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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九章 万劫不复,黑云重重

    99第五百四十九章万劫不复,黑云重重

    冲军内营驻扎着千人,而内营的栅栏外则是还有三千知刀千人便是大明所有军队序列中完全直属于皇帝的御马监侍卫亲军。,尽在这些人中既有从天下所有卫所中精心挑选出来的骁勇精锐,也有从教靶或是瓦刺千里逃亡回来,经过严格盘查甄选出来的勇士。眼下这四千人由外营而内营,将御帐护得犹如铁桶一般。

    和其他的军队一样,这里也是每百人设百户一名,总旗两名,小旗十名。而作为这支军队的实际统管。御马监太监刘永诚却并不是事必躬亲,而是把该下放的权力一一下放。

    尽管他是今年纪一夫把略有些阴阳怪气的老太监,但在用人上头却毫不含糊。一个个武勇的亲信提拔起来,该赏赐的银钱照下去,因此在亲军中人望颇高。

    即便如此,出自昔日燕王府的他却更明白一斤,道理。在下属面前摆贵人的谱可以,但是却得记着自己真正赖以生存的身份,那就是天子家奴!因此,如今没有战事,他便常常在朱林身边伺候,这天晚上等杨荣金幼技走后,他又去御帐中向朱林呈报了一番,服侍了皇帝就寝,直到晚上戌时三点十点十二分方才回转了自己的帐子。

    大明朝最不缺的便是宦官,自从迁都以来,阉割入宫的宦者比从前更多,这其中还不乏自宫求进的。因此,贵为御马监太监,即便是在这北征的当口,刘永诚仍然有两个小宦官供杂役使唤,只是一应用具上倍加留心,用的都是白铁。这会儿把双脚浸入烫得恰到好处的热水中,他便由着一个小宦官替自己洗脚,另一个给自己洗脸,坐在那儿出神。

    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去打兀良哈?这样以来,他命人送回京的信岂不是叫人虚惊一场?算了,这也不妨事,横竖朵颜三卫的人数有限得很,大约就是两三万上下,大军奔袭动作迅,到时候回京也快,让皇太子好好提防一下总是没错的。

    “公公,公公,外头有人说是要出内营,所以想来向您讨个方便!”

    洗了脸洗了脚,正在叫人擦身的刘永诚听到外头这叫唤,不禁站直了身子,待听清楚之后不禁没好气地骂道:“是谁这么不懂规矩,中军内营是什么地方,怎么能随便进出!打了他走,就说甭管是谁,入夜了就好好在帐子里呆着,别玩什么见鬼的花样!”

    “公公小的原本就是这么说的。可那是小张大人身边的彭十三,说是有要紧事,要出去见一见英国公。”

    满心不耐烦的刘永诚听闻这一句。网网那恼怒的表情顿时化作了奇怪。起初他虽不在御帐,但那番争执他都听几个小宦官提了。这大宁卫收不收回来对于他来说全然是无所谓的事,当然若是收回来,就多一个镇守总兵的位置,届时说不定还能多派几斤小中官,总而言之是有利居多。可张越真会是这边没说通就想去通张辅的门路?

    “唔,让他进来!”

    刘永诚瞬息之间就打定了主意。他虽说瞧不起6丰的资历和手段。但张越和6丰这个太监未必就有什么好交情,况且,那毕竟是英国公的堂侄,若是不到必要的时候。他没必要与其闹僵了,能行方便的时候不如行个方便。当然,这先得看张越是否聪明,是否能寻一斤小好理由,否则就是看英国公的面子。他也不能通融,没幕由惹天子怒。

    须臾,来人就进了帐子。眯缝了眼睛端详着面前这个彪形大汉,见惯了勇士精锐的他也不禁在心里赞了一声也就是英国公家这样的世代将门,方才有可能栽培出这样的家将来。等到来人上前行礼,他便板着脸问道:“这中军内营的军规乃是皇上亲自颁布的,纵使是去见英国公,也得有个缘由。若是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任凭你是谁。咱家也没法放行“回卓公公,这理由。

    见彰十三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刘永诚不禁哂然一笑,朝左右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那两个小宦官便蹑手蹑脚地退了下去。这时候,他方才笑眯眯地说:“听说你是英国公几个家将里头最的意最忠心的,想不到国公爷会大方地把人借给小张大人使唤。眼下已经没了别人,你不妨实话实说。不过,咱家可得告诫你一句。你跟着英国公那么久,也该知道他一向的秉性。看到你这么晚过去。他未必会高兴。”

    “公公提醒的是彭十三应了一声,网刚低垂的脑袋就抬了起来。上前两步后低声说道,“是我家大人有件事情着实吃不准,所以想去向英国公讨个主意。的陪伴我家大人在营地四周转了一圈。

    不合听到有人在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在开平截住信使人赃俱获诸如此类的话。尽管只听到了一星半点。但我家大人实在不放心,所以想去问问英国公最初听到讨主意三个字,刘永诚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待“截住信使人赃俱获”那八个字钻入耳朵,他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多年来练就的喜怒不形于色功夫差点维持不住了。死死攥着拳头,满心惊骇的他不得不重重咬了咬舌头,这才清醒了过来。

    死死盯着彭十三,他心里飞快的转动着各种念头,最后却觉着张越和彭十三听到的绝对不止这丁点。联想到皇太孙一直很想把张越调进东宫。之前听说还是张辅力劝皇帝此次北征不带皇太孙,总不会拿这事情哄他,他心中稍稍笃定了些,但仍是不肯放松警惧。

    “原来是这么一件事。要说信使,自从北征以后,就只有大营往开平京师派出去的人,这都是送军报的,居然有人狗胆包天敢拦截?彰十三,你既走出了名的勇士,就一点都没看清对方的模样?”

    “公公实在是高看了小的。因着天黑,那地方又是靠近栅栏的黑地。根本没法子看清楚。再加上那时候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个家伙都已经消失了。不过”

    这种要命的当口,刘永诚也凹水解客与不客与,本能地喝道!,“不过什么!众么要紧的悸”你敢在咱家面前打马虎眼?”

    “不过那两个人的声音x卜的听清楚了,要是能听到第二次,一定能认出来。”

    得到这么一个回答,原本还抱着颇高希卑的刘永诚顿时大为失望。

    然而,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自己身边的谁是钉子,那钉子又是何方神圣派来的,要紧的是事情如何弥补!他那封信是五天前送出去的。按照日夜加急的路程,别说开平,恐怕是京师也到了。若真是在开平被截住,恐怕恐怕这会儿正在人家手心里攥着!

    刹那间,他终于惊悟了过来,一时竟是神经质地交叉握着双手,脸上肌肉全都痉李成了一团。张越是聪明人,听到的决计不止彰十三此时说的这么多,既然如此,能来通知他一声,那就已经是卖了他一斤。

    天大的人情。剩下的事情他也没法指望这位勋贵出身圣眷也还不错的年轻人,得靠他自己想办法!

    “好,咱家明白了。”他随手从身上摸出一块腰牌。轻轻抛给了彭十三,“拿着这个出营,这御马监亲军无人敢拦着。回头见了英国公替咱家问声好,就说皇上这几天还常常称赞他的骑射功夫!”

    眼看彭十三双手接过那腰牌;深深躬身之后就转身离去,刘永诚不禁木然站在了那里,好半晌才后退几步跌坐在了那张朽木交椅上,随即用双手使劲搓了搓脸。只这么一会儿。他就已经是满脸大汗,不单单如此,前胸后背浑身各处,就没有一个地方不冒汗的。当初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让一群东宫官在锦衣卫一呆八年,他这回可是人赃俱获,要栽就是万劫不复!

    而且他就是死了也没用,死了的他不但得连累家人,而且对于皇太子来说就没用了。到时候即便太子熬过这一关平安登基,他在九泉之下也休想能够因着之前结下的善缘讨什么封赠,说不定还得被骂成乱臣贼子。这一关他一定要跨过去,必须跨过去!

    拿着腰牌的彰十三顺顺当当出了大营,随即便快步往左掖的方向走去。若此时不是入夜,他几乎想骑着自己的那匹坐骑出来,只可惜入夜出营还可获准,入夜在营中驰丐则是重罪。此时已经是将近亥时。左掖早就戒严了,但凭着英国公家将的身份和刘永诚的腰牌,彭十三仍是顺顺当当入了大营。彼时英国公张辅尚未安寝,听到彰十三来了。他顿时大为奇怪。

    “这么晚了还跑出来,他由着性子,你怎么还听他胡闹?”

    “老爷,实在是遇上了难解的事。”彭十三想起张越那个能够瞒下其他人的拙劣借口,只得先把在皇帝那里因大宁故城之事碰了软钉子的事情解说了一遍,不等张辅开腔。他便趁着帐中没有外人,一五一十地把今晚在中军内营听到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随即才面色凝重地说,“越少爷的意思是,此事若是真。恐怕落马的就不单单是那个刘永诚张辅没想到彰十三竟然带来了这样棘手的消息,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历来人君大多都是多疑的秉性,当今天子并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最多疑的那一个。比起太祖皇帝,朱橡对于功臣颇为保全,就算文官也是关得多杀得少,三个儿子都是该包容的就包容了。但至少从前的往事中。还从未有人把手伸到军中,这若是人家咬准了太子勾结刘永诚,想要动御马监亲军,恐怕皇帝决计无法容忍。

    “刘永诚素来小心谨慎,此次居然如此大意,就算他只是随便写几个字,被人逮住了也是天大的麻烦!”

    来来回回在大帐中毒了几步。张辅忽然停下来看了一眼彰十三:

    “越哥儿应该不会就让你来传递这么个消息,他还说了什么话?。

    “越少爷说,此次的事情于东宫来说乃是大危机。他只能提醒一下刘永诚,但老爷这边说不定会有人来游说。此次北征不同从前,皇上已经六十出头了,尽管一路到现在都是健朗好比盛年,但就怕有万一。如今又冒出了这样一件事,恐怕就是平安旋师,京师之中也要大动干戈。看皇上的意思,不日就要分兵击兀良哈。

    “到时候我派人去开平问问消息不等彭十三说完,张辅便斩钉截铁地撂下了这句话。若真是分兵击兀良哈,他必定不可能是前锋,也不可能是随朱林大军包抄,顶多就是领兵策应,到了那时候注意他的人少,耍做什么就容易得多。想了一想。他又补充道:“越哥儿不是武将。奔袭兀良哈就是跟着去也没用。

    明天我亲自向皇上提一提,看看能不能先派了他回开平,然后直接回京。”

    计议商定之后,彭十三便去见了以张辅家将身份随行的向龙和刘豹。对两人交代了此事,旋即又安抚了一通无仗可打,正焦躁难安的牛敢张布四人,等到夜色深沉方才回转了中军内营。虽说沿途巡行军士极多。但仗着刘永诚的腰牌,他总算畅通无阻。

    然而,本以为有了张辅的进言。自己可以不必跟着走一趟兀良哈。但张越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打算亲自率军包抄,让他和杨荣金幼放随行,却是只字不提是否收回大宁故城的事。而张辅也料错了皇帝对自己的措置,留下来率领大队人马策应的乃是武安侯郑亨,而他却在奉命扫荡兀良哈人老巢的五路人马之中,麾下领着四千余人。

    能够有机会战场厮杀自然是张辅所愿,因此虽然惦记着张越所说之事。他只是找了个借口把张越托付给他的向龙刘豹留在了后队,又向武安侯郑亨打了个招呼。至于向龙和刘豹昨夜就从彰十三那里得知了一应隐情,在分兵的当口被张辅遣回了开平。

    战争的黑云一瞬间笼罩上了时叛时附的朵颜三卫,而看不见的乌云亦是同时压向了京师。

第五百五十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闲散在家心不闲

    99第五百五十章儿孙自有儿孙福,闲散在家心不闲

    小乃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北京城大街小巷的茶馆瓜许心是生意极好,而达官贵人家里则是都取出了冰窖中存的冰,院子中亦是不停地用井水浇地。:整理只是官府却没有什么高温假,那些安享爵位俸禄的留守武官还能出城到田庄上避暑,但那些文官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身团领纱衫整整齐齐地坐在衙门里头办公,一日里也不知道得捂出多少痱子。

    可一向体胖怕热的皇太子朱高炽都没有放假的机会,他们算什么?

    相形之下,出狱之后尚未复职的杜祯自然逍遥。这会儿乃是下午,书房里的两边窗子都支得高高的,滚烫滚烫的风从外头直往里头钻,哪怕是坐着不动都直淌汗。杜家倒是有一个小小的冰窖,但因着他吩咐不许摆放冰盆,因此这屋子里竟是比外头还闷热些。

    鸣镝此时穿着布衫在书桌旁磨墨,见自家老爷竟然还有闲心写字,心里那股佩服劲简直就别提了。

    “老爷,老爷!”

    挑起了门口的斑竹帘一溜烟跑了进来,墨玉就也不管杜祯那不悦的脸色,笑嘻嘻地上前行礼道:“太太刚刚打张家回来,说是今儿个抓周热闹得很。不过小静官最初当着一大群宾客竟是打起了瞌睡,后来好容易哄了他去抓,他一手抓了笔墨纸砚,一手抓了一枚印章,最后一头栽倒在老爷送的那本论语上头又睡着了”。

    杜祯对于下人并不纵容,但规矩也一向并不森严,尤其是鸣镝和墨玉这两个自己从开封**来的书童即便两人如今都已经娶上了媳妇,但书房里的事情,他仍然不愿意用别人。听到最后一句话,他不自觉地放下了笔,歪着头想了想面上顿时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张越的天分固然很不错,但更可贵的却是勤奋扎实。可如今看他那个外孙的光景,即便是抓着了两样代表着日后前程的东西,却仍难以让长辈们省心。话说回来,要是他以后永远不会复职,不如到张家族学继续做一个先生。当然,那时候他就应该严厉一点了,决不能像在开封时那样无所谓地任由那帮顽童稚子妄为,,唔,得好好操练那帮小家伙。

    出了一会神,杜祯便又坐了下去摊开一幅纸,认认真真地写下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几个字。盖上了自己的私印之后,他便对旁边的鸣镝吩咐道:“去找人将其技起来,以后就挂在书斋里。”

    鸣镝强忍住大笑的冲动,冲墨玉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齐齐溜了出门。而满头大汗的杜祯这会儿也没了再写字的兴致,看了看书桌上那一叠稿子,他就站起身来来来回回走了两步,心中颇有些担忧。张越虽说随军出征,但这孩子一向早熟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这和先前在兴和那一趟不同。可是他虽说如今还是未明之身可对于朝堂事还是知道的。

    京师之前虽下过雨,麻烦到还不大,但据报南北直隶、山东、河南等多地郡县水灾异常严重。大军北征本就耗费粮饷无数,要是今年的夏税再打折扣,恐怕户部尚书夏原吉辛辛苦苦打理的国库就要见底了。

    虽说他之前是被夏原吉连累可如今他毕竟已经放出来了,可夏原吉仍是关在内官监。锦衣卫虽说名声不好,但对他们终究还是颇为照应内官监中都是阉人,他根本打听不到夏原吉的情形!

    “老爷这么热的天,你还偏闷在屋里头。”

    裘氏才走进屋子里就被那扑面而来的蒸腾热气扑得一愣没好气地嗔了一句,就把手中端的的那个丹漆小茶盘搁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走上前几步,她就看清丈夫那薄薄的布衫完全湿透了,于是少不得又埋怨了一声,待到杜祯重新坐下,端起了那碗冰镇绿豆汤,地方才说起了今日在张家的见闻。提起自己的外孙时,她自是眉开眼笑,语气中满是宠溺纵容。

    杜祯虽是坐在那里埋头喝着冰凉解渴的绿豆汤,但耳朵却一直都听着妻子的唠叨,竟是没注意到那浅浅一小碗早就喝完了,自己竟是端着个空碗仍在啜饮。而裘氏也没留心这些细节,把抓周的情形几乎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地方才想起之前得知的另一个消息,兴高采烈的脸上渐渐黯然了下来。

    “倒是武安侯夫人提起,说周王那位冯王妃去世了。周王千岁此前不是正好带着郡主回去了么,结果听到这消息立时病倒了。虽说那不是郡主的生母,可那位冯王妃一向对郡主很不错,这一回仿佛是因为汝南王和世子相争被气死的,所以郡主自责得很,,唉,好人真是没好报,听绾儿说,郡主原回开封就谈婚论嫁的,这一回却得耽搁了见杜祯一下子怔住了,裘氏想到之前因为传说杜祯和周王朱捕有过往来,差点还惹出了大麻烦,她连忙岔转了话题:“亲家老太太的病仿佛也不好,前次说了那些不吉利的话,今天那样大好的日子,她竟是没多少精神。据说张家小四和武安侯家么女的婚事定在七月初三,这两天就打算下小定大定。那一位虽说不是嫡出,却是武安侯的掌上明珠,因武安侯没有嫡女,这一次准备的嫁妆很是可观。说起来,除了咱们家绾儿,张家那些孙媳妇都走出自勋贵之家,今天满满当当都是人,不是公侯伯夫人就是都督夫人,要应付这些人真不容易。”

    “只要他们夫妻日子过得和美,其他事情就不用操心了。再说,亲家老太太和亲家太太都是明理人,她常常回门,你也常常探望,过得如何你总是亲眼瞧见的。至于她姓之间,绾儿那性子更不会有什么差错,她这丫头聪明得很,难道还会傻呆呆地任人算计?你教导了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爷如令人老了,说话倒是比从前好听!”

    取笑归取笑,但裘氏心里却异常高兴。夫妻俩说了一会话她便硬是让杜祯回房换一身衣服,结果一前一后网出了书房,外头就传来了通报,说是杨士奇到了。面对这么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不明就里的裘氏也就罢了,但杜祯却觉得很奇怪。

    要知道,这朝中最忙的就是阁臣,更何况如今杨荣金幼技随同北征,他尚未复职,杨士奇辅佐太子正是最忙的时候不可能有时间来访友,这一趟来是为了什么?

    这盛夏时节,平民百姓可以光着膀子摇蒲扇,但官宦人家毕竟讲究;降。所以无论多热,这身上衣服必定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吃省马在大太阳底下匆匆赶来,杨士奇进门的时候自然是通身大汗。好在立刻有下人拧了毛巾上来,他狠狠擦了一把脸,这才长长嘘了一口气。尽管这屋子里仍然闷热难当,但比起内阁直房来说总是好得多因此当喝下了一碗凉茶之后,他总算是缓过了劲头。

    见杜祯主动把人都屏退了他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宜山你虽说在家里尚未复职,但这不过是暂时的。太子一向很赞许你的风骨,皇上对你也是颇为信赖。所以,你也不要把心思都花在着书立说上头,这朝事上你该关心的还是得关心对于杨士奇一上来就说这斤,杜祯不禁皱了皱眉,旋即便看到了书案上那厚厚一摞稿子。明白过来的他站起身来,双手搬起了这一叠纸往杨士奇身边的小几上一放又笑道:“士奇兄看来是弄错了,着书立说乃是大学问家所做之事我这个人能做的不过闹,怎有那样的闲心思?不过是在狱中整理了一些心得出来之后又续着往后头写而已。”

    随手取阅了几页稿子,杨士奇面上顿时露出了惊异之色,而那惊异旋即就变成了惊喜。当初他和杨荣杜祯几个在翰林院交情都还算不错,但真正要说性子对脾胃,却还是面前这个冷面人,所以,他实在是不希望杜祯因为之前的挫折而颓废。看着纸上那一个个端正的小楷,他又想起了杜祯的乘龙快婿兼得意弟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只要你不曾心灰意冷,我就放心了。今天来找你一来你的近况,二来也是有一件事想听听你的主意。北征大军已经走了数月,从这些日子的军报来看,恐怕是阿鲁台大军已经北逃了。只不过鞋靶瓦刺都常常玩这种诱敌深入的把戏,皇上何时班师也没个准。

    只是如今皇上尚未班师,京师里就有些风言风语,我只担心“担心再出现永乐十二年那一幕?”

    杜祯直截了当道破了这一层,杨士奇也不拐弯抹角,肃然点了点头:“那一次的结果你也都知道了,五个人下狱,除了我一个之外,其他四人至今八年都一直不曾开释。那还只是因为太子遣使迎驾迟缓,而这一次即使知道杜祯可以信赖,但他仍是微微一顿,斟酌了好一会,这才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太子免去南北直隶和山东河南等地遭水灾各省的赋税,眼看夏税至少要少收六十万石左右,再加上北征所用军粮,一进一出至少就是百万石,有人说太子是故意的。另外,由于民夫逃亡,后运军粮稍有延迟,恐怕对别人来说也是借口。最最重要的是,有人说锦衣卫截住了大营御马监中人往京师的信。”

    由于杜家人都不是喜好管闲事的,平日没事决不会在酒楼茶馆等地方闲逛,因此杜祯对于外头大事的了解,只限于朝廷公布的那一些,除此之外就是登门拜访的沈家父子俩。所以,杨士奇所说这些他都是第一回听到,此时此刻不禁眉头紧锁惊异莫名。

    “锦衣卫,,虽说我不愿意为那些见不得光的家伙说话,但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袁方并非像前任纪纲那样愁意妄为,怎么会忽然如此大胆?。

    “你说得不错,据我所知,因为宣府谍案,袁方到宣府去了,如今锦衣卫大事都是由回到京师的东厂督主6丰主持。但这两天他据说是中暑脱水,根本没有到东厂和锦衣卫视事。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事情着实有些古怪蹊跷,所以趁着下午有些空闲,特意请了几个时辰的假到你这里来。宜山,勉仁幼放不在,我实在没人商量,还请你帮我参谋参谋就这么寥寥几句话,杜祯自然不可能立刻有什么反应,于是少不得仔仔细细问了一大堆。杨士奇也极有耐心,事无巨细地说了小半个时辰,眼见这个面冷心热的朋友坐在那里按着眉心冥思苦想,他的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歉然。但等到对面的人抬起头,若有所思地说出了一番话,他立时倍加留心。

    “事若反常必有妖,若是依照你说的这些,有人兴风作浪是一定的。问题是,这不比从前那一次的单纯挑拨离间,而且总觉着不像是单纯一拨人的手笔,而像是两拨人硬生生捏合在一块的结果。北征前运后运都有专人负责,民夫若有逃亡,也该是有总督官负责,和太子殿下无关,但那封信就不一样了。士奇,你得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行,这样”

    汉赵合流!虽说杜祯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但一句句听下来,杨士奇何等聪明的人,心里登时跳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至于这两家如何合流的,他根本没工夫考虑,只是一个劲地顺着话头思量那些后果。要知道,当初赵王之所以能造出那样的逆谋,在于其在北京一经营就是十几年,如今虽尚未完全开释,可已经不禁出府走动,只是不许入宫而已。而赵王府在北京地面上的真正势力,恐怕得重新估量才行。

    坐不下去的杨士奇匆匆起身告辞离开,而杜祯也没有挽留。坐在主位上摩挲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他不禁担心起了尚在军中的皇帝。就算曾经是驰骋无敌的勇士,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六十出头的天子亲自出征,若有万一则天下震动。从这一条来说,夏原吉等人的进谏何等正确!

    防:出离愤怒了!书评区正当的争论是正常的,但居然有人上升到人身攻击,我想说你太无聊了!蜗居里头的海藻和秋痕有什么关系,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居然联系到我身上,你这人什么居心!秋痕有像海藻那样爬上床了吗?即使在那种心里只有他的情况下,即使在酒醉之后,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从来不禁言的,但这次我想开了,人身攻击都来了,我何必客气?还有那个说花了钱却连个钻都没有的,我真是该冷笑了。我从来没要求读者一定看正版,无论什么读者都可以批评,但你没花钱装花钱的这种行径真无耻!好几天没看评论,今天看到那条人身攻击的回复,哭了一场。被刺激了这么一回,我这个月大概都不会有心情再去看书评了,我还禁了你的言,你满意了吧!

第五百五十一章 好事成双仍不够,使君可得丈人眼

    99第五百五十一章好事成双仍不够,使君可得丈人眼

    亦家此前已经迎娶了三个孙媳妇。:整理如今这一次恰逢北征知!…小诌新郎官又只是个尚未出仕的监生,仿佛并不应该引人注目。然而,这是武安侯胡同中紧贴着的两户人家结亲,一方是侯爵么女,一方是张家长房长孙小定大定的那些个定礼就晃花了不少人的眼,而十几日后从武安侯府送出去的嫁妆更是让无数人为之惊叹,于是自然引来了众多关注。

    由于这是两家长辈早就谈妥的。洞悉暗地里早就预备齐全了,因此如今虽说赶着时间,却也不显得仓促。一应规程都是一丝不差,就连早先完全被蒙在鼓里的张姨娘也渐渐死了心。如此大动干戈,哪怕真是正房夫人有意瞒着郑亨做主,这婚事也已经成了定局。

    女儿郑芳菲如今只有十四岁。这婚事她也不知道悄悄试探过郑亨多少回,每次郑亨都是笑呵呵地说必定会选一门顶好的亲事,她也不知道把京师那些适龄的勋贵子弟数了多少遍,可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是落到了张家。

    张家的门头自然是不弱,可的了爵位的是二房,她未来女婿的父亲才网刚从交趾回来,只是那么一个不起眼的顺天府承。别说和张家二房相比,就连三房如今也更显眼些。要是那家老太太还能有十年八年的寿数也就罢了,但那已经是一棵转眼间就要到了的大树!

    这一位心里挑挑拣拣不甚痛快。张家自然也有无数人关注着将来的长房长孙媳妇。因祖母的病和筹办婚事,张赳一口气向国子监请了两个月的假。只是婚事在即,他更多的时间却是犹如衣架子似的被人摆弄来摆弄去,偏偏都是长辈违逆不的。这天难得有闲暇,他实在是受不了,干脆带着两个随从悄悄出了家门。溜到了西牌楼巷找方敬诉苦。

    “我才见过那位姑娘一回,要早知道祖母就是挑中的她,我去年上武安侯家拜年的时候怎么也得看个仔细。我只记得那是个脸上一团稚气的孩子,别的什么印象都没有,,听说她是武安侯捧在手心里的千金,我只是个监生”哎,我可不想娶个借娘家势压人的悍妇!”

    方敬的个头去年到今年又猛窜了大半个头,竟是和张赳差不多高,此时看见这位生来便是天骄子的好友皱着个脸唉声叹气,忍不住笑道:“老太太那么精明的人,又那么疼你,怎么会选个性情品格不好的人给你作媳妇?张四哥就放一万个心好了,你家里指不定看过人家多少回了,只是没告诉你而已。男人总要成亲的,就是万大哥。还不是有了心上人?”

    “着望如此”

    张赳心中沉甸甸的大石头却始终没有放下。他对于身边的丫头素来是不在意的,这些年换来换去不知道经历了几茬新面孔,但也经了人事。而家里三个嫂子里头,大姓是个贤惠的老好人,这几年但凡大哥碰过的丫头都容下了,生了儿子的荀香还成了姨娘;二嫂倒是尖酸玄薄。但再刻薄也拗不过二哥贪新鲜。更挡不住二哥在外头沾花惹草;三嫂则是不但人大方,又能干,而且谁都挑不出错处,连三叔留在大宅里的那位红姨娘都常常对人赞她的好。

    即便不能像三嫂,但能像大嫂也就行了,他可不会学大哥在外头养!

    “卜四,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听到背后这个声音,张赳不禁华了一跳,一扭头才看见是万世节和夏吉笑吟吟地站在身后,待到回过神的时候,他竟是现方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讪讪的他不知道自己不是真出声说了什么有的没的,忙站起身来,打躬叫了一声万大哥夏大哥。

    “都是自家人,那么多礼数干什么!”万世节一把将其拽了起来。又在他脑门上轻轻弹了一指头,“我这些天忙得七荤八素,好容易休半天假,正好在巷子口碰见小夏也早早地回来了。好小子,年纪比我小,如今却要娶媳妇了,咱们可得恭喜你一声!对了小夏要外放了。顺道回家完婚,他是喝不上你的喜酒了!”

    “夏大哥也要完婚了?”张赳愣了一愣,看见夏吉的脸上笑得如同一朵花似的,心里也为他欢喜,连连道了几声恭喜。他在国子监休沐的时候常常上这里请教功课,和两人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现夏吉的高兴劲有些不寻常,他忍不住问道。“夏大哥这么高兴,莫非是娶到了早就着中的心上人?”

    “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姐,他当然高兴!”

    听到万世节直截了当戳穿了自己的心事,恼羞成怒的夏吉顿时狠狠瞪过去了一眼,随即也不再理他,拉着张赳到一旁嘀咕了一番新郎官的必备常识,然后就径直回屋去了。而他这一走,万世节便上前对张赳道:“以后一个个成了婚,只怕要出来也不那么容易,今儿个既然遇上了就好好喝一杯。我方去巷口的地方买下酒菜了,至于这酒嘛我新近打听到了一个好地方。咱们俩一起去买。

    虽说和张越一样酒量寻常,平日顶多也就是亲友聚会的时候喝一杯。但万世节既开了口,张赳又不想这时候回家去当靶子,立刻答应了。嘱咐两个随从留在这里看门,他和万世节就一同出了门。骑马拐过了好几条小巷子,他却渐渐没了方向,现万世节老马识途似的七拐八绕。他不禁对这个找好酒喝的功夫叹为观止,旋即就想起网网方敬说的一句话。

    万大哥也有了心上人?那会是谁?

    正胡思乱想的他完全没注意万世节在前头下了马进了一家门面低矮的小酒肆,仍是策马前行。走了不多久,他一下子醒悟了过来。左右一看却是没找到人,这下顿时大吃一惊,慌忙调转马头往回走。然而。这一片原本就是寻常百姓聚居的的方,人多路杂,他兜了两个圈子就糊涂了,只好下马来寻人问路。

    正当他向一个老者询问西牌楼巷该如何走的时候,他忽然瞥见不远处的一座茶馆中出来了几个人影。这些人大多都是陌生面孔,但其中一个却让他觉得有些眼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这一分神,他便没听清楚那老者唠唠叨叨地左一个拐弯右直行的说明,只顾着看那几斤小各自上马的人。直到有咫土2州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惊醒了过来。

    “你这小子,我买了酒出来就现你不知上哪里去了,结果你竟然在这儿问路!”

    那边一个骑在马上的汉子原本已经注意到了直勾勾盯着自己瞧的张赳。待听到这声咋呼呼的嚷嚷,又见新出现的人没好气地把人往一边拽。他这才为之释然,扭过头便招呼了一众人走了。而张赳向万世节埋怨了几句之后,却仍是瞥了一眼单独骑马往相反方向走的剩下那行小人,心中忽地想起了自己在何处见过他。

    那不是曾经随着6丰来过家里好几次的程九?

    万世节拉着张赳出来买酒,谁知道把人给丢了,原本就是又好气又好笑,刚网上前的时候却现张赳只顾着往别人那里瞧,却没现人家已经注意上了他,于是便出声打岔。此时此刻,看见这个张家长房长孙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就把那一瓮酒小心翼翼塞回马褡裢里头,又死活拖着人上马,等到离开了老远,他少不得教了起来。

    “我说张小四,就算认出了人。哪有你这般目不斜视盯着人家看的?要是人家本就是办的隐秘勾当,看见你现了,说不定就下了黑手。认人也得悄悄瞥上这么一眼,比如说像我这样!”

    心里正惊疑的张赳看到万世节那个悄悄偷觑一眼的示范动作,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差点从马背上跌了下来,网刚那些担心一下子都丢到了九霄云外,竟是连这些天因祖母的病和婚事而背负的重重压力也消减了许多。好容易笑完了。他就把网刚自己认出人的事情对万世节说了,然后不禁有些后怕。

    “万大哥说的对。我那时候不该盯着人家看的,那毕竟是东厂的人。对了,他们网刚有没有现我认出了他们,,要是真现了,会不余,”

    “我只不过而已,你还真上心了!”万世节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一脸的无所谓,“既然你说是东厂。那么就没事了。那都蛮横的角色,网网没拿你怎么样,事后恐怕早就忘了。好了,别想这么多。回去喝酒!”

    回到家里,万世节三下五除二灌醉了两个已经定下了终身大事的准新郎官,自己却到厨下请文伯给煮了一碗醒酒汤。一碗热汤下肚,感觉那身酒意解了七分,他又吩咐文伯等到两人醒了就告诉他们自己去办小事了,然后再次出了门。在外头跌跌撞撞好容易翻上那马背,他忍不住歪着脑袋沉吟了起来。

    兵部这几日军报不断,应该不多时就要班师了,但朝中气氛却诡异得很。兵部尚书赵舰这几天常常莫名其妙大光其火,背地里还有些奇怪的风声,说是什么如永乐十二年旧事之类的。按照这由头。皇帝哪怕是打败了兀良哈人,这凯旋恐怕也得变一层味,,这当口东厂的人行踪诡秘,莫非有什么变故么?

    思来想去,万世节眼睛一亮,一下子想到了一斤。最好的主意,当下也不管自己这会儿正十醉着,死命在马股上抽了一记,风驰电掣地窜了出去。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自己前一眸子常常光顾的那家宅子大门口,他便跳下马,兴冲冲地跃上两级台阶,他就现里头有人出来。

    小五姑娘!”

    “万大哥?”x卜五瞧见真世节又惊又喜的笑脸,便轻快地下台阶打了个招呼。闻到他身上还带着酒气,她忍不住一阵奇怪,“眼下还不到吃晚饭的时辰,你怎么喝了酒?”

    “还不是为了贺张小四和小夏这两个准新郎官么!”万世节这会儿微微有些醺意,见小五恍然大悟。他就唉声叹气地说,“他们俩都比我年纪小,如今竟然都要娶妻了,我却还是光杆一斤”想想实在是让人气闷。什么时候我也能披红挂花一回?”

    看到万世节说着说着,仿佛眼下有些软小五不禁吓了一跳,一下子忘记了其他,连忙上前搀扶了一把。生拉硬拽地把人耸到了门口。她连声吩咐岳山去拧一条凉毛巾来。旋即就嗔道:“姐姐当初还和我讲过一个故事,嗯,就是那位霍大将军。人家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我这年纪没嫁人都不怕,你怕什么!啊呀,你这几个月一直都忙,似乎还是第一次来见爹爹吧?这要是醉醺醺的进去,非得招来他的冷脸不可”。

    天不怕地不怕,但惹怒未来岳父万世节却是怕的,可小五前头那不伦不类的安慰却让他在肚子里窃笑不已。好容易收拾干净,又由着小五用几味药材盖去了身上的酒气,他自然是千恩万谢,等到小五笑嘻嘻地出门上车走了,他方才克制住追着同去的冲动,返身进了门。

    杜祯是听裘氏说过自己下狱期间万世节常常登门拜访,自告奋勇帮了不少忙,再加上这又是张越的朋友。所以这会儿听说万世卓来见,他思忖片刻就命人将其直接领进书房。他素来是冷性子的人,因此对万世节一口一个伯父还不太习惯。等对方面带为难地道出了今天和张赳一同去买酒时的巧遇,他立剪想起了先头杨士奇所说的事。

    “你们看清楚了?”

    “是张四弟认出来的,我和那人不熟,所以没法确认,只是那地方我记下了。因为这事情实在是蹊跷,元节又不在,杨阁老天天在内阁很难找到人,所以虽说知道伯父如今还在休养,但元节之前一直说,伯父目光如炬善于决断,我也只能上这儿来问斤小主意杜祯正在沉思,忽地听见最后一句,不由得抬头看了万世节一眼。

    目光如炬善于决断,张越的脾性他明白得很,怎么会在人后头这么夸赞他?想起妻子曾经盛赞万世节性情好人品好,他忍不住记起了当初她一心想把女儿许配给张越时的情形。

    女大不中留,这句话真是三点不假。

    口:正好弄到两张史上第一混乱的话剧票子,今晚出去,好久没放松了,舒缓一下心情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 天子的锋芒和猜忌

    99第五百五十二章天子的锋芒和猜忌

    刊谓瓦良哈,不过晏明朝对干朵颜三卫的概称,就犹吱”※二和瓦利来区分撤回大漠后的蒙古本部和卫拉特部一样。說閱讀盡在如今福余卫的科尔沁阿岱台吉生怕明朝皇帝把火撒在自己头上。跟着阿鲁台一块跑了,因此剩下的兀良哈人原本压根没想到明军会在北上之后忽然杀一个回马枪。当明军前锋五路大军共计两万人杀来的时候,从王公贵族到普通牧民全都懵了。

    比起先前跟着朱林南下靖难时的朵颜三卫,如今的兀良哈人还保持着相当的战力,但阿鲁台裹挟走了一些人。其他人又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灭顶之灾,因此仓促应战之下便是节节败退。几全部族勉强凑齐了几千军马缠住明军,其余老小则是赶着牛马惶惶西逃。然而。已经张开的口袋那边却是守着比明军前锋更加可怕的军队。

    屈裂儿河边上等着的乃是皇帝亲自率领的中军大营!

    急匆匆赶了三天路的朱林此时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国之君,是坐拥天下的夭子。骑着那匹万里挑一精心拣选出来的踏雪宝马,挎着那把陪着自己不知道杀过多少人的宝剑,穿着那身沉重的盔甲,他再一次感到了四肢百骸中滚腾不息的活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便向旗牌官沉声令,随即拥军冲杀了过去。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但杨荣金幼孜还是感到头皮一阵阵麻。御驾亲征本就不常有,而且哪怕是御驾亲征,天子也素来是立在大着之下督战,借以提非士气,哪里有像皇帝这样亲自上阵的?而被撂下陪着两位阁臣的张越此时遥望着明军一下子突入了敌方战阵中,一时间也是血脉贲张。拳头不知不觉就攥在了一起。

    “大局已定,用打轻鞋的兵力来对付小小的兀良哈三卫。那完全是杀鸡用牛刀!”杨荣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即转头对张越说,“皇上对你之前的提议很是心动,但大宁故城废弃已经差不多有二十年。修耸残桓断壁要钱,驻军同样要钱。与其如此。不若收编三卫降军。以其供驱策。则边疆可保不失。”

    这个论断听上去并没有错。但张越仍是忍不住开口反问道:“杨学士,昔日唐朝也是重用各降将。先是皇朝强盛的时候,蕃将蕃军大多是忠心耿耿不敢反叛,但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数代以后若是万一疲弱,则彼等必然会钻空子找机会。宋朝也多在边地用蕃军蕃将,但有时候连主将都会在哗变中身陨,更何况其他?他们如今服膺,乃是因为慑于军威,怎么可能是真心实意的?”

    “真心实意也罢,假心假意也罢,以一地疲中原,这原本就不可取。”

    金幼放适时插了一句话。算是结束了这一争论。而无论杨荣还是金幼孜都是恪守传统的士大夫,对于无故兴兵总是心存异议的。尽管说服不了皇帝,但面对张越。他们自然可以摆出自己的老资格。在他们看来,靠大军扫荡蒙元终究是下策,用封锁让其臣服,这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好法子。不论大宁故地还是交趾,都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激战持续了两天,更确切地说,一面倒的战斗持续了两天。第一天,朱橡亲自带兵追杀了兀良哈人三十里,一股脑儿连酋长带战士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第二天则是沿着河西再次搜索扫荡,亦是大有斩获,而且在第二天,张越亦得以随军同行。

    积攒了几个月的火气都倾泻在了朵颜三卫的头上,当领军回营的时候。朱捷的面上尽是说不出的满足。尽管左右前后的护卫尽职尽责,但他毕竟亲自用宝剑杀了好几个人。唯一遗憾的是,这把陪伴了他多年的宝剑这一次崩出了一个缺口,彻底没法用了。由于身上又是汗又是灰又是血,他颇有些灰头土脸,但整个人却显得精神奕奕,只除了声音有些沙哑。

    “皇上万岁万集岁!”

    面对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志得意满的朱抟只摆了摆手,并没有多做罗嗦。没有如愿撵上阿鲁台杀他一个屁滚尿流,他实在是很窝火。但这恼火劲如今已经过去工此次讨伐兀良哈人,斩近两千级,掳获辐重牛羊无数。更重要的是,那些对他阳奉阴违,一面和大明互市,一面和教靶眉来眼去的家伙,如今已经成了丧家之犬。

    亢奋的朱槽一口气接见了好几个大胜而回的将军,却仍是没有休息,而是召来了杨荣和金幼放询问从京师转交来的各式奏章节略。足足听两人说了一个时辰的事情,他这才露出了些许倦意,可却仍然不愿意休息,等两人退下之后,他又召见了张越。

    “继守城之后又见识了野战,感觉如何?”

    昨夭在杨荣金幼放面前吃了软硬钉子,张越虽不觉得气馁,但郁闷却总是有的。此时皇帝一上来就问了这么一句,他略一沉吟就低头答道:“臣只是觉着,强横一时的朵颜三卫。如今已经不如从拼了。不但是朵颜三卫,就是昔日在兴和面对阿鲁台的时候,臣也觉得不如曾经听说过的蒙元铁骑的威势。

    “都说败军之将不可言勇。在联看来。数败之将,更不可言勇!”

    一连接见了好些人,朱捷原本热的脑袋眼下渐渐恢复了清醒,听张越这么说,他哂然一笑之后,又若有所思地说,“要较量骑兵,恐怕仍是这些数子略胜一筹,但他们既然已经失去了天下,那么也就剩下了骑兵这点资本而已。火炮他们没有,火侥他们也没有。他们要用数十年才能练出一个骑射双全的骑兵。但联的神机营要培养一员精锐却只要两三年!”

    尽管很想开口说蒙元铁骑固然已经退化,但大明步骑的战力也已经不如开国,以后承平日久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糜烂的样子。张越终究是没把这话给说出来。别人常常说他老实,那固然是有些好处。但没有原则一味老实,那就是愣头青了。就在他想设法再提一提大宁故城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皇上,京师密报。”

    听到京师密报这四个字,张越本能地想起了锦衣卫和东厂。连忙打算告退。可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朱橡一个眼神止住了。眼看一个小太监棒着一个铜筒进来,毕恭毕敬地呈了上去,朱林竟是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铜筒的密封,取出了一卷纸仔仔细细看了起来,他只能在心里琢磨这上头究竟是否提到了刘永诚的事。

    “好一个仁德的太子,好一个知道体恤人的太子!”

    听到这个声音,张越不禁抬起了头。看见朱林那满面怒容的样子,知道这上头必定是又告了太子的刁想袁方应该不李干这么”尽职尽责。”6丰更是辗二示好,若是没有极其要紧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干这种有害将来的事,他不禁犯了疑惑。

    xx他就是会一味当好人。就是会一味宽仁送人情,联要这么一个会收买百官之心的太子有什么用!前一次联流放了那个陈千户,他却擅自把人赦了回来,联杀了周冕贬了梁潜,他就该警醒了,这一回居然要放过朝参失仪的张鹤,就因为张鹤是吕震的女婿?他太让联失望了。这哪里是什么耳根子软,这是,”这分明是居心叵测!”

    怒火中烧的朱林劈手丢下了案桌上的笔筒,随即又瞥了一眼那张纸上的工整笔迹,见其上还奏报了其它事情,他便又继续往下读。等全部看完,他只觉得脑际满满当当充斥着怒火。当下忍不住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胸口高低起伏了一阵,他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一下子跌坐了下来,捂着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时候,一旁服侍的太监不禁惶恐难安:

    xx皇上。要不要传太医来瞧瞧?”

    “滚,联白天还率军激战。这会儿还精神着!张越,你过来”。

    直在旁边希望能扮作一根完美桩子的张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终窍不敢违逆了天子,于是便走上了有在低下头的一刹那,他瞥见天子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其中还闪动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顿时心中一惊。

    “皇太子和皇太孙父子俩,谁更堪继大位?”

    即使张越已经有了面对难题的准备,但他万万没想到皇帝会砸下来这样一个高难度的问题,这一下完全是被震傻了,甚至直接抬起了头。看见朱橡那两道犀利的目光直接锁死了自己,他只觉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好半晌才记起御前奏对的礼仪,连忙低头弯腰。

    这历朝历代册封储君有的是立皇太子。有的是立皇太弟,至于皇太孙皇太叔林林总总不常见的史书中也都有记载。但自汉魏以来,就有皇太子在,不立太孙的规矩,除了唐高宗和朱林之外,此后他并不记得还有这样的例子。而且李重照毕竟是幼年得封,没风光几年便随父同废。朱林却不然,每有巡狩常常带着朱瞻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太子,你这个储君的个子是因为有个好儿子才得来的么?可是,皇太孙的正统性来自于他是皇太子的嫡长子,若太子不是太子,太孙怎么可能还是太孙?

    “回禀皇上,无论皇太子还是皇太孙,都是皇上亲自择选。皇太子仁孝。皇太孙英果,可保我大明后两代江山。”

    “联不想听这种泛泛之谈!”

    这就是不讲理了!张越心中苦笑一声,暗想起初就应该早点寻个理由告退。也不会陷进这么一场麻烦里头。当下他就把心一横,声若铿锵地说:“既然皇上不要泛泛而谈,臣只能说。父子人伦尊卑纲常皆不可乱,这是自古以降的真理自古以来,册立了一个皇帝,其父亲不是太上皇而且又活着的这种情形,他只记得清末帝漆仪这么一个。虽说不能肯定其他王朝就必定没有,但至少汉唐宋明这四大繁盛朝代应该没有生过。朱林这时候气怒之下心血来潮问这个,他要是以为机会来了,敢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改明儿就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他!

    让张越大为庆幸的是,朱橡死死盯着他看了一会,终于结束了的逼问,紧跟着就遣退了他。出了御帐,瞧见天上已经是繁星密布,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心中对县太子朱高炽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同情。摊上了这么一位难伺候的君父,还得常常吃力不讨好地监国打理政务,亏身体一直不好的朱高炽怎生打熬下来的!

    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他没有对杨荣金幼孜流露出一丁点口风。索性早早地睡下了。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地听到帐篷里有动静,不禁睁开了眼睛,却正好瞧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出了帐子。半坐起身四下里一大量。他就现帐子里只有自己在,就连彰十三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莫非走出事了?

    就在他心中微凛的时候,一个人却敏捷地闪了进来,见他坐起了身,那人连忙一个箭步上了前来,声音压得极低:“御帐那边的动静瞧着似乎不寻常,我刚网出去解手的时候现防戍一下子增加了几倍。而且帐子里仿佛有好些人影晃动。杨金两位学士赶过去多半也是为了此事,恐怕不是要班师,就是皇上的身体有什么不妥。”

    要班师用得着半夜三更请两位学士过去?这彰十三也学会打马虎眼了!

    这摆明了是朱橡出了岔子”看朱林白天那种暴怒难耐的样子。再加上先头带军征战亢奋过头了,这会儿生什么样的情形都是可以想象的。历史上那位永乐皇帝是哪一次北征没的他实在不怎么清楚,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扇了多少回翅膀。要是还迷信所谓的历史,那他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尽管很想出去打听打听是怎么一回事。但张越还是强自压下了那种冲动,再次躺了下来。而站在那里的彭十三看见张越这幅光景,便退回到了角落里自己那张草席上,盘腿一坐望着那帐篷顶上出神。这种让人难耐的静寂一直维持到了天亮,杨荣金幼放始终没有回来。

    连三日,杨金两人根本不曾回过帐子,张越心中自是极其不安,军中虽军规森严,却也已经有了些窃窃私语。好在朱林最终在兀良哈余部跪军门乞降的时候露了一下子面,这才算安定了军心。就在这天傍晚,张越虽然没见着朱橡,却是有个小太监来传达了皇帝原话。

    “开平报称军粮不继,后运民夫车马不足。几个万大军在外,军粮居然不继,他们是不是准备困死了联?你给联回去,从开平转道宣府,然后再回京城,看看联的那些将军,联的那些尚书侍郎,联的太子都在干什么!”

    面对这含糊其词的口谕,张越着实是万分头疼若是他见着太子,人家问天子如何,他该如何回答?

    险:汇报一下昨晚《史上第一混乱》话剧的观赏结果。唔。从头笑到尾。出来的时候喉咙都笑痛了。虽然不像张小花那样暗藏包袱手段高明,话剧的抖包袱比较明显,但毕竟这是贺岁爆笑话剧,观众笑不出来就冷场了。笑完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过去的就过去了,感谢大家的理解和安慰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三章 唯虑山陵崩

    99第五百五十三章唯虑山陵崩

    术捷到了开平!后就传救说,中外庶务悉付太子外决,障7,韦则由五府六部商议妥当,然后报太子后决断,所有事宜都不必上奏行在,但这话谁敢当真?于是,尽管监国早就是熟门熟路的勾当,但皇太子朱高炽却仍是忙得焦头烂额

    这北征之事明面上不用他管。但军粮调运牵涉太大,一个个尚书侍郎几乎都兼着运粮的差事,他能用的人根本没剩下几个。而且,仿佛是老夭爷也要变着法子做对,这几个月来他就几乎不曾顺心过五月初,广东广州等府飓风暴雨潮水泛滥,溺死三百六十余人,房屋倒塌一千两百余间,仓库存粮两万五千余石都泡了汤,于是仙不得不使户部派人抚问;五月中,派使节不远千里送去蔬果进呈父皇,结果遭来好一顿斥;六月里,因父皇的谕示,庶民有罪者悉送军前戴罪立功。而官员有罪者则令督运军粮;然后就是修孝陵宫殿及拜偈太庙,又是周王妃去世,又是占城西沙等地遣使贡物,又是南北直隶山东河南大松,眼看自己的千秋节渐近,他却根本没了过生日的兴致,对于吕震令百官入贺的提议更是大为恼怒。

    “你是礼部尚书,不要只记得我的千秋节!虽说你不管军粮之事,但如今兵部尚书赵班、工部尚书李庆、都御史王彰不是在督运就是在督饷。你除了礼部之外更奉旨兼兵部户部事,总得尽心尽力!军粮还有缺口,民夫驴马还要再调配一些,眼看就要入秋,几个万军民全都在塞外,稍有延迟就会有无数人冻饿而死,你就能安心?其他事情你不用理会,把户部和兵部事宜处置好,那就是天大的功德。否则若是有人揪着你前头的事,也枉费我一番苦心!”

    太子向来言语温和,这一次少有的严厉自是让吕震大为惶恐,当庭应下之后,等出了端敬殿,他心里就狐疑了起来。之前女婿户部主事张鹤朝参失仪,结果他苦苦求了太子,这才按下了鸿驴寺弹劾。如今听太子那口气,莫非是此事有人不满?他这些年在朝为官,也不知道的罪了多少人,看来以后得小心为妙。

    “吕尚书。

    听到这一声唤,正在沉思中的吕震妾时回过了神,看见朝自己打招呼的乃是都御史刘观,他便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他正打算寒暄几句便回衙门料理自己的事,刘观却忽然走上前来,低声提醒道:“最近都察院有不少人都打算弹劾吕尚书,我都给暂时按下了。方宾死了,夏原吉吴中都给囚了,吕尚书凡事可得小心一些,不要给人留下了话柄。

    对了,之前的军报你听说了没有?皇上此次征伐兀良哈大捷,估摸着就要回来了,”

    刘观唠唠叨叨说了一堆,吕震却知道这老儿故弄玄虚的脾气,明白重要的就只有那么一两条,一切都得自己慢慢领会。等到刘观笑吟吟拱了拱手,上台阶往端敬殿内行去,他便鄙夷地冷。当了一声。昔日陈璞虽严酷,但却比这个无耻的家伙强。身为都察院御史,平素饮宴常常出条子召官妓,上粱不正下梁歪,都察院就没几个挑得出来的御史!

    不过,和这种人打交道也弈便。只要能分匀足够的好处,刘观可不会讲什么原则。人家既然说给他按下了御史的弹劾,那么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回头他照应一下其子刘辐就行了。

    朱高炽原本就不是精力充沛的人,如今朱林不在,他这个太子需得日日卯时不到就主持朝会,随即又要见人批示奏折,几个月下来纵使铁打的人也吃不消。而内阁只余下了一个杨士奇,千头万绪的事务更是料理不完,因此到了下午,他自去午睡。却由太子妃张氏阁送上的奏疏,按照轻重缓急分类。其中不要紧的就由东宫范弘几个太监照杨士奇的票拟批示,要紧的则张氏亲自看过然后拟个草稿,他午睡之后一并批阅。

    张氏却是精力充沛的女人,这一日不过两斤。时辰便把这些料理齐全。才吩咐人把所有毒折整理摆好,一向办理东宫内务的钟怀便急匆匆地进了门,行过礼后却没有说话。情知恐怕有事,她就打起帘子到了内间,钟怀自是紧随其后。

    “大营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先头京师有密报送到了御前,皇上看了雷霆大怒,那时候只有张越在场。因御帐里头水泼不进,只有一个在外头的听到了只言片语,仿佛是皇上,,皇上问皇太子皇太孙谁更可堪继承大位“皇上竟然问这个?”张氏眉头一挑,仔细问了张越的回答,钟怀却摇头说没打听出来,她不禁拧起了眉头,但很快就舒展了开来。先头张越去德州迎接的时候,她倒是见过张越给朱瞻基代笔写家书,分明是一个沉稳的年轻人,按理不会在这种话题上出岔子。沉吟了一会,她又问道:“对了,皇上是为何怒?”

    “这个实在是打听不出来说这话的时候,钟怀颇觉得蹊跷。

    连皇帝问张越的话都能偷听到,却不知道张越如何回答,更不知道天子缘何火?见张氏再次眉头紧锁,他连忙开口说道,“但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三日之中,杨荣金幼孜两人都不曾离开御帐半步。而且,据说皇上已经把张越打回来了,只谁也不知道人到了何处。”

    尽管钟怀说得隐晦,但张氏的心里却冒出了一个无法抑制的念莫非是皇帝有什么不妥?她虽说深得皇帝之心,太子亦是敬重,但这些年来曲意调和这一对至高无上的父子俩,实在是有些身心俱疲。

    然而,一想到天子或可有失,她仍是感到一股莫名战栗。又问了钟怀几句。她算算时辰朱高炽应当午睡得差不多了,索性带着人往端本宫西头的凉殿行去。然而,到了那门口,却有太监满脸为难地拦住了她。

    “太子妃殿下恕罪,太子正在见杨阁老和杜学士。”

    “杜学士?”

    张氏微微一愣,随即便带了钟怀到一旁的偏殿等候,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惊疑。

    年。朱高炽每日午睡乃是雷打不动的耸惯。如今时辰柬引,汉身见人,这是极其产有的情形。

    杜祯出狱后复翰林侍讲学士,却是奉旨在家“休养”今日来是太子召见,还是杨士奇引见?她想得脑袋都痛了,旁边的钟怀忽然插了一话。

    “太子妃殿下,小的还忘了一件事。6丰已经十几天没去东厂视事了。这就算是中暑,也不该一下子就是十几天,要知道如今差不多要入秋了。他当初是御用监张公公**来的!是不是让张公公去瞧瞧?他虽说声称心向东宫,但这种事情毕竟没准举一反三原本就是皇家人必备的素质,因此钟怀建议了这么一条,太子妃张氏不但请了张谦去探视“中暑不起。的6丰,同时又请示了太子。派出中使去抚慰忙碌了一夏的官员。若有嫁娶者,则各助钞二十锁。表里两端,勋贵之家加倍。紧挨着的武安侯府和阳武伯府也都得了赏赐,只是比起其他官员勋贵,因两家主人一家出镇一家随军北征,赏赐还丰厚了一些。亲自前来的张谦特意探视了顾氏,又打着太子妃的名义见了杜绾。

    捱过了最初那段吐得天昏地暗的难熬时光,杜绾如今总算是精神好了些,但行动却是越来越不方便。虽说张谦乃是宦官,但此时此剪单独相处,她仍是觉愕这实在是反常得很,一面小心翼翼应对每一句话,一面她还不得不猜测人家特意点了名见自己是什么意思。

    忽东忽西说了好一会儿话,张谦便端起那碗茶喝了一口,随即便抬起头说:“网网那都是我不得不问的。毕竟回去了得要交代。不过我倒想问杜宜人一句,最近你可接着小张大人的信,知不知道他几时回来?。

    因这一问着实突兀,杜绾此时愈觉得这一回张谦是冲着张越来的。然而,自从张越赶赴开平,所有消息就几乎都断绝了,仅有的只言片语最多也只是后军都督府那边透过来的,只知道人平安无事,别的一无所知。此时此玄,她索性据实答了,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道:“张公公既然问这个,可否告知他眼下如何?”

    “据我所知,小小张大人眼下应该不在中军大营,多半是正在往回起,至于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听说那是奉了圣命。”见杜绾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张谦便低声说道。“杜宜人,我得提醒你一声,要真是小张大人悄悄回来见你,你可得对他。若真是北边有变,事急从权,他不可一味拘泥误了大事这轻轻巧巧的有变两个字却蕴含着不可测的危机,杜绾嘴上虽答应着。心里却是莫名紧张了起来。此次不同于永乐八年和永乐十二年北征。大军固然是所向披靡,但皇帝却已经老了。若真是张越回来,恐怕不止张谦背后的东宫,更有无数人都想要知道皇帝情形究竟如何。

    毕竟,一旦山陵崩,这天下就要换主人了!

    送走了张谦,杜绾有心想叫赵虎问个究竟,奈何内外有别,她挺着个大肚子更没有出二门的借口,到头来老太太知道了,少不得又是鸡飞狗跳,但不问她又实在是不放心。踌躇了好一会儿,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往外头走一趟的时候,却只见那道湘妃竹帘子剧烈晃动了几下。紧跟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就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娘,,娘!”

    现是自己的儿子,杜绾那一丝怔仲立刻被冲得一干二净。在旁边伺候的琥珀连忙伸手将小家伙抱了起来,笑吟吟地放在了坑上。这时候,灵犀紧随其后进了屋子,见静官抓着杜绾的胳膊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她自也是满脸笑意。

    “自打抓周之后,静官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活络了不少。原本不愿意学走路,如今却是满地乱走;原本只爱睡觉,如今偏是一醒就爱腻着人带他出去玩。网网奴婢只是放了他下地,袖就自己跑了进来。少奶奶如今是不用担心了,这孩子果然是大一岁就不一样的。”

    感到儿子软乎乎的小手抓着自己的肩膀,杜绾不由得轻轻把人拽了过来,见那黑亮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便捏了捏那胖嘟嘟的小胳膊小手,结果小家伙一开口又是叫了一声娘。虽说已经不是头一回听到他叫人,但她还是满面欢喜。抱着儿子逗弄了好一会。这时候,手捧一个小茶盘的秋痕也从外头进了屋子,瞧见静官在炮上乱爬,她也笑了,便将茶盘搁在了一边的高几乎上,然后把茶盅捧给了杜绾,又抹了抹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来。

    “少奶奶,这是门上才刚收到送进来的,说是陈留郡主打开封捎的信。”

    原本还惦记着张越那一头的杜绾一听到这话,连忙伸手接了过来,但才拆开了封口,她就想起自打从宣府回来之后再未见过朱宁。五月的时候应妈妈还来过一次,但之后冯王妃去世,她虽使了人去吊祭,带回来的话却只有只言片语。这一回朱宁却只送了一封信,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这就奇怪得很了。

    展开信笺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就只见里头都是絮絮叨叨说些琐事。她越觉得摸不着头脑,等末了看到翠墨两斤小字的时候,她这才留上了心。过年她去宣府之前,曾经跟着朱宁去过孟家一趟,结果朱宁对翠墨仿佛很是亲厚,曾经额外嘱咐了一些话。那时候听着似乎寻常。莫非是还有什么要紧的勾当么?既然如此,她哪怕去不了,恐怕也要想个办法把人接来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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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慧眼明心张越,壮志小兵石亨

    99第五百五十四章慧眼明心张越,壮志小兵石亨

    从屈裂儿河到开平,经赏府回京,泣是皇帝钦宝的路对干张越来说,却意味着他这一路得绕行老远的路。,尽在

    屈裂儿河到开平足有一千余里。而开平到宣府则有五六百里,再加上宣府到北京的三百余里,这两千里的有一多半都是在地形复杂的塞外。

    虽说明军大军已经震慑了草原。他又带着几个名精锐随行,并不虞安全问题,但根据皇帝的意思,他这一趟并不是要赶回去报信,路上不用走得太急,因此他这一行自是异常扎眼。而他一到开平,见着他的守将成安侯郭亮大是紧张,差点以为御驾出了什么问题。

    张越这时候也不好把皇帝那道杀气腾腾的口谕放在台面上,索性就拿出了先前那个小太监特意送来的天子佩剑,说是奉旨沿路回京催粮。面对这种说法,郭亮自是满腹狐疑,只是瞅着那天子剑”他方才没把疑惑表露在脸上。

    开平乃是此次北征转运粮草的重地,之前大军开拔之前,朱橡特意下令周围无险可作为凭恃的各堡所全部迁移到内城之中,除了转运的粮草之外还在城中额外囤积了三千石粮食,又命兵仗局送来了数千斤火药以供守城使用。这随军车运用的是武网车,每隔十日路程就有一个军粮转运点。郭亮认为,所谓的军粮不继其实只是泰宁侯陈瑜在时间上出了点岔子。

    “从开平过去的车运顺当得很。而北直隶虽连降暴雨,运粮倍加艰难。但保定侯和遂安伯都在想办法。不是我夸口,沿途那些堡垒中存放的军粮支应大军十日使用那是足够了,皇上大可不必操心。”

    郭亮说到这里就越觉得怀疑,要是张越奉旨催粮,为何非得绕道走一趟一切正常的宣府,而且行程这么慢?可他不是那种纯粹直肠子的武人,这疑问也就藏在了肚子里,只是又提醒道:“如今大伙儿担心的倒是皇上何时能班师,毕竟,眼看就要八月了,塞外下雪早,若是碰见暴风雪,总免不了为鞋虏所趁。皇上既然派了你回来,可曾提到具体的班师日子?”

    如果提了那就好了!

    心中苦笑的张越只能摇了摇头:“我回来的时候,一些兀良哈残部竟然尾随大军要抢回辐重,结果为大军夹击x逃窜而去。皇上盛怒之下又下令追剿,所以恐怕还得耽搁几天,这班师也没有准日子。正因为如此,如今准备的那些军粮应该还不够,需得再运上去一部分。”

    郭亮自然是不满意这个含糊其辞的回答,等到张越歇了一晚上再次上路之后,他就立玄直接派了信使前往北征大营验证。虽说那是张辅的本家侄儿,皇帝信赖的年轻臣子,但这等时刻他不得不凡事多加小心。万一皇帝有什么闪失,他怎么负得起责任?

    五天之后,张越终于赶到了宣府。由于武安侯郑亨随同北征,宣府便暂时由安平伯李安镇守。他和这一位陌生得很,自然没有太多话好说。若不是为了皇帝的口谕,他甚至不会特意跑到这里绕一回路。交谈了几句,他便从李安口中得知锦衣卫指挥使袁方头天晚上才刚离开了宣府,不由得纳闷了起来。

    皇帝不在,锦衣卫指挥使不留在京师坐镇,跑到宣府来查什么谍探,袁方什么时候干起了舍本逐末的勾当?然而,他如今无心过问这些,便先向李安询问了正事。

    正如郭亮所言,宣府之前那些开中得来的粮食已经早就全部运到了开平,如今这里就只是在防范北边的偷袭,一切正常的很。然而,他在宣府再次歇了一整晚,一大早正打算赶路的时候,却在总兵府门前里面撞上了几个人。

    “王瑜?”

    “三,,张大人?”

    张越记得先前王瑜授辽海卫千户。早就带着金夙和岳母冯兰上任去了。因此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宣府这么个地方遇上。虽说他紧赶着回京。但这时候仍是忍不住问道:“你这个千户不是好端端地在辽海卫任职。怎么忽然跑到了宣府来?”

    高高瘦瘦的王瑜还来不及开口搭话。后头一个极为魁梧的亲兵就抢过了话头说:“我家大人早就不是辽海卫千户了,奉兵部令年前就调了神策卫千户,此次正是急着去见安平伯商讨运粮的事。眼下军情紧急,这位大人若有话回头再说叶不迟,您让一让!”

    “石亨,你住口!”

    王瑜连忙开口喝止,见张越皱了皱眉,他更是后悔不该被这孩子磨的没法将其带在了身边,少不得疾言厉色地斥了两句。等到石亨满脸委屈地退后了两步,他这才对张越躬了躬身,旋即满脸尴尬地解释道:“这调任就是如他说的这回事,但我是奉保定侯之命来见安平伯的。因为北直隶先头的水灾冲毁了不少道路桥粱,而水运一时半会征调不到船,所以保定侯遂安伯商量之后。决定先让我来宣府调粮,回头再补上缺口。”

    知道开平以及离开平最近的几个堡塞如今都已经把军粮往前头运了。本身存粮已经很少,因此张越闻听此言便明白了过来。宣府四大仓的粮食储存极其充足,如今暂时调拨一部分,回头再通过京运的粮食补足,这主意并没有错,但是,他和王瑜打过几次交道,一直觉着这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男人,此时见对方脸色仿佛有些不自然,他就多了几分疑惑。

    “既然如此,那你来得还真是正好,我就是奉旨回来催军粮的。”

    原本打算立刻启程的张越一下子改变了主意,同时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五大三粗却面相年少的x卜亲兵,心中忍不住琢磨起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不得不说,大明朝的武将仿佛都很中意亨这个字,武安侯郑亨兴安伯徐亨应城伯孙亨,这会儿冒出一个叫石亨的,难道是日后那个大名鼎鼎的家伙?只不过,眼下看来到是一员膀大腰圆的小将,磨练磨练,也许就成了可造之材。只不过,这事眼下还得搁一搁。

    当下他直截了当对王瑜说道:“这样吧,我先陪你去见安平伯,然后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从不入流的总旗一下子迁到正五品x。王瑜早就心满意足了。也没什么继续往上爬的心思,儿心用“门心思把自己的差事办好,不要出讽漏连累了家人。然而,此前他得到的讯息却着实让他心惊胆战,此时此玄张越这一开口,柚只觉得自己的心思被人看得通透,好一会儿方才醒悟过来,连忙低头应是,同时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虽说张越比他还年轻几岁,但几次三番打交道下来,他却觉得一切交给人家总没错。

    安平伯李安尽管是勋贵,却是怕担责任的人,张越愿意把事情揽过去。他自是求之不得,和王瑜说了几句话便腾出了地方。等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张越方才望了一眼那个不情不愿关上门离开的小亲兵,随口问道:“看他的年龄大约也就是十六七岁,你怎么挑了这么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家伙?怎么,是你家里的亲戚,还是你舅舅家的孩子?。

    王瑜原本还担心张越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问公事,听到他问这个,他满心尴尬的同时却也觉得人轻松了一些。当下连忙解释道:“不是舅舅。他们”,他们如今都不肯和我往来。都搬到通州乡下去住了。他算是我岳母的外甥。因为家里头出了点事情,所以就跟着我历练历练,日后也好承袭了他那亡父的军职。”

    是冯兰的外甥?那岂不也是大伯母冯氏的外甥?

    “原来如此,那等日后你回了京,把人带来给我瞧瞧。看他那样子。是一条好汉。”

    虽说狐疑,但张越不过随口一问。并不打算过问别人的家事,提了一句随即就转到了正题:“你奉命来借调宣府军粮,似乎颇有些犹疑不决的模样,是碰到了什么难处?保定侯和遂安伯总督后运车运,沿途州府一应人手都听其调度,难道还有人敢阳奉阴违?”

    “加上随军前运的那些,此前66续续已经运了三十几万石粮食。但因为皇上还逗留在朵颜卫的地盘,尚未有班师的消息,所以保定侯和遂安伯决定再运几万石粮食上去。就先派我回京师。可北直隶通州保定等地之前水灾闹得厉害,如今又要赈灾,又要修路修桥,很难再腾出粮食来,况且,,况且网刚走了一趟京师的王瑜只觉得剩车那半截话异常艰难。他一斤小千户在地方上还算得上是高级军官,但在京师的五府六部面前却什么都算不上。权衡良久,他方才把心一横道:“因户部郭尚书也在外督粮,我此前想去求见礼部吕尚书,结果吕尚书借故不肯见我,到是听到一种说法。说是皇上在外,若军中有异谋。则粮草越多,异日危难就越砰这话还没说完,张越就忍不住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扶手上,旋即就站起身来。所谓的危难越大是怎么回事,那自然是不消说的,不外乎是有人担心天子驾崩军中隐匿不报。随即在军中拥立了一位新君,到时候回师逼迫京师承认这么一个既成事实。但是,自从宋太祖赵匡胤办到了军中黄袍加身之后,这一招什么时候还奏效过?这究竟是吕震的看法,还是有别的人故意说出来乱人心?

    “京师还有什么传闻?。

    “还有就是说大军和京师虽说一日一信,但最快的也往往是三四日前的消息,而且都是千篇一律的捷报,有人说这些消息乃是大营中编造的。”王瑜毕竟不安,见张越那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大疙瘩。他犹豫了半晌就开口问道,“张大人。皇上,,皇上究竟如何?”

    “圣躬还安好,你不用操心得知了京师的这种情况,原本还有些担心朱林死活的张越一下子就全都想通了。皇帝一向猜忌心极重,此前得到京师的密报雷霆大怒,又问了他那样的话,如今怕是要借用此事好好做一把文章。

    问题是,皇帝在猜忌留守京师的太子和文武百官,京师那一头何尝不是在提防猜疑北征的夫军?皇帝卓兵在件,太子掌政在内,最怕的就是有人两头挑唆!

    “王瑜,其他的你不要多想。留在宣府协调运粮的事情也就行了。

    刚网安平伯已经答应五万石粮食可以由宣府先行调运,你集中精力把这件事先办好。其余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我现在就起程回京有了张越这句话,王瑜只觉得满腹心事都放下了。亲自把人送到门口。眼看那几个号人从总兵府门前的兵府大街呼啸而去,他方才忍不住攥了攥拳头,心中着实松了一口大气。他把妻子和岳母安顿在了京师。若是京师真生什么动乱,他又怎么办?既然张越赶了回去,凭着妻子这位表兄的能耐和人脉,想必不会生什么事。

    虽说最初不认识的时候很是冲撞了两句,但眼下既然得知了对方是谁,跟在王瑜后头的石亨自然也眼巴巴望着那烟尘滚滚离去的一行人。好一会儿,他方才开口问道:“表姐夫,那真的是大名鼎鼎的小张大人?”

    “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王瑜又好气又好笑地转过身来,没好气地瞪了这个惹祸的外甥一眼。随即语重心长地教刮道,“既然离开了家里,你就该学着谨慎些,别凡事咋呼呼的。像小张大人那样不计较礼数的终究是少数,换成别人。指不定给你什么脸色看。你爹辛苦了大半辈子,这才好不容易让那个指挥全事的军职变成世袭,他去世了,等你到年纪之后,这个职位便是你世袭。你要是不好生用心,到时候未必能够顺利。”

    “表姐夫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就个指挥全事么!我当然会好生磨练自己,以后上了战场,一定会比爹爹立更大的功,比爹爹当更大的官”。

    听到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豪言壮语。王瑜忍不住揪了揪下颌的那几根胡子。知足者常乐看来只适合他自己,这今年仅十六就已经生得牛高马大又肯下功夫苦练的小家伙。异日说不定真是一员勇将。既然如此。两年后兵部武选司那一关,应当是很容易过的。

第五百五十五章 鸡鸣驿中的杀机

    99第五百五十五章鸡鸣驿中的杀机

    狗乌驿乃是宣府进京的必经之比起其他通衢大道上三,语,这里更显繁华。永乐十八年的大规模营建修缮过后。不但驿承署、驿仓、把总署、公馆院、马号一应俱全,而且还建了寺庙和戏楼。为了供给来来往往的商旅住宿,又有精明的本地人买通了驻守此地的驿昼和把总。就着公馆边上开了一家客栈,短短一年工夫赚得盆满钵满。有了这样的榜样。虽说这里没有城墙,年初却又开了一家新的客栈。大堂甚至还卖起了各种各样的酒。

    既然是宣东第一驿,王驿承的日子自然比寻常迎来送往的驿承过得更辛苦。只是来来往往的商旅既多,油水还算丰厚。除了要分润那个有贵人做后台的毛把总,手指缝里再流些油水给下头的驿卒驿兵,其余的都能装自己腰包。因此。开在驿承署旁边的那家新客栈乃是他常常光顾的地方,只要闲了,他就会在底楼大堂叫上一壶酒,舒舒服服就着下酒菜过过瘾。

    这会儿是中午,由于如今京师没有往北边运粮,正好也没有军报传递,因此他就坐在了底楼靠柜台的那个位置,惬意地喝着小酒。北方的七月底已经是凉意渐浓,正是适合商旅赶路办货的时节,眼下大堂中坐满了人。见四周人说话都压低着声音,他自是认为别人畏惧自己这斤,现管的驿承,心情自然是愉快极了。

    就在他跷足而坐自斟自饮的时候,一个驿卒忽然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甚至没来得及跑到王驿承那桌子前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嚷嚷道:“老爷,宣府那边的官道方向来了几个号人,一色都穿着红军袍,仿佛是军中派来的人,不是寻常过境的官员”。

    端着小酒杯的王卑承原本微微有些醺意,但听到这话,那酒意立刻就化作冷汗出了。一把撂下酒杯。他便站起身问道:x“可曾派人去知会毛把总?”

    “已经派人过去了,不过刚刚听说毛把总小舅子今天过生日,就是去找大约也找不到人,”哎呀,那边人已经过来了。老爷您赶紧!”

    眼见那驿卒脚下飞快地跑了出去,王驿承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裳,甚至没对掌柜打一声招呼结账就急匆匆地出了大堂。靠近门口一桌的一对年轻夫妇望着这两个一前一后两个人离开。那个少*妇打扮的女子便低声问道:“三姐,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动什么手?朱瞻坦死了,朱瞻折被囚。汉王只剩下了一群不成器的儿子,那个方锐却还总想着让我履行当初的承诺,笑话,我又不是一言九鼎的君子!我当初只是敷衍那个世子,大概他做梦也想不道自己的病分明好了,结果却死得这么快吧?咱们难得悠闲地出来一趟。就当游山玩水。顺便看他们演大戏就成,何必忙活三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唐赛儿脸上留下什么风霜的痕迹,只是她的眼睛里如今却少了些锋芒,多了些圆润。随手将一杯子酒灌入口中,她便漫不经心地说:“以前我只知道武力,这些年行走于权贵中间,我总算彻底弄明白了什么叫谋刮。行刺张越,又不能真的杀了人。啧啧,他们倒是好盘算,可惜我不想照他们的设想去演!”

    自从岳长天死后,唐青弈便换了妇人打扮,如今那光滑乌黑的髻上只插着一支荆钗,看上去犹如寻常民家妇人。听到这话,她不禁瞪大了眼睛:“三姐莫非是想伺机杀了他?。

    “他身边虽然总是簇拥着不少人,但真要杀他。我何必等到今天?

    看在他和我师傅一场渊源的份上,先头的帐暂且寄着,来日一并算。

    不过,我不动手,自然有别人动手“咦?”

    唐青霜闻言大讶,待要再问的时候,却只看见自己聪明别透的三姐自斟自饮一杯杯往嘴里灌酒。心下不禁一黯。她瞎眼看错了人,最后虽手刃了那厮,这一生再也不想沾惹任何男人;三姐大好的年华,却在姐夫被官府逼死之后再也不曾动过心。虽说如今的日子不愁吃不愁穿。还能有多余的钱捎回去接济那些孤苦的教众,但这日子就是她们想要的?

    即使自怨自艾,但是,当看见不远处三张桌子上的人起身结账出了大堂的时候,她仍是立刻留上了心。她记得清清楚楚,打从自己和唐赛儿坐进大堂的时候,这几桌人人就已经在里头喝酒了。出于武者的习惯,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他们的下盘。见他们虽说一个个面色赤红,仿佛醉醺醺的模样,脚下步子只是表面看上去歪斜,其实极为稳当,她立刻醒悟了过来,不禁扭头看了唐赛儿一眼。

    “汉王朱高煦只派了亲信枚青到京师。那个家伙脑子还比不上自以为是的方锐,自然更不可能有多余的人派到这里来。赵壬就更不用说了,他如今的禁足令也就解了一半而已。这些上男人的偏执比不上女人,对于他们来说,有人愿意出头就好了,哪管其它。”

    这边唐青霜刚网领悟了那言外之意。那边在马号前停下马的张越面对迎上来的王驿昼,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调换坐骑的要求。他这一路赶过来虽说已经走得慢了,但毕竟不比游山玩水,因此马力消耗巨大。

    原本以为总应该能坚持到京师。可离开宣府二十多里地,原本喂足了草料的坐骑就恹恹的没了精神。尽管心下存疑,但除非他准备报废掉这四十多匹马,否则只能换脚力。

    尽管张越没有驿路邮差的火印木牌,但他有更管得着用场的东西,那就是兵部的印信。所以,王驿承为难归为难。可却还是得尽力安排。然而。这鸡鸣驿尽管是大驿。可马号里头也就是养着五十多匹马,都是为了应付紧急军报的。如今能够使用的也就是四十匹上下,要是给张越全征调了去,再要有紧急军报。他拿什么应付?

    他陪着笑脸道出了难处,张越不禁也犯了难。随行的都是御马监太监刘永诚特意拨给他的骑兵比从前的京营精锐还要悍勇,指不定是奉了其它的命令,他不可能丢下他们。而驿承所说要给那些送邮传的驿卒信使留下足够的马匹以供替换,这也是完全合理的。问题是。莫非是他还得在这距离宣府不到五十里的鸡鸣驿再歇息一个晚上,然后养养马力?

    这里距离京师太近了,他可是对谁都说自己是回来心二狐响,到时候那此紧盯着他的御史绝不会以为他是堕七:二路观风!

    “那你这儿能匀出多少驿马?”

    “目光如炬。的王驿承刚网趁机查看过了那些坐骑,很顺利地找到了马股上的烙印。那些御马监的烙印让他很是生出了敬畏之心,因此面对张越更是多了几分恭敬和客气:“大人,沿途官员借马到还可以应付,但卑职总得留下一半以供传达紧急军报时使用,顶多只能给大人换二十匹。不过,这儿都是往北京送货的商人,倒是可以征用一些。

    从北平到北京再到京师。短短二十年经历了这样的三级跳,如今大明的京师自然仍有些先天不足。比起南直隶的富庶。京师从粮食到商品都要靠大运河。除此之外。宣东也是一条重要的商路,来往的山西商人尤多,因此王驿承一说,张越就觉着这也是一条办法。

    既然张越答应了,王驿承当即便满口答应了下来,转身一溜烟跑去安排。在半路上遇见了那几个半醉的商人,他便随口提了提。谁知道对方听说是官员要征用自己的马,立刻爽快地应承了,旋即你三匹我两匹认了数目,不一会儿就凑足了二十余匹马。办成了事情的王驿承自是大喜过望,因这几个商人说还要拜见那位大人,他想都不想就领了他们去见人。

    自打先头引蛇出洞的那一趟险些演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遇刺后。彭十三在安全问题上就极其留心再加上向龙刘豹那两斤。已经赶回京师了,他这自是从不离张越身侧,一有工夫就向牛敢和张布言传身教。

    这会儿他陪着张越挑出了二十匹驿马,一出马号就看到王驿承领着六七个人走了过来。他本能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几个人。当注意到那几个人脚下穿着靴子,步伐也有些不对,他立刻朝牛敢和张布挑了挑眉,又用别人难以察觉的手势冲另两个护卫勾了勾手。

    “大人,这几个商人说是愿意把马送给您!”王驿承看见一大帮亲兵散在两边虎视眈眈,越感到面前这个不知名讳的年轻人必定是哪家勋贵之后,倘若他是那些富甲一方的商人,也愿意用区区几匹马换人家的几分善意。偷觑了一眼张越的脸色,他又笑道,“这都是潞州府的商人,正好是往京师送今年最新款的绸缎山西潞州府的潞绸闻名天下,张家家用几乎一多半都是潞绸。因此张越闻听此言最初也没有起疑。正要说自己只是借马,他就感到有人在自己的背上轻轻划了几下,不禁怔了一怔。而他这一愣神的工夫,王驿承身后的那些商人又往前了几步。此时此刻,他猛地惊醒了过来。心里一个激灵便要出口大喝,就在这一刹那。彭十三一下子抢到了他的身前。

    说时迟那时快。牛敢和张布毫不迟疑地双双扑了上去,另两个护卫也动作迅地紧随其后。王驿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下子木了,直到看见那几个网刚还满嘴恭敬话的商人大声嚷嚷了两句,随即一个个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利刃。和这些护卫厮打成了一团,他这才吓得浑身哆嗦。不知不觉一**坐倒在了地上,等反应过来就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躲去。

    张越被彰十三死死地挡在身前,只能听到那灿丁。丁当当的声音,看到两旁的不少亲兵都已经扑上前助阵,却是没法知道那一团混乱的厮杀成了什么模样。当是时,他只觉心里大生警惧。要知道,他这一路虽说走得慢,但要事先准备好在这里截杀他,总该是知道他走这一趟的人。他自己这条命绝不值得人家在这时候大动干戈,恐怕是别有算计。

    以众凌寡,又是用腰刀对付匕,若不是护卫和亲兵们都惦记着抓活口,一群扮成商人的刺客早就被乱刀朵成了烂泥。眼见没有危险。

    彰十三便退到了张越身旁。这时候,现那几个刺客已经左冲右突却捉襟见肘,张越眼皮子一跳,忽然开口喝道:“不要留手。这些刺客留下来也是祸害。格杀勿论”。

    面对这命令,牛敢张布四人自是二话不说便听命行事,而御马监亲兵们的动作却慢了半拍。这刺客若是不留活口,事后如何知道是谁派来的?但既然是张越都了话。他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当即便有两名刺客毙命。此时此刻,其余几个奋力苦战的终于吃不消了,一个身穿蓝色潞稠衫子的汉子扯开嗓子便嚷嚷道:“大人只要放过咱们,咱们愿意投仁降字还没出口,张越就想都不想地怒喝了一声:“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此话一出,那些求饶的声音须臾之间便嘎然而止,等到护卫亲兵散开的时候,地上只余下了大滩大滩的血迹和七八具尸体。看到这一幕,张越身旁的彭十三便抽出腰刀上前,面无表情地在每个人身上补了一刀,旋即才转回来报说道:“全部都死了“来人,去他们的身上搜一拨!”

    眼见两个御马监亲兵上前在死人身上翻检了一番,除了匕和少量财物再无收获,张越又差遣了十几个亲兵去他们投宿的客栈搜查。等人去了之后,他瞥了一眼那个坐在地上瑟瑟抖的王驿承,索性吩咐人把他架过来。

    盘问了两句,现此人已经被吓呆了,而且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他干脆劈头盖脸将其狠狠骂了一顿,随即疼言厉色地说:“今天的事情念在你只是失察,我就不追究你的干系了。若日后朝廷派人调查,你总该知道怎么禀报。”

    “得知自己免去一劫,那王驿承简直是感恩戴德,点头哈腰地答应了之后,他忽地想起一件事,连忙小心翼翼地问道,“可卑职只知道大人是兵部的上官。还不知道大人名讳,”

    “兵部武库司郎中张越”。

    张越撂下这个名字之后就带着众人往客栈那边行去,而王驿承却站在原地呆。怪不得杀人和杀鸡似的,感情那就是张越!

    比:想说啥来着”哦,置顶贴里头有滕的暴笑同人,我上次看得笑翻了,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移步观赏。不得不说,实在是太有才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一惊一乍的刺激

    皇帝领兵在外北征,最忙的无疑就是兵部和户部。只不过,整个朝廷需要做的不单单是北征,因此兵部尚书赵羾、户部尚书郭资、工部尚书李庆各领着几个下属督粮督饷督运,兵部和户部的日常事务就都交给了礼部尚书吕震兼管。

    别人是一个人干一部的事还未必能干好,吕震却是游刃有余,上午在礼部,下午在兵部,晚上在户部,精力竟是比年轻人还要旺盛。

    如今已经过了最容易中暑的夏季,下午坐堂也就渐渐不再是一桩苦差事。迅速见完了兵部四位司官,又解决了必须要由自己决定的各种事务,他总算是空闲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他就在心里盘算起了明日朝会上要上奏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分门别类地用心整理了一遍,全数默记在心,他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趟皇上回来,派给我的那十个人应该可以收回去了吧?能者多劳,我肩挑三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能盖去先前之事。”

    喃喃自语了一句,他就望了望门口的那几个魁梧的身影,忍不住想起了那令人心有余悸的过往。四位从来都是最得信赖的尚书,到头来却一死两囚,死去的方宾不但遭到戮尸,而且全家被籍,甚至皇帝为了提防他也自杀,竟是派了这么十个护卫过来。

    其实皇帝根本料错了,就算工部尚书宋礼那时候没病,蹇义没有巡抚在外,六个尚书一起面见,皇帝一并发落时,也只会剩下他这么一个。要说趋吉避凶察言观色,天下还有谁能及得上他吕震?他平日事事争先,那天却落在最后,还不是为了让别人顶在前头!

    “尚书大人!”

    正在沉吟的吕震闻声抬头,见是一个皂隶诚惶诚恐地跪在大堂外,不禁眉头一挑,旋即才想起昨天赵羾派了人来,把那些能征调的书吏都调去督办北征的军饷了,如今衙门只剩下这些皂隶。向来最看重规矩礼仪的他一板面孔,随即才沉声问道:“什么事?”

    “尚书大人,兵部武库司郎中张越回来了,如今刚刚进了兵部衙门!”

    前头那几个字吕震直接略了过去,他注意到的只有五个字——张越回来了!下一刻,他就看到那皂隶口中“刚刚进了兵部衙门”的人出现在了大堂外头的院子里。虽然分不清哪身上究竟是青袍还是灰袍,但凭自己那眼力,他当然不会认错了人,于是竟霍地站起了身。

    这会儿他也无心怪责这种大事外头竟然还拘泥礼仪,居然只赶在人进来之前才刚刚来报知消息,他关心的只有一条,那就是张越这时候赶回来的原因。

    除了内阁的杨荣金幼孜,随侍北征的文官大多都是很不起眼的低品官,只除了张越这么个出身背景经历年纪都极其引人注目的五品兵部郎中。这几天北征军中发回来的军报朝会上日日当众公布,一切仿佛都正常得很,唯独四下里流言蜚语不少。他甚至为此在家里发落了两个背地里窃窃私语什么山陵崩的婢女,可朝中同僚甚至还有议论这个的。

    虽说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只差没有直接问出来,但吕震毕竟还是惦记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臣风范,更不愿意在一个皂隶面前失态,于是当即打发了那报信的皂隶退下,等到张越进来行礼,他方才矜持地问道:“是皇上打发你回来打前站的?”

    由于在鸡鸣驿莫名其妙地遇刺,张越昨天放弃了下午赶路日落前回京师的初衷,而是留在驿站处理善后。他不是不想揪出幕后主使,也不是不关心自己的安危,但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刺杀,抓到了活口反而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只是没想到那时候还有人开口求饶想活命。但杀了就杀了,顶多被人骂一句鲁莽,这直截了当的手段也许更奏效些。

    今天他没有一大早上马赶路,而是特意等到天光大亮方才启程,恰好赶在下午申时进了京城。他原打算直接到午门请见,或者是打发人去五军都督府先通报一声,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赶在前头走一趟兵部。当然,正好是吕震在衙门里,这也省得他再跑一趟礼部。

    瞥了一眼大堂外边那些桩子似的护卫,他便点点头道:“吕尚书,我确实是奉旨回来的。开平报称军粮不继,而且民夫也有不足。如今快到八月,塞外天气就要冷了,皇上对此事大感震怒,所以就吩咐我从开平转道宣府回京,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催一催。”

    尽管张越没有原封不动地转述皇帝的口谕,但这寥寥几句话就让吕震感觉到了天子的燎原怒火,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虽说军粮的事情不是他负责,但朱棣发火的时候哪管这些,因此他早在张越提到天子的时候就站起身来,等听完之后忙不迭地说:“军粮民夫的事情确实要紧。既然你是奉圣谕而来,那就不要耽搁了,我陪你先去见太子。”

    吕震既主动提出了此意,张越自是不会反对,当即随其出了尚书大堂。等到转过一道门的时候,他正好看见万世节忙不迭地往道旁闪避。虽说很想停下来打个招呼,但旁边是吕震,他又还有要紧事,因此他惟有丢过去一个眼色,然后就疾步离去了。

    尽管六十开外,但吕震毕竟不是功臣,因此他固然够品级够年纪坐轿,那金饰银螭绣带的云头青幔轿却只是四人抬,决计没法像张辅的御赐八抬大轿那般还能容下第二个人,张越也就在旁边骑马而行。等到在长安左门下马停轿,两人入宫,一应随从就都留在了外头。

    从长安左门到午门乃是一段漫长的道路,一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都是衣着鲜亮的禁卫,两人彼此交谈也都压低了声音。吕震毕竟是当了十几年尚书的老臣,最初的惊愕劲一过,这一路上少不得想着从张越这里套些口风。而张越虽不会透露皇帝先前为之大发雷霆的缘由,但王瑜所说之事他却借机提了出来。果然,话一出口,他就看见吕震脸色发白。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胆!这事情我完全不知道!”

    天子在外,若军中有异谋,则粮草越多,异日危难就越大——哪个不要脑袋的家伙敢说这种话?张越还说保定侯遂安伯派来的人想见他却没见着,可天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想到这些事件的后果,哪怕是遇上巨大打击也能面不改色的吕震,此时此刻也已经有些挺不住了。倘若张越年长十岁,他甚至打算表现得更卑躬屈膝一些。

    张越情知吕震此人睚眦必报,可却算得上一等一的能员,因此和人家无冤无仇的他也没打算落井下石,于是便轻声说:“总之,如今宣府四大仓已经开始往开平调运粮食,以备北征回程时使用。但宣府本身也是边镇要地,这缺口还得立即弥补,此事得劳烦吕尚书。”

    既然有了暗示,吕震自是满口答应,预备立刻派人送信给郭资他们几个,又打消了从张越口中再套出一些线索的打算。他不是笨人,要是真的天子有什么不妥,张越这一路怎么可能绕上如此一个大圈子?今后得让顺天府好好清理一下那些散布流言的家伙,否则谁吃得消这样一惊一乍的刺激!

    天子不在,太子日常视事都是在端敬殿,但如今张越乃是奉圣谕回来,接见的地方就变成了文华殿。亲自验过张越随身携带的那把天子佩剑,朱高炽圆滚滚的脸上虽挂着淡淡的笑意,心里却吃惊得很。

    朱棣这把剑他也不知道看过多少回,每次北征之后都会多上那么一两个缺口,此次却多了一道显眼的裂痕,足可见它必定再次杀过了人。此时他也无心坐着,干脆站起身来,吩咐旁边的范弘将其捧还给了张越。等到张越道出了此行的缘由,原本还存着某种期待的他忍不住暗自叹了一口气。

    看来,他那位雄才大略的父皇如今还好好的!

    摊上朱棣这样一个多疑易怒的父皇,朱高炽就是再仁孝,心中也不止一次希望朱棣早日升天,因此眼下又遭了责难,心情更是极坏。此时,他竭力克制着不把那股无名火发在张越身上,可脸色却无论如何也好看不起来。三言两语问完了话,满肚子不合时宜的他正打算索性把军粮催办的苦差事也交给张越,让其吃些苦头,却听到了一句让他大吃一惊的话。

    “太子殿下,臣昨日回程,路经鸡鸣驿的时候,曾经遭遇了一伙假扮成商人的刺客。幸好随行护卫亲兵尽皆奋勇,所有刺客全都当场毙命。”

    张越忽然冒出来的这一句话一下子驱走了朱高炽那一腔恼怒,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认为张越是在胡说八道。可他毕竟是当了七年世子二十年皇太子的中年人了,很快就意识到这样关系重大的事张越决不敢胡掰,于是不知不觉拧紧了眉头。

    “刺客全都死了?”

    “回禀太子殿下,确实都死了。”

    “此事我会下令彻查,你先回去吧!”——哪怕为了自己,他也得狠狠查!

    退出端敬殿,张越长长舒了一口气,尽力将胸口那股子烦闷都赶出去。他又不是救火队员,被皇帝这样东差遣西派遣支使得团团转,也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家里的大事。想到这里,他一点都不愿意耽搁,立刻加紧了步子往外走去,可就在过了左顺门的时候,却是被迎面来的人堵了个正着。虽说归心似箭,但是看到前头那张笑吟吟的脸,以及旁边那个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中年人,他连忙按捺下了那急切心思,疾步上前行礼。

    爱妃有喜乃是天大的喜事,可由于如今年岁渐长,朱瞻基这个皇太孙被大臣盯得越来越紧,甚至连没事情高兴高兴笑几声也有人管。于是平日里他甚至都懒得出皇太孙宫,宁可没事情斗斗蟋蟀。今日好容易瞅了个空子,禀报了父母带着锦衣卫去禁苑骑射狩猎,这会儿腰酸背痛却痛快地过足了手瘾,回来又恰逢张越归来,他不禁觉着心情更是愉悦。

    “我还以为你必定是跟着皇爷爷一同回来,想不到你竟是先回来了!怎么,这一回是又有什么大事?年纪轻轻就是左一个重任又一个重任,你可知道,去年那一科的进士里头,好些人都拿你当榜样呢!”

    “皇太孙殿下这么说,臣可是要无地自容了。”张越瞧见朱瞻基身后都是宦官和锦衣卫,旁边又是袁方,附近暂时也没有其他文官通过,也就直截了当地说,“其实臣奉皇上旨意一路回来,既要催军粮民夫,同时也为了看看宣府和北直隶其他地方的情形。皇上新胜兀良哈,但要扫平余孽需要一段时间,算上回程的军粮耗费,所以不得不多作准备。”

    听出张越话里有话,朱瞻基仔仔细细思量了一番,面上便没了笑意。尽管随侍太监都是他信得过的,但毕竟锦衣卫是天子鹰犬而不是他的鹰犬,因此他知道这会儿不能再问下去。不咸不淡地问了两句别的,他顺带提起了皇太孙嫔胡氏有孕的好消息,随即又笑了:“我倒是忘了,你不但比我快一步当了爹爹,而且你家娘子又有了,我看明天早上你该去灵济宫祈祈福,这真是一等一的福气。袁方,你送上张越一程,让他赶紧回家去看媳妇!”

    见张越一下子愣在了那里,朱瞻基促狭地一笑,撂下袁方和其他锦衣卫,自顾自地带着众宦官脚下轻快地进了左顺门。直到他走出去老远,旁边的袁方方才上前干咳了一声提醒道:“张大人,咱们出宫吧!”

    恍然惊觉的张越深深吸了一口气,但心中的欢喜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住,竟是一下子抓住了袁方的胳膊问道:“皇太孙殿下刚刚说的是真的?”

    “殿下说的自然是真的。而且你家四弟已经和隔壁武安侯府定下了亲事,如今定礼下了嫁妆收了,只等武安侯回来就完婚。”

    说这话的同时,袁方却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告诉张越双喜临门就够了,至于其它的事情,他还是少多嘴的好,让人家心情好一时是一时吧!

    PS:这两天看了一本书,《许仙志》,嗯,很好看,想当初看白娘子的时候最恨没用的许仙,这个许仙倒是不错^_^

第五百五十七章 希望

    99第五百五十七章希望

    即便没有朱瞻基那句话。袁方也打算立玄出宫回衙门办!”下顺道送张越一程,有了公然说话的机会。他自是没什么不乐意的。打了那些锦衣卫远远跟着,他和张越就一路并肩而行。尽管如今各部府都是忙碌的时候,这里并没什么其它人经过,身后那些又都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心腹,但他仍是背着双手一言不,仍是那平日不芶言笑寡言少语的性子。

    张越却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向龙刘豹虽说早走一步,但袁方只比自己早一丁点离开宣府,料想就算知道了,一时半会也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况且,之前既然有人去了开封府查当初大水时锦衣卫出动的旧事,料想不会轻易罢手,这事情袁方究竟是怎么解决的?

    虽说当初同在开封府,父亲和袁弈认识也属自然,就是有人打听锦衣卫出动的旧事,只要编好谎话就可以蒙混过去。但既然人家动疑心查了一回,难免就有第二回第三回。退一万步说,只要袁方仍是锦衣卫指挥使,张家仍是显赫,别人就一直会盯着。从洪武到现在一共四任锦衣卫指挥使,前三任都没有好下场,他总不能让这位关心自己的长辈重蹈覆辙。

    而且,皇帝不在京师,袁方却远去了宣府,这本来就不合情理,当是被人支使去的,足可见这个位子已经不像从前那样手握大权无人敢惹。而且更有人忌着。既然如此。东宫的善意便是最重要的一条。否则。袁方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就只有死遁一条路可走。

    可是,要博取东宫的善意,所冒的风险巨大不说,而且一旦皇帝查知便是万劫不复,这就好比刘永诚如今所面临的危境一样。他不知道父亲和袁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关联,总觉着这已经脱了密友的层面。

    哪怕是从自己多年所受的照顾来说,他也希望这位长辈不必永远藏在黑暗里头,可以享有光明正大进张家大门的机会,而不是像他成婚那次只能悄悄送请柬。

    想到这里,他便把声音压得极低,含含糊糊地说道:“袁伯伯,希望有一夭,咱们能光明正大地谈笑风生。”

    尽管张越说这话时几乎不曾蠕动嘴唇,但袁方仍是听清楚了每一斤,字。心里不禁百感交集。然而,他毕竟在锦衣卫这黑暗的行当中浸淫了十五年,纵使心情再激荡,面上也能完完全全藏住。只是,他掩在袖子中的手却忍不住狠狠攥紧了。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和你爹还真是一个样,他上次回来也对我这么说。”

    口气道出了心中积存已久的愿望,张越只觉得整个人一松,可是紧跟着就听到了袁方这一声低不可闻的感慨。愣了一愣,他便想起了一直默默筹划,一直在背后鼎力支持的父亲,心中暖,嘴角渐渐流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是爹爹的儿子,自然和他的希望一个样。”

    说完这话,他便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袁方,见其官帽之外的鬓角依稀可见苍白,更是觉得网网自己一股脑儿倒出的那番话没错。顿了一顿。他便低声说道:“我这次被皇上派回来,起因乃是皇上收到京师密报,其中提到了太子赦免吕尚书女婿张鹤。皇上认为太子对臣下滥施恩典收买人心,所以大为震怒。密报上大约还提到了其他的事,结果当天晚上杨金两位学士就被召入了御帐,直到我奉旨离开的时候,也没见过他们两人。”

    不等袁方回答,张越又将刘永诚之事一并说出,袁方自是点头说已经得到了向龙刘豹的讯息,可当听到张越在鸡鸣驿遇刺,他仍是大为震惊。此时,张越又劝道:“如此可见,即使辛辛苦苦打造情报网,也决不可能事事掌握,更何况如今锦衣卫上头还有别人压着。眼下的要务自然是把这件事撸平了,但请袁伯伯多多考虑将来。仕途前程都可以缓一缓,没有什么比保全自己更重辛劳了一辈子。晚年平平安安才是福。”

    等到了午门东侧门,此地进进出出的官员逐渐多了起来,因此张越便闭口不再多言。等到从长安左门出来,他和候在这里的彭十三等人会合,望着袁方带领一群锦衣卫上马呼啸离去,他方才回过了时候他才现,比起最初的几个骑。如今这里只剩下了彭十三和牛敢张布,总共只有五个人。

    “御马监的那些亲军回去了,说是少爷之后若是有事找他们,他们随时听候指令。”

    “他们回去就回去了,若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指令他们做什么?”张越哂然一笑,知道刘永诚特意挑了这么些人回来必然有其他用意。也知道皇帝既然同意,恐怕那件事还不曾事,“我们也回去,在外头奔波了快一年,也该松乏一下了。天塌了也等明天再说!还有你们四个,虽说是第一次到京师,但到了的头不妨就当自己家!”

    武安侯胡同的阳武伯府经历了前一眸子的热闹之后,最近这几天虽说不再是宾客盈门,但仍是一点都不冷清。后门那条巷子进进出出送的是家具摆设和各种杂物,西角门东角门进进出出的则是各家拜客的女眷。门前的车马从来不曾断过,忙得门房轮班都来不及。管家高泉不的不从小厮中挑选出了六个伶俐的顶班,自己更是迎来送往,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这天他刚刚送了兴安伯夫人上车离去,才打算回身到里头坐一坐歇口气,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耳朵极灵的他听出这里头没有车轱辘声,连忙止住步子回身探头去瞧。只一眼就认出了头里那人。于是不等马停下,他就又惊又喜地迎了出去。

    “三少爷,您怎么回来也不让人捎个信!连生连虎那两个小子回来了之后却一问三不知,都不知道他们俩跟着您出去干什么的!”

    “嗯。回来了!”张越勒停了马之后就利落地纵身一跃,随手把缰绳扔给了一个跑上前的门房,觑了一眼高泉就笑道,“那两个小子都是好样的,高管家也别苛责他们。

    倒是你看着瘦了,大约家里头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忙坏了你,实在辛苦了。对了,听说咱们家如今双喜临门,四弟要成亲了?”

    “可不是,再加上三少奶奶又有喜工,老太太欢喜得了不得!”高泉一面把张越往里头引,嘴里一面念叨说,“为了四少爷的大喜事,全家上下都忙了起来,从来办到布置再到一应礼仪规程,这一个月连主子带下人全都没歇好。再必”

    看到张越那兴寄采烈的模样。又想起他刚网说双喜临门,高泉心中一黯,知道张越必定丝毫不知经是沉疴难解。眼见得这位三少爷闻言奇怪地转过引哽”…原本不想说,但思量这是迟早瞒不过去的,他只得咬咬牙说道:“这家里是双喜临门不说,但老太太如今却很不好,不但心悸病频繁了,而且人越没精神,眼下已经难能下床,更是离不开屋子。”

    “祖母的身子竟走到了这种地步?”

    喃喃自语了一句,想起自己在外头什么都不知道,张越不禁觉得心里一揪。当下他也无心多问,直接把牛敢等人交托给了高泉,又打了彰十三先回一趟英国公府,旋即便匆匆往里头走去。由于有人报信。他一踏进二门,几个早就等在那里的媳妇婆子少不得上前行礼问好。他也无心话,点点头正要往前走时,忽然瞅见了一旁还有崔妈妈,便招来她嘱咐了两句。得知杜绾今天接了翠墨过府说话,他虽觉得奇怪,但仍是吩咐把人先留一留。

    北院仍是从前那般整齐肃穆的模样,只是正屋门口侍立的两个丫头却是新面孔。张越网一进院门,其中一个穿绿衫子的就连忙疾步上的前来,屈膝行礼后便说道:“三少爷,老太太如今还睡着,白芳姐姐正在里头伺候。姐姐刚网出来说。您不如先回去见见少奶奶,换一身衣裳,等老太太醒了再过来?”

    “都快一年没回来了,总该先看看祖母。至于衣裳,你先找一件干净的让我披一披。”

    张越先走到一旁洗了一把脸。然后披上了一件干净衣裳,随即便径直进了门。见堂屋中空无一人,他便放轻了脚步,由右边那道门进了东屋。这里的摆设家具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靠墙那张雕甥黄花梨大床上却是垂着半边帘子。床尾坐着的白芳见着他来,忙站起身来行礼,他却摇了摇头,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出去。

    白芳瞅了一眼床上的顾氏,虽不放心,但见张越那不容置疑的脸色。只好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等到她出了门,张越就上前在床尾坐了下来,细细端详着盖了一床检纱被的祖母。将近一年不其,顾氏瞧上去便苍老了许多,满头的银丝仿佛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脸庞更是消瘦了一大圈。见她睡着了仍是微微皱眉,他不禁又往前坐了坐,心中更是觉得歉疚。

    这些年被皇帝撵愕上天入地南北来回跑,在家里的时间少得可怜,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忠孝难两全。要是早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待,他就不该只一味想着不辜负这第二次的人生,就是晚几年科举也使得。

    荣华富贵虽好,但也得有亲人同享有是真正的喜乐。

    静静地坐了许久,他便看到顾氏微微动了动,随即蠕动嘴唇说了一句什么。由于一时半会没听清楚。他连忙倾下身子去低声问道:“祖母要什么?”

    迷迷糊糊的顾氏听到这个声音。不禁半睁开了眼睛。仔细认了认眼前的人,她一下子恍过了神,面上又是惊喜又是茫然:“越哥儿你回来了?我这不是在做梦?”

    “我下午网到京师,先进宫去办了事情,然后就急急忙忙赶回了家里。”见顾氏从被子中伸出了手,张越连忙紧紧握住,又笑道,“我来了好一会儿,看您还睡着,就没有出声。眼下时辰还早呢,祖母要是困了就再睡一会。”

    “我一日也不知道要睡多少时辰,再睡下去哪里还了得。”

    顾氏轻轻摇了摇头,随即便示意张越把自己扶着坐起来。见他连忙从旁边拿了两个石青色引枕过来,恰到好处地给自己垫在腰后颈后,她便舒舒服服地靠了,少不得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就叹了一口。

    “自从入仕之后,你在外头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磨折,属这一回最吓人。我是事后才知道的,虽说怪他们一直瞒着,但我也知道,若是那会儿知道真实情形,恐怕就不是后怕而是提心吊胆了。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那苦是怎样的苦。”

    “都已经走过去的事了,祖母别记挂在心上,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回来了吗?您只要好好将养身子,到时候操办完了四弟的婚事,回头又能抱一回重孙辈了。”张越心中有数,自是决口不提顾氏的病,只拣着好听的说,“今年过了七十大寿。过些年您过八十大寿的时候,那时候便是四世同堂,家里比现在还得热闹几倍呢!”

    “我这把老骨头撑不到那时候了。”顾氏却是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见张越张口还要说话,她便收起了笑容。“眼看这一大家子如今蒸蒸日上,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之所以一直撑着不让阎王爷收了我去,也只是为了那三桩未了的心愿。赳哥儿还没成婚,你和你二伯父还没回来,眼下既然你到了家,赳哥儿眼看就要成婚,你二伯父那边听节节胜利,我差不多也该合眼了。我的后事早就由灵犀预备的差不多了,其余的事情我还拜托了你大伯娘“祖母!”

    听到张越叫了这么一声,那双手亦是紧紧攥着她的手,顾氏不禁欣慰地笑了笑,随即便用左手在张越的手上轻轻拍了拍:“虽说我为了以防万一,让英国公在异日分家的时候能够出面主持,但我实在是不想这一大家子就这么分了。大家各有各的心思固然没错,但合则力强,我不希望我的儿孙们成了英国公他们三兄弟那般疏远。越哥儿,你们兄弟这一辈的几个比起你爹爹他们这一辈更和睦更亲近,异日千万不要断了情分。”

    此时此刻,张越眼圈已经是红了。当下重重点头道:“我知道,祖母放心!”

    “你既然答应了,我自然放心。”顾氏长长舒了一口气,半闭着眼睛说,“灵犀跟随了我十几年。我着她从稚龄女童出落成了如今的能干模样,自是希望她能够有个好归宿,知道你重情,又不是那等的了手便丢开的,我那时候希望你媳妇能够有斤。如惜玉于宛娘那般的帮手。所以才把她给了你。这次你媳妇她们从宣府回来,秋痕琥珀给我磕了头,灵犀也表明了意思。强扭的瓜不甜,她既然有那心思。你又肯成全,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我的希望很简单,这一大家子能够兴旺达枝繁叶茂,永远和和睦睦地存续下去”

    防: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果蔡是感到年味渐浓。如果富贵荣华却成了孤家寡人,确实不如一家子和和美美借此祝愿大家合家幸福,平安喜乐!

第五百五十八章 孤女丹心,替罪易寻

    99第五百五十八章孤女丹心,替罪易寻

    生在杜绾下的小抚子上。說閱讀,盡在翠墨虽有此不安。却仍是落噶六她已经不是当初大相国寺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了,十年岁月让她蜕去了昔日的青涩,亦出落得亭亭玉立。亲眼见过王府的豪奢富贵冷酷无情,亲身经历孟家从高门大族沦落到僻居乡里,更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形下失去了双亲,甚至险些连自己都保不住,她这两年自是成熟了许多。

    孟敏不止一次劝过她回复本名,但她却总是用各种理由推托。只有在夜串三更别人都入了梦乡,她却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她才会在被窝里一遍遍地回忆儿时的情形。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她一个弱女子,即便不能手刃仇人,却不能就这样忘了这血海深仇。只有别人一遍遍叫着仇人亲口取的名字,地方才能够用那种刀扎心口的刺痛来提醒自己不要忘怀。

    此时,杜绾既是提到了朱宁的信,她也就不再犹豫,将年前对朱宁说过的事情又对杜绾复述了一遍。旋即便垂下头说:“郡主那时候告诉我。这等事情要揭出去容易得很。随便让人放些风声就使得,但官府未必会管,就是管了也未必有用。再说。赵王经营北京多年,说不定等官府听到风声,这盖子反而轻轻巧巧被捂下去了,反而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说到这里,翠墨放在双膝上的双手忍不住紧紧绞在了一块,但心中却知道,朱宁对从前的事情并不知情,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她好。她甚至曾经想过含了这条性命到官府大闹一场,但孟敏和她朝夕相处,竟是识穿了她这点心思,一番话将她一腔决心打消得干干净净。

    若是惜了性命却报不了仇,岂不是更大的不孝,岂不是让父母的苦心白费?

    杜绾虽说不知道翠墨有何隐情。但此时细察其脸色,她隐约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激愤情绪,心头倒是渐渐醒悟了几分朱宁在信后头**翠墨的缘由。见这丫头低头只顾看着自己的膝盖,她暗自叹息了一声。一手搁在炕桌上,身子往前微微倾了倾。

    “此一时彼一时,郡主那时候如此说,自是有她的道理,但眼下乃是非常时刻,和那时候的情形便大不相同。你说往庄子上收容民夫的乃是安阳王府的人,那么如今呢,如今那些民夫是否还在那些集子上?”

    “在,当然在!”翠墨心中一惊,一下子抬起了脑袋,几乎想都不想就连连点头道,“不但有,而且比往日更多!赵王府和安阳王府在北直隶一带的田庄有好几个,原本也一直收留投靠的富户民户,但今年的数目比以往增加了十倍都不止,而且据说那边还放出话来说,以田土投献投身,此后不但是永生永世不用服摇役,只要交给赵王府一半赋税就得!”

    虽说问了一句,但杜绾没想到翠墨竟然了解得如此清楚,此时听到这回答,她想起对方昔日便走出身安阳王府,更觉着这里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沉吟片玄,她不禁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照你这么说,乡间应该人尽皆知,官府决不会不知情。”

    “百姓向赵王府投献投身是从前赵王就藩北京的时候就有的,官府亦曾经上报过,只是有司因涉及赵王,弹劾过没动静就没声息了,仿佛是没这么一回事似的。如今变本加厉。官府只以为是旧日的勾当,所以索性听之任之!”

    杜绾身在江南,对于这类事情也颇有耳闻。家里那几百亩水田就是因为父亲当初不做官不能优免粮役。所以族中那些考中生员或举人的叔叔伯伯便用了各种手段,八百亩变成了六百亩,六百亩变成了四百亩。可走到父亲再次入朝索性卖了这些田地后,没过多久,族人却又眼巴巴把这些田双手奉上,甚至还把更多的田挂靠到了父亲名下。哪怕是父亲那种性子,对于族里的这种举动也没什么办法。

    太平盛世的时候,这缺口就是朝廷赋税,或许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打起仗来征用民夫却出了岔子,这问题可就大了。尤其是多疑暴躁的皇帝,决计没法轻易容忍。

    前几天听说父亲在见过杨士奇之后,又奉命去过一次东宫,杜绾自是觉察到了某种端倪。如今张越不在,她是不是拿着此事回去父亲?正这么想着,门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

    “少奶奶,少爷已经回来了。这会儿他先去北院大上房探视老太太。所以得晚些过来!”扯着嗓子嚷嚷了这一句之后,崔妈妈便进了屋子。满面堆笑地屈膝行礼之后,她又赶忙说道,“网网我对少爷提了一句翠墨姑娘来了,少爷说请翠墨姑娘留一留。”

    对于翠墨来说,人生中除了爹娘,最可信赖的便是张越和孟敏。

    那场大水里,张越不但给了他们一家容身之处,几个银角子更是帮着他们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光,后来那一次在马车上的话亦是说到了她的心里;而孟敏的相助让她和父母暂时解脱了危难,让父亲不必苦苦地修城墙。即便父母最后死得惨烈。可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是恩仇不分。那简直就不是人了。因此,眼下听说张越回来了,她立时喜上眉梢。

    而杜绾闻言亦是又惊又喜,倒是没注意到翠幕的满脸喜色。但炮前的崔妈妈却看得分明,忍不住在翠墨面上膘了一膘,心想这位孟家的婢女不但生得如此明秀,而且看样子仿佛还认识自家少爷。她是孙氏精心挑出来在院子里伺候的,此时上了心,就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留着陪坐在翠墨对面的小机子上。瞧见时候不早,琥珀和秋痕又张罗着送上了点心。

    这边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张越方才回来。网刚见祖母的时候他灰头土脸,随便拧毛巾擦了一把,又罩了一件石青袍子,此时这外袍一扒拉下来,立刻便露出了里头那件连本色都看不清的大衣裳。因有外客在,身上满是油汗的张越就只冲着杜绾点了点头,又冲着要行礼的翠墨和其他人摆了摆手,随即便径直去了旁边屋里沐浴更衣。

    过了两刻钟,收拾停当的他方才再次进了屋,在杜绾对面的东边炕上坐了下来。和翠墨客套了两句。待得知了个中详情,他不由暗自叹息。

    “翠毒,我知道你打听这些不容,叭是片孝心,但以后该小小心的时候坏是得小心二毕毋**…月住在城郊,就算保定侯一直顾着,毕竟挡不住堂堂王府,若是有人死死惦记你就更糟了。你今天说的我记下了。这些都很有用,我会想想办法,你且回去,这些自有我。”

    听到这句话,翠墨连忙站起身来,屈膝跪下重重磕头。杜绾连忙吩咐一旁的秋痕将其扶起,却不想她执拗得很,硬是连磕了三个方才直起腰,赫然是泪流满面。见此情形。张越赶紧让琥珀带着她下去洗脸,然后就对崔妈妈和秋痕说:x“崔妈妈,你去挑两块厚实的料子给她。颜色素淡些,就说不为别的,只是送她裁两件御寒的冬衣。秋痕。你再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新鲜点心,捎带两盒子回去,让她带回去给其他人等到人都走了,他方才揉了揉太阳**,抬头看见杜绾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瞧,他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这第二个人生的十年中,他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往心里放,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不论是自己的父母还是妻子都是如此。他只是怕他们知道得太多负担太重,也一直都认为这些事情只有自己知道才是最好的,可他一个人扛得累,被瞒着的人也未必舒心。

    “认识她一家三口是当初在开封的事了。”如是开了一个头,张越便索性打开了话匣子。

    大相国寺那回初见,寡于言辞的康大海和敏于言辞的康刘氏都死死护着她,他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只记得那是个躲在父母后头眼珠子黑亮的芦柴棒。那时候给几个银角子。只是富家公子哥微不足道的好心,想的却是从此之后彼此再不相干,后会亦是无期。

    而就是那个不声不响憨憨厚厚的康大海,当年曾经为了替妻子报仇。在开封府竟是不惜血刃仇人,当任知府恰好是金家姊妹的父亲,受贿判了其真犯死罪,直到新知府上任。才以杂犯死罪筑城北京,母女又跟随了来。

    安阳王府门口见到的只是她的母亲,那一身衣衫褴褛,含屈忍辱却仍是礼数不缺,说出的话亦是条理分明。只是之后听说他们一家三口都入了王府,他怕皇家人算计多,便权当那一段过往都过去了。不过没想到之后她就跟着安阳王府的妈妈出现在了英国公府,见着他虽说有些怯生生的,可那欢喜的表情却溢于言表。

    再接着,她被人有意送到了孟家,却是因着旧日恩惠不肯替王府做眼线。而让人更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她母亲在王府带着未出世的孩子莫名暴毙,而她的父亲最初隐忍不,却在关键时刻引爆了一车的火药,用自己的命换来了整个京师的震动。

    他当初出手的时候,那还只是个蓬头垢脸的丫头,后来尽管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美人,那一家亦是脱离贫寒过上了好日子,最终却演绎了一场远比戏剧更惨烈更曲折的故事。

    杜绾在旁边仔仔细细地听着,当张越提到那康大海前后两次举动时。即便她一向很少把喜怒挂在脸上,也忍不住暗自喝彩,面流露出掩不住的敬意和黯然:“两次为妻子舍身犯法,却是因为他所遭遇之事根本没有律法可作凭恃。这真是一条豪杰了!可她爹娘的结局实在太惨烈,我之前看翠墨虽说大大方方地笑着,可总能感觉出几分凄苦。原来竟是因为这样的缘由想起当初自己听到的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她忍不住用左手拇指掐了掐右手心。用这样粉身碎骨的方式去死,用这样激烈决绝的方式去期翼一斤,报仇的可能,她实在是佩服这样一个直截了当的汉子,却也更是同情那个同时没了爹娘的可怜姑娘。

    “别的我已经帮不上忙,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让她辛辛苦苦送来的消息白费了。大约郡主此时送了信过来,也是因为听到了什么风声。

    她是个坚强的姑娘,要的不是别人可怜她,否则也不会这么一心一意螳臂当车地想着报仇。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就像你说的,律法若是无用。就只能靠自己了。说起来我这次回京的路上也遇上了一遭窝心事,我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竟又是碰到了怪事!”

    见杜绾愣了一愣,他便伸出右手压住了杜绾放在坑桌上的手,苦笑着说道:“我这次路过鸡鸣驿的时候,结果遇上一伙扮成商人的刺客。那时候我急着回京,也不想抓什么活口,索性就把心一横下令格杀。今天要不是在太子面前把这件事撂出来,恐怕同样满肚子不平的太子不知道会交给我什么难办的勾当“又是刺客?”

    杜绾到吸一口凉气,虽说看着张越不像什么遭到损伤的模样,但她仍是有些后怕。比起什么官场上的倾轧角斗,这种直接消灭整个人的方式最野蛮最直接,同时也最难提防。想当初张越下江南的时候,不是被人一箭射断了佩剑,结果差点惹来了大麻烦?

    听张越将当时的情形娓娓道来。她自是恍然大悟:“你那时候不留活口,是因为担心那人胡乱指认,惹来更大的麻烦?”

    “京师的流言蜚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听说甚至有人传起了什么让。

    陵崩,这一摊浑水还不知道有多深。要是那会儿让人得逞,恐怕就会有人抓着我钦使的身份做文章,这年头编造证据容易,栽赃陷害也容易。而留着活口,如果那人招供时硬指认说是太子怀疑我带着遗诏因而杀人灭口,那事情就真的糟了。如今却简单得多,那拨刺客可以是汉王。可以是赵王,可以是永平公主,甚至可以是被禁锢西苑的寿光王党羽。最可能的还是什么白莲教蒙古教子,要找替罪羊容易得很比:俺之前说的送书是送全套,不是一二册。话说今天上海小年夜了。跑到市去了一趟,现人山人海,这过年果然就是不差钱啊!

    嗯。俺也趁着过年这斤,月好好休息,大家也都过个好年!有人提过推荐近期我追看的新书,嗯,圣个字、仙葫、许仙志、冠军传奇,”老书就不说了,我书架里头的书暴多。昨天还把一直养着的上品寒士设定了自动订

第五百五十九章 灵济宫中的碰头,意料之外的班师

    99第五百五十九章灵济宫中的碰头,意料之外的班师

    农历七月由干有一个被称户为鬼节的中示节,因此寺庙片儿”法事最为繁忙。,尽在如今眼看到了月底,热闹了一个月的佛寺道观便渐渐冷清了下来,连敕封的京师第一观灵济宫也是香客寥寥。门前的灵济胡同空空荡荡,不像往日那般车水马龙。

    尽管才刚到家,又有事情在身,但张越今天还是请了半天的假,一大早就来到了这灵济宫。朱瞻基昨日特意提到了灵济宫祈福,他当时没注意,但事后琢磨的时候却觉得其中似乎有所指。哪怕是跑这么一趟没遇上人也无所谓,毕竟,如今家里祖母眼看到了大限,妻子又是身怀六甲,这祈福也能求一个心中安宁。

    依次参拜了灵济宫供奉的金阙真君和玉阙真君,他少不得双手合十低声祷祝了一番。等到站起身出了大殿,自有知客道人捧着簿子上尽管是敕建寺庙,甚至还册封了道官,但香火钱的规矩却是各处都一样的于是,张越向身侧的连生打了个手势,连生就送了一大包袱的宝钞上去。那知客道人一一点了,就在落子上写下了钞八百锁的字样。

    如今的宝钞不值钱,虽说八百贯都是新钞,但拿到市面上也就是兑换铜钱一万文,差不多就是十两银子。对于见惯达官贵人大手笔的知客道人,这点钱自然不放在眼里,稽之后就拿着薄子就走,却是连陪客都省了。他这一走,连虎顿时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咱们家一年到头也不知道向这些佛寺道观送过多少钱,这家伙居然如今还嫌弃香火钱少,真势利!少爷,咱们到后头去瞧瞧,布施了这么些,也该蹭一顿素斋再回去!”

    “素斋有什么好吃的,就不怕人说你占便宜!”

    张越没好气地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见张布等人仍在满脸惊叹地四下里观望,很是沉迷于这里的金碧辉煌,他不禁微微一笑,过了好一会才出口提醒了他们一声,随即从大殿旁边绕了过去。正打算进左面那扇小门去后殿,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尖利的叫唤声,连忙转过了身来。这一看,他就现一今年轻公子被七八个人簇拥着,此时正网网进了灵济宫的宫门,其中一个随从正脚下飞快地往自己这边跑,口中还嚷嚷着张公子。

    连生连虎虽不认识这一行人。可瞅着那气派模样,知道必定是张越认识的,于是便退到了一边。而牛敢那四个却是警慢性十足,几乎想都不想就准备上前挡驾。生怕这四个彭十三精心调教出来的护卫反应过激,张越连忙喝止了他们,自己则是快步走上了前去。

    “张公子,今天还真是巧,咱家公子也正好来灵济宫祈福上香,谁知正好碰上了您!”

    瞧见是一今年纪不大的小太监。张越便点了点头,随即又吩咐连生他们四处逛逛不用管他,等这六个人不情不愿走了,他就站在了原地等。不多时。朱瞻基等人便走上前来,听到这位悄悄溜出来的皇太孙开口就直呼他元节,他便笑咪咪称了一声朱大少。

    随着朱瞻基进大殿又参拜了一回。虽不知道这位皇太孙究竟祷祝了些什么,但他心知即便不给朱林朱高炽求福,也绝对少不了为身怀六甲的爱妃祈求平安。等这边结束,一个小太监拦下了知客道人,他便跟着朱瞻基从左面小门转到了后头。其他随从都只是远远跟着。

    由于今日香客少,这些太监总算是少担了些心思,但回去如何交待却仍是一个莫大的难题。

    朱瞻基却不管别人怎么想,走了几步就不满地问道:“元节,昨天你见着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曾经在鸡鸣驿遇刺?”

    “既然是毫无伤,那时候大庭广众之下,我对殿下一开口,岂不是闹得满城皆知?”张越见朱瞻基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便知道自己这个借口瞒不过这个精明的皇太孙,便压低了声音说,“等太子殿下查清楚了,能够有一个足以服众的说法,那时候别人知道也就无所谓了。皇上远在千里之外,京师流言众多,何必因为我的事情又搅得人心惶惶?”

    “你知不知道,父亲原本打算干脆让你去催军粮的,得知你遇刺一事。这才打消了那念头。你这家伙还在鸡鸣驿耍了花招,明明有人求饶。你偏偏还格杀了所有刺客,而且这消息竟是压到昨天晚上才传过来。我起先还以为你是泄愤,等想明白了才醒悟到你心眼多!”

    看到朱瞻基那恼怒中带着心有余悸的模样,张越知道这个皇太孙正在担心什么。眼见四下没有外人,他忖度片刻,就笑着说道:“就像殿下您说的那样,我是心眼多了些。没留活口确实是为了避免麻烦。

    能够来行刺的必然是心志坚毅之辈。实在难以想象还会求饶。幸好没留活口,否则三木之下,还不知道会拷问出什么样的供词来。眼下地方官府就轻松多了,反正我仇家多。既可以编排给白莲教,也可以栽到偻寇头上,或者干脆说是勒子干的。”

    灵济宫的后殿乃是在一处地势开阔的所在,两人一路走话,谁都没有入后殿参拜的意思,渐渐的走入了一片竹林。进竹林的时候。朱瞻基就摆手示意随行的太监留在外头看守,不准别人擅入。

    如今的天气已经凉了,一阵阵风吹过葱幕翠翠的竹林,带起了无数叶声,地上那些枯叶也被卷得四散而飞,颇有一种萧瑟。看这风吹竹林。听到那些沙沙沙的声音,朱瞻基不禁停下了步子。旁边的张越见状连忙止步,结果就听到前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善恶到头终有报,有些人不会逍遥一辈子的。”

    如果说皇太子朱高炽是扮猪吃老虎最会隐藏,那么年少气盛的朱瞻基就绝不是那种挨了算计还隐忍不的人。想起之前人家撺掇着皇帝让他随行北征,如今又左一招右一招的算计自己的父亲,他只觉得那一股火气无处可,撂下这话,他索性重重一脚踢在一棵粗壮的竹子上,却仍是不解气,紧跟着就是第二脚第三脚。

    他固然是养在深宫的皇太孙。可朱橡前前后后挑选过好些人教授他武艺,这会儿含怒几脚下去,那棵竹子顿时好一番震动,紧跟着就掉下了好些竹叶,兜头兜脑砸了他一身。张越三两下拍掉了自己头上身上的竹,讣朱瞻基那狼狈模样,他心中忍不住暗叹。随即垂紧江**眼见朱瞻基铁青着脸又在那棵竹子上泄愤似的砸了两拳头,他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殿下,太子留在京师监国,军粮转运事宜并不经手,皇上这次其实说到底,乃是迁怒居多。如今皇上北征的时间已经比原先预定的至少长了半个月,所以后续虽说要运送一批粮食到开平,但应当只是以备万一。但如今看来,要紧的一是民夫,二是夏税。但据我所知,在如今这种时候,京师附近的田庄还有人不断收容民户投献投身,所以官府的征派何止难了一倍。”

    此次北征除号称三十万军队之外,还有民夫二十余万随行,可以说北直隶山东河南山西等地的丁壮至少被抽走了一半。朱瞻基虽说只是不管事的皇太孙,但也听说了这些,这时候张越提起这斤”他不禁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然后就看着张越说:“是赵王?”

    不等张越回答,他便冷笑了起来:“虽说太祖爷的时候就曾经赐百官公田,但之后因为勋贵占田太多。早就收了这些公田。皇爷爷对勋贵约束极严,赐田土更是很少,再加上勋贵初来北京,就连英国公的田庄也大多是昔日买下,有限得很。可赵王叔却有良田数千顷也就是几十万亩,如今还越来越多,这倒是奇了。”

    知道这种事点到为止就够了,张越便止住了话头。他倒是有心提一提刘永诚之前的那封信,但考虑到这关系到东宫内务,那个老太监老谋深算未必一点应对之法也没有,于是便只应着朱瞻基的问题说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当他被逼问得无法。不得不说起那所谓神射的真相时,更是惹来了一阵不加掩饰的大笑。

    “谁说这不是真本事,你以为这种运气人人都能有?”

    前几天玩蟋蟀玩得被几个东宫属官告状到了父亲跟前,朱瞻基今日出来一是有话要问问张越,二来也是因为心底实在郁闷。此时此刻酣畅淋漓得笑了一场,大是疏解了在宫中的那些憋气苦恼,他自是觉得今日这一趟走得极对。直到林外传来了随从的提醒,他这才醒悟到自己中午之前必须赶回去,不禁叹了一口气,但想起母亲的提醒,脸色顿时一肃。

    “元节,你这次出去这一年多,也算是立了不少功劳,按理就是迁也不为过,但你终究太年轻了些。你当过知县,任过兵部郎中,此前又奉旨巡抚宣府,接下来本可到北直隶的其他州府就任正印官,回来便可再上一步,但因着你的这一趟差事,升迁便有些说不好了。要降你的职分倒是未必,只怕皇爷爷回来一火,正好趁机把你按着不动。”

    琢磨着朱瞻基这话,张越出了灵济宫时,便有些心不在焉的。从古到今,世家子弟有出生就得到高爵厚禄的,却几乎没听说有什么年纪轻轻就担任实职高官的,朱瞻基这么说,无疑表明他恐怕要继续原地踏步。

    只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越不过去的坎,更没有什么好为难的。从科举入仕之后,他以二十岁的年纪就踏入了正五品,升官已经够快了。

    根基扎得不牢,异日跌倒了也快!

    想到这一点,他顿时惊醒过来,望了望四周,方才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离家不远的西四牌楼。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改变了回家吃午饭的打算。径直调转了马头。闲逛了一上午的连生连虎直到现在还不明白张越遇到的是谁,只是他们却比懵懵懂懂的牛敢等人要警醒些,此时看到张越忽然回头,两兄弟连忙迎了上去。

    “三少爷,咱们不回家?”

    “去兵部!”

    虽说此时更想去杜家拜见杜祯。但思来想去,张越还是决定在立刻回兵部衙门,不能太放松。毕竟。皇帝派他回来不是让他走亲访友过安闲日子的。万一朱橡又了什么鬼脾气,再牵连到自己的岳父兼恩师大人,那么就实在太戈不来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京师一片风平浪静,就连流言蜚语也都消停了。

    军粮转运从最初的艰涩逐渐恢复了从前的高效,驿路一时车运不绝。

    这天下午又是吕震前往兵部坐衙的时间,他照例在职方司武选司武库司车驾司四司直房转了一圈,然后回到了大堂。

    就因为张越透露的那句话,他这几天大多数时间都呆在户部,大动干戈杀鸡做猴,虽然最终没揪出那个胡说八道的家伙,但却是狠狠敲打了一番那些属官。在他看来,夏原吉太包容下属,年纪一大把的郭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放纵了这些个目无上官的家伙。若换成他是户部尚书,早把人整顿得服服贴贴了。看看礼部之内从侍郎到主事那么多人,谁敢违逆他这个尚书?

    “大人,大人,皇上皇上下了班师诏!”

    听到这个消息,吕震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集了问题,再一次向那皂隶确认了之后,他方才信了,但心底仍是狐疑难安。几乎是同一时间。东宫端敬殿以及五府六部同时得到了这样的消息,网网出了后军都督府的张越恰好碰到信使冲进去报信,闻讯亦是大为震惊。

    虽说他在路上足足走了十几天,到京师也已经好些日子了,但前头军报还在那里说诸将分兵扫荡兀良哈人,而且从皇帝那种气咻咻的口气来看,仿佛是准备继续打,如今怎么忽然转性子要班师了?是真因为军粮不继,还是因为杨荣金幼故出言劝说,抑或是因为皇帝的身体真出了什么岔子?想到这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子往里走,等到了大堂时,恰是听到那信使的大声嚷嚷。

    “七日前诸将献捷,总计献战马三千余匹,兀良哈诸部皆至辕门请降。以兀良哈人叛朝廷,不许入大宁故城游牧!八月辛丑,皇上以班师诏天下!”

    比:大年夜了,咳,过年前后的每一天都是热闹喜庆啊,昨晚上海这边小耸夜还放了不少鞭炮烟花,今晚估计更是要没法睡觉了。过了今晚就是虎年,祝大家虎虎生威年年有余天天财!嗯,过年了,红包吧。月票和推荐票给我几张使

第五百六十章 一家主母

    自从张辅随皇帝北征之后,王夫人便专心在家照料儿女,顶多也就是往武安侯胡同的张家去走动走动,别的时间多半都在家里。然而,北征班师之事传遍京师之后,她没高兴多久就陷入了忙碌之中。这天晚上,惜玉便阵痛临盆,但直到次日中午也没把孩子生出来。既只是府上姨娘生产,顾氏又正病着,她自不好贸然去打扰那边,嫡亲的两个妯娌一个死了一个病着,其他侍妾她又不信,若不是碧落赶了过来,她几乎就要亲自进产房。

    “惜玉跟了我这么多年,品格好容貌好,侍奉老爷又向来经心,我还指望她生下一男半女,也好给天赐和恬恬做个伴,谁知道她年纪轻轻,竟也是碰到我当初那样的关口!那时候我还有婶娘在旁边,可她这没爹没娘的……罢了,碧落你既要拦着我,你就进去看看她。你告诉她,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只想她有个好结果。她自己一定要争气,别到头来让人问我保大人保孩子!”

    二十几年的膝下荒凉,王夫人是货真价实怕了,哪怕如今有儿有女,她却仍然觉着不放心,更不愿意丈夫出门在外的时候这边出什么岔子。已经嫁为人妇的碧落瞧见王夫人如此坚决,便屈膝行了一礼,随即出了正屋,疾步赶往了东厢房。

    此时此刻,这里已经是乱成了一团,虽不像王夫人上回生产时人人环绕,但两个稳婆也已经忙得满头大汗。只是比起王夫人那一趟,惜玉毕竟年轻健壮,哪怕已经是熬得脸色煞白,她却仍然顺着稳婆的提示一次次用劲,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站在后头的碧落瞧见这情形,便把到了口边的话吞了回去。她很清楚,这些话不用自己转述,惜玉亦能完全领会。

    可即便如此,看着惜玉一次次用劲无果,她仍是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担忧,继而心中颇为黯然。她一直不想为妾,所以便婉转向惜玉露了心意,最后总算是捱过了这一关;彭十三固然是好人,可毕竟年龄差着将近二十岁,好在他自己开口向老爷夫人回绝,她自是感激;王夫人千挑万选,她总算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成婚,可就因为至今没有子女,婆婆便已经有了些不好听的话。其实,女人的命便是如此,从这点来说,她真不如惜玉看得开。

    还有琥珀,那也是个死心眼,恐怕还一直惦记着过去。泼天的富贵,再好的家人,也已经是回不来的往事了,何必星星念念惦记着。她眼下算是想明白了,顾着眼下方才是真理。

    “生了,生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她冷不丁听到这一声欢喜的嚷嚷,立刻回过了神,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屋子里就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啼哭声。一个稳婆翻来覆去查看了一会孩子,然后就笑呵呵地说:“大吉大利,是位千金小姐呢!”

    已经几乎脱力的惜玉听到是女儿,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喃喃自语了几个别人听不清楚的字,由着几个仆妇帮着擦身料理,她便艰难转过了头,低声要求把孩子抱过来让自己看一眼。这时候,走上前的碧落已经接过了孩子,又在产褥前半蹲下身,给惜玉瞧仔细了,这才笑吟吟地说:“姨奶奶你看,是位漂亮的小姐,日后长大了,一定出落得人人喜爱。”

    “生在这样的家里,又是千金小姐,只要能够平平安安的,自然是人人喜爱。”惜玉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的五官,面上露出了掩不住的柔情,“她将来一定会嫁一个最好的夫婿,一辈子欢欢喜喜快快乐乐,不用再像咱们当初那样吃苦。我的孩子,娘总算是千辛万苦生下了你,娘只希望你好好嫁人,幸福地过一辈子……”

    一向精明强干的惜玉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些话,碧落听明白了这字里行间的意思,不禁听得鼻子发酸,赶忙打断了她。正要把孩子抱走的时候,她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低头一看却是惜玉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由得怔了一怔。

    “碧落,你出去回禀夫人的时候代我磕头,就说夫人恩情,惜玉永世不忘。”

    听到是这么一句话,碧落连忙答应了,出去外间,由着早就等在外头的那两位年长妈妈麻利地重新包裹了襁褓,她又在铜盆中洗了手,然后方才抱起孩子出了门去。到了正房,早得了人报信的王夫人一见着孩子便站起了身。她快步走上前,满面欢喜地往襁褓里头瞧了一眼,见小家伙只眯着眼睛,脸上皱成了一团,忍不住摇了摇头。

    “虽说我都生了两回,但实在是瞧不得这小孩子满脸皱皱的模样。不过既是女孩,将来总该像惜玉那般清秀。唉,我倒是想天赐多一个兄弟的,毕竟他如今才那么一丁点大,就怕有个……不过惜玉还年轻,我这老蚌尚能生珠,她以后指不定还能再生两个……”

    刚刚在里头听了惜玉一番唠叨,这会儿又听到王夫人罗罗嗦嗦感慨个没完,碧落不禁怔住了。等王夫人接手抱去了孩子,她方才想起惜玉刚刚的吩咐,忙跪下磕了三个头。

    看到这副举动,王夫人不禁呆了一呆,待听了解释方才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当初抬举了她,自是因为她不但生得好,而且能干懂分寸。这些年她把老爷侍奉好了,又让我在家务上能够少操许多心,这会儿还给老爷添了个女儿,怎么也算是家里的一大功臣!你到时候告诉她,让她好生养着,这孩子的名字老爷走的时候就想好了,就叫张悦,又好听又吉利。”

    因府中早已经挑好了乳母,因此王夫人很快便把孩子交了过去,嘱咐一番之后,对选出来的两个丫头很是交待了一通,又打发人往各家亲戚府上报喜。待要派人去阳武伯府,她一下子想起彭十三之前来见时提到的一件事,不禁对碧落笑了起来。

    “先头彭十三回来见我的时候,那么一条豪爽的大汉竟是有些忸怩。我原先只是奇怪,等到他说是要去向阳武伯府的灵犀求亲,我立刻吓了一跳,心想那是婶娘给张越的人,结果一问才知道张越那小两口已经允了,就是灵犀仿佛也肯了。那小两口胡闹,灵犀也大胆,我倒是得过去和婶娘提一提。就是有心成全,那总是长辈的人,总不能闹得不痛快。今天借着家里这喜事,我正好过去一趟,你就随我一起去吧。”

    碧落听清楚了彭十三求恳的事,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随即更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当初虽说是彭十三先拒绝了老爷夫人的好意,但那桩婚事她也是不甚乐意的,谁能想到这会儿会冒出来这样一桩。她见过灵犀几回,更记得那是那边老太太最得力的大丫头,随后给了张越的,这两个人竟然能凑成一对?

    “走吧,为了老爷口中那头忠义双全的犟驴子,我就是舍下脸也只能好好求求婶娘了!”

    自从班师诏传来,张越就得了太子的钧旨。如今他在鸡鸣驿遇刺的事情终于成了人尽皆知的新闻,因此有了太子的这道旨意,他总算是得以在家好好呆上几天。他原本还对顾氏的病存着几分侥幸,待到亲自见了冯远茗,从这位口中得知祖母的病已经无望,犹不死心的他差点想等到太医院院判史权从北边回来设法再请来瞧瞧,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大伯父张信几乎是豁出脸去把京师所有名医都请了一个遍,结果还是和最初一个样——油尽灯枯,不过是捱日子罢了。

    这天下午,顾氏难得精神好了些,便吩咐人将自己移到了外间的榻上,斜依靠背引枕,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由着张菁在榻前用小拳头给自己捶腿儿。虽说六岁小孩子的力气只一丁点大,但她却丝毫不以为意,目光更不时往旁边的孙子孙媳身上扫。不多时,门帘一动,却是张越和杜绾进了门,身后还跟着灵犀琥珀和秋痕。见到这齐全的五个人,她忍不住愣了一愣,见他们行礼,忙令白芳搀扶起了杜绾,随即便板起了脸。

    “你有了身子走动走动是好的,可总不能人人都跟出来,屋子里总得留一个人照应,否则回去岂不是要热水没热水,要点心没点心?”

    顾氏嗔怪地看了一眼灵犀,还要责备时,她忽地想起一事,心中登时一动,到了嘴边的另半截话立时吞了下去。眼见张越和杜绾坐下,她又瞧了瞧另两个孙媳妇,还有和冯氏一同坐在一旁的张赳,不禁微微笑了笑。就在她又要开腔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一声通报。

    “老太太,英国公夫人来了!”

    闻听此言,顾氏便把其他思量先丢到了一边,忙吩咐一旁的大太太冯氏出去接一接。冯氏只出去了一小会,便和王夫人一同进了屋子,身后则跟着碧落。一番礼数之后,王夫人在顾氏右手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下,先说起自家府上新添了一个女孩,当下自是满屋子的恭喜声,顾氏亦是笑着吩咐冯氏回头去准备贺礼,然后欣悦地舒了一口气。

    “虽说迟了二十年,但如今你家里总算是添丁进口喜事不断,也是你平日积德行善的结果。惜玉固然是个能干人,但遇到你这样的主母亦是她的福分。不过既然是女孩,你还得好好看顾着天赐,再就是给阿辅寻几个妥当人。不是我瞎操心,你那固然是嫡子,但堂堂英国公只有一根独苗,终究不那么可靠。你料理了这么多年家务,看人总是准的。”

    “婶娘说的都是正理,我自然省得。”

    王夫人明白顾氏这一番话全都是为自己着想,连忙欠身答应了。陪着又说了两句话,她便看到了对面张越杜绾夫妇背后的灵犀,心里自是踌躇了起来。只她不敢操之过急,陪着兴头上的顾氏说了两句话,这才一点一点拉过了话头。一旁的张越已经听觉察到了王夫人的意思,心里倒是惊诧彭十三的动作迅速,只是祖母已经允了此事,他也就不想王夫人担着心思试探,正想开口时,却不料顾氏轻轻咳嗽了一声。

    “宛娘,你既然来了,我倒是想向你求一桩喜事。彭十三曾经教导越哥儿武艺多年,又多次为他出生入死,对他来说亦师亦友。灵犀先跟随的我,然后又跟了越哥儿许多年,我一向看她便和自己家里的女孩儿差不多。他们如今彼此都有意,这婚事就不如挑个时间,你这个主母费点心思,趁我还在尽早操办了。”

    碧落没想到顾氏竟是先开了口,不禁往灵犀看了一眼,见她低着头看不出表情,不禁暗叹自己比不上她。正愁不知道如何向顾氏提这件事的王夫人更是大吃一惊,见这并不像信口说说,她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连忙站起身行礼。

    “多谢婶娘成全。我实在是想不到那头犟驴子居然有开窍的时候,想当初给他说媒的也不知道多少,他却一个劲地推,偏看中了您一手调理的人。婶娘实在是体恤,可怜我今天来的时候满心忐忑,就怕您怪我只知道从您身边抢人。”

    无论冯氏还是李芸赵芬,甚至是屋子里其他几个丫头都没料到会有这么一桩喜事,一时半会竟是全都反应不过来。当顾氏又和张越杜绾说话时,她们一个个方才恍然醒悟,那目光全都往灵犀身上瞧去。

    这灵犀莫非失心疯了?彭十三都已经四十出头了,就算本领不错也只是英国公府的家将,灵犀若是嫁了他,怎比得上在这府中的荣华富贵?

    顾氏和王夫人谈妥了日子,便叫了灵犀上前。见其跪下二话不说地磕了三个响头,她却没有立刻叫起,而是叹了一口气:“你伺候了我十几年,如今你自己选的路,我成全了你。这嫁妆是我早就准备好的,待会我就让她们收拾出来,不枉你跟了我一场。”

    说完这话,她便对王夫人笑说道:“宛娘,你要走了我这家里最得力的丫头,我也不能便宜你。这彭十三还是英国公府的人,我不和阿辅抢人,但是以后让他多多帮着越哥儿。还有灵犀,我这边可是时常要叫人过来的,你可答应?”

    “那是自然,那个犟驴子除了老爷,心里也就是先惦记着越哥儿,然后才轮到敬我。至于灵犀更是您亲自带大的人,我怎么会不放?”满口答应的王夫人瞧了瞧张越,随即又笑道,“越哥儿,我要走了你的人,不如补给你一双。前几天高泉刚刚买来一对小丫头,年纪不过十三岁,却都是乖巧人,回头送来给你,如何?”

    PS:王夫人vs老太太,两位有范儿的主母。大年初一了,昨晚十二点上群里给大家拜年,发现好多守夜的,今早更发现好几个守夜给俺打赏的人,尤其是盟主大人,谢谢厚爱……在此保证,过年不断更,因为我这个月已经偷懒了,再断更就太不象话了。嗯,昨天看了一整天的《今天开始做魔王》,除却那个啥啥倾向不提,实在是好看啊,啊,我爱孔拉德,我爱那条小龙……

第五百六十一章 喜气,哑谜

    99第五百六十一章喜气,哑谜

    派家纹支吊然比张玉那一支晚诗出祥符开封老家佃既几口羊世家。k奴婢家人自然不少,更有些乃是几代执役的世仆。到了京师之后。张彼因战功封伯,张悼张越父子高中进士,于是这一家方才真正有了屹立于京师权贵之林的本钱,宅子先后扩建了两次,下人也比往日多了一倍。这其中有朝廷赏赐功臣家的奴婢,有自愿卖身投靠的,有人牙荐来的,更多的却是亲友人家赠予的,便是顾氏屋里如今向候的两个,也全都是王夫人所送。

    因此,听到王夫人这么说,顾氏不禁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他自斤,儿把好端端的人放了手,你还惦记着他干什么,留着自己使唤好了。

    灵犀虽说嫁了人,可这家里的事情又不是不管,嫁了她一斤小,越哥儿还多饶带了一个,有什么吃亏的?再说了,先是你,又是惜玉,你们家里今后也不知道要添多少人口,你这些可靠人不留着,以后临时要寻就难了。”

    这时候,张越也笑道:“灵犀伺候了祖母那么多年,又在我身边照应得妥妥当当;彭师傅教了我这么多年,又助我良多,如今他们两厢情愿,灵犀有了倚靠,彰师傅有了佳侣,我心里只有高兴,哪里还有什么吃亏不吃亏的。祖母给灵犀备了嫁妆,我也早就备好了贺礼,到时候要好好贺一贺,哪里还能收大伯娘你的人?”

    “好好好,越哥儿你执拗起来和老爷一个样。老爷每次说起彭十三。那都是咬牙切齿,可要真有什么事情,却都是第一个想到他,逢年过节什么都是第一份。要不是那头犟驴子忠义双全,早就谋了军职当官。哪里还会在府中担一个家将的名义?不是我夸口,他那武艺不比老爷放出去的其他三个家将差,而且心思更细密,老爷一向倚重王夫人心有所悟,说到这里就笑着岔过此事不提,旋即便指了指身旁的碧落:“说起来咱们家里这些个能干得力的大丫头一斤小个都嫁了,碧落如今也是我那里得力的管事媳妇。婶娘之前不是还**了一个玲珑?不过几年,小的就一个个都接了上来,等他们也一个个都出息了,这才是家族的兴旺之道。对了,秋痕和琥珀呢?。

    “她们年初从宣府回来就给我磕过头了顾氏看了一眼面色窘的秋痕和琥珀,莞尔笑道,“不但是她们,哥儿起哥儿赳哥儿身边那几个,也都一起磕过了头。家和万事兴,起哥儿前些天还给我狠狠教了一顿。男子汉大丈夫,英雄爱美人不要紧,但要紧的是担待,千万不要学他大哥自以为是瞒着家里金屋藏娇,结果闹出天大的风波。当初清远伯就是毁在一个外边弄回来的妾手里,于是举家败落。咱们家里若有这样的,那么他就不用姓张了!”

    这一番说话到最后却演变成了教,王夫人少不得看了一眼张起。

    又陪坐说了一会话,顾氏便倦了,大伙儿便各自辞了出去。家里的惜玉才网生产,但王夫人忖度有丫头仆妇照料,稳婆大夫也还在,就不急着回去,先到冯氏屋子里坐了一会,商讨了一会张赳的婚事。

    尽管婚事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武安侯郑亨归来,而且班师诏既然下了。应该那时日就不远了,但谁也说不准顾氏能否撑到那时候,这竟是她和冯氏心中最大的隐忧。

    从冯氏那边出来,王夫人想起前日得了一封张辅的家书,如今皇帝班师的时间又已经有了准信,因此地便索性带着碧落往张越那里去。

    才进院子,她就听到了一个大声嚷嚷。

    “气死人了,姐姐,姐夫,你们评评这个理,万大哥之前帮忙分明是因为敬慕爹爹,后来也常常来请教学问,和我有什么相干,岳大叔他们可恶不可恶,竟然编排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我早就说了一辈子不嫁人,好容易有了这么疼我的爹娘,我才不要嫁!”

    辨出是小五的声音,王夫人不彗又好气又好笑。冯远茗毕竟是脾气古怪,平日无事不喜欢上国公府,常常是小五来哄着天赐用药浴,就是针炎也都是她一手包办,因此地那个宝贝儿子极其粘着这个五姨

    五什么都好,偏是这执拗的脾气让人头疼,这会儿也不知道又是为着件么嘀咕。

    “你既然都知道岳大叔人嘴碎了,还惦记着他的话干什么?爹娘都还没把你许给人家呢,你就在这里大吵大嚷说什么不嫁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心虚看上他了!瞪什么眼,你就不知道一句话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声音那么大,需得知道隔墙有耳,要是闹到人尽皆知,到时候你就是不想嫁也得嫁。”

    听到杜绾这话,王夫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见门口那个侍立的小丫头也是捂着嘴笑得直不起腰,她也不责难。索性自己打起帘子进了屋。

    跨过门槛四下里一看,但只见小五涨得脸色通红,杜绾满脸促狭,张越则是站在那里怀抱双手似笑非笑,那气氛殊为诡异。她乃走过来人,此时一下子就明白了,面上的笑意不觉更深了些。

    “越哥媳妇还真是说得没错。这隔墙有耳,你声音这么大,我就是不想听也听见了小五,要真是你家里下人嚼舌头,你回头禀告了你爹和你娘,不许那个人再上门就走了。你爹娘那么疼你,这点小事情还会不答应不成?”说到这里,看见小五面色大急,王夫人不禁莞尔,旋即打趣道,“看把你急的,就算是真的喜欢,那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么?你平日那么大方爽利,这时候反倒忸怩,了?。

    此时此刻小五的脸色就好似煮熟的虾子似的,红扑扑得异常娇艳。重重一跺脚后,她越觉得满屋子人全都是戏徒可恶的样子,于是便气咻咻地说:“我去瞧瞧老太太,不和你们说了,就知道胡说八道。你们全都欺负我!”

    看见小五一溜烟地撞开帘子出了门去,张越不禁忘了这会儿王夫人还在,立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但是他,杜绾和小五相处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又血几芯的表情,此时嘴角便露出了一丝掩不住的笑意。已经乏州事的灵犀一再暗笑小五硬撑着,一面想着那个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却极其细心的汉子,心中亦充盈着一种幸福。秋痕更是笑得连眼睛都眯在了一块。忍不住和旁边的琥珀咬起了耳朵。

    “若真是事情能成,这一对真是天作之合呢!”

    瞧见这一屋子喜上眉梢的模样,纵使王夫人也觉得高兴,却是不得不轻轻咳嗽了一声。等到这一个个人赶忙收起了笑容,张越更是扶着杜绾站起身来,地方才摆了摆手道:“网网在婶娘那里都已经行过礼了。眼下还那么拘束干什么!我不过是一时兴起过来一趟,想不到竟是听到了这么一桩,,若成了,近些日子喜事无数,加在一块说不定能把老太太的病气一并冲了!”

    现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她暗自后悔自己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连忙岔转话题道:“昨日老爷让人捎带了一封家书回来,那时候大约皇上还没提班师的事,所以他只说起皇上为和诸军同甘共苦,下令军士吃什么,他也吃什么,一群将军们自是纷纷仿效。不过好在之后就是诸将献捷,除了献俘之外,还献上了俘获的马匹牛羊和鞘重。我看了信就猜着班师不远,今天消息一传来,果然真是如此。皇上已经三次北征大胜,这回总该太平了当听到马匹牛羊这四斤,字,张越登时恍然大悟。这些天来,他总感到心里有一团迷雾不曾划开,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之前大军出应昌到达阿鲁台老巢的时候,就在那些帐篷附近俘获了阿鲁台没能及时带走的一批牛羊和马匹,如果再加上在朵颜三卫俘获的牛羊,哪怕还给兀良哈人一部分,但在后运军粮不继的当口,大军的日常所需也应该可以保证。

    “越哥儿,老爷那信上还提了一件事,说什么要紧得很,结果把我弄糊涂了,今天只好让你帮我参详参详王夫人见张越回过了神,便回忆了一下那封信,继而就说道:“老爷说,之前诸勋贵射猎比赛的时候,因数箭全中,他和安远侯宁远侯一并拔得头筹,事后御马监的刘公公送来了皇上额外赏赐的一张宝弓。

    他说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皇上曾经赏过一袋子御赐的雕翎羽箭,让我寻出来,说什么皇上回京之后还要在西苑比试骑射,他到时候要用。我也记不清了,特意到库房里头去翻找了一回,却现压根不是什么羽箭。而是皇上赏赐给天赐的一副小弓箭。还有长命锁。我眼下就犯难呢。是东西遗落,还是老爷记错了?”

    忖度片刻,张越便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张辅送信回来的时候。战事并不吃紧,但毕竟还在北征的节骨眼上,送家书恐怕也得皇帝肯。

    张辅向来是极其谨慎的性子。这信上含含糊糊罗罗嗦嗦说不定就是有其他意思,更何况里头还提到了御马监太监刘永诚。

    “大伯娘,去东过年的时候宫中派来颁赏的是谁?”

    “是谁”王夫人这下子顿时为难了,她管着一大家子的事,一年到头也不知道要见多少宫里人。哪里记得这许多,仔仔细细想了老半天,她最后仍是没有半点印象,不禁更是拧紧了眉头,“都是一年多前的事情,能寻着东西是因为有簿子登记,可这人,”

    旁边一直听着的杜绾这时候便笑着插话道:“大伯娘,那次您过年的时候来看过我,说起皇上特意赐给天赐一张小弓,还有配套的一袋子木箭,希望他日后子承父业好上阵杀敌的事。我记得您还提到来颁赏的乃是提督东厂兼着司礼监少监的6公公“哎,我说过这个?”王夫人又惊又喜地一拍巴掌,随即笑道,“你这么一讲,我倒是有了些印象,没错,应该就是他!越哥媳妇你真是好记性,我只提过一回的勾当你也能记在心里,,哎呀,照越哥媳妇你这么说,去年是真没有赐过什么雕翎羽箭。越哥儿,你问这颁赏的是谁,难道是这一条还有什么其他意思?”

    “我只是寻思大堂伯信上提了刘公公,所以随口一问而已。”张越此时约摸猜到了张辅的哑谜,心想这是不是张辅听说了些什么。只是这些话他不好对王夫人点明,便笑着说道,“绾妹的记性一向极好,她既然说了,那就肯定没错,足可见大堂伯只是纯粹记错了而已。如果不信,等他回来您,他保管会一拍脑袋说自己糊涂。”

    王夫人原本只是心里嘀咕,这会儿张越既是如此说,她心里头的疑惑便少了一半,继而就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我昨天几乎把家里的库房翻了个遍,要真是他记错了,我还真是白费了功夫。不过只要没事就好。没来由丢了御赐的东西,就好比你上次的天子剑风波,他这个国公也吃罪不起!”

    这个比方实在是,,不过,御赐的东西确实是难伺候。瑞庆堂后堂自打挂上皇帝赐给他的那幅字。大管家高泉只要在家,哪一天不去看个十回八回的?

    哭笑不得的张越眼见王夫人又拉着杜绾到了里屋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悄悄话,他索性坐在那儿思量了开来。虽说回京不过几天,胡七那四斤,他又都撂给了袁方去用,但家里既是世家大族,有的是打听消息的渠道,连生连虎这两个好事的打听到的事情就已经足够了。

    比如说,6丰在今夏最热的时候中暑,可如今已经入秋,他居然一病就是一个多月。

    比:完了完了,孔拉德的笑容实在是杀伤力巨大,除了当初玩空轨的时候迷上了莱维之外,又一次陷进去了,决定春节一定要挤时间看完,然后全部下载保存!哎,大家不要学我,玩物丧志啊一。

    再:谢谢大家的打赏推荐和月票,都是宝贵的压岁钱哪!我早就木有压岁钱了,只有拿红包出去的份

第五百六十二章 危言耸听

    99第五百六十二章危言耸听

    宝武门以南长庚门以北一带名唤廊下家,煮都是御前甩…“监所住。尽在大多是携答应令牌的长随。虽说他们的籍属全都是在司礼监,其中甚至不乏有人名头上挂着从六品司礼监奉御,但因为做的都是抬大轿小轿伞扇或是外出抬弓箭赏赐箱子之类的杂役,顶多也就是个杂役头儿。所以甚至连常服都不敢穿。这品级是洪武年间定下的,可实际上却等同于不入流。

    这里大多是十几个人一间屋子的大通铺,日日都是难以偷闲,干的活重拿的钱少,因此这儿的每个人都想着一朝一日攀上高枝离开这破地方。只要司礼监派人过来,人人都会换上最体面干净的衣服,就希望能被大人物看中提携。

    然而,皇帝正式移驾北京已经五年,能够离开廊下家的长随不过十个,而能够平步青云的更是极少。这其中,6丰身边的程九可以算的上是混得极好的几个人之一。才刚网二十出头的他如今已经是正六品典簿,虽说看似并不高,但整个司礼监也只有一个典落,自然比足有数百人的长随强。

    因八月十五中秋将近,班师诏又已经颁布,京师渐渐有了几分过节的气息。顺天府很是抓了些胡说八道的家伙枷号示众,宫中也狠狠整肃了一番,于是寻常人更不敢议论什么国事,就是大臣们也因为皇帝即将归来,不敢四下里串门子聚会,唯恐给自己招惹了祸事。于是,朝会上商讨最多的事情无非就是迎驾,从规程到弈表再到一应礼仪为了不重蹈永乐十二年覆辙。东宫和朝官哪里顾得上过节两个字。但大人物顾不上,司礼监却少不得准备,只是人手调配上头缺了几个,丰不在,几个头头脑脑就只能自己另想办法。

    这夭晌午,玄武门东边的廊下家便来了一位少有的客人。当看到昔日那个胆子小不起眼的少年衣着鲜亮地出现在面前,不少年长的宦官们都露出了无比殷羡的表情,继而便簇拥上来行礼,甚至有人直接跪下磕头。

    穿着石青色蔡花胸背团领衫的程九瞧见这么多人围上来,顿时往后退了几步,旋即才笑呵呵地伸了伸手吩咐众人起来。不自然地将那纱衫的袖子往上头卷了卷,他便轻声慢气地说:“6公公说了,如今司礼监缺几个可靠人,其它衙门里头到是有不少候补,但那些都已经成了老油子,所以他让我来廊下家挑选四个稳重的。各位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我也不好厚此薄彼,便是三舍的四位大叔如何?这廊下家东头那么多人里头,本就是你们资格最老。”

    宫中向来便有捧高踩低的习惯。因此程九如今达了,却仍是这般谦逊模样,纵使是之前还有些嫉妒的廊下家旧日同僚,听他这般说话,那热炭团似的心思也就化成了冰。顶多也就是明面上附和心里抱怨。

    至于那四个被挑中的奉御则是大喜过望,口口声声连连称谢。等到他们收拾好东西,换上许久不穿的深绿色团领衫跟程九离去时,心中更是感激。

    出了玄武门过了护城河,往东边行了不多远,沿外宫墙就有不少屋舍。宦官二十四衙门的办公和起居所在几乎都在这里。司礼监位于黄瓦东门之中,邻司设监、尚衣局和针工局,地方比这三个地方还要小些,整一片地方的屋舍也都是半旧不新,就连正衙门也低调得很。

    被程九挑出来的四个长随往日只有俸或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来这里,因此即便这里甚至不比廊下家瞧着气派,他们进了正中的院子却是连头都不敢抬。

    程九对这四个人左交待右嘱咐,将司礼监中间的规矩处罚夸大了十分,此时到了地头就不再罗嗦这些。吩咐他们在院子里等候,他便进了正中的北房,谁知道屋子里空无一人。在左右耳房找了一圈都不见6丰的踪影,他这才慌张了起来,打起帘子就出了屋。

    “6公公这病还没好妥当呢,怎么不在屋子里?”

    嚷嚷了两声之后,东厢房方才有一今年长的太监出来,却是漫不经心地说:“公公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先头说实在是不想再呆在屋子里了。正好替公公管着外头那处宅子的梁铭送了个口信进来,说是趁着皇上还没回,让公公到外头住几天休养休养,公公自然一口就答应了。

    就你回来前头一小会儿网网出了北安门,这会儿大约走到家了。”

    听到这话,程九顿时勃然色变。好半晌方才强笑道:“偏生这么巧。恰好我不在的时候,正好人就来了。公公这病还没好利索呢,昨日好不容易又请来了一个太医给瞧的。要是我在,怎么也得劝阻了,万一变成了大伤寒…”

    “得,别在咱们面前卖弄你的忠心!”那年长太监轻蔑地哼了一声。随即就冷笑道,“谁不知道6公公最相信你,病的这些天,东厂的事务愣是让你看顾着。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就凭你的资历年纪,想再要往上爬还早着呢!”

    程九眼皮子一跳,却是终于忍不住了,沉下脸驳道:“李公公你不要胡说八道,东厂的事务都是公公亲自强撑着盖印做主,我不过是每日整理些文书罢了!”

    “既然如此,公公不过往外头将养几天,你紧张什么?”

    那年长太监冷冷看过去一眼。随即便掉转身进了屋子。先头正好是他从北安门外头回来,恰好遇见了在那边等着的粱铭。知道那是6丰的亲信护卫,还在东厂兼着职分,因此人家袖子一妾递来一徒银镍子。他立刻就笑纳了,二话不说便答应捎带一封信进来。恰好程九不在。6丰又醒着,他顺利转交了信件,结果本来恹恹没有精神的6丰忽然就开口说要到外头住两天,又交待了他一番说辞。此时此,他到了内间坐下,喝了一口茶便陷入了沉思。

    照这么看来,难道是公公信不过程九这厮?要真是这样,那还真是大快人心,他早就看不惯这个看似胆小谦逊,实际上却最会钻营的“6丰却并没有回自己那座宫外的宅子。此时此刻,身上盖着裣纱被的他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想睡却又睡不着,那种难受的感觉就甭提了。他甚至有些后悔听了张越那封信上的话,没来由出来遭这么一宗罪。可是,想想太医只是说自己中暑:结果却折腾了一个多月,他的心里又有些犹豫,最后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还是自己的命重要,吃点苦头算得了什么!

    尽管走的都是大路,那马车更是京师中最好的车马行定制的,他仍是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了架子。就在几乎撑不下去要呕吐的时候,他终于听到外头传来了一个声音:“公公,咱们已经到了。您且等一等,小的这就进去请大夫!”

    “好好好,赶紧!”

    6丰有气无力地吩咐了一声。随即便倚在靠背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由于皇帝北征,整个太医院的人几乎都给调走了,只留下东宫常用的两个太医。他那几天连动都动不了,人都是程九去请的,那些文绉绉的诊断他倒是听见了,可他实在没法想象,就的中暑,竟然能够让他一病就是一个多月?想到这里,他倒是觉着张越对他实在是关切。而梁铭更是忠心耿耿,哪怕没在东厂谋得什么一等一的好个子,竟然还一心惦记着他的病。

    没等多久,外头总算是响起了一个声音:“大夫,这车里头就是咱家主人,自打先前中暑之后,这病就没好利索过,劳烦您给瞧一瞧”别提诊金,咱家主人有的是钱,就是他没有,我这斤小做下人的也肯掏钱!只要能医好,管多少钱都行!”

    听到这话,6丰只觉得更是满意。这一趟颠簸的苦楚也就暂时抛开了。听到外头传来了满口答应的声音,他便按照要求伸出了左手去,感觉到两根手指头按着腕脉,许久方才移开去,他便轻轻咳嗽了一声,就只听外头梁铭问道:“大夫,我这病究竟如何?”

    “病?以我看,你家主人多半是被人下了毒!”

    只听了这一句,原本病恹恹没精神的6丰就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几乎就要直接掀开了车帘。毕竟是在宫中浸淫了二十年,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只厉声问道:“你莫要信口开河,服侍我的那些人都是多年的老家人,怎么敢害我?”

    他这话网网出口,那只还搁在夕小头的手就被人一下子抓住了。受了惊毕的他正要叫嚷,谁知道手臂上几个地方忽然传来了一种蚊叮似的麻痒,紧跟着抓着自己的手便放开了,那种痛楚也旋即消失。勃然大怒的他缩回手本要火,可听到外头人说的话,他立刻改了主意。

    “针刺这几个**道,若是寻常风寒,则与寻常针炎无异,若是中毒。则是麻痒,敢问这位否感到了麻痒?我当初曾经诊过一个类似的病人,尺关两脉的脉象差不多。针刺也是这斤,反应。若你坚持认为不可能有人暗害,那么便回去另寻高明就是,也不用浪费诊金!”

    如果说最初还是半信半疑,那么此时6丰已经信了八分。后悔自己网网出言莽撞,他正要再设法转圈几句。外头就传来了梁铭苦苦恳求的声音。好半晌,那个大夫终于和缓了态度,却是打起帘子仔细看了他一回,然后又凑近前闻了闻,低声问了他几句话。他提起精神一一回答了,大夫就缩回了脑袋,却是径直看着梁铭。

    “你家主人应该是中暑之后。人家将少量砒石下在了解暑的绿豆汤中,让他一点一点地中了毒。好在中毒还不算太深,还有药可救。”

    绿豆汤这三个字让6丰大为惊悸,但有药可救这四斤。字却是久早甘霜。他也没在意大夫和粱铭究竟商量了些什么,一下子歪倒在靠背上。反复思量了前一段日子的行止。他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由于皇帝把最要紧的监查百官的事情交给了他,他不得不一头顾着司礼监,一头顾着东厂锦衣卫,几乎是两头跑。其它地方都没去过。要真是有人下毒,那必定就是自己的心腹。

    想到这里,他只觉浑身冰凉。思来想去竟是只有这些天没在跟前的粱铭可靠。

    他怎么会把这个向来倚重的护卫撂在那里看宅子,金银身外之物,哪有命重要?

    怎么也想不出这些事情,6丰终于暴躁了起来。等到粱铭重新跳上了马车前辕,一挥马鞭再次驾起了马毒,他方才开腔说道:“不要回宫。你直接载咱家回6家宅子。到时候找个妥当人拿了咱家的信物去一趟阳武伯府,务必把小张大人请来!”

    马车外的梁铭听到这句话,眼睛顿时亮了一亮,随即便若无其事地垂下了眼睑:“公公,单单这一个大夫说的,实在是不甚可靠,不如咱们再去找几个有名的大夫瞧瞧?您放心,咱们网网换了一辆马车,原本那辆早就回去了,这会儿人都以为您回家休养了。只要付诊金,就是咱们这躲在车里看病奇怪,那些大夫也不会锣嗦什么。”

    向来最爱惜性命的6丰只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此事。几个药堂一转。除了一个大夫说这是极其厉害的伤寒之外,其余的都或多或少地暗示了这是中毒,药方开了一大堆。当最终回到自己在宫外的那座宅子时。他几乎咬碎了满口银牙,看谁都觉得是内奸,甚至不敢让梁铭离开自己一步。

    他还年轻,还没享够世间荣华富贵,怎么能这么早就死?

    而安排人往阳武伯府送信之后。回转来的梁铭看到6丰那种咬牙切齿状似癫狂的模样,心中不禁暗自佩服那边递过来的主意。6丰与其说中毒,还不如这些天的药方上头被人动过了手脚,所以才迟迟不见瘙愈,只是,故意拖延病情怎么比得上下毒听起来产重?

    要不是危言耸听,让这家伙到时候能听使唤,那就不是这般容易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何谓盟友,何谓亲友

    99第五百六十三章何谓盟友,何谓亲友

    在宫外的那座定午位于西城魏家胡同东侧距离武二,亢司不过五六条胡同。这一带多半是勋贵,要盘下一块地建宅子极难,因此当初出手送他的那个商人可谓是下了大本钱。虽说不能像公侯伯府那样又是三间五架的大门。又是仪门内仪门院子套院子。但规制不够。造房子的人少不得多花了点心思。建造的时候模仿江南水乡园林,引了一条活水入内,6丰自是极其喜欢。

    可喜欢归喜欢,他平日里也只是将那些收受的金银古玩以及地契房契存放在这里,自己并不常常在外头住。毕竟,上头好几个真正的太监都不敢张扬,他就更不敢过于放咨了。但只要一逮着机会出来。他便少不得享一享福。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无心观赏这屋子里的奢华陈设,原本歪在榻上的身体已经不知不觉坐直了,而手脚已经完全僵了。

    “你”你是说。这刘永诚派人送信给太子,是咱家派人从中截了?”从那惊悸中回过了神。他几乎想都不想就一拳砸在了扶手上,大声嚷嚷道,“咱家又不是失心疯,怎么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刘永诚那老家伙咱家确实看不惯,确实想扳倒了他,可咱家怎么会蠢到用这种法子!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这不是找死么?”

    “我那时候在大营里头听到那两个家伙的谈话,他们清清楚楚地说。锦衣卫会派人在开平截住信使。

    眼见6丰已经是急得满头大汗,张越却是言之凿凿。觉着撩拨得够了。他便微微笑道,“我自然不会认为那个人是6公公你,毕竟你先头是给我交过底的。但别人未必这么看。你一中暑就是一个多月,别人必定会认为你是借病捣鬼xx他娘的,咱家,要是知道是哪个小兔崽子暗中算计,咱家非得剐了他不可!”

    破口大骂了两句。6丰终究耐不住心头那惊惶,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这具嵌螺锅梨花榻乃走过年时一个商人求他向张谦说通关节的时候送的,上漆工艺极其精湛,但此时此刻他,他却不自觉地用长长的指甲用力地刮着扶手上的漆,呼吸亦是粗重了下来。

    “怪不得上次师傅来探病的时候。说了些莫名其妙的奇怪话,咱家那时候满脑子都是迷迷糊糊,什么都没听明白,却原来那时候别人就已经疑心咱家了!好。真真是好极了,咱家养了这许多人。到头来竟是被自己人给下了毒,亏咱家还以为如今在宫里算一号人物!”

    对于6丰已经认准了中毒之事,张越自然并不意外。袁方的锦衣卫效率很高,没用几天就查出6丰所服用的药渣里头有问题,足以让人昏昏沉沉不得痊愈。想来皇帝北征,从塞外经开平到京师这条线路,最能够光明正大做某些事情的无非就是东厂和锦衣卫,也难怪别人耍栽赃到这家伙头上。等6丰够了脾气,他就站起了身。

    “既然你不知道东厂抓了这么一个信使,那么,事情就难办了许多。恐怕就是你现在能够去东厂主持。别人也能够继续瞒着你此事。要知道。在东厂锦衣卫的人不过是点缀,你是督公不假。可你下头可还是用了几位其他公公。要是他们不听你的”

    “不听小张大人,你别以为咱家这回栽了,就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袁方不好意思说自己调了袁方离京又暂时晾着沐宁不丹,就是为了能把这两大机构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又板起了脸,“有袁方在,锦衣卫咱家立亥就能指挥起来。而那个沐宁也只听咱家的。那些个死阉奴”

    他感到这下连自己一块给骂进去了,便呸呸了两声,旋即皮笑肉不笑地说:“他们和咱家一样都是在宫里头提拔起来的,在外头哪里那么容易吃得开?他们能收买的也就是几个人而已。咱家只要更多的钱砸下去,再通过锦衣卫狠狠查。倒要谁真敢叛了咱家!”

    “这到是一条法子。”张越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又火上加油地添了一句,“6公公你如今余毒未清,趁着皇上不曾回来。便在外头好好休养。毕竟。这件事绝不能张扬,若是让人知道。闹得满城风雨不说,别人还会以为你没手段。”

    “小张大人说的是!”

    刚网找回了几分面子的6丰又气急败坏了起来,想也不想地重重点了点头。眼神中又露出了几分凶光。比起什么报仇,什么雪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调理好,绝不能闹出什么岔子。否则报复回来却没了命在,他岂不是更加到霉?

    谈完了最要紧的正事,张越便笑呵呵丰要来了药方,说是回家去给妻妹好好瞧瞧。这别人不知道,6丰却是知道张越的妻妹倒是其次,但张家那边还藏着一个昔日太医,原本他还打算一并请人瞧瞧,但张越既提了,他立刻决定就这么办。如今他不得不多些顾虑,这要是他中毒的事情散布开了,到时候招人笑话不说,而且这个位子都未必能保住。记起前几天程九曾经提过张越在鸡鸣驿遇刺。他就决定先还一个人情。

    “小张大人,我自小人宫。这辈子除了师傅,也没什么真正亲近的人,没想到能够遇到你这样仗义的!当初生死攸关的时候你救过我。

    穷途末路的时候你帮过我,如今这又是一个节骨眼上,结果又是你出手拉了我一把!”

    这一激动,6丰顿时把那些咱家长咱家短之类的自称给丢在了脑后,语气更是真挚得很:“以前我还嫌你有时候太手软太心软,现在咱家明白了,那是你这人重情分!你放心,甭管幕后主使是哪位王公贵戚,鸡鸣驿的事情我一定派人给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待!”

    张越原本倒没存着这份心思,但6丰既然这样斩钉截铁地说了,他自然不会拒绝,当下便点头说道:“那好,咱们的交情不说一个谢字。我也不好在这里多呆。这就先回去了,你好生将养,我让人看完了药方子就给你回音。另外。宫外不比宫内,饮食上头需得更留心一些。要是等养好了。宫中有人来探视时”

    “不就是继续装模作样么?”6丰阴狠地笑了笑,随即眯起了眼睛”x他们总归会知道,要利用咱家,到头来就是偷判不伐反蚀一把米!”

    等张越告辞出去了好一会儿,6丰方才抓起了旁边的那个铃锁,重重摇了两下。见梁铭应声而入,他沉默了片刻就吩咐道:“你挑出十个八个可靠的人,给咱家盯死家里每一个人,记着,就像锦衣卫盯百官。东厂盯锦衣卫那样,一个都不能遗漏。咱家眼下只信得过你,你这回好好表现,回头咱家一定奏报皇上,在东厂给你委一个更好的职个!”

    这一番许诺一下,他果然看见梁铭面上涨得通红,出屋子时那脚步咚咚响。流露出了一种掩不住的兴奋。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一斤小。他忽然支撑着手坐在了梨花榻的正中,很是感受了一番那种四面靠不着的感觉。好半晌,他才喃喃自语道:“怪不得皇上孤家寡人谁都不信,原来这些上靠谁都是假的。只有靠自己,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回来十余日,张越头里一眸子忙着查阅督粮督运的账册,又是跑了两趟军器局和兵仗司,亲朋长辈那儿只是抽空拜访过几人,大部分时候倒是扑在了各式各样的事情上。这会儿出了6家宅子。张越想起自己今天说了无数鬼话,翻身上马的时候便苦笑了一声。不管合作了多少次,他和6丰顶多只是盟友,永远到不了交心。

    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家伙这会儿大约耍着手整顿导边人了吧?

    因之前时间所限,虽说去过杜家一次,但却是来去匆匆,张越早打算中秋之前上杜家去一趟,而杜绾大早就先去了。不管怎么说,听一听岳父老大人的教诲,尝一尝岳母的手艺。顺便逗一逗头一回情窈初开的小五,这一番**阴谋诡计的不痛快很快就能没了。然而,才过了西四牌楼,他就里面看到了一个熟人。只愣了一愣,他立马笑呵呵拍马上前,对面那人也驾着那头小毛驴靠了过来,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小七哥!”

    “元节!”

    拖书吧删田姚晒少,,小说吏多年多没见,张越便现了顾彬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那行。

    稍显冷漠自闭的少年如今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那身上的衣裳虽说只是半旧不新的青衫,但却浆洗得极为干净。骑着那头不起眼的小叫驴,顾彬腰杆挺得笔直,脸上还挂着一丝自信的笑意。

    “小七哥今天这是休假?”

    “我哪里有你那么好命!”顾彬拍了拍身前搭着的那个包袱,随即就笑道”刘总宪今天请假在家,这些都是都察院的要紧公文,所以我送过去给他。”

    尽管只是干的这样微不足道的事情,但他说出来的时候却没有半分犹疑,很是大大方方。瞧见张越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便没好气地瞪了回去:“跟着杨先生这么久。我总算也是学到了些东西。虽说我这个监生比不得那些进士。至少得磨炼三年才能正式入都察院。但我已经想明白了,先好好。来年参加乡试,若是成功便后年参加会试。我不像你,如今更重要的是打稳根基,将来日子还长着呢!”

    情知这是对方的毒向,张越自然不会问什么“已经能做官你为什么还要考”的傻话。点点头便问道:“那你爹娘如今都接过来了?”

    “嗯,国子监的麋米当初我还积攒下来不少,再加上先生又帮着我赁了房子,都察院还有一些钱粮补贴。一家开销已经绰绰有余。说起来我爹还老是念叨你。若是闲下来了,你记得到我家坐一坐,想当初你可是最喜欢我娘做的面条。”

    对于这个邀请,张越当即满口答应了下来。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就避到了道旁,又聊了两句,张越知道顾彬有公务在身,也不好浪费太多时间。便催着他赶紧先走。而顾彬拉了拉小毛驴的缰绳,忽然停了一停。

    “之前你遭弹劾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我不想说别的,只想提醒你一声。不遭人忌是庸才,况且未必所有的弹劾都是坏事,都察院并非都是好名邀宠之辈,也有人是一身正气。不过。你行事要更小心一些,毕竟,一直招惹御史也不是什么美事。”

    虽说顾彬没有指名道姓,但张越怎么会听不明白这善意提醒,当即就谢过了。等到一甩缰绳继续前行,他忍不住想起了如今掌管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刘观。

    刘观也算是个政坛上的不倒翁了,洪武十八年的进士,永乐初的时候就在都察院任左副都御史,周旋在陈棋和吴中之间。结果陈腆下狱死,吴中调任刑部尚书如今也下在了牢里,此人却是不哼不哈从礼部尚书刑部尚调到了都察院左都御史,虽有磨折,但都沟坎一跨而过。只是家人那死要钱的名声在外。连累得如今都察院亦是乌烟痒气。杨荣把顾彬弄进了都察院学习行走。莫非是预备着将来的一步棋?

    想着想着,他这走路也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在去杜家那条路几乎印在心里,因此该拐弯的时候拐弯该直行的时候直行,没出什么砒漏。

    等拐进了那条熟悉的胡同时,他却忽然感到有人拦下了自己那匹马,抬眼一看,他就认出了面前那个怒气冲冲的人。

    “元节,都是你做的好事!”万世节死死瞪着张越,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你都对小五说了些什么,如今我压根摸不着她的影子!还有,岳…”杜大人这几天见我都是淡淡的,连杜伯母都仿佛有意躲着我。你上次答应我回京之后请你爹帮我提亲的,眼下你爹都回南京去了,我怎么办?我可是比你大六岁,你别自己成了婚就忘了我这个朋友!”

    面对气急败坏的万世节,张越不由得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昨天小五那脸色绯红的模样,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万世节一会,便眯起眼睛笑了笑:“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眼下你随我进去挑明了。要找长辈给你提亲,总是问清楚你未来岳父岳母的心意,这才更合适吧?”

    比:一晃初四了,上海今天晚上十二点会迎财神,到时候又是炮仗满天飞,哎”所以,顺便祝大家新的一年天天财日日健康。这年头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这话真是精辟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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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介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重生在大明名门,张越却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半大娃娃。
靖难的动乱已经过去,郑和的舰队已经在海上航行,家族中已经有高官显贵……难道他能做的只是混吃等死?
盛世朱门觅风流,富贵也需稳中求。了却家国天下事,偕妻带子泛扁舟。

朱门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朱门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朱门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