖一拂,大汉身子一颤,脸上神色惊恐万分。

    仪琳不敢去看,转过身去:“师姐,咱们走罢!”

    二人转头看了看他,犹有些不甘心,只是既然掌门发话,她们又不能不遵,只能狠狠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仪琳心思忧忧,虽然想通了,但眼前仍闪现着大汉惊恐万状地神情,心中隐隐的难受。

    二女跟在她身后,也想着心思,患得患失,不知大汉会不会将掌门的神技传扬出去。

    “仪和师姐,仪清师姐,他并未看到如何中招,不要紧地。”仪琳低声说道。

    二人闻言一怔,对视一眼。

    她们没想到,掌门竟是如此聪明,一眼看破了她们的心思。

    “掌门,这可疏忽不得。”仪和师太郑重说道。

    仪琳笑了笑,步履从容,轻声说道:“弹指神通地黑子,我也刚练成不久,即使旁人知道,也是防不住地。”

    “小心一些,总无大错。”仪和师太郑重说道。

    “嗯,我晓得啦,他并不知晓的。”仪琳点点头。

    忽然,三点寒芒各身射向三人,却是三柄利剑,自大树后猛地刺出,出奇不意,快得绝伦。

    仪琳眉头一皱,大是不悦,对自己的明心清意不满,竟然因为心思,对周围的警惕大减,实在不可恕,若是大哥有跟前,定要训斥自己一通的!

    她身法自然踏出,前进一步,看似直直朝前,却是沿着一个弧度而进,剑尖便刺在了空处,差之毫厘。

    另二人各自怒喝一声,长剑出鞘,拔剑抵挡,二人地剑法俱是高明,自从跟在仪琳身边,得她指点,突飞猛进,远非原本可比。

    转瞬之间,六人捉对厮杀仪琳明白过来,刚才那个大汉趁机将他们的穴道解开了,所以才能偷袭自己,这个人确实狡猾!

    趁着仪琳想心思的功夫,对手剑招连绵,招招狠辣,仪琳心思不属,脚下却踩着步法,任凭他狂风暴雨,她安之若素。

    这个时候,又有三人扑了过来,随即,又有数人,仿佛星火燎原,越来越多的人。

第330章 垂危

    仪琳大恼,不再控制,身形一晃,脱身而出,出现在仪清师太身旁,仪清师太此时已经摇摇欲坠,这些人的武功俱是不凡。htt

    仪琳掌法玄妙,并不出剑,一掌一掌拍出去,众人竟无一合之敌,眼睁睁看着自己中掌。

    五六个人各自飞起,跌落于一丈开外,堆成一团,却是仪琳心恼他们卑鄙,手下不再留情。

    一晃之下,又出现在仪和师太身后,伸掌拍去,转眼之间,又将这四个人拍飞。

    “这帮人,武功着实厉害,真的仅是盗贼?!”仪和师太长剑归鞘,看着这十余人,恨恨道。

    “古怪得很,他们的武功,都是高手,怎能屈身为贼?!”仪清师太皱眉沉吟。

    仪琳想了想,没有说话,隐隐有所觉,是想起了临行前,大哥对自己说的话。

    这些人,十有**,真的是左冷禅所派,嵩山派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得人心!体里,浑身清虚一片,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明快几分。

    萧月生闭关练功。

    后花园中,江南云一身紧身的月白绸缎武衫,精神抖擞,精气神饱满充盈,浑身上下,宛如散发着逼人的光芒。

    她站在花圃之中,长剑挥动,寒光闪烁中,看不清剑与人,只是一团模糊的光影,散发着灼人的光芒。

    她正在施展清虚剑法。这些日子以来。她拼命刻苦。终于练成了这套剑法。

    当整套剑法练成。她忽然明白。这套剑法之中。竟蕴着独特地心法。玄妙无比。比之玉虚诀更高明几分。

    每次练剑。当最后一招剑法使完。心法顿时启动开来。每练完一套剑法。心法便循环一大周天。内力增长一份。

    如此地增进之速。实是骇人听闻。而施展完一个大周天。比自己运功催动一大周天。相差数倍。如此练功之速。说出去。怕是也无人相信。委实太过匪夷所思。

    她此时方才明白。为何师父这般急着催促她练功。这般剑法。若是没有练全。便习不成剑法中地心法。

    如此一来。这些日子。便算是荒废了。在师父看来。自己如今地心法。怕是慢如蜗牛。难以忍受罢。

    她此时习练剑法,一遍过后,原本的疲惫便尽皆散去,越练越是精神,恨不得练上一天。

    只是虽然身体气息充足,身子骨毕竟是血肉之驱。不能因内力深厚而变成铜筋铁骨,这便是制约。

    忽然,一道白影自外面飘然进来,转眼间来到她所在地花圃外,沉声道:“小姐,有大事!”

    “向总管,什么事?!”江南云身形一动,蓦然出现在向问天身前,娇声问道。长剑缓缓归鞘。

    向问天鼻间传来幽幽香气。苦笑一声,沉声道:“苏姑娘与何姑娘回来了!”

    “她们回来啦----?!”江南云顿时眉开眼笑。

    向问天点头:“刚刚回来。但受了重伤!”

    江南云顿时一怔,忙点头道:“知道了,她们现在在哪

    “苏姑娘正在画肪上,何姑娘过来报的讯!”向问天简明扼要的回答。

    江南云点头,身形一晃,在原地消失,同时出现在十余丈外,再一闪,已然消失无踪。

    这般绝世轻功,向问天已然见怪不怪,摇了摇头。

    江南云出现在客厅中,没见到何雪晴,知道她定是已经回到画肪中,身形几晃的功夫,回到南雨阁中。

    她穿着练功服,除了长剑,身上的丹药什么都没拿。

    听到苏青青重伤消息,她虽然惊慌,却仍旧沉着,行事条理,并没有乱成一团。

    去屋中换下衣衫,顺便将丹药取来,仅是一转眼的功夫,换了一身湖绿罗衫,施展缩地成寸之术,朝西湖奔去。

    来至苏堤前,她毫不停留,踏着湖面,脚下如履平地,凌空而行,宛如御风,仅是几次呼吸地功夫,便到了湖心处的画肪上。

    堤上有一些人,正在散步,见得如此奇景,个个目瞪口呆,如见神明,难以自持,几乎要跪倒在地,五体投地的膜拜。htt

    江南云落到画肪上,挑帘进入,一股药气扑面而来,熏得厉害。

    她眉头一挑,踏步进入,朝里面望去,却见榻上躺着一人,榻边坐着三人。

    听见脚步声,三人回望,见到是江南云,纷纷大吁了口气。

    “江姐姐,你可来啦,快看看青青吧!”何雪晴神色憔悴,原本深渊般的眼神黯淡无光,仿佛深邃的潭水已经枯干。

    江南云一眼扫到,便发觉她身受重伤,只是一直强自压着,运用秘法镇住,不让伤势爆发。

    这虽是极强的秘法,但其原理,便如洪水欲泄,没有让其泄出,而是加高堤坝,堵在其中。

    一旦堤坝再次决口,其势更加汹涌,难以阻住。

    故这秘法虽然高明,却是危险得很,一不小心,便是危及性命,实是一柄双刃剑。

    她扫了一眼,心中有理,先不理会,转身朝榻边走去,来到了榻前,看一眼榻上的苏青青。

    苏青青秀发一丝不乱,却是闭着眼睛,双颊酡红。宛如醉酒,又似酣睡。

    江南云却是面色一沉,目光大亮,慢慢拿起她的左腕。

    她看其模样,便知其伤势严重之极,绝非寻常的小伤。怕是有性命之忧。

    “是服了我师父地返魂丹了吧?”她三指按着脉搏,低声问道。

    何雪晴点点头:“乍一受伤,便赶紧让她服下了返魂丹,一直没有醒来。”

    “嗯……”江南云点点头,眉头忽然拧起来,闭上了双眸,神情一片肃穆与郑重。

    见到此情,二女不敢说话,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小香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肉中,却并没有察觉到,慢慢流出了血。仍未觉察。

    舱内的气氛仿佛凝固了,三人屏息凝气,不气不敢喘,生怕惊着江南云的探诊。

    半晌,江南云缓缓睁开眼,慢慢放下手腕,眉头拧成一团,目光时明时灭。

    “江妹妹,到底如何?!”宋梦君缓缓问道。冷若冰霜地脸上一片忧色。

    江南云长长叹息一声,摇摇头,玉脸沉郁,仿佛能够滴下水来,目光空洞,若有所思。

    “能不能救过来?”宋梦君涩声问。

    江南云目光缓缓聚焦,想了想,摇摇头:“难……,难!”

    “难道。苏妹妹她……?!”宋梦君红唇颤抖,声音带着颤音,几乎说不出话来。

    江南云默然不语,只是摇头。

    “萧先生呢?!”何雪晴忽然问,双眼带着希冀神色。

    江南云想了想:“师父正在闭关,一时半刻,出不来的。”

    宋梦君恍然,重重一拍巴掌:“对啊,萧先生武功通神。定能救得宋妹妹!”

    她虽高傲。目空一切,对于萧月生却是佩服。晓得他武功通神,甚至超脱了武功的层次,几近乎于道了。

    他几乎无所不能,武功、阵法、丹药,无一不是旷古绝今,无人可比,故心中已有了崇拜之念。

    此时面临难关时,自然地便想到了萧月生,想来他定能手到病除,救回苏妹妹的。

    江南云摇摇头,并不看好,深深叹息一声,道:“苏妹妹伤得太重,这一剑,正刺中了心脉,若不是返魂丹的药力,她早已经生机断绝了,……况且,师父也不是大罗金仙,如此伤势怕是不成了!”

    “无论如何,得让萧先生看看,他定能救回来的!”宋梦君语气坚决的道。

    “是啊,让萧先生试一试看罢!”何雪晴也焦急的道,面色恳求,紧盯着江南云。

    江南云一摊手,无奈道:“师父正在闭关,便是有天大地事情,也无法影响到他。”

    “就没有紧急召唤之法?!”宋梦君有些怀疑的问。

    江南云苦笑道:“师父说,这一次他闭关,太过凶险,绝不对有外界的打扰,否则,有走火入魔之险。”

    “这可如何是好?!”何雪晴走来走去,柔美的脸庞布满焦虑,如热窝上的蚂蚁。

    江南云摇头叹息,宋梦君怔怔盯着酡红如酣睡的苏青青,眼眶湿润,竟落下泪珠。

    这让江南云大感吃惊,在她印象中,宋梦君可是冷若冰霜,性子颇是冷落的人,落下眼泪,是她从未想过的情形。

    何雪晴走来走去,忽然一停,噗的一声,吐出一口热血,软软地倒向地面。

    江南云眼疾手快,身形一晃,到她身后,伸手托住她。

    何雪晴已经瘫软如泥,再难动弹,顺势倒在她怀中,嘴角汩汩流出鲜血,看起来颇是骇人。

    她面色苍白如纸,双眼朦胧,似乎陷入了迷离之中,与刚才宛如换了一个人。

    “何小姐!”小香惊叫一声,赶忙过来搀扶,江南云左手一拂袖,挡了回去,低声道:“她碰不得!”

    右手疾点,手指纤纤,漫天指影。

    小香只觉一股无形气墙挡在身前,便不再乱动,已然明白,何雪晴的伤势定然极重,不能随意碰触。

    “她怎么了?”宋梦君随势一拭泪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近前,漫声问道。

    “她地内伤也重,却一直强行压下,刚才心绪浮躁,强得血气紊乱,伤势复发。”江南云低声道。手指疾点,转瞬之间,已经点出去近七十余指,皆是重大穴道。

    说话之间,她玉指点完,停下来,长长吁了口气,施展这套封元指,对功力委实要求过高。若非她如今的内功更加精深,怕是难以支撑定来,半途而废。

    将何雪晴放到旁边的另一张榻上。江南云摇摇头,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枚雪白的丹丸:“师父赠了她们两颗返魂丹,看来,她都给苏妹妹服下了。”

    宋梦君叹息一声,心中的一丝嫌隙顿然消散。

    她见到苏青青的模样,心中难免埋怨何雪晴,若非因为她地事,苏青青如何能落至这步田地?!

    如今。听到这句话,顿时心中百味陈杂,难以说清。

    “她要不要紧?”宋梦君忙问。

    江南云摇摇头:“她地伤,太过猛烈,我也无法治好,只能用返魂丹吊着她的生机,待师父出关,再看看罢。”

    “伤得这般重?怎么看不出来?!”宋梦君怔了怔,似是难以置信。急忙问道。

    江南云叹息一声,苦笑道:“她使了一种奇异地功法,与我的封元指相似,能将伤势完全压下来,只是,下一次伤势发作时,却是猛不可当,比原本的伤重上数倍!”

    “这个傻妮子!”宋梦君明白了其中的缘故,禁不住骂道。

    江南云看着昏迷不醒地何雪晴。叹息道:“是呀。她可真是个傻妮子啊!”

    “江妹妹,现在如何是好?!”宋梦君看着二人。神情恳求,她总以为,依萧先生的神通,即使闭关,也不会出什么危险,只是危言耸听罢了。

    江南云也有这般感觉,总觉得师父无所不能,神通广大,岂能出什么危险?!

    她咬了咬牙,决定宁肯得罪师父,也要救回二人的性命。

    何雪晴的伤,原本就极重,此次复发,原本的秘术后果也一同迸发,更是伤上加伤,伤势之重,丝毫不逊于苏青青。

    二人地伤势,任何一个,她都束手无策,只能等师父出来。

    只是,返魂丹的药效毕竟有限,吃两颗下去,已经是极限,再吃多了,便没有什么效果。

    她沉声道:“宋姐姐,我决定召师父出关!”

    “那会不会有危险?”宋梦君忙道,心中也有一些担忧,实在患得患失,难以自持。

    “师父的本事大,即使有什么危险,想必也不要紧,若是不唤来师父,她们两个可是性命不保!”江南云叹息一声,郁郁说道。

    这一刻,她忽然痛恨自己,平常不够努力,否则,何必非要师父亲自出马,自己也可以治好二人。

    “那……好吧!”宋梦君点点头。

    二人出了画肪,让小香好好看着二人,莫要让人上来打扰,便踏上小船,划向堤岸。

    来到山庄中,江南云直奔寒烟阁中,却发觉刘菁不在。

    “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召师父罢!”江南云顾不得与刘菁商量,径自来到了他们的卧室之中。

    这间卧室布置得极是温馨,乳白色地纱帐,月白的地毯,家具与周围的一切,多是白色、亮色,显得屋中清新而不失温暖。

    二人径自进来,江南云来到案前,将案上地棋盘揭开,自里面拈起一枚莹白棋子。

    她屈指一弹,白光一闪,击中了桌子中央的白玉杯上,顿时发出一声清亮地声音。

    声音清亮却凝而不散,仿佛一股狼烟,袅袅飘出屋子,飞向了地下之处。

    “这是……?”宋梦君奇怪地问。

    江南云摇摇头,但笑不语,随即又沉下脸来,忧心忡忡的看了看楼下,转身出了卧室。

    二人来到弱水亭中,坐在石桌前,喝着茶茗,却是心思不属,显然在想萧月生。

    半盏茶喝过,宋梦君开口:“江妹妹,还没出来,萧先生不会有什么危险罢?”

    “应该不会……”江南云沉吟着道,脸色却不甚好看,显然极为担心,只是强自按捺。

    “但愿吉人天相!”宋梦君叹息一声,清冷地玉脸满是焦虑。

    江南云也是心中焦虑不安,只是清心诀流转不休,强自化解这股灼热的火气。

    半晌过后,仍不见动静,江南云一颗心沉了下去,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没有血色。

    宋梦君见她如此,也知不妙,只觉天地色变。

    “什么事扰我闭关?!”忽然间,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萧月生忽然出现在小亭中,毫无征兆,突兀之极,仿佛凭空出现。

    “师父!”江南云大喜过望,腾地站起,扑到他跟前,忙道:“你没受伤罢?!”

    萧月生脸色不太好,有几分灰败神色,极是罕见,哼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能打扰我,现在倒好,差一点儿走火入魔!”

    “那师父你现在……?”江南云忙问,上下打量,见到师父如此模样,心中一酸,自责不已。

    “受了点儿伤,死不了!”萧月生没好气横她一眼,转向宋梦君,温声道:“宋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萧先生,青青与晓晴性命垂危,需得你救命。”宋梦君喜意收敛,恢复了清冷神色,低声道。

    “哦----?”萧月生眉头一皱,看了一眼江南云,见她点头,神情沉重,知道并非开玩笑。

    “过去看看。”萧月生一摆手,身形晃动,消失不见。

    “真是可恶,总不等我!”江南云不满的嘀咕一声,赶忙施展轻功,想要追他个前后。

    宋梦君也施展轻功疾驰,来到画肪时,萧月生已经盘膝坐在苏青青身旁,两手捏诀,微阖双眼,正运功凝气,脸色一片肃重,屋内的气氛也凝重如山。

    他的头上,紫气氤氲,慢慢的凝成一团,宛如一颗紫色的珠子,紫气缓缓流转,似是活的一般。

    见二人挑帘进来,萧月生缓缓睁开眼,头顶的紫珠凝而不散,毫无影响。

    江南云急忙问:“师父,可有办法救她们?”

    萧月生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江南云拍手,喜笑颜开,道:“师父,我就知道,你定能救得她们的!”

    萧月生苦笑,没有说话。

    江南云随即一敛笑容,小心翼翼地问:“师父,受了伤,要不要紧?”

    萧月生转头看了二人一眼,摇摇头:“若是我没受伤,想救回她们,也并非不可能,只是,如今我却……,唉……,听天由命罢!”

第331章 失功

    “师父……”江南云吃惊的道,她没想到师父受伤如此之重,竟说出这般丧气话来br/>

    萧月生一摆手:“莫说废话了,咱们回山庄!”

    江南云无奈点头,心中忧虑,涌起不祥之感,时而望一眼师父。

    宋梦君也眉头纠结,目光明灭,怔怔出神。

    二女心中虽担心,但何雪晴与苏青青昏迷不醒,若是不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逝去,难以承受。

    二女能做的,仅是暗自祈祷,盼他只是虚言恫吓,不会有什么波折。

    画肪悠悠靠岸,向问天已然等在堤上,他挥了挥手,由四个人跳上画肪,直接将床榻抬出了画肪,好在床榻并不宽大,揭开船舱的门,能够抬出来。

    四人奔走如飞,又平稳异常,显出不俗的轻功,转眼之间,消失于堤上人们视线中,抬到了观云山庄。

    床榻抬到观云山庄的后花园中。

    后花园中,温暖如春,丝丝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沁人心脾。

    床榻在后花园中的演武场上放下,正放在中心位置,四人躬身一礼,悄然退下。

    若是在平时,宋梦君定然仔细看他们几眼,但此时心中忧愁,却是顾不得这些,清冷的目光在萧月生身上打转。

    萧月生神情轻松,自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信手一甩,飘锋落到地上,如一片羽毛。

    他站在原处,信手一抄,自怀中又取出一枚玉佩,轻轻抛起,悠悠落地。

    转眼之间。他自怀中掏出了共十八枚玉佩。

    “萧先生这是做甚?”宋梦君问江南云。

    江南云紧盯着师父,一举一动都不放过,低声道:“师父这是在布置阵法呢。”

    “阵法?!”宋梦君眉头一挑,恍然点头,她几乎忘记,萧一寒乃是天下绝顶的阵法大师。

    她略有几分不解:“萧先生为何布置阵法?”

    江南云紧盯着那边,漫不经心的道:“应是辅助他行功之用。唉……,看来师父的伤很重呢!”

    不等宋梦君发问。她便道:“若是平常,救苏妹妹。根本不必这些,直接施法便是!……当初华山令狐少侠的伤比苏妹妹不轻,他轻松自如的救了回来。”

    宋梦君点点头,心下恍然,怪不得华山派与观云山庄走得这般近。却是有这段渊源。

    江南云越说,心中阴霾越重。修长蛾眉紧锁。

    很快,萧月生拍拍手,来到二人近前。

    十八枚玉佩星罗棋布,分列于一张床榻周围,方位各异,看不出有何规律之处。

    天上阳光明媚,玉佩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似乎有清水在其中流动,灵气四溢。

    “师父,我帮你吧?!”江南云低声道。打量着玉佩。似想看出其中玄妙。

    萧月生斜睨她一眼,轻轻一笑:“江女侠这三脚猫的武功。还是省省吧!”

    江南云顿时一嘟红唇,黛眉轻蹙,明眸流盼,恨恨剜他一眼,逮着机会,师父便讽刺自己武功低微,委实让人不忿!

    “萧先生,不要紧吧?”宋梦君凑近,低声问道,清冷眸子紧盯着他,透出一丝关切。

    萧月生摇摇头,右手抚小胡子,微微笑道:“且放宽心,……你们退出去吧,免得伤着。”

    “那师父,你可要小心点儿……”江南云不放心地嘱咐,黛眉紧蹙,眼神紧粘着他,她心中总有一股不祥之感,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

    萧月生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她们离开,转过身去,双掌一挫,合在一起,然后猛的推出去。

    演武场周围花贲伏下,起来,如一阵大风刮过。

    十八枚玉佩缓缓亮起,仿佛十八支火烛被点燃,温润的光泽渐渐饱满,发亮,直致灼灼闪光。

    萧月生步履从容,缓缓踏入床榻旁,十八枚玉佩齐齐一亮,仿佛人的眼睛。

    江南云与宋梦君没有离远,来到了南雨阁上,推开窗户,屋高临下的观看。

    从高处往下看,十八枚玉佩同时一闪,神秘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宋梦君心怦怦跳,涌出一股兴奋般电流,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萧月生轻飘飘拍出一掌,拍在床榻上,并无动静。

    一阵风恰好吹来,徐徐清爽,床榻蓦然出现裂隙,转眼间,化为飞灰,随风而去。

    宋梦君心口跳得厉害,脸颊酡红如醉,心中思忖,仅是这一掌,萧先生的武功便深不可测,自己万万练不到这般境地。

    苏青青与何雪晴平平躺着,床榻虽然消失,二人却一动不动,仿佛躺在无形地床榻上。

    萧月生缓缓吁一口气,声音不大,但数里之内皆可闻得,如狼烟般凝而不散。

    一口气吁出,他踏步出脚,沿着两女周围,缓慢,如临深渊之前,轻盈,如履一层薄冰之上。

    走动之际,双手做出各种手印,与每一步相合,一步一手印。

    宋梦君站在南雨阁上,隔着小湖,高高在上,也能感觉得到,他每一步踏出,浑身精气神便是一变,或刚猛如斧,或沉凝如山岳,或轻柔似春风。

    她还注意到,萧月生每一步踏出,十八枚玉佩便是一闪,温润的光泽发生变化,或明或暗,与他步履变化一致。他围着两女绕行,一步一手印,并无其余动作。

    虽然步履迟缓,绕行六圈,却也没费多大功夫。

    第七圈时,他头上缓缓飘散出一丝丝紫气,如丝如缕,凝而不散,仿佛一根根紫发飘拂在空中。并不落下。

    当走到第十二圈时,一丝一丝地紫气已经很浓郁,仿佛一团麻纠缠在了一起,凝成一团,宛如实质,一直悬在他头顶百会正上方,仿佛一颗紫色的龙珠。

    阳光照耀。射在紫珠上,光线尽被其吸纳。没有一丝散逸,远远看去。便如变成了一颗玄黑珠子。

    如此异像,宋梦君看得身子微微发颤,激动难抑,仿佛一道道电流在身体内流窜。

    第十三圈时,萧月生两手一合。收去手印,双手骈指如剑。各自点向一女,左手点何雪晴,右手苏青青。

    一步跨出,十几指已然点中,再一步迈出,又是十几指,漫天指影笼罩二女。

    他出指奇快,看上去,却是从容不迫,毫无仓促之感。

    每一指点出。气势皆是不同。或刚猛凌厉,或轻柔无声。或舒展大方,或迅如鬼魅,宋梦君睁大明眸,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这是归元指……”江南云喃喃说道,黛眉皱起,眉心处一道浅浅的竖痕。

    对于归元指,她虽然因为内力不深,难以施展,指法已经学会,现在内力一日千里,再过一阵子,她觉得便能施出来。

    归元指对于内力要求之言,可想而知,他能断言,世上之人,除了师父,能够施展归元指者,怕是再无他人。

    少林的方证大师,虽然习练易筋经,内力深厚之极,但若想施展归元指,怕是仍差一筹。

    “归元指?”宋梦君眼观六路,耳闻八方,闻言忙转身一瞧,飞快问道。

    说完这一句,她又赶忙转过头,紧盯着萧月生,每一指都仿佛带着莫名的力量,让自己地一颗心随之而动,或刚猛或舒缓,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生机盎然。

    江南云望着场中地萧月生,漫声说道:“归元指是师父独创指法,专门救人之用,极耗内力……”

    “你可学得?”宋梦君轻声问,明眸紧盯萧月生,一瞬不瞬。

    江南云轻轻点头:“嗯,我虽学得,却施展不出。”

    两人不再多言,紧盯场中,生怕错过每一个动作。

    他步履从容,快慢相同,转眼之间,已然绕行一圈,回到原本的方向。

    每一指下去,两女都会颤抖一下,如同触电,近百指下去,身体已经舒展开来,走到半途,二女身子翻转,头朝下,背朝上,萧月生开始指她们背后诸穴。

    一圈走完,落到原处,二女身蓦的一转,恢复仰面朝天的躺姿,躺在虚空之中。

    萧月生浑身紫气腾腾,周围已经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紫雾,尚浅得很,并不能遮挡住目光。

    江南云紧咬下唇,玉手紧攥,紧张不已,看师父的模样,已然是使了全力,甚是少见。

    往常时分施展归元指,轻而易举,根本不必这般大的阵势,而且,还是由阵法辅助,显然,师父地伤势不轻。

    她动人的黛眉紧紧蹙起,竖痕更深,有愁眉苦脸之状。

    萧月生站定,双手抬起,在身前慢慢落下,落下过程中,手如花瓣绽放,数个手印结完。

    “哞!”他轻轻一跺脚,口中发出一个字节,紫气随之翻滚,似被他地声浪所冲击。

    声音不大,似是随口发出,江南云与宋梦君皆是一颤,身子定住,浑身上下血气却是开始滚动,仿佛煮沸地水一般滚动。

    血气沸腾,感觉极是难受,周身骨头酥麻得仿佛一触即溃,眼前景物模糊一片,五官感觉一片混沌,看不清,听不清,闻不到。

    “嘛!”萧月生再一跺脚,紫气倏然一敛,仿佛一道道灵蛇,分成两群,各自钻进了两女体内。江南云与宋梦君浑身血气一定,顿时周身清虚,万千毛孔同时打开,吸纳着天地之灵气。

    两人顾不得体会美妙绝伦地滋味,定睛观看场中。

    紫气慢慢钻进了苏青青与何雪晴的体内,十八枚玉佩大放光芒,仿佛一十八颗星辰,熠熠闪光。

    萧月生身子一软,精气神仿佛尽被抽走,脸色苍白。如一张白纸,他顺势瘫倒在地,勉强盘膝,直接坐在青砖地上,阖上双眼,双手掐诀,似是入定。

    “师父!”江南云大急。身形一晃,瞬间消失于原处。出现在湖地另一边。

    她想向前冲,到萧月生跟前。却发觉眼前一片白茫茫,仿佛天山之雪,无穷无尽。

    用力一跺脚,江南云知道,这是阵法之妙。师父布置的阵法,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闯进去的。

    再一晃。出现在宋梦君身旁,紧张地盯着下面。

    紫气完全的钻入苏青青与何雪晴身体里,二女脸色恢复了红润,宛如平常,娇艳绝伦。

    二人缓缓飘落,如两片羽毛,马上便要落到地上时,忽然一动,自然地站直。

    不约而同,二人陡眸双眼。眸子里紫芒一闪。宛如四道紫电迸射而出,慑人心魄。转头四望,看到了宋梦君与江南云二人。*****

    即使隔着这般远,宋梦君目光与她们一触,仍觉血气一凝,浑身发僵,如坠冷窖中。

    见到江南云与宋梦君,二女脸上一喜,随即发现坐在地上的萧月生。

    她们心中一惊,定晴看去,萧月生面色苍白如纸,浑身寒气四溢,仿佛冰冻之人,毫无一丝温暖之气。

    苏青青大惊失色,忙要上前探察,手臂一紧,转头看去,却是何雪晴正拉着自己。

    何雪晴低声说道:“苏妹妹,他正在运功,不能打扰!”

    经此一阻,苏青青停下来,刚才是关心则乱,一时失了方寸,此时已然明白。

    “苏妹妹,你好了么?!”何雪晴问道。

    苏青青怔了怔,默然一察,蛾眉挑动,精致绝伦的脸庞露出讶然神色,望向何雪晴:“何姐姐,我已经痊愈了,比从前更好!”

    何雪晴点头,她亦是如此,内力奔腾,浑身精力四溢,恨不得一拳能打破天。

    从前的内力便如一道小溪,如今的内力更像一条大河,浩浩荡荡,奔腾不休,无穷无尽。

    这般突飞猛进,显然,是眼前坐在地上的男子所致,自己的性命,也是他所救!

    “咱们等一等他罢。”何雪晴拉着苏青青,也坐在青砖地上。

    江南云扶窗而立,黛眉攒聚一处,看着二女,神情疑惑,仔细打量,似是有什么古怪之处。

    苏青青地伤势,一剑刺在心脉,若非返魂丹吊着一口气,生机早就断绝。

    何雪晴五脏六腑移位,内力枯竭,生机已逝,若非有秘法强自支撑,透支潜力,早已倒毙。

    像二人这般伤势,若是想要救回,需得借天地之力,强自摄入生机,并借天雷之力,易筋锻骨,修复肉身。

    她曾见过师父救人的情形,电闪雷鸣,声势惊人,宛如天地发怒一般地威势。

    此时,却是毫无这般声势,二女竟然醒来,与先前救人地声势相比,实在相差太大。

    难不成,因为师父伤势过重,难以驾驭天雷之力,故师父不敢施展雷法?!

    她心思如电,转眼之间,已然转过数道。

    “噗!”萧月生蓦然喷一口血,仰天缓缓倒下。

    二女坐在他对面,血雾猛地喷出,当面罩下,她们伸手一撑,身形平平一移,迅捷如箭,脱离血雾笼罩,身上滴血未沾。

    身法之快,远超自己所估,心中又惊又喜,抬头一望,见萧月生缓缓仰倒。

    “萧先生!”二女异口同声惊叫,忙上前扶他。

    倒在苏青青怀中,萧月生慢慢睁开眼,目光散乱,脸色青白,宛如快要冻毙之人,牙齿打着颤,咯咯作响。

    苏青青只觉浑身仿佛被冻僵一般,彻骨的寒气自他身上冒出,渗入自己骨子里。

    但见萧月生如此情状,她顾不得寒冷,心中如被长剑搅动,疼得厉害,精致地琼鼻一酸,泪水在眼眶中涌动。

    “先生!”苏青青垂头看他。低低唤道,声音嘶哑,百转千回。

    萧月生仰面朝天,目光温和,牙齿颤抖,上下打着梆子,咯咯作响。却微微一笑:“不…………不…………要……不要紧!”

    “我替你疗伤!”苏青青忙要扶他坐起。

    萧月生缓缓抬手,摇摇头。

    “那……那怎么办呀?!你快说。你快说呀!”苏青青尖声叫道,心急如焚。

    “苏妹妹。莫要急!”何雪晴轻拍拍她肩膀,她心中亦急,但却强自压抑,没有表露出来,显得冷静许多。

    江南云呼吸急促。胸脯剧烈起伏,双手陷入窗框之中。紧咬着牙,双眼灿如寒电,紧盯着萧月生。

    她心中暗自起誓,自此之后,必要精通阵法之妙,再也不让今日情形重现!

    宋梦君忘了呼吸,清冷玉脸涨红,双眼紧盯,一眨不眨。

    萧月生牙齿咯咯作响,脸色青白。似是死人。毫无一丝生气,极是吓人。

    他双手按地。勉强自苏青青怀中脱身,重新盘膝坐下。

    伸两手各自一指身前,他对两女轻声道:“坐下。”

    两女莫名其妙,却毫不反驳,焦急的盯着他,忙盘膝坐到他身前,**紧挨着他的膝盖,幽幽香气扑面而来。

    萧月生缓缓抬起双手,掌心朝向两女,嘴角带笑。

    苏青青与何雪晴皆是冰雪聪明,见此也各伸出一掌,与他地手掌抵在一起。

    顿时,彻骨的寒气涌了过来,体内真气顿时涌动起来,自动地抵御着这股寒气。

    萧月生身上地寒气,至阴至寒,绝非寻常的阴寒内力可比,即使他没有运功,仍旧寒彻骨髓。

    “不可运功!”萧月生说道。

    二女本想运功,闻言顿时停下,睁开双眸,清亮的眸子与他相对,怔怔望他。

    萧月生牙齿打着梆子,咯咯作响,却仍坚持说话:“我的内力寒意太甚,你们需得使用特别法门,千万不可运原来的心法。”

    接着,他轻声曼吟,说出一段心诀。

    事关萧月生的性命,二女用心紧记,他断断续续说过一遍,她们便已记住,急忙催着他开始。

    说过这些话,经过这一番耽搁,他眉头与胡子上已经结了一层白霜,仿佛凝立在屋外一晚。

    脸上青白更甚,血色一丝不剩,与尸首一般,看着吓人。

    萧月生依旧神色从容,脸带笑意,声音微弱的叫二人先将心诀练习一番。

    二女忙沉下心,将心诀在体内运行一遍,忙用力点头。

    心诀运转之下,只觉周身暖洋洋地,仿佛浸在温泉之中,浑身毛孔皆开,说不出的舒爽。

    经脉内地真气已然变化,醇和绵绵,温润如佳酿,圆润而灵动,如臂使指。

    二人顿时知晓,这篇心诀乃是了不得地功法,威力之强,远非先前地心法比可。

    萧月生地双掌一直抵着二人,对二人体内情形略有感知,点点头:“开始罢。”

    两人醇和的内力涌出,往他的体内输运,驱动刚才所传的心诀,一丝丝,一缕缕地温和气息,自劳宫涌入,过曲关,经曲泽,至天池,轻轻一转,酝酿一番,慢慢移至膻中。

    两穴分属手厥阴经与任脉,横跨两经,需得仔细,方能走过去,然后这股暖气再循任脉而下,进入丹田。

    如此循行路线,需得内力温润,没有锐芒,否则,动辄有冲突之险,她二人的内力以那段心诀驱动,恰到好处。

    稍顷,随着温热气息涌入,萧月生眉毛与胡子上地白霜消去,化为水珠,将他脸打湿。

    半晌过后,他脸上的青白色也慢慢褪去,寒气不再逼人。

    萧月生慢慢移开手掌,睁开眼睛,笑了笑:“成了,我自己慢慢疗伤便是。*****”

    “先生,还是我们帮你罢!”苏青青忙道。

    萧月生摆摆手,脸色虽然苍白,却不再发青,说话如常。牙齿也不再打梆子,笑了笑:“你们可帮不上忙,还是我自己来罢。”

    说罢,慢慢站起身,苏青青忍不住搀扶,他也未推开,顺势而起。跨出两步,来到一枚玉佩前。弯腰拿起来。

    另外十八枚玉佩顿时一黯,光芒敛去。恢复如常,看上去,仅是灵气充足而已。

    江南云身子一晃,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萧月生身边。

    “师父!”她气急败坏的叫道。

    她是气恼。竟设阵挡住了自己,无法上前帮他。

    “扶我回去罢。”萧月生摆摆手。

    江南云怒气顿敛。忙伸手搀着他,小心翼翼,唯恐伤着他。

    感觉着手臂上的重量,瞟一眼他虚弱的身子,苍白的脸色,仿佛一阵风便能刮走,江南云鼻间一酸,禁不住想落泪。

    “真是没出息!”萧月生笑叱,见到了她眼圈泛红的模样。

    他转身,对怔怔望着自己的二女道:“你们虽然伤势不要紧了。却也不得大意。小心一些。”

    “萧先生……”苏青青轻唤。

    萧月生摆摆手,转过身。慢慢迈步向前,穿过回廊,消失在寒烟阁中。

    苏青青与何雪晴看着其余十七枚玉佩,刚才发生了什么,仍不明白,忽然之间,醒来后,伤势便好了。

    宋梦君无声无息出现在二人身边,低声告诉她们刚才发生的事。

    随后地一个月,萧月生一直处于闭关之中。

    西湖之上,画肪之中。

    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依在榻上看书,宋梦君与何雪晴在对奕,苏青青抚琴。

    琴声琮琮,宛如小河流水,潺潺而下,清脆动人。

    江南云放下书,笑靥如花,轻声道:“苏妹妹,你琴声带着杂音,可是心神不宁?”

    苏青青双手一按,琴声蓦停,戛然而止。

    她叹息一声,摇摇头,转过身来:“江姐姐,萧先生可曾出关了?”

    江南云脸色一黯,摇摇头。

    “他真地不要紧吗?”苏青青明眸紧盯着她。

    江南云点点头:“师父既然说不要紧,就不要紧罢,你也不必妄自烦恼。”

    苏青青轻轻一叹,摇头苦笑:“这般久都不出来,我想不烦恼,却实在放心不下!”

    “师父神能广大,小小伤势不在话下!”江南云笑道,心中却是苦涩,她也担心不已。

    只是,这一次,无论如何,她再也不敢妄自打扰,只能按捺焦躁,等师父自行出关。

    更可恶地是,师父的练功房中,布置着阵法,凭自己地修为,即使凝神聚全力,也无法感应得到什么。

    “是呀,萧先生神通广大,定不会出事的。”宋梦君也安慰道,心中却也担忧。

    他本就受了伤,是因为强行打扰了他练功,后来,将性命不保的二人自鬼门关上拉回来,所付出地心力,绝非自己可以想象。

    如此一来,伤上加伤,自然更加可怕,那时的情形,如今想来,都觉心惊。

    她无数次回想当时萧月生救人地情形,觉得他是将自己的内力度到了二女地体内,所以身体贼去楼空,才会这般虚弱,受那般重的伤。

    他内力深不可测,这一次,怕是完全的废去了,每想至此,心中便是一片惘然。

    “唉……,但愿萧先生吉人天相,莫要有事!”苏青青转头望向外面的天空,双手合什,诚心祈祷。

    正在此时,脚步声响起,小荷挑帘进来,一身藕色罗衫,清新而纯净,飘然进来。

    她裣衽一礼,朝众女点头,对江南云禀报道:“小姐。华山派的人来啦,夫人让你回去接待。”

    “华山派地人?都什么人来啦?”江南云眉头一皱,没有动弹,轻声问道。

    小荷脆声应道:“仅来了三人,华山派新任掌门林掌门,还有令狐少侠,岳姑娘。”

    “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江南云问。

    小荷臻首轻摇:“不知。他们正与夫人在客厅述话呢。”

    “嗯,我便回去。”江南云点头。慢慢站起来。

    她信手将书丢到窗下轩窗上,转身道:“宋姐姐。何姐姐,苏妹妹,你们也一块儿去吧,见识一下华山派的新任掌门!”

    “好啊。”三女答应,她们心情郁郁。坐在画肪中,感觉度日如年。能看看热闹,再好不过。观云山庄

    大厅中,刘菁一身雪白罗衫,白衣胜雪,坐在主座上,笑意晏晏地与众人说话。

    林平之坐在她对面,令狐冲与岳灵珊则坐在下首。

    林平之穿着一件淡紫的衣衫,面如冠玉,俊美绝伦,轻声问:“萧镖头闭关多久了?”

    “唉……”刘菁叹息一声。黛眉轻蹙。摇摇头:“大哥闭关已经整整一个月了!”

    “这么久?”林平之想了想,露出一抹忧色。问:“镖头他从前也闭关这么久过?”

    刘菁摇头,默然不语。

    提到这个话题,大厅内的气氛顿时沉郁开来。

    令狐冲也眉头紧锁,心中担心,岳灵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恰在此时,江南云五人飘然进来,带来一股香风。

    一一宣暄过后,诸人坐定。

    宋梦君语气清冷,淡淡道:“林掌门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可谓是少年有为,可喜可敬。”

    林平之抱了抱拳:“不敢,我才疏学浅,好在有师父在背后撑着,我才敢接下来。”

    宋梦君淡淡一笑,殊无一丝笑意:“林掌门客气了。”

    言罢,便不再多说。

    何雪晴瞧了林平之几眼,没想到华山派的掌门,年轻如此之轻,且如此英俊过人。

    岳灵珊见到这般多女子,心中酸气直冒,恨恨地骂着萧月生,果然是贪花好色之辈,身边围着这么多绝色女子。

    难道,她们就瞎了眼睛,看上了萧一寒?!

    “少镖头,你们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江南云笑靥如花,柔声问道。

    林平之脸色一红,转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令狐冲见他如此,忙接过话来,仰天打了个呵呵,笑道:“呵呵,咱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在山上闲着无聊,想下来转转,便过来拜望一下萧月生。”

    “有劳挂心,我替师父多谢了。”江南云抿嘴笑道,斜睨了一眼林平之。

    对于他的心思,江南云清心诀如此高明,岂能不知,只是一直装作不知,偷偷戏耍于他。

    “唉,但愿萧月生不会有事……”令狐冲轻声叹息一声。

    他心中明白,若是萧月生直的有事,那武林中可是一番大乱,左冷禅再也无人压制,定会对五岳剑派逼得更紧,最终靠着辟邪剑谱,当能逼得五岳合一。

    到那时,更是无人压制得了他了!

    “咦,师父!”江南云忽然跳起来,转身便走,瞬间消失众人看去,刘菁不知何时,也已经消失。

    令狐冲心中惊异,没想到,这个娇娇怯怯,一直以为武功低微的萧夫人,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高手!

    宋梦君几人,已经跟着冲了出去,出了大厅,往东拐,沿着碎石小径,朝向月亮门,过了月亮门,便是后院,穿过后面的庭院,便是后花园了。

    后花园,弱水亭中,萧月生正坐在石桌旁,把着一只白玉杯,轻轻显动,醇香四溢。

    “师父!”江南云蓦然出现,扑到他身前。

    萧月生稳稳坐着,笑了笑:“南云,好久不见!”

    “师父!”江南云玉脸似哭似笑,狠狠剜着他。

    刘菁也飘然而现,紧拉着萧月生地手,娇艳地嘴唇微微颤抖,无语凝噎,再也顾不得害羞,一直担惊受怕,此时一块儿爆发出来。

    她虽然激动,却仍能压抑着,不哭出声来,泪珠却簌簌的落下来,一颗一颗落到地上,溅成碎片。

    “好啦好啦,莫作女儿态,让人笑话。”萧月生拍拍她地小手,轻声说道。

    “大哥,你为何闭关这么久啊?!”刘菁带着娇嗔轻哼道。

    萧月生苦笑一声,一摊手:“伤得太重,勉强挣命,总算捡回一条小命!”

    “咦,师父,你的武功……?”江南云神色一变,明眸圆睁。

    萧月生苦笑道:“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我总废人家地武功,这次倒好,轮到我身上了。”

    “大哥,你的武功没了?”刘菁忙问。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神情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自嘲,仿佛玩世不恭。

    “这如何是好?!”江南云心沉谷底,黛眉紧蹙。

    “算了,能捡回一条小命,已算老天待我不薄。”萧月生摆摆手,漫不经心的道。

    “都怨我……”江南云懊恼得想要打自己耳光。

    一切的因果,皆因自己的莽撞,若是再等一等,返魂丹地药力还能维持两天,那时再唤师父,说不定已经出关了。

    “好了,南云,冥冥中自有定数,你后悔也无济于事。”萧月生摆摆手,温声说道。

    此时,脚步声响起,林平之一行人来到了后花园中,远远看到他坐在弱水亭中,忙施展轻功,冲了过去。

    “见过萧镖头!”林平之抱拳,深深一躬。

    他如今身为华山派的掌门,不能由着自己,不管不顾地磕头行礼。

    萧月生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温声笑道:“少镖头,不,林掌门,近来可好?”

    “小子安好,镖头你不要紧吧?”林平之关切的问。

    萧月生苦笑,对令狐冲他们一一点头致意,摇头道:“性命无碍,不过,我如今已经是武功全失了。”

    “啊----!”苏青青惊叫,何雪晴也明眸睁大,紧盯着他。

    “怎么会……?”苏青青喃喃自语,精致绝伦的玉脸顿时灰败,光芒渐渐消失。

    “萧先生你内伤可好了?”宋梦君清冷的问。

    萧月生点点头:“这一个月,我便是一直疗伤。”

    苏青青精神一振,忙道:“既能疗伤,那萧先生你内力并非一点儿不剩罢?”

    萧月生摇头:“我用的并非内力,而是其它手段。”

第332章 烟霞

    苏青青叹一口气。首发

    萧月生温和笑笑:“苏姑娘,此事也算是我一劫,天意如此,如之奈何?!”

    何雪晴眼波一横,抿嘴轻笑:“瞧你说话,老气横秋,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叟!”

    萧月生呵呵笑了笑,她的眼光倒是准得很,自己虽然看上去仅是二十余岁,心态却已经平和得如同老人。

    江南云嫣然一笑,轻声道:“师父没了武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观云山庄,可是铜墙铁壁,谁人能闯得进来?!”

    “这话在理!”刘菁点点头,附和道:“况且,且南云在,谁能动得了大哥?”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白玉杯,轻抿一口,神情一片宁静,丝毫没有气馁丧气之像。

    令狐冲心中沉重,失去武功的滋味,他可是知道,如今重新修炼,虽然一日千里,因祸得福,但至今想来当里的心情,仍旧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见萧月生如此镇定,他心中佩服,萧先生的心胸,果然与世俗之人不同,高人便是高人!

    苏青青与何雪晴心中最是难受,她们如今武功大增,内力之强,两倍于先前。

    但越是如此,她们心中越是难受,萧先生武功全失,皆是因为救自己故!

    根据宋梦君所描述的情形,她们清楚,定是他将一身内力注入自己身体里,修补自己的伤。

    萧月生温润的目光一扫,洞彻其念,微微笑道:“何姑娘,苏姑娘,生死由命,你们命中有此一劫,却命不该绝。而我合当失去武功,不必胡思乱想。”

    “萧先生……”苏青青心中百味杂陈,欲语还休,实不知说什么好,所有的话都堵在心口,难受得厉害。

    何雪晴紧抿着唇,默然不语,温柔的脸庞紧绷。

    萧月生摆摆手,呵呵笑道:“好了。好了,让我静一静。大伙儿各忙各的去罢!”

    众人闻言,忙纷纷告辞。不敢再多打扰,失去武功,想必他虚弱得厉害,不宜打扰。

    亭中只剩下江南云与刘菁。

    她们在他身边坐下,怔怔望着他。

    江南云玉手一探。拉起萧月生的左手,一股内力涌了进去。玉脸色变,叹息一声:“原来是真的!”

    刘菁怔怔看着他,轻声道:“大哥,这可怎么办呀?”

    她对丈夫极是相信,从不怀疑他的话,江南云却是心思灵动,见师父的模样,总以为是装出来骗人地。

    萧月生笑了笑,道:“妄自干涉天机,这便是天罚!”

    “大哥。那你的武功能恢复么?”刘菁轻声问。

    江南云仍不死心。双手握住他左手,内力丝丝如缕。润物无声无息,慢慢飘了进去。

    她感觉得出,师父的体内,空空荡荡,仿佛贼去的空楼,什么也没有,一丝内力也不存在。

    自己的一丝内力涌进去,在他经脉内流转,毫无动静,既无吸力,亦无斥力,像是不设防的城池。

    她如丝如缕的内力慢慢涌到丹田中,丹田内也是空空荡荡,仿佛干涸的大海。

    终于死了心,她无奈叹息一声,慢慢收回内力,心头一酸,忍不住想要落泪。

    萧月生将她神情尽收眼底,轻轻一笑:“你呀,别掉眼泪儿,丢人现眼!……我这只是武功丢了,性命却捡回来了,是一件幸事,难过什么?!”

    “师父!”江南云却高兴不起来,抹了一抹眼角,狠狠剜他一眼,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对了,大哥,有个主意!”刘菁忽然一拍巴掌,喜笑颜开,白玉似的脸放光,容光逼人。

    “师娘,什么主意?”江南云急忙问。

    “就是……”刘菁话刚出口,戛然而止,白玉似地脸抹上一层胭脂般,酡红醉人,摇摇头:“没……没什么!”

    “师娘,干嘛要瞒着我?!”江南云娇嗔,不满的叫道。

    刘菁露出为难神色,张张嘴,又闭上,最终叹了口气:“唉……,南云,不是瞒你,只是……”

    “难不成,还是什么羞人地法子?!”江南云娇哼。

    刘菁苦笑,点点头,清亮的目光闪动,躲着她,不与江南云相触,脸红得像是蜜桃。

    “南云,就饶了你师娘罢!”萧月生笑道,摆摆手:“你师娘说地是一套双修的法子。”

    “啊!”江南云玉脸蓦然大红,如披一层红布,扭头便走,转眼间消失不见踪影。

    萧月生当初传她武功时,曾提起双修之法,她羞羞答答的听着,却没有认真听清,只觉得这法子下流得很,自己根本不可能修炼,故没有放在心上。

    “大哥,你……!”刘菁一张脸也如红玉一般,娇艳欲滴,观之怦然心跳。

    “她又不是外人,不必如此避嫌。”萧月生呵呵笑道,牵起她的小手,目光灼灼。

    刘菁觉得丈夫的目光灼人,脸皮发烫,不敢抬头,扭着衣角,脸红得越发地厉害。

    “不过,菁儿,这个法子,对我却是没有。”萧月生摇摇头。

    “没用?!”刘菁一惊,抬头望他,顾不得害羞,忙问:“为何没用,大哥你不是说,这个法子对于提升功力,最是殊胜么?”

    “我体内情形莫名其妙,不敢轻易妄劝,动辄有性命之危。”萧月生轻轻叹息,随即一笑:“这也是突破的关口,需得小心,……说不定,一朝顿悟,不但内力尽复,反而更上一层。”

    “但愿如此罢。”刘菁担心地喃喃。

    她认真的叮嘱道:“大哥,你现在没有内力,出去时。定得让南云或我陪着。”

    “唉……”萧月生叹息,抬头望天,看着天空,怔怔出神,陷入神思之中。

    刘菁诧异,不知他想些什么。

    对于丈夫内力尽失之事,她倒并不像别人那般担心,上一次,萧月生曾经历过一次。随后很快恢复,且更上层楼。

    想必是他所练的武功太过玄妙。总需破而后立罢。音蓦然在江南云耳边响起,虽然语气焦急。声音仍难掩温婉动听。

    江南云一惊,霍然而起,她的清心诀玄妙无比,即使睡觉之时,潜意识也是清醒着的。警惕四周,故从不可能被暗算。

    竟然欺到身边。却无所觉,她猛的惊出一身冷汗。

    见江南云身形一晃,站在窗口,刘菁忙低声说道:“南云----,是我----!”

    她长长的秀发披肩,如一条黑缎闪闪发光,身着绸缎丝质睡衣,宽宽大大,绰约地身形若隐若现,风情撩人。

    江南云所穿。亦是这款睡衣。站在窗口,欲拔腿出房。明眸圆睁,精芒四射。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是这般情形下最高明的应对,早已被萧月生训练出来了。

    “师娘----!”江南云娇嗔,一晃身形,回到香榻上,娇哼道:“师娘,干嘛无声无息地,吓我一跳!”

    “在咱们山庄,你有什么担心地?!”刘菁白她一眼,走上前,手上拿着一张素笺:“南云,你师父走了!”

    “师父走了?”江南云拉上锦被,抬头望她,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大是不解。*****

    “嗯,他离家出走啦!”刘菁重重点头,气哼哼地撅起樱唇,黛眉眉梢笼上一层薄怒。

    “师娘,你到底说什么呀?!”江南云摇摇头,觉得脑袋乱了起来,想不明白,伸手抄过素笺。

    仅是一张素笺,纸上如游龙走蛇的字迹,正是师父的,江南云飞快扫一眼,黛眉顿时皱了起来。

    “师父这是要做什么呀?!”江南云大声叫道,重重一拍香榻,腾的跃到地上,走来走去。

    “唉……,我昨晚怎么睡得那般沉,他走了,我竟不知晓!”刘菁咯咯地咬着牙。

    “师父想走,谁也拦他不住!”江南云恨恨道,霍的停下来,低头再次看素笺几眼。

    “师父说,他需得历练红尘,方能有所突破,若是有咱们跟着,心有所恃,潜力无法激发!哼哼,这是什么胡闹地法子?!”

    刘菁叹息道:“南云,说这些已经晚了,还是想想法子,怎么找到你师父罢!”

    江南云烦躁的道:“师娘!……你又不是不知,我比师父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想躲咱们,想找到他,门儿也没有!”

    “那怎么办?!”刘菁苦笑着问。

    “容我想想……”江南云葱指按着眉心,走来走去。

    半晌,她止步,目光明亮,转头望刘菁:“师娘,让青儿去寻师父,如何?!”

    刘菁摇头,苦笑道:“青儿已经被你师父带走了!”

    “唉……,咱们怎能斗得过师父啊?!”江南云长叹,有些泄气地将自己摔到香榻上。

    “若是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四处派人,去慢慢寻找了。”刘菁无可奈何的道。

    江南云点头,恨恨捶着香枕,哼道:“可恨,师父的奇功,我一样没学着,若是有天人感应术,便能找得到他了!”

    刘菁摇摇头,轻声道:“这怨不得你,需得清心诀大成,才能学天人感应术。”

    江南云默然,二人相对无言,竟是无计可施。

    山东登州府

    夕阳西下,整个山川大地的半边被染红。

    登州二十里郊外地山道上,蹄声隆隆,数匹骏马奔腾,蹄声甚急。

    这座山道,连接着两里外的艾山与登州府官道。平常甚少人走,旁边树林茂密。

    这数匹骏马地奔腾声,将归林的倦鸟惊起,四散飞开。

    共有四匹马,马上骑士两男两女,伏在马上,动作矫健,身体随着马而起伏,一看即知。骑士极精。

    四匹马两骑在前,两匹在后。前面是两个女子,一个冷艳逼人。另一个温婉秀美。

    身后两个男子,一个英姿勃勃,阳刚之气极浓,另一个如白面书生,儒雅俊秀。

    四个俱是一等一的人才。站在人群中,光彩夺目。

    “大师姐。这一次,悬得很,若非大师姐你,我这一条手臂可交待啦!”那白面书生御骑自如,直起身来,冲着前面女子,欢快的笑道。

    被称为大师姐的女子一身白衣,五官无一不美,只是表情一直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白面书生跟她说话。她也仅是轻轻一点头。没有言语,神色清冷依旧。不变颜色。

    只是其余人已然习惯,不以为意,说得带劲。

    婉约秀美地女子用力点头,圆圆的眼睛瞪大,转头笑道:“是呀,三师兄这条手臂,可是悬得很呐,没想到那姓鲁的这般凶恶!”

    英姿勃勃的青年点头,身子起伏,气度却沉凝,沉声道:“嗯,三师弟太轻敌了,姓鲁地被称为青州一霸,岂是侥幸?!”

    “嘿嘿,二师兄说得是,是我大意了!”白面书生挠头笑道,露出不好意思神情。

    “咯咯,三师兄,这句话,我可是听了好多遍喽----!”温婉地少女扭腰看着后面,咯咯娇笑不已。

    “小师妹,莫要取笑!”白面书生一瞪眼,故做凶恶状。

    只是他气质文弱,即使瞪眼,也更像色厉内荏,毫无吓人之状。

    温婉的少女咯咯笑得更厉害。

    “小师妹,好好骑马!”清冷地声音蓦的响起,宛如玉珠滚在冰雪上,即冷又圆润,说不出地动听。

    仿佛炎炎烈日下,舔一口糯软的雪糕,自心底里舒爽。

    少女冲两青年男子吐了吐香舌,转过身去。

    她忽然一抬马鞭,娇声唤道:“咦,大师姐,快看快看,那边有个人!”

    那大师姐转头,顺着马鞭看去,点点头:“过去看看,小心戒备!”

    说罢,四骑放缓,由奔跑变成小跑,慢慢地,再慢几分,变成了缓慢的移动。

    他们来到山道旁,这里是一块儿大石头,约有一人来高,上面平坦光滑,约有两米宽,三米长,仿佛一张天然地大床榻。

    这块儿大石头,已经被大自然风化得棱角全无,光滑平坦,自然的威力,彰显无遗。

    此时,那张榻中央,正卧着一人,俯面朝下,生死不知。

    “大师姐,我看看。”白面书生自告奋勇,手掌一按,身子自马背上飞起,落到石头上。

    “二师弟,你跟着,小心些!”冷若冰霜的大师姐蛾眉轻蹙,淡淡吩咐。

    “是。”英姿勃发,阳刚气逼人的青年点头,手一撑马鞍,腾空而起,一掠而至,轻飘飘落到白面书生身旁,慢如飘絮。

    右手搭上长剑,缓缓抽出,在夕阳下,寒光闪闪。

    “三师弟,慢一些。”他眼神明亮逼人,紧盯着趴伏不动的男子,轻声说道。

    “晓得。”白面书生点头,一张笑眯眯地脸绷紧,缓缓踏上前,慢慢蹲下,蓦然间,眼神一亮,寒芒闪过,手掌一探,快如闪电,猛的抓向那人手腕。

    那人手腕一动不动,被他抓在手上。

    白面书生凝神一侧头,似是在探脉相,英姿勃发地青年男子长剑紧握,毫未松懈。

    “三师兄。如何?”温婉秀美的少女忙问,圆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

    白面书生摇摇头,放下手掌,叹了口气:“怕是没救了,……快咽气了!”

    “那可怎么办呀?”少女大急,忙转头哀求道:“大师姐,你快救救他罢!”

    大师姐冷若冰霜,仍旧毫不动容,点点头。上身不动,陡然掠起。平平落至那男子身边。

    蹲下身子,拿起地上男子的手腕。明眸微阖。

    温婉少女忙手掌一按马鞍,腾身飞起,落到她身边,紧盯着她。

    大师姐动人的蛾眉慢慢蹙了起来,越蹙越紧。到了最后,仿佛纠缠到了一起。

    少女的心也跟着抽紧。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子,圆亮地眸子满是悲悯之色。

    “大师姐,怎么样?!”见大师姐睁开眼,少女急急问道。

    “伤得太重!”大师姐蛾眉松开,清冷说道。

    “那……还有救吗?”少女紧张的问。大师姐沉吟不语,少女紧盯着她,越发地紧张。

    “小师妹,咱们还不知他是什么人,何必如此费心?!”白面书生呵呵笑道。

    少女娇哼,狠狠瞪他一眼:“他多可怜啊。倒在荒郊野外。若不是遇到咱们,会被野狼叼去地!”

    少女转过头。拉着大师姐的罗袖,轻轻摇晃,哀求道:“大师姐,你就救救他罢!”

    “救也是白救,伤得太重。”大师姐淡淡说道。

    少女仍不依,哀求道:“死马当活马医,大师姐,快些罢!”

    “大师姐,就试试吧,全看他地造化了!”白面书生也心软下来,跟着求情。

    “……嗯,好吧。”大师姐明眸扫过二人,点点头,白玉似的右手探入怀中,拿出一个长方的布褡,打开布褡,数枚长针并排摆放,整整齐齐。

    “三师弟,给他服下烟霞丹。”葱白的纤指自长针上轻轻抚过,落在中间一根上,轻轻一拈,提起来。

    白面书生答应一声,忙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枚泛青地丹丸,将男子翻转过来,喂了下去。

    此时,他们方才看清男子面容。

    平平常常的一张脸,浓眉大眼,脸色苍白如纸,眉头轻轻蹙着。

    少女明眸明亮,仔细地打量,扭头轻声道:“大师姐,他年纪不大,想来却是一个大人物呢……”

    “再大的人物,若是挺不过去,也化为一坯黄土!”大师姐淡淡说道,长针在夕阳下泛着一抹金光。

    “让他仰面平躺着。”大师姐指了指。

    白面书生忙一番动作,将青年弄平躺下,望向大师姐。

    大师姐点点头,左手食指轻轻按着他胸口,似是在找准穴道,清冷地眸子专注如一。

    葱白圆润的食指一顿,停下来,随即,金针点到此穴,慢慢捻动,金针徐徐刺入。

    这一穴道,位于膻中、神封、中庭、灵墟之间,一向秘而不宣,武林中人并不知这里有一处穴道,实是神秘无比。

    这位冷若冰霜的女子金针之术得自秘传,灵效无比,认得此穴,乃是强壮生机的秘穴。

    “就看他的造化了……”她摇摇头,盘膝坐下来。

    其余三人也坐下来,温婉秀美地少女怔怔打量着男子,似乎他脸上有花一般。

    这男子的相貌普通,宛如农家少年一般,比起她二师兄,三师兄,相差不可道以里计。

    “小师妹,你怎么看出来,他是一个大人物?”白面书生凑到她跟前,低声问道。

    “你没看他皱眉地模样么?”少女横他一眼。白面书生点头:“看到了呀,可能是伤得太重,痛苦不堪罢……”

    二师兄望着二人,带着一丝笑意,不时轻瞟一眼大师姐,迅速收回,似是怕被人发觉。

    “你不觉得,他皱眉的情形,比师父还有威严么?”少女圆亮的眸子睁大,问他。

    白面书生一怔,低头打量片刻。摇摇头:“看不出……

    “你笨呗!”少女娇嗔着横他一眼,不再理他。

    白面书生挠挠头,苦笑,又低下头,仔细打量,却怎么也看不出,这个男人皱眉的情形,究竟有何威严。

    “嗯……”忽然,男子嗓中传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大师姐。快看,快看!”温婉秀美的少女猛的抓住大师姐罗袖。用力一扯。

    “嗯。”大师姐手臂不动,仍凭她罗袖被扯。拿起男人左手,三指按在他脉上。

    片刻过后,她放下手,点头道:“此人生机着实强韧,如今已有一线转机。”

    “真的呀?!”温婉少女欢喜逾恒。满脸放光,容光逼人。

    大师姐露出一丝笑意。旋即消失,转头吩咐:“二师弟,三师弟,你们去做一个担架来,抬他上山!”

    “是!”二人齐齐答应,起身飞跃,自大石上冲起,跃到了旁边的松树林中。

    很快,两人便做了一个简单的担架,落到大石头上。

    英姿勃发地青年放下担架。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大师姐,不如抬他到登州府中。找一处地方安置下来……”

    “二师兄,这怎么成,他伤得这般重,需得精心照料!”温婉少女马上蛾眉竖起,焦急地叫道。

    二师兄神情沉稳,摇摇头,苦笑道:“小师妹,我也知道,救人要紧,但也要想想后果,……若他是正道之人,倒也罢了,若是穷凶极恶之辈,引到山上,后果难料啊……”

    “可是……”少女仍要争辩,大师姐却是一抬手。

    她摆摆手,淡淡说道:“不必多言,抬到山上!”

    “是!”二师兄肃然点头,既然大师姐主意已定,他便不能违逆,心有他想,也得遵行。

    他与白面书生将此人抬起,放到担架厚厚的枯草上,轻起轻落,如抬一个易碎地珍宝。

    “不能颠簸。”大师姐淡淡道。

    “师姐放心,瞧咱们的罢!”白面书生欢快笑道,站到前面,矮身双手抬起两端,脚下一蹬,腾身而起。

    后面的二师兄神情沉稳,紧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二人抬着担架,自大石上落下,轻如飘絮,担架上的男子一动不动“两位师兄的轻功,越发的精湛了呢!”温婉秀美地小师妹拍手叫好,咯咯笑道。

    于是,一行人施展轻功,沿着山道,纵身而驰,快逾奔马。

    两男子的脚步又快又稳,两人地轻功同出一脉,气息节奏一致,担架上的男子一动不动,宛如躺在石头上一般。

    山道慢慢崎岖,越来越陡峭,若非轻功在身,寻常人寸步难行。

    到了后来,需得前面地白面书生矮着身子,后面的二师兄双手擎起担架方能维持平坦。

    两女跟在一旁,扶着昏迷不醒的男子,不让他滑下来。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地势陡然平坦,却是一个山谷,三四层建筑层层叠叠,沿着平缓的山坡之势而建,错落有致。

    “大师姐,是大师姐他们回来啦!”远远地,便有岗哨在上面大声叫嚷。

    靠近谷口最近的是一处演武场,平坦宽阔,正在二三十人在那里,有男有女,各自扎成一堆。

    他们或者闲聊,或者练功,或者切磋,不一而足,热闹得很,仿佛一个小集市一般。

    闻听这声叫嚷,人们纷纷转头,望向谷口,随即,十几个人跑了过来,上前亲热地见礼。

    “大伙儿不要乱动,这里有一个病人!”温婉秀美的小师妹手一拦,高声叫道。

    “四师姐,又救人啦?”人们七嘴八舌,笑嘻嘻的问道。

    小师妹扬手不迭,如赶鸭子,焦急叫道:“让开让开!大家让开!……这人伤得很重,需得师父亲自救治!”

    见到如此,众人纷纷让开,让他们去见掌门。

    在人们的注视下,四人疾行,沿着碎石铺就的小径,平稳的疾行,直趋一处楼阁。

    这座楼阁歇山亭顶。飞檐突兀,雕甍插天,气势不凡,站在阁上,可俯视整个山谷。

    这里,便是掌门居住,烟霞阁。

    “师父!师父!”隔着很远,温婉秀美的少女便娇声唤道。

    “玉如,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圆润柔和的声音自阁上飘出,带着淡淡的威严。

    随即。一道藕色人影飘出,奇快无比。落在他们四人身前。

    此乃约三十左右地女子,脸如白玉,修眉入鬓,呈远黛色,凤眸如朗星。湛湛有神,实是绝美姿容。

    她摆摆手。示意四人不必多礼,低头望向男子,探掌诊脉,修长入鬓地眉头一蹙。

    “师父,他还有救么?”少女玉如眼巴巴看着师父,焦急的问。

    女子盯着担架上地男子看,摇摇头,淡淡说道:“五五之数她的气质清冷,与其大弟子又不相同,她顾盼之间。冷漠淡泊。来自骨子里的冷漠。

    而其大弟子,更像是姑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故对红尘中事,漠不关心。

    “抬进去!”女子一摆手,淡淡吩咐。

    两个男子踏入楼阁中。

    楼阁的一层,宽敞明亮,铺着淡紫色地毯,桌椅摆放整齐,东南窗前摆着轩案,案上两瓶野花。

    这个季节,能够找到野花,极是难得。

    最东头,几座书架靠着墙,墙下是两张床榻,连在一起,极是宽敞,可以几个人躺在上面。

    担架落到床榻上,掌门跟上前,坐下,点点头:“若无文秀的这一针,他早已气绝身亡!”

    “大师姐得承师父的医术,自然高明!”少女孙玉如抿嘴娇笑。

    女子横了孙玉如一眼,摇摇头,她这张嘴,说死人不偿命,哼道:“取我的针来!”

    “是!”孙玉如娇俏答应一声,飞身而起,上了楼梯,宛如一朵翩翩地蝴蝶,转眼之间下楼。

    女子接过檀木盒子,紫幽幽的檀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排金针,比其大弟子地更细几分。

    她轻拈起一针,轻轻一扎,细软的金针刺入肉内,随即,她复拈起数枚金针,一一扎进去。转眼之间,男子前身已扎满了金针,颤颤巍巍。

    最后一枚金针扎下,她饱满而光洁地额头香汗成珠,一颗颗汗珠如同珍珠。

    “师父,我来最后一步罢!”大师姐低声道,左掌轻轻按到师父背心处,度入一股内息。

    掌门点点头:“嗯,你来,……轻一些,他受不得力。”

    “弟子明白。”大师姐杜文秀轻轻颌首。

    杜文秀撤开左掌,轻轻按在男子胸口膻中,一丝内力如一滴清水,慢慢滴了进去。

    十几枚金针一颤,如一阵风吹过草丛,群草皆折腰。

    “嗯……”呻吟声响起,男子嘴唇微微翕张。

    孙玉如忙跑了出去,转眼的功夫,拿了一碗水,一个小匙,慢慢喂水给他。

    几勺水下去之后,男子慢慢睁开眼,目光温润而平和。

    “师父,师父!”孙玉如忙道。

    女子来至他身前,探掌诊脉,稍顷,放下男子左手,点点头:“他的性命算是捡回来了!”

    “呀----!”孙玉如兴奋的大叫,一蹦老高。

    “成何体统!”女子叱她一句,低头看那男子。

    孙玉如对师父的叱责并不在意,早已习惯,且知道师父也未生气,她也并不容易生气。“多谢救命大恩。”男子轻声说道,虽然微弱,却吐字清晰,一个字一个字。

    “先不要说话,你病得太重,先休养一阵子。”女子摇摇头,淡淡说道。

    男子点头,苍白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师父,还不知他的姓名……”二弟子凑上来,低声说道。

    女子嗯了一声,低头问他姓名。

    “敝姓萧,名观澜……”男子微微笑道,语气虚弱。

    “萧观澜……”女子沉吟着,点点头,修眉微蹙,细细思索片刻,转头望向诸弟子。

    众人皆摇头,并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女子不再多想,淡淡说道:“暂且先在这里住下,静心调养罢。”

    将萧观澜安置好之后,二弟子仍不放心,拜见掌门,说出了自己地担心。

    掌门淡淡一笑:“他不会武功,不必担心。”

    “啊----?!”二弟子惊讶。

    萧观澜,自然便是萧月生。

    他自离开观云山庄,游迹天下,一边游山逛水,一边恢复武功,只是这一次,却并不是那般容易之事。原本,他体内仅是天雷之力,后来,因嫌进境太慢,想出一法,去天山之巅,取一股极阴元气,慢慢蕴成气候。

    到了后来,二者相当,他便想将两者融合,一阴一阳,近乎道矣。

    当他闭关时,慢慢将二者融合,实是艰难之极,恰在阴阳交泰的关口,忽然被扰,结果元气混乱,几近走火入魔。

    见苏青青与何雪晴性命垂危,他不能作视不理,即使体内混乱不堪,却也顾不得那般多。

    于是,抽取体内天雷之力,替二人锻骨复身,弥补伤势,激发生机,逆天而行。

    天雷之力一去,极阴之气占满周身,差点儿将他冻成冰棍,他传两女一段儿九阳神功的法诀,中和极阴之气。

    但是,他经脉之外,骨子里的力量,却是天雷之力,与骨肉合为一体,难分彼此。

    两者相抵触,宛如冰水相遇,开始有天雷之力压制,这些极阴之气尚还温驯,但此时没有遏制,却是肆无忌惮,与骨肉的天雷之力冲突起来。

    他一怒之下,直接废除功力,将极阴之气废掉。

    但出了观云山庄,慢慢才发觉,这股纯阴之气,并未完全废去,已经有一丝丝渗入了骨肉之中。

    此乃九转易筋诀之效,现如今,周身空荡荡,没有一丝内力,骨肉之中,却是阴阳冲突。

    阴阳冲突,自然会损害骨肉,看上去,便如得病一般,且病得越来越厉害,身子也越发的虚弱。

    每到子午之时,体内阴阳转换,骨肉内的纯阴之气与天黑之力冲突,便是发病之时。

    他身怀灵丹,还有九转易筋诀神妙无方,若是想将这两股力量融合,并非不可能。

    但他却故意放手,让二者相冲突,却是他的炼体之法,骨肉一次次在冲突中毁坏,一次次恢复地来,会变得越发的坚韧。

第333章 小校

    他本是以为,他信步而走,身心融入天地,无他无我,在山林之中漫步而行,发作时便静静坐下,待体内阴阳冲突结束,便开始习练九转易筋诀,恢复身体。

    一日继一日,他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心神一片澄澈,与天空融为一体。

    血肉中阴阳冲突,看表看去,便如大病,体内每一次训突过后,九转易筋诀之下,身体变得越发强韧,下一次发作,也越发厉害。

    这一次,他如常般发作,在烟霞派四人眼中,却如病入膏肓,生气灭绝,奄奄一息。

    清晨,山谷中笼罩着一层淡淡雾气,中央的湖水上,雾气缭绕,直似云泽大湖气象。

    此湖位于山谷的正中央,直径两百余米,不大不小,清澈如水,宛如天山半腰的天池。

    湖的南面是一座如湖面大小的演武场,青砖铺就,平坦宽阔。

    上面五十余人正在练功,有男有女,吆喝声,娇叱声,热闹非凡,将山谷的宁静打破。

    湖的东、西方向,茂密的松树林,郁郁葱忽,一片青色,将湖水染绿。

    湖之北,一片片,一层层院落错落有致,沿着山坡斜斜向上,最高处,一座飞檐吊阁屹立,宛如一只凌空欲展翅的苍鹰,俯瞰众院。

    这里,便是烟霞派。一座小院中,院门门环被啪啪敲响,一个少女身着鹅黄罗衫,俏生生站在院外。

    她明眸又圆又亮。挺俏的琼鼻,樱桃小口。满脸温婉秀美,正是烟霞派的四弟子孙玉如。

    敲了两下,孙玉如推门。步履轻盈的跨过门槛,踏入院中。

    小院不大。却颇有几份精致,东面是一处花圃,西边一丛青竹,随风簌簌轻摇。

    院中矗立着一座假山,恰当成屏风。掩住正堂地门。

    孙玉如沿着碎石小径,转了一个小圈。自假山西边饶行,边往里走,嘴里一边叫着:“萧先生----?萧先生----?”

    “请进罢……”屋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正是萧月生。

    孙玉如紧了两步,绕过假山,来至正屋前,推门进去,寒冷中夹着清新地空气随之涌进去。

    孙玉如径直转向东屋,挑开月白毡帘,猫腰进去。

    萧月生正歪身斜躺在榻上。半倚着身子。手上握着一卷书,脸色犹显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幅大病未愈之像。

    见孙玉如进来,他放下书,笑了笑:“孙姑娘,起得好早!”

    孙玉如圆亮的眸子眨了眨,在萧月生身上转一下,嘻嘻笑道:“先生你的气色好多啦!”

    萧月生笑了笑,指了指榻旁地桌子。

    “萧先生,你大病未愈,不能喝酒的!”孙玉如忙不迭摆手,用力摇头,娇嗔地瞪着他。

    “我这病,死不了!”萧月生笑道。

    孙玉如用力摆着小手:“不成,绝对不成的!……大师姐已经吩咐过,不能给你酒喝的!”

    “我的病,我心中有数。”萧月生温声道:“没那么严重,过几天,便能下地了。”

    “那……”孙玉如想了想,看看桌上的酒杯,迟疑着竖起食指:“那……只能喝一杯!”

    “好罢,一杯便一杯!”萧月生点头。

    孙玉如转身倒了一杯酒,迟迟疑疑地端过来,萧月生伸手接过,送至嘴边,轻抿一口。

    苍白脸上涌出一丝血色来,他轻吁一口气,神情舒展。

    他又抿一口,杯子放到身旁,道:“今天的日子不错,我出去照照太阳罢!”

    “嗯。”孙玉如乖巧点头,上前伸手扶他。

    萧月生身子比远来瘦了许多,不复原本地魁梧壮实,显出几分修长来,倒不显得矮了。

    孙玉如将榻旁的单拐递到他手上,两人出了小院。

    萧月生拄着拐棍,宛如后世的文明棍,慢慢的沿着小径往下,来到了湖边。

    湖水清澈见底,游鱼清晰可见。

    两人坐在湖旁,闻着清新的湖水气息,隔着淡淡水气,打量着远处演武场上的众人。

    萧月生拐棍一指远处,呵呵笑道:“你瞧,你那些同门师兄妹们好像不大敢喘气。”

    孙玉如捂嘴点头,笑道:“大师姐太厉害了!”

    “对同门何必如此苛责?!”萧月生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另一手端着银杯,神态潇洒飘逸。

    他虽容貌平常,唇上的一抹小胡子,却带了几分精神,加之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自有一番威严。

    孙玉如紧盯着演武场上的大师姐,扬头道:“大师姐性子自来如此,对别人严,对自己更严!”

    对其神情,笑容隐隐,昂扬自豪。

    萧月生看出她对其大师姐地敬仰,笑了笑,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仰望天上浮云。

    顷刻之间,他心神再次与天空融合为一,天心即我心,我心即天心,精气神焕然一变。

    孙玉如转头望他,圆亮地眸子紧盯他,不时眨动一下。

    他仰头望天,怔怔出神,半晌仍旧如此,孙玉如看了半天,耐不住性子,娇声道:“萧先生----!”

    萧月生缓缓低头,转头看她:“嗯----?”

    孙玉如白他一眼,轻哼道:“咱们去演武场上看看罢?”

    “不成,我非烟霞派之人,观看你们练功,武林大忌!”萧月生摇头笑了笑。

    “哟。先生你还懂这个?”孙玉如惊讶的睁大明眸。

    萧月生呵呵一笑:“这点儿规矩,我还是懂地。”

    “先生你不会武功。不是武林中人,又不打紧!”孙玉如摇头笑道。

    萧月生笑了起来,端起杯。轻抿一口:“你怎知我非武林中人?”

    “你一点儿内力也没有哇……”

    “我是练功走火入魔,内力尽废。”萧月生笑了笑。抬头远眺湖的另一面。

    隐隐地吆喝声,吐气开声,劲力四溢,朝气蓬勃,自湖面上掠过。随风若隐若现。

    清风吹来,水气清新而凛冽。吸入身体里,仿佛身体里面的残渣都被荡涤一番,清虚而灵透。

    “呀----?!”孙玉如圆亮地明眸瞪得大大的,怔怔望着他。

    萧月生转头瞟她一眼,笑了笑,不加理会,用心体会着空气的清新宜人。

    半晌过后,孙玉如猛地一拍巴掌,叫道:“我说嘛,就觉得先生你可不是寻常人!”

    萧月生笑了笑。神色淡然:“无名小卒罢了!”

    孙玉如摇头。秀美的脸上写着不信两个字。

    因为他没有内力,烟霞派中诸人不以为意。孙玉如却极关心他,一天到晚呆在他身边,照料他。

    刚醒来时,萧月生浑身瘫软,一动不能动,是她侍奉汤药,洗脸穿衣,解手方便,她则支使了一个小师弟代劳。

    她在派中人缘极佳,那些小师弟虽不情愿这般侍候人,但有她这位四师姐吩咐,却是毫不推辞。

    期间,大师姐杜文秀过来两次,探看他地病情,随后便消失不见,烟霞派中,唯有孙玉如一人关心他。

    萧月生自然知晓,孙玉如的关心,无关男女之情,而是她生性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

    孙玉如感慨道:“练功走火入魔,还能留得性命,先生你真是福大命大呢!”

    走火入魔,武林中谈之色变,对于武功高明之人,更是如此,修为越高,走火入魔的后果越可怕。

    但如洪水决堤,若是浅浅的水,自然后果寻常,若是又高又深的洪水,决堤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萧月生笑道:“亏得你们搭救,若是不然,我如今已是地府中人!”

    “嘻嘻,是萧先生你命好,恰好让咱们遇到!”孙玉如皱眉娇笑道,不再追问。

    走火入魔,还能保得性命,多半是内力不深之故,若是一直提起,徒惹人尴尬。

    “萧先生,你是哪派地人呢?”孙玉如转开话题,明眸盈盈,如旁边的湖水般清澈。

    “我无门无派,是家传武功。”萧月生温声道,轻抿一口酒。

    “唔,怪不得呢……”孙玉如点点头,转头望向演武场那边,低低笑道:“你可以偷学几招。”

    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孙玉如,真是善良得可爱,与妹子仪琳倒有几分相肖。

    “你们几人中,杜姑娘地武功最强罢?”萧月生笑问。

    孙玉如用力点一下头:“那是当然,大师姐可是武学奇才,咱们烟霞派的青云功,她都练成了!”

    “青云功?”萧月生好奇的望她一眼。

    孙玉如自豪的道:“青云功可是咱们烟霞派的镇派神功,除了掌门,旁人不能修习的!”

    “哦----?”萧月生点点头,露出赶兴趣神情。

    孙玉如挺一挺胸脯,语气却是淡然:“青云功威力无穷,便是师父,也仅是练成一层,大师姐却练到了第二层!”

    萧月生笑了笑,点点头,没有多说。

    他这般平淡反应,孙玉如大觉意犹未尽,哼道:“大师姐不仅天资绝顶,练功更是刻苦,无人能赶得上!”

    “嗯。”萧月生点点头,仍是不赶兴趣神情。

    孙玉如大感无趣,白了他一眼。“师妹,你怎么不去练功?”两人正在说话,忽然旁边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两人转头,却见湖边走来两人。乃是孙玉如的二师兄李天勇,及三师兄杨光远。

    两人一个步履沉稳。气度凝重,另一个轻灵活泼,步履轻盈。儒雅清秀。

    “二师兄,三师兄。你们怎么来啦?!”孙玉如好奇的问。

    萧月生进入烟霞派以来,二人从未过来探望,忽然出现,孙玉如大感好奇。

    “四师妹,你该练功啦!”二师兄李天勇沉声说道。目光一扫萧月生,仅是淡淡一点头。

    萧月生也点点头。算是回礼,看到了李天勇眼神中地蔑视,心下暗自一笑。

    会武功之人对于常人,不自觉地会有一股优越感,颇有视人命如蝼蚁之感。

    三师兄杨光远露出温柔地笑容,道:“是呀,四师妹,你这些日子,武功练得太少了,小校马上要到了。你可要当心呀!”

    “放心罢。我便是不练功,也不会输给三师兄你的!”孙玉如一皱琼鼻。娇哼道。

    “四师妹!”李天勇一皱眉头,不悦地沉喝。

    孙玉如撇撇嘴角,却未反驳,扭过头去,不看他们。

    其实,先前,他们已经找过她,劝她莫要对一个外人这般花心思,救了他,只要他自己呆着便成。

    孙玉如听着心烦,觉得他们冷漠,大是不满,此时再次听到老生常谈,很是不耐烦。

    “四师妹,为了一个外人,耽误了练功,究竟值不值得?!”李天勇沉声哼道,又瞟了萧月生一眼。

    杨光远也看一下萧月生,眼神用力,带着愤怒气息。

    萧月生心下一怔,目光一转,马上恍然,这个杨光远,怕是心中爱慕孙玉如,心生嫉妒了。

    孙玉如跺脚,狠狠瞪他,娇嗔道:“二师兄!……你不要管我了!我晓得了!”

    李天勇沉声一哼,脸色阴沉,死死看一眼萧月生。

    萧月生微微一笑,点点头,颇是友善,毕竟他们救了自己地性命,温声道:“李少侠,杨少侠,孙姑娘,你们有话说,我且回避一二。”

    “不用不用!”孙玉如一把拉住他,瞪他一眼,娇嗔道:“莫听他们胡言乱语,咱们就在这儿呆着!”

    她觉得萧月生如此举动,太无男子汉气概,是示人以弱,没有风骨,大是不满意。

    萧月生温声道:“孙姑娘,你师兄说得不错,还是去练功罢,莫为我这个废人多费心思。”

    “我练不练功,谁也管不着!”孙玉如气哼哼的瞪李天勇与杨光远,圆亮地眸子瞪大。

    李天勇脸阴沉得更厉害,扫一眼杨光远。

    他沉吟片刻,脸色沉下来,伸手一指萧月生,咬着牙,森然冷哼:“四师妹,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小子了?!”

    “你胡说什么?!”孙玉如声音陡的拉高,睁大眼睛,气哼哼的瞪他。

    李天勇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翻了翻眼皮,说话变得缓慢,语气轻淡,皮里阳秋的道:“师妹,莫忘了咱们烟霞派的规矩!”

    “知道啦!知道啦!”孙玉如恨恨跺脚,娇嗔道:“二师兄,你真是烦人!”

    她扭头看一眼萧月生,轻轻一笑:“萧先生,让你笑话啦,你先回去歇息罢,我随后便来。”

    萧月生摇摇头,笑了笑,打量三人一眼,若无其事地拿起拐棍。

    孙玉如忙伸手搀他起来,动作轻柔,毫不避嫌。

    杨光远死死盯着她,清朗的眼晴里喷着火,恨不得上前撕了萧月生一般。

    萧月生装作不知,站起身,拄着拐棍,慢慢往回走。

    李天勇盯着他地背影,眉头紧皱,杨光远则目如喷火,死死瞪着他,若非他不会武功,早就动手决一生死了!

    他虽然嫉妒恼恨,但却没有下手之念头,便是因为萧月生不会武功,觉得他是一个平常人,若是以武相凌,胜之不武。

    萧月生沿着碎石小径,慢慢的往回走,心中暗自苦笑。自己是坐在家门中,祸从天上来。因为孙玉如,惹恼了烟霞派的这两位。

    红颜是祸水,果然不假。人。轻轻叹道。

    “四师妹,何出此言?!”二师兄李天勇不悦道。

    孙玉如恨恨看他一眼:“他病得那般重,你们不但不关心,还阻拦我!……你们就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天下间。可怜的人多去了,你能一个一个都照顾吗?!”李天勇不敢苟同地摇头。

    孙玉如娇哼道:“虽然天下可怜人多。但我遇到了,却是要救一个是一个!”

    “四师妹,小校之时,你成绩若差,师父会责骂的,你就不怕吗?!”杨光远道。

    “即使挨师父责骂,我也不会撇下他不管!”孙玉如娇哼,跺了跺脚,扭身便走。

    “师妹,师妹!”杨光远忙跟上去。劝道:“师妹。师妹!即使照看他,也不能荒废练功啊!“知道啦。知道啦,真烦人!”孙玉如掩耳娇嗔,脚下猛地加快,施展轻功,疾行而去。

    李天勇来到杨光远跟前,见他怔怔望着远去的方向,拍拍他肩膀,叹息一声:“三师弟,我可是将老脸都豁出去了,实在拿她没辙了!”

    “师兄,多谢你了。”杨光远呐呐称谢,清秀脸庞布满愁

    李天勇摆摆手:“不必谢我,只要你争气一些,我也就放心了!”

    杨光远苦笑,看着远处孙玉如消失的方向,怔怔发呆。

    “萧先生,你不会见怪罢?”孙玉如跑进院子里,凑到萧月生近前,恬着脸,笑眯眯地道。

    萧月生坐在假山下,仰头观天,转身,摇头一笑:“没什么,他们也是为了你,……况且,我这么一个废人,又怎敢见怪?!”

    “先----生----!”孙玉如娇嗔。

    萧月生呵呵一笑:“好罢,我地确没生气,他们说什么小校,究竟怎么回事?”

    孙玉如漫不经心地道:“哦,咱们烟霞派的规矩,每月一小校,半年一大校,成绩好地,会有奖励,差的,则会被罚!”

    “你会不会受罚?”萧月生笑问。

    “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差于三师弟的!”孙玉如一扬头,娇声哼道,带着骄傲神色。

    萧月生摇摇头:“我看,倒不见得……”

    “你说什么呀?!”孙玉如扭头望他,疑惑不解。

    “你地三师兄,一直暗自喜欢你,对罢?”萧月生似笑非笑。

    两朵红云爬上脸颊,孙玉如却是白他一眼,娇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想,先前的时候,定是他故意相让,并非真地不如你。”萧月生温声说道。

    “……真的么?!”孙玉如眉毛轻蹙,将相将疑。

    “你三师弟的资质,比不过你?”萧月生笑问。

    孙玉如想了想,摇头:“三师兄的资质,也是好得很,与我不相上下罢。”

    “这便是了,”萧月生一拍手,点头笑道:“他资质不逊于你,又先你入门,想必练功也刻苦,实力岂能弱于你?!”

    萧月生这般一说,孙玉如越发觉得有理,回想从前的情形,眉头蹙得越来越厉害。

    “哼!”她重重娇哼,嗔道:“真是岂有此理!……他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他也是一片苦心罢。”萧月生淡淡说道。

    “哼,谁要他好心啦?!”孙玉如重重嗔道,满脸的埋怨。

    萧月生拄起拐棍,站直了身子:“不过,这一次,他可不会再让你啦!”

    孙玉如轻哼,白他一眼,心下明白,他猜得不错,三师兄这回可不会再故意相让了。

    “这可怎么办?”她一想到师父冷若冰霜的样子,若是被她责骂,简直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要不要我帮你?”萧月生转身,笑眯眯的问。

    “你帮我----?!”孙玉如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情,娇俏动人,明眸又圆又亮。

    萧月生笑了笑:“怎么,不信?!”

    “你怎么能帮得了我?!”孙玉如摇着头,

    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摇摇头,仰头望天。

    “先生,你又傻笑什么呀?!”孙玉如娇嗔道。

    “来来,咱们俩切磋一二!”萧月生地拐棍指了指她腰间挂着地长剑。

    “咱----俩----?!”孙玉如一幅难以置信表情。

    “莫要大惊小怪,来,你快出剑罢!”萧月生摆摆手,温和的说道。

    孙玉如摇头不迭,忙连声道:“不成,不成!”

    “为何不成?”萧月生笑问。

    孙玉如直言不讳,娇哼道:“你根本不会武功,我虽然武功不高,却也足以打败你了!”

    “一试便知。”萧月生笑道,指了指她腰间地长剑。

    孙玉如看了看他,又想了想,哼道:“好罢,就试试看罢!”

    右手按到柄上,缓缓抽剑,寒芒慢慢呈现。

第334章 挑战

    一剑刺出,轻盈似燕子穿过柳枝,轻轻一掠。梦想文学网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孙玉如这一剑,轻飘飘的,没有用力,刺向自己右臂,显然不信自己会武。

    他抬起拐棍,朝右边点一下。

    “叮”孙玉如如遭雷噬,身子颤了一下,长剑嗡嗡作响,似是想逃脱她的小手。

    拐棍不紧不慢,正点中剑尖,时机也恰到好处,长剑刚刚势尽力弱,新力未生之时。

    孙玉如退一步,圆亮眼睛睁大,上下打量萧月生:“萧先生,你是真的会武功呀?!”

    萧月生笑而不答。

    孙玉如轻皱一皱琼鼻,哼道:“小心啦,我可要动真格的啦!”

    萧月生左手招了招,笑了笑。

    “哼,接招!”孙玉如见他这般做派,大是羞恼,腰肢一扭,挺胸出剑,紧抿红唇。

    她出剑姿势美妙,脚下像踩着一朵白云,轻盈灵动,跃步、刺剑,长剑与娇躯同时冲出,寒光闪动,唰唰唰同时刺出三剑,分袭喉咙、膻中、气海。

    三剑快似三个人同时出招。迅捷轻盈。让人感觉不到杀气。只觉得眩目好看。

    萧月生退一步。拐棍慢悠悠朝前一点。脸带微笑。

    “叮”孙玉如退后一步。横剑于胸前。圆眸睁大。闪着惊讶。手上长剑嗡嗡颤动。寒光荡漾。似是有了灵性。活了过来。想要挣脱她地小手。

    孙玉如皓腕一抖。凝神运力。长剑安静下来。

    “如何?”萧月生笑眯眯地问。

    孙玉如见不得他如此模样。娇哼:“再吃我一剑!”

    她倏的一垫步,娇躯前冲,动若脱兔。迅如狸猫,猱身而上,快贴上萧月生时,扭腰、右臂一旋,贴在臂上的长剑顺势挥出,藏在肘后的剑尖滑掠向他喉咙。

    这一招。极似短剑匕首的招数,贴身近打,凶险刺激。

    萧月生斜跨一步,她长剑挥出,他恰好一跨,时机巧合之极,差之毫厘躲过剑尖。

    剑尖上丝丝寒气直钻入毛孔,喉咙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他点点头,露出赞许神色。没想到孙玉如剑法如此高明,小小年纪,殊是难得。

    孙玉如一招无效。复又一招,娇躯顺着前势,轻盈一旋,脚跟离地,动作如跳芭蕾,长剑划出一道浑圆的匹练,隐隐响起呼啸声。

    萧月生脸色不变,拐棍朝斜上方一点。

    “叮”孙玉如踉跄一下,长剑向上荡起。扭腰凝力,止住身势,转身恨恨瞪向他。

    萧月生微微带笑,笑矜矜的与她对视。

    她圆亮的眸子转动,目光一上一下地打量他:“你……你不是没有内力了吗?”

    “嗯,不错。”萧月生左手抚唇上两撇八字胡,微笑着点点头。

    “劲儿那么大,”孙玉如给他一记白眼,皓腕轻盈一翻转。挽出一个剑花,绽出灿灿银光,倏的一下归入鞘中,她轻声哼了一句:“这可不像是没有内力!”

    萧月生笑了笑,道:“我膂力强于众人,与内力无关。”

    “那你是天赋异禀喽?”孙玉如歪头打量他,好奇的道。

    萧月生点点头:“算是罢。”

    “怪不得呢。”孙玉如点点头,歪头看他两眼,轻哼道:“我刚才怕伤着你。那两招粗浅的很。……不过,你也算是剑法不错的啦!”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萧月生严肃的点头。

    孙玉如深以为然地点头,做一幅漫不经心的神情,圆亮的眸子却紧盯着他,想看清他是否发自于心,还是敷衍自己。

    萧月生退后两步,坐在假山下面一块儿圆石上,正好能倚着假山,像是一张椅子。

    他将拐棍放下,伸直腿,仰天伸了个懒腰。

    孙玉如跟着坐下,圆亮眸子仍盯着他不放。

    “怎么了?”萧月生摸了摸脸颊,微微笑问:“我脸上长出花来了不成?”

    “你没说谎?”孙玉如歪头,郑重的问。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伸出左手。

    孙玉如也不客气,实在心中好奇得紧,搭上他左手腕。

    她手掌娇小,像是由一块儿羊脂白玉雕成,细巧玲珑,莹白细腻,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纤纤如尖笋的食指与中指搭到他腕上,清凉细腻的感觉沿着手腕传入他心底。

    孙玉如圆亮的眸子紧盯着他,一抹细小的真气自她中冲度至他内关,循手厥阴经顺势而上,直至他的气海。

    在气海游走一回,如进一间空荡荡地房子中,觉得无趣,便悄悄退了回来。

    她放开手指,点头道:“萧先生,你内力还那样!……就不能重新修炼了么?”

    “难呐……”萧月生嘴角露一丝苦笑,摇摇头。

    孙玉如歪头,不解的问:“重新修炼便成了,这又有何难?!”

    萧月生但笑不语。

    “当做你刚刚开始学习武功,只要功夫深,毅力坚强,总能成为高手的!”孙玉如握起小手,攥成拳头,挥了挥:“别泄劲!”

    “那就承你吉言啦!”萧月生呵呵一笑。

    见他言不由衷,孙玉如温婉秀美地脸蛋蓦的一沉,她最见不得没有骨气的男人,见他似乎丧气,没有了进取心,深觉痛恨。

    萧月生仰头望天,似是望进了万里之上的白云,淡淡说道:“练功,急不得的,待我伤好了,慢慢来罢。”

    孙玉如脸色好一些,想了想,点点头。

    他如今的情形,经脉受损。若是没有痊愈,贸然练功,有害无益,只是看他的神情,好像对武功并不稀罕,倒是气人。

    清晨

    淡淡雾气笼罩着湖面。清澈如境的湖面如遮了一层轻纱,仿佛天上的琼池。

    演武场上,吆喝声、没喝声、娇叱声,此起彼伏,在宁静地山谷上空飘荡,烟霞派弟子大多集于此,正热火朝天的练功。

    大师姐杜文秀穿着一件雪白罗裙,一尘不染,站在演武场中央。htt淡淡看着众师弟师妹们。

    她身材高挑,站在中央,周围一览无遗。不必登上主台上。

    站在人群之中,她便如站在鸡群里的一只仙鹤,清风徐来,白衣飘飘,卓然不群,冷若冰霜地脸庞,似是一块儿羊脂白玉上嵌着两颗黑宝石,眸子如朗星,熠熠闪光。

    她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忙不迭的避开目光,努力练功,仿佛有人拿着鞭子在一旁。

    二弟子李天勇一身黑绸劲装,手腕与腿部扎紧,干净利落,在人群中穿梭,目光炯炯,盯着众人,如老鹰盯着小鸡。

    四弟子杨光远。则在众人的最前头,一招一式的练功,神情专注,动作舒缓,极得烟霞派武功之神髓。

    李天勇在演武场上走过一圈,来到杜文秀身旁,低声道:“师姐,三师妹今天又不会来了!”

    “嗯。”杜文秀点头,神情一动不动。目光清冷。

    他眉头皱起。神色不豫:“定是又去找那姓萧的了!……青松,心无旁鹜!”

    “是。二师兄!”一个少年忙答应一声,扭过头去,神色肃正,眼睛不敢再胡乱瞟。

    李天勇转过头,望向杜文秀:“大师姐,你说一说三师妹罢!……她这般荒废练功,小校地时候怎么办?!”

    “她心里有数的。”杜文秀淡淡说道,熠熠闪光的眸子望着远处。

    李天勇眉头紧锁,摇摇头:“她总去姓萧的那里,一直不练功,成何体统?!”

    杜文秀扫他一眼,清冷淡漠,又转过头,不再看他。

    李天勇无奈摇头,转头看一眼远处专心练功的杨光远,暗自叹息一声,转身继续巡视。

    孙玉如推开院落的门,跨进院里。

    萧月生一身青衫,正在竹林前的一块儿空地上练功,动作舒展,缓慢,宛如太极拳。

    孙玉如脚一踏进院中,明眸顾盼,在院中一扫,见到萧月生,脚步登时放缓,放轻,悄悄走过来。

    她一身桃红色罗衫,左胳膊上拐着一个朱红色木盒子,约有半臂宽长,似能将她的小细腰压折。

    她拐着盒子,步履轻盈来到近前,一声不吭,静静站在一旁,凝神观看他练功。

    萧月生双眼微阖,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周身上下,松透灵圆。

    胳膊抬起,双手前撑,如推出双掌,然后定住,一动不动,数次呼吸,再双手收回,直插头顶,手指冲天,定住不动。

    仅是一些简单无比的动作,他配合着呼吸,动作缓慢,呼吸悠长,与民间流传地粗浅健身之术----八段锦地路子差不多。半晌过后,萧月生双手合什,慢慢调息,然后放下手,睁开眼,眼中紫光一闪。

    孙玉如恰好看到他眼中的紫光,不由一怔,忙问:“萧先生,你练地是什么武功呀?”

    “强身健体的小玩艺儿,不值一提。”萧月生摆摆手,躬身朝前一伸手:“里面说话!”

    “不用进去啦。”孙玉如摇头,嘻嘻笑道:“我做了一些好吃的,还有一壶酒,咱们去湖边罢!”

    “你亲手做的?”萧月生笑问,打量她腰间的篮子。

    “那是当然!”孙玉如白他一眼,重重点头:“我亥时三刻就起来。刚刚做好呢!”

    “好----,走!”萧月生点头,干脆利落的转身。

    孙玉如跟在他身后,两人出了小院,沿着碎石小径,说说笑笑,来到了松树林前。

    萧月生恢复得极快,伤势已经大好,不必拐棍。

    两人来到明湖与松树林之间坐下。面对清澈如镜的湖水,背朝郁郁葱葱的松林。

    远处,湖地对面。演武场上,吆喝声不绝于耳,夹杂着金铁交鸣之音,随着清风,隐隐约约地传来。

    孙玉如打开木盒,香气溢出,自盒子中取出一块粗布,展开,弯腰铺到枯草地上。两人面对面坐下来。

    盒子中的酒菜都被取了出来,一碟小点心摆成梅花状,一盘清蒸鱼,一盘卤牛肉,还有两盘炒青菜。

    香气四溢,萧月生呵呵笑道:“色香味,色与香已俱,不知味道如何?”

    “尝尝看!”孙玉如嘴角含笑,拿出一只银壶。将银杯斟满,双手递给他。

    她眉飞色舞:“这酒,我可是托大师姐从外面买回来的好酒!”

    “好酒!”萧月生轻啜一口,赞叹一声,接过竹箸,挑一口清蒸鱼,送入嘴中,慢慢咀嚼。

    “当然是好酒喽”孙玉如瞟他一眼,抿嘴笑道:“你呀……。看你吃饭的模样。就知你可不是寻常人家!”

    “哦----?……这也能看出来?”萧月生笑呵呵的问,心思全放在清蒸鱼上。

    这种鱼。他从未见过,送入嘴里,柔软细腻,仿佛一下化成了膏状,鲜美难言。

    “只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得出来!”孙玉如娇哼,盯着他,急切地问:“怎么样?好吃么?”

    “入嘴即化,鲜美之极,不错,好鱼!”萧月生赞叹,拿起酒杯,饮一大口。

    “这可是咱们谷里独有的鱼!”孙玉如指了指前面湖面。

    “原来这湖里的,怪不得从未见过!”萧月生呵呵笑道,再挑一箸,笑道:“来,你也喝一杯罢!”

    “我可不敢喝酒!”孙玉如摇头不迭。

    “嗯,也好,女人家,喝酒总是不雅。”萧月生点头,又夹了一箸清蒸鱼,笑道:“来呀,别看着,一块儿吃嘛!”

    孙玉如摇头:“这鱼鲜美,我从前喜欢吃,一直吃,……现在都吃腻了!”

    “真是不会享福之人!”萧月生笑着摇头。

    远处忽然传来沉喝声,李天勇踩着枯草,大步流星而来:“你们倒是好享受!”

    “二师兄!”孙玉如皱了皱眉头,慢慢站起来。

    李天勇看也不看萧月生,步履沉凝,大踏步来至孙玉如跟前,沉声哼道:“三师妹!”

    “二师兄练完功,要吃一些么?”孙玉如挤出笑容,娇声问。

    “我可消受不起!”李天勇冷着脸,盯着她,声音冷得能结出冰渣子。

    孙玉如正色说道:“二师兄,你放心罢,我只是没去演武场,但我没耽误练功呢!”

    “你整天陪着他游山逛水,哪有时间练功,啊----?!”李天勇声色俱厉。

    “二----师----兄”孙玉如跺脚不依,娇声嗔道。

    李天勇心一软,脸色缓和一些,沉声道:“三师妹,你不想受责罚,就快用心练功!”

    说罢,他转身便走,大步流星,转眼之间,身形消失在淡淡的白雾之中。

    从来至走,他一眼也没看萧月生,似乎没看到他。

    “二师兄就喜欢多管闲事!”孙玉如娇哼,嘟起樱唇。

    萧月生伸出笔箸,挟起一块儿卤牛肉,一边用力咀嚼,一边笑呵呵地道:“你二师兄也是一片好心,得多谢他才是。”

    孙玉如点头:“嗯,二师兄面冷心热,一幅热心肠。”

    “我看。你还是多练练功罢,免得小校时难看。”萧月生喝一口酒,漫声说道。

    孙玉如哼道:“我去练功了,那你怎么办?”

    萧月生呵呵笑道:“我嘛,大活人一个,有手有脚。自己也能观赏美景。”

    “不成,”孙玉如拨楞着头,摇头不迭,哼道:“你人生地不熟的在这儿,让你冷冷清清的一个人,我可狠不下心!”

    “要不,你就在这儿练功罢!”萧月生呵呵笑道。

    “好主意呢!”孙玉如拍掌,跳了起来,笑道:“你看我练功。既能解闷,我也不会让他们说!”

    “不成不成!”萧月生摇头。

    孙玉如忙问:“怎么不成啦?!”

    “你们烟霞派的武功,我一个外人。岂能观看?”

    孙玉如白了他一眼,摇头道:“你又不会武功,不要紧的!”“嗯……,你去问问令师吧!”萧月生沉吟片刻,道:“征得她地同意才行。”

    “好,我去找师父!”孙玉如腾的起身,转身便走。

    萧月生摇头一笑,重新拿起酒杯,喝着酒。吃着菜,清冷的空气拂面,湿润清爽,妙不可言。

    不一会儿地功夫,孙玉如飞身回来,宛如一只乳燕穿林,动作轻盈曼妙,速度极快。

    她落到萧月生跟前,坐下来。嘴角带笑。

    “令师同意了?”萧月生见其神情,微笑问道。

    “嗯!”孙玉如重重点头,喜笑颜开,圆亮地眼睛放着光:“师父答应啦!”

    萧月生轻抿一口美酒,笑道:“令师开明得很!”

    孙玉如笑着点头:“嗯,有些事情嘛……,师父还是开明地!”

    萧月生瞥她一眼,挟了一箸卤牛肉,心思电转。看来。烟霞派的掌门,是个保守之人!

    孙玉如长剑出鞘。踩着步子,来到湖边,照着湖水,轻盈出剑,舞出一套剑法来。

    萧月生喝酒、吃菜,不时抬头扫一眼,她动作曼妙,步法轻盈,剑法又是清雅秀丽,看着实是一种享受。

    过了一会儿,萧月生酒足饭饱。

    “玉如,咱们去我院中,切磋一番,如何?”萧月生拍拍手,站起身,笑道。

    “切磋?!”孙玉如剑势一停,圆亮地眼睛睁大。

    萧月生点点头,呵呵笑道:“我内力没了,剑法仍在,看你练剑,手跟着也痒了!”

    孙玉如长剑归鞘,蹲下来,将瓷碟放回木盒中,兴高采烈的笑道:“好呀!……我一直跟师兄们切磋,一点儿也没趣!”

    萧月生点头一笑,心下了然,学地是同样的剑法,又经常切磋,自然熟悉得很,仿佛自己跟自己切磋一样,自然没什么趣味。

    孙玉如收拾好碗筷,盖上木盒,左手拐起,两人并肩回了小院。

    清晨演武场

    演武场前方,有一个方圆二十几米的方形台子,高约两米,似是一座擂台。

    此时地演武场,庄严肃穆,不复往日热火朝天之像。

    台上,正中坐着一位女子,乃烟霞派掌门吴婉云。

    她一身月白色素衫,坐在太师椅中,淡淡望着前方,无悲无喜,瓜子脸冷若寒冰,目光冷冽,如两柄寒剑,扫在脸上,如寒风刮过。

    她左首站着大弟子杜文秀,一身雪白罗裙,浑身上下一尘不染,素洁淡雅,宛如一朵雪莲花。

    她亦是冷着脸,淡淡望着众人。

    右首,四人站立,除了李天勇、杨光远与孙玉如,还有一人,竟是萧月生。

    这样的小校。外人本是应该避嫌,但李天勇却对师父求情,请准许萧月生旁观。

    杨光远也跟着求情,孙玉如见势,也跟着求情,唯有杜文秀冷冷淡淡。置身事外。

    见三大弟子皆如此,吴婉云便也点头。

    孙玉如回去后,对萧月生兴高采烈的说了这件事,替他欣喜,萧月生却露出苦笑。

    “抽签准备!”李天勇沉声喝道,一摆手:“呈----签

    两个弟子走上前,四只手托着一只半人高,一人粗的木筒,缓缓踏上台子。来到吴婉云身前。

    吴婉云起身,打量一眼木筒,点点头。摆了摆手。

    杨光远矮身,将身旁的一些长长木片抱起,踏前几步,将它们放到木筒中。

    这些木片约有半人高,仅是一指宽,上面刻着一二三四等字,整齐划一,大小相等,厚薄相同。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吴婉云打量杨光远一眼,左边罗袖一动,一张莹白小手伸出,搭在木筒上,轻轻一按。

    筒中立着地木片顿时颤动起来,仿佛随着音乐跳起舞来,纷纷杂杂,热闹不堪。

    片刻,小手离开。木片安静下来。

    她点点头,神色冷冷,坐回椅中。

    “遮”李天勇沉声喝道,招了招手。

    孙玉如上前,将身后的木板搬过来,放到了木筒前。

    这块木板约有两人宽,一人高,厚约半尺,上面挖有一个圆洞。约能伸进去两只拳头。

    圆洞位置仅比木筒高出一小块儿。萧月生扫了一眼,便明白它的用途。摇头一笑。

    孙玉如退回,李天勇看了一眼吴婉云。

    吴婉云点点头,李天勇沉声喝道:“抽签开始!弟子依次上前!”

    于是,演武场上地众弟子,排着队,一个一个施展轻功,跳上台,轮流站到木板前,手自圆洞伸过去,去摸后面木筒,摸出一根木片来。

    这五十余人很快抽完,木筒里仅剩下四枚木片,杜文秀等四大弟子上前,一一抽走。

    吴婉云看了看众弟子,淡淡道:“开始比武罢!”

    李天勇上前一步,沉声道:“一号、二号,开始!”

    人群中站出两人,飞身而起,上了台,向吴婉云抱拳行礼,又向杜文秀四人行礼,萧月生一侧身,以示不受礼。

    “开始罢!”吴婉云摆摆手。

    两人跳开一步,拉开距离,抱拳彼此一礼,缓缓拔出长剑来,摆出起手式。

    这二人俱是约二十余岁地青年,气宇轩昂,相貌不凡,丝毫不比李天勇差。

    长剑横在胸前,二人眼神锐利,紧盯着对方,慢慢侧向移步,轻缓而流畅,如行云流水,不留半分破绽。

    二人紧盯对方,脚下移动,绕着圆圈转动,越走,距离越近,眼神越发的犀利。

    演武场上静悄悄,落针可闻,萧月生微阖双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宛如在打瞌睡。

    孙玉如瞟他一眼,眉头一皱,悄悄望向师父,一边望着师父,左肘轻轻碰他胳膊一下,动作轻微,生怕被别人看到。

    萧月生睁开眼,与她眼神相触。

    孙玉如圆亮的眸子一瞪,做恫吓之色。

    萧月生微微含笑,摇摇头,又阖上了双眼,似是进入梦乡之中,只是站着睡觉罢了。

    孙玉如咬了咬牙,狠狠瞪他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悄悄移动脚步,一点一点儿,以挡住师父望向萧月生的目光。

    “好”欢呼声蓦然响起,吓了萧月生一跳,睁了睁眼睛,又微微阖上。

    众弟子见到台上精彩的对招,纷纷大喝,一反刚才静如落针可闻地情形。

    随即,一场又一场,半天的功夫,这些人已经比试完,五十余人中,最终决出四人,分别向四大弟子挑战。

    若是胜过四大弟子任何一个,奖励丰厚之极。一把宝剑,或一套高级剑谱。

    而杜文秀四大弟子之间也需得比试,彼此之间交手,共有六场,乃是每次小校地重头戏,令众弟子观看。受益匪浅。

    自普通弟子中胜出地四人可以任意挑选对手,四大弟子中的任一个,多寡不限。

    最终,这四人都挑选孙玉如为目标。

    四大弟子之中,孙玉如排名第三,比杨光远高出一位,每次比试,杨光远都是败于她手。

    但众弟子都是明眼之人,都明白。杨光远暗恋着三师姐,故意败于她手,免得她受责罚。

    李天勇踏前一步。目光如鹰隼,扫视众人一眼,沉声道:“第一场,常青松,对孙玉如!”

    孙玉如左肘重重一撞萧月生,踏步向前,站到场中,心下气恼,每次小校。都是自己受挑战最多,自己最易欺负似地!

    萧月生睁开眼睛,如大梦初醒,看向场中。

    两人各自向吴婉云抱拳行礼,然后转身,正面相对。这常青松身形颀长,双手修长,是一把适于用剑的手。

    他目似朗星,鼻若悬胆。实是少有的美男子,只是脸上仍残留着一丝稚气。

    “三师姐,请多赐教!”常青松抱拳,磕磕巴巴地道。

    他地目光不敢直视孙玉如,心下感觉,她圆亮的眼睛仿佛两口深潭,能将自己淹没一般。

    “请”孙玉如笑了笑,抱拳回礼,神情淡淡地。长剑出鞘。干净利落。

    常青松拔剑出鞘,退后一步。剑在前,人在后,摆出起手式。

    剑一出鞘,他顿时勇气倍增,目光锐利,紧盯着孙玉如,不复刚才羞涩模样。

    “有僭!”他沉声喝道,猛地一剑刺出,手腕颤动,剑尖刺出一朵剑花,刺向孙玉如喉咙。

    “叮”常青松剑身荡起,身子不由的一仰,胸前空门大露,暗叫不妙,想要后退,寒光一闪,喉咙一片冰冷。

    “你败了!”孙玉如后退一步,收剑归鞘,淡淡说道,神情间隐隐有几分杜文秀地风采。

    常青松左手摸了摸自己喉咙,鸡皮疙瘩仍在,剑尖似乎还停在喉咙上,寒气未散。

    他脸色苦涩,苦笑一声,抱拳道:“多谢三师姐赐教,我败了!”

    孙玉如淡淡点头,不言不语。

    李天勇看了几眼孙玉如,踏前一步,沉声喝道:“下一场,徐艾山对孙玉如!”

    又有一个青年站出来,亦是身材颀长,英俊不凡,嘴唇微厚,看上去颇为憨厚,堂堂正

    徐艾山先向师父吴婉云躬身行礼,再行孙玉如抱拳:“三师姐,请赐教!”

    孙玉如点点头,抱抱拳,一言不发。

    徐艾山忽然一跃,宛如猛虎下山,气势一往无前,身在空中,长剑出鞘,暴出一团寒光。

    这一招名便是“猛虎下山”,徐艾山使来,神气完足,气势凌厉,已得其中三昧,能自众人脱颖而出,自是有其真本领。

    他这一招使得又极突然,众同门见他如此,纷纷喝彩。

    孙玉如露出淡淡的笑意,脚下一踩,斜前两步,抬剑一压皓腕,剑尖一撩,斜刺空中的徐艾山。

    徐艾山本是身与剑合一,一往无前,见到这一招,却蓦然神色大变,长剑一收,扭身变招,划出一道圆弧匹练,身体右侧像是猛的出现一柄银色的巨大镰

    孙玉如脚下踩出一步,剑势不变。

    “叮”徐艾山落地,踉跄着后退,长剑飞快的挥动,织成一道绵密地剑网。

    孙玉如垫步一跃,轻捷刺出,剑尖穿过剑网,准确到达他喉咙前,随即定住。

    她红靴靴尖轻点,轻盈地跃后一步,收剑归鞘,淡淡道:“你败了!”

    她垫步出剑,后撤,轻盈迅捷,姿态曼妙,风姿动人。

    徐艾山苦笑,叹了口气,长剑归鞘,抱拳道:“小子败了,多谢三师姐赐教!”

第335章 授剑

    孙玉如连败二人,仅是一招,台下的诸位同门俱露惊奇之色,上个月的小校,她可没有这般剑法。

    她使的确实是烟霞派的剑法,每一招别人使来,平平无奇,但在她手上,却是精妙绝伦,恰到好处。

    吴婉云端坐椅上,神情不变,冷若冰霜,眉头却是挑一挑,仔细看了孙玉如两眼。

    这个三弟子的武功,她再清楚不过,对那四人的挑战,能应付得了,却也堪忧,将将而已。

    眼下的情形,大出她意料,孙玉如一招制敌,招式精妙绝伦,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妙,对剑法的理解,跃进一大步,已是登堂入室,初窥见堂奥了。

    接下来的两场,毫无悬念。

    这两场,俱是美貌的女子,她们的武功,并不逊于先前的男子,因为烟霞派的武功,更适宜女子修炼。

    孙玉如仍旧是一招制敌,使的一直是烟霞派的剑法,而且,这些剑法,乃是烟霞派基础剑法,入门剑法。

    场下的弟子们叫好不迭,哄然喝彩,只觉观三师姐出手,如饮醇醪,妙不可言。

    李天勇与杨光远虽然鼓掌,目光不时瞥向萧月生。

    萧月生微阖双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身子摇晃不止,动作轻微,如在打瞌睡。

    两人心中生怒。难不成。烟霞派地小校。就这般无聊。让他能够打瞌睡?!

    孙玉如退后几步。来到萧月生身旁。左肘又一拐下去。力道颇重。却又不太重。

    她一直记着他地伤。不敢下太重地手。免得再把他弄伤。

    萧月生醒来。打量她一眼。低声问:“胜了?!”

    “当然喽!”孙玉如轻哼。斜睨他一眼。娇哼:“你打起精神。被师父看到。会生气地!”

    “唔……”萧月生轻应一声。勉力睁开眼睛。

    天上的太阳极明媚,散发着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舒服得想要睡过去。

    此时,李天勇踏前一步,沉声喝道:“下一场,杨光远对孙玉如!”

    他转身,温和的问孙玉如:“三师妹。要不要歇息一下,调息一会儿?”

    孙玉如摇头,轻哼一声:“不必啦!”

    她踏前两步。打量一眼杨光远,娇声笑道:“四师弟,你还不死心呐?!”

    杨光远深深望着她,用力点头:“我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三师姐,请-

    说罢,踏前向师父吴婉云行礼,又朝大师姐与二师兄行礼。转身面对孙玉如。

    看着孙玉如这张秀美的脸,脸上生动地表情,他的心隐隐绞痛,眼中渐渐透出一股坚定神色。

    “三师姐,请赐教----!”他躬身一礼,手腕一动,猛的拉出长剑,猛的前冲,长剑离鞘。划出一道弧线,掠向孙玉如喉咙。

    孙玉如不但不避,反而一垫步,娇躯轻盈的冲刺,长剑出鞘,按腕抖剑,轻轻一撩。

    这一招,脱胎于“苏秦背剑”,极是平常的一剑。先前已用过一次。恰到好处地破去了“猛虎下山”。

    杨光远偏偏不信邪,内力运处。剑势更疾,欲抢先一步。

    “叮”剑尖点在剑脊处,恰到好处。

    长剑向上荡起,偏偏他用劲极大,荡起之后,极难控制,事得他身形一个踉跄。

    孙玉如再一垫步,剑尖迅捷的点上他喉咙,在喉咙前三尺停住,然后一点靴尖,飘然后退,长剑归鞘,神情淡然。

    杨光远左手摸着自己喉咙,怔怔望着孙玉如,俊朗的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四师弟,承让!”孙玉如微微一笑,抱拳一礼,退后几步,回到萧月生身前。

    演武场上,一片宁静,大家仿佛哑巴了似的,集体失声,怔怔的望着孙玉如。

    刚才,她应付四个师弟师妹时,一招制敌,他们虽然惊讶,却也并不觉稀奇,毕竟四大弟子的武功,远超过众人。但如今,对上了杨光远,仍旧仅用了一招,便制住了杨光远,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吴婉云冲李天勇招了招手,他忙凑过去。

    吴婉云低声说了几句,起身离座,扭头离开。

    “今月小较,到此为止,大家回去吧。”李天勇上前,鹰目一扫,沉声说道。

    众人意犹未尽,仍沉浸在孙玉如那一剑之中,没有说话,若有所思,演武场上一片宁静。

    李天勇看了众人一眼,不再理会,招招手:“三师妹,师父唤你过去!”

    孙玉如点头,转身看一眼萧月生:“萧先生,你自己回去吧,我去去便来。”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摆了摆手。

    孙玉如于是紧走几步,追上吴婉云。

    李天勇深深望了一眼萧月生,没有说话,杨光远怔怔而立,眼光迷离,仍沉浸在刚才的一剑中。

    李天勇上前,拍拍他肩膀,沉声哼道:“四师弟!”

    杨光远抬头,目光渐渐清醒:“二师兄……?”

    “……咱们回去罢!”李天勇叹息一声,苦笑着摇摇头,低声道:“没什么的,继续苦练便是!”

    “唉……”杨光远垂下头,精气神似乎被人抽走一般,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地笑。

    “走罢……”李天勇转身,仍步是大步流星,气度沉凝。htt

    杨光远转头看一眼萧月生,复杂莫名,摇摇头,跟在李天勇身后,也渐渐离开。

    烟霞阁

    二楼中央的一间屋子,月白地毯,乳白色轻纱幔帐,家具都是素洁之色。整个屋子既显温馨,又觉淡雅。

    这间屋了,共有两张香榻,一张摆放在西侧的南角,帷幔垂下,是正规地卧榻。

    另一张摆在屋子正中央。上面没有丝缎绸被,仅摆着一些长枕与*垫,是用来坐着之用。

    师徒二人进屋来,脱了靴子,踏上地毯,来到榻上坐下,各自倚着一个长长的*枕。

    吴婉云斜身侧躺,一手支头,懒洋洋的望着孙玉如。

    孙玉如并腿斜坐。端庄优雅,神情肃然,勇敢的正视着师父。圆亮的眼眸中,眼神平静无波。

    “玉如,你的剑法,是不是跟那位萧先生学的?!”吴婉云轻掠鬓边落下地一绺青丝,淡淡问道。

    孙玉如愕然,摇摇头:“师父怎么会想到他呢?……萧先生他不会武功的!”

    吴婉云细腻如瓷地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眼波冷漠,淡淡问:“谁说他不会武功的?”

    孙玉如睁大圆亮的眸子,怔怔问:“他会武功么?!”

    她摇摇头。不信道:“师父,我可是亲自试过他的脉相,经脉里没有一丝内力呀!”

    “嗯,我也试过,他确实没有内力。”吴婉云眼中露出思索神色,想了想:“这个人,不简单呐……”

    “不简单?”孙玉如疑惑地问,摇头道:“我可看不出呢!……当初若不是咱们救他,早就丢了性命!”

    吴婉云摇摇头:“龙也有浅水时。谁都有落难的时候!”

    随即,她一瞪眼,眼波一闪,哼道:“小丫头,别打岔,说吧,究竟是不是他传你武功了?!”

    孙玉如忙不迭的摇头,叫道:“师父,冤枉呀!”

    吴婉云无动于衷。瞟她一眼。哼道:“你的武功突飞猛进,我可听说。你先前是偷懒的!”

    孙玉如摇头,露出疑惑神色:“师父,我也不知怎么地,练着练着,就忽然明白过来了!”

    “真的不是他传的?!”吴婉云紧盯着三弟子,沉声问道,眼波隐隐透出凌厉光芒。

    “真的没有!”孙玉如用力点头。

    吴婉云看她半晌,见她一脸疑惑与委屈神色,便有些信了,这个三弟子,从来不会撒谎地。

    她想了想,沉吟着道:“难道,你是顿悟了?”

    “什么是顿悟呀,师父?”孙玉如忙问,关切之极。

    吴婉云盯了她一眼,淡淡道:“忽然之间,恍然大悟,一通百能,便是顿悟,像你这样的!”

    “玉如,咱们烟霞派的规矩,你是知道地,是吧?”她语气淡淡的,却带着威严。

    “什么规矩呀?”孙玉如心中一跳,忙问道。

    吴婉云淡淡道:“你不会对姓萧地动情罢?”

    “师父,你想哪里去了?!”孙玉如忙低头,脸颊染上两团红云,娇艳秀美。

    “嗯,你心中有数便好。”吴婉云瞥她一眼,不再多说。

    孙玉如来到萧月生小院中时,他正躺在一张矮榻上,仰头望天,微眯着眼睛。

    她来到近前,凑近一看,却是微眯着眼睛,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地酣声。

    她跺一跺脚,娇嗔道:“萧先生!”

    萧月生醒来,睁开眼,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微眯着眼睛:“怎么了?!”

    “先生,师父好像怀疑是你传我武功的呢!”孙玉如一下坐到他身旁,忧心忡忡地道。

    “你没有松口罢?”萧月生忙问。

    “那是自然!”孙玉如忙点头:“我紧咬着不放,一直说是我自己领悟的!”

    萧月生点头。郑重道:“那便好,无论何时,无论何地,绝不能说是我传你的!”

    “萧先生,不至于这般严重罢?”孙玉如见他说得严肃,语气郑重。便有几分怯意。

    “你师父,你还不了解?!”萧月生轻哼,摇摇头,露出不以为然之色:“若是说了,你纵使是她的嫡传弟子,也会被废去武功,逐出烟霞派!”

    “师父不会地!”孙玉如忙摇头。

    萧月生不去反驳,而是道:“她若知我会武功,且看了你们烟霞派的武功。她定会杀了我。”

    “不……不会的,师父不会的!”孙玉如摇头不迭,大声说道。

    萧月生呵呵一笑。拍拍她香肩:“你呀,对你师父还是了解不深呐!……她地性子,可是厉害得紧!”

    孙玉如怔怔出神,低头沉思,萧月生刚才的话,不停在她耳边回响,难道,师父真的会如此吗?

    她急忙安慰自己,不会。师父不是那般狠心之人,但心底里总是冒出一个声音:他说得对!你师父就是这样的人!

    “玉如,你的剑法,剑意还是不纯!”萧月生见她陷入自寻烦恼之中,便出声打破,拉她出来。

    孙玉如一怔,醒了过来,抬头道:“我使得还不好么?!”

    “算不上好。”萧月生摇头,指了指她腰间地长剑:“你且来攻我。我演示一番!”

    “好呀!”孙玉如忙道。

    她右手一按腰带,轻轻一甩,银光晃晃,一柄软剑抽了出来,轻轻一抖,登时笔直。

    萧月生笑了笑:“玉如你地内力,倒是不俗!”

    孙玉如笑了起来:“师父说我心思单纯,最适合修炼内功,……可惜。比大师姐差得远啦!”

    萧月生心下倒有几分好奇。温声笑问:“差得远?……你大师姐的内力,强你多少?”

    “我连大师姐的一半儿也比不上!”孙玉如摇头。颇有几分愤愤之意,是怨自己不争气。

    “哦----?!”萧月生粗重的眉头一挑,露出惊讶神色。

    孙玉如的内力,在同辈之中,已然是佼佼出群,虽然剑法差了一些,若是内力强她一倍,那在同辈之中,怕是已经数一数二了。如今,天下年轻一代的英才中,令狐冲的内力比不上杜文秀,林平之的内力怕也比不上,算得上是年轻一代地高手了。

    只是可惜,烟霞派地剑法,仅得其形,未得其神,吴婉云的身手不知如何,但其几位弟子,却是差了一些火候。

    剑法不俗,但是其中地精髓,却甚少有人领会,他们仅是拼命练剑,对敌之妙用,却是弱项。

    这定然是因为避世太久,与世隔绝,甚少有机会真正地厮杀所致,也故她们内力这般强,却是寂寂无名。

    孙玉如秀美的脸庞露出遗憾神色,摇头道:“大师姐修炼的是青云功,这可是了不得的神功!……因为大师姐是下任掌门,所以才以修习,我是没机会啦!”

    “青云功,倒是别致的名字。”萧月生呵呵一笑。

    孙玉如感叹道:“好像这门神功,修炼过后,内力便是青云直上九千里,突飞猛进,远超常人呢!”

    这些话,倒是勾起了萧月生的好奇心。

    孙玉如见他神色,嘱咐了一句:“萧先生,你是别想了!……这门神功,除了师父,当今世上,便只有大师姐知道,她们谁也不会告诉你半句的!”

    “这等神功,不能见识一下,委实生平之憾呐!”萧月生摇头笑了笑,感慨了一句。“虽胡思乱想了!”孙玉如小手摆了摆,左手一拔剑,寒芒四射,长剑出鞘,倒持着递向萧月生:“……你说我那一招怎么使不对?”

    萧月生接过长剑,掂一掂,笑道:“你是你那位四师弟,出那一招看看。”

    孙玉如点头,身形一跃。软剑笔直,划出一道银光,嗤嗤作响,俯冲着刺向萧月生。

    萧月生斜踏一步,长剑一撩,剑尖斜朝上。似是等在那里。

    孙玉如身在空中,看到这一剑,只觉得是自己送上门去挨这一剑,忙不迭的变招。

    萧月生手腕再压,剑尖再挑,仍旧等在那里。

    孙玉如唯有扭身变化,右脚尖点左脚背,身形一缓,斜斜平掠出六尺去。

    萧月生没有跟上。缓缓收剑,微笑着看她。

    孙玉如点点头:“这一下,确实比我使的精妙!”

    她低头沉吟。在思忖为何他轻轻地一剑,根本没使用半分力气,便能逼得自己变招躲避。

    “你呀,天下间的剑法,你见识得太少!”萧月生看出她的思索,索性便点破。

    “哦----?”孙玉如抬头,想了想,点头道:“那倒也是,咱们不能分心。……派中剑法繁多,光练咱们自己的剑法,都练不过来呢,哪有机会见识别派剑法呀?!”

    萧月生笑了笑:“剑法嘛,无外乎出剑,收剑,百变不离其宗,你需得进得地狱,脱得地狱。”

    “嗯……”孙玉如想了想。仍不得要令。

    “天下万物,皆可为剑。”萧月生想了想,将长剑放下,拿起旁边一根竹枝。

    竹枝约有一米来长,筷子粗细,一片青黄,乃是一段儿枯枝,拿在手上轻飘飘的。

    他轻轻一抖竹枝,笑道:“来来。你出剑罢。”

    “你拿这个跟我打?!”孙玉如歪头瞧了瞧竹枝。一剑便能斩断,岂能挡得住自己?!

    萧月生一抖竹枝:“让你瞧瞧什么是真正的剑法!……来吧。出剑罢!”

    “那我可不客气啦!”孙玉如忙道,终于有机会败他一次,秀美的脸庞兴奋得放光,猛地一剑刺出,嗤嗤作响。

    萧月生微微一笑,竹枝轻轻一点。

    孙玉如忙扭柳腰,脚尖一点,前进之势立顿,长剑挥动,在眼前划出一道银色扇面,想要拦腰斩断竹枝。

    萧月生手腕一颤,斜踏一步,竹枝抖动,脱出剑招笼罩,不仅躲过拦腰一斩,且又指向她腰间一处大穴。

    孙玉如忙扭身避让,长剑一刺,直袭其喉咙。

    萧月生仍斜斜一点,不紧不慢,似乎随意的瞎指点一般,毫无章法可言。

    孙玉如不信邪,长剑舞成一团,欲要将竹枝粉碎。

    萧月生竹枝即将碰到长剑时,轻轻一抖,瞬间加速,直直刺了进去,宛如捅一个风扇中。

    “啪”剑光散尽,跌落地上。

    孙玉如捂着手腕,拿在眼前看了看,扭头瞪他,娇嗔道:“人家地手都肿了!”

    “呵呵,这一剑,如何?”萧月生笑眯眯的问。

    “你的剑法高,剑法高,成了罢?!”孙玉如哼道,弯腰捡起长剑,插回鞘中,娇哼道:“用那么大的劲儿干嘛?!”

    “草木皆可为剑,这才是上乘地剑法。”萧月生眯眯微笑。

    孙玉如摇头,想了想,又再摇头:“不成,我可做不到!”

    萧月生想了想,点头:“嗯,这倒也是,需得遍历百家剑法,悟性极佳,方能有此境界。”

    “你这是自卖自夸嘛!”孙玉如斜眼望他,嘟着樱唇,恨恨嗔道。

    萧月生摇头一笑,抚了抚唇上的小胡子,摇头道:“唉……,高手寂寞!”

    孙玉如狠狠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仔细回想刚才的剑招,一招一式,皆在眼前重复开来。

    这一套本领,是在萧月生的督促下,努力养成的,训练方式极是异常,极苦极累。

    如今,她养成了这一习惯,每次动手过后,事后都会仔细想一想,重现当时地情形,在脑海里虚拟推演。

    这一日傍晚,萧月生与孙玉如带着木盒。正返回山谷,他们一整天都在山上游玩。

    还未到谷口,便听得马蹄声,两人停下。

    “是二师兄与四师弟吧?”孙玉如一身鹅黄罗衫,手上提着一只装饭菜用地木盒,皱眉问道。

    “嗯。”萧月生点点头。不赶兴趣,想着明日是否继续向高处走,艾山的胜景不少,值得一游再游。

    马蹄声再近,转眼之间,来到了跟前,两匹健马腾身上了山谷,骑士是两个男子,正是李天勇与杨光远。

    看到二人并肩站在一起。且手上拿着一只木盒,李天勇地脸色一沉,哼道:“三师妹。又出来游玩啦?!”

    杨光远地脸色更加难看,如抹了一层土灰,死死盯着萧月生,双眼寒芒闪动。

    “你不去练功,整日里游玩,怎么成?!”李天勇沉声喝道,鹰目紧盯着江南云。

    “我武功没落下,放心罢!”孙玉如娇声哼道,挡在萧月生身前。挡住三人的围攻。

    “但愿如此!”李天勇沉声哼道。

    他转向萧月生,淡淡说道:“萧少侠有礼了,……据说,你会武功,是否恢复了?”

    萧月生眉头一皱,扫了他一眼。

    这个李天勇,对自己一向是瞧也不瞧一眼的,今天怎么太阳自西边出来了,想来不怀什么好意。

    他心思电转。嘴上却道:“我可不会武功!”

    李天勇打了个哈哈:“呵呵,你不会武功,那三师妹地剑法如何会变得这般厉害?!”

    “可能她另有师承吧,在下告辞。”萧月生笑了笑,转身便走。

    “慢着!”杨光远忽然沉声相喝,自马背上跃起,落到萧月生身前,动作利落潇洒。

    萧月生神色平静,缓缓问道:“杨少侠有何贵干?!”

    “我想领教一二!”杨光远沉声喝道。拔出了腰间地长剑。寒光四射中,猛的一刺。

    萧月生摇头苦笑:“你们练功夫的。怎么偏偏喜欢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你瞒得地别人,瞒不住我。”杨光远冷冷说道。

    萧月生摇头苦笑,看了看孙玉如。

    孙玉如上前一步,挡在萧月生跟前,怒瞪二人,哼道:“你们做什么?!……给咱们烟霞派丢脸!”

    “三师妹,你退一边去!”李天勇沉声喝道,紧盯着她。

    孙玉如笑哼道:“不成,你们若想跟他动手,须得先跟我打,打败了我,自然没办法制止!”

    “你----!”杨光远怒哼,狠狠瞪着她,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李天勇沉声哼道,森然盯着她:“好啊,三师妹,胸脯肘已经学会往外拐了!”

    孙玉如娇哼,沉声说道:“我只坚持正义,你们都是身手高明的人,偏偏做这些事,让人以为咱们烟霞派欺负弱小,恃强凌弱之辈!”

    “别人根本不会这般想,”李天勇沉声哼道,冷冷瞪着她:“三师妹,你让开!”

    “二师兄,看来,你们是铁了心要跟萧先生动手了!”孙玉如不满的叫道。

    “不错,领教一下高明罢了!”李天勇淡淡点头。

    “那就打败我吧!”孙玉如沉下脸来,两人顿时对峙起来,目光相斗,如道道火花在空中。

    “接剑!”李天勇毫不犹豫,拔剑出鞘,动作轻盈疾捷无数遍,与其本身地气质相差甚远。

    孙玉如侧身,长剑出鞘,一抹寒电一闪即逝,直刺李天勇,仅是刺其肩膀,手下留情了。

    李天勇扭身避开,发觉她的剑奇快,定会先自己一步,只能扭身避开,不能与她对攻。

    孙玉如地剑并非快,只是路线怪异,看似慢悠悠的一剑,却往往后发先至,颇符奇门遁甲之术。

    孙玉如得势不让人,紧带着他,一步步后退。

    李天勇只觉心中憋气之极,明明不会真的伤了她,却又气恼她为了一个外人而对付自己,如今闹成了这般的地步,唯有分出胜负,否则,二师兄的威严何存?!

    两人剑来剑往,李天勇的根本功极扎实,孙玉如虽仗着巧架,却难以真正讨得了好。

    ps:确实想写好,又多写,不容易,从早晨熬到现在,大家鼓励一下罢,多谢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782/ 第一时间欣赏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作者:萧舒所写的《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为转载作品,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介绍:
    问世间何为无敌?
他,风华正茂,他,身患绝症,他,无奈修道,他,修道有成。他成为金庸世界中的一个小道士。于是,天地变了……。
年纪甚轻,却是商界佼子,雄心勃勃,却骤然倒下,无奈而死,却柳暗花明,修道有成,元神未死,于是,金庸的世界里是从此多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当世间武功在他眼中变成顽童打架,当无情时间在他身上无效,问世间何为无敌?永生无敌!
金庸的世界里有英雄,乔峰、郭靖、杨过、张无忌、令狐冲,金庸的世界里有美女,黄蓉、小龙女、赵敏、周芷若、盈盈,金庸的世界是虚幻的,金庸的世界又是真实的。一个现代人,在金庸的世界中真实的生活着,让主角引领你在金庸的世界里悠闲散步。
主角元神未灭,附体于金庸世界里一个道观中的小道士身上。他在荒山之上,独自一人,艰苦修道,终于回复如前世。他坐着马车,一路向北,欲见郭靖夫妇。华山之巅,逆天行法,救北丐西毒于既死,救程英完颜萍,数言惊退李莫愁,从此,他进入了神雕的世界。
倚天、笑傲,他的身影总在其中闪烁,他是这个世界的看客,他又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他傲啸山林,他偎红倚翠,他隐于山林,他出没于闹市。他是无所不在的。
会尽天下英雄与红颜,做个逍遥神仙,这便是本书的主旨。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