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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侯淇耀     强嫡txt下载     强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五章 父亲,我是你女儿,你当傲娇

    面对如狼似虎的母女俩不怀好意的眼神,苏白芷不屑地仰头鄙夷,连给她们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欠奉。

    “芷姐儿不待在宫中,怎么回府了?”这是要旁敲侧击,在苏府后院里浸淫十几年的二姨太还是不大放心,想要等确认了苏白芷落入尘埃,她就毫不留情地上去踩几脚,把她踩到十几尺深的深渊里,那是再好不过了。

    “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苏白芷懒得理会那女人,想要试探她也不是不行,只是她现在没空,她忙着把苏白月的衣裳扒下来。

    苏白月已经凶狠地跳将出来,既然面前这个小贱人再也没法得到皇帝的欢心,她还怕什么?

    “苏白芷你个贱人!想扒我的衣服,门儿都没有!”有人是穷图匕现,有人却是迫不及待要“痛打落水狗”。

    可是,我就真的是“落水狗”吗?苏白月,你连你娘的三分手段都没学到。你凭什么来和我斗呢?

    苏白芷看着苏白月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废人一样……

    “你们在闹僵什么!”忽然,浩浩荡荡的娘子军,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是白氏,她引着一众娘子军,离她的院子还有些距离,可是声音浑厚,穿透了这十几米的距离,硬生生传进了苏白芷等人的耳朵里。

    白氏是有武勇的!

    这毋庸置疑!可是,她没想过。白氏也许还是个高手呢。

    这也无妨,只是看白氏带着浩浩荡荡的娘子军,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老夫人。您老又领着这三十来号娘子军了?是想故技重施吗?”苏白芷笑着上前半步,不畏不惧,仰首笑问老夫人,“如果是的话,恐怕孙女又要让您老失望了。”她意有所指地笑。

    如此开门见山的态度,倒是让老夫人白氏微微讶异。但随即,她眉心紧蹙。……“什么叫做又要让老身失望?”

    苏白芷不语,笑着指指天,“天意如此啊。”

    老夫人眼底一紧:“天意如此?”

    “是呀是呀。这一回,咱们苏家又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依旧笑眯眯地回话,不卑不亢,也不亲热讨好。

    “芷姐儿。你这话是何意?”老夫人谨慎地逼向苏白芷。

    “意思是说。咱们苏家又要得到陛下的赏赐了。老夫人,你得感谢孙女,孙女可是使出浑身解数,才为苏家又赢回一个尊荣呐。”

    她的话越说越玄乎。老夫人被绕的有些晕,但她听懂一个意思:陛下要给苏家尊荣!

    苏家是老夫人的根,是老夫人最最在乎的。凡是对于苏家好的,老夫人都欣然接受。

    老夫人谨慎地问:“什么尊荣?”

    “此时还不能说,不过要给苏家尊荣的话。是陛下亲口承认的。”苏白芷一口唾沫一个钉,不带丝毫含糊。老夫人见她这般肯定。松老的面皮忍不住抖了抖,耐住了性子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可真?……可不能够随便编排陛下的话啊。”

    “陛下亲口对我说的,还能有假吗?”

    唰!

    一瞬间,老夫人眼底出现狂喜,拉住苏白芷的手掌,欢快地承诺:“好好好!要是芷姐儿真的为苏家赢来一份尊荣,祖母就把府中中馈交给你母亲手中。”

    二姨太的脸当下就又白了几分。

    这感情好啊,她也正要动手收回府中中馈的管理权呢。先前虽然提出过了意见。可到底没到手之前,就不是自己的。

    这下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有白氏替她做了这事儿。

    妙妙妙!

    更妙的是等白氏明白陛下给的是什么样的尊荣的时候,那表情一定十分精彩的。她可等着看呢。

    心里打着坏主意,苏白芷面上越发讨人喜欢,“嗯,孙女听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从没见过她这么乖巧过,一时之间,心情居然大好。

    白嬷嬷在一旁皱了皱眉……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句“孙女听老夫人的话”这么的变扭。哪儿变扭呢,是哪儿呢?

    哦,对了!不应该是说“孙女听祖母的话”吗?这才合乎逻辑,合乎人情吧?

    可是她看自家的主子少有的欢快,张开的嘴巴,硬生生地又闭上了。

    白氏又看了一眼苏白芷,就看到这大孙女笑眯眯地望着一处。白氏狐疑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抹鲜艳的血红映入了眼底。

    “老夫人,二妹穿大红的真好看,孙女十几年里都没穿过这样鲜艳的衣裳呢。”

    老夫人白氏的目光就盯在苏白月的脸上,盯得苏白月头皮发麻,十分委屈地喏喏:“祖母……”

    “若是老身没记错,你身边管衣裳的大丫鬟叫做云雾吧。”老夫人双手兜在袖子里,横在胸前,有些冷漠地垂眼看着委屈的不行的苏白月,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这个丫鬟不守规矩,白嬷嬷,你亲自去叫了牙婆来,把她发卖出府。”

    众人皆是一惊。苏白芷站在一旁,浅笑着看着这一切,就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她根本没有在意到,一个女子因为她的一句话,从此命运十分坎坷了。

    苏白月脸上的血色褪了干净。祖母要发卖她的大丫鬟,就是打她的脸。

    何况她已经用惯了云雾,祖母怎么能够说发卖就发卖啊。

    二姨太想的更深,她的月儿原本身份上就低了苏白芷这个小贱人一头。是她这些年来笼络住了大老爷,才保证了她的月儿在这苏府里地位比嫡女还要高。如果今天老夫人发卖了月儿身边大丫鬟,不需要等到明日。这府中人人都要看低了月儿啊。

    “老夫人明鉴,这事不能怪二小姐,二小姐年幼不懂事。女孩子天生喜欢鲜艳的东西,这不足为奇。”二姨太为苏白月求情,她心里祈祷着,大老爷赶紧地回府吧。您再不回府,咱们母女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苏白芷笑嘻嘻地不多言,自然有人会冒出头来的。

    “二姨娘当知,二小姐年幼不知。云雾却是家生子,这些个规矩难道不懂吗?老夫人发卖个丫鬟也不要问过你吗?”

    二姨太顿时如同冷水当头浇下来一般,冻的全身一个激灵。这个大帽子扣下来,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苏白芷眼尖,看到一个身影匆匆朝着此处疾走来。定睛一看,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但苏白月却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扑进了苏朗明的怀中:“爹爹。快救救月儿啊!月儿要被害死了啊!”

    她一句凄厉的哭诉传到众人的耳里,众人表情不一。

    老夫人的脸都黑了。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什么叫做她快要被害死了?被谁害死啊!

    好似她这个祖母要谋害亲孙女一样!蠢货无脑!

    老夫人气愤了,连带着牵连了二姨太,狠狠瞪了一眼二姨太。

    苏朗明今日回府的早,回府去了小林氏的院子,却没发现人,一问下头的人,说是去看望大小姐了。

    他这才知道。他的大女儿已经回府了。

    今日兵部衙门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会儿松涛苑起火了。听说所有的账簿都烧毁在这场大火里,他的心还是莫名松快了。

    尽管刘岩庭一再发誓表忠心,表明账簿没有作假。可是这哪里比得上账簿全毁掉了让人放心了。

    后来听姓马的无意间说起,他这个大闺女厉害着呢,估计那一个一个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包裹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就怕这个小畜生没事添乱,硬是藏了什么对兵部衙门不利的东西上了马车。还好,后来听到小畜生的马车遇到匪徒,被一把火烧掉了。

    他又不确定小畜生那马车是不是烧的够彻底,要是那火不够旺,要是这小畜生带了人把火浇灭了,那可怎么办?

    于是他跟着袁公一起来寻这个小畜生……结果被打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想到今早挨到的拳头,苏朗明就恨不得把苏白芷扒了皮。

    “大老爷这是怎么了?”也就是苏朗明这一抬头,才让老夫人白氏等人看清了那张猪头一样的脸。

    苏朗明下意识伸出手指,忽地想到,……这要是被府里的下人知道,他这个老子被小的揍了,他还怎么下台?以后要不要脸面了?

    “摔的!”苏朗明咬牙切齿地说道。但谁也不信他是摔的,要是摔能摔成这模样,那也绝对奇葩了。

    老夫人皱皱眉头,既然儿子不想说,她也不方便当面问。

    苏白月哭得伤心:“哇哇!呜呜……爹爹疼不疼?月儿给您吹吹就不疼了。”

    苏朗明一颗心柔成了一滩水,眉笑颜开地呵呵笑:“不疼不疼了。月儿越发懂事了。”

    “爹爹,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月儿要被人害死了。”她已经不怕了,她最大的依仗回来了。

    苏朗明一听这话,想都没想,就沉下脸,向着苏白芷怒喝:“小畜生!你又做什么事情了!你一回来,家里就弄得鸡飞狗跳的!”

    苏白月伏在苏朗明的肩头,朝苏白芷投过去一股得意的笑。

    苏白芷的心里有一头巨兽在奔腾,怒气在胸膛里呼哧,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这,就是她的父亲!什么都不问,就认定是她的过错!

    渐渐地,她的心情平静的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没有关系,是她强求了,因为她的重生,老天给了她一个好娘亲,她就以为老天爷一样会给她一个好爹爹的。

    她不是因为苏朗明难过,她只是因为,想要的和现实太不相同,所以难受。虽然早就明白苏朗明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似乎每一次被伤害,她的心依然会有那么一丝丝的疼痛。

    这一点,她从不否认。

    尽管这说出来,会让人嘲笑,会让人不齿,也会让人觉得她骨子里贱,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乎一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父亲。

    但她对此十分坦然,没什么好羞愧的,没什么好自责的,她不是神,是人。是人,就有心。如果不会疼痛的话,她也就不会想要在这个艰难的世道里,活得更好。

    反之,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追求,也才能证明她还是个人,会疼,会痛,会哭,会笑。

    苏白芷很坦然,她坦然面对自己性格里的那点缺陷。这比强迫自己变得冷冰冰,不是更好吗?

    这是她身为人的证明,没必要因为苏朗明的过错,把自己心底那点人性全部磨灭掉。错的不是她,是苏朗明。她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苏白芷扫了一眼对她怒目相视的苏朗明。收起心底深处那点疼痛,面上噙着冷笑:“父亲没看到老夫人在这里吗?如果白芷要害二妹,老夫人会袖手旁观吗?亏得父亲位居兵部左侍郎的高位,竟然不知道,片面之词不可尽信。”

    **裸地嘲讽,苏白芷不介意让苏朗明难堪。

    他刚才害她心里有那么一些些难受,现在她要还回去。

    事情从来不是那么简单。这样的“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棒”的美事,只会出现在她对待苏朗明身上。

    若是换个人,就没那么便宜了。

    从来都是睚眦必较的主儿,傻逼地才会做出“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棒”这种时分便宜敌人的事情。应该是“你碰我一根手指头,我打断你十根肋骨”,这样才对嘛。

    “父亲,你真的要庆幸,幸好我是你的女儿,你要以此为荣。……不!你应该为此傲娇。”

    苏朗明傻了,老夫人也傻了,……所有的人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

    可是苏白芷说的十分认真,她一字一句都是出自肺腑之言。

    可惜,这里没有人明白她真正的意思。

    “哼!你这个小畜生不给我惹乱子,我就要谢天谢地,烧高香,谢神佛了。”苏朗明一楞,随即冷笑着说。

    苏白芷摸着心口……其实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她也不气了,她歪着脑袋,在想什么时候,也许哪一天那一时,苏朗明会把她最后那点人性全部磨灭光。

    但,显然,还不是此时。(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太不要脸了

    这件事居然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揭了过去。

    这两日里,苏白芷过的实在顺心舒坦。

    那日送走了所有不相干的人后,又把陆方那群兄弟安排好了,她去看望了她母亲林氏,检查了林氏的刀口。不得不说林氏的运气真的很好,当然,这之中也少不得袁御医的用药如神。

    在与亲娘说了一会儿知心话,又抱了睿哥儿闹腾了一番后,苏白芷囫囵吞枣吃了两口饭,再也忍不住困意,睡死在浴桶里。

    还是铜雀和阿蛮发现了,却怎么也没法儿叫醒她。两个丫头合力,一个捉头,一个捉脚,将她抬进了床榻上。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苏白芷醒来的时候,天色暗沉。

    “什么时候了?”

    “小姐你睡了一天一夜呢。这会儿该用晚膳了。”铜雀忙把苏白芷扶起来。阿蛮就去端来了饭食。

    一觉起来,苏白芷觉得浑身的精力,说不出的舒畅。

    揉了揉眼睛,伸着懒腰。

    “小姐,韩国公府姓方的管家来找了您两回了。”阿蛮把菜食摆好了,一边与苏白芷报备起今日发生的事情。

    “是找我?不是找老夫人?”

    “是找您,老夫人接待了那姓方的管家。结果那管家说要找您,真可笑,他一个管家,说要见姑娘就能见的吗?气得老夫人一阵棍子,给他打出了府。”阿蛮说着忍不住咯咯咯地笑。

    “那就不对了。老夫人都把他乱棍打出了府。他还敢再来第二回?”不是说来了两趟吗?

    “第二回,姓方的管家是陪同韩国公府的世子爷来的。老夫人不得不接待。”

    哦……那就有点儿其他的意思在了。

    赵伯阳来找她,八成是要套她话的。

    “那老夫人后来怎么做的?”

    阿蛮气呼呼:“老夫人也是欺软怕硬的。居然留了赵家世子爷吃晚饭。”话还没说完,就被铜雀掐了一把,疼地“哎哟哎哟”叫:“铜雀姐姐下手太狠了。”

    “那也是为你好,这府中的主子是我们这样的奴婢可以背后妄言评论的吗?”

    阿蛮凌然受了铜雀的教导:“多谢姐姐提点,阿蛮记住了。”

    苏白芷却已经陷入沉思。

    不多时,安嬷嬷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身边的满秋来找。满秋是老夫人白氏身边的大丫鬟,和满春、满夏、满冬都是老夫人白氏院子里的得力助手。

    “哼,八成儿是为赵家的世子爷来问的。”铜雀对赵伯阳很有些怨怼。自从泊湖论鉴上看清了赵家世子的丑脸。铜雀就对这人很有些抵触。

    “小姐,要不婢子去回话,就说小姐还没醒。”与铜雀表达不满的方式不同,阿蛮更加含蓄一些。

    “不必藏着。你去给满秋回个话。说我片刻就去居德堂给老夫人请安。”

    ……

    苏白芷换上一身干净的白衫。头发洗过,已经干了。她嫌铜雀梳的发式太繁琐,干脆用了条墨绿丝带将一头长发拢在脑后,随意地松松扎起一个马尾。这让她看上去有了那么一点柔美。

    赵伯阳听见脚步声,嘴角上挂着舒适合宜的微笑。他正准备抬头,却见门口一道轻盈白影眼前一闪而过,留下一阵香风。

    这味道很好闻,赵伯阳十分肯定。这香味,他从没在哪里闻到过。又一想刚才从身边飘过的纤瘦白影。如梦似幻,仿佛天上仙子一般出尘。他心口不禁微微震动。

    “白芷给老夫人请安了。”

    “芷姐儿来了,怎不着下人通传一声?”老夫人端坐在主座上,她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大孙女感到一点吃惊。

    印象中,这个大姑娘从不穿白色衣衫,也没不会将头发梳成一条马尾,长长松松地辍在脑后。但不得否认,这样素雅干净的打扮,十分适合她。

    赵伯阳已经回了神,定睛一看是她,俊脸顿时黑得跟锅贴似的。暗骂自己眼瞎了,一定是久不碰女人,连母猪都能看成天仙了。

    又一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赵伯阳暗恼自己的同时,一边想着措辞,怎么把苏家这位老太君给支走。

    思来想去,居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以光明正大与苏白芷独处的机会。

    赵伯阳牙一咬,眼中泛出凶色。

    他陡然站起身,朝着老夫人拜了拜,道:“老太君,伯阳今日是特意来见芷儿的。”

    苏白芷立刻像是见鬼了一般瞪圆了眼,盯在赵伯阳那张脸上,……他叫她“芷儿”?她没听错吧?

    老夫人像个弥勒佛,半眯着眼像是要睡着,说出的话,却带了别样的尖锐:“赵家侄子,说话可不能这么不讲究。芷姐儿还是待嫁的闺中小姐。是我苏府的嫡小姐,芷姐儿的名声可容不得外人一丝一毫地抹黑。”

    “怎么能是外人呢?”赵伯阳居然很不要脸地义正言辞:“芷姐儿是我韩国公府将来的世子妃,是伯阳未过门的妻子。”

    面对赵伯阳含情脉脉的眼神,苏白芷浑身打了个冷颤……

    老夫人白氏却打蛇随棍:“老身似乎记得,你们家大管家可是亲自来退过亲的。是老身记错了吗?”

    “定然是老夫人记错了。”赵伯阳笑眯眯地随杆子爬。

    老夫人居然也不再问了,点点头,说了一句“老身累了,芷姐儿替我送送赵家世子吧。”人就在白嬷嬷的搀扶下走出了屋子。

    等到老夫人走了,苏白芷似笑非笑地望着赵伯阳:“赵世子真是为达目的,什么样的委屈都肯受啊。”又道:“赵伯阳,你是不是忘记了。如今不是你想结亲就结亲,想退亲就退亲。”

    “苏白芷,你当本世子乐意站在这里?你当本世子愿意娶你?”果然,老夫人一走,赵伯阳就露出本性。

    “呵呵,”苏白芷冷笑,“没人强迫你来我苏家,皇帝下圣旨逼迫你了吗?圣旨拿来看看啊。切,傻逼吧,你缺根筋,不代表我也缺根筋,当别人是傻子啊?赵伯阳,你就说说,你来做什么的。”苏白芷用那种“你那点儿小道行小算计我还看不明白吗”的眼神鄙夷地望向赵伯阳。

    “你!”赵伯阳豁然站起身,大步逼向苏白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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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又想要她了

    赵伯阳的手抬起又放下。愤恨地咬着牙瞪了苏白芷。

    “怎么?赵世子对女人动手也不是第一次了。还讲求什么风度吗?”

    赵伯阳眼里能喷火,天晓得他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竟然有那么片刻的时间,觉得对她下不了狠手。他黑着脸,愤愤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苏白芷简直就要疯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绕着圈圈,把赵伯阳看了一圈,怎么看也不觉得眼前这人是别人假冒的。“啧啧,那就奇怪了,既然不是别人冒充的,那肯定就是脑子被门夹坏了。”

    苏白芷啧啧有声地评论,听在赵伯阳的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好受的了。但他却出奇的安静。这让等着赵伯阳一蹦三跳气得发疯的苏白芷很是无趣地咂咂嘴。

    “算了……不好玩儿。”苏白芷咂咂嘴,开门见山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能劳烦韩国公世子爷特意走一趟苏府来见我,想来也不是来叙旧的。你有什么事,说吧。”

    赵伯阳玉面上少有的羞色,“苏白芷,你以为你是神算子啊。本世子还真就是来叙旧的!”

    苏白芷上上下下扫了赵伯阳一眼,挑着眉头:“如此,世子爷请回。”谁和你有旧叙?和你有仇还差不多。

    她当然看得出赵伯阳这是死鸭子嘴硬要面子,愣是不承认。都不用他明着说,自己个儿还能不明白他今日来此的目的吗?

    赵伯阳愤愤看着那瘦削的背影铁了秤砣心,说走就走。一点儿颜面也不留。狠狠一跺脚,暗骂道:小贱人,等本世子过了眼前难关。有你好受的。

    一咬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受的的屈辱,总有一天十倍百倍地加诸你身!

    “苏白芷!你别走!”

    “有事?”

    赵伯阳对上苏白芷似笑非笑的眼,顿时一股子无名火积攒在肚子中,发又发不出,难受的紧。

    只得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地说:“那……账簿有没有问题?”

    “哪个账簿?”

    等苏白芷问出这话,赵伯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哪个账簿?她问他哪个账簿?哪个账簿她不懂吗!

    “就是你呈现给陛下的账簿!”眼底阴暗遍生,粗着嗓子恨不得吞了苏白芷。

    “哦哦。那个啊……咦?赵世子不是大言不惭说只要再给你三天时间,就可以查出问题来吗?有没有问题你来问我干嘛?自己回去查呗。”

    赵伯阳的脸顿时就更阴沉了,一把拽过苏白芷的手臂,“你别以为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账簿在我手中的时候。我可是从后往前。全都粗粗看过一遍的。”

    苏白芷听出话中不寻常来,挑了挑眉,扫了对面脸色阴沉的男子一眼:“所以呢?这关我什么事?”

    “你别告诉我,你没看过洪武三十年秋的账簿!”赵伯阳说完之后,仿佛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趾高气昂地扬着下巴对人……哼哼,怎样?说的够明白了吧。小贱人,看你还怕不怕。

    “哦……那个啊。赵世子难道不知道松涛苑走水的事儿?”言下之意是,账簿都烧成灰灰了。你就算看到那朱砂红的印章,还能抓着不放?有本事你去告御状去啊,你看皇帝老儿相不相信你空口白话。

    “苏白芷,你别和我装傻。松涛苑怎么会莫名其妙起火?……哼哼,真正的账簿早就被掉包了吧。你也是聪明,知道你爹是要被当做冤大头栽赃陷害了,干脆把那本账簿掉包了吧?我是不知道你是怎样做到的。但这点小把戏我还看的清。”

    “那又怎样?不知道赵世子有没有听说我回宫的马车还莫名其妙遭了匪,被烧个精光呢?”切,就算你猜到了开头,你能猜到结尾吗?

    也真是大笑话,要是连你赵伯阳都能猜到我做了什么,那我苏白芷也就不用混了。

    赵伯阳赫然张大了眼,惊叫起:“你把真正的洪武三十年的账簿藏在马车里?就是那个被烧个精光的马车?”……怎么可能?她怎么这么大胆?她就算准了回程的路上会遇上土匪?

    “要是没有遇到土匪,那这正的账簿不就到了陛下的手中了吗?你不怕你父亲背黑锅?”

    苏白芷就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傻了吧?我能仿造一本假账簿,就能仿造两本、三本假账簿。我怎么可能把证据留到那个时候?”

    “所以,真正的账簿早就被你自己烧成灰灰了?你后来送来我书房的账簿是假的,藏在马车里的账簿也是假的?还有你偷偷藏在府里的账簿也是假的吗?”

    苏白芷呵呵笑而不语。有些话,意会就行,说出来反而就是罪过了。

    “谁说的?我藏在府里的账簿大部分可都是原装货。至于洪武三十年秋的那本账簿,好像被我匆忙的时候弄混了,塞进了马车里那一堆账簿里了。”

    赵伯阳听到此,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冷汗淋漓。他神情十分惊慌,看怪物一样看面前的苏白芷。好像面前这个瘦削的身影随时都会化身成巨大的怪物,一口将他吞噬掉。

    良久,他张了张嘴,发现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你……你……所以到时候你只需要对陛下禀明,你慌忙之时,将备份的账簿和原始账簿混淆了,放错了地方。所以……所以……,所以陛下连你私刻朝廷官员印章的罪都不会怪罪了?”

    苏白芷就又投给赵伯阳一记白眼:“你看,你又傻了吧,既然是慌忙中将备份和原始账簿混淆了,发放错了包裹……我怎么就会在呈现给陛下的账簿上印朱砂红的官印?”

    赵伯阳呼吸十分的浓重,呼哧呼哧像是一个大风箱一样。他已经全部弄明白了……原来一切都在这个女人的算计中。

    可是,他认识的苏白有这样的心机和算计吗?……她根本就不是人。一步一步,算计一切,“难怪在兵部衙门里你故意示弱,原来早就算计好一切。你把我推向风口浪尖,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你就可以在这空隙里喘口气。你倒是好算计啊。”

    “承让。”苏白芷一点都不谦虚,嘴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其实也要感谢世子爷的配合。要是没有世子爷帮忙帮的这么实在,我这计谋也没办法施展的这么顺利。”

    咔擦!

    赵伯阳羞愧地恨不得找个地缝去钻,手指关节被他捏的咔擦作响。现在想想,原来自己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中。

    他越是清高,越是表现出色,说不定人家背地里笑得快要流眼泪。想一想那七天里他所有的嘲讽,所有的冷脸,所有的苛责,原来都是成就人家的踏脚石。

    不过她说的没错,要是自己没有那样做,也就不会成了她的踏脚石。

    这也就罢了,她把整个兵部衙门摆在了棋盘上,最后还能够在堪称天罗地网的眼线下,把兵部衙门的原是账簿藏到了安全的地方,同时还一手抹去了她父亲苏朗明的罪责。

    赵伯阳不知道,一个人需要多深的城府才能做到这一切,但他十分清楚,这个女人太可怕,她今年才12岁!

    赵伯阳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神,很有些忌惮之色,却又有发现了宝物才药有的欣喜之色。

    忽地他朝苏白芷拱拱手:“原来苏大小姐才是扮猪吃老虎的鼻祖。这上京所有的大人物们,都被苏大小姐骗了。厉害!”

    苏白芷笑眯眯地也拱了拱手,看着客套,神态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好说。赵世子也不差,只是轻敌了。”

    这话也不假,苏白芷看人,不说十足十的准。但赵伯阳并非绝对的蠢货。至少他看明白她那一手棋,以他这个年纪来说,勉强可以算个人才。但他从小顺风顺水惯了,何时受过这样的算计?

    “人生啊,太顺利了,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牛逼的人,所以轻敌,所以,你败给我,并不丢人。”

    赵伯阳听了这样的感慨,仿佛被触动了一般,陡然一惊,居然恭敬地向着苏白芷一拜:“受教了。”

    “不必。”她是说,赵伯阳你不必这样惺惺作态。“我们注定是仇人。”她意味深长地说。

    赵伯阳不知此刻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是本来拥有的东西,以为是鱼目,等到他发现,原来是珍珠的时候,这个东西也再也不属于他了。

    这种感觉,要命地绝望!

    他有些情难自禁,讷讷反驳道:“我们从小有婚约,怎么会注定是仇人?”

    “你我之间,除了婚约,还有很多仇怨。比如当年你劝说我娘自请退亲的时候,说过一些很让人难堪的话。还比如,你为了羞辱我,做过的那些事。”

    赵伯阳的脸色白了又白,苏白芷淡淡扫了他一眼,“婚约可以取消,仇恨却要相报。你说,你我之间是仇恨大于婚约,还是婚约重于仇恨?”

    赵伯阳不能反驳,反而生恼,恼恨地气哼哼,倔强地认为:“你是我赵伯阳未过门的妻子,你以后会是韩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他似乎试图用这样的言辞说服苏白芷。

    苏白芷笑望着他,就好像是看一个倔强又幼稚的孩童:“不对,我以后会是大历朝的女武侯,带雄兵数十万,铁骑所过之处,为大历皇朝之疆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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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谁才是倒霉鬼

    那一日夜里,有人看到赵家的世子像是霜打的茄子,从苏府的门庭里出来,第二日就传出了赵家的世子染了风寒。

    可是有心人发现,赵家的世子染了风寒,苏家的大姑娘就坐上了宫里的马车进了宫。而没过多久,准确地说,应该是苏家的大姑娘进宫那一天的下午,从宫中奔出整齐的黑甲卫,凶威振振地围住了兵部衙门。

    这一日里,兵部衙门的大小官员几乎都被逮捕,一个个被带上了马车,运往了皇宫。

    “不要慌不要慌。没有证据陛下也不会处决我等。”马文唐笑眯眯地说着,老神在在的轻松样,也安抚了其他的小罗罗。

    “到时候只需要一口咬定,咱们没有作假,没有贪污。其他的随便怎么问,只管不承认,账簿都没了,还查咱们什么罪啊?”刘岩庭也不慌张,慢条斯理地告诫着众人要点。

    “哎,老刘啊,这次估摸着又是雷声大雨点小,陛下也不嫌麻烦。”王权好这话就有些不恭敬了。但此处都是自己人,说话要是还要有所顾忌,做人未免也太累了。

    马文唐好气度地安慰起王权好了:“权好,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就算是天子,也要给世人一个交代。陛下总要走个过场啊。”他伸出食指,气度悠然地指着这封闭的大马车:“你们瞧,陛下八成就是把咱请去装模作样走个过场。”

    众人一看,也是。要不是走个过场,陛下何苦用这么好的马车来请他们?真要治罪他们,也该用囚笼来装他们。

    这一下。就彻底放心了。

    彻底放心之后,刘岩庭忽然“咦”了一声:“陛下如果是要兵部衙门走个过场,怎么苏朗明没在这里?”

    这话一出,吓得不知情的人,皆是一惊,都慌了张。

    马文唐抬起手摆了摆:“别急别急,苏大人昨天不是‘摔伤’了吗?今天告假在家休息。想来陛下会另外派人去请。”

    哦……是这样啊。

    但也不知怎么。众人心里始终有了那么一些的不安起来。

    马文唐见气氛有些沉重,他是衙门之首,也怕这些下属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待得太久了。到时候面对陛下的诘问,失了寻常的水准。

    “呵呵,说来这一次苏朗明的大闺女也真够倒霉的,无缘无故要担下这么大的罪责。本官早上还听说了。苏家那位大姑娘早早地就被宫中派下的人压着去了宫中。”言下之意是,这一次苏白芷倒霉倒定了。

    刘岩庭眼珠一转,明白上官的意思,也笑得一脸舒畅,嘴里却惋惜地痛心道:“也才十岁出头的年纪啊,稚子何辜?”这就是标准的嘴不对心,明明高兴死了有人替他们顶罪,却又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怜悯之心。

    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许多时候,官员们做的可比百姓们好很多。

    仔细想想。苏白芷是挺倒霉的,她一个闺阁小姐,大家闺秀,整日里绣绣花喝喝茶,不比掺和进朝堂中事来的好?

    “恐怕苏朗明这一次也要跟着遭殃了,左不过是逃不过一个养而不教,教而不严的罪名的。”马文唐已经开始想着,苏朗明下台后,替补上兵部左侍郎这个职位的会有哪些人的机会大一些。

    ……

    等到了皇宫,马文唐等人被“请”去了乾清宫御书房。

    先前在偏殿里候着的时候,恰好撞上了苏家的大姑娘在。以马文唐为首,一个个目带惋惜地看她。刘岩庭更是把这种惋惜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一脸地难过:“芷儿侄女。你不用害怕,这不是你的错……哎,都怪那个密告兵部衙门也户部衙门的人,密告不严不实……总之,这都是朝堂上大人们的事情,与你无关的。”

    苏白芷就痛心地大骂:“是哪个告御状?是哪个不严不实?”她还抓住刘岩庭的手,激动地说:“刘叔,你告诉侄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侄女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大早就被请来了宫中,陛下是要治罪侄女吗?”

    刘岩庭听了她这样的问话,心里那颗有些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愈发地和善安慰起苏白芷来:“芷儿侄女,莫要太担心,当今圣上仁慈,不会怪罪你这样的闺中小姐的。你放心吧,没事的。”才怪……

    “哦哦,刘叔这样说,侄女就放心了。原来还担心的紧,侄女可什么都没做,侄女所做的一切,可都是陛下吩咐的啊。”

    兵部衙门那群官员就在一旁听,几乎所有人一脸恍然大悟。……哦,原来都是陛下的吩咐啊。这就不奇怪了。是陛下的话,一切就都对了。

    可是陛下为什么最后要护住苏朗命?难道是因为看在苏老将军的面子上,不忍老将军究其一生,临老白发人送黑发人?

    似乎这样一说,又说通了……

    马文唐有心再相问相问。偏殿上静悄悄地走进个老太监,“众位大人,陛下有请。”

    于是,马文唐只能遗憾地将那句“陛下今日请苏大小姐进宫来做什么的”给憋在了嗓子眼儿里。

    苏白芷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众位大人们,好走不送了。”

    刘岩庭笑呵呵地道“好”。马文唐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皱着眉头心想,苏朗明这个大闺女果然上不得台面,比他家的庶女还不如,连一句好话都不会说,……什么叫做“众位大人们,好走不送了”?又不是要赶赴刑场下地狱见阎罗,与人世间分道扬镳。

    说什么“好走不送了”,岂不是晦气!

    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想要说句送客时好听的话,都不会。他家里最没用的庶女都能随便就说出好几句应景的话来。

    苏白芷就那么笑呵呵地目送这些犹自异想天开,自以为罪行没有被发现的大人物们离开了偏殿。

    高高的房梁上突兀地传出一声嗤笑。

    苏白芷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大白天的总不至于闹鬼吧?……当然,她不是因为怕鬼,才会汗毛倒竖。

    只是你试一试。身处空旷的大殿当中,清冷安静,自以为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却突然从房梁上传来一声讽意的嗤笑声,你试一试,如果不背后一凉,或者汗毛倒竖的话,苏白芷以后就改名叫“芷白苏”。

    惊了一下之后,苏白芷很自然地仰头望去,大殿之高,有两三层小楼那样,高高的横梁上隐约有人影,看不真切,玄色的衣带和着白玉的双环扣随意地坠在衡量下,只要那人一动,衣带和白玉双环扣就会临空晃悠悠。

    虽只是一声嗤笑,苏白芷表示,她永生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谁能有幸和她来个四年之约?也只有眼前这个变态了。

    “臣女见过殿下。”

    见她安安分分地行礼,横梁上的男子啧着嘴巴大感无趣。

    “是谁刚才充傻装楞,把兵部的一群老狐狸骗的团团转?是谁刚才不动声色地戏耍了大人物们,让他们更加狂傲?你现在这么乖巧的模样,孤实在看不惯,还是快快收回这乖巧的样儿吧。”

    这个男人还是嘴巴这么欠抽。苏白芷心里一直有个愿望,是关于这个男人的。但是现在,她还不能够说出来。

    苏白芷讪讪地收起乖巧的模样,她觉得脖子酸疼的很,“殿下原来喜欢当梁上君子,臣女也想成全殿下,可是臣女的脖子实在没这个福分。还是请殿下下来说话吧。”

    “不,孤喜欢高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样的心气,你这个绣楼里裹足的闺阁小姐,怎么会明白?”横梁上的男子真的很不客气,他甚至很彻底地打苏白芷的脸:“苏家的大姑娘,你爬过山吗?孤不是指城外那些小土垛子,是真正的大山,挺拔高大,雄伟险峻。”

    苏白芷笑了……她很想说:我不止爬过珠穆朗玛峰,我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在陡峭的90度摩天大楼之间穿梭,仅仅是腰间固定了一个安全措施。

    “没有……”她笑意盈盈地回答道,语气一变,说道:“殿下有没有听说过,高处不胜寒?”

    “嗯?出自哪里?”

    苏白芷淡淡笑,并不答话,张开了嘴唇,幽幽清丽的歌声,从她的嗓子眼里唱了出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的声音绵软,有着少女的柔嫩,偏偏尝出了经久人世间的沧桑。

    横梁上的男人闭着眼静静地品着,衡量下的少女刚刚唱罢,便得了男人霸道的命令。

    “继续唱。”

    于是少女无奈,只能开了唱腔,继续着这首历尽人事,才能体悟到其中酸甜的曲子。

    又唱过一遍,少女刚停。

    横梁上的男人吐出三个字。

    “不许停。”

    于是,就成了这样一副画面:横梁上容颜俊美的男子,静静地闭着眼品着曲,横梁下的少女绵软稚嫩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唱着人世间的沧桑离合。(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独处

    苏白芷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这个变态了,让这个变态想着这种法儿来折磨自己。

    上帝阿拉普天神佛啊,降下一道旱雷劈死这个混蛋吧!

    “继续。”

    妈蛋!

    苏白芷一口气堵在胸口。嗓子眼儿火烧火燎的疼。

    “你够了哦!”苏白芷爆发了,撸起袖子,拿起了泼妇骂街的架势,指着横梁上的某位沙文主义男人:“我不唱了!”

    “为什么?这曲子挺好听的啊。怎么不唱了?”

    苏白芷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他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好听我就得唱吗?那我觉得你欠揍,是不是我就可以揍你呢?”她简直有些忍无可忍。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话?什么叫做“这曲子挺好听的,怎么就不唱了”?

    理所当然的过分。

    这与曲子好不好听没关系,只与她累不累有关系。敢情在这个沙文主义变态眼中,除了他自己,别人都是生而为该为他服务的吗!

    也许在他这个时代,以他的身份来说,或许这是理所当然。可是!抱歉啊,她是要融入这个时代,是要适应这个时代,但不是受虐狂。

    横梁上的男子飘飘然落地,站在她的面前,一脸不解地问她:“你在生气?因为孤让你唱歌给孤听?”

    苏白芷再次红了脖子……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贵气超然的男子,他是真的不明白?

    美公子见她不说话。便又接着问:“孤觉得这曲子很有意境,就让你唱给孤听。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么?”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瞧瞧,这都说的什么话!

    妈蛋!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还没什么好生气的么?

    苏白芷一肚子的火气,怒极反笑,诘问道:

    “臣女觉得殿下这脸长得极俊美,想要占为己有。殿下的脖颈也生的纤长性感,臣女也想占为己有。胸膛宽阔,腹肌健美,臣女觉得也极好。也想搞到手。哦哦,还有殿下的臀部又翘又挺,和修长紧致的大腿连在一起。勾人的紧,臣女还是想要占为己有。”

    苏白芷冷着脸给美公子打个比方,试图从侧面教育一下这个眼中只有自己没有别人的沙文主义男人,什么叫做尊重。

    她冷着脸问美公子:“如此。殿下听完之后。是何感受?”

    “苏白芷!你大胆!”美公子冷声怒喝,他已经听呆了,这女人好大的胆子,将他当做低贱的男妓,从头到脚的打量!

    “瞧,殿下,你也生气了吧?”

    美公子满脸的怒气僵持打住,气氛一时之间有些诡异。

    半晌之后。忽然!

    一只白皙的手掌斜刺里伸出来,修长的手指一把攫住了苏白芷的下巴。他捏的很用力,苏白芷被这大力捏的皱起了眉头,她敢打包票,回头这下巴上一道青紫手指,三天都消不掉。

    似有仙气的俊容危险地逼近自己的,靠近了,苏白芷才发现,原来这变态男人生了一双星辰一般明透的墨眸,深邃的好似无底深渊,稍不注意,就会把人的灵魂吸进去的深邃。

    此刻这双墨眸染上了轻狂的怒意,放肆而邪肆地笑着,眼底的寒霜几乎能冻透灵魂。这男人不用张嘴,已经是十分危险了。

    当他张嘴,就更添一分危险,“苏白芷,孤是不是太放任你了?或者孤,根本就不该答应那什么狗屁的四年之约。以至于让你分不清现实,拿着针鼻当棒槌?嗯?”那一声鼻音十分浓重的“嗯”,拖曳的尾声长的没边,至少苏白芷觉得,这一声“嗯”能把一个胆小的人活生生吓死。

    苏白芷心里“咯噔”一想,这个变态不是玩儿真的吧?刚才还好好的,说变就变。这杀猪变态心思莫测,善变的很。

    “殿下,这不公平。”

    “蠢。”对于苏白芷的愤愤不平,美公子只给出一个字的评语。

    苏白芷一嗫,可不就是蠢吗?

    与当朝太子谈公平,岂不亚于求绑匪放过自己?

    苏白芷暗骂自己昏了头了。却很快调整好心态,“殿下,臣女只是讲事实。如果臣女对殿下哪儿哪儿都中意,难道臣女就要把殿下占为己有,连根头发丝儿都不给别人看吗?殿下,如果臣女这么做,您乐意吗?”

    苏白芷语速虽快,咬字却准,吐字清楚,声音清脆。这样的声音和语序是最能够让人听后产生一丝好感的。

    苏白芷见美公子没说话,就松了一口气,径自接着说道:“想必殿下也不愿意,觉得臣女太霸道吧?臣女无意羞辱殿下,只是与殿下打个比方,将心比心,殿下虽然贵为天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出于真善美的道义,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您让臣女唱曲儿,您听着十分欢快,臣女是不是唱着也觉得十分欢快?”

    话尽于此,多说无益,他不是笨人,一定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如果不明白,那绝对只是因为他不想明白。

    美公子听着苏白芷的话,俊美的眉头越皱越深。眼中也闪着思索之色,神态极其认真。

    苏白芷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也没那么傲娇和冥顽不灵,这个人还是挺好相处的嘛。

    “如果是孤想要的占为己有的东西,别说连根头发丝儿也不肯给别人看,就是一根头发丝儿,别人想都不许想。”美公子极其霸道地宣誓主权。

    苏白芷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得,这就是个沙文主义大杀猪。忽然想起她前世的时候。偶尔听起其他女人说起,自己的老公怎么怎么傲娇,怎么怎么霸道。最后在自己的调教下,终于调教出忠犬老公。

    苏白芷就看了看面前这个霸气威武的男人……她觉得这个男人,这辈子也不会被哪个女人调教成一只乖巧无比的忠犬。如果有这种可能的话,苏白芷表示,她十分乐意看一看,将来这变态自大的男人成为一只忠犬丈夫时候的贱样。

    当然,这只是意淫一下。因为她觉得。这是一件难度指数高达三a级别的难事,比她重新穿越回前世还要艰难。

    而她从不认为自己要有穿越回前世的可能。

    美公子被苏白芷别样诡异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这是很少出现的情况,也不在他预期中的状况中。

    这种自己难以掌控的事实。让他心里十分的不舒服,他把这种不舒服转移到苏白芷的身上。手指掐着她尖瘦的下巴的力道又加重几分。苏白芷甚至觉得,她能够听到自己下巴骨碎裂的声音了。

    当然,碎没碎。她不知道。这很有可能只是一种错觉。

    但这无疑表示她非常疼。非常,非常地疼。

    妈蛋!这男人一定是个斗s!可她也不是斗m好吧!

    变态!

    “苏白芷,孤觉得,你不乖。所以,孤要惩罚你。”

    苏白芷狠狠打了个哆嗦……妈蛋真的是个斗s的变态啊!

    “殿下!臣女知错了!”苏白芷果断举白旗,好汉不吃眼前亏。

    “晚了。”美公子凉凉道,嘴角泛着一股残酷。

    “殿下,有灰机。”苏白芷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这种曾经在校园里看到别人使用的小手段来逃离某个人。记得当时苏白芷看到这种小手段的时候。还曾经笑话过那人幼稚。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有一天轮到自己这么幼稚。这就叫风水轮流转,今天你家明天我家。

    美公子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的愣神,就够苏白芷“啪嗒”一声打开已经松了的手掌,窝着身子从美公子腋下穿过。这时候就不得不感慨,身子娇小带来的好处了。

    灵活的小身板顺利穿过美公子的防线,再也不迟疑,飞快朝着殿外狂奔过去。

    到了,到了,到了!只要再几步,她就可以出这个偏殿了,到了偏殿外,这么多的侍卫太监和宫女看着,就不信背后那变态不会有所顾忌。

    美公子其实在自己的手掌被打偏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出她的小计谋了。只是看着灵活的小身板从自己的胳肢窝下钻过去,突然觉得这一幕十分有趣。

    尤其在看到那个总是沉稳得像个小老太的小丫头,终于有那么一点少年人的慌张后,他就更觉得有趣了。

    于是破天荒地起了一点儿捉弄人的恶趣味。

    美公子站在原地,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那道灵活的小身板朝着殿门狂奔。在那道小身板眼看就要到达胜利的彼岸的时候,他,出手了。

    他十分不厚道,早不出手晚不出手,偏偏在苏白芷快要见到胜利曙光的时候出手了。也不见他怎么动,脚下疾步而去。

    苏白芷六感极强,敏锐地发现一道疾风朝着自己而来。她脸色都白了,所谓超越极限,就是在身后有一只大狼狗疯狂地追赶自己的时候,自己飞快地往前奔走。

    现在,这是大狼狗就在她的身后!

    苏白芷觉得自己一定是使出了平生吃奶的力气在狂奔,所以,她觉得她一定能够在被身后的大狼狗追上之前逃出大殿。

    可是,身后的那个大狼狗也不想自己的猎物在自己的眼前丢失。

    美公子眼中精光一闪,脚下在动,修长手指到了自己的腰间,飞快地抽出腰间玄色的腰带,并着白玉的双环扣飞快地掷了出去。

    一头握在自己的手中,白玉双环扣的那一头在内劲作用之下,秒速飞向苏白芷,连同她两只手臂一起,“唰”地一下给卷住了,这时候的玄色腰带就像是弹簧一样,卷住了苏白芷后,惯性作用下,带着被裹成了粽子的苏白芷,瞬间又朝着美公子飞来。

    “嘭!”的一声,世界瞬间安静了。(未完待续。。)

    ps:  小伙伴们,有没有小粉红啊?投给我吧,都投给我吧。我这颗饱受经霜伤痕累累的小心肝儿哦,正极力需要安慰呢。

第九十章 命运,何去何从

    只怕美公子再算无遗漏,也没想到,两人会成了如今这般诡异姿势。

    玄色腰带不宽,只能结结实实把苏白芷的手臂连同上半身控制住。苏白芷“啊”了一声,回过魂来的时候,就觉得人在天上飞。

    但也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机遇前世遇到危险的本能,她总是为自己争取最大限度的优势。

    手被控制,不代表腿就不好动,但她错估这具身体实在糟糕的紧。哪里比得上她前世的身体,最后就成了这样一副让两人都无法接受的姿势。

    美公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精瘦健硕的腰杆上头一次被个女人像是八爪鱼一样缠住,偏偏这八爪鱼一样的女人手还不能动,两只脚就缠住他的精瘦的腰杆更加的用力。

    美公子的脸沉得跟锅底似的,似乎乌云压顶而来:“滚下去。”

    “不!殿下先松开我的手。”

    美公子的脸又落了一层霜,狠狠地怒斥苏白芷:“滚、下、去!”

    “没门儿,先放我自由。”

    苏白芷认定了,不放她自由,她绝不从这斗s的变态身上下去。

    美公子见她是铁了秤砣心,不打算改变主意。俊美的容颜上,浓黑的剑眉危险地挑起:“再不滚下去,孤砍断你的两条腿。”

    苏白芷被吓了一跳。她绝对相信,这个变态绝对下得去手的。

    “太子!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争执不休之下,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怒不可谒的大喝声。苏白芷和美公子不约而同朝着殿外望去。

    苏白芷猛地睁大了眼……妈蛋要不要这么倒霉啊!怎么这种事都会被皇帝撞见?

    圣上啊。咱们这绝对不是奸情,不是!

    所以您老的表情能不能别像是撞见了奸情一样啊?

    苏白芷一惊,缠在男人健硕腰肢上的双腿松了松。这时候赶紧地先跳下来,别叫皇帝老儿再用看奸夫淫妇的眼神看自己了就好。

    美公子倒是从容了。见她从自己身上跳下来,也不吃惊,更无表示。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皇帝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希望太子能给自己一个说法。

    “你先出去。”美公子越过了他老子,淡漠地注视着苏白芷。似乎她不听话,就要做出更加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苏白芷却求之不得。哪里还想着去顾忌一下皇帝老儿也在场?倒是问也没问皇帝老儿的意见。脚下抹油,溜得飞快。

    也好在皇帝的心思早就飞到另一件事情上,没有心情与她计较这样失礼的行为。于是苏白芷就在几方各自暗藏的小心思下。钻了这样的漏洞,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留下美公子一人独揽全局,面对他老子的问话。美公子只觉得脑仁儿一阵一阵的疼。可是他老子居然说出这番话:“煜儿。你看上苏家的大姑娘,咱们可以慢慢来,皇家的气度不可少,白日宣淫本来就不可取。”

    白日宣淫?

    说谁?他么?

    白日宣淫?

    对谁?她么?

    美公子的脑门一突一突的,平日运筹帷幄惯了,今日是夜路走多,终于撞鬼了。

    夹带着突生的怒气,美公子秉持礼不可费。恭敬地拜了拜他老子:“父皇从哪里看出儿臣白日宣淫了?”态度是公正的,说出口的言辞显然就有那么一些怒气在其中了。

    皇帝老儿也不是吃素的。他做皇子的时候。就没在自己的父皇身上体悟到多少的孺慕之情。所以在他第一个儿子诞生的那日,他曾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所以,他对自己的儿子们总比对待自己的臣下有人情味的多。

    可是,这并意味着,他就必须溺爱家里的小子们。他是父亲,首先是一代帝王。

    疼宠是有限度的,如果有谁试图跨越那道界限,皇帝保证不会心慈手软。可是,到目前来看,皇帝的底线低的无止境了。

    总的归纳一下,这就是一个疼爱儿子们的父亲,又担心太过疼爱儿子们显得自己十分的没面子,因此很多时候还会装腔作势拿起帝王的威势教训一通儿子们。

    美公子现在就不大幸运,恰好遇上了皇帝想要教训儿子的时候。

    “太子敢做不敢当,来人啊,朕要赏太子鞭刑。”

    安静的好像不存在的孙晓听了皇帝的话,不可思议地猛地抬起了头,“……”。

    “孙晓你发什么愣?还不把太子压下去!”

    ……孙晓张了张嘴,额头上的汗珠就不受控制地滑落到地上。原来皇上说的是真的,可是真打了太子,保准自己是要吃挂落的。

    打?不打?

    孙晓眼底发了狠,凑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地抬起手就朝着自己的两颊左右开弓,巴掌声清脆的很,不一会儿孙晓的两颊深深的五指印。

    “嘿!你这是做什么?”皇帝不由得惊了一跳,不解地问向孙晓:“朕让你把太子压下去行刑,没让你打自己。”

    “回陛下,老奴不敢。陛下是天子,殿下是天子的儿子,老奴不敢冒犯天。”孙晓一脸的诚恳。以至于皇帝明知道他是在作假,看在他充血的脸颊份上,也不忍心负了孙晓的好意。

    “父皇莫气恼,儿臣给您赔罪。”美公子幽幽叹了一口气,看着他老子被将军了,两面为难。终于是低了头做小。

    皇帝一时之间眉开眼笑,“早该如此了。朕的话还有错吗?也就是你小子仗着朕的宠爱,才敢反驳朕的话。瞧瞧。事实胜于雄辩,白日宣淫是不好,大丈夫做了就做了。有甚好丢脸的?”

    美公子不气不恼,只道:“父皇想多了。儿臣只是恰逢其时,甘做人梯罢了。”

    皇帝被这话堵得一嗫……恰逢其时,甘做人梯?

    你小子还不如干脆说我找不到台阶下。

    “罢,罢,罢。”皇帝摇着头,不准备再纠缠这件事情。忽地想起亲自来偏殿的目的。

    谈及正事的皇帝眼神都肃穆了起来,“瞧朕这记性。朕可是奔着苏家大姑娘来的。”说到此,十分认真地对美公子说:“太子。你这一次,真想要救她,就把她娶回皇家吧。”

    “父皇怕了?”

    皇帝这一次出奇地沉默之后,叹息着。似感慨:“她今年才十二岁啊……”这才是老皇帝最忌惮的地方啊。多年的帝王生涯。皇帝怎么看不明白苏白芷在这件事当中充当着怎么样的角色?

    他不为这一次兵部的事情顺利解决感到兴奋,相反的,他很担忧。心智深沉的苏白芷,只有成为皇家妻,如此,她活着,皇帝才会安心。否则,苏白芷一日活着。皇帝一日吃不好睡不好。

    “恐怕她也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地替父皇解决了兵部这个大麻烦后。父皇对她反而如鲠在喉吧?”

    皇帝没否认,神态晦涩不明地道:“如果她连这个也想到了的话,朕今天就绝对不会放她活着出宫。”

    “婚事……等苏老将军回京,父皇与他老人家相商吧。只是……父皇明白的,儿臣的妻子却要自己真心喜爱,执手天涯的。”这一点坚持,皇帝并不阻止,自从太后和已故的太上皇之间的婚姻出现了贵妃这个第三者的时候,皇帝就发誓,此生只重现在的皇后一人。

    美公子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最后沉默地选择忽视那四年之约的约定。

    苏白芷静静地站在廊檐下,看着这处的一花一木,她并不知道,等待着她的命运,会是怎样的坎坷艰酸。

    老皇帝最后找到她的时候,询问了她怎样找出那样惊喜的假账中的错漏,怎样在七天的时间里做到这么多的事情。

    他从户部的能手中找来的能人,这些人都是浸淫此道几十年的大能。

    可是,就是这些几十年与账簿与算账查账打交道的此道大能,在看了她整理出的兵部的账簿漏洞之后,又看了洪武二十八年到洪武三十年的账簿后,纷纷表示要见一见一手查出这么精妙的假账漏洞的神人。

    ……对,不错,这些户部来的大能,一个个自恃甚高,今日却破天荒地纷纷表示自己的无能,至今想起这些户部大能,加一加年纪快两百岁的老小子们,一个个在看到那些用蝇头小楷记录的数据后,眼底闪烁的癫狂和沉迷之色。

    每每想到此处,皇帝就会摸着心肝儿傻呵呵地笑:“以后,朕就有一个天下第一查账高手的儿媳妇儿了。”

    可是,这一切却是苏白芷坎坷命运的根源。

    皇帝在廊檐下找到苏白芷,不光问了这些问题,最后临走时,还询问了苏白芷:“兵部衙门的那些人是不能留了。朕将他们都下了大狱。马文唐似乎有些不甘,他想在行刑之前见一见这整件事背后的功臣。”皇帝没有多想,熠熠的目光直射她的眼,问她:“你,愿意见一见他吗?”

    苏白芷沉思片刻,就问了:“陛下,如果臣女不愿意去见他,你会把答应赏赐臣女母亲的诰命扣下吗?”

    “不会,朕金口玉言。”话音一转,又道:“但朕会把诰命的品级换一换。”

    一品国夫人的等级已经是诰命夫人等级里最高的了。要把诰命品级换一换,怎么换?似乎只能往低处换了。

    皇帝又道:“你成功带回兵部衙门的账簿,朕夸你一个‘好’;捉住兵部衙门账簿里的假账,这是第二个‘好’,可是朕白花花的银子不能就这么丢失没影了,你,懂吗?”

    懂。皇帝老儿眼巴巴看着自己白花花的银子没了,心里不舒服。马文唐想见她,皇帝老儿也想起自己进大狱去,最好是能套出马文唐的话,问一问他。他把皇帝老儿白花花的银子都弄哪儿去了。

    与皇家做买卖,等同于与虎谋皮。

    这样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明白呢。可是呀。现在的她所在的处境,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也许有人要说了,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那就不会惹来一身的祸事。真的如此吗?

    不对不对,皇帝会利用她,是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而她正是要用此举向皇帝老儿表明。自己是有用的。只要有用,很有用,不是一般的有用。皇帝就会想方设法地继续用她,让她继续有用。就不会舍得把自己这么好用的工具扔掉。

    苏白芷想的没有错,她算计的也没有错。唯一没有算计进去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身身份,因为是女儿身身份。将来终会嫁做人妇。不免会多了私心。

    可是,她又把人心算计的很对。皇帝不正是因为觉得她十分的出众和有用,才有了恻隐之心,想要留下她吗?

    “好,臣女去见马文唐。”

    苏白芷二话不说,把事情揽了下来。与其被人摁着做事,不如自己主动一些,也好给皇帝好印象。

    皇帝施施然走了。苏白芷转身欲要跟上给她引路的老太监。转身之后,叹了一口气……哎。还是撞上了这个危险的男人。

    “殿下不用相送,臣女告退。”既然撞见了,就不能当做没看见。面上的礼仪还是要守的。

    那男人却优雅地踱步而来,她站在台阶下,他在台阶上。苏白芷心道,本来就矮他许多,根本不用站在台阶上,他依旧高人一等。

    乱想着,猛地抬头,才发现这男人的眼神诡异地奇怪。她哪里知道,人家是为了那四年之约的约定,自己出尔反尔而感到丝丝的怪异呢?

    “其实……”美公子斟酌着开口说道:“其实比起什么四年之约,孤觉得娶你做妃子更加有趣一些。”

    苏白芷消瘦的身形晃了晃,耳朵“嗡”的一声,只觉得眼前天地都在旋转。

    苏白芷再笨也明白了,这时候诘问他为什么要朝令夕改,为什么要出尔反尔,这些义正言辞甚至正义凛然的话,都是没有任何用的。刚才,逗留在这偏殿里的,是皇帝和这男人。

    不用特意去想,定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的。

    “殿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苏白芷面无血色地问道,她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

    “殿下当知道,臣女与韩国公府世子赵伯阳有婚约。”苏白芷脸色都有些青了。她有些看不起自己。

    “四日之前,韩国公亲自上的折子,请父皇做主,退了这门亲事。父皇已经同意,不日就会下旨。”美公子眸光冷冽,“你还有何要说?”

    四日之前……那是自己刚回府的时候,想来赵家等不及她倒霉了。苏白芷面无人色,竟有一日会被逼到这个田地!

    这个男人,用一句话,击碎了她所有的打算!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苏白芷当然不会认为这个男人娶她,是因为爱她。就这身子这副尊容,她不认为看惯美人的男人会喜欢。

    忽然,苏白芷凶狠地瞪向美公子,咬牙切齿:“臣女,不做妾的!”

    低沉压抑的声音,像是受了伤的野兽无助地呜咽低鸣。

    “不是妾,是侧妃。有品阶的。”男人皱了下眉,对苏白芷有些许不满之色。

    “侧妃也是妾。臣女,不做侧妃。”苏白芷想过未来,也许一辈子不嫁,也许为了利益嫁给一个男人,可以貌合神离,也可以举案齐眉。但无论如何,都没想过,会有一天,要与人为妾。

    “苏白芷,你莫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苏白芷的脸色铁青了下来,眼神闪烁,眼底露出绝望的疯狂。

    “逼急了,泥人儿也还有三分性。”她眼底疯狂更甚:“再逼我,我出家当尼姑去,天大地大,你太子还能强纳个尼姑当侧妃?”愤恨到了极致,以往那些顾忌,她再也不放在眼里:“人生是我的,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当尼姑也一样当的风生水起给你看!”

    美公子一愣,再次看她的眼神,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忽地说道:“不娶你当正妃,不是因为看不起你苏白芷。孤很早时候就立誓,孤以后的妻子,必须是孤真心实意喜爱的。”美公子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犹豫了一下,说:“所以,如果你不想成为孤的侧妃,那就努力让孤爱上你。”

    说罢,不忘提醒苏白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别怪孤没有提醒过你。孤要纳你为妃,你就是秃了脑袋也没用。”此话不亚于威胁苏白芷,他要纳她成侧妃,做尼姑是没有用的。

    苏白芷深受打击,身子再一次忍不住晃了晃。

    深深望了男人一眼,多说无益。她努力平息了怒火,淡漠的就像刚才那个情绪激动悲愤和绝望的人,并不是她。

    她朝着美公子拱拱手,扭头一言不发地跟着等候已久的老太监走。

    出了乾清宫的范围,苏白芷这才看清了领路的老太监。

    “杜总管?”苏白芷惊讶地叫。

    前面有些佝偻的身子顿了一下,就转过了身子,朝着她施了一礼:“是老奴。老奴见过苏大小姐。”

    当日苏白芷第一次入宫的时候,杜总管是给她传旨的老太监,当日她尚且需要仰他鼻息,今日已然双方处境对调。

    不论苏白芷愿不愿意,杜总管眼里,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侧妃。(未完待续。。)

    ps:  今日只一更。多谢暖暖的风,211066的粉红支持。明日朋友大婚,淇要去当一回伴娘。高兴之余又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祝朋友幸福一辈子。

第九十一章 办成

    刑部的大牢也分好几种。像马文唐这些人被关的就是死牢。

    死牢里的空气十分污浊。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干涸的血迹和皮屑。墙上挂着一排排的刑具,看着就吓人。

    阴暗的死牢里死寂一般,炎热的天气把这里的气味弄的更不好闻。

    “苏大小姐小心台阶。”杜总管在前面引路,见这里的味道不好闻,还仔细地劝了苏白芷捂住鼻子。

    她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不就是骚臭味,腐臭味全都弥漫在这处空间里吗?挥了挥手:“杜总管好意心领了。只是白芷粗野惯了,没有京城中闺阁小姐的讲究。”

    杜总管僵住,嘴角忍不住抽动几下,心道,那也没有这么不讲究的。眼角余光就扫到不远处一滩没有来得及凝固的血坑,老眼深处有那么一丝看热闹的心思在……你这样的小丫头得了陛下看重,就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杂家提醒你过,是你自己不肯听劝。咱家看你待会儿看了那满地鲜血和阴森森血腥的刑具,还有没现在这样的沉稳劲儿。

    杜总管也不是说记恨她,只是总要要这些没经过事儿的小毛丫头记住些教训。省的以后还没在宫中站稳脚步,就落得个情况的下场。

    这皇宫,可不是那么好混的。

    杜总管一路陪着苏白芷往大牢深处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白芷被他领着,差点儿一脚踩进血坑里。

    “哎呀。哪个杀千刀的小混蛋,杀了猪也不收拾一把。”“杀猪”是这死牢里的行话,就是把人像猪一样倒挂着。找处不会大出血的血管开个口子,找个木盆在下面接流下的血液。

    但也有监牢里的小吏懒惰,直接给人开个血口子,不拿木盆接,任由血液流在地上,汇成小血坑。

    “啊!!!”

    一道尖锐的女声在大牢里突兀的响起,回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杜总管眼都亮了……瞧。他说什么来着?小毛丫头就是不经事吧。才见了一滩血,就吓成这样,叫的怪凄厉的。

    他总是往下塌的嘴角不由得慢慢向上翘……这回人情算是送得出去了。接下去只要他将这宫中生存的艰难和不易,苦口婆心地好生教导她一番,小丫头以后还不得对他推心置腹?

    能被太子看重,杜总管会兴奋的大晚上不睡觉。逛秦淮河岸美景如云的。

    “苏小姐莫怕。”杜总管表现得极为淡定,随意地扫了一眼那摊子血,眼神说不出的淡漠,好像这摊子血在他眼底根本不足为道:“苏小姐不知,老奴们每日在宫中行走,哪一日不见着血,那才奇怪。这宫中啊,就是……”杜总管开了腔。也正准备晓之大义一番。

    忽地听到苏白芷尖叫一声:“我的鞋!”

    咦?……咦?!

    鞋?她的鞋怎么了?

    杜总管下意识埋头去看她的脚。看了老半天,没看出个蛋蛋来。

    “苏小姐的鞋怎么了?”

    苏白芷把脚一抬。指指脚尖:“我的鞋脏了!”刚说完,就怒气冲冲地大骂:“谁这么缺德啊?谁杀猪挡过道里杀的?放血都不会放,流了满地都是的,哪个小吏笨手笨脚的?”

    骂完又哭自己的鞋:“我的鞋啊,可怎么办?我可只这一双周正鞋。现在好了,连这双都沾了血,这叫我以后穿什么出门子啊?”

    杜总管惊呆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敢情这位大小姐叫的那么凄厉,就都是因为她脚上这双鞋沾了那么一咪咪的人血?

    杜总管又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惊恐?

    这下闹笑话了。敢情自己这是当了一回小丑。自己还想着借着这由头好生教导人家一番,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人血,只在乎自己被弄脏的鞋。

    轰!

    一瞬间,杜总管那张老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可不能再看着气氛这样僵持着。

    “苏小姐只是脏了一双鞋,怎么以后就不能出门子了呢?”杜总管觉得自己问的很多。但他过了一会儿就后悔地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刮。

    “杜总管不知,白芷身体一直不好,从小家里就是贱养着的,衣裳鞋袜穿的都是妹妹她们穿剩下的。这双鞋还是祖母见白芷身子大好,比之从前健朗多了,这才让人赏下一双崭新的绣鞋给白芷的。”

    苏白芷一脸的心痛惋惜,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双鞋,好似什么宝贝被人给弄坏了一般。

    杜总管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身体不好,要贱养,分明就是苏家没规没据虐待嫡女。

    杜总管又看了一眼苏白芷叫上那双粉色绣鞋,……说什么现在看着身体比以前好了,所以就赏赐了一双新鞋。还不是苏家那老太婆怕自家的大姑娘走到外人面前,被人看到了说闲话,才小气吧啦地拿了一双新鞋来?

    想到此,杜总管眼底就闪过那么一丝鄙视。也幸亏苏老爷子人尚在,不然指不定陛下看不看得上这样没规没据的人家呢。

    说什么百年积累,潜缨世家。说出去人家要笑掉个大牙咧。

    杜总管不管肚子里怎么个想法,断不会说出来给苏白芷听。

    但听苏白芷又开始哭她的鞋子,他脑门儿上就一路黑线。

    “我可最喜欢这双鞋了,祖母赏了一双新鞋给我,我就给弄脏了,祖母要是生气了,以后再也不肯赏赐我新鞋了,那可怎么办啊?”

    杜总管不知怎么劝,嘴快就说:“也就是一双绣花鞋,老奴在宫中走动,在针线房的嬷嬷宫女们面前也有几分薄面。回头小姐要是不嫌弃。老奴送您一双。”

    他说完这话,立刻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那先前哭的肝肠寸断的小丫头突兀地望着他的眼神,发着绿油油的狼光:“不嫌弃不嫌弃。杜总管送来的,我怎么还会嫌弃?”还没等他说什么,那丫头一口咬定:“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杜总管可得记得把鞋送来我府中啊。”

    杜总管忍不住嘴角抽搐起来。……这下这么大的功夫,就为他一双鞋?至于吗?摇了摇头,罢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杜总管经过这一闹。已然忘记他想要做的事情。揉着眉心,弓着身子,声音里略带疲惫地说道:“老奴给您小姐引路。”

    说着就在前头带路。这一回,心境已然不同,不再想着让苏白芷承他的情了。他在前头带路,更加注意脚下。但凡有些许肮脏的地方。杜总管也会绕开道去。总之是不愿意再听苏白芷哭她的鞋。

    而苏白芷跟在后头,瞧瞧抬起的眼底闪过一抹戏谑的精光。

    这老货撅下屁股,苏白芷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想要借机对自己教育一番,顺便让自己不得不承他的这份情谊。想法是好的,但她不愿意的事情,谁也别想勉强。

    姓杜的老太监这件事如此,那个自负邪气的男人让她乖乖入宫为妾的事情也是如此!

    她就像是一只蛰伏的豹子,冷静的等待时机。不骄不躁,只待时机来时。一击必胜。

    所以,没有实力的反对,从来只会成为别人眼底的一个笑话。看过了,笑过了,唯独没有认可和存在的必要。

    对那个男人,用说的,他是听不懂的。

    不多时,杜总管道:“苏小姐,里头关着的就是马文唐等一干奸逆。”马文唐的兵部尚书被革职了。不光是他,这里面的人都与他同甘共苦了。

    “杜总管,我与马大人说些话。”苏白芷恢复了淡漠,好像那个曾经哭鞋的小丫头不是她一样,杜总管很懂事,道了一声:“老奴出去为苏小姐把门。”便走了。

    苏白芷笑了笑,打量起眼前这座大牢。她似乎很有闲情逸致,津津有味地看了好大一会儿,含笑的目光才落到了栅栏对面的那张夹杂着冲天恨意的铁青的面孔上。

    “啊呀!是您啊,马大人。”苏白芷故作吃惊,这把铁栅栏里头的那群人气得七窍生烟。

    马文唐恨死了眼前这个少女。

    “就是你害了本官!就是你!”

    苏白芷不无不可地淡然点了点头,挑眉说:“是我,你能怎么样?”

    她真的很会气人。勾起的唇角有着不加掩饰的冷意,眼底的轻视,让马文唐一竿子的人心底冒出一种自己在她面前很渺小,自己的任何举动看在人家眼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好像自己像个小顽童,而她是大人。

    “马某自问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可知你这般手段,害死的不是咱们这牢里的十几个汉子,而是十几户人家啊!”

    苏白芷冷冷一笑,不发一言从袖子里抽出一本薄薄的账簿,蓝色的皮面在幽暗的光线泛着一股诡异感。

    刘岩庭看到这蓝面账簿的时候,心脏忽然咚咚咚地响个不停,像锣鼓一般,因为心底涌现的那股熟悉感而感到心脏要跳出胸腔的紧张。

    他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嗓子眼儿里干涸的疼痛传来,他也不管,显得有些失态地扑到了马文唐的身前,紧紧扣住铁栅栏的手掌依旧干净,这说明他还没有被行过刑。

    “你,你拿来的这是什么东西?”他抬头,撞上苏白芷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心里隐约已经明白了,心脏跳得更快了。

    “这是什么东西,我想,没有比刘叔你更明白的人了。”苏白芷笑得无害,“刘叔着老了,记性越发不好了,连自己手里经手的东西都不记得了。”

    她就像是真的在说老人年纪大了,记性差了,记不清东西了一样。

    可是,刘岩庭心里已经起了大波澜。

    马文唐眼底闪过一抹阴毒,大喝一声,提醒刘岩庭:“老刘,快抢过来!”

    刘岩庭一惊。绝望的眼珠里顿时闪现出亮光,这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才有的希冀。……是啊,有了这东西。他们就可以反告苏朗明了!

    凭什么兵部衙门的说得上话的官员,全部遭了秧,他苏朗明却什么事儿都没有?

    刘岩庭去抢,身后王权好也不顾一切地去抢。不只刘岩庭,王权好,还有其他人,定睛一看。还有被罢职的兵部右侍郎。

    苏白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笑看着这场丑陋的闹剧。她并不想阻止这些人抢夺账簿。她就站在铁栅栏外,静静地歪着脑袋。笑着看这场争夺账簿的戏码。

    她并没有说,谁抢到了账簿,谁就可以活着。而这项游戏中,也没有任何一条显示。只有抢到账簿的人。才能活。

    事实上,按照正常的思维考虑,栅栏里面的一群人,只要有一个人抢到了账簿,所有的人都有活下来的机会。

    可是,在刘岩庭抢回账簿之后,抢夺账簿的戏码,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人心……真是丑陋啊。

    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增加最大的筹码,他们想要更大的功劳。除了让皇帝将他们无罪释放。他们想要这个亲手向皇帝呈上苏朗明才是罪魁祸首的“证据”的机会。

    他们还想要凭借这个功劳,比苏朗明官阶低的,想要获得苏朗明的兵部左侍郎的官位。而比苏朗明官阶高的,想要获得皇帝更多的赏赐。

    无非都想着踩着苏朗明这个踏脚石爬到更高的地位上去。

    苏白芷静静地看着,是从谁开始的呢?是从谁开始,一致对外的兵部官员们,开始了自相残杀,互相争夺的戏码?

    哦……是他,是她仅仅见过两次的兵部右侍郎,好像是叫做程杰文。苏白芷和他有两面之缘,每一次都给她十分斯文儒雅的读书人的感觉。

    可是,就是这个斯文儒雅的读书人,在一群兵部的官员里,展开了策反的开始。

    马文唐伸手又要去抢,突然眼角余光瞥到了栅栏外的那少女,嘴角噙着淡雅的笑意,饶有兴致地观望牢笼里的他们。他突然之间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马文唐不甘心地垂下了手臂,心痛地看着已然窝里斗的“伙伴们”。他脸色出奇的难看,铁青着冲着追逐着一本账簿的众人暗吼:“够了!都别再争了!老程,你现在翻开账簿看一看!”

    蓝面账簿现在被程文杰和王权好各自抓了一边,闻言,二人皆是一愣,都了解马文唐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几人虽然慢半拍,但也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手脚僵持着维持原样,程文杰故作镇定,双手抖得跟筛糠似的,但却没人怪罪他一句太慢,这一刻,牢中众人只觉得时间过的好慢。

    程文杰好不容易打开了账簿,眼睛不由得一直,失去了神色,斯文儒雅的身形摇晃了几下,“砰通”一声,账簿先落了地,他自己随后也瘫在了地上。

    这打击受的不是一般的大。

    马文唐沉住了气,捡起地上的蓝面账簿,打开定睛一看,这一看,他脸上的血色全都被抽光了。

    狠狠吸了一口气,才从账簿中抬起头来,一双眼凶狠地瞪向苏白芷:“我等已然阶下囚,苏白芷,你何至于还要如此戏耍老夫们!”

    苏白芷的嘴角依旧挂着合宜的笑容,“我当大人们的交情有多深厚呢?当日大人们用一本假账簿将所有的罪责推卸到我父亲身上,今日我不过就是用了一本空白的账簿,连一句挑拨离间的话都不用说,就让大人们窝里斗。”

    苏白芷笑着说,声音冷冽,入骨的寒凉。

    马文唐等人不禁煞白了脸。

    “想起来,我这个做女儿的,都为我父亲感到惭愧和羞愧,我父亲身处要职,在兵部衙门一呆就是十年的时间,花了十年时间,竟然还能被兵部衙门身处要职的大人们排斥在外,这是我父亲的无能。”

    苏白芷淡淡瞥了众人一眼,“可我这个做女儿的觉得丢人。做父亲的丢了人,做女儿的总得把面子找回来。我还忘记说了,众位大人只知道我与父亲关系不融洽。却不知,我这人最是霸道。父亲短了我的,少了我的。我自可以找父亲算账。我可以欺负我父亲,别人想都别想。

    尔等算是什么东西?我苏白芷的父亲再不好,也容不得你们这些宵小算计。”

    她这话像是旱地惊雷一般,震得马文唐一干人等惊呆了。从来只听说打了小的,冒出个老的来。

    这个世道怎么了?

    打了老的,来了小的这样的戏码,是连戏文里都没有唱过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苏白芷小小的身躯。似乎蕴藏着无穷大的力量。鼻子中哼出一声冷冷的嗤笑:“不要摆出这样的表示,这让我感觉自己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可是,我是吗?”

    冰冷的声音夹带着毫不留情的耻笑:“我不是。如果不是我。如果是换做别人查账。恐怕现在换做家破人亡的是我苏家。我虽然对苏家没有什么感情,但我姓苏,苏家完蛋,我也完蛋。

    如果你们的计谋真的得逞。我苏家的男儿现在已经被推出了午门斩首示众。人人都会指着苏家人的脊梁骨。告诫自己的孩子,将来莫要学苏家这样的贪官污吏。

    而我苏家的女人,也会悉数冲入教坊。说的好听,这是官妓。官妓是干什么的,还需要我来告诉众位‘大人们’么?官妓,总也逃不过这皮肉债。

    如果,你们的计谋得逞,我现在已经成了京城某一处教坊里的官妓。这让我不满,很不满。

    众位都要害死我了。我难道还不反击吗?我有那么高尚吗?有吗?”

    马文唐等人的脸色煞白的难看。如果他们真的成功,今日苏白芷站在他们面前,与他们说这番话,他们会笑,不以为然的笑,狂肆嚣张的笑,理所当然的笑,甚至会自鸣得意的笑,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感叹自己的聪明绝顶。

    可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事情,与他们想象中的是那么不一样。

    所以他们沉默,他们心虚,他们敢恨不敢言。

    因为苏白芷所说的一切,都没有错,那是事实。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什么是真实?真实就是胜利者说“是”,那就“是”,说“不是”,那就“不是”。如果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他们这一方的胜利,他们就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以洋洋得意的用苏朗明的失败讴歌他们一方的胜利。

    但是,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

    “是我们做错了事情,我们的家人是没有过错的,她们甚至不知道我们这些人都做了什么。”马文唐深吸一口气,他想试图勾起面前这个少女的恻隐之心,从而说服这个少女给她们家人帮助,希望她在陛下面前为他们的家人说情。

    至于她如果在陛下盛怒的时候,替他们的家人说情,会不会遭受到陛下的怪责,他们并不关心。

    “所以,害死她们的是你们。”苏白芷淡淡点头,不知她是真的没有听懂马文唐的话,还是不想听懂。

    马文唐呼出一口浊气,狠狠地道:“是!是我们!可是她们始终是无辜的,她们只是一堆孩童妇孺,根本威胁不到苏家!”他就差明着说:你放过她们吧!

    可是这让人听之动容的话,这隐忍恻隐之心的话,非但没有让苏白芷心软,她甚至消瘦的脸庞,冷冷地噙上一抹冷笑,“她们并不像你说的那样无辜。她们生在官家,享受了别人的敬仰,享受了锦衣玉食。享受了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没法享受到的权利和富裕。她们无辜了吗?

    不!就算她们什么都没做,却享受了你们所做的一切带来的好处。富裕的生活。阔绰的排场,走到哪儿人们都要让三分面,哪一样是她们自己争取来的,哪一样又与你们洗漱无关?”

    苏白芷表情淡漠的好像只是在背书,可是她的话,却让铁栅栏里的兵部众多官员们羞愧难挡。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细枝末节,很多人都是到了今天,才第一次明白自己错了有多离谱。

    苏白芷何止是在说,他们的家人享受了他们赚取来的一切,合法的不合法的,他们的家人都一同享受到了。……可也正是如此,苏白芷的话。也侧面地向他们说明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们的一言一行,何止是关乎自己一人?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与他们的家人系数相关。

    天啊!连这么点大的孩子都懂的道理。他们这些年龄加在一起快到五百的老人们,他们这些哪一个都在官场里混得一身人精儿的大人们,怎么就不明白啊!

    “哈哈哈,老夫自认样样都比苏朗明那个脑子少根筋的优秀。但他有个好老子,只要他老子在,老夫拼了十倍百倍的努力,都拍马不及他一半。

    老夫曾经以为。他苏朗明赢了老子的只有会投胎这一项。现在才知道,苏朗明那傻蛋不光会投胎,还会生孩子。”刘岩庭一直沉默。他忽然有些疯癫地说道。

    任谁听了他这话。不用连猜带蒙,就能清清楚楚听到这话中的嫉恨,更深的是无力感。

    苏白芷沉默地望着刘岩庭,忽然之间。觉得刘岩庭这个人十分的悲哀。

    良久。她淡淡地开口:“刘叔,你做这些,难道只是因为嫉恨我父亲吗?”

    “哈哈!”刘岩庭仰天悲悯一笑,眼角的悲凉凉了人心:“承蒙你不嫌弃,我到了这个处境,你还能叫我一声刘叔。既然肯叫这声刘叔,就帮刘叔最后一个忙。”刘岩庭并没有否认苏白芷的话。

    所以,苏白芷才觉得他可能。……一个人竟然为了另一个人那一点点的不算优势的优势嫉恨了一辈子。也算计了一辈子。他的一辈子难道就这么不值钱,就是为了沦为别人的陪衬为别人的人生更加精彩添砖加瓦的吗?

    “刘叔。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吧。有两个小孩儿,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同一天学会爬行,同一天会走路,同一天会说话,现在,他们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他们准备开跑,准备比赛,看谁会赢得这场比赛。可是一个人的父母给他准备了能够夜行三千里的赤血宝马。另一个的父母没有钱没有权利,只能给他准备一双草鞋。两个人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开始的,可是结果却截然不同。……这样的道理你不懂么?”

    “我懂!”刘岩庭眼底闪烁:“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他因为有个好父母就可以比别人跑的远?凭什么!”

    苏白芷摇着头道:

    “不,刘叔你错了。他有赤血宝马,可是他的每一步不是自己脚踏实地走出来的,他脚下的路走得并不踏实,就算他走到再远,那也不是他自己的脚走出来的路,再好的马儿也终有老死的一天,那时候,习惯了骑马奔驰的他,还记不记得怎么用双脚走路?”

    苏白芷说的很实在。大道理没有,可是这样朴实的道理,却鲜少有人去认真地想一想,思索一番。

    如果刘岩庭愿意去睁开自己的眼睛,多看一些,愿意放开自己的心胸,多想一些。他这样的人,哪里还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啊。

    “刘叔,大道逍遥,条条大路通罗马。不是你的道,你何苦执着,却只守着眼前那条狭窄的只容得下别人的道,而放弃了自己开创出来的道?正如你所说,你有智慧,有计谋,有算计,敢做,能做,手段也高明。在我看来,你才是被上天厚爱的那一个啊。我父亲他有什么?

    脑子笨的跟猪似的,耳根子还软,谁吹吹床头风,他就能摇摆不定好久……他还软弱的叫人瞧不起,没什么能力,偏偏装的斯文,叫人不耻……他有什么啊?他唯一拥有的也只是一个手握军权的将军父亲罢了。这样的人,穷的只剩下和人拼爹了,我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嫉妒这样一种人。”

    刘岩庭如遭雷击。

    他身形晃了晃。苏白芷骂亲爹的话,听来十分惹人笑话。可是她的话振聋发聩,顿时让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突然之前好后悔……是啊,苏朗明有什么啊!他穷的只剩下与人拼爹了。他还能有什么啊?

    他什么都不是!

    不光光是刘岩庭。这铁栅栏里的所有人都生出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刘岩庭嫉恨苏朗明,这是这里所有人皆知的事情。

    原本大家也为刘岩庭感到不值,为他打包不平。可是,就是这样大家都认定的道理,今日居然换了个人嘴巴里说出来,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我……”刘岩庭嗓子眼儿里冒烟。他眼底闪烁出后悔。十分后悔!

    苏白芷却无奈地摇着头道:“事已至此,谁也改变不了什么。要杀你们的是陛下,是掌控这天下人生死的天的儿子。谁也改变不了了。”

    刘岩庭感觉自己说出一个字都觉得嗓子干烧的很,他十分困难地说道:“我,我不求别的,就是希望……”

    苏白芷打断刘岩庭:“我知道,刘叔,我没法说,让你放心的话,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保全诸位家人的性命。”她的眼瞭过马文唐等人:“不光是你,还有这里所有人的家人。我都会尽力为她们争取。再多的,那就是为难我了。”

    “如此。已经是要对苏大小姐感恩戴德了。”马文唐领着众人,给苏白芷诚挚地跪下,实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苏白芷不躲,她就这样生受了这些曾经辉煌过的大人们的叩礼。苏白芷这样子坦然的模样,马文唐这些人反而更相信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我答应的会做到。大人们都是聪明人。我的来意,想来大家都猜到了。”

    马文唐看着苏白芷笑眯眯的说道,他一咬牙,“贪污来的军饷全都沉在护城河里,是城外铁家庄那段。”

    “多谢众位大人慷慨告知。”苏白芷笑眯眯拱拱手:“如此,多谢。告辞了。”

    再也不逗留,苏白芷一言不发扭头就走。背对着马文唐等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刘岩庭,你说的并没有错。有个好爹就是好。可以少奋斗二十年。果然有个好爹,就已经是胜利了一半。什么聪明才智,遇上一个有权势的爹,屁都不是了。拼爹才是王道啊。她刚才说的那些,就都是哄小孩儿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皇帝的态度

    书房里,俊美公子静静听完杜总管的话,薄唇邪肆张扬地勾起:“她哪里是要你一双鞋?”

    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这个人狐疑地抬起头:“奴才听得清清楚楚的,苏家大姑娘可就是为了一双鞋哭得死去活来的。殿下说她不是为了鞋,能哭得这般伤心,跟死了亲娘似的。”

    “去。你这老货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据孤所知,苏大姑娘尤其看重自己的亲娘。你这话要是给她听到了,只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大姑娘能这么厉害,怎么还会叫苏府里的其他人给欺负,就连一双新鞋,她都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杜总管反唇相讥。看起来似乎与书桌后坐着的俊美公子不只是主仆情谊。二人说话之间,虽然能够看出主次,却也能够看出感情亲厚来。所以二人说话之间,少了些主仆的讲究,反倒多了一些其他的情谊来。

    此时,俊美公子听了杜总管这话,也不恼,反倒启唇轻笑:“杜全,你是看着孤长大的。孤也是看着你从小小的侍衣太监,到如今的传旨公公,一步步地走来,孤与你之间,也不同寻常主仆。”

    杜总管闻言点点头,并不矫情推辞,俊美公子清亮的眼睛在他身上打了个圈,才骂道:

    “所以你的精明老道,孤从来都十分看重。可这一回,你这老货怎么就不明白,人家苏大姑娘哭鞋是假。她是要借你的口,让我父皇知晓她的处境,苏府是如何苛待她的。她这是借你的口。在告状啊。”

    杜总管听了张目结舌,有些不敢相信,平时只有自己利用别人的份,这一回反倒被人利用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反问:“苏大姑娘怎么就能猜到老奴一定会把这些话禀报给陛下呢?”

    “所以,她猜错了。你忠于我父皇。但我父皇却把你交给我。所以你是为我办事的。她从小生在闺阁之中,猜不透皇家的事情,并不奇怪。不过她也聪明。至少明白给她引路的人背后还站着皇室的主子。”

    俊美公子嘴角噙着一抹笑,眼底闪过赞赏之色。

    杜总管名唤杜泉,杜泉最会察言观色。老眼触及俊美公子眼底那抹赞赏之色,心里顿时明镜似的,这一下,心里就起了一定要好好结交苏白芷的想法。

    多少年了。他可没见过太子爷何时对哪个女子这般欣赏过的。

    “她后来只过了一刻钟就离开了大狱?”

    杜总管忙说:“老奴估摸着是一刻钟。后来老奴问她。是不是让老奴送她回府。她没肯,反而直接让老奴领着她去了乾清宫。”

    俊美公子眼底立刻闪过一丝惊讶:“这么说,她已经撬开了马文唐那杆子锯嘴葫芦,从他们的嘴里盘剥出贪污的军饷藏在哪里了?”俊美公子说这话,并不是反问杜总管,他只是太吃惊了,“嘭”的一声从黄木椅上站起身,眼底惊奇之色愈发深重。嘴里惊呼一声:“好快!”

    他深知马文唐这人狡猾似狐,根本不好对付。滑不溜秋的,不然的话,也需要父皇想出那样迂回的办法来。何不直接派下刑部的人去查案,反而让苏白芷和赵伯阳两个白身去?

    他这里惊奇不已,乾清宫里,皇帝坐在龙案后,听得龙案前安静跪在大理石青砖地面上的少女平静无波的话,心里陡然起了惊涛骇浪。

    饶是万人之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大掌重重地拍在龙案上,声色俱厉地喝问道:“苏白芷,你刚才所言可属实?”

    “回陛下,臣女所言句句属实。马文唐等人思过之心甚重,对以往所谓后悔不已,他曾当臣女面前哭诉自己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辜负了陛下的重托。还说,如今悔之晚矣,错了便是错了,错了就要认罚。只希望以交代出军饷所在,求得陛下仁慈,放过他们的父母和妻儿。”

    皇帝神色莫测,变化无端。苏白芷的话,挑起了他心里的恻隐之心。当然帝王的心肠没有那么软,但苏白芷说,马文唐他们知错了,也认罚,这样的干脆地认罚,让皇帝心里舒坦了一些。又老老实实交代出军饷所藏地,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原谅,罪不及妻儿寡母。

    皇帝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绝对不是马文唐他们一竿人等的头颅,而是被藏起来的军饷。大庆王朝的疆土广阔,带来的就是四面蛮夷地窥视。

    北疆之地尚且安平。是因为有苏老将军十年如一日的驻守。

    西南蛮夷之地之前也无甚波澜,但皇帝听说南燕的老王去了,新帝继位,这位新帝似乎野心勃勃,屡屡侵犯他大庆朝的西南边境。

    泱泱大国,怎可为蛮夷小国侵犯?

    必须得战!

    这是皇帝的意志!

    要战,就要有军饷!

    这是一笔大开支,北疆的军饷尚且不够,这时候,银子的重要性也就体现出来了。

    眨眼之间,皇帝神色变化莫测,最后,他垂眼停留在安安静静跪在地上的少女身上,反倒不急着问军饷藏在哪里,反而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慢吞吞地夸赞起苏白芷:“你很好。这一次多亏你机智。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马文唐的信任。”

    苏白芷心里咯噔一响,连忙抬起头,肃然推辞:“陛下抬举臣女了。臣女能够顺利盘问出马文唐等人将军饷藏在何处,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功劳,臣女不敢居功。”

    “哦?”皇帝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问道:“这怎么就成了朕的功劳?朕可没有娶见马文唐一眼。”

    “回陛下。陛下积威已久,又仁德治国。在陛下这样的仁德和圣威之下,马文唐等人毫无招架之力,臣女不过只是当了一回陛下的嘴巴,去问一问马文唐他们,既没有威逼利诱,又没有大刑伺候,他们立刻就说出了军饷所藏之地。

    所以臣女认为,这一切,都是陛下圣威笼罩的功劳,臣女敢说,即便这一次陛下派的不是臣女,换做任何一个人,去见马文唐等人,一样能够问出军饷所藏之地。”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苏白芷这通马屁……啊不!是龙屁,拍的皇帝心里那个舒坦啊。

    “哈哈哈。”皇帝被这一通话说的心里大快。即便心里明白,苏白芷这是在拍马屁,可是是个人,就没有不喜欢别人说你好话的。果然这一点上,皇帝也免不了俗套了。

    苏白芷偷偷觑了一眼皇帝笑得开怀。她则偷偷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开玩笑,皇帝的功劳是能够乱抢的?没听说过功高盖主的吗?

    虽然这次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彼时她苏白芷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所有人的眼中,她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闺中小姐。太出色,就不是出色,而是招来杀身之祸了。……现在杀身之祸还没惹来,只是惹来一个太子侧妃的妃位。

    苏白芷冷静下来,隐隐约约想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可怕的男人一定要纳她为侧妃。

    所以,哪怕这次不是皇帝的功劳,她也要死死咬住,这一切都是皇帝的功劳。她不过就是个传话的人。

    皇帝笑完,精明的眼睛又停留在跪在地上的苏白芷身上,神色莫测。微微勾唇:“一旁候着去吧。”

    苏白芷不敢有半步逾越,恭敬地谢了皇帝,才站了起来。因为跪了久了,站起身的时候,双腿发麻,差点站不稳,又要摔个跟头。她一声没吭,也只是拧着眉头,缓缓站直身子,垂着脑袋,脚步带着些微,不仔细看就看不出的蹒跚,往一旁角落里走了去。

    她知道,有一双清亮的眼一直注视着她。所以更加不敢放肆,行差不敢踏错一步。背对着皇帝的脸上眉心蹙得更深。当眉心松开,看不出之前曾深深蹙起来的时候,她已经转过身,安安静静地侧立一旁。

    皇帝没说什么,叫了太监总管孙晓来,亲自写了诏书,交给孙晓的时候吩咐他:“明日一早,你亲自跑一趟苏大姑娘的府上。”

    扭头又看上苏白芷,“你这一次差事做的好,朕答应你的也不会赖账。”

    苏白芷激动的肩膀颤抖不止,望着孙晓手中的明黄圣旨,她知道,这圣旨是册封她娘诰命的诏书。

    她连忙感激地看向皇帝,眼底的眼泪“唰”的一下子淌了出来,“臣女,谢陛下赏!谢谢陛下,谢谢陛下。”

    皇帝见她双眼红的跟兔子似的,眼底感激之色真真切切,再一想从前从没见过这少女慌乱过,这一次竟然慌乱的不知所措,连感激的话都说的语无伦次,她越是这般,皇帝心里越是心软。

    皇帝有那么一瞬间心里闪过一丝想法:这苏家的大姑娘也许真的和她的祖父一般,对皇室忠心耿耿。自己让太子强纳了她做妃子,是不是太也不通情理了?如果她能够一辈子不嫁人,或许自己真的愿意看她做个巾帼英雄,上马杀敌,下马女红。

    但是,这样的想法只一瞬间,就让皇帝抹杀掉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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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迫不及待

    苏白芷是心安理得的出了宫门,走了近百米远之后,她倏然停住了脚步,转身远望那座巍峨的城。朱色的城墙蜿蜒盘趴,不知哪里才是尽头。

    这偌大的宫城啊,藏着的是是非非,冤屈也好,得意也好。输了也罢,赢了也罢。这不过是一座满是阴谋的牢笼,只是比牢狱大了一倍又一倍罢了。

    不!她的后半辈子绝不愿意呆在这个牢笼里!

    可是如果要她说,该怎么做才能逃离这座牢笼,她只能沉默。

    无事生非的后果或许更可怕。今上并不是那昏庸的君王。相反,他精明的可怕。所以,这就不允许她挑起是非。而在这样的君王的眼皮下,她想要将自己的命运从别人的手掌心里抢过来,那么,她该怎么做,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该怎么做,她只有四个字:顺势而为。

    其实顺势而为并不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什么都不做,只等着天上掉馅饼,至少她不这么认为。

    苏白芷是心安理得地出宫的,但她几乎是满怀心思地一路走回苏府的。她身后安静地跟着丫鬟阿蛮和侍卫陆方。

    她谢绝了皇帝派出的送她回府的马车。她说,她很少有机会上街逛一逛街道。所以皇帝同意了。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想要有个地方静一静,好好想一想将来,想一想之后要做的事情。

    “小姐,还是雇一辆马车吧。”阿蛮看到自家的小姐。脚上那涮崭新的绣花鞋,已经磨出了毛边。可是小姐好像一点都没有感觉一样,她觉得她作为小姐的丫鬟。有义务也有责任为小姐着想。

    “这样走着挺好。阿蛮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要静一静。”

    阿蛮就想不通了,其实不只是阿蛮想不通,陆方也想不通。

    “那更好,属下雇一辆马车来,送小姐赶紧回府,府中小姐就可以更加安静地静一静了。”陆方想着说道。

    苏白芷淡淡地摇着头。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疲惫:“陆方,你不知道的。对于我来说,大街是要比苏府更适合‘静一静’的地方。”

    陆方心里倏然起了异样。他有些逾越地深深看了一眼苏白芷,少女满脸遮掩不住的疲色,淡得看不见红的唇色,点缀在苍白的肤色上。居然还能看到一丝粉来。心里倏然间有一种陌生的心疼。

    陆方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连忙撇开眼,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心里早就乱作一团乱麻。

    陆方知道,这不是男女之情,但他确实心疼这个少女。

    又看了看天色,他看了一眼沉思的少女,终究什么都没说。但苏白芷反而眼中神采一亮,脚下步子轻快起来:“快走,我要把个好消息告诉我娘。”

    好消息?

    陆方和阿蛮二人面面相觑。什么好消息。能让大小姐整个人从萎靡振作起来?

    虽不明白,但二人跟在苏白芷身后。快速朝着苏府走去。

    苏白芷皱皱鼻子,看了眼眼前的镶嵌黄铜铆钉的朱红大门,……

    “怎么每一次回府,府门都关的严严实实?”她还没说话,身后的小丫头已经把她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她自己这般想着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现在听了别人说出来,心里就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每一次她回府,府门都关的严严实实。每一次府门关的严严实实,府里都没发现什么好事!

    想到此,她想也没想就去踹门。气势汹汹的煞是可怕,把身后的阿蛮和陆方给吓得莫名一跳。

    就算是小题大做,她也不敢赌这一回。总之,她是被吓怕了。

    门房不敢开门,苏白芷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她铁青着脸,命令陆方:“送我进去。”

    陆方二话不说,抱着苏白芷借势飞遁到墙头上。一个纵跃,就跳了下去,这一回并不像上一回一样,大门里并没有许多家丁拿着棍棒等着他们。

    苏白芷看到空空荡荡的大院子,心里就稍稍平静些了。安慰自己: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陆方回头去把侧门开了,让阿蛮也跟着进来。

    苏白芷不敢逗留,就算是她想多了,她也要亲眼证明是她自己想多了。

    疾步匆匆往自己的院子赶,阿蛮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陆方脸黑的跟包公似的。拉了一把阿蛮,脚下生风一般,跟上了苏白芷。

    他手悄悄滑进了自己胸前的衣襟里,手中摸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眼底却迸射出冰冷的寒芒。

    他隐约猜到了苏白芷在担心什么,事实上,这也是他担心的。

    苏家的人只看到了苏白芷被强行“请”进了皇宫,只是陆方没有想到,外人或许会在这个时候“痛打落水狗”,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苏家的人,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时候,已经开始了“痛打落水狗”。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暂时的猜测,事情,似乎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

    ……不!……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陆方是跟在苏白芷身后到的她的院子,院门被苏白芷一脚踹开的时候,陆方眼底看到了活地狱。

    然后,在他被眼前这一幕逼得疯狂之前,他看到了身前半步的那个少女先发疯了!

    院子里,婆子和丫鬟的两只手被反绑在身后,到处都是凶悍粗壮的婆子,她们穿着青衣,手里清一色拿着棍棒,下手毫不留情地挥向被绑了双手的婆子和丫鬟们。她们力道拿捏的很好,不会一下子就将人打晕或者打死。但是每一棍子打在皮肉上,都会皮开肉绽。

    而被反绑了双手在身后的婆子和丫鬟们,她们的嘴上还被人用布条堵住了口,于是满院子被绑了手被堵住了口的婆子和丫鬟们拼命地闪躲,凄厉的呜鸣。

    可是无论她们朝着哪里逃窜,逃出了这个青衣婆子的棍棒,却掉进另一个青衣婆子的棍棒下。躲无可躲,只能更加痛苦的嘶鸣。

    苏白芷脸上的血色顿时退散无踪。

    这些都是她和她娘院子里的人啊!

    就在刚才,她看到了她的大丫鬟铜雀无力地闪躲,疼的叫又叫不出,躲又躲不开,只能无助地朝着她流出一行清泪。

    而随着陆方投奔苏白芷的张崎他们,被比他们多数倍的人马围困在她小院子的一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残酷的一幕。

    “围困住张崎他们的是府中侍卫处的人马。”陆方在苏白芷身后解释:“属下看过,这些都是侍卫处的凶人。”

    苏白芷气得浑身发抖,但她只是静静抬起头,对上坐在檐廊下的摇椅上的老夫人白氏。

    她居然还能一脸轻松地看着这样可怖的人间地狱!

    苏白芷深吸一口气:“白氏,你是真的要撕破脸皮?”

    老夫人脸上明显的怒意一闪而过,那双浑浊却精明的老眼对上苏白芷的:“什么撕破脸皮,芷姐儿莫要信口开河。”

    苏白芷双眼陡然一眯,“我如今全须全好的回到了苏府,这样,你还是撕破脸皮到底吗,白氏?”

    “老身先前信了你的鬼话。如今清醒的很。”白氏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亲眼见到苏白芷被“强行”压进了宫。

    这个大孙女还说与她说什么皇帝要给苏府赏赐,她每每一想到自己居然被个小辈给蒙骗了,心里就老大不痛快。

    “就算芷姐儿全须全好的回府来,这也遮掩不了你母亲那个**的女人做下的丑事。”说着拍了拍手,房门就从里打开了。

    苏白芷只觉得胸口被人重重一击,狠狠瞪向二姨娘林笑雪:“是你这个贱人挑拨离间!”

    “大姑娘说的这叫什么话呀。你亲生母亲不做下丑事,谁还能挑拨离间去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二姨娘林笑雪把绑得跟肉粽子似的林氏甩向地上,这一甩,林氏本就虚弱,居然就被甩的一个踉跄,头磕到柱子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苏白芷下意识就要奔过去去扶住林氏,一旁白氏冷飕飕的说:“你再走一步,你弟弟就会遭殃。”

    苏白芷浑身一震,看到白嬷嬷从门后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个襁褓。当看到这个熟悉的襁褓的时候,苏白芷浑身的气力全都没了。

    林氏比她更激动。顾不上额头上鲜血淋漓,转头看向苏白芷,鲜血沿着额头一路流下来,林氏嘴角却挂上一抹温柔的笑容,对苏白芷说道:“芷儿,你别过来。娘没事。”

    苏白芷瞪大了眼睛,拼命地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她这样还叫“没事”吗?那怎样才叫有事啊!

    “白嬷嬷,我来吧。”二姨娘林笑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笑着从白嬷嬷手中接过襁褓,面上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容,冲着摇椅上的老夫人白氏问:“老夫人,这个孽种现在就溺毙吗?”

    溺毙!

    苏白芷浑身一冷……

    “白氏,你敢这么做,我就叫这阖府上下全部为睿哥儿陪葬!你信是不信!”

    老夫人眼底的轻视不言而喻:“从来只听呲牙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吠叫。”言下之意是不信苏白芷有这么大的能耐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我要把她们都带走

    “呵!”苏白芷冷冷一笑,“天大地大,大不过帝王,这府中你最大,这天下,是谁最大?你且问问你的好儿子干过什么好事,就知晓我能不能让这苏府一夕之间,富贵成云烟。”

    白氏眼底闪过狐疑之色,正待说什么,屋门后却突然冲出一个身影。

    “那个不是已经被烧掉了!”

    此人正是苏朗明,苏白芷眼底闪过失望和心痛。

    原来……原来!

    她不觉得愧疚了,留着这个账簿,是她做的最最正确的选择。

    “我若是不留着这个账簿,今天,现在!我和母亲和弟弟,还有这满院子的人的性命,就都真的握在你们手中了!父亲啊父亲,别人不相信母亲,你还不相信吗?”苏白芷痛心地大喝。

    她看到个她这个父亲的眼底闪过那么一丝犹豫,可是二姨娘立刻伏在苏朗明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那一抹犹豫,立刻变成了坚定,是残忍心狠的坚定。

    苏白芷闭了闭眼,手中多出一本蓝面账簿:“这个,不知道父亲眼熟不眼熟?”

    苏朗明陡然瞪大了眼球,死死地盯着苏白芷手中的蓝面账簿看,白氏和二姨娘见他这个模样,又听苏白芷说刚才那话里意思。心里愈发觉得苏朗明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

    “你这个小畜生!”苏朗明急的骂人,苏白芷却将蓝面账簿交给身后的陆方:“你把这个账簿带出苏府,随便送到兵部衙门里哪个人的手上。相信他们会很乐意将这本我父亲贪污军饷的证据呈现给陛下的。”

    贪污军饷!

    白氏不敢相信地扭头看向苏朗明,她自己的这个大儿子!

    “她,说的是真的?”她不敢置信地问向苏朗明。

    苏朗明皱着脸不答。但是深知儿子习性的白氏哪里会不明白,她这个大儿子是默认了啊,颤巍巍的手指指向苏朗明的脸上,恨铁不成钢地大骂:“你父亲这么大的年纪还在前线驻守北疆,你不给你父亲帮忙就算了,你怎么能够拆你父亲台!你这个良心被狗吃了的畜生!畜生啊!”

    听着白氏臭骂苏朗明,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大为快意。苏白芷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母子仇视的戏码,她很开心。

    苏朗明啊……你是把我最后一点点人性都给消耗掉了啊。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啊!

    苏白芷回想魂附这具身体之后发生的事情。那时候不觉得自己有多傻缺,这个时候想一想。其实自己是明白的吧,迟早也会闹到这个地步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不早点撕破脸皮?

    “嘿!”苏白芷懊恼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他妈傻缺了!”

    她这突如其来打自己的举动。倒是把那对母子给惊到了。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看。

    这一看,忽然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呢?

    白氏看不出来,只觉得她这个大孙女的眼睛看她的时候,里头全是陌生的清冷之色,就连先前隐约的防备和讽刺都消失了。

    而苏朗明就更加不明白了,他本来就与苏白芷不亲近,看苏白芷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变了。

    陆方得了苏白芷的命令。早就准备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不动,白氏等人还没想到,他一动,白氏刹那变了脸色,凶狠地命令众人:“拦住他!”

    苏白芷静静地笑:“没用的,只要我活着,你们抓住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白氏身子一顿,她何等机敏,立刻就明白苏白芷的意思,眼神阴郁地瞪向苏白芷,咬着牙威胁道:“我的大孙女,你是在提醒我应该将你灭口么?”

    “白氏,你敢么?”苏白芷眯眼浅笑,勾起的眼尾掩不住的轻视:“你敢谋害太子准侧妃么!”

    什么?!

    “你说什么?什么侧妃不侧妃?”白氏绝对不相信,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是看面前这个少女言辞振振的模样,不像是随便扯出个理由来糊弄过关。

    “陆方,你回来。不用躲躲闪闪,你就大大方方走到我面前来。我保证,再不会有人敢动你一根寒毛。”苏白芷淡淡扫了一眼白氏等人。

    等到陆方站在她身后,她朝陆方伸出手:“给我吧。”

    账簿自然而然交在了苏白芷手中,她晃了晃手中的账簿,苏朗明的眼睛就随着账簿晃了晃。

    “这个账簿可以交给你。”

    这句话一出,苏朗明眼底闪过欣喜之色。

    “第一,我娘我要带走。第二,睿哥儿我也要带走。第三,我院子里和我娘院子里,还有陆方,张崎这些跟着我的侍卫的卖身契交给我。第四,从此之后,我带走的人,都不是苏家的人。做得到的话,账簿就给你们,从此之后,这件事我就烂在肚子里。”

    “不行!”苏白芷话刚说完,白氏立刻声色俱厉地反驳,苏白芷也不恼,她晃了晃手中的账簿:“白氏你没得选择。你杀我,太子不会愿意。不杀我,苏家就会倒大霉。你是聪明人,怎么衡量才是对苏家最有利的。”

    白氏像是吃了一吨的死蟑螂一样,脸色难看的紧。她看了看这满院子的下人,挥了挥手,把人都遣了出院子。

    二姨娘在苏白芷说出太子侧妃的时候,已然嫉妒的发狂。

    这会儿恨不得把苏白芷痛快的踩在脚底下,狠狠蹂躏一番。

    不禁对老夫人白氏说道:“她说她是太子侧妃,她就是太子侧妃?老夫人莫要上了她的当!”

    白氏正恼怒,听了这没脑袋的话,没好气地一巴掌就扇上了二姨太人比花娇的脸蛋上,沉着老脸臭骂二姨太林笑雪:“没脑袋的东西!”

    也不想一想,这种话是可以随意说出来糊弄人的。要是没有这回事,苏白芷能随便编造出来?就算编造出来,不编造个太子妃,却编造个太子侧妃?吃饱撑着了?

    “母亲!”打了林笑雪,自然有人会心疼,苏朗明暗暗叫了一声老夫人白氏,却惹来老夫人的怒火,白氏指着苏朗明的鼻子大骂:“你闭嘴!你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

    苏白芷咧嘴笑得开怀,她现在最乐意看苏家人狗咬狗,一嘴毛。

    咬得越凶,她越开心。

    所以也不急着催促白氏。

    白氏骂够人了,气冲冲地喘着粗气。眼角余光陡然扫到檐廊下的少女。她嘴角快意的笑,显然惹得白氏心里愈发不快。

    还有少女嘴角那笑实在太碍眼,似乎对于结果已经十分肯定。

    这让白氏十分气愤,又说不出的气馁。

    这种掌控不了自己的一个小辈的感觉,让白氏感觉十分的不好。

    她脸色更加难看,双眼愤恨地盯着苏白芷:“一定要弄成现在这样僵持的关系么?”她问完这个话,自己首先怔住了,……好像这话十分耳熟,似乎……先前她这个大孙女曾经问过她“一定要撕破脸皮吗”……白氏回想起先前的事,脸色愈发的晦涩不明。

    “噗嗤。”少女果然毫不留情地取笑:“老夫人现在说什么傻话?您老现在就给我个答复,要么,从此我带走的人不再是苏府的人。要么,大家一起下地狱。总之,只有我母亲我胞弟,还有我三个人受尽苦难,其他人却安然无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您老也死了那条心。我知道您老又想利用我娘的心软了,”老夫人才瞥了林氏一眼,苏白芷就知道她想做什么缺德事情了。

    这他妈苏家都什么缺德玩意儿啊。

    “您别看我母亲,这事儿,在我不在她。我做主,她听我的。”苏白芷是铁了心要带着林氏离开苏府,铁了心要出去过日子的。

    苏府里既然没有一个明白人,她也总不能时时刻刻看护在林氏和睿哥儿身边,不可能每一次都那么幸运的。到得现在,这两次能够幸运躲过去,苏白芷已经要到城外寒香寺烧高香拜菩萨了。

    “你这个小畜生……”

    苏白芷斜斜看了一眼愤怒以及的苏朗明,慢悠悠地开口打断他的话:“我和你,谁才更更畜生啊?您老也悠着点吧。”

    “你……”

    “闭嘴!”白氏狠狠地喝道:“都住嘴!”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苏朗明,才扭头看向苏白芷,神色幽深,看的苏白芷心底发毛,心道,这老货不知道又要想出什么花招了。

    却也摆出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架势,怕你算个球!

    “芷姐儿,旁人都行。就是你母亲和你。你母亲想要离开苏府,从此不算苏家人,那就接了你父亲的休书。”

    白氏果然是白氏,在任何时候都做出对苏家最有利的选择:“你的话,身上流着苏家的血,就是苏家的血脉,想要离了苏府,脱离了苏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你想好,一,你母亲接了苏家的休书。二,你必须是苏家的人。你答应这两点,我二话不说,把这满院子的下人身契交给你,也让你胞弟随着你母亲一起离开苏府。你自己想一想吧。”

    话说到这里,白氏已经表明最后的立场,再无相让的道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苏白芷你这个疯子

    想的倒是美的。

    白氏是认定她娘不洁。原先林氏肯定是要“被病死”的,而现在事情出来的转折。白氏肯放林氏离开,不是她自己愿意放,而是没有选择的办法,至于睿哥儿,苏白芷打心眼里觉得,白氏是不会放过这个她心里认定的“孽种”的。

    但同样基于没有办法的办法,白氏这种“放人”,苏白芷更相信她只是“暂时”放睿哥儿离去。

    “我娘是接了休书离去,还是和离,这且再说。先说说睿哥儿,老夫人当知道,睿哥儿但凡有个长短,死的不明不白,我就会迁怒苏家,我不管是不是苏家做的,只要睿哥儿是被人害死的,被我察觉出一丝一毫来,我也不管有没有证据,反正我是认定,这就是苏家做的。”

    苏白芷这时候反而放开了话说,就在刚才,老夫人白氏把这院子里的下人全部都遣了出去,就连二姨娘林笑雪,也没能留下来。

    但是苏白芷是乐见其成的。如果她院子里的人留了下来,她带出府的只能是一群哑巴。

    白氏脸色难看的紧。有一句话叫做势在必行,苏白芷逼迫她的就是这个“势”,苏白芷是借势而上,她就必须顺势而行。

    不然,怎么两败俱伤。

    问题来了,苏白芷根本就是个疯子,她根本不在乎伤了苏家的同时,也把自己断送掉。苏白芷不在乎,可是她在乎啊!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苏白芷现在就是这个光脚的。她这样混账到近乎赖皮的耍赖行为,偏偏气得白氏只能生闷气。

    白氏是在乎苏府的,所以她怕。哪怕只有一分一毫的败象,她也不敢去赌这一局。

    苏白芷是吃准了白氏的心的。

    “老身,明白了。”半晌老夫人白氏生硬地说道。苏白芷闻言轻笑一声:“再说一说我娘的事情。我娘不可能是被休的。只能是和离。”

    她说的果决,断然没有一丝一毫讨价还价的可能。但是老夫人白氏同样态度坚定:“老身不承认!林氏做下那等丑事,老身并没冤枉了她,给她和离,安然离开苏府。已然是老身最大的仁慈。断没有再讨价还价的可能!”

    “我再说一遍,我母亲只能是和离!”苏白芷恶狠狠跨向前一步,逼近老夫人白氏。

    老夫人白氏同样不甘示弱。嘭地一下从摇椅上站起身,猛地也跨出一步,逼向苏白芷,阴沉着脸低喝道:“若是不肯接了休书。你尽管去告御状吧!老身不信陛下会为了你一面之词。问也不问苏家人!”

    说完,白氏眼底神色坦荡:“老身这个大儿子或许无能了些,可也断然做不出坑害自己亲爹的事情来,老身相信,这之后,必然是有其他隐情的。陛下也未必就会让整个苏家陪葬。老身……只当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就是!”

    苏白芷心里一跳……好狠!

    但也不得不在心里为白氏翘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刚刚听到苏朗明做下什么混账事情的时候,白氏是气急攻心。不曾多想。可是,现在。白氏已然想明白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子,白氏才有底气。

    这一点上,苏白芷佩服白氏。

    “可就算陛下要治罪老身的儿子,你母亲做下的丑事,也别想再遮掩了!”

    苏白芷狠狠咬了下嘴唇。

    以她对林氏的了解,不管事情真假,要是被外人传成那样不堪,林氏只怕会没脸活下去。正如她了解林氏一样,白氏也一样了解林氏。

    白氏了解林氏的弱点,抓住林氏的软肋,这让苏白芷无从下手。

    正在这时候,谁也没有想过,一直沉默不肯说话的林氏居然说话了:“芷儿,不用了,娘与你走。娘,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和离不和离都无所谓,只要能够离开苏府,就是休书,娘也接!”

    林氏什么时候不跳出来,偏偏这个时候跳出来。苏白芷有些头疼,又十分心疼。

    理智上她不赞成林氏这个时候跳出来,感情上她却能明白为什么林氏这个时候跳出来。

    苏朗明显然是不了解林氏的。

    他只觉得脑仁儿里“轰”的一声响,心里被林氏的话弄的怒火中烧。

    他即便不喜欢林氏,也没动手打过林氏。但是这一回,苏朗明一把揪住林氏的头发:“你这个贱人!你说,你说!是谁!他是谁!”

    林氏不哭不闹,任凭苏朗明各种难听的怒骂声传进耳朵里,她神情无动于衷。

    苏朗明却更来气,以为林氏是在维护那个“奸夫”,气得动手将林氏扯起来:“贱人!你还敢维护他!养汉婆娘!”

    苏白芷已经冲过去了。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有些微楞的看着眼前这对她来说有些不可思议的一幕。

    “啪!”伴随着这一声脆响,苏朗明的半张脸被打偏了去。

    林氏的手还抬得高高的,没有放下来,白氏眼皮一跳,顿时大怒,抬手就赏了林氏一巴掌。

    又是一声“啪”的巴掌声。

    苏白芷更怒,一把拉住白氏的衣襟,白氏被她拉得猝不及防,一个趔趄,还没站稳……

    “啪!”第三声巴掌响,白氏怒火中烧地低头看向苏白芷:“你敢打老身?”动手就要还手打苏白芷,被苏白芷一把扣住手腕,苏白芷冷眼盯在白氏脸上,“老货,我忍你很久了。你打我娘,我就打你!”

    “她先动手打老身的儿子!”白氏振振有词。

    “那是因为你儿子该打。”苏白芷淡漠地扫了一眼苏朗明。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父亲的?还有白氏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傻逼到底的。

    “做下那等下贱事情的是她,不是老身的儿子。她应该被浸猪笼。”白氏冷脸。

    “你和你儿子脑袋被门夹坏了,应该用白酒洗一洗。”苏白芷眯眼冷笑。

    苏朗明此时才回过魂来,他已经被林氏那一巴掌打晕了。

    神色阴森森地瞪向林氏,咬牙发了疯一般地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人!你还敢打我!我让你去死!”

    “你敢动我娘一下,我立刻杀了这个老货!”苏白芷冰冷的声音陡然响起,苏朗明朝她这边一看,瞬间睁大了眼睛。

    一只消瘦的手掌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枚金簪,这簪子应该是她从老夫人白氏的头上抽出来的。白氏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她怎么也没想到,苏白芷再疯狂,也不敢对她动手。

    “你疯了!”苏朗明惊恐的叫道,掐住林氏脖子的手掌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苏白芷眼都不眨一下,手中金簪刺破老夫人白氏的皮,脖子瞬间见了血。

    “我说过,你敢伤害我娘一下,我就杀了这个老货。这是第一次,我不与你计较。”苏白芷冷笑着说,眼底的冰块子能把人冻死。

    苏朗明“啊”的一声,迅速地放开掐住林氏脖颈的手掌,脚下踉跄的后退,好似前面有鬼一样让他害怕。

    老夫人白氏眼底更闪过惊惧和气怒。

    疯子!她是个疯子!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言不合就杀人的疯子!

    “我苏朗明没有你这样可怕的女儿!你不是我的女儿!”苏朗明受了大惊吓,眼底的惊惧之色越来越深。

    他绝对不相信,这是他苏朗明生出来的女儿!

    “孽种!你也是你娘和别人生出的孽种!你不是我苏朗明的女儿!你不是苏家子嗣!绝对不是!我苏家不会有你这样的子嗣!”

    苏朗明反身求了老夫人白氏:“母亲,求您老赶快将这个瘟神赶出苏家吧。有这个瘟神在,苏家就没有安稳的日子过了!母亲!”

    苏朗明见老夫人白氏犹豫不定,狠狠地叫了一声“母亲”。他是真的不敢留下这个瘟神再在苏家了!

    “明儿,苏白芷是苏家人,这一点不可变!”尽管苏朗明声嘶力竭的请求白氏,白氏也心动了,但是最后却坚定了信念:“苏白芷是苏家人!苏家会出一个娘娘!”

    这才是老夫人白氏一直不肯松口的原因啊。

    “那是因为她还是苏家女!”苏朗明狠狠说道,“她不是苏家女,太子殿下还会纳她做侧妃吗?”

    白氏心里被说的更加动摇。

    是啊,是因为苏白芷是苏家女,太子殿下才看重她的吧……如果她不是苏家女的话,太子殿下还会看重她么?

    老夫人白氏怎么看,也看不出苏白芷有什么才貌,能够入得太子殿下的青眼。

    心里愈发肯定苏朗明的这个说法。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放她……活着离去!

    老夫人眼底迸射出杀意,苏白芷眼皮一跳,手中金簪一拨,“老货,你放心,我苏白芷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假如有人要我死,我会让她陪我下地狱!”

    白氏脸色大变,脖子皮肉里钻进异物的感觉并不好,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浓稠的鲜血淌进了衣衫里。

    心里不由得又一次大骂一声:苏白芷你这个疯子!

    生死一线之间,白氏只听到院门被重重一踹,随即她身子一轻,白氏觉得自己被人抱在一个怀里。正想怒骂“轻薄”,抬头一看,一张熟悉的脸孔。顿时,白氏泪如雨下:“你可算是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我是见过世面的

    “老夫一入家门,就是此等情景,有谁能告诉老夫,这又是怎么回事!”来者官威甚重,银白铠甲迸射出血煞之气的冷芒。

    明明当是年逾六十,但声若洪钟,通身的煞气与上京养尊处优的官员的斯文知礼大为不同。老将说话之间,铜铃大若牛眼,目光威势赫赫扫向这小院里所有人。

    苏白芷瞳孔陡然一缩,她识得这个老将!

    这就是年初入家门而不入的苏老爷子——苏家的大家长!

    苏白芷梗着脖子不语,但那目光中的深沉烙印在老将眼中,顿时就引得老将心里纳罕不已。

    老将没等人给他一个解释。牛眼大的老眼,稀罕不已地打量起苏白芷来。

    彼时,苏白芷手中还擒着老夫人白氏的富贵簪。老将的双眼顿在苏白芷手中的簪子上,触及簪子上的血迹,铜铃大的老眼瞬间便被血煞之气遍染。

    “老夫记得你,你是大房的嫡出。”老将瞪着苏白芷的脸上,径自说道。

    苏白芷一愣,但道:“我也记得你,你就是娶了一个傻蛋,教出一家子蠢蛋的倒霉蛋,是也不是?”

    老将眼底杀意一闪:“你的规矩是谁教的?”

    听到这话,苏白芷已然对这老将没有什么好感了,忽地喷笑一声,手里把玩起那枚富贵簪,一派闲适从容,

    “我的规矩是谁教的,这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家的规矩是谁定下来的,竟然可以以妾为妻,宠妾灭妻。如果这是苏家的规矩,那么,我的规矩向谁学的,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因为,我的规矩再烂,也烂不过苏家这样的规矩。”

    “丫头倒是好胆识。”老将虎目深邃,顿在苏白芷身上。

    “自然。活一世。不容易,我只求自在。不贪慕旁的。”她的答得理所当然。

    老将咧嘴哈哈大笑,笑容里有遮掩不住的讽刺。“你这也叫做不贪心?”在这个世道上,想活得自在。这就是这世间最大的贪心了。且问天下,有多少杰出能活得自在得意?

    苏白芷揉了揉眉心,今日这斜刺里冲出来的程咬金。已经是把她的全盘计划打乱了。怎么办?要是学小童告状。只怕这老将会听也不听自己的话,已经对她做出了安排吧。

    “好了,老头儿。言归正传。”苏白芷整整颜色,肃穆而道:“老头且先别恼。我说你是倒霉蛋,真不是信口开河。你不妨安静之下,听我一说,怎样都对你没有损失的。”她又比了比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还故意掐捏了自己瘦竹竿一样惨白无血色的手臂。对老将挑衅道:

    “老头儿,你看。我打也打不过你,至多骂你一声老匹夫,我倒是没有指望你肚子大的能撑船,至少,老头你别欺我黄口小儿不知世事,也别摆出五大三粗武人样来吓唬我。”

    那老将来了兴致,“哦嗬”了一声,故意绷着脸说:“你怎么知道老夫不是真生气?”

    “哈哈,这问题问的好没准头。”苏白芷一边把玩手中簪子,一边侃侃而说:“你别欺负我不懂事,我是见过世面的。”

    她这话说的有些好笑。她虽然如今十二岁了,再过几年就能嫁人了。可是她从小营养不良,身板发育又迟缓。整个人站在那里,就跟个七八岁的小童一般稚嫩。偏偏她还一本正经地告诉比她大很多,也经历很多的大人们,尤其这之中还包含一个戎马一生的苏老将军“我是见过世面的”。

    这话又是惹来老将一阵大笑,老将回府,不是光杆儿将军一枚,老将身后还跟着六个守将。

    也许老将治军从严,这六个守将没有得到老将的命令,就都笔直地站在一旁。但他们六人站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偏偏就把这座院子的大门堵得严严实实,谁也别想从这院子里出去,当然,外头天皇老子来了,也别想从这门进来。

    就这样沉默的六个木头人,在听了苏白芷那般大言不惭的一通话之后,忍不住唇角微微升起一丝弧度。

    但这弧度并不含轻视和嘲讽,这是一个因为孩子幼稚的话而忍不住会心一笑的笑容罢了。

    老将六个守将都笑了,老将本人就更加肆无忌惮地笑,老将中气十足,笑声直达天际。

    苏白芷并不恼,她十分认真地老将又重复了一遍:“老头儿,虽然我说起谎话来从来不眨眼。但是我敢发誓,这回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的见过世面的。”她很是慎重地一字一句地说,还警告了老将:“所以,老头儿。如果你我是敌人,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老将听了这个话。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而从始至终被老将抱在怀中的老夫人白氏都沉默不语。

    但在苏白芷警告老将的那话之后。白氏异常地重视,她对老将十分慎重地说:“老爷子,您还是将她这话听进耳里吧。”

    这是劝,但让老将惊奇不已,不似生气,反而十分开心,“夫人,能让你这么忌惮,这是苏家之幸啊。”

    老夫人白氏的脸就变得忽青忽白,怪异极了,扫了一眼檐廊下咬着嘴唇似乎在隐忍的林氏一眼,几度欲言又止。

    老将看不过眼,大气地挥了挥手。冲身后六个木头人的守将喊话:“行了,都外头候着去。”

    没别的解释,那六个守将就步伐一致地出了院子。又把院门带上,如此,老将才又看向老夫人白氏:“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苏白芷心里某处动了一下,被这句话牵扯的有些不是自己起来。清澈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流转,最终几度闪烁,那内心被挑起的怪异之感被她自己不可撼动的意志力抚平了去。

    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老匹夫,一家人?只怕你的“一家人”里没有我母女三人啊。

    白氏不再犹豫,娓娓道来,说起林氏的时候,眉眼之中闪过厌恶之色,指着林氏厌弃地说道:“当年我与林夫人是莫逆之交,我要是能够知道,她是这么一个**的东西,怎样也不会做主让明儿娶了她过府来!”

    说到此,已经是目中生了杀意。苏白芷看的真切,一步错位,挡在了林氏身前,替林氏挡住了这让她无法承受住的充满杀意的恶毒目光。

    白氏心里恨极了苏白芷,恨她生为苏家女,却为了维护个淫荡的贱妇手段百出,花招不断的要置苏家于死地。

    因为恨极了苏白芷,她与老将说起这些时日的事情的时候,甚至有些添油加醋,苏白芷不动声色,静静地听着白氏告状,她稍稍蹲下身,一只手压在林氏的肩膀上。她的手很稳,很暖,透过夏日薄薄的衣衫,能够安抚住不安的人心。

    林氏颤抖的身子渐渐地平息了,苏白芷这才一回头,恰好对上老将望过来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并没躲开这视线,反而冲着老将启唇灿烂一笑,清澈的眼底不乏挑衅之色,但老将看到的是她敢搏命的决心,……不是谁都可以挑衅大历朝的镇国大将军的!

    她这不同寻常人的反应,把老将给惊愣住了片刻。忽然,原本还惊愣住的老将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发了疯一般地大呼:“天不亡苏家,天不亡苏家啊!”

    这小院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也只剩下来那几个人,别人闻听老将发狂地高呼,不觉莫名。但是老夫人白氏眼底却闪过惊色。

    她皱眉看了看被女儿护子一般,反护住在背后的林氏,又看了看苏白芷,最后忍不住提醒笑得欢快的老将,言辞闪烁:“其实……苏家有莫儿就可以了……”

    “你懂什么?妇人之见!”老将忽地冷哼一声,话语之间,冷却了几分。

    老夫人白氏听了这话,就更加心急了,这一次是再也顾不得体面这东西了,叫了一声:“林氏不检点!”

    “哼!”这一回。白氏换回了老将更深沉的冷哼,老将目光深沉地盯在白氏脸上,他是敬重这个陪伴他半辈子的妻子的,别的不说,这个妻子事事以苏府为重,这一点,就难能可贵啊。

    可是,这个妻子有时候会因为太看重苏府,就对所有的事情草木皆兵。

    老将终于开口了,问:“不检点?捉奸在床了么?”

    白氏急了:“要是捉奸在床,我就命人直接打死她了!”哪儿还容得她现在好端端被自己的女儿宝贝成什么样的护在掌心里?

    “哦……”老将深深地“哦”了一声,“既然没有捉奸在床,哪儿来的不检点?”

    “她,她,她生下的儿子不是明儿的!”这下总算证据确凿了吧。

    “不是明儿的,那是谁的?”

    白氏见老将推来推去,气得大叫:“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还容得芷姐儿这么放肆么!这不是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么!”

    老将深吸一口气,不再与白氏多言,转头看向哆哆嗦嗦在一旁的儿子,“你来说,怎么林氏就不检点了,怎么她生的儿子就不是你的了。”(未完待续。。)

    ps:  还有9000字。

第九十七章 他是苏家子

    “父,父亲。”苏朗明很怕他这个父亲,不只是因为这个父亲从小对他就十分严厉,更因为他这个父亲是带兵的将军,苏朗明觉得,他这个父亲杀气太重,这不好,应该养一养心境。杀人毕竟是不好。

    老将又皱起眉头,他只要看到这个窝窝囊囊的大儿子,就觉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句话是不对的。因为如果这句话是正确的,那难道他苏文谦其实是个只会打洞的老鼠?

    “好好回答。”老将只有这么一句话。但是这简单的四个字,落在苏朗明的耳朵里,就好似平地惊雷,炸的他耳朵一震一震的疼……不得了了!父亲又生气了,父亲这回是不是又要把他打个半死不活啊?

    苏朗明脸色发白,惨白的嘴唇,哆哆嗦嗦地说:“是,是这个贱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斜刺里一道冰冷的视线射向他,忙扭头一看,赫然对上那个苏白芷那个疯子的目光,他视线所及,苏白芷这个疯子手指夹着富贵簪作势朝他刺过来。

    他一惊,连忙改口:“是林氏生下的儿子,和月儿她血脉不和。”

    哆哆嗦嗦下,总算是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苏白芷眼底就闪过一道不屑和鄙夷。果然啊,就是因为这样狗屎不是的原因。

    但她还没有表达自己的轻视讽刺,就被一旁老将身上陡然散发出来的怒气给惊到了。

    老将似乎想笑,最后不知为什么。好好的笑容变得狰狞可怖,“血脉不和?用的是滴血认亲吧。”

    苏白芷知道,老将在生气。虽然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在生气,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是,苏白芷莫名就是觉得老将在生气。

    白氏似乎察觉大不对劲,她自己的丈夫她最了解,眼睛里断然是容不得沙子的。如果凭借这个,丈夫认为林氏不洁。不用她动手,丈夫会直接“赐死”林氏的。

    而芷姐儿根本就拦不住自己的丈夫。

    可是,丈夫并没有动手。……难道说,滴血认清也做不得数?可是,怎么会?

    老将平静地伸出手:“拿来。”

    拿来?拿什么来?

    老将已经懒得解释,自己抱过襁褓里的孩子。然后一只手就在在襁褓里孩子的身上摸索起来。

    旁人也不知道他在摸什么。但是白氏却是眸光一凝,然后又幻化起来,似乎回忆起什么往事一般。

    她记得……明儿和宁儿当年出生的时候,丈夫不顾忌讳,大喇喇地闯进了产房,抢过了孩子,也像现在这样,在孩子身上一阵乱摸。收回手掌的时候。她还记得丈夫眼底的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

    她还记得,二姨娘林笑雪在产下莫哥儿的时候。他的丈夫听闻苏府降下一个小公子,也是立即放下手上的公务,急匆匆赶回府中,不为别的,就是这般冲着孩子一阵摸索。摸完之后,眼底露出那么一丝丝的欣慰。

    现在,她的丈夫,抱起了那个她和全家人都认为是野种的襁褓,在孩子身上摸索。

    而且白氏发现,这一次,她的丈夫在孩子身上摸索的手更加的仔细,更加的认真。从襁褓里孩子的小脚开始摸起,摸得十分专注,这一回,没有等摸完,白氏发现,她的丈夫手探向孩子的小脚的时候,眼底闪过莫名的惊喜。

    可是她的丈夫抿着嘴唇,似乎刻意隐忍,生怕是自己摸错了,她发现,随着她丈夫的手越往上摸,丈夫眼底的喜色越发的深重。

    不只是白氏发现了这点。就连站在一旁的白嬷嬷也发现了这一点。

    苏白芷则是从一开始的戒备,到现在眼底闪烁这奇怪的思索之色。

    林氏咬住嘴唇,一双眼怎么都不肯离开襁褓上,苏白芷又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林氏的颤抖。她回头,说:“没事的,娘。你瞧,苏老爷子很喜欢睿哥儿呢。”

    林氏“呀”了一声,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老爷子眼底藏不住的欣喜。

    老爷子的手掌摸到了睿哥儿的后脑勺上,轻忽了一声:“咦?”之后似乎怕弄错什么,把襁褓抱在胸前,右手更加认真地仔细摸了起来。他眼底的喜色越发的浓郁。

    老夫人白氏深深呼出一口气,她即便什么都不明白,但她只要知道,老爷子不会容忍苏家出了一个不守妇道的媳妇,更不会容忍一个不是苏家的野种活在世上,这就够了。

    老爷子眼底的喜色,老夫人白氏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她知道,她之前,做错了。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向前,蹲下身子,亲自去扶林氏……

    “走开。”

    白氏愕然地望着面前这张满含敌意的稚嫩脸孔,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恼怒,还是该羞愤。

    “老身做错了事情,老身与你赔不是。”老夫人白氏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目光绕过苏白芷,盾在苏白芷身后的林氏身上,她也亲自与林氏赔不是。

    这把林氏给惊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讪讪开口,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妾身,妾身……”

    苏白芷眼底闪过不善,她清晰地感受到,林氏身子颤抖的厉害,恐怕林氏是怕极了苏家人,她能够感受到,林氏偷偷把她的手紧抓在手里,林氏抓的这么紧,她并不想与苏家“重归于好”。

    苏白芷更明白,林氏已经被苏家的无情刺得满身是伤了。

    她又看了一眼白氏,目光是深邃的,心思是深沉的。至少白氏对上她的目光的时候,心里是这么个感受。

    “老夫人不必道歉,我母亲原就是被休戚的,要是让老夫人亲自赔礼道歉,我母亲又要背上一条不孝的罪名了。”她是摆明不给任何转圜的机会的。

    苏白芷承认,老夫人白氏果然是个能人,能屈能伸。是个厉害的。可是,能屈能伸的人,别人不给你屈伸的机会,那什么都不是。

    老将却是根本没在意这旁边发生的事情,他所有的心神全都投注在手中襁褓里的婴孩身上。

    半晌,一声惊喜的大笑声,解了白氏的围。

    “哈哈!果然是我苏家最纯正的血脉!林氏,你是苏家的功臣!”

    老将欣喜地把襁褓里的婴孩顶在肩膀上,可不足月的婴孩除了睡觉和哭,他会骑驾驾马吗?

    苏朗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之前说林氏生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现在被自己的父亲一句话给否决了。这算什么?是他冤枉了林氏母子?

    “父亲,这孽种和月儿的血液不合!”

    苏白芷就觉得他脑子有病,有谁争着去当那只头上绿嘛嘛的大乌龟的。苏朗明极品的让她觉得,这个人没救了。

    老将出乎所有人预料,“啪”的一巴掌,扇得苏朗明原地打圈儿,回过魂的时候,不明所以,气愤以及地怒问老将:“儿子做错什么了!父亲动不动就打儿子,儿子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

    饶是苏朗明气愤极了,饶是他怒问老将,可是眼底依然躲不开的存着害怕。

    老将就更加生气,却也无力。都说虎父无犬子,怎么他就生了这么个东西?

    “孽种?有你这么骂自己亲儿子的么?”老将心里难受,骂起苏朗明来更加不留余地,“老夫明明白白告诉你,这是你儿子!比起什么滴血认亲,老夫现在摸骨就是证明这孩子是苏家种,最有力的证据!”

    “什么摸骨?”苏朗明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苏家还有摸骨一说。

    老将鼻子中哼出一声冷哼:“老夫与你这蠢货没的说。但你偏要说这孩子不是你的,就因为滴血认亲的话。老夫还要告诉你,如果滴血认亲作数的话,你还不是老夫的种呢。”

    白氏脸色顿时惨白,凄厉地大叫:“老爷子,你是怀疑妾身不洁么?”

    “哼”老将怒瞪了一眼白氏,恨其不争骂道:“这与你何干?滴血认亲这玩意儿原先就不准。这蠢蛋和我的血不融,但和你的血是融的。”

    又觉得这样说,白氏还是听不懂,干脆又说的更明白一些:“当年你跟着我南征北战的时候,不是常常见到失血过重的士兵,接了别人的血用么?”

    “可是那些人大多都死了!没死的是因为接的血是亲人的血!”白氏离开军营的早,有些事情,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也有不是亲人,也活过来的。只是亲人之间,血液相溶的可能性更高一些。”老将瞪着牛眼,最后气得想把白氏大骂一通,最终念着还在小辈面前,给白氏留了脸面。

    白氏并不傻,她已经醒悟了,可就是这样,就越发觉得自己是个被人耍弄了的傻子。气愤之下,竟然就把心里恨极了的那个名字说了出来:“林笑雪,你敢戏弄老身!”

    老将刚好听到这话,喜笑颜开的眉眼一顿,闪过一道戾气,又看了看手中苏家的襁褓……一个姨娘,差点儿把苏家的希望给毁了!

    大儿子的后院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性格使然,他从不插手,原先以为只要有白氏在,那个不安分的小林氏再怎么闹腾,也激不起浪花来。

    可有了今日这一遭……,老将蹙了蹙眉,吩咐了老夫人白氏:“你把那个小林氏送到乡下的院子去,别再让她在我眼前瞎晃。”(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自立自强和自尊

    老将说完,便把视线投向苏白芷母女这边。

    苏白芷豁然仰首,迎上老将似乎在说“怎么样,老夫替你母亲讨回公道,你满意了吧”的眼神。

    她蓦地扯动嘴唇,语气说不出的讽刺:“老匹夫,你不会以为这样子就能收买我娘了吧?”随即好不惧老将吃人的眼神,她豁然向前迈出一步,小小的身子似乎从容不惧,竟然有一种要与面前这个金戈铁马杀伐入世,凶威振振的老将一拼高下的架势。

    她冷声快道:“我娘是人,不是畜生。是人,就有自尊,我从不觉得别人给我一颗糖果,我就要感恩戴德。你敢说,要是刚才摸骨时候,我胞弟并不如现在这般让你满意,你还会站出来维护我娘么?”

    老将也被激怒,他这样手握生杀大权的大将,什么时候面对别人的时候低声下气过,偏偏今天还要被自家的小辈挑衅。

    适当的挑衅,他能够接受。得寸进尺的话,那就不能放任她了。

    老将虎目之中闪过轻视,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苏白芷母女:“老夫只听说过,只有自立自强后,才会有自尊。”

    言下之意是说,林氏不能够自立不能够自强,何谈自尊一说。既然连自尊都没有,那还有什么立场要求更多。他肯站出来为林氏说一句公道话,已然是施恩了。

    苏白芷瞳孔陡然一缩,她胸口起伏的厉害,神色也十分抑郁。衣角被身后的林氏扯动,苏白芷回过神,侧头看了一眼林氏哀求恳求的目光。她心下顿时一痛……。这到底是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这该死的世道里,低头一时可以,但不能永远委屈!

    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苏白芷转过头,面容平静地迎上老将注视的目光,她不惧,坦然说道:“不错。自立自强之后才有自尊。且问将军,他,可有自尊乎?”

    老将眼底蓦然一缩。显然没有想到,苏白芷会把矛头指到一旁的苏朗明身上,但听苏白芷所问,老将就松了一口气。答道:“只要老夫一天在。他就能有尊严的活在别人的视线中。即便他才疏学浅,老夫,就是他的自尊。”

    苏白芷点点头,似乎一点不为老将的话吃惊,仅道:“那就对了,我,就是我娘的自尊。何须她自立自强?她,有我。就有一切。”

    老将的视线顿时澈亮无比,顿在苏白芷的脸上。他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面对苏白芷,他竟然有一种面对强敌的错觉。

    老夫人白氏和苏朗明等人是绝对插不上话的。即便不是吵架,即便面前这两人和声细语的对话,但任谁都能清楚的看出,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的剑拔弩张。

    苏朗明更是郁闷极了,他打心眼里不承认,苏白芷是苏家的种,他的种怎么可能越过他?他长这么大,还不敢与老爷子较上劲的。

    苏白芷不在乎苏朗明怎么想,也不在乎老夫人白氏怎么想,更不在乎面前这老将怎么想。

    “老将军,请一定要相信一个道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我苏白芷今日尚且渺小,但如果苏家执意为难我的话,我也有几分把握和苏家同归于尽。想必陛下除了想要苏家人为皇室卖命,他也忌惮有一个功高盖主,又手握军权的大将军吧。”

    老将尚且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什么,就被苏白芷一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给惊到了。这一下,老将就更加仔细地把这个他印象中十分胆小懦弱的大孙女瞧个仔细了。

    “这话……,是谁教你说你的?”他始终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孩子,这个印象中唯唯诺诺的少女,有朝一日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出来。

    苏白芷冷峭地笑:“这么明白的事情,需要别人教么?或许苏家现在依旧外表光鲜。可是将军心里一定也在担忧,当您去了之后,偌大苏家可会一夕之间大厦将倾。

    因为你明白,所以从小才把庶出的苏白莫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苏家只有继续对皇家有用,并且世世代代只效忠皇室,苏家才有生存的空间。

    可是,光光对皇室忠诚是不够的,皇家要的是,忠诚的藏獒,不是忠诚的绵羊。所以你把苏白莫留在身边,亲自将养。因为在睿哥儿出生之前,苏白莫就是整个苏家唯一的希望。”

    苏白芷淡漠地扫了老将一眼,那一眼,看尽沧桑。沉的不似是个该朝气蓬发的少女该有的暮气,老将心里已然波澜大惊。

    何止老将,白氏如此,苏朗明也如此。

    苏白芷所言,苏朗明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他第一次听这样的言论,可是即便他第一次听,即便苏朗明愚钝得有些发傻,可是他心里却偏偏明白的很,苏白芷所言,恐怕是对的。

    因为他看到自己的父亲脸色变得沉重,眼神也变得沉重。

    老将意味深长的视线停留在苏白芷的脸上,许久问道:“老夫明白你是故意叫老夫明白你能看出这些事情来的。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苏白芷好笑的摇了摇头:“不,您还不明白。其实,我说这么多,就为了问一问您,您确定,您的那个孙子能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么?”

    老将眸子陡然收缩,似乎肯定自己一般:“他是老夫从小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

    苏白芷就不在说话,只是她眼尾的轻视,似乎**裸的嘲笑这老将的可笑。

    “你不信?”老将似乎气恼。

    苏白芷却悠然摇头:“信啊,您说什么,我信什么。”她有些不在意地说:

    “我来看看,我那庶兄和我一般大小吧?十二岁……嗯,您带在身边十二年了,可我在这上京城里从没听说苏白莫这个人物。也从没有北疆的捷报报来苏白莫立了什么大功。十二年啊,不是十二个月啊,他这十二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啊?”

    老将瞳孔又是一缩,眼底闪过一阵心痛之色。……是啊,这是他心底最大的痛楚。今天却被自己这个不看重的孙女揭了伤疤。

    即便心里难受,老将嘴上不饶:“莫哥儿他才十二岁。你当大功是这么好立的?”又扫了一眼苏白芷,“你似乎今年也十二岁,你要是有本事,你就立一个大功给老夫瞧一瞧。”

    “好。”

    ……四野一阵寂静,诡异的寂静。

    良久:“你刚才说什么?”

    老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不禁又问。

    苏白芷并不嫌不耐烦,从容地笑着:“我说,好,可以,行,没问题,一句话……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吧。”

    “老夫指的是军功!”老将似乎不服,特意强调,“军功难立,杀三十敌手才升一个百夫,长,杀三百敌手,不过一个千夫长……大功,大功拿自己的性命杀人换来的!你这女子不懂就不要乱应承!这不是你一个女子可以接受的世界!”那是地狱!

    “我知道,我准备好了杀人,当然,也准备好了被杀。将军百战死,战士十年归,马上杀敌,换的马革裹尸。那也痛快!”苏白芷不再隐藏自己的目的,她双目熠熠射向老将,道:“我若杀得敌手,立得大功。还请将军做主,放我母亲回归乡野。”

    “为什么?苏府不好么?”老将被惊到了,但他想也不想,便问。

    苏白芷“呵呵”一笑,却是不肯再多言。

    老将眼神闪烁,心知这里面必然有事。但他也知道,此时再问,就显得落了下乘。他这个大孙女,他从来没仔细看过,如今看来,倒有几分他的犟脾气在,说不肯林氏在苏家,就不肯林氏在苏家,别人再怎么劝,或者挽留,全都无济于事。

    可打仗可不是嘴上说一说的,就算脾气倔强,那也无济于事。打仗,靠的是真本事。何况皇帝会不会用她一个女娃儿还是个未知数。

    老将眸子动,心里已然有了主意,沉声说道:“如此也行。如果你立下泼天大的军功,老夫做主让你母回归乡野也无妨。”

    “是和离。”苏白芷又追说,不是和离,她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儿。

    “好,和离。”

    祖孙二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定下了条约。白氏在一旁捏着拳头,更没有人去问一问苏朗明的意愿。

    苏朗明只觉得自己脸上无光,但这只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得主,并不是心疼林氏。苏白芷这一次不看苏朗明了,这人就是个傻缺。这种事情,他竟然也能忍得下来。

    罢了,反正只要苏老头儿能够做的了主,要不要苏朗明,还重要么。

    “老夫不会帮你一丝一毫。”老将丑话说在前头,看着苏白芷的眼神之中有一种等着看好戏的成分在。

    “不必。”苏白芷也硬气,老将则冷笑:看你现在硬气,过些时日还能硬气得了么,如果没有武官提名,苏白芷想要当个最普通的火夫长都没门儿。

    “在这件事定下之前,你和你母亲搬去苏家的别院吧。”老将是打定主意,一丝一毫也不会帮苏白芷,他很乐意多踩踏苏白芷两脚,把她打发到别院去,不用他多说一句话,这京城里多的是人精,会很乐意去踩踏两脚的。

    “行啊,睿哥儿还小,需要母亲养着。”苏白芷笑眯眯,根本不把老将那点心思放在眼里,突然睁开眼,冷飕飕地道:“哦……老头儿你千万别拦着我,除非你希望这本账簿今夜就落在乾清宫的龙案上。”

    说完,把个账簿丢给老将。(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明白人

    苏白芷是在老将气得跳脚的情况下,用着胜利者的姿势,叫上了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把苏家最好的一辆马车赶到了院子里,然后把林氏安顿进了马车的车厢里,还让红柳和水杉两个大丫鬟陪在林氏左右,又把睿哥儿亲自抱在手里。

    在老夫人残酷的“乱棍打死”的酷刑下,几乎没有几个人完好的,苏白芷就在白氏眼皮子底下,极其嚣张地又让陆方和张崎这些护卫去把苏家其余的几辆马车也赶了过来,把她院子里和她娘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安置在马车里。

    如此,她才抱着睿哥儿施了一礼:“将军莫要牵挂我和母亲,还有胞弟。您只需让大管家送我们去别院就成。”

    她这般迫不及待的坦然,把老将又是气的一阵跳脚。视线却舍不得离开苏白芷怀中的襁褓,临走时候,叫了一声:“慢着!”

    苏白芷挑了淡得没边的眉,问道:“又怎么了?”

    老将尽力忽视苏白芷话中的不耐,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从怀中取出一枚橙黄的金锁。金锁十分精致,一看就是请了工匠精心打造的。

    “这个……老夫在路上接到的家信,路上匆忙,只来得及打了这一样金锁,但愿保佑睿哥儿安平乐道一生。”说罢,耳尖还罕见地起了一丝潮红。

    苏白芷蹙眉看了一眼金锁,心里就大骂老头儿无耻,……你这样。等到睿哥儿懂事了,我还怎么能够昧着良心告诉他:你祖父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他心里只喜欢你的庶兄。一点儿都不喜欢你。

    显然,老将没有说谎话,苏白芷眼尖,瞥见金锁上刻着两个字。

    “咳咳……小名叫平安,孩子小,要贱养,才能平平安安到百岁。”老将说完冷哼一声。把头往一旁瞥:“这可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苏家!”

    苏白芷揉着眉心……这下完了,以后真的不能和睿哥儿说这老头儿的坏话了。

    只道一声:“知道了。”临走之时。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老头儿这样的人,怎么会教出苏家这么一群极品傻蛋来的?

    想啊想,思啊思。就是想不出来。心里不甘。一咬牙,扭头问出心里的疑惑来:“将军,我有一问想要向你讨教。”

    老将下意识就说:“问吧。”

    “我与你相处时间不长,虽然你是混蛋了一些,但也没有混蛋彻底。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这样一个不算混蛋的混蛋,怎么会教出这一家子绝对混蛋的傻蛋来?”

    轰!

    老将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聋了,嗡嗡作响的厉害。头一次觉得自己只顾大家不顾小家。其实是十分不对的。

    嘴唇诺诺,最终恼意胜过了理智。哼哼道:“与你何干,你还是想一想,怎么建功立业吧。不是老夫说,一介女子,老老实实在绣楼里绣绣花草,练练古琴,岂不是更好,何必牝鸡司晨,学男儿建功立业。”

    苏白芷被说成“牝鸡司晨”,她也不恼,反而嘻嘻一笑,一句话便把老将气得半死:“还不是因为苏家没人了?否则我吃饱饭撑着了?老头儿,你早点让你的莫哥儿建功立业吧。实在不行,你就徇个私,枉个法,也省的将来你死了,苏家没了主心骨。”

    “滚!滚!滚!”老头儿掺了白发的鬓角青筋迸跳起来,跳将起来,就把人赶。苏白芷虽然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但她伸手却极为灵敏,一个旋身,那老将似乎雷霆的一脚,就被她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

    老将忍不住“咦”了一声,再想叫住苏白芷问个清楚的时候,那瘦皮猴一样的少女抱着襁褓,早就闪身进了林氏所在的马车车厢里。

    一声娇嫩的声音,喝叫道:“出发。”

    四辆马车就浩浩荡荡地从院子里驶离了出去。

    待得人走茶凉,老将又把那蓝面账簿揣在手心里打开看了一遍,苏白芷即使什么都没说,老将也能猜出这本账簿所代表的意思。

    不禁鬓角青筋毕露。大步走到似乎还在发呆的苏朗明身前,扬起手,拿着那蓝面账簿,就劈头盖脸地抽了下去。

    一边抽打,一边大骂:“你这个坑爹货!她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坑爹货!老子差点儿被你害的生不如死!”骂完了,忍不住仰天大叫:“啊!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苏朗明被打的抱头乱窜,却怎样也躲不开老将手中的蓝面账簿,不得不哭求老将住手,“父亲,父亲,别打了,别打了。这个真不是儿子做的,儿子再不孝,也不能克扣父亲的军饷啊。真不是啊,儿子是遭人陷害的。”

    一旁的老夫人白氏再也忍不住了,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大儿子啊。忙去给苏朗明说好话:“老爷子,老爷子,不要气了。我信明儿绝不会坐下这等不孝的事情的,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啊。”

    她不来劝说还好,她这一劝说,老将气不打一处来,原本都歇了的手,又高高举起,“老子知道他是遭人陷害的!难道老子连自己儿子什么样都不明白!”

    “那你……”白氏不解地问,忽然她陡然瞪大了眼睛,眼底闪过恍悟。

    “哼!就是因为明白,就是因为明白,老子才气他啊!他要是真能把户部和兵部耍的团团转,顺便把老子坑了,把皇帝欺了,老子也就没话说了。现在是怎样?这是差点儿就给人背黑锅了!”

    “老爷子……,这还不是没有背吗?”老夫人白氏有些为难地劝解道。

    说到这个,老爷子眯起了眼睛,“这一回。多亏是芷姐儿这丫头机敏,不然你可知道,这件事要是让人得逞了。咱们苏家不光光是灭族那么简单,怕是要成了历史上一道大笑话了啊!

    儿子短了老子的军饷,老子不明所以,偷偷告了御状。最后查出来是儿子捣鬼……哎呀!真要这样的话,老子没脸见人了!”

    说着,羞燥地捂住大半张脸,老夫人白氏原是没有那么多的感触。听得老将这话,只觉得老脸上羞燥的红,实在惭愧。惭愧啊。

    这一下不用老将动手了,老夫人白氏夺过一旁的棍棒,就朝着苏朗明的身上痛痛快快地招呼了过去。

    “母亲,母亲。疼啊!”苏朗明好不容易歇了会儿。父亲歇了气,他还庆幸来着,回头梦就醒了,母亲的棍棒可不见得比父亲的胖揍舒服到哪里去啊。

    “你还知道疼?打的就是你!我,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蛋的!”白氏恨铁不成钢,下手真的是又狠又快,堪称一绝啊。

    苏朗明其实最怕的除了父亲。还有母亲这一手棍棒使出来的的一绝啊!

    “母亲,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打坏了!”苏朗明像是过街老鼠一般,躲躲闪闪。他也实在够倒霉,因为要躲老夫人白氏的棍棒,脚下被磅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结果没摔倒,却叫白氏的棍棒扫到了大腿内侧。

    “哎哟!我的个娘咧!不能再打了啊!再打打坏子孙根了啊!”苏朗明哀嚎哭求。心里想着伤了子孙根是大事,这下总能够叫母亲放下棍棒了吧。

    却不料,这一回白氏是下了狠心了。老夫人白氏冷冷一笑:“怕什么?你有儿有女的人了,要那玩意儿就是传宗接代的。两个儿子够不够你传宗接代了?

    要是不够,你三个闺女还可以招婿,咱们苏府家大业大,多你一个废人养着,最多浪费一些粮食。也省的你平日里做事没脑子,着了人家的道,平白无故给家里带来泼天的灾祸。

    还不如打残了你,我自己养着!”

    苏朗明一听,吓得当场就眼前发黑,“咚”的一声晕了过去。

    “……”老将看着被吓晕过去的大儿子。好一阵无语。

    老夫人白氏丢了棍子,白嬷嬷此敢上前去虚扶了她一把。谁都知道,老夫人教子的时候,谁也别拦,谁拦谁跟着挨揍。

    ……这有多少年,老夫人没有亲自上场了啊?

    独处时,老夫人白氏却有话问老将:“老爷子,……你与芷姐儿打的赌,只是权宜之计,用来缓和一下关系的吧?”

    老将眼神始终落在那蓝面账簿上,不发一语,直到听到老夫人白氏的问话,才从那蓝面账簿中抬起头来:“她脾气像我,我强留下她,只怕留来留去留成了仇。我看明儿心里根本没有林氏,林氏看着性子弱,但怕是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我让她们母子三人去别院住,一来,林氏产后身子弱,咱们苏府那别院环境清幽,适合修养。

    二来,芷姐儿所言不错,我死了,莫哥儿要是不能力挽狂澜,苏府这偌大的家业怕是顷刻被毁。说来好笑,我竟存了几分疏远林氏和她两个孩子的心思,也算林氏这些年来在苏家吃了苦,我偿还她们母子三人吧。

    三来嘛,其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差点儿就信了芷姐儿那孩子的话,相信她能建功立业,如今想来,定然是我多想了。当时倒是存了小心眼儿的,把她母子三人送去别院,不出三日,这上京城的人家都知道了,苏家大姑娘不得祖父欢喜。她想建功立业,我怎么能够不上去踩两脚呢?要是让她赢了赌约,我岂不是真的要让林氏和明儿和离了么?”

    老夫人白氏瞠目结舌,半晌才闷闷道:“老爷子,你说了这么多理由,其实只是想要保住苏家这点血脉吧。毕竟……苏家看着光鲜,实则……,已经危及累卵。”说罢,她闷闷不开心,“老爷子,莫哥儿已经十二了。”

    老将沉默,叹息一声:“也许并不会那么糟糕,你别想太多。睡吧。”

    这一夜,老夫老妻一个没睡着,满腹心思,直到天际刚亮。(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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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嫡介绍:
狠辣姨娘?不怕,一拳凑飞! 心机庶妹?没事儿,一棍子打趴! 亲爹狼心狗肺,亲娘和善好欺,老夫人奇奇怪怪?没关系,这都不叫事儿! 可是……祖父祖父,你怎么将我许配给他了?!……这他妈才叫事儿啊! 强悍特工女,魂穿小可怜,用拳头闯荡世界!强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强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强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