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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力金刚掌     茅山后裔txt下载     茅山后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章

    张国忠仔细端详了一下床边上这个大闺女,穿的惨了点,但眉清目秀,俨然比他一路上看见的农村女孩好看不少,即使放到自己学校里,也能算个中上游。

    李队长此时走了过来,“小伙子醒啦?这就是李大明家的丫头,听说你能瞧撞客,一早就跑来了。”张国忠心都碎了,他本来是来农村验证《茅山图志》虚假性的,但现在从村长到村民,都认为他是来给村民跳大神的,而且待若上宾,其实他只不过是大概翻了两遍《茅山图志》,了解点皮毛中的皮毛,好多文言文他看不懂也懒得琢磨,现在可好,被人家当成救星了,昨天还吃了李队长家一顿过年饭,现在要是一字一句的解释自己的来意,恐怕会伤害了农民兄弟的感情,算了,硬着头皮去吧,反正十多个他们所谓的先生都瞧不好,我这么年轻,瞧不好也不丢人,正好也验证了《茅山图志》的虚假性,其实在张国忠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像上次一样瞎猫碰死耗子蒙上,毕竟吃了人了家嘴短嘛,更何况还有一个长相不错的农村大闺女巴望着。

    闹撞客的人名叫李大明,好像还是李队长家的亲戚,据说是前两年挖河堤,挖出过一口大棺材,从此后就坐下了病根,天天自言自语,说自己是两榜进士什么的,天天之乎者也,每天就吃点咸菜喝点水,人一天比一天瘦,眼看着瘦成了一把劈柴,李大明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弄成这个地步,家里的活都是闺女李二丫和一些亲戚朋友帮着干的,本来家里就穷,这几年请先生什么的更是把家里折腾了一个底朝天。

    说实在的,就当时而言,张国忠也不知道该咋办,只好把批斗人时的那套词拿了出来。

    “姓名!”

    “你说什么?”从眼神和语气看,好像李大明不是说这句话的人。

    “我问你叫什么!”张国忠一拍桌子,语气异常强烈,一来是先发制人,二来也是给自己壮胆。

    “在下姓程明科字相章,号路风居士,嘉庆庚午年进士,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你等小小毛童,何来与我…”

    李大明就是个种地的,初小都没念过,还什么字啊号啊,还才高八斗,张国忠越听越想乐,而门外的李二丫却对张国忠的希望又高了一成,以往先生可没张国忠这么厉害,一看见李大明,立即害怕的跟个孙子似的,说不了几句话就跑了,眼前这个市里来的先生就是不一样,这么厉害,看来是“道行”不浅。

    在张国忠想来,跟上次一样,用柚子叶蘸点醋,贴到李大明脑袋上就算完事大吉了,但先前工作还是要做的,就是先要把李大明盘问一番,让乡亲们看看自己还是有一些工作量的。

    “你既然是清朝人,来这干嘛?说!!”

    “哈哈哈,小小毛童,竟然敢询问本座,”李大明目光虽说呆滞,但却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凶狠,“今天就让你看看本座的厉害!”说着,李大明忽然向张国忠扑过来,双手紧紧的掐住了张国忠的脖子。张国忠正在想着,刚才这小子还在自称自己是进士,现在怎么忽然成本座了?只有国民党反动派的军官才称为军座,莫非李大明是个特务?想着半截,李大明已经扑了过来,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张国忠一点反应也没有,只觉得着双手的力量大的惊人,根本就不像是人的力量,仅仅一两秒,张国忠便已被掐的脸色青紫,吐着舌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李队长瞪大了眼珠子,刚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又来了,快来人!此时身边七八个年轻力壮的村民一扑而上,去扯李大明的胳膊。

    其实,这种事在李大明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有几个先生,要么不敢进屋,要么硬着头皮进去了,就会遭遇这种事,而且一到这种时候,骨瘦如柴的李大明便会力大无比,要七八个壮小伙才拉得开,有一个先生因为年纪大了,仅几秒钟的功夫就险些被活活掐死,幸亏村里的大夫来得及时,又是针灸又是人工呼吸,才缓过来,从此后,再也没有先生敢来给李大明瞧病。

    对于李大明的撞客为什么闹的这么厉害,先生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这东西已经成气候了,想治住不易。

    张国忠慢慢张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传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训斥周围村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以后不要搞!李大明患的是精神分裂,求神拜佛有什么用?你们要相信科学!还有你李铁生,你身为队长竟然带头搞这种事,以后怎么做别人的工作?万一这孩子死了,怎么跟他家里人交代?…”

    此时张国忠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亲身的经历告诉张国忠,刚才发生的事绝不是精神分裂那么简单!那种掐人的力量,绝不是他本人的力量,就好比工厂里的车床一样,发出力量的是骨头而不是肌肉,更何况李大明骨瘦如柴,两只手就像鸡爪子,哪里还有什么肌肉?想掰开的话,那感觉就好像用手指去掰钳子,从神经末稍就能感觉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这时,张国忠对《茅山图志》的怀疑已经快土崩瓦解了,虽说从小便接受无神论教育,但张国忠毕竟是个中国人,五千年的传说也好神话也好,毕竟在张国忠的脑袋里有一些抹不去的痕迹,加之这些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事,张国忠已经深深觉得眼前这位农民兄弟需要的绝不是医生和药品,而真正是某些超自然的东西。

    李队长拍了拍张国忠的肩膀,“小伙子,你算在他面前坚持时间最长的了。”“我?坚持时间最长?”“对,其他先生都是刚进屋就被掐上了,而你不但跟他面对面坐了半天,还跟他对了对话,他还能回答你的问题,看来你本事确实不小。”

    张国忠再一次哭笑不得了。这位李队长铁了心就认为自己是个跳大神的。

第六十九章 洞彻殄文

    回天津的路上,老刘头反复看着这把从赵昆成父亲尸首上捡来的短剑,一个劲的嘬牙花子感叹,“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啊!”

    “师兄,这是啥剑?”张国忠对古物不是特别了解。

    “我告诉你,你可别惊着…”老刘头咳了一下嗓子,把嘴凑和到张国忠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啊!”张国忠喊了一声,吓得司机一脚急刹车,“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司机师傅,没事,没事,您继续开,我们自己的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张国忠挺不好意思的,一个劲陪好话。

    汽车继续行使,抚mo着这把剑,张国忠顺着老刘头的手指,在剑柄一处极不明显的地方看到两个磨损严重的篆字,第二个字字形太复杂且因磨损严重,已经看不清了,但隐隐约约能看清第一个字:“巨”。

    “师兄,你能确定,这是真家伙么?”张国忠掩盖不住心中的兴奋,小声问老刘头。

    “是不是真家伙我不敢保证,但赵昆成他爹既然敢拿着这东西硬闯十八冥丁,我看假不了。”老刘头用手捻着两撮稀稀拉拉的胡子,“用起来感觉如何?”

    “嗯!嗯!那洞底下全是水,阴气重的很,对付那个圭鬼,问天用着一般,但这家伙好像挺管用!”张国忠分析,赵明川为了在不是聚阴池的地方制造出聚阴池的效果,而故意把密室中放了一层水,这样的话,一般的煞刃,十把有九把会失效,由此看来,赵昆成的父亲拿着这么一把厉害的家伙进山,就是专门为了对付那个“圭鬼”用的。

    “这么说,欧冶子铸那几把剑,都是真的?好像没传说中的那么精雕细琢啊!”张国忠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剑刃,立即赶到一股细微的疼痛,抬手一看,已经割破了,“看着不快,摸着还真他娘快…”

    汽车继续疾驰,虽说传国玺弄丢了,但本着“没鱼虾也行”的心理,张国忠觉得也值了,他手里这把剑不是别的,正是传说中的宝刃——巨阙剑,如果不是赝品的话,按时髦的说法,这可是欧冶子的“旗舰产品”。

    回到天津,张国忠第一件事就是把雾灵山龙潭密室以及周围的地形画了一个草图,包括自己发现的两个十八冥丁的埋葬地以及溪水中那个瓶子的位置,这赵明川弄的这个十八冥丁虽说属于旁门左道,但却有很多东西值得思考与借鉴,如果把这东西弄明白了,以后再碰上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也不必每每以命相赌了。

    经过与老刘头核实,已知的冥丁葬地大概有五处,其中两处是自己已经发现的,一处是溪水下面埋瓶子的地方,暂列疑似,一处是老刘头发现的,还有一处,暂列在李瑞雪逃跑的路线上。虽说十八冥丁的位置,仅大概划定了五个,但在图上这么一看,大概的排布与后晋藏宝洞的錾龙阵十分类似。

    “师兄,你说这个十八冥丁是不是根据錾龙阵来的?”张国忠道。

    “很有可能…”老刘头铺开当时后晋的藏宝图,开始对比錾龙阵每个镇台周围的山势,发现相似的地方很多。

    正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李二丫开门一看,是张国义。

    “哥,今天下午有个人打电话找你,怎么打到我那去了?”张国义一脸奇怪。

    “是不是北京的?”张国忠问?

    “对,说什么结果出来了,让我告诉你。”

    “他怎么说?”张国忠翻箱倒柜找出一张存折,“国义,这个你拿着,回头取出来跟爸妈分分,这事我就不管了。”

    “他说那是鲤鱼体表的粘液。”张国义接过存折打开一看,立即傻了,两千万港币的外汇存折,“哥,你干嘛去了?不是什么犯法的事吧?”

    “鲤鱼体表的粘液?”张国忠苦苦思索,鲤鱼体表的粘液加人身上的器官?这赵昆成的父亲到底要干嘛?

    “我明白了…”老刘头道,“鱼属阴,这小子已经把十八冥丁破了!”

    “怎么说?”张国忠仍不明白老刘头的意思。

    “十八冥丁,为什么会冲身或杀人?”老刘头问道。张国忠摇头。

    “赵明川杀那十八个人,并不是说简简单单的杀死,而是先施‘散魂降’,而后再杀!”老刘头分析道,这散魂是一种初级的降术,让人产生“丢魂”的效果,呼吸脉搏正常,偶尔伴有高烧症状,且会不省人事,“凡魂不附体者,皆有归体之念,但若有‘散魂咒’在,魂魄便无法归体,怨气乃由此而生!”

    “你是说,让这些魂魄只要找到身体,怨气就散了?这个瓶子中的人体器官,可以借助鲤鱼的粘液蒙蔽那些冤魂,让他们把瓶子里的器官,当成自己的尸身?”张国忠道,“我找到四个瓶子,也就是说,赵昆成他爹肯定是带着十八个瓶子来的,此刻还剩四个,说明这十八冥丁,赵昆成他爹已经替咱们破了十四个?”

    “对!”老刘头道,“而且听你说,你还碰上一个地魔,那算一个!还有,让树托上去那个,‘散魂咒’已破,算一个,这就十六个了,李瑞雪中了一个,还有一个人胄,歪打正着,一个不剩!”老刘头掰着手指头,全对上号了。

    “那人胄好像是赵昆成的父亲搞的…我在他尸首旁边看见一个脑袋,但没找着身子。”张国忠忽然想起赵昆成父亲遗骨旁边的那个骷髅头。

    “嗯……我怀疑…那个有可能是…赵明川当年埋那人的地方是聚阴池,…赵昆成他爹挖开埋骨处,往里塞瓶子的时候起尸了…而那时候他正在施术,启尸的时候破了气…”老刘头皱着眉头分析,“否则,就凭赵昆成他爹,想杀人还用动刀?而且这种家传的秘密,他怎么可能带着别人去呢?那地方是迷阵,白天进找不到路,只能晚上进,所以也不大可能是山民……”

    “嗯,起尸后,又有东西钻入了那个无头尸,所以成了人胄…有道理…”张国忠也陷入了沉思,在草图上大概看了看赵昆成的父亲死的位置以及周围的山体走向,若是錾龙阵的话,在这种地势中安放一个镇台也是很有可能的,也许真是老刘头说的那样吧…没想到这赵昆成他爹,竟然死在了自己的父亲手里……

    “得,我回去了,不听你们在这胡说八道了…”张国义听了个大概,三句话不离死人,只感觉脖颈子冒凉气,喝了口水便匆匆告辞了。

    第二天,张国忠忽然发现有一个长的不错的小女孩来帮张毅城补习功课,说是补习功课,但屋里传出来的除了电子游戏的声音就是哈哈哈的笑声,怎么听也不像是在学习。

    “好小子,正经东西没学会多少,学会搞对象了…”张国忠真是又气又高兴,气是气在儿子小小年纪就出现了早恋的迹象,笑是笑在看来自己这儿子还是蛮有魅力的,搞这个小物件长的还不错。自从接触了秦戈、七叔等人,张国忠的思想也算与国际接上点轨了,加上自己年纪也不大,对这种事还是很开通的。

    站在儿子屋门口刚要敲门,忽然张毅城把门开开了,“哟,老爹,你在这撅着干嘛呢?”

    “我…哎,我找点东西…”张国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正好,过来问你点事…”张毅城一把把张国忠拽进屋里,“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班长,柳蒙蒙,这是我爸!”

    “叔叔好,谢谢叔叔!”柳蒙蒙起身,给张国忠鞠躬。

    “这孩子还挺懂礼貌…”张国忠打量了一下柳蒙蒙,长的就像个好学生,“哎,好,好,你…谢我干嘛?”

    “张毅城帮了我家很大的忙,救了我和我姥爷,他说那些本领都是您教的!”柳蒙蒙道。

    “什么?”张国忠蒙了,看着张毅城,“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我教你什么了?”

    “哎,你甭管了…!对了,你给我们讲讲,这四角号码*查字典,怎么查?”张毅城拿了本字典递给张国忠,转头跟柳蒙蒙开吹,“我爸以前是大学教授,放心,没有他不会的东西…”

    张国忠一阵苦笑,自己就当过两年的中专老师,什么时候跑大学教书去了?这个倒霉孩子,怎么跟他老伯一样能吹啊?

    拿过字典,张国忠开始给两个孩子讲四角号码查字法,讲着讲着,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等到给两个孩子讲完了,立即跑到了自己的屋里,翻出了以前香港警方从赵昆成家保险柜里翻出的那本书。

    “难道说…这…是本字典?”张国忠一阵疑惑,翻出了以前赵乐肚子里藏的那个丝绢,开始一个符号一个符号的核对。

    大概经过了一下午的时间,终于对出了一个大概,结果让张国忠大喜过望,原来这本书确实是一本殄文字典,借助这本字典,张国忠找到了赵乐的真实死因,其原因与自己当初所猜测的大相径庭。

    殄文译文如下:

    錾龙乃九,破之有八,然大义者必思远瞩,故存其一,待大义用之,则不负汉王也。

    然,送汉王之手书掳于阉党,吾乃知大限不久矣,故存斯阵图于身腹,若吾后人取之,破其真仙即得山中至宝,金银可国,夫成大业!

    “我说那个朱棣怎么不惜把朝鲜人进贡的长鬯都搬过去了呢!”张国忠满面春风,“原来他也怕自己死后皇位让那个‘汉王’篡了…”看到这,张国忠又翻起了《功名絮》,发现这个“汉王”,也就是“靖难”时救过朱棣的朱高煦*,在朱棣死后第二年也就是宣德元年(公元1426年)便于乐安起兵造反,并勾结英国公张辅为内应,后来兵败,被押回北京处死。

    原来,这赵乐在生前已经破掉了錾龙阵,但其勾结汉王朱高煦谋反,故意留了一个真仙台不破,想拖到朱棣死后,把宝藏留给朱高煦起兵之用,但后来却被朱棣抓了个现行,才被诛灭九族的,按《功名絮》的记载,朱高煦曾多次救过朱棣,且在朝中党羽众多,所以朱棣即使知道了朱高煦想造反,也并没对他下手,而是把赵乐这个倒霉蛋当成了出气筒…

    “错怪朱棣了…”开始,张国忠还以为朱棣是因为自私,不想让后世摘自己的劳动果实才杀赵乐的,现在看来,这赵乐确实是想谋反,怪不得,在他的棺椁上,朱棣要刻以“龙上虎下”这种略带讽刺性的图案呢……

    注解*:

    四角号码:一种早期的查字典方法,对汉字的每个笔划都有编号,将每个字四个角的笔划编号按顺序组合起来,就能查到该汉字,由于掌握起来有难度,所以现在已经很少应用了。

    汉王朱高煦:明宣宗朱瞻基的叔叔,“靖难”时立有战功,多次营救朱棣于危难之中。遂恃功自傲,凶悍不法,妄想篡太子之位。洪熙元年(1425)六月,他曾企图伏击宣宗,结果失败。宣德元年(1426)八月一日,朱高煦趁北京地震之机,在乐安(今山东广饶东北)谋反,设立王军府、千哨,分官授职,并勾结英国公张辅为内应。宣宗朱瞻基在大学士杨荣的劝谏下御驾亲征朱高煦。八日,宣宗率军出征,二十日到达乐安城北,大军将城围得水泄不通,朱高煦的护卫军不战而降。二十一日,朱高煦出降,被解回京师,禁锢于皇城内,后被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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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实话实说

    李二丫正在车间上班,忽然传达室老宋头进车间嚷嚷:“李二丫!有电话找你!”

    “唉…那个挨千刀的…真是不让人省心”李二丫放下手里的活,急匆匆赶到传达室,拿起听筒一听,不出所料,张毅城的班主任打来的。这礼拜已经是第三次了。

    “李二丫同志,麻烦你来学校一下,教导处王主任有事找你商量!”言语间,班主任李老师很不客气。

    “唉…李老师,我下班就过去…”李二丫一阵无奈,这已经是张毅城换的第四所学校了,要不是张国义在教育口路子硬,自己这孩子恐怕没有学校愿意接收。

    下班后,李二丫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学校,只见教导处的王主任一脸哭丧的坐在年级组的办公室里,旁边的李主任满脸通红的坐在那运气,张毅城站在边上仰着脸满不在乎。

    “王主任,真是对不起…”李二丫已经没词了,一个礼拜之内来学校三次,用句现在的俗语也算上演帽子戏法了。

    “李同志,你跟我出来一下,有点事找你商量…”王主任哭丧着脸把李二丫拽到了办公室外,“李同志,我知道张毅城同学是吴局长的侄子…但是…”王主任支支吾吾的仿佛有难言之隐。

    “王主任,毅城的事属于我们家长教育不好,我跟您保证,不管今天出了啥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出了…”李二丫跟王主任一个劲的作揖。

    “李同志,今天的事,已经不能再稀里糊涂了,所以……”王主任满脸尴尬的跟李二丫嘀咕了几句。

    “什么?劝退?”李二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毅城在这学校上学还不到一个学期,怎么又要劝退啊?“王主任,您再想想办法…,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育…”

    从王主任的嘴里,李二丫得知,这回确实出了大事,张毅城班里有一个叫柳蒙蒙的女同学,品学兼优,长的又乖巧,十分受老师们的喜爱,是班里的班长兼学习委员,绝对是考重点高中的料,可是前些日子,张毅城硬说这个柳蒙蒙天天背着个吊死鬼上学,吓的柳蒙蒙哇哇的哭,这还不算,后来,柳蒙蒙的文具盒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根线绳,张毅城仔细的看了半天,说这条线绳是蛇精,全班的同学哈哈大笑,但这个柳蒙蒙当场却吓尿裤子了,没过多久,柳蒙蒙的家长来到学校,说柳蒙蒙病了,要办理休学手续,老师问啥病,家长也不说,所以老师怀疑是张毅城把人家吓的不敢来上学了,便去柳蒙蒙家家访,结果一去不要紧,这柳蒙蒙就跟疯了一样,铅笔盒、酒瓶子、书本一通砸,硬是把班主任砸跑了,家长拦也拦不住,所以班主任李老师认为是张毅城胡说八道刺激了柳蒙蒙,甚至说让柳蒙蒙同学换上了某些精神上的疾病。这事一出,张毅城还能在学校里呆么?

    李二丫没辙,把张毅城带回了家里。一进家门,劈头盖顶就是一通大嘴巴,“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让你好好念书,你却跑去给人家胡说八道!我打死你个小王八蛋…”

    张毅城一不躲,二不叫,就硬扛着李二丫的嘴巴,这一扛不要紧,李二丫越打越来气,正打着,外边有人敲门。

    李二丫开门,原来是张国义,扛了一袋米拎了两瓶油,“嫂子,刚才来你不在家,哟,大侄子,咋啦挨打啦…?”

    张国义放下东西,看着李二丫气的满脸通红,“哎…嫂子,孩子不能打啊,根据教育心理学分析,孩子要总是体罚,更容易误入歧途啊…毅城,过来跟老伯说说,又惹啥祸啦?”张国义虽说没啥学问,但前两年职称考试多少也背了两段,隔三差五也能崩出两句术语。

    张国义这么一说,张毅城才开口,“我看着那个柳蒙蒙就是背了个老头上学!还有,她铅笔盒里的绳子就是蛇精!老师说做人要诚实,我实话实说,我妈还打我…!”说着跑到张国义怀里哭开了。

    “嫂子,这事…不能怪毅城啊…”张国义点了根烟,“当年庆爹他,不也是…”

    “信不信搁一边,现在学校又不要他了!”李二丫气还没消。

    “学校好说,全天津好几百个学校呢,一个学校上一个礼拜,初中也毕业了,到时再找个中专一上,不就结了嘛…嫂子你生那么大气干嘛?”张国义对自己这个宝贝侄子喜欢得不得了,一向是有求必应,“来,二大爷带你坐汽车去…嫂子,今天这么晚了,你也别做饭了,咱外边吃去…”自从张国中上次回家给了他一百万港币,张国义也潇洒起来了,基本上顿顿“下馆子”…

    “嫂子,毅城的事交给我办,你就放心…来来吃菜…”张国义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张毅城碗里,“跟老伯说,到底咋啦?”

    没等张毅城说话,李二丫先把教导主任的话复述了一遍,“你说这倒霉孩子,她背她的老头,你念你的书,显你能耐是吧…!?”

    “嫂子,我看这事不简单,要不这样,让毅城明天跟我去一趟那个什么女同学家,要真是神经病,就算他们家倒霉,要真是有事,等我哥回来让他去弄去,等那孩子病好了,回学校上课了,再让家长去解释解释,国忠不就也能会去了吗?”说实话,张国义从心眼里也不原意再找学校了,虽说是局长秘书,但总找学校毕竟不是个事,而且这学校目前是越找离家越远,万一再远点需要住校,这初中孩子没人管,岂不是要闹翻天?

    第二天正好是礼拜日,张国义开车带着张毅城来到了柳蒙蒙家。

    “你好…我是市教育局的,来您家了解一下情况…”张国义把工作证递给开门的主妇。

    “哦,是市里的同志啊…给你们添麻烦了…”主妇打开门,发现还跟了个小孩,“这是…”

    “我是柳蒙蒙的同班同学,来慰问慰问她!”张毅城年纪虽小,但心眼不少,此时该说什么话,根本就不用张国义教。

    “哦!快请进!”主妇满脸的愁容上略为有了些笑容,这个主妇不是别人,正是柳蒙蒙的母亲。

    根据柳蒙蒙的母亲所说,家里本有三间平房,两口子住一间,柳蒙蒙自己住一间,还富余一间,于是出租给了一个老大爷,好几年了都没什么事,但最近老大爷得了病,几个儿女都不管,老人家一时想不开,在房子里上吊了。最开始家里只是觉得别扭,但没想到没过两个月,女儿就出了这个事…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啊…”张国忠拿出烟道,“能抽烟吗?”

    “我姓孙,您抽您的…”主妇的脸上迅速恢复了愁容,“带着孩子去过医院看,大夫说是癔症,没法治啊…现在,蒙蒙只能捆着了…”说罢,主妇竟然呜呜的哭开了。

    “您别怕,上级一定给您想办法…”张国义假模假式道,“能让我看一眼朦朦吗?”

    孙太太带着张国义到了柳蒙蒙的屋里,只见柳蒙蒙正背对这门口坐着,身上捆着好几圈麻绳,柳蒙蒙周围的墙上,都是一道一道的血印,而柳蒙蒙的双手,也是血琳淋的,听孙太太叙述,这是柳蒙蒙发狂时用双手抠墙皮所致。

    张国义凑到柳蒙蒙跟前,伸出手摸柳蒙蒙的肩膀,此时张毅城忽然大声一吼,“别碰!”张国义一听心中一动,刚想把手往回缩,只见柳蒙蒙忽然侧过头嗷的一声,照着张国义的手腕子就是一口,幸亏张国义反映快,一抽手躲开了,“我操,这孩子啥毛病?”转瞬,张国义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哦,我是说,这孩子怎么还咬人?”

    孙太太并不在乎,“就这样,她爸捆她都得带着棉手套…”孙太太这么一说眼泪又下来了,“咸水沽、静海的先生(咸水沽是天津的郊区,静海县是天津是的郊县)都请过了,说是吊死鬼和蛇精,你说我不信这玩意吧,眼睁睁的医院就是看不好,你说这可怎办啊…”

    “真是这样…”张国义喃喃道,转过头偷偷问张毅城“毅城啊,你妈冤枉你了,我回去跟你妈说,咱走吧…”

    “老伯,等等,柳蒙蒙挺怪的…”张毅城歪着脑袋,斜眼看着柳蒙蒙,“老伯,你得想办法让我看一眼她的脸…”

    “你个小王八蛋,还嫌你闯的祸不够啊…”张国义也不耐烦了,“赶紧跟我走!”说罢要去拉张毅城的胳膊,可就在这时候,张毅城忽然快步到了柳蒙蒙的跟前,把头探出去看她的脸。

    “唉!”张国义的心立即就提到嗓子眼了,倘若像刚才一样让侄子被咬上一口,回去可咋跟嫂子交待?“毅城!回来!”张国义赶忙上前一把拉回了张毅城。

    “老伯,柳蒙蒙的病,我就能治…”车上,张毅城小大人般的和张国义叨叨。

    “我告诉你,你爸回来之前,我不许你瞎胡闹…”张国义边开车,边吓唬,“你要是敢瞎胡闹,你爸回来打折你腿我可不管…”

    “老伯你不懂行…这东西也让我爸去,杀鸡焉用宰牛刀啊?”张毅城此时俨然一副小大人的语气,“老伯你能别告诉我妈么?”说罢张毅城在张国义旁边一通嘀咕。

    “你说什么?”张国义开着车差点撞到隔离带上…

第二章 私自行事

    “拆人家房子?”张国义牙都倒了,柳蒙蒙家那间有人上吊的房子,左右都有邻居,还是旧社会的老式瓦房,仅有房子后面有一条小窄胡同,拆这个房子,如何拆法?要需要多大工程量?

    “我说毅城啊,你能看出来,老伯佩服你,但你可别逞能…”张国义根本没把张毅城的话当回事,“这几天先在家老实呆着,你爸回来之前,我不许你出门!”

    “老伯…那我爸,啥时候回来?”张毅城歪着脑袋问。

    “怎么说,还得一个月吧?”张国义也拿不准哥哥啥时候回家,“明天我打个电话问问…”

    “老伯,刚才我看那个柳蒙蒙的脸了,再拖最多半个月不想办法,她就治不好了…”

    “去!别胡扯八道!你姥爷那病拖了两三年都让你爸鼓捣好了,他这东西一个月不到,我告诉你毅城,你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了,你爸现在不在家,就别惹你妈生气…”

    “老伯,我不是胡扯…”张毅城的语气真跟个大人似的,“我爸那几本书我都看过,大大爷(指老刘头)也老教我,沈蒙蒙和我姥爷不一样,她是小孩,而且是女的,再有,她身上不只一样东西…还有啊,二大爷,如果再拖上一礼拜不想办法,她光饿也饿死了…”

    张毅城这话说的张国义心里一哆嗦,虽说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咋回事,但心想这小子平时最爱往老刘头家跑,老刘头没儿女,所以这对老夫妻特别喜欢小孩,老刘头也有钱,认识王子豪以前,老刘头就老是五块十块的给孩子塞零花钱,想必也没少教这小子仙术大法,而且仔细想想,这小子说的也在理,男女放一边,当初李大明是个壮汉子,尚且皮包骨,而此刻的患者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别说是这些歪门邪道,就算是普通感冒发烧,抵抗力也比李大明差远了去了。

    “那…你说的话,谁能信啊…?”张国义有点动摇了,万一这个柳蒙蒙要是真有个好歹,这事在教育口传开,别说自己是局长秘书,就算自己是局长本人,张毅城也够呛再能找到学校。

    “你信就行啊…!”张毅城发现张国义动摇了,立即神奇十足,“老伯只要你信,我就放心了,天津没有老伯你办不了的事!”

    这马屁拍的太是地方了,张国义本是混混出身,以前的哥们就算有几个做小买卖发家的,但于公于私,还是感觉自己才是哥们弟兄里混的最好的,有门路啊!谁家孩子不上学啊!想上好学校又没本事考高分,就得求我张国义!此刻张毅城这马屁正拍到点上,把张国义拍的满面春风,“行!只要我大侄子有把握,我就找人办!”张国义哼哼起小曲,一句话,拍美了……

    按张毅城的主意,张国义并没开车送他回家,而是直奔老刘头家。

    “哎哟,城城来啦!”陈婶(老刘头的媳妇)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自从上次转学离家远了之后,张毅城至少两个月没来了。

    “陈婶,有点事找您帮忙…”张国义挺不好意思的,“您得帮我们演场戏…”

    第三天,柳蒙蒙家门外。

    “哎哟,张同志是你呀,真麻烦上级了,给你们添的麻烦够多了…”孙太太有点不好意思了。

    “孙同志,这次不是麻烦上级,上次我听您说了蒙蒙的事以后,就想,像蒙蒙这样的三好学生,要是因为身体不好而耽误学习,太可惜了,将来社会又少了一个栋梁…”张国义拼命琢磨词,“所以我帮您请了位姑姑来,帮蒙蒙看看…”这话说的连张毅城都直咧嘴,这都哪对哪啊…

    等孙太太把门开了,彻底傻了,只见张国义身后不但跟了个一脸严肃的老太太,而且跟了一帮建筑工人,不远处还停了一辆“130”卡车,水泥沙子拉了半车,还有梯子和钢管,更没谱的,还跟了一个长的跟王连举(《红灯记》里的叛徒)差不多的主儿,晃晃悠悠贼眉鼠眼,穿着一身“疙瘩派”的唐装,胳膊上还架着个鹰(说是鹰,其实按大小,充其量是个“鹞子”)。

    “张同志…这是…”孙太太吓得有点发傻。

    “哦,这位是陈姑,这位是孔大成先生,都是来给蒙蒙看病的…”这话说的连张国义都没底气了,要说陈婶化化妆扮个跳大神的,勉强也能说得过去,但说这个孔大成是来治病的,无论如何也不像啊…(孔大成是张国义的狐朋狗友之一,家里有点钱,属于那种整天提笼架鸟斗蛐蛐玩鹰的类型,此次张毅城让张国义无论如何找一只鹰来,张国义只能把他找来了…)

    “孙同志,为了治好蒙蒙的病,您得做出点牺牲啊…”张国义一脸的严肃。

    “什么…牺牲…?”孙太太吓的够呛。

    “是这样…”张国义凑到孙太太耳根子底下一通嘀咕。

    “什么?”孙太太满脸惊愕,“拆房子?”

    “对,不过您放心,我带工队来了,拆完给您盖回去…”张国义拍着胸脯,“您放心,拆房子的钱组织上给您出了!”张国义这号人一旦有了俩钱,基本上就会到处充大尾巴狼,尤其是在自己哥们弟兄面前,一定要有领导的气概。

    “那蒙蒙…不会有事吧…?”孙太太还是有些担心。

    “阿姨,我们保证她没事,我们根本就不用进她的屋!”张毅城在一边搭腔了,“我保证柳蒙蒙同学不出半个月就能回学校上课!”

    孙太太望着张毅城,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种信任感,看着这孩子胸有成竹的神态,俨然是那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膜样,不像会说谎的,而且干脆说,眼前这个孩子的神态,根本就不像是十来岁的孩子,而像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俗话说有病乱投医,就算眼前这帮人说的是假的,但孩子的病连医院都没办法,自己又能怎办呢…

    “那…辛苦大伙了…”孙太太把众人让进屋里…

    走到院里,陈婶假模假式的扭着屁股左看右看(陈婶以前是唱戏的,装巫婆蛮像),渐渐溜达到了原来租房大爷上吊的屋子里,扒头看了看,“这房子吊死过人吧?”

    这话一出,孙太太眼睛立即瞪圆了,心想神仙啊,我一句话没说,这位姑姑就看出来了,其实这都是张国义昨天教的…“对、对,您真是神了…”

    “嗯,就是这间…”陈婶一挥手,几个工人进屋就搬出了家具,蹬梯子上房一顿拆。

    眼看着几根檩条都露出房顶了,工人站在房山上一较劲,一根根大木头房梁咣当当都砸在屋子里。

    “都拿走烧了!”陈婶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漏馅。

    倒上一瓶子汽油,熊熊大火立即烧了起来,这火一烧不要紧,只听柳蒙蒙的屋子里瞬间传来嗷嗷的叫声,孙太太一听差点瘫在地上,张国义和那个酷似叛徒的孔大成立即到了屋子里,只见柳蒙蒙虽然身上捆着绳子,但却仍然在用小臂扣墙,一丝丝的血痕竟然从眼睛里流了出来,表情痛苦无比,满墙满手都是血。

    “看个屁!快上去拦着啊!”张国义对孔大成吼道。

    “张哥…咱不是说好了…这事…你说这邪的歪的…都你来吗…”孔大成虽然也是*打砸抢拼出来的,但对于这种邪乎事还是心存恐惧。

    “你小子他娘的…”见孔大成心虚,张国义从手巾架上拿了条毛巾,准备往上上,但此时心也虚,他可是听哥哥说过这玩意有多厉害。

    正在这时候,张毅城也进来了,看见张国义不敢上,自己从兜里掏出一块死玉(丛老刘头的抽屉里拿的),“老伯,把这个塞他嘴里…”

    张国义看了看玉,脑门子立即就是一层汗,这感情好,本来怕的就是柳蒙蒙咬人,还要往她嘴里塞东西…

    这时候孙太太扶着墙也进来了,“你们要干吗啊…!你们要把蒙蒙怎么样啊…我…我跟你们拼了…!”说着就扑张国义,张国义一看,心说完蛋,这身骚算是惹上了,万一柳蒙蒙出事,自己也别想好过…想罢恶狠狠的瞪了张毅城一眼,心说“你个小兔崽子不是说没事吗你?等回去再跟你小兔崽子算帐!”,“您放心,这是正常现象…我以组织的名义,保证蒙蒙没事!”张国义边想边应付孙太太。

    正在这时陈婶进屋了,“住手!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们在这救人!你跟着捣什么乱!退下!”这语气俨然跟地主婆没什么两样。

    陈婶这一喉,还真管用,孙太太瞪大了眼睛,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开了,“我的蒙蒙啊…”显然,近期柳蒙蒙的症状已经让孙太太的精神受了很大刺激,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孙同志,你光哭也不是办法,你得配合我们啊!”张国义蹲下,和颜悦色,不愧是红卫兵头子出身,关键时刻不忘关键事。

    “呜…张同志,刚才误会你们了…我能干什么啊…”

    “你对蒙蒙的病情比较熟悉…”张国义递上死玉,“你得把这个塞到孩子嘴里…”这可好,张国义充分发挥了当年“你冲锋、我掩护”的领导精神,这活反倒推给孙太太了…

    “嗯!行!”孙太太接过死玉,看都没看,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女人特有的凶狠,转头出了屋,不一会,戴着一双特制的厚棉手套进了屋,冲到柳蒙蒙跟前一把按住了柳蒙蒙,用一只手掐住柳蒙蒙脖子,另一只手狠了命的把死玉往柳蒙蒙嘴里塞。

    眼前的一幕,把张国义和孔大成两个大老爷们眼都看直了,女人啊…可怕…此时只见柳蒙蒙嗷的一声叫,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孙太太一个成年人竟然拗不过她。

    “看个屁啊,上啊!”张国义和孔大成受孙太太感染,也来了精神,两个大老爷们一个按腿,一个按身子,这时候陈婶把炒菜铲子递过来了,“用这个!”张国义一回头,也管不了这陈婶从哪找的铲子了,接过铲子直接撬嘴…

    说来也怪,死玉塞进柳蒙蒙的嘴,柳蒙蒙立即不挣扎了,只趴在床上呼呼喘气,不一会,哇的一口粘粘糊糊的红水吐了出来(这粘水跟当初李大明吐的可不一样,不臭,毕竟时间短,还没形成多少“怨秽”),顿时不动了。

    张毅城虽说胸有成竹,但毕竟还是第一次实际操作,此时看着这粘粘糊糊的洪水,忍着恶心,用卫生纸捏起了死玉。“这个…咱得到郊区埋了…”

    “蒙蒙好了?”孙太太戴着棉手套慢慢捧正了柳蒙蒙的脸,此时怪事又出了:柳蒙蒙闹倒是不闹了,反倒在床上蠕动起来,舌头开始和蛇吐信子一样一吐一吐的…

    张毅城拽了拽陈婶的衣角,陈婶会意,咳嗽了一声,“孔先生,把鹰放了吧…”

    此时已经吓得满头大汗的孔大成连忙点头,从鹰爪子上解开了绳子。只见这鹰叫了一下,立即在屋子里乱飞开来,扑拉一下落在屋子最高的立柜上,此时,张毅城从身后偷偷的打开了门…

第三章 一物降一物

    看着们开了一条缝,这只鹞子扑啦啦飞出了门外,落在刚拆完的房顶上,孔大成的心提到嗓子眼,这鹞子可是花二百多块钱买的,自己光训就训了一个月,如果飞跑了,二百块钱是小事,光这一个多月的功夫可就白搭了,不过担心归担心,此刻这种前所未见的诡异氛围,让这孔大成也没敢吭声。

    “大伙都别出去!”张毅城偷偷拽了拽陈婶衣角,陈婶会意,煞有介事的大喝,从窗户里看着对面房顶上的鹞子,“有人在它不敢下来!”

    只见那鹞子站在房顶子上向下看,一扑楞飞到墙根,开始跟鸡一样用爪子刨地,不时的发出尖锐的叫声,刨着半截,忽然往后一扑楞,双翅展开,张着嘴对着墙根左右乱绕,此时孔大成眼睛都直了,“陈婶…不不不,陈姑姑,它…这是干嘛呢?”

    “别说话!”陈婶假装义正言辞,说句实话,陈婶自己,也想知道这鹞子到底要干嘛…

    此刻心里最美的是张国义,不为别的,眼前这一切足够吹牛的资本了,何况还有个孔大成作证,何况,这种自费找门路,帮助素不相识的学生解除病症重返校园的事迹,写份材料报上去,添点油加点醋再煽点情,拿个市级标兵劳模,问题是不大的,没准就升了…正美着呢,忽然觉得背后又人摸自己,本能的回了下头,这一回头不要紧,差点把隔夜尿都吓出来,只见原本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柳蒙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两只眼睛只有黑眼珠没有白眼珠,嘴里的舌头一吐一吐的,离着自己的后背只有一公分不到。

    “啊!!”张国义吓的一声大喊,赶忙退了好几步,“孙…同志…”

    张国义这一喊,本就紧张到极点的孔大成,第一反应就是原地来了个前滚翻,不过滚的太着急,不但没滚远,反而滚到了柳蒙蒙的脚底下,抬头一看柳蒙蒙的脸,两条腿立即就软了,“孙…”刚想喊孙太太,发现孙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快…快去喊人…”此刻拆房的工人都在院外,按张国义事前的安排,不叫不许进院。

    “嘘…”张毅城小心翼翼的从柳蒙蒙的背后绕了过来,“没事…人进来反而坏事…”

    孙太太既然已经昏迷不醒了,陈婶也不装了,战战兢兢的转过身,只见一脑门子的冷汗,“城城…你看那个墙根子底下,爬出来个啥?…”

    张毅城往窗户上一探头,只见那只鹞子还是保持着双翅展开的示威姿势,对面不知道从哪莫名其妙的爬出来一只小青蛇,说是小蛇,其实上也有一尺多长,从头到尾抻直了比眼前这鹞子还长,正仰着头吐着信子,跟鹞子僵持。

    看到这只蛇的大小,张毅城也冒汗了,让老白弄只鹰,没想到弄了个鹞子来,按以前大大爷(老刘头)的说法,冲女子之身的长虫(蛇)最长不过八寸,理论上凑合也能对付,但没想到,眼前这个东西明显不只八寸,万一这鹞子不是对手,今天麻烦就大了。

    正琢磨着,只见柳蒙蒙朝着门一步步的走,仿佛要出门。

    “别让她出去!”张毅城一步上前砰的一声把门关了个严实,没想到这一关门,柳蒙蒙可急了,冲着张毅城张大了嘴,下巴不停的抖动,一点一点的向前凑。此刻张国义反应过来了,“我去你妈的…”过去一把把柳蒙蒙扒拉了一个跟头,上前一蹿横在张毅城前边,“赶紧按住她!等雷呐!?”张国义冲着孔大成大吼,“他妈的傻了你!?”

    “哦…!”孔大成这一刻才反应过来,趁着柳蒙蒙还没起来,赶紧连滚带爬的到了柳蒙蒙旁边,看着柳蒙蒙躺在地上拼命蠕动,恨了半天心,最后从床上抄起一个枕头狠劲按在了柳蒙蒙脸上。

    此时只听外面一声刺耳的尖叫,鹰在僵持了半天以后,冷不丁一口咬在了小青蛇的“七寸”上,然后叼起小青蛇疯狂的甩起了脑袋,仿佛想把这只蛇咬烂,扑棱的满地都是毛,而此时屋里的柳蒙蒙,忽然挺起肚皮,也疯狂的左右摇了起来,动作频率与外面鹰琢蛇的频率一样。

    “打…打起来了…”陈婶此时也傻了,“城城…你在你老伯后面别出来”此时只见柳蒙蒙越挣扎越厉害,而孔大成则吓得浑身哆嗦脸发青,眼瞅着就按不住了,这时张国义干脆从床上把毯子打开了,哗啦一下盖在了柳蒙蒙身上,“来来快快快!一人一角!”

    张国义、孔大成、陈婶、张毅城一人压住了毯子一角,只见柳蒙蒙在中间翻来覆去的折腾挣扎,忽然刺啦一声,柳蒙蒙的一只胳膊竟然把毯子桶了个大口子,一只血迹未干的小手四外疯狂划拉,这一划拉不要紧,离这只手最近的孔大成哇呀一声坐在了地上,他这一角一松劲,柳蒙蒙在地上三蹭两蹭,也就两三秒便从毯子底下探出了头,一仰脸,正好和孔大成来了个对视,“大…大仙…饶…饶命…”此时孔大成已经吓的不知道说啥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窗外一通扑楞翅膀的声音,柳蒙蒙忽然往地下一趟,又不动了。

    “唉呀我的妈呀,”孔大成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张国义身后,“张…哥…她…她不会是死了吧…?”

    此时陈婶已经吓的站不起来了,勉强扶着旁边的凳子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怎么…都…都没了?”

    张国义站起来,望窗外看了一眼,刚要推门出去,忽然听见吧嗒一声,只见一只青蛇从天而降,掉在地上,血沁出一大滩,缓缓的翻动着身子。

    此时,柳蒙蒙也跟蛇一样,没睡醒似的翻了几圈身子,最后肚皮朝上,嘴里忽然开始吐白沫。

    “老伯,成功了!”张国义扒头看了看窗外,小蛇在血泊之中,肚皮朝上一动不动,而那只鹰却站在房山上,继续展开翅膀,尖声叫个不停,仿佛是在炫耀胜利。

    “死了…那玩意死了…”张毅城打开门,看了看,找了个树杈子想拨弄一下小蛇尸体。

    “回来!活腻了你!”张国义一把拉回张毅城,“徐师傅,进来吧!!”

    不一会,一帮工人进了院,“徐师傅,你们把这个也缴上汽油烧了吧…”张国义指了指地上的小蛇尸体,“挖坑烧…烧完把坑填上……哎对了,挖深点…”张国义对于此前的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此时孔大成也从屋子里哆哩哆嗦的出来了,那只鹰还挺听话,一看见主人,立即从房山飞到了孔大成的肩膀上,爪子上的蛇血弄了孔大成一衣服,腥臭刺鼻。

    “哎…去去!!”孔大成出乎意料的把鹰哄开了,立即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扔在了一边,“啊哟妈呀,我说张哥,你这回可差点把兄弟交代了…”

    “孔叔叔,这个鸟,你不要了吗?”张毅城到是对这个鹞子挺感兴趣。

    “不要了不要了…”孔大成都快吓死了,“放生了,积点善德,就当放生了!”

    “这可是能救人的鸟…!”张国义凑上来,给孔大成递了根烟。

    “我要是也弄成那个奏性(天津地方话,相当于德行)的,不用它救!我自己找地儿一头磕死去!不养了不养了!这玩意忒他妈邪行!”此刻,那只鸟还在孔大成周围转悠,却让孔大成哄飞了。

    “孔叔叔,那你能把它送给我吗?”张毅城一看有门,也不客气。

    “行,行,你能逮着就算你的!”孔大成点着烟一抬头,发现张毅城早没影了,没一分钟功夫,只见张毅城从柳蒙蒙家厨房里拿出一大堆东西:花生米、榨菜、酱豆腐、肉皮冻、黄豆芽、冻肉…粘粘糊糊一大捧,啪啦往地下一放,远远躲开,只见鹞子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地上的东西,扑拉一下直奔冻肉,这时张毅城小心翼翼的凑上去,一脚踩住了鹞子腿上的绳子,“哎哎…别签着你!”孔大成一看这孩子真想要,也怕出事(鹞子属于猛禽,野生鹞子以麻雀等小鸟为食,性情凶猛),一把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哗啦一下盖在了鹞子身上…

    “国义!醒了醒了!”此时陈婶从屋里探出头,“醒了!都醒了!”

    三人进屋,发现孙太太躺在床上哼哼,柳蒙蒙也清醒了,眼珠也分出黑白了,身上捆着绳子躺在地上哇哇的哭。

    睁开眼睛,发现张国义和陈婶站在自己旁边,孙太太第一件事就是挣扎着要起来下跪,让张国义给拦住了,“您客气客气,蒙蒙是祖国大花朵,我身为一名教育工作者,这是我的责任…”这一番话,把陈婶都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了,毅城,你咋知道烧房梁,就能治那个什么吊死鬼?”张国义开车送张毅城回家,趁着没人,赶紧问起了刚才的事,“还有啊,这个鸟和那个蛇,到底咋回事?”

    “嘿嘿,烧房梁是我大大爷交我的,用鹰是我自己想的!”张毅城双手攥着鹞子,得意洋洋,“我问我妈我姥爷的事,我妈我爸都不跟我说,后来我问我大大爷,他给我讲了半天,治吊死鬼,就得烧他上吊的房梁!”

    “哦…那…为啥烧房梁呢?”张国义也挺新鲜,自己哥哥就是干这个的,可是从来没具体问过,“难道,那玩意在房梁上?”

    “不知道,你问我大大爷去吧…我就知道烧房梁!”张毅城得意洋洋,“还有啊,蛇,就怕鹰!自然课都学了,食物链你知道吗?”

    “好像知道点!”张国义点头。

    “我妈讲话,这叫一物降一物!蛇吃田鼠,鹰吃蛇!蛇再有本事,也打不过老鹰!因为蛇打心眼里就怕老鹰!神雕侠侣里,那个大蛇不就是让大老鹰弄死的吗?”

    这话把张国义听了一头冷汗,如此冒险的办法,敢情就凭个港台电视剧啊……这小子将来不简单啊…

    “毅城啊…听妈话,咱家养不了这东西…”虽说也恨得下心打孩子,但在大多数时候,李二丫还是惯孩子惯的利害,此刻见孩子莫名其妙带回来个鹞子,而且儿子还不让用笼子养,便想劝儿子把鸟放了。

    “我偏不!”张毅城大吼,仗着张国义在跟前人来疯,“我偏要养!”

    “嫂子,孩子愿意养就让他养吧,平时拿绳拴着没嘛事!”张国义没敢说刚才的事,“这可是我哥们花200多块钱买的,我磨破嘴皮子才给大侄子要过来,放了可惜了的…”

    在爷俩的死缠硬泡下,李二丫没辙,同意张毅城把鹞子养在阳台,但前提条件是必须用绳拴着…

    “噢…!”张毅城拿着鹞子直奔阳台,“我地心中…早已有个她,哦!她比你先到…”张毅城一高兴,喉起流行歌曲来了…

    约摸有两个礼拜,张国义又来到李二丫家。

    “什么?又能去上课了?”李二丫也挺奇怪。

    “我是谁?不给我面子也得给吴局面子啊!”张国义一脸痞子像,“现在那个小丫头又回去上课了,医院开证明是盲肠炎做手术!啥屁事没有!冤枉我大侄子了!嫂子你放心,明天我让他们校长拎着点心给你赔理道歉来!”张国义这大牛吹的可算是没了边了…

    “不用道歉!不用道歉!毅城有学上就行…”李二丫也没听出来张国义其实是吹牛,但心里这块大石头,可算是放下了…

    到学校第一天,张毅城大摇大摆的进班,一群以前的小“手下”立即拥上来问长问短,张毅城斜眼偷偷瞟了柳蒙蒙一眼,发现柳蒙蒙正在看自己,两人眼神一对,柳蒙蒙立即把头低下了。

    一声铃响,班主任进来了,盯着张毅城运气,但没办法,局长秘书亲自找的校长,而且还拿着深蒙蒙盲肠炎动手术的医疗证明,自己不愿意也没办法。

    上着半截课,张毅城后面忽然有人用笔尖捅他,张毅城明白,这是有传纸条的,打开纸条,只见是三个纤细的小字:谢谢你!

    张毅城回头,发现柳蒙蒙正抬头听课,若无其事,而后边的李征偷着乐,用笔尖指着柳蒙蒙。

    “别谢我,我老白(伯)找的人”张毅城把纸条又传了回去。不一会,纸条传回来了,张毅城打开纸条一看,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我知道是你弄的,我当时一直在旁边看着呢。

    怪了,大大爷说被冲了的人事后都啥也不知道啊…她怎么可能,站在旁边看着呢……?

    关于张毅城应该管张国义叫什么的问题,经本人再三核实,应该为“老伯”(读音为“老掰”),在天津,只有父亲的哥哥才称为“大爷”,而父亲的弟弟则称为“伯(掰)”,此前有朋友指出此错误我还死不承认,此刻真的是惭愧了,以后我会虚心听取大家的意见,在此,对以前就这个问题提出质疑的朋友表示感谢!

第四章 冤沉海底

    放学的时候,张毅城和柳蒙蒙一块回的家,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其实柳蒙蒙家离学校挺远的,但两个人似乎都感觉没一会就到了。

    “哟!是小张同学啊!上次还没来得及谢你呢!来来来快进屋…我说老头子!恩人来了!”孙太太开门,看见自己闺女跟张毅城一块回家,连忙招呼柳蒙蒙他爸来见见这位所谓的恩人。

    柳蒙蒙的父亲叫柳东升,是个警察,本来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此次家里出事,搞得自己也开始将信将疑了,尤其是自己女儿的病莫名其妙被治好的时候,更是觉得新鲜。

    “你…就是张国义的侄子?”柳东升脑袋上头发超级乱,看样子少说一个月没洗过了,油光锃亮的。

    “嗯,叔叔你认识我老伯?”

    “嗯,太认识了!”柳东升是个很健谈的人,也不管张毅城爱听不爱听,就把自己*时的事说了一通,原来这柳东升是张国义的初中同学,但初中毕业后就没联系过,后来顶替自己父亲当了警察,才在公安局的前辈嘴里又听到张国义的大名。倒退十年,张国义比公安厉害多了,民警鸣枪都制止不住的百人大械斗,张国义来了喊一嗓子就管用。不过这次这个柳东升可真没想到,这个当年的流氓头,竟然成了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而且还免费修房子。正和媳妇合计着买点东西登门道谢呢。

    说着说着,忽然电话响,柳东升接完电话就匆匆出去了,“你家…还有电话啊…”张毅城羡慕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在他印象里,电话这东西都是公家才能装的,就算普通人家里能装,肯定也得是个干部。

    “对了,我今天主要是想问你,你上课时候跟我说,就在旁边看着我,怎么回事?”张毅城看着天快黑了,赶紧问正事。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我在房顶上,身子轻轻的,而且我好像也看不见自己…但能看见你们,几个大人围着我的身体忙,还有你们带的那只鹰,好像一进屋就拼命的盯着我看,吓死我了…”

    “你,看不见你自己?什么意思?”张毅城想不明白,莫非就是一双眼睛飘着?

    “不好形容啊,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柳蒙蒙道,“我记得飘着的时间好长好长,有的时候有记忆,有的时候没有。”

    “魂不附体?”张毅城琢磨,唉,算了,等爸爸跟大大爷回来问问他们吧。“天要黑了,我走了,对了,你作业写完了吗?我顺便带走抄抄。”

    “英语和数学写完了…语文还没写呢…”

    “嗯,正好,都给我吧,我抄的就是数学英语…”

    装起柳蒙蒙的作业本,张毅城刚要出门,忽然电话又一阵响,孙太太一接电话立即瘫软到地下了。张毅城赶忙过去扶,“哎,阿姨,您身体不好?”

    孙太太也没理张毅城,只见两行眼泪刷的一下又下来了,“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啦!?”

    “怎么了阿姨,别着急,慢慢说!”张毅城把柳蒙蒙的母亲扶到椅子上,柳蒙蒙端了杯水过来。

    “蒙蒙她姥爷…杀人了…让公安局抓起来了…刚才她爸就是这件事去的,但没想到,这杀人犯怎么会是我爸爸呢…”

    这话说的张毅城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妈呀,看这孙阿姨,不像坏人啊,她爹怎么这么猛?“阿姨,先别着急,没准是误会,赔点医药费就没事了。”

    “嗯,听说那人已经送医院了,正抢救呢,万一要是死了,就得枪毙啊…呜…”孙太太哭的泣不成声了,“小张同学…你先回家吧…天快黑了,你妈该着急了…”

    “恩,阿姨,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一定会帮…”在柳蒙蒙跟前,张毅城这点海口还是要夸的,虽然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自己解决不了,但家里不是还有个厉害的老伯呢么,“那…阿姨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让柳蒙蒙明天告诉我就行…”

    第二天,张毅城全班第一个到学校,昨天晚上回家为了看《变形金刚》,干脆就撒谎说作业写完了,第二天到早点到学校抄也来得及,结果没想到柳蒙蒙来的也挺早,而且显然头天晚上没睡好觉,眼圈都是黑的。“张毅城,你今天…能来一趟我家吗?我爸爸,有事找你帮忙…”柳蒙蒙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行!行!没问题!”张毅城巴不得呢,一来柳蒙蒙长的好看,二来以后抄作业可算找着辙了…

    在学校给李二丫打了电话说去班长家温习功课以后,张毅城再一次来到了柳蒙蒙家,这次来跟上次来不一样,室内的气氛非常凝重,只见柳东升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声不吭,而孙太太则拿着手巾坐在床上,边哭边擦眼泪。

    “叔叔好…阿姨好…”见着阵势,张毅城也吓坏了,没敢大声说话。

    “毅城啊!来来,坐!”柳东升把烟碾灭了,“叔叔有点事得问你…”

    “嗯,您说!”张毅城瞪大眼睛听着。

    “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么?”柳东升把张毅城盯的直发毛。

    “大概有吧…”张毅城心理发虚,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警察还是很吓人的职业,任何人见了警察,犯没犯法都怵头。

    毅城啊!你可得想好了再说,这可是人命关天。”柳东升把烟又点上了,“可是两条人命!”柳东升补充道。

    “这个,叔叔你最好等我大大爷或我爸回家问他们…”张毅城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乱说。

    “你大大爷是书法协会的刘师傅吧?我听说过这么个人,他懂这东西?”柳东升问道,“怪了,你大爷跟你怎么不一个姓啊?”

    “我大爷是我爸的师兄…我爸是茅山教的掌门…”这点张毅城并没瞒着柳东升,而柳东升一听掌门这两个字,脸上却露出一阵苦笑,心说这小子,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啊,还什么掌门都出来了,武打片看多了…唉…

    “是情是这样的…”柳东升开始非常细致的说起了柳蒙蒙姥爷这起离奇的命案。

    柳蒙蒙的姥爷叫孙伟,是锅炉厂的退休工人,为人很和善,跟周围邻居也处的也不错,但自从前两天去了趟沈阳道以后,整个人就有些不正常,总是闷闷不乐的,没事就磨家里的菜刀,柳蒙蒙她姥姥起初以为老头子是因为涨工资的事跟厂里领导闹别扭,就没大往心里去,结果就在昨天晚上,忽然偷偷拿起菜刀敲隔壁家的门,隔壁住的是个新搬来的小伙子,跟周围的人也没什么来往,发现敲门的是隔壁大爷,就把门开开了,结果刚一开门,孙伟照着这个年轻人的脖子反手就是一菜刀,也不知道这一刀是怎么砍的,竟然一刀就把气管砍断了,这时碰巧楼上的大婶经过,惊叫了两声就吓晕过去了,等警察和救护车来了以后,只见孙伟一个人坐在楼道里,一个劲的说不是自己,并且吓的直哆嗦。

    受害的年轻人叫刘杰,送医院后经抢救无效死亡,警察清理现场时,在他屋子里发现了四十二万元来历不明的巨款(上世纪八十年代,四十二万是名符其实的巨款)、两万美元、八千港币,以及四五件国家一级文物,警方怀疑此人是文物走私犯,而这些巨款也系其倒卖文物的赃款。

    目前最离奇的就是柳蒙蒙的姥爷孙伟,听第一目击者也就是楼上那位大婶的描述,孙伟在行凶时嘴里不断的叨叨什么“让你害死我!让你害死我…!”而且说话的声音好像不是孙伟本人,但由于当时太紧张,也没记太清。在公安局里,孙伟也一个劲的说不是自己干的,但刀把上的指纹就是他自己的。目前唯一没办法确定的就是孙伟的作案动机,起初刑警认为孙伟杀刘杰是为了刘杰屋子里的巨款,但经审讯得知,孙伟压根就不知道刘杰屋里有巨款,甚至连隔壁这个小伙子姓什么都不知道,只说自己眼前黑了一下,等缓过神来,就发现刘杰已经倒在血泊里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精神病鉴定了,但蒙蒙的姥爷不可能是精神病患者!”柳东升咬着牙,“我会想办法拖时间,但是现在人赃俱获,这个案子我还要回避,不好拖啊!”

    “叔叔我明白了,我可以肯定,孙爷爷的问题,和柳蒙蒙差不多…”张毅城转着眼珠琢磨,“不过现在孙爷爷都进了公安局了,就算我能想办法证明当时行凶的不是孙爷爷,警察叔叔能信吗?”

    “真的能证明吗?”柳东升听见张毅城说能证明,立即双眼放光,“警察叔叔信不信没关系,精神病院的大夫信就行!如果在精神病鉴定的时候,蒙蒙的姥爷能出现跟杀人时一样的症状,就行!”

    “嗯!叔叔,那你得跟我回趟家,办这件事我得请几天假,你得跟我妈解释一下。”张毅城想了想,“还有,现在首先要弄清孙爷爷去沈阳道干什么了,买什么了!”

    “恩!没问题!他买的是一个蝈蝈葫芦,我已经问过了!对了…上次那个什么姑姑是不是也能…”柳东升想起来了,听孙太太形容,上次不是还有个厉害的仙姑吗。

    “那是我大娘,她啥也不懂,都是我教的!”张毅城这么一说,柳蒙蒙也点头作证,“我都看见了,一直是张毅城在暗中指挥…”

    “那谢谢你了!回头让蒙蒙把你落下的功课给你补上!”看着张毅城答应帮忙了,孙太太送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补课?不用!…考试的时候给我抄点选择题答案就行…”张毅城从来只信奉“拿来主义”…

    当晚,柳东升开着警车把张毅城送回了家,说明来意后,李二丫并没反对,一来她也怵头公安局的人,二来这也是人命关天的事,张毅城虽说还是孩子,但李二丫是农村人,在农村,小孩子长到张毅城这个年纪早下地干活了,再过两年都该娶媳妇了。

    第二天,张毅城带着自己那只鹞子,跟柳东升来到了柳蒙蒙姥爷孙伟家,发现柳蒙蒙的姥姥此刻已经非常憔悴了,站都站不稳了。

    “奶奶,你记不记得孙爷爷去沈阳道那天是几号?几点去的?他买的东西,能给我看看吗?”柳东升说明来意后,张毅城倒成了侦探了。

    “唉!他隔三岔五就去,那天我也没注意…让我想想…”老太太边说边领着张毅城到了一间屋子里,推开门,一屋子的乱七八糟,但好像没什么值钱东西,净是些诸如花瓶、假山石、文房四宝类的东西。老太太从一个书柜里拿出一个蝈蝈葫芦来递给张毅城,“就是这个…”

    “拿着蝈蝈葫芦看了又看,除了挺旧以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我想起来了!12号,对没错,是12号!”老太太忽然想起来了,“那天他们单位分洗衣粉,他说去拿,顺便去的!时间呐,大概中午12点到下午3点之间吧…”

    “12号…12点到3点…”张毅城脑袋里飞速的旋转,“柳叔叔!有件事得麻烦你…”

第五章 玉白菜

    “嗯,你尽管说!”柳东升道。

    张毅城把葫芦在鹞子跟前晃了晃,鹞子似乎没什么特别反应,“叔叔你能不能查查这个葫芦是从哪买的?”

    “行!这个容易!”柳东升瞪着眼睛,非常认真的听着。

    “我跟你一起去…”张毅城琢磨了一下,抬头看着柳蒙蒙的姥姥“奶奶,您不用着急,我们一定会把孙爷爷带回来的!”

    听到这话,柳蒙蒙的姥姥先是一愣,而后用手摸了摸张毅城的头,“嗯!嗯!我信你们!”自从自己老头子被抓走之后,老太太还是第一次露出微笑,虽说柳东升并没介绍,但此刻的她,似乎已经猜到了,眼前这个小娃娃,就是外孙女嘴里那个勇敢的男孩子。

    “毅城,你的意思是,这个葫芦,有问题?”柳东升边开车边问张毅城。

    “不好说,这个葫芦好像没什么问题,很可能是买葫芦的地方有什么问题,我觉得最好能查出来是在哪买的,然后再看看情况…”张毅城也搞不明白,按老刘头教的,木器上边附怨藏灵的可能性不大,石材玉器上倒是很有可能,如果是沈阳道的话,玉器石器整条街都是,谁知道究竟是哪出的问题…

    一处公用电话旁边,柳东升下车打了一个电话,等车开到沈阳道之后,三个便衣已经在路口等着了,“看好了,就是这个,”柳东升举着葫芦,“给我挨家挨户问,二嘎,小李,你俩那边开始,我和小朱从这边,问问哪个店12月3号中午或下午卖过这个!毅城,你在车里等着,找到地方,我们回来接你…”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张毅城躺在车里正睡的香,忽然被人推醒。

    “毅城,找着了!”柳东升满脸兴奋。

    睁开睡眼,张毅城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一把抓过鹞子跟柳东升下了车(本来这鹞子属于猛禽,一般大人玩,都小心翼翼的,但落到张毅城手里可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一律捏来拿去,跟摆弄老家贼一样,这鹞子开始还反抗反抗,象征性的啄几下,后来干脆就放弃抵抗了…)。

    沈阳道,是天津的古货一条街,非公休日的话,出摊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柳东升依仗着刑警的身份,很快便确定了一家玉器店,据这家店隔壁店的老板透露,这个葫芦就是从他这里卖出去的,而这个店的老板自己却含糊其辞不知所云。

    “毅城,你仔细看看,这家店我觉得有古怪…”边走,柳东升边跟张毅城耳语,“那个老板好像有什么瞒着我们…”

    进到店里,张毅城满不在乎的四处转悠,老板也是一愣,心说这几个警察神神秘秘了半天,还以为有什么秘密武器,怎么忽然带来个小孩啊?

    张毅城四处乱转的同时,柳东升则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问来问去,“这个葫芦,哪来的?…哎!问你话呢!”

    “哦…这个是好几年以前收的,究竟是跟谁收的就记不清了,本来惦记自己留着玩的,结果一个老爷子非要买…”老板一脸的堆笑。

    “刚才还不记得,现在怎么记得这么清了!?”凭柳东升多年的刑侦经验,从这老板皮笑肉不笑的神态,就能看出这其中准有猫腻,老板肯定隐瞒了什么东西。“我告诉你!现在客客气气的问你,你要不说实话,那咱就换个地儿说!”说罢,柳东升啪的一声把一幅手铐子拍在了桌子上。

    “哎哟!警察同志,我真没说瞎话啊…!你看看我这屋里摆的!都是玉器,我不卖那物件啊!那玩意确实是几年前收的啊!”老板一看柳东升要动真格的,一下子就软了,“警察同志,我要是骗你,我不得好死啊!”

    正在这时,只见张毅城胳膊上的鹞子“嘎”的一声尖叫,对着一个玉白菜竖起了所有羽毛,不断呼扇着翅膀。

    这一下叫的张毅城也一愣,刚想伸手摸那玉白菜,那个店老板下意识得作出了一个想要阻拦的姿势,但很快又收回去了。这个小动作并没逃过柳东升的眼睛,“哎,那棵白菜哪来的?哎…哎…说话!!”

    “哎…这个…这个…”老板支支吾吾,“从一个朋友那收的…”

    “从哪收的!说!!”柳东升横眉立目,啪的一拍桌子,连张毅城都吓的一激灵,没想到刚才还和蔼可亲的柳叔叔这会怎么这么厉害啊。

    “一个朋友…”老板支支吾吾,“经朋友介绍的…我也不熟…”

    “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刘…刘杰…”老板吓的一脑门子汗,“警察同志,我…我就是收了个物…物件,不犯法吧…?”

    “刘杰!?”柳东升心里可算有点眉目了,“麻烦您得跟我们走一趟!对了,小李,把那棵白菜拿上!”……

    第二天早上…

    柳东升一大早便来砸张国忠家的门,李二丫一开门,发现又是前两天那个警察。

    “毅城,起床了吗…?”柳东升蛮客气的。

    “没…没呢…我这就给您叫去…”面对警察,李二丫也犯怵。

    “柳叔叔,怎么这么早啊…”张毅城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

    “毅城,结果出来了!那块玉,是国家二级文物!还有,我们还审出来这么个事…”柳东升在张毅城耳根子底下嘀咕了几句,张毅城听的两只眼睛瞪的跟灯泡一样。

    “柳叔叔!那就没错了!孙爷爷什么时候做精神病鉴定?”张毅城瞪大眼睛问到。

    “就明天上午!”柳东升的眼睛里满是红丝,显然一夜没睡。

    “我现在得跟孙爷爷见一面,还有,那个玉白菜一定得带上!柳叔叔您能安排一下吗?”

    “这个…”柳东升一皱眉,“嗯!好!我马上回去安排!”说罢,柳东升转头直奔警车。站在一旁的李二丫听了个满头雾水,心说可真是什么爹生什么儿子,这张毅城怎么跟他爹一个德行啊…

    下午,分局审讯室内。

    孙伟被提了出来,坐在了椅子上,经过这几天的折腾,老人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两只眼睛就像假的一样,黯然无光。

    “孙老,您甭担心,柳队正想办法呢…”刑警小李拿出玉白菜放在桌子上,正在这时候,张毅城偷偷摸摸的推门进来了。

    “孙爷爷,这个你认识么?”张毅城指着桌子上的玉白菜。

    “认得!认得!”孙伟抬起头,思索了片刻道,“我当时就看着好,一问价,老板要开口要十五万,我也就摸了两下…”

    “嗯,您等一下…”张毅城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围着孙伟的椅子摆了一圈,然后把玉白菜塞给孙伟,“这个您拿好了,千万别松手…”说罢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哗的一下把瓶里的东西泼了孙伟一脸。

    孙伟毫无思想准备,只觉得这小娃娃泼的东西又腥又骚,好像是血,闻味道又不像,“啊!”的一声,只感觉两眼一黑,瞬间又恢复了意识。

    “好了!快叫柳叔叔来…”张毅城鬼鬼祟祟的,把瓶子揣在兜里,收了铜钱,悄悄的出了门。坐在一旁的孙伟满头雾水,“这是干吗啊,这孩子泼我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孙老,您放心,我们都相信您是清白的…”刑警小李把孙伟手里的玉白菜又拿了回来,“法律是不会冤枉您的!”象征性说了几句套词儿,小李到了屋门口一摆手,两个警察又把孙伟带走了。

    第二天,精神病鉴定现场。

    “嗯…然后呢?”一位专家问到。

    “然后我就…买了,27块钱…”孙伟满脸委屈。

    “没有精神病…”几位专家互相对了一下眼色,意见达成一致,问话的专家填起了单子,“犯人一切正常!”

    此时,在座的警官个个手里也都捏着一把汗,虽说是人赃俱获吧,但一来,孙伟是队长的岳父,二来,经过这好几天的审讯,大家发现这个孙伟其实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退休工人,性格随和,为人诚实,不大可能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所有人包括局长,都认为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只是没查出来而已,但此时专家的结论,算是给这位可怜巴巴的老爷子判了死刑。

    就在这时候,忽然窗户外面砍进来一个东西,啪嗒一下正砍在孙伟身上。

    “谁呀!”民警小李起身来到窗口看了看,外面好像没什么人,“真他妈的吃饱了撑的…”

    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小李发现这是一个占着一点红渍的玉块,从玉的品相看,就是那种地摊上三毛钱一大把的破玩意。“真是吃多了撑的…”

    嘟囔着半截,小李忽然听见“砰”的一声,紧接着对面审讯席上便传来一阵桌椅响动。“嗯?”小李赶忙抬头,只见对面审讯席上,连专家带同事,都惊恐的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小李刚参加工作时间不长,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此时同事这种看怪物般的眼神,还真是把自己盯的有点发毛。

    “干吗啊,我又不是电影明星,都看我干吗…?”

    “后…你…”一位专家抬起手,哆哩哆嗦的指着小李身后。

    “怎么了!?”小李也察觉背后动静不对,回头一看,浑身汗毛孔立即收缩了一大半…

第六章 幕后黑网

    “孙…大爷…你…”小李瞳孔都收缩了,只见孙伟两只眼睛只剩下白眼珠了,而且手耷拉在椅子两边。

    “孙…孙大爷…你的…手铐呢…?”小李壮着胆子低头拿起了孙伟的右手,要门子立即就见汗了,手铐已经被老爷子挣断了,刚才那砰的一声,就是钢链断裂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孙伟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就在小李缓缓放下其胳膊的时候,忽然浑身哆嗦起来,一只手嘭的一下抓住了小李拿着那块破玉的手,发出一阵阴森的笑。

    “啊!!”小李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随着孙伟的阴笑,破玉落地。

    “我的手!!快!快来人!”小李捂着已经被捏得抽筋的手,疼的蹲在地上直叫,脸上的汗珠吧嗒吧嗒的掉在了地上。

    “镇静剂!镇静剂!”这时专家们也反映过来了,但这公安局里哪来的镇静剂?旁边的几位民警这时候也反映过来了,在场的其余民警与专家一拥而上,把孙伟按在了椅子上,两两一边,想给他戴上一幅新手铐,就在这时候,只见孙伟胳膊一抡,一位专家横着就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墙上当场昏倒,另外一个民警一屁股摔了出去,差点把尾骨摔骨折。

    “快来人!!”小李拉开门,这是早就埋伏在门口的二嘎和小朱已经等了半天了,就等着里边出事呢,小李出来嚷的时候,俩人正假装在窗户边抽烟,当时柳队嘱咐过,不出来人别进去,现在看来是时候了…

    “退后!”二嘎第一个窜上前,一把扒拉开了正试图按住孙伟的民警,从兜里拿出一片柚子叶啪的一下贴在了孙伟脑门子上,“快!把专家抬出去!二嘎假装着急,分散在场人员注意力,”小朱则趁机绕到孙伟背后,偷偷从袖子里顺出一段带着利茬的鸡骨头,照着孙伟的脖颈子蹭的划出了一道血印,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把里面的黄色粉末倒了一手,呼的一把捂在了伤口上,只见孙伟手脚一蹬,一股白沫立即从嘴里吐了出来,喉咙里咯咯咯的响了几下,瘫在椅子上不动了。

    “专家同志!这病人到底嘛病啊!?怎么这么严重都不说隔离鉴定!?出问题谁负责!?”小朱假装吃惊的质问呆在一旁吓得肾亏的专家。

    “是啊!嘛病?”二嘎也跟着起哄。

    “这是…这是…反…反应性精神病!”看见孙伟已经被两位民警制服,这个专家用手抹了一把汗,兹拉一声撕了刚才的鉴定结果,重新拿出一张表格,潦草的划拉了几笔,夹起包两步一回头的跑了。

    “呼…”二嘎拿起鉴定结果看了一眼,长出一口气,“朱啊,给柳队打电话,告诉他一切ok了,把酒席预备好给咱哥俩接风!”

    老丈杆子被鉴定为精神病了,女婿开始在宴宾楼饭庄摆酒席庆祝,中国几千年可能就这一份,其中蹩脚的内部,可能只有在场的几个人知道。

    “柳队,早跟…你说了,别…别太破费,你看你还买…茅台,这不是骂你兄…兄弟我么…”小朱酒量小,但特别爱喝,没几杯下肚已经快找不着嘴在哪了,“张…张哥…我们听前辈们说过你…你的大名,久仰…久仰啊!你…你也应该…算…前辈…,今天晚辈敬你…一杯…不喝…你就是看不起我…”

    “什么…前辈晚…晚辈的…坐一张…桌子…就是兄弟…”张国义也喝的差不多了,虽说自己混的也算是有头有脸,但作为流氓出身的他,从骨子里就有一种想跟警察搞关系的念头,正愁在公安口熟人不多呢,借着侄子这次机会,竟然能跟大名鼎鼎的分局刑警队柳队长攀上关系,两人正好还是初中同学,亲上加亲啊,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怎能错过?这可是以后在那群狐朋狗党跟前吹大牛的好素材啊,所以对于敬酒,张国义从来是来者不拒,敬多少陪多少,“今后…咱哥几个…就是弟兄…,我张国义…没别的本事…谁家孩子…找学校…有问题…哥我要是不管…今天的酒…哥我就吐出来…”

    “蒙蒙!来…谢谢张叔叔和…张毅城…同…同学!这可是…可是咱…家的恩人!”柳东升也没少喝,眼吧前这两件头大的事可算是搞定了,而且比预想的顺利得多。

    “谢谢张叔叔!谢谢张毅城…同学!”柳蒙蒙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嘿!蒙…蒙,我们家…毅城这孩子…没别的缺点…就是太…太老实了…你…得多担待…但这孩子…特…特专一…特忠诚…毅城吗…城,就是忠诚的意思…”张国义满嘴胡说八道,也没注意李二丫、孙太太和两位小朋友尴尬的表情,“蒙蒙啊,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家毅城,等上…高中,我安排你…跟毅城…同一所学…学校,你没…没…没嘛意见吧?”

    李二丫都快晕倒了,用脚一个劲的在桌子底下踹张国义,张国义完全就说反了,就凭张毅城这种狗屁学习,还上高中?把人家孩子安排过来,不是毁人家前途吗。

    “毅城…啊…叔叔想问…你个问题…你得告诉叔叔…”柳东升虽然喝多了,但这点理智还是有的,他本来一直不信这种事,但此次事件,让自己深信不疑,张毅城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此次的表现,已经让这个叱诧风云的刑警队长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蒙蒙…和她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叔叔…其实,特简单!”张国义在一边胡说八道,张毅城也不好意思到极点了,毕竟还是个孩子,柳东升这一问,算是给自己找到岔话题的机会了。“柳蒙蒙身上的东西,跟您家的房子有关…”张毅城开始滔滔不绝的给在场人分析起自己的看法…

    张毅城先是把柳蒙蒙的病因与自己治病的过程及原理讲了一遍,听的柳东升眼珠子瞪的大大的,一个劲撇着嘴点头,“嗯嗯,唉,太神了…!然后呢?她姥爷是怎么回事…?”

    其实从工作的角度出发,柳东升更关心孙伟的事,因为这件事显然不是故意伤害那么简单,死者刘杰的屋子里,不但有数十万的巨款,一些文物经专家鉴定后,竟然属于国家一级文物甚至特级文物,最离谱的就是国家并没有这些文物的出土记录,所以专家断定,这些文物的来源只可能是盗墓。

    天下盗墓的人很多,但并不是每个墓都能挖出特级文物,即使挖到了,盗墓贼也不会轻易将其出手,全国每年被盗墓贼盗走的文物有不少,而真正能算得上特级文物的却没几件,很显然,这个刘杰已经超越了一般文物贩子的范畴了,其真正身份很可能是一个团伙性文物走私集团的关键人物,且从屋里的巨额现金及外币分析,这个走私集团很可能是一个集盗、倒、卖于一体的跨国犯罪集团,从屋里的众多一级、特级文物分析,该集团很可能与其他大的盗墓团伙有着密切联系,因为如此众多的宝贝,不像是某个盗墓团伙的独立业绩,一般的盗墓团伙若盗得真正的宝贝,也不会卖给不信任的人,所以这个刘杰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张巨大的罪恶之网,但此时重要线索刘杰已经死了,且除了文物外,刘杰的屋里没发现任何例如电话号码、地址一类有价值的线索,甚至连其身份证都是假的,而据玉器店老板交代,以前介绍自己和刘杰认识的牵线人外号叫亮子,姓名不详,目前也是下落不明,如果没有新线索,公安人员很难将这个犯罪集团连根拔掉。

    “柳叔叔,那棵玉白菜,是孙爷爷犯病的关键,而且我保证今天的事对孙爷爷没有任何伤害,那东西没有什么恶意…”张毅城解释说。

    “对对对!今天大夫…也这么…说的,伯父并没…想害人!”二嘎搭茬到,“大夫说,小李的手,力量再…大那么一点,他骨头就…断了,力道恰…恰到好处啊!人受不了,但筋骨没事…!”

    “这个事情只能说巧!”张毅城小大人似的,“首先可以肯定,那个玉白菜以前的主人,肯定死在被孙爷爷砍死的那个人的手里…”

    “这个…我能想到!”听张毅城话入正题,柳东升的酒劲醒了一大半,“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个鬼不找别人,专找你孙爷爷呢?”

    “这个…可能性有很多,得问我爸或问我大爷,”张毅城道,“依我看,第一种可能,就是孙爷爷上辈子欠了那个玉白菜原来的主人什么债,或答应过他什么事,这辈子要还;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孙爷爷去沈阳道的那天,是孙爷爷一个月里阳气最衰的一天,这个回头可以让我大爷算一下,可能性也挺大的;最后一种可能,就是孙爷爷身上不定带了什么东西,让那个鬼能感觉到孙爷爷跟害他的人住隔壁,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不过如果是前两种可能性,那就只能说太巧了。”

    “毅城,你觉得,找到那个玉白菜以前的主人的尸体,把握有多大?”柳东升把脑袋凑到张毅城跟前,露出一股子傻笑,孙太太在旁边一个劲的拽他衣服,“人家还是孩子呢,我说你这人别得寸进尺啊…!”

    “这个…不好说…”张毅城皱起眉头,“我可以试试,但我首先得见一下孙爷爷,把那个鬼从他身上弄下来…”

    “说了半天,那东西…一直在…他身上!?”孙太太两眼一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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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头七

    “柳…柳队…这人死…死的时候…不…不是这表情的…”小朱的脸都绿了,两只眼睛瞪的直冒血丝。

    “胡说八道…!别他娘的疑神疑鬼…!”柳东升厉声道。

    “真…真的…”小朱哆哩哆嗦道,“我是咱们这第一个到现场的…当时片警已经把现场封锁了,当时这人就躺在床上…我明明记得没露牙…你看现在…”只见亮子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表情三分像哭七分像笑,两片发白的嘴唇之间隐隐露出了一嘴黄板牙。

    “法医谁去的?”柳东升转头看着小李和老陈。

    “是…我…”一直在后边的小李脸早就白了,“当时…确实没露牙…”

    “你怎么不早说?”柳东升赶忙低头仔细看了看亮子的尸容。

    “一直盖着呐…我光顾着采样化验了,谁能想到死人…还那么多表情啊…”小李心也虚了。

    “小朱,你把照片给我拿来!顺便把那个刘老板给我带过来…!”柳东升心说实在不行,这半夜三更的,也只能找一趟张毅城了,此刻在场的人,知道其中玄妙的也就自己一个人。

    “呵呵…柳队,不用那么兴师动众了吧…”老陈微微一笑,“以我的经验,随着死者死亡时间的增加,加之环境温度与湿度的变化,尸体皮肤细胞会发生萎缩、脱水或变质等现象,有时也很容易给人造成表情变化的错觉…大家没必要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吗…这种情况我见多了…”

    听老陈这么一说,小朱停住了脚步,看了看柳东升。

    “快去啊!还愣着干嘛!?”柳东升一吼,小朱乖乖的出去了,毕竟是自己的领导发话啊…

    “柳大队长…!”看柳东升没睬自己这茬,老陈也是一阵不自然,“你怎么也疑神疑鬼的啊?”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仪器滴滴的想了起来,旁边的打印机开始咔嚓咔嚓的打起了字,正在一边出汗的小李忽然反应过来了,连忙跑到打印机旁边,用手捋起长条状的数据一看,声音也颤了,“师傅…死亡时间…判断有误…”

    “嗯?”老陈不以为然,因为法医仅依靠死者的体表特征来主观判断死亡时间肯定不客观,化验结果才是王道,但当老陈接过化验结果一看汗也下来了…

    “怎么?误差有多少?”柳东升赶忙问到。

    “肯定是设备故障…这是根本不可能的…”老陈来到仪器跟前,按了几下电钮,“怪了,正常啊…小李,你再取一次样,再试一次,肯定是你刚才操作失误…”

    “老陈!到底误差了多久?即使是错误的结果我也要知道!”柳东升走到老陈跟前,一把拉住了刚准备继续去取样的小李。

    “这…唉…你这个人啊!”老陈似乎有点不高兴,毕竟在局里资格比柳东升要老,还从来没有人质疑过自己的结论,“对死者血液的化验结果,死亡时间是12小时左右,但对胃内残留物的化验结果显示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五到七天之间…满意啦!?”

    这时小朱把刘常有从外面带进来了,这刘常有就跟不愿意去托儿所的小孩一样,死活不想进解剖室,纯粹是被小朱硬拉进来的。

    “刘老板,你看看这个亮子的表情,跟你刚发现他时一样不一样?”柳东升一把把刘常有拽到了亮子的尸体旁边,此刻亮子的肚子已经被法医豁开了,肠子下水都露天摆着,吓的刘常有脸都白了,紧闭着双眼直打哆嗦,“警察同志啊,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当时真没看清楚啊…我吓得魂都飞了,哪还有心思看他什么表情啊…”

    “看!!!”柳东升瞪大了眼珠子一声大吼,吓的刘常有立即把眼睁开了,下意识的看了看亮子的尸体,哇的一口差点吐出来,咳嗽着倒退了好几步,“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你不是说…没看清吗?”小朱从后面一把拉刘常有肩膀子,吓的刘常有差点又尿出来,“是没看清,但也看清了一点啊…他死的时候睁着眼的啊!要不我也不至于尿裤子啊!这…这…眼珠子怎么闭上啦…哎哟我的妈呀…”

    “睁着眼…?”柳东升看了看小李和老陈。

    “不…不是我弄的…我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小李连忙摆手。

    “绝对不是我…”小李也直摆手,“我没事摸他干嘛…?”

    “小朱…把你铐子给我,另外…再给我弄两副来…”到这时,柳东升心理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不一会,小朱从外边拿来了两副手铐子,只见柳东升把亮子尸体的双手双脚都铐在了解剖床上,用手晃了晃,还觉得不保险,又差小朱拿了几幅手铐子,只见亮子的每只手每只脚都铐了两副手铐,和解剖床紧紧的铐在了一起。

    “柳…队…你…这是干嘛?”老陈汗也下来了,“用不用…查一查是谁动了死者的眼睛?”

    “不用了…”柳东升喘着粗气,“大家不要呆在这了…小朱,你护送刘老板回号里…老陈,你和小李也别呆在这了,这个尸体明天一早立即安排火化!千万不要耽搁!”

    “为什么…那是要挨处分的啊…”老陈被柳东升弄了一头雾水,“尸检报告怎办?”

    “我的老陈啊!你这人怎么这么佞呢?”柳东升也急了,“这个尸体不用检了!就以你刚才的结果为准,死因是窒息,死亡时间十二小时!你就写死者有传染病!什么肝炎啊什么肿瘤啊随便写!出问题我兜着!这件事回头我再跟你们解释!但你们现在千万别在这呆着了!”柳东升看了看表,还差一刻钟钟十二点,“快走!快!快!”

    “柳队长…窒息…也得有原因吧?”老陈还是不太放心,“死者完全没有机械性窒息的迹象啊…”

    “就写…神经性窒息!”老陈这么一问,柳东升忽然想起了南天一号墓那个尸检结果,顿时觉得心里一阵发凉。

    “神经性窒息…?真是莫名其妙!”听柳东升这么一说,老陈也懒得跟柳东升争了,连专案组负责人都不在乎尸检报告了,自己又何必在这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呢…“小李啊,听柳队的,咱回去睡觉去…”

    “柳队…肿瘤…好像不传染…”这种时候小李还不忘了贫一句…

    上了车,柳东升亮起警灯风驰电掣直奔张毅城家,心说这次想不打扰这小子可能都不行了,一幕幕的莫名巧合与蛛丝马迹,让刘东生心理萌生了一种可怕的猜测。

    李二丫已经快被这个柳东升折磨崩溃了,三天两头的这是干嘛啊…

    “柳叔叔…这么晚了…什么事啊…”张毅城刚刚正在屋里偷着玩游戏机,柳东升这一敲门吓的赶紧把电源关了,心里一个劲的骂,但脸上还得装成睡眼朦胧的样子…

    “毅城…你看这个!”柳东升掏出瓦片和八卦纹龙首铜盂的照片,用最概括的话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包括刚才那个亮子死亡时间检测误差的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已经没有必要再保密了。

    “柳叔叔…你怎么不早说…”张毅城把张国忠的放大镜找了出来,自己看着瓦片内部的八卦图案,由于是近距离观察,所以图案的内部细节看的很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八卦纹!”

    “那是什么?”柳东升不解道。

    “这是一种阵法!听你的叙述,好像是一种能起到防腐和镇尸效果的阵法!”张毅城放下瓦片,用铅笔在一张纸上画了个房子的草图,“柳叔叔你看,这房子的尖顶,瓦片的面是斜着向下的,正对着床头!如果按你说的,南天一号墓的那个‘尿盆’是棺头棺尾都有的话,那么对面的房顶上,应该还有一片这样的瓦!”张毅城道,“而且如果法医检验那个死尸胃里的东西得出的结论是五到七天的话,我倒相信是七天!”

    “为什么?”柳东升道。

    “柳叔叔,难道您没听说过‘头七’吗?”张毅城一本正经,“第七天,是还魂夜啊!”

    “啊!难道…”柳东升已经不大敢往下想了,“如果…毅城…我只是说如果,那东西真的会活过来,是不是很厉害…?”柳东升把自己用手铐子靠住其手脚的事也说了一遍。

    “是不是能活过来也不一定…”张毅城道,“如果没在聚阴气的地方入土埋过是活不过来的…但如果他活过来,那手铐子…什么用都没有…”

    “对了…还有一件怪事,我忘了问法医…”柳东升拍了拍脑门,“那个刘老板家总是隐隐的有一股臭味,尸体抬走后味儿散了不少,但是还有,我们怀疑是尸体散发出来的臭味,但是…”柳东升喘了口气,“但是尸体被运到到局里的解剖室以后,都开了膛了,也没发现有那种味!这是怎么回事?”

    “柳…叔叔…”张毅城脸也白了,“你确定那味…不是他家什么东西…放馊了?”

    “那绝对是尸体的臭味!”柳东升很确定,“但不知道为什么,警犬到那个刘老板家都吓尿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闻到了那种味所致…理论上讲警犬应该是受过闻尸臭训练的啊…”

    “狗…都尿啦?那就不是尸臭…”张毅城张大了嘴,手一哆嗦铅笔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柳…叔叔…你们…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第十三章 走廊

    “什…什么大麻烦?”听张毅城这么一说,柳东升脑门子上也是一层汗。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尸臭…而是死尸体内聚积的阴气的味道…”张毅城皱眉道,“尸首若能发出这种气味,那只能证明一件事,就是死尸曾经入土埋过…而且,就是聚阴之位!”

    “不是…尸臭?阴气…是什么气?”柳东升多少也是二十几年的老刑警了,尸臭闻过也不是一回两回,难道真是自己闻错了?

    “我大爷常说,至阴则无缺,意思就是人埋在聚阴的地方便不会腐烂,柳叔叔,我也上过生物课,什么、什么的都学了,按我的理解,导致人体腐烂的细菌,也应该是属阳的,因为细菌毕竟也是活物!只要是活物,就有阳气!如果人的尸体被埋在聚阴的地方,阴气源源不断涌入的话,在那种至阴的环境下,细菌都不能存活!防腐效果简直比真空还好!按我的理解,这就是‘至阴则无缺’说法的科学解释!”张毅城道,“但是,如果把尸首从至阴的地方忽然挖出来或让其接触阳气,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其复活也就是‘起尸’,您闻到的那种气味,很可能就是死者在聚阴位埋葬的时候,体内聚集了大量的阴气,在忽然厉害聚阴位置之后,阴气释放出来的味道!我虽然没闻过那种味,但我爸说过,那个味和尸臭差不多,人阳气重,闻了倒没什么,但若是其他小动物闻了,恐怕会受不了!”

    “那你是说…那东西今天晚上肯定会活过来!?”柳东升眼泪都快下来了,小朱还在那值班呢,加上号里几十号蹲局子的,万一那东西要真像张毅城说的那么要命,岂不是要出大乱子?“不行我得回去…我得请求支援!”柳东升擦了把汗就要出门,被张毅城一把拉住了,“柳叔叔,你要回哪去?”

    “局里啊!连夜安排火化!我就不信那东西比冲锋枪厉害!”柳东升把瓦片和照片装进手包就要动身。

    “柳叔叔!”张毅城死死拉住了柳东升的手,“千万别回去!那东西我爸都怵头!”

    “毅城,你听着,我不信那些东西,今天我无论如何得回去,你朱叔叔还在那值班呢!万一出点什么麻烦,我没办法跟他家人交代!”其实柳东升这句话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既然不信,还怕出什么麻烦?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张毅城的床铺底下有一阵乱响,听动静就像是一张报纸在被人来回来去的团皱。

    “嗯?”张毅城撩开床单,只见三四只大老鼠正在床铺底下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众所周知,老鼠的胆子很小,一旦被人发现便会以最快速度钻回洞里,但此刻这几支老鼠可不一样,放任张毅城撩开床单一个劲的看,硬是不往洞里钻,仍旧在床底下刺溜刺溜的乱窜,其中一只还差点蹿到张毅城脚面上。

    “柳…叔…柳叔叔…你绝对不能回去!”一看这场景,张毅城说话都结巴了,“老鼠…老鼠被你吓疯了…”说罢张毅城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本新华字典哐当一下扔进了床底下,只见这几支老鼠仍旧到处乱窜,对扔字典的动静置若罔闻。

    “老鼠吓疯了…?”此刻柳东升心里也开始没谱了。

    “你身上带着那屋子里的味儿…”张毅城此刻把鼻子贴到柳东升胳膊旁边,嘶嘶的闻了几下,除了臭汗味什么味也没有,“您不说警犬都尿了吗…?这老鼠的胆子比警犬小多了…老鼠闻到这味儿吓疯了…”动物的灵性比人要强的多,尤其是老鼠这类的小动物,对气味、阴阳、声音或是光线都要比人敏感很多倍,柳东升身上那些不该有的味道也许人闻不到,但老鼠却能闻到,此刻老鼠似乎把柳东升当作“那东西”了。

    “那…那怎办…?”柳东升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要回局里,最少也得打电话请求武警支援,如果自己蔫吧唧唧的不回去了,一来不是老爷们该做的事,二来万一小朱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当领导的却没事,实在没法跟人家家里交待。

    “柳叔叔,您要非得去,我跟您去…”张毅城穿上衣服,拿起书包把书抖落了一床。

    “你?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柳东升夹起包就要走,“你要再出点事我跟你妈没法交代啊!”

    “那您要是有麻烦…我跟蒙蒙…也没法交代啊…嘿嘿…”张毅城倒是不避讳了,“柳叔叔,其实刚才我骗您呢…没那么厉害…那东西还没蒙蒙的姥爷身上的东西厉害呢…”拉开储藏室的门,张毅城瓶瓶罐罐的开始往包里装东西。

    “你小子到底哪句是实话…?”柳东升也犹豫了,对付那些东西,别看自己是个大人,却连着孩子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倘若真的不很厉害,让这孩子去一趟倒也省了不少麻烦…自己闺女和老丈杆子身上的东西也挺厉害,不也是让这孩子搞定的么…

    “都是实话…嘿嘿柳叔叔,我跟你打个比方,银行保金库的大门,用zha药都炸不开,但要是知道密码的话,三岁小孩都能打开…”说是这么说,其实张毅城自己心里也没底…

    对李二丫一通蒙骗以后,柳东升自己心里也蛮过意不去的,人家孩子他妈那么实在,自己身为一个警察却和一个孩子合起伙来蒙人家,命名是去抓鬼,却非得说是指认罪犯…唉…想到这,柳东升暗自下了决心,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让这孩子伤到一分一毫啊…

    警车上,鹞子对着柳东升叫起来没完没了,甚至好几次都要扑过来啄柳东升的眼睛,幸亏张毅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它捏过来夹在两腿中间了…鹞子的这些举动,让柳东升心里更是打鼓了,身上光是沾上了点味儿,这些小动物就这么大反应,莫非那个亮子的尸首,真的像张毅城说的那样?

    “毅城,你干嘛呢?”反光镜中,柳东升发现张毅城坐在后排一个劲的忙活,从上车就没闲着。

    “做炸弹呢…”张毅城道,“对那东西,用真炸弹没用,就得用咱这土炸弹…”

    “炸弹?”柳东升一阵苦笑,“毅城啊…等会千万别逞能,我会找其他警察叔叔保护你!你告诉我们怎么做就行…”

    “嘿嘿…我爸来了,我告诉他怎么做,他现场都未必能学会…”张毅城忽然扑的一下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粉末被吹散了,整个车厢里立即乌烟瘴气,呛的柳东升直咳嗽…

    “咳…咳…柳叔叔…”张毅城自己也呛的够呛,“等会千万别找别人,找了反而麻烦…”

    “为什么…?”柳东升不明白。

    “刚才我吹的是礞石的粉末…属阴的…身上沾上一层这种东西,像今天这种头七下来的新鬼看不见…你叫来人反而打草惊蛇啊…唉…跟你说你也不明白…反正就是别找人就是了…”

    “我再找来人你再吹点不就行了么…?”

    “没啦…”张毅城拍了拍手,“我们家就这么多,再要就得去我大爷家…”张毅城以翻白眼,继续忙活…

    要说张毅城在应付这几件事上所用过的方法,基本上都不是茅山术的正统方法,没有一招不是没被他自己篡改过的,学校班主任从来强调要活学活用,张毅城也从来都是相应号召…

    ……

    尸体解剖室在地下室最西头的一间屋子里,说是地下室,其实也不完全在地下,在接近屋顶的地方,有一个大概三十厘米见方的小窗户齐着地面。本来柳东升想先去通知一趟小朱的,但在张毅城的建议下,还是先通过这扇小窗户观察了一下,顺着手电光,只见屋里的解剖床上蒙着一层白布,鼓鼓的好像没什么动静。

    “毅城,来…”柳东升跟做贼一样,拉着张毅城到了刑警队的值班室外,从门上的窗户往里看,只见小朱正一个人来回乱转,掏出钥匙一开门,怎么拧也拧不动,原来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朱!开门!是我!”柳东升一边敲门一边喊。

    “唉呀我的好领导啊你可算来了!”小朱都快哭了,“可吓死我了…我操他妈的以后这种邪门案子我再也不管了…哎?柳哥,你这身上弄的这黑乎乎的这是什么玩意啊?刚从大兴安岭回来啊?”

    “怎么了?大老爷们,当着个孩子说这种话,你也不嫌害臊!”

    “孩子?”小朱瞪大眼珠子往柳东升身后一瞅,只见张毅城灰头土脸的正蹲在地上从包里往外掏东西。

    “哎哟我的妈呀,原来是你们啊!我说头,你们俩不会是传统好了来吓我的吧?”小朱一脸的不乐意。

    “什么串通好了吓你?”柳东升懵了,“我们刚开快车过来的,谁吓你什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少来这套…!肯定是你们俩!”小朱点上一根烟满不在乎,刚才的耗子样早就无影无踪了,“刚才我听楼道里有大人和小孩的声音…肯定是你们俩!”

    “什么声音?”张毅城一听这话也是一阵冷汗。

    “刚才,走廊里好像有个男的,一个劲的‘嗯嗯’了半天,声音就像…就像…就像大便干燥拉不出屎来那种使劲的声音,再放大几倍,声音特低,然后就是一个小孩的声音,也是那种拉不出屎来的声音,然后又是大人的…翻过来调过去好几遍!我说柳哥,咱下回就算吓唬人,也别用这么恶心的招成么?哎呀吓死我了…哎不对不对…可恶心死我了…”

    “嗯…!!嗯…!!是不是这样!!?”张毅城按小朱形容的声音特征学了几声。

    “哎!对!对!就是这声音,一模一样!我说是你们俩吧…!”小朱还挺得意。

    “柳…叔叔…咱现在就得过去,一秒钟都耽误不起了!”张毅城那了一大把装药片用的瓶瓶罐罐一个劲的往衣服兜里赛,也不知道是刚才吹的礞石粉末,还是紧张过度,只见张毅城脸上黑青黑青的,没有一点血色…

第十五章 生死关头

    “那…我去打电话得了…”思想斗争了半天,小朱也崩溃了,心说横竖都是死,去打个电话总比在解剖室呆着强…

    “那你快去快回!”柳东升也服了这个手下了,毕竟是年轻人,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论是胆识还是经验,和柳东升比起来,这小朱都差了不止一个量级。

    回头看了几眼,小朱哆哩哆嗦的去打电话了。“现在我们怎办?”刘东升看着张毅城,暂时关掉了手电以节省电力(八十年代的电池,质量可想而知)。

    “看它要干吗…”接着走廊里映进来的暗暗的光,张毅城仔细的盯着这只鹞子的一举一动。只见这鹞子在亮子的尸首上跳来跳去,不一会便跳到了尸体“肛门”的位置,低头啄起来没完。

    “问题在…这…”张毅城拿过柳东升手里的手电,上前两步走到了尸体跟前,照了照尸体的肛门,似乎没什么异常,“柳叔叔这里…”

    “你是说…这里?”刘东升上前用手指着亮子的屁股,纵使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此时也难免一阵恶心,“这里能做什么文章?”

    “不晓得…”张毅城道,“但好像束着这人魂魄的东西就在这里…”

    “我来解决!”刘东升打开手电在解剖室四周照了照,从柜子上放手术器具的盒里翻出了一幅橡胶手套和一把手术刀,兴冲冲的来到了亮子的尸首跟前。

    要说刑警毕竟是刑警,不是法医,开始想的挺好,拿刀把尸体肛门豁开,把东西取出来就ok了,但想毕竟是想,等真的站在尸体旁边的时候,这手可就哆嗦了,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那血淋淋恶心吧啦的一幕想想就恶心,就更别提实际操作了,“要不…咱们还是等法医吧…”柳东升举着手术刀犹豫了半天也没下去手,嗓子眼里反而直冒酸水。

    “那也行…他现在好像没什么动静…”张毅城正用手捂着眼不敢看,听柳东升这么一说就把手放下了。

    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柳东升看了看表,肺都快气炸了,心说这个小朱可真是干嘛嘛不行,这都快十分钟了,打个破电话怎么这么长时间啊?“毅城啊!要不我先送你上楼,你在我办公室先呆会?”柳东升始终不放心张毅城。

    “柳…叔叔…你给他铐手铐子的时候…是绷的这么紧么…?”张毅城并没理会柳东升的问题,而是在解剖床旁边不停的观察,只见亮子的手紧紧的绷着,两副手铐的钢链被拉的直直的,用手一摸至少有几百公斤的拉力绷着,下面解剖床的栏杆也变形了,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拉力所致。

    “嗯?”听张毅城这么一说,柳东升也弯下了身子,用手电照了照,只见亮子的两只胳膊紧紧的绷直向前,就好像冷酷的冻肉一样硬邦邦的,手铐子的环已经深深的嵌入了肉里,而解剖床下面固定手铐用的栏杆已经弯了,不知道是刚刚才开始的,还是刚才黑灯瞎火的一直没注意。

    “这…毅城…快回来!”柳东升一把拉回了张毅城,下意识的把手伸进怀里摸枪,可摸了半天啥也没摸着,这人要是倒了霉,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柳东升破的案多抓的人多,仇家也多,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枪都是随身带着的,但偏赶今天没带,不过话说回来,眼下要是真有什么意外情况,枪还真没什么用…

    “他妈的…”想起自己没带枪,柳东升干脆就把手术刀举在了胸前,一把把张毅城拽到了自己身后,就好像如临大敌一样…

    “回来…吱吱吱…回来…”张毅城躲在柳东升身后,一个劲的吱吱着想叫回鹞子,但着鹞子平时还算听话,但此刻好像完全傻了一样,在亮子的尸体上一缩脖,好像要睡觉。

    就在这时候,只听吱呀呀一声金属折损的声音,紧接着是咔嚓一下焊口断裂的声音,只见亮子的左手竟然高高的举了起来,吓的柳东升一个劲的后退,都被开了膛的死人竟然活了,而且还这么大的力气,这是哪门子原理?张毅城眼也直了,“柳叔叔…它要是把手铐子挣断了…咱们就尽…尽量别呼吸…咱们身上有礞石粉…他看不见咱们…”

    “你…没有别的办法…?”柳东升斜眼看了看张毅城,暗道完蛋,本来自己还指望这小子能有什么神通的,没想到他的伎俩就是“憋气…”

    “有啊…办法有的是…”张毅城小声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身体里把东西取出来…”

    “那…我来!”柳东升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那东西应该什么形状?”

    “我…我不知道啊…”张毅城看着举着胳膊一动不动的尸体,汗珠子一个劲的往下嘀嗒,“如果是在那里…我想应该是个圆柱体的东西吧…”

    “圆柱体…圆柱体…”柳东升把心一横,拿着手术刀小心翼翼的挪到尸体跟前,只见尸体抬着一条胳膊一动不动,左手边解剖床下的铁杆靠床头一端的焊口已经开了,高高抬起的胳膊连着手铐子将这根铁杆拽到了床面以上的高度。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柳东升努力的控制着心跳,将手电放在了尸体的肚子上,然后一只手哆嗦着去搬尸体的大腿,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楼外有人“嗯…!嗯…!”的哼哼了几声,声音似远似近,乍一听还真像大便干燥的,但若仔细听,却能听出声音中所蕴含的一种声嘶力竭的挣扎,估计亮子听见的就是这种声音。

    “啊…”柳东升一紧张,手术刀掉在尸体两腿中间的缝隙里了,“他妈的…真是没用…”柳东升一闭眼,身上出汗出的都湿透了,“他娘的…”柳东升开始用手搬亮子的大腿,但这两条腿绷的就像石头的一样,柳东升铆了两下劲,竟然纹丝不动。起初,柳东升还不敢用太大的劲儿,但后来发现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这两条腿跟刚才一样,还是一动不动。

    “他娘的王八蛋,还练过铁布衫啊…”此刻柳东升眼珠子也红了,四外找了找,只见墙角的水池子底下戳着一把墩布,墩布杆的木头约么有一号电池粗细,“妈的就他了!”柳东升一把拿过墩布,直接把墩布杆别在了亮子两腿之间就要硬撬,这一撬不要紧,只听嘎巴一声,墩布杆折为两截,这两条腿依旧是一动不动。

    “毅城…你身后桌子上的铁盒子…给我拿一把手术刀来…”柳东升也没辙了,拿起手电往后退了两步,用手电照了照后面靠墙的桌子。

    “哦…好…”张毅城战战兢兢的转过身,蹑手蹑脚的掀开铁盒子,只见手术钳、镊子什么的一大堆,就是没有像手术刀的东西,张毅城又掀开了旁边的医用铁盒,里面装的全是纱布和橡胶手套,“柳叔叔…没…没有手术刀啊…”

    “我看看…”柳东升跟武打片里走木桩阵年一样挪到桌旁,用手电照着翻了一通,确实没有手术刀,“他妈的这个老陈…一个破手术刀藏的这么隐蔽…”无奈之下柳东升从盒子里拿了一把长镊子,又回到了亮子尸体旁边,用镊子伸到两腿中间去夹手术刀,就在镊子刚伸下去的时候,只听又是锵的一声,解剖床右手边的铁杆也断了,只见亮子的两只手抬到了相同的高度。

    “唔…!!”柳东升吓的差点叫出来,不惜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一捂嘴,刚才张毅城说过,倘若出现什么情况屏住呼吸就没事,这点柳东升还是记着的。

    这时候张毅城实际上已经吓哭了,虽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这孩子硬是双手捂着嘴没吭一声,两个人就这姿势僵持了足足一分多钟,柳东升这一口气实在憋不住了,缓缓了换了口气,发现这亮子除了两只手高高抬起以外好像也没什么动作,“他妈的身上捆zha药的老子都没怕过…还怕你个赤手空拳的…?”柳东升咽了口唾沫,继续用镊子取夹两腿中间的手术刀,一下,两下…手术刀终于被夹出来了,攥着手术刀,柳东升开始盘算,大腿掰不开是吧?那老子就连大腿一块切!什么时候切对地方什么时候算完!想罢,柳东升心一横牙一咬,照着亮子大腿根就是一刀,要说也怪,这两条腿用手摸上去就好比冻肉一样硬,但一沾手术刀却想豆腐一样软,这一刀虽说没切下多少来,不过柳东升的心算是放下了,毕竟不像想象的那么难切,有第一下就有第二下!

    就在柳东升要继续下刀的时候,只听张毅城哇呀一声叫,继而原本落在亮子尸体上的鹞子扑啦一下就飞了,柳东升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便觉得一双手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随后只觉得胳膊一嘛,当啷一声,手术刀也掉在了地下,挣扎着抬眼一看,柳东升差点在被掐死之前就被吓死,只见亮子正坐在床上掐自己的脖子,那双瘪进去的眼睛此刻正跟自己的眼神对上。

    张毅城也急了,眼见着眼前的尸体忽然坐了起来掐住了老张杆子的脖子,却一点半法都没有,情急之下,张毅城也顾不得什么恶心不恶心了,赶忙去用手去抱亮子的胳膊,那哪里抱得动?

    “哦…咦…呀…!”柳东升拼命用手指地下的手术刀,因为他知道这把手术刀切亮子的尸体就像切豆腐一样,但想归想,自己嘴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短短几秒钟功夫,柳东升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模糊了。

    这时候张毅城也急了,不能眼见着老丈杆子就这么挂了啊,深呼了一口气,一闭眼一狠心扑哧一下咬破了舌头,扑的一口血就吐在了亮子的脸上,以前常听大爷说童子眉可治妖邪,今天就豁出去试试了,虽说张毅城不会什么心术,但这一口血可是真材实料的童子眉,确实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只见亮子立即松开了柳东升的脖子,躺在床上打起了滚,一坨坨的肠子流了一床,而床底下已经断了一端焊口的铁杆此刻也被亮子翻腾的两条腿带的上下乱晃,只听锵锵两声,铁杆另一端的焊口也断了,尸体双手双脚完全失去了任何束缚。

    一只手捂着脖子,柳东升坐在地上咳嗽着喘着粗气,“他妈的,老子跟你拼了!”定了定神,柳东升一把抄起了手术刀,毫无目的的照着亮子翻腾的身子就是一刀,刷拉一下,只见亮子后背的肉嗖的一下就被豁开一个大口子,虽说光线暗看不清实际情况,但凭柳东升手上的感觉,这一刀若放在活人身上那人基本上就交待了,刀片有多长,刀口就有多深…

    要说外行就是外行,兴许不豁这一刀还好,这一刀豁下去,反而豁出了麻烦,正当柳东升往后退了两步准备观察效果的时候,只见亮子扑通一下滚到了地上,两只手顺势嘭的一下抱住了张毅城的双腿……

第二十七章 又见李树林

    和李二丫打过招呼后,柳东升第二天还真到学校给张毅城请假了,理由是“这孩子训练的一只鹞子对破案有重要意义。”一时间,消息在学校老师间算是传开了,甚至还真有几个好热闹的老师一时兴起也养起了鹞子,只不过养了就后悔了…

    刘常有家隔壁,张毅城和柳东升进了屋子。

    “当时尸体就在这里…”柳东升指着两个躺柜之间的一个空缺位置,“箱子已经被抬回局里检查了,似乎没什么特别…”

    “哦…尸体里有东西嘛?”张毅城问道。

    “没有…”柳东升道,“根据上次的经验,法医把尸体身上所有不容易注意的地方都检查了,不光是肛门,还有鼻腔、耳腔和咽喉,没有任何发现…”

    “哦…”张毅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走马观花的四处瞅了瞅(毕竟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不上课啊,赶紧把柳东升打发了赶紧回家玩游戏啊),“好像没什么问题,柳叔叔,这个人好像没下什么道道…”

    “没下道道?那他们把尸体弄到这来干嘛?向我们示威?”柳东升一皱眉,心想莫非真的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刘常有,让其守口如瓶?没道理啊,凭那些人的手腕,想吓唬刘常有那号人难道还用两具尸体?光杀亮子一个难道还不够?

    “不好说…”张毅城扑啦一下放了手中的鹞子,只见鹞子围着房间飞了几圈,落在了窗台上,嘎的叫了一下。

    “这…?”张毅城走到窗台前,在墙上仔细找了找,似乎没刻什么东西,“大惊小怪…”张毅城一把又将鹞子抓了回来。

    “怎么回事?”柳东升也走到了窗台前。

    “好像窗台上有问题,但好像又没问题,很少看它这么叫…”张毅城道。

    “我看看…”柳东升蹲下身子,仔细检查墙面,只见雪白的墙面平整异常,没刻任何东西,“怪了…”柳东升就是这个毛病,越是正常的过份的东西,就越觉得有问题,跟三国里的司马懿一个毛病,此刻这个墙面白的离谱,显然像是不久前新刷的浆,也让其起了疑心(发现陈俊生尸体的时候由于事发突然,现场混乱,柳东升并没注意这点),“毅城,你看这墙…怎么这么白?”

    “哎…?”张毅城差点晕倒,人家墙白也犯法啊?

    “不…毅城,你听我说,院门的锁已经锈死了,至少半年没打开过,根据这里的陈设,我推测这个房子的唯一用途就事被犯罪分子用来藏匿脏物!难道藏脏物,有必要粉刷墙壁吗?”柳东升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了手绢,到院子里打开水龙头蘸了点水,进屋就开始擦墙,手绢上腻的涂料多了,就再去外面冲一冲,三四次折腾下来,窗台下墙壁上雪白的涂料硬是被擦掉了脸盆大一大片,涂料下的白灰露了出来。

    “毅城,你看这里…”柳东升指着白灰上的几丝稍微深一点的痕迹道,“这里本是有裂纹的,但被腻子腻上了…看来窗台下面果然有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张毅城并不懂柳东升到底发现了什么,但出于礼貌,还是象征性的装作大彻大悟状态。

    掏出钥匙,刘东升轻轻的刮了一下用腻子腻上的裂缝,“毅城,你看,这里有裂缝,这里没有…这说明什么?”

    “可能…这块的白灰质量不如旁边的…?”张毅城也觉得眼下商品质量问题比较让人担忧,自己这老丈杆子身为人民警察,调查案件之余可能也比较关心假冒伪劣产品的事…

    “错…有裂纹的白灰是后贴上去的…”柳东升道(其实稍微有点物理常识的人便不难理解,如果在一片已经干透的白灰中间挖个窟窿,再用湿的白灰浆贴上去,肯定会起裂纹,因为新旧白灰的干湿程度不一样,受热胀冷缩原理影响,开裂是难免的,不仅是白灰,水泥也有同样现象),“真是狡猾啊…竟然还用腻子腻上了…”

    到院子四处找了找,柳东升就地取材,拣了半块砖头,直接用办公室钥匙当凿子就凿上了,不一会,白灰被凿掉了一大片,只见一个形状不是很规则的小玉片从白灰内部露了出来。“果然有东西…”柳东升从白灰冲抠出了玉片,用指甲抠了抠粘在表面的白灰,“毅城,你看这个…”

    张毅城接过玉片,迎着太阳光仔细看了看,只见玉片上横着刻了一排东西,仿佛是文字或符号,周围还有一圈花纹,但刻的实在是太小了,看不大清,“应该…就是这个…”张毅城道,“这就对了,理论上讲…对面的墙上应该也有…”

    听张毅城这么一说,柳东升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抄起砖头道对面的墙上又是一通砸,但直到把钥匙都砸弯了,整个窗台下的白灰差不多都被砸掉了也没砸出什么东西来,“他妈的…藏的还真隐蔽啊…回头找你个工人,他妈的把这个房子拆了我就不信找不到…”柳东升砸的手指头发麻,胳膊都木了,气的一个劲的骂街,“对了,毅城,照你的分析,这东西应该是干什么用的?莫非…那陈俊生到了半夜也会复活…?”

    “不清楚…上次从那个尸体屁股里弄出来的东西千万不要扔…等我爸回来让他看看吧…这个东西也留着…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柳东升擦了把汗,“毅城,今天谢谢你!先送你回去吧!这个房子我会找人来处理!”…

    带着张毅城吃了顿饭后,柳东升把张毅城送回了家(本来柳东升想将张毅城送回学校的,但其一再借口要“研究研究”,非回家不可,柳东升无奈,只能送他回家),此时才中午一点左右,李二丫去上班了家里没人啊,张毅城可算是如鱼得水了,可算把那个“大鬼”过去了…

    回到局里后,柳东升刚想去找后勤的李师傅帮自己再配把钥匙,忽然二嘎又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了,“柳…柳队…找你一上午了,你干嘛去啦?”

    “我干嘛还得通知你啊…?”柳东升一撇嘴,“看你的警服穿的,把领子弄好了!跟个逃兵似的!”

    “哎…柳队,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二嘎瞪着眼,好像挺高兴似的。

    “少跟我臭屁!”柳东升一瞪眼,“好消息是什么?”

    “那辆白色拉达,河北那边查到啦!”二嘎道,“3打头零结尾的白拉达,全河北一共有三辆,根据咱们提供的案情介绍,那边锁定了其中的一辆,并对车主进行了走访!”

    “哦?”柳东升也挺高兴,河北的同志工作效率挺高啊,“那边怎么说?”

    “这辆车注册地是河北省黄骅县,车主叫李树林,天津小站人,上午我给咸水沽分局打过电话确认过这件事,发现确有其人,*中期曾因流氓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后来因为表现良好,曾先后减刑三年,前几年刚放出来,出狱后,此人也不知道哪来的钱,在河北岐口*村盖了房子,还承包了三艘渔船做水产生意,干的还不错,根据周围村民反映,此人很怪,平时从来也不和别人交往,总有一些神头鬼脸的外乡人找他,河北警方觉得此人比较可疑。”

    “好!干的好!”柳东升一听岐口,心里可有谱了,那可是临海渔村啊,出海走私简直就是得天独厚啊,“别跟我说周围村民的反应,那个李树林本人,河北的同志审出什么没有…?”

    “厄…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坏消息…”二嘎抿了抿嘴,一副理亏样,“李树林他…他…”

    “怎么了?不承认?”柳东升皱眉道。

    “李树林已经外逃了…”二嘎一翻白眼无奈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柳东升这个郁闷啊,这帮人简直太狡猾了,为什么公安局每次行动都晚一步啊…

    “不知道,根据周围村民反映,半个月前就已经看不见他了…”二嘎道。

    “他妈的…真是狡猾…”柳东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还有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少废话,快说!”柳东升没好气的点上一根烟。

    “…美国进口的电台马上到位,你再外出,哪怕到河北,都能跟家里(指局里)联系上啦…!”二嘎道,“听说叫什么…摩托什么的…”

    “哦…什么摩托?到底是电台还是摩托?”柳东升也纳闷,自己是刑警又不是交警,怎么局里想起给自己配摩托来了?

    “不…不…”二嘎道,“那个电台的商标,叫什么摩托牌,贵着呐,以前的咱用的电台质量不好,总耽误事,这次局里是豁血本了…器材都搬到后勤了,明天市局来人给装…你可以先去瞅一眼…”

    “瞅它干嘛?对了,亮子那个蹲监狱的爹,查的怎么样了?”柳东升问道。

    “监狱的同志已经替咱审过一轮了…但啥都审不出来…,他一口咬定进去后就再也没跟家里人联系过…连离婚协议都是由狱警交给他的…监狱那边也说确实没人探过监,还说咱要不死心可以自己去审…”

    “哦…他儿子死的事跟他说了么?”柳东升道。

    “说啦!无动于衷啊他!没见过这样当爹的…”二嘎无奈道…

    “他妈的…这帮王八蛋…”柳东升深吸了口气,“这样…你给我发个协查通告,全国范围给我逮这个李树林!这个人是关键!我下午去趟监狱…我自己坐车去!我的车你想办法找人,下午就把电台给我装上,明天我亲自去河北!”

    “是…!”二嘎立正敬礼。

    *注释*:

    岐口:岐口村隶属河北省黄骅县(今河北省黄骅市)管理,紧临天津市大港油田,是一个临海渔村,以渔业与养殖业出名,这里的渔民都是出海打鱼的,只要是产于岐口的海鲜,基本上都能保证是百分之百的纯天然海味。这一带的近海都是“泥滩”,矿物质与微生物异常丰富,所以相比起产于“沙滩”的海鲜,这里产的海鲜营养更丰富,味道更鲜美。

第二十九章 猴子面具

    原来,张健参与的这个犯罪团伙人并不多,当初算上张健本人,不过二十人左右,这与柳东升当初想象的的可不一样,但虽说只有二十多人,但其内部组织严密、等级森严、分工明确,也算是比较正规的犯罪集团了。

    在这二十多人中,最大的头目就是老爷子,其次是掌柜的,在下面的是“伙计”,像亮子、陈俊生这类的人实际上就是这个团伙里的“伙计”,而以那个刘常的参与程度,确实连个伙计都算不上,至多算是个销赃的而已。

    按张健的说法,团伙里所有大案都是老爷子带着做的,大部分是盗墓,有的墓甚至在工厂的下面,也不知道这个“老爷子”是怎么找到的,参与盗墓的除了“老爷子”外,主要以“掌柜的”为主,很少带“伙计”参与。

    组织内的利益分配相当丰厚,张健入伙是在1982年左右,当时的“掌柜的”每人每笔买卖能分大概在十万块钱左右,平均每两三个月就有一次买卖,在当时而言,这可是天文数字了,当时张健的身份还只是“伙计”,每个月都有四五千赚,这在当时一个月工资只有五六十块钱的工薪阶层而言是不敢想象的。

    “八二年就开始了?”柳东升一个劲的运气,按他的说法,两三个月一次买卖,八二年到现在有五年了,国家不晓得有多少珍贵文物流失在这帮人手里…“那你是怎么当上‘掌柜’的?”柳东升问道。

    “下一任掌柜必须入伙一年以上,而且要由上一任掌柜的推荐…”张健默默道,“我的上一任‘掌柜’叫吴江,我们都叫他‘江哥’,跟着掌柜的干了三年,那个人很贪,干大事从来没被逮过,反而总因为一些小事儿进去,然后我们这些伙计就得想办法走关系托人把他往外弄…,掌柜的说他犯的案太多了,容易被公安盯上,就说要安排他去国外,之后他就推荐了我…”

    “他为什么要推荐你?你又为什么要自首?”柳东升不解。

    “因为…在厂里我是江哥的徒弟,开始我还真以为他要出国了,但后来我却发现他死在了一个墓里…”张健抬头道,“而且就是老爷子亲自动的手…”

    “哦?哪的墓?”听到这个消息,柳东升的神经立即绷紧了。

    “陕西吧…”张健道。

    “是不是陕西礼泉县南天村?”柳东升一皱眉。

    “是礼泉,究竟哪个村我就不知道了…”张健一撇嘴道。

    在张健嘴里,这个老爷子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而且很怪。每次挖墓,至少带一个掌柜的去帮忙,行话叫“搭把手”,几个掌柜轮班来,有的时候,墓挖开了,老爷子一眼都不看就回去了,剩下的东西全由掌柜的自己处理,但有的时候墓虽然挖开了,他却什么东西都不让动,就拿一两件还是自己留着,没掌柜的什么事,开始没什么,但到后来能由掌柜的自己处理的坟越来越少,命不好的掌柜的,半年碰不到一个能随便拿的墓,好不容易挖开一个,老爷子还不让动。

    这些人从上到下,从掌柜的到伙计基本上都没工作,以前攒钱攒的再多,不来买卖也是坐吃山空,尤其是像江哥这样的掌柜的,两个孩子都在国外上学,一年得个十好几万的学费,硬扛是扛不起的,所以到了后来,这几个掌柜的也都长心眼了,管它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先养家糊口再说啊,从那时起,这些掌柜的在轮到自己去给老爷子‘搭把手’的时候,总是先把具体时间地点通知自己手下的伙计,然后自己在作案现场再偷偷留一些记号,不管这个墓老爷子让不让动,等自己和老爷子一走,手下的伙计就去扫尾,把里边的东西能搬的都搬走。

    上一任掌柜的吴江曾经秘密告知张建,说自己要出国投奔两个儿子去了,眼下在陕西有一处大买卖,算是自己出国前最后一次给老爷子“搭把手”了,所以这个买卖不管老爷子让不让动,都必须搬空卖净,以此给自己出国凑盘缠,并且说具体情况会在陕西礼泉县的一处招待所里留一封信,最后还说自己已经把张健推荐给老爷子当自己的接班人云云。

    接到这个消息后,张健二话不说,带上几个“伙计”直奔陕西,在礼泉县的那处招待所里还真有吴江留的信,信上说明了古墓的位置以及自己会做什么样的记号等等,按照信上留的线索,张健和其余几个伙计很顺利便找到了盗洞的入口,当时盗墓的人显然已经走了,洞口被隐藏的很好,地面上看根本看不出来,按着吴江留的记号,张健往下挖了半米多深才又找到的洞口,结果没想到几个人到墓中掀开棺盖,才发现自己的掌柜的在里面躺着。

    “这么说…你当掌柜的之前,就知道吴江已经被老爷子杀了?”柳东升恍然大悟,原来南天一号墓那个案子就是这伙人所为,“那你还敢去当掌柜的?”

    “当要有理由,不当也要有理由…”张健无奈道,“当掌柜的可能有危险,但如果让你当你不当的话,危险更大!”

    按张健的说法,“伙计扫尾”的事都是底下人瞒着老爷子偷着干的,这个老爷子的手段谁都知道,以前有个掌柜的没经老爷子允许私自从墓里偷着顺了串珠子出来,便被当众处理了,手段匪夷所思,据说是一边说笑一边死的,而且死的时候脸都憋紫了,就好像吸进肺里的氧气肺不吸收一样,事后老爷子还安排几个掌柜的把此人埋了,临埋的时候还亲自把那个小玉柱放进了尸体嘴里,后来有两个掌柜的害怕埋尸的地方败露,便带上几个伙计偷偷的去埋尸的地方看,发现填好的坑竟然塌下去了,表面的土被弄的乱七八糟的,好像尸首自己从地里爬出来过,几个人胡思乱想了一通,决定挖开看看,但挖开后几人都惊了,明明尸首是脸朝上埋的,怎么现在是趴着的?莫非死人还会翻身?而且埋了五六天,身上竟然还有血色,跟活人一样?

    那次之后,这个老爷子不但给大伙留下了心狠手辣的印象,更让大家觉得这个人从某种程度上不像真正的“人”,这种不经允许搬空拿净的事倘若被知道了,岂不是要全家遭殃?

    故此,吴江手下这几个伙计虽然害怕,但还是没一个敢表露出自己知道吴江死讯的,张健也硬着头皮当起了掌柜的,开始没什么事,但后来又有一个叫田荣的掌柜的神秘失踪了,据老爷子说也是安排出国了,与此同时,以前老爷子自己留着的东西又都拿出来了,并且安排田荣的接班人开始秘密处理,这个人便是被柳东升的老丈人孙伟杀死的刘杰。

    “田荣死了,上一代的掌柜的基本上就死干净了…”张健道,“我知道我们这一批掌柜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所以干脆自首…”

    “吴江、田荣…”柳东升将这些名字一一记了下来,“你所说的那个老爷子,多大岁数?”

    “听声音…应该有四十左右吧…”张健道。

    “什么叫听声音?”柳东升一皱眉,心说这个老爷子到底是什么人物啊?竟然逼的手下人自首到监狱里来避难,古往今来头一回啊…

    “我们谁都没见过他…跟我们在一块的时候,他总是带着一个猴子面具…”张健道,“就是过年时小孩戴的那种,俩眼睛是俩窟窿,后面勒一根松紧带套在脑袋上那种…而且…”张健一皱眉头,“也许是我记性不好…伙计是不能见老爷子的,只有掌柜的能见…我进来之前只见过他两面,中间隔了半年…但这两次见他,听声音好像不大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柳东升也纳闷,莫非老爷子换人了?

    “说不上来…好像细了点…”张健道。

    “那他叫什么名字?身高多少?”柳东升道。

    “不知道…”张健摇头,“光听过声音都逃不过他的手心,谁还敢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吧…”

    “这么危险,你还敢介绍你儿子入伙?”柳东升边问边记录。

    “这都是那个陈俊生!”张健眼神里射出了一种难以形容荣的凶狠,“早知道会这样,进来前就应该把他除掉…!”

    张健的媳妇左慧兰好赌,三天两头输钱,所以张健虽说有点脏钱,但放在哪也不敢让媳妇知道,准备留给儿子将来成家用,自己进来后,由于担心老婆孩子的安危,所以决定与老婆孩子在名义上一刀两断,并让老婆孩子搬家,但并没说明理由。

    在进来之前,张健曾经把自己藏钱的地方告诉了陈俊生,并说如果自己哪天被抓了,一定要把这笔钱亲手交给自己的儿子,但从现在的情形看来,陈俊生非但没把钱交给亮子,反而把亮子也拉下水了,并最终导致了自己和亮子双双丧命。

    “人为财死…”柳东升无奈的摇了摇头,“李树林你认识么?”

    “他…”张健一抿嘴,“他是我推荐的掌柜的…按规矩必须推荐一个掌柜的…否则我家里人可能会有麻烦…”

    “你不是说掌柜的必须得入伙一年以上么?”柳东升道。

    “报告政府…我一进来,我手下入伙一年以上的只有陈俊生了…他那把年纪,是不可能去‘搭把手’的…”张健道,“李树林这个人,我观察了足足有一年,他很贪,适合做掌柜的…”

    “我知道了…”柳东升微微一笑,“现在,把你们倒卖过的文物…还有你所知道的你们的同伙,以及家庭住址,都告诉我,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

    “报告政府…这个…和抓老爷子…有什么关系吗…?”张健面露难色。

    “废话…”柳东升拿起了笔,“不抓他们,你来告诉我那个老爷子住在哪…!”

    “嗯…”张健又把脑袋低下了,“我只知道我手下人的名字…其它几个掌柜的等我进来时都是新换的,名字除了刘杰以外,我就知道有个叫马阳的…他们手下的人也大部分都是新人…用的也都是外号…现在这些年轻人,比我们当时狡猾的多…”

    “马阳…”柳东升开始低头记录,“继续说…外号也行…一个都不能差…告诉你,我现在不但是在给你争取宽大处理…更是在给你妻子争取时间,老爷子早一天抓住,你们夫妻就能早一天团聚…先说说…那个老爷子淘汰下来给刘杰的东西,你知道的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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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目的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按刚才张健的供词,柳东升还认为那个“老爷子”挺超脱世外的,至少在钱这方面对手下人还挺大度,但后来听张健一回忆,才发现实施情况远不止自己想象的那样,这个老爷子看准的东西随便哪件都应该是国宝级的文物,即使自己这个外行一听都觉得含毛根发紧,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这个张健对文物的了解远不止对盗墓那么在行,所有的文物他只能形容出个形状和大小,完全不知道是哪个朝代干吗用的。

    “当时,老爷子把东西都给刘杰让他出手的时候,我们也挺不服气的,尤其是我,刘杰就是个生瓜蛋子愣头青,我们出道那阵,他还不知道在哪套尿芥子*呢…东西都给他,我们吃什么?”说到这,张健的表情仿佛已经比刚才轻松了很多,“但后来一看…我们也是后怕了一阵,幸亏没接那些棘手的东西,那些东西都给我们,我们还真不知道出手…”

    “怎么说?”柳东升一皱眉。

    “他给刘杰的东西,全是实心家伙(行话:‘又大又沉’的意思),最小的也有这么大…”张健用两只胳膊围了一个炒菜锅大小的尺寸(由于戴着手铐,所以不能用手直接比划),“随便哪个少说五六十斤…最沉的好几百斤,谁要那玩意啊…我都不敢想他们当初是怎么丛坟里倒腾出来的…”

    “有没有铜钟?”张健一提“实心家伙”,柳东升忽然想起编钟的事了。

    “铜钟?什么铜钟?”张健一愣。

    “就是…呃…”张健这么一问,柳东升也傻了,所谓那个什么编钟啥样自己也没见过,“就是跟庙里边,和尚撞钟那种形状差不多的…钟…青铜的…有大有小…”

    “没有…”张健摇头,“我就知道第一批给的东西,都是缸…没有钟…不过铜的是不假…”

    “缸?都是缸?”柳东升一愣,那个老爷子又不腌咸菜,要那么多缸干吗?“就没别的?类似于…跟缸差不多,但是能口朝下挂着的?”

    “没有…”张健微微一笑,“报告政府,钟和缸,我想我还是能分清的…我进来之前,老爷子就给了张健一批货,都是缸,各式各样的缸…得有…十几个…之后给过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嗯…大概尺寸都是多少,花纹大概什么样,尽量回忆!”柳东升用笔一一记录,“对了,这些文物最后卖了多少钱?这笔钱,最后怎么处理的?”

    “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才打听清楚…原来这个刘杰,有亲戚在外国,这些大件,国内肯定是没人敢买的,国外买的人也少…但一旦碰上识货的买家,肯定是个大头,所谓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张健道,“我进来的时候,那些缸大概卖出去一半,老爷子自己要三分之一,刘杰拿三分之一,其余三分之一给我们分…卖了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我们每个掌柜的前后一共拿了大概一百万左右,自己留一半,再把其余一半给伙计分…如果我们拿的真是三分之一的话…那总共可能得有一千万左右…但我觉得不止这么多…谁知道他们到底卖了多少钱…”

    “一千万…!?”柳东升眼珠子都瞪大了,自己办的案子,涉案金额还没有能到这个数的。

    “对了…你看看这个…”柳东升忽然想起来了,那张八卦纹龙首铜盂的照片一直在自己手包里放着没拿出去,“你说的那堆缸里,有没有这个…”

    “好像有…”张健接过照片默默道,“不过这种东西,即使外国人兴趣都不大,谈三四个买家能成一次就不错…当时把刘杰那个小子弄的也是焦头烂额…卖这个东西,老爷子是限期的,限期卖不出去他可就要倒霉了…”

    “限期?”作为刑警,柳东升对于罪犯急于将赃物出手的动机可是再了解不过了,原因无非两个,一是急于外逃需要路费,二是欠下了大量赌资、毒资或者高利贷什么的,有人逼迫他,但这个老爷子如若如此神通广大,被别人威胁的可能性显然不大,难道他要逃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柳东升道。

    “好几年前啦…那阵子我还没进来哩…”张健道,“以往碰上让掌柜的随便拿的墓,东西出手的钱也不都是我们的…要上缴一大半给老爷子…说也奇怪,这老爷子有的时候挖坟,目的性很强,掀开棺材拿一样就走,其他不让我们动,好像就为了棺材里那一样东西,但有的时候好像纯粹是为钱,直接挖到坟里就不管了,看都不看一眼…”

    “目的性…?什么目的?他自己都拿过什么?他着急要钱干嘛?”柳东升越发不明白了,由亮子和陈俊生的死亡不难看出,到目前为止,这个老爷子目前仍然活跃在犯罪一线,似乎并没有什么外逃的迹象,一不为外逃,二不为还债,那这老爷子这么着急用钱干嘛?而且除了钱以外,盗墓还能有什么目的性?

    “这我就不知道了…”张健道,“开始小件多,都是由掌柜的分发给伙计,伙计再私下找找人也就出手了,三千五千,三万五万,多少都有,要是碰上没人动过的墓,弄个两三百万很平常啊,但到后来,老爷子就好像疯了一样,买卖频率由原来的两三个月一次加到了一个月一次,有的时候一个月两次,碰上点儿背的时候,我们挖的墓恐怕八辈子以前就让人刨过一遍了,能拿走的早都拿干净了…老爷子就硬逼着掌柜的把那些拿不走的也硬往外弄啊,而且最要命的就是,到了后来,我们挖的墓大部分都是别人刨过的,收入大不如前啊,所以老爷子才把自己留的东西也拿出来卖,而且有限期。”

    “哦…拿不走的…都是什么?”柳东升明白点了,看来这个老爷子不但缺钱,而且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而他要找的东西很可能就隐藏在那些所谓的水缸上,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其甚至不惜采取大海捞针的方式四处作案,还拉拢了一帮马仔来销赃,为其进一步实施犯罪筹集资金!不过有一点值得肯定的就是,这个老爷子的历史知识想必很丰富,似乎知道他所要寻找的“缸”可能埋在什么样的墓里。

    “缸啊!”张健道,“有的时候,那个大缸得有二百多斤,一人多高,两个掌柜的一个从上面拉,一个从底下推,没一宿折腾不上来,窟窿挖的比下水道的井盖都大…”

    “你们就不怕被人发现?”柳东升疑惑道。

    “有老爷子啊,他会整点子邪门歪道,往掌柜的身上别个小黄旗,然后在周围折腾一通,保准没人凑前,掌柜的也不敢摘那个旗,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

    “旗子是什么样的?”柳东升问道。

    “我没见过…我也是听江哥说的…”张健道,“报告政府,你们抓他的时候最好小心点,那个人…很可能…不是人…”

    “别胡说八道!”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柳东升心理却一个劲的打鼓,“不是人难不成是鬼啊!?”

    “很有可能…”柳东升说的虽然是抬杠话,这张健答的倒蛮认真的…

    记录了张健供出的大概十来位“伙计”和除刘杰、李树林外的其余两位“掌柜的”后,柳东升拿着名单直接自费“打的”回到了局里,此时大队人马已经下班了,只有二嘎还在大院里兴致勃勃的看技术人员如何安装这个超级先进的“摩托”牌车载电台,“哟,柳队,你怎么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得到半夜呢…”看柳东升风风火火的走过来了,二嘎赶紧迎了上去,“柳队我跟你说,太先进了!真是太先进了!国防高科技啊!刚才我们试过一回,声音比打电话还清楚!真是太先进了!”

    “先进个屁…!崇洋媚外…”嘴上虽然这么说,柳东升自己也忍不住走到车前便看了一眼,想看看这个所谓的摩托牌电台到底是哪路神仙,走到车跟前,只见一位年轻的技术人员正斜坐在驾驶位低头接线,原来的暖气出风口下面,多了一个黑色的设备,装的想必就是这个摩托牌电台的主机,偷眼间,柳东探头升扫了一眼电台主机上的商标,像看看这个所谓的摩托牌,商标是不是真的是一辆摩托,不过摩托虽然没看见,却看见一排英文字母:motorolA。

    “哦…您就是队长吧?”技术人员一看一个岁数大的便衣在旁边探头探脑的,便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伸手和柳东升握手。

    “哦,你好你好…我来看看…辛苦您啦…”柳东升赶忙伸出手,“我明天去外地,不知道这个东西有效距离是多远…”

    “理论距离大概一百公里左右…”技术人员起身下车,走到了汽车后备箱旁边一把掀起了后备箱的盖子,“前面只是一小部分,大头都在这…这个电台的理论发射功率是70瓦,平原通话距离大概是一百公里,但如果有建筑物的话可能要打折扣,不过三四十公里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至少,天津市区内肯定没问题!”

    “三四十公里…?”柳东升一愣,看来去河北想用这个还是没戏啊…

    给技术人员上了根烟以后,柳东升把二嘎拽到了办公室,“你小子不是说到西藏都能用吗?他娘的害我自己掏钱打车…”

    “天地良心啊柳队,我什么时候提过西藏的事啊?”二嘎都快死了,心说自己这个领导也太能夸张了吧?

    “行了,先别扯了,赶紧向市局请求支援…”柳东升拿出了张健供述的名单,“这几个人一个也不能跑!”

    “这…”二嘎拿过名单一看,眉头就皱起来了:杨子,家住红桥区勤俭道附近…大罗,家住河北区王串场附近…胖墩,家住河北区郭庄子附近,小宋,家住河北区一宫附近…“我说柳队,这都是外号啊…,详细地址也没有啊…”

    “废话,有名有姓有地址,还请求个屁支援啊!?我明天去河北,你给我发动力量去打听,一个也不许跑,是死是活都得把人给我找出来!”柳东升道,“如果发现有外逃迹象的,就立即在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和各个国道、高速路的出口设卡子,这件事你要是给我办砸了,等我回来你就给我上马路对过卖大仁果*去!”

    “是!”此时二嘎虽说头大,但也是蛮兴奋的,毕竟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接到如此重要的命令,看来领导挺器重自己啊,以往的马屁看这意思是没白拍…“对了,柳队,你现在干嘛去啊…不等着电台装好了试试新啦?”

    “是个屁…我现在有点要紧事,那个电台,你帮我盯着点…明天早晨不管装的好装不好,我肯定得用车…”柳东升夹起包直奔张毅城家…

    注解*:

    尿芥子:即尿布。

    大仁果:即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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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威胁

    “你们村有没有个叫李树林的?”一想到案子,柳东升顿时把自己挨打的事忘了。

    “唉…有啊…”李阳光一听也是一愣,“同志你认识他…?那可不是个好东西啊…”

    “是啊…”刚才的老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合到旁边了,“那小子把俺侄孙女糟蹋了!当时我想把他活埋的…,让俺大侄子给拦住了…对了同志,你能不能把俺孙子放了啊,你的医药费村里包了…”看来这老大爷还没忘说情的事。

    “你们最近见没见过李树林?”柳东升道。

    “半年多以前,好像回来过一趟…还找过我孙子…最近回来没回来,得回去问问…”老爷子道,“同志,你要找他,我孙子可以给你提供重要情报啊!他找过我孙子啊!你就让他将功赎罪吧…!”老爷子是三句话不离放人。

    一听李树林找过这个年轻人,柳东升二话不说便来到了年轻人跟前,“小伙子,听说李树林找过你?”

    “嗯…”小伙子此时也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别看这老大爷岁数大,下手还挺狠。

    “他找你干什么?”柳东升追问。

    “他说有好处…”小伙子道。

    “什么好处?”

    “不…不知道!”小伙子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最近见没见过他…?”

    “没…有…”看来这小伙子不太会撒谎,答这两句话时的态度让柳东升疑心大起,“小伙子,我跟你说,我现在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要是能提供重要线索,你袭警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要是隐瞒不报,等会派出所的民警就过来…”柳东升顿了一下,刚想讲讲袭警的严重性,忽然小伙子的爹凑上来了,冲着这小伙子劈头盖脸又是一顿大嘴巴,“他娘的你个小畜生!拿你当人你学狗叫!我他娘今天就打死你…”

    “同志…稍安勿躁…”柳东升赶忙拦住了小伙子的父亲,“我来…我来…”

    “俺在村里见过他…前…前不久…”小伙子被打的眼冒金星,此刻也顾不得别的了。

    一听这话,柳东升心里可算是有谱了,拿出钥匙打开了年轻人的手铐子。

    “还不快给警察同志磕头!”老爷子厉声道。

    “不用不用…”柳东升叹了口气,“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最近他回来过?”

    “半个多月以前吧…”小伙子道,“有一次俺半夜上厕所,发现外边停了辆小轿车,俺觉得怪,就想上去看看,结果正看着呢,他就过来了,让俺不许说,否则就…他吓唬俺啊…!”

    “什么?他个王八操的…”听到这,老爷子气的浑身哆嗦,“早知道当年就直接活埋了…!”

    “他怎么吓唬你的?”柳东升一斜眼,眼前这小伙子刚才不是挺横的吗?怎么还能被别人威胁?“你会怕他?”

    “不是俺怕…”小伙子道,“头一次他找俺…就不让俺说…但…”小伙子似乎有难言之隐,“警察大哥,俺能不能不说啊?”

    “我打死你…”听到这,小伙子他爹又要冲锋,柳东升心说得,干脆直接把小伙子拽到了边上,“你可看见了,你要不说,今天这关你可过不去了…”柳东升指了指旁边的村民。

    “都是俺四叔惹的祸…!”小伙子叹了口气,柳东升一听差点气死,这都哪对哪啊,怎么又蹦出个四叔来?“你四叔是谁?”

    “他啥都不懂…就知道害人!”一提到这个四叔,这小伙子立即开始骂声连天,问过这个“四叔”的名字后,柳东升差点当场休克,原来这小伙子嘴里的“四叔*”,就是张毅城的父亲张国忠,而李村长嘴里的那个被糟蹋的“侄孙女”,原来就是李二丫(得知此消息后,柳东升也被这其中错综复杂的辈分关系折腾晕了)。

    “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柳东升一皱眉。

    “头一次,李树林找我,是因为全村就俺没儿子…!”小伙子眉头一皱,开始跟柳东升诉苦…

    这小伙子叫李刚,就是李村长大儿子李富贵的儿子,几年前媳妇怀孕了,本来,一家人挺高兴的,但自从这媳妇怀孕开始,这一家子便开始倒霉事不断,病的病伤的伤闯祸的闯祸,看病抓药平事儿的钱花了不计其数,无奈,李村长曾请张国忠来瞧过一回,张国忠来折腾过一通之后,虽说李家的倒霉事没了,病也全好了,但李刚的媳妇怀的孩子却流产了,为这事,李村长曾经问过张国忠一次,但其死活不说,无奈,李村长便开始劝孙子,说你还年轻,机会有的是,天天晚上日来日去的,还怕怀不上?

    起初,李刚也并没怎么生气,心想自己才十八,以后日子还长呢,但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过去以后,媳妇还就是怀不上了,不论自己怎么努力,媳妇这肚子就是不见动静,久而久之,这李刚就把所有的怨气都转嫁到张国忠身上了,就在这时,李树林出现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知道李刚没孩子的事的,在一天晚上偷着摸到李刚家后,便开始用孩子的事诱惑李刚。

    “用孩子的事诱惑你?”柳东升一皱眉,“他能给你拐一个来?”

    “不是…!他说,有办法让俺媳妇再怀上…!”李刚的表情忽然变得及其诡异。

    李树林被捕的时候,李刚还是个婴儿,听李树林自我介绍说是自己的叔叔,尤其是得知李树林和张国忠有仇以后,李刚对李树林非但没有敌意,反而还挺客气。

    假惺惺的寒暄过一阵之后,李树林向李刚提出了“入伙”的要求,并扬言不但能月进斗金,还能想办法让李刚的媳妇再度怀孕,而李刚的任务也极其简单,就是隔三差五帮忙“藏点东西”就可以。这李刚虽说是求子心切,但也有些是非观念,知道天上不可能掉馅饼,所以并没当场答应李树林,而是表示需要考虑几天。

    “你答应了?”柳东升皱眉道。

    “没有!俺把这事偷着和俺爹说了,俺爹说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宁肯不要孩子也不能跟他搀和…”李刚道,“而且俺爹还说,孩子的事,连俺四叔都没法子,那小子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正经法子,一提俺四叔,俺就来气!我现在这个德性还不都是他害的…?”

    “你们啊…!”听到这,柳东升也是一阵的无奈,“不孕症要去医院看,你们怎么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些东西上!?…那后来呢?”

    “后来李树林又来了,俺说不答应,他也没说啥,就走了,但前些日子…”鼓了半天勇气,李刚终于把实话说了出来,“前些日子俺半夜碰见他,他跟俺说,要是把看见他的事说出去,就让俺媳妇一辈子都怀不上!”

    “这也能吓住你!?”柳东升都气乐了,“你媳妇怀上没有?”

    “没怀上啊!”李刚也无奈,“警察大哥,他要是光用嘴说,俺也不老信的,但问题是…问题是…”

    “问题是什么?”柳东升皱眉道。

    “问题是俺做了个怪梦,就在半个月前俺看见他那天晚上,俺回屋刚躺下,就梦见有个人跟我说,要是说出去,就让俺一辈子没孩子…!”李刚一脸的愁容,“要命啊!俺梦见那个人跟俺说话的时候拿了份报纸,但俺吓醒后,发现自己手里也攥着份报纸啊!哎哟警察大哥,俺躺下的时候手里可没拿报纸啊!吓得俺第二天就去找俺四叔啊,但他不在家啊!”

    “唉!”柳东升也无奈了,心说也就是个梦游症,把自己吓成这样…“对了,那他找没找过你们村其他人?”

    “这个俺可就真不知道了!”李刚一脸的无辜,“警察大哥,俺不是故意打你,俺真不知道你是警察…”

    “放屁!不是警察就能打啦!?”柳东升一瞪眼,“看你今天有立功表现,我暂且放你一马,去…把马车上的砖都卸下来!顺便找几个人把公路上的砖清理一下…!”说罢,柳东升径直来到了李村长和李阳光的跟前,简要把自己家和张国忠家的关系说了一下,呵,把在场几个人高兴的不得了,一个劲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柳东升把了解情况的工作交给了李村长和其大儿子李大贵,目标是尽快查清李树林是否找过村里其他人,并把监视李树林动向的工作交给了交警李阳光,只要李树林再在李村出现,便立即向当地公安机关报告,万不得已时可以组织村民协助抓捕。

    “柳…老弟…”李村长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柳东升,“你是警察,你神通广大,你能想办法把国忠找回来不?”

    “叫我小柳就行了…”柳东升笑了笑,“李大叔,不瞒您说,我也正找他呢…”

    “唉…都找了他一个月了…”李村长无奈道,“他要再不回来,就真出人命了…”

    “哦?莫非您那有什么困难?”

    “村里有人有病啊!”李村长道,“请不少人看过,都说弄不了,眼下只能找他试试了…”

    “有病…有病得送医院啊…!”柳东升都快无言了,这帮人啊…怎么什么事都寄希望于那些东西啊…

    “柳…小柳啊,你是城里人,可能不了解…”李村长一脸的愁容,“到医院看过,花了一千多块钱啊!连啥病都没查出来,什么化验啊拍照啊,都弄过了…查不出病来啊!但这人就是下不了地!天天半夜搅的半个村睡不着觉啊!就算真是病,去医院也瞧不起了,国忠有个师兄,也懂得扎两针,不如找他们给瞧瞧…”

    “唉!好吧,我见到他会转告他的…”柳东升也是无奈,城里人看病有公费医疗,这农村找谁报销去?一千块钱放在城里也是一般工人一年的收入了…

    “俺早就说是那个李树林搞的鬼,你们就是不信!”一直没说话的李富贵忽然答茬了。

    “他没那个本事!”李村长好像根本不信,“就算他自己承认我都不信!”

    “怎么回事?这种事…跟那个李树林有什么关系?”柳东升一听也有点纳闷,刚才那个李刚好像就认为这个李树林会点邪的歪的,怎么他爹也这么认为?“李大哥,病人具体有什么症状?莫非李树林,也威胁过他什么?…”

    注解*:

    论辈分,李二丫是李村长的侄孙女,但当初李村长一直管张国忠叫大侄子,辈分在*时期便已经乱套了,此刻李村长的孙子也只能随着爷爷“将乱就乱”了。

    朋友们,外篇至此已经11万字了,从今天起暂时集中更新《不死传说》,外篇重新更新的时间恕不另行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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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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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山后裔介绍:
这是一本描述中国传统秘术—茅山道术的小说,故事说的是张国忠、张毅城父子运用茅山道术踏足天下的故事,从驱鬼镇邪到探秘寻奇无所不及,民间冤案、千古谜团将被一一揭开,他们的足迹甚至遍及亚欧异域,不同的文化、不同的地域、不同的信仰,中国最厉害的茅山道术,是否能一展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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