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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15端木景晨     医嫁txt下载     医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33章 撑腰

    第233章撑腰

    安檐抱着凌青菀,觉得她身躯削瘦,腰肢柔软,心里顿时就生出了几分怨念:如果没有国孝,他们已经成亲一个月了,早已可以将凌青菀吃干抹净。

    现在呢?

    他无奈叹了口气。

    这么一搅合,安檐满心里只剩下凌青菀,反而忘了自己来找凌青菀的目的。

    好半晌,两人彼此松开,凌青菀整了整衣襟,坐到了安檐对面,喊了丫鬟端茶进来。

    安檐喝了一口茶,心念才慢慢回转。

    “你昨天进宫了?”安檐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太后请你进宫,可有刻意为难你?”

    “有。”凌青菀笑盈盈道。她的清湛盈眸粲然,并没有什么愤怒或悲伤,可见她昨天没吃亏。

    安檐心情顿时舒畅。

    其实他暗地里也觉得,凌青菀不会吃亏,因为皇帝派人告诉安檐这件事的时候,口气颇有得意的样子。就是因为知道凌青菀没事,安檐才能忍耐到今天早上再来找她。

    否则,他昨晚怎么也要来了。

    凌青菀屋子里的窗棂已经半推,屋檐下的冰钻,似水晶的帘幕,半遮住窗口,在朝阳里泛出谲滟的光。那光披将下来,落在凌青菀的眸子里,让她的眼眸有种莫名的妩媚撩人。

    安檐心里的欲火,又蹭了一下。

    他已经二十二了,从来没沾过女人,不知滋味,所以很容易被撩拨。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对这方面的想法和期盼就越来越多。没有了小时候的清心寡欲。

    忍了再忍,安檐才没有失态。

    随即,他整顿好心绪。

    “怎么为难的?”安檐笑问凌青菀。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清冷面孔,唯有遇到了凌青菀,才会露出几分会心的笑容。

    凌青菀却睥睨他,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冯太后对你有意。这件事你不打算说?”

    安檐立马脸色微落。非常不悦。

    他浓眉横掠,蹙眉的时候,有些煞气在眉梢凝结。看上去凶巴巴的。

    凌青菀一点也不怕他,反而觉得他反怒的样子,跟凌青菀自己的那只黑猫相似。

    “这叫什么话!”安檐不快道,“她是太后。哪怕她不知规矩,我难道也不知规矩?再者。有你在我心里,她对于如何与我何干,我为何要认真说一说这件事?”

    凌青菀噗嗤笑起来。

    安檐有时候很较真,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说着一些缠绵的情话。

    不知为何,凌青菀每次听到他这么说,心头都发暖。总有种踏实在心里微微荡漾着,起了涟漪。

    饶是如此。凌青菀还是知道安檐转移了话题。

    她觉得他这种时候,用冷峻来遮掩他的狡猾,也是非常可爱的。

    凌青菀见笑意敛去,使劲忍着,问他:“你就说可有打算吧。”

    “没打算。”安檐见自己没有圆过去,就有点泄气,身为微顿,然后微微叹气说,“怕你知道了胡思乱想。”

    凌青菀就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伏案笑了半晌。

    其实也没什么可笑之事,但是心头愉悦的时候,安檐一句极其平常的话,她都觉得妙趣横生。

    “笑什么啊?”安檐无奈道,同时他也被凌青菀带着笑了起来。

    笑声特别容易感染,听到旁人笑,就会情不自禁跟着笑,虽然不知道笑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会胡思乱猜的,安郎!”笑了半晌,凌青菀才正色道,“这个世上,我第一相信的人就是你,其次才是我的家人。”

    这是凌青菀的真心话。

    她现在有了依靠,从内心深处相信安檐,所以这让她格外的踏实。

    不管安檐做什么,凌青菀都下意识知道,他是在维护她。

    安檐则动容。

    他伸手,将凌青菀的手掌紧紧包裹住,用力握了握,心里很是愉悦。

    他没有再说什么。

    沉吟半晌,安檐才找回了方才的话题,继续问凌青菀:“你昨天进宫,冯太后为难你,没受欺负吧?”

    凌青菀摇摇头。

    她就把昨天的事,简单告诉了安檐。

    “我给她开的药,特意将各种苦涩难以下咽的药添了进去。那些药对她的病情有好处,不过太医一般都会减少量,或者干脆替换掉,免得难以下咽。”凌青菀笑道。

    她给太后开的药,特意用了很多苦口的药,就是为了小小报复太后一下。

    安檐听了,轻轻摸了摸她的脸,笑了起来。他觉得凌青菀这种时候,特别有趣。

    凌青菀既不甘心放过冯太后,又不能违背自己的医德不给她治病。于是,她就在药上做点小手脚,特意开了药效同样但是味道更苦的药。

    哪怕御药房的人查,也挑不出半点错来。

    “没事就好。”安檐对她道,“我会进宫去说一声,太医院的人会应太后的病,不会再请你的,你放心。”

    凌青菀不是太医,她不给太后诊脉,是理所当然的。安檐是不知道冯太后要请凌青菀,否则早已拒绝。

    凌青菀点点头。

    安檐要走的时候,她追上了安檐,叮嘱他说:“我知道接下来这一两年,咱们会特别难,你要小心,也不要担心我。我虽然软弱无用些,却也会为了你时刻警惕,不叫人欺负我!”

    凌青菀明白,接下来的一两年,安家父子需要在朝廷上杀伐果断,收敛力量,让所有的不甘心都臣服!他们要么胜利,摄政天下;要么失败,兵败身死。

    不管是哪一种,一两年之内必然会不得安生,需要时刻提防众人的明枪暗箭。

    凌青菀和安檐的婚姻已经下定,虽然没有正式出阁。在本朝的律法上,却已经是安檐的妻子。

    很多的明枪暗箭伤不了安檐父子,就会冲凌青菀来。

    凌青菀都明白,她会提防,而且她能提防。

    “好!”安檐又是动容。凌青菀这番话,让安檐心里踏实又温暖,他轻轻抱了抱她。这才转身离开。

    接过来。冯太后果然没有再请凌青菀去复诊。

    凌青菀终于安心。

    想到冯太后,凌青菀还是有几分忌惮。她是太后,想要收拾凌青菀易如反掌。

    “假如太后再让我进宫的话。我就喊祯娘一起去。”凌青菀心想。

    祯娘也知情。

    她上次还提醒凌青菀来着。

    这么打算着,凌青菀准备去趟纪王府。

    祯娘的长公主府尚未建好,她现在还住在纪王府里。凌青菀吩咐丫鬟替她更衣梳头,又派人去准备马车。

    不成想。她还没有更衣完毕,丫鬟就说“永德长公主”来了。

    片刻之后。穿着白狐皮风氅的祯娘,脚步轻快近了凌青菀的院子。

    她一进门,就脱下这间雪色风氅,露出天水碧的长袄。管绿色的澜裙。

    凌青菀喜欢绿色的,祯娘也是,所以每次看到祯娘的衣裳。凌青菀总是特别的艳羡。

    她觉得衣裳很好看,穿在祯娘身上更好看。

    “巧了。咱们岂不是心有灵犀?”凌青菀笑道,“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怎么,出事啦?”祯娘下意识吓了一跳。

    凌青菀笑道:“什么人啊,难道没事就不能去找你吗?”

    赵祯释然微笑。

    “......不过,这次是真的有事。”凌青菀笑道。

    赵祯瘪嘴:“二姐姐,你方才反驳那么一下,是为了什么呢?”

    凌青菀大笑。

    赵祯又问她到底何事。

    凌青菀就把上次冯太后找她,然后让她跪了半天的话,告诉了赵祯,又笑道:“我是打算利用利用你,下次冯太后再请我进宫,我就找你陪我去。你是长公主,又是官家的胞姐,她到底要给你几分体面。”

    赵祯笑了,道:“随便你利用,反正你既是我表姐,将来又是我嫂子,一家人客气什么?下次我陪你去!”

    她非常爽利的答应了。

    凌青菀却愣了愣,特别是赵祯那么轻易说出“将来又是我嫂子”这种话,让凌青菀感觉惊奇。

    赵祯这个行为,怎么特别像安家的人?

    安檐兄弟就喜欢面无表情说些叫人羞赧不已的话啊。

    凌青菀笑了半天。

    “二姐姐,你今天特别开心!”赵祯看着她动不动就笑,也跟着笑了。

    “是啊,再也不用怕去宫里,有长公主给我撑腰,自然开心啦。”凌青菀道,她心情是不错。

    赵祯答应了,凌青菀心里的一块重石就落地了。然后,她也想起赵祯和纪王妃这些日子总是让凌家来,也有点奇怪。

    “祯娘,你们今天来做什么啊?”凌青菀问赵祯。

    “家里的访客着实太多,都不见又得罪人,只得躲出来,你们这边清净。”赵祯道。

    凌青菀瞥了眼赵祯。

    赵祯说这话的时候,眼波微动,有点闪烁。可见,这并不是什么实话,也不过是赵祯的支吾之言。

    她们姊妹俩说了片刻的话,凌青菀也起身去正院。

    景氏和纪王妃正在说什么,跟前一个丫鬟也没有。

    凌青菀心里更是好奇。

    景氏在凌青菀跟前,从来不隐瞒。但是,最近纪王妃的频繁到访,具体是怎么回事,景氏却不告诉凌青菀,这让凌青菀摸不着头脑。

    “娘,姑姑今天来,没说什么吧?”凌青菀再次问道。

    ***(未完待续)

第234章 蕊娘的婚事

    第234章蕊娘的婚事

    凌青菀对最近纪王妃的到访,的确充满了好奇,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王妃平时也来凌家,但是没这么频繁,而且每次来都有事。

    最近却说不出到底什么事,不得不让人惊疑。

    凌青菀觉得陈七娘和凌青城肯定知道了,景氏只瞒着她和凌青桐、蕊娘,把他们当孩子。

    “没什么,就是过来坐坐。”景氏依旧敷衍凌青菀。

    凌青菀蹙眉,又不满的嘟嘟嘴。

    “娘,您不告诉我,我就去问二哥。”凌青菀道,“反正朝廷的风吹草动,二哥都知道,现在姑姑的家事,满朝瞩目。除非姑姑真的只是过来闲坐。”

    景氏微愣。

    凌青菀向来体谅景氏。如果景氏为难,凌青菀就会故作不知,这次是怎么了?

    女儿强势了很多,景氏心想。

    “你这孩子,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吗?”景氏回神,伸手捏了捏凌青菀的面颊。

    “娘,您就告诉我吧,否则我日思夜想,都睡不着了。”凌青菀见她母亲认识不肯说,又撒娇。

    景氏还是顾左右而言他。

    凌青菀磨了半天。

    景氏被她磨得没了法子。

    景氏也想,这件事旁人可能瞒得住,但是安家一定是知晓的,凌青菀去问安檐,也会知晓。

    而且,凌青菀懂事,也扛得住事,不会乱说什么,告诉她也无妨。这件事。景氏已经提前告诉陈七娘了,所以再告诉凌青菀也没事。

    景氏当即把丫鬟们都遣走,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凌青菀道:“等明年过了年,朝臣要给官家立后。你姑姑想让蕊娘进宫,陪伴官家。”

    纪王妃想让蕊娘去做皇后。

    一来蕊娘是纪王妃娘家的侄女,也算是纪王妃的亲戚。将来不至于和纪王府作对;二来凌家势单力薄。不会成为像王、卢那样的权势滔天后族,掣肘皇帝。

    第三,立后这件事。肯定最终需要安氏父子首肯,假如纪王府选了蕊娘,安氏父子是不会反对的。要是选了其他人,安氏父子未必愿意。到时候他们会选一个对他们更有利的家族,就没纪王府什么事了。

    纪王府想掌控主动权。

    他们想要一个软弱的后族。一个不会被安氏父子拒绝的皇后备选人,一个天真单纯听话的皇后。

    蕊娘和凌家符合这些条件。

    “不行!”凌青菀立马站起身,表情肃然。

    景氏被她吓了一跳。

    凌青菀这个反应,倒是景氏没有预料到的。在景氏和陈七娘看来。这都是非常好的事。

    蕊娘不可能嫁得比这个更好了。

    母仪天下是每个女人的顶峰,蕊娘能有这样高的成就,也算景氏最终对得起她了。

    女人不能像男人那样建功立业。她们想要取得成就,就是嫁得好。然后相夫教子。

    她们指望丈夫成功了、儿子成功了,给她们封诰命,这才算有点功业。

    蕊娘现在起步就是皇后。相对于男人而言,无疑就是丢个皇帝给你做做。

    这么泼天的美事,凌青菀却拒绝,景氏不明所以。

    “后宫是什么地方?”凌青菀虽然愤然,却也担心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蕊娘不像正常的孩子那么聪明,她要是进宫,活不了几年!”

    景氏眉头微蹙。

    “蕊娘聪明得很啊!”景氏道,“你瞧着她,她学什么都快!”

    蕊娘回家这段日子,整日生活在全家的照顾之下,下人们对她毕恭毕敬,甚至比对凌青菀更加敬重;而她几乎从来不去三房,整天在凌青菀和景氏跟前,所以没什么人和她作对。

    所有人宠着蕊娘,让着她,景氏无法看到蕊娘的为人处事能力,只能看到她的智商,而没有留意到她的情商很低。

    况且,景氏身为母亲,对蕊娘又有愧疚,哪怕她察觉到了蕊娘情商低得吓人,也不会多想,只以她年纪小为借口,以为她是因为年幼而不懂事。

    凌青菀原先也不知道,是凌青桐告诉她的。

    有了先入为主,凌青菀就察觉到了蕊娘这点。

    在深宫的女人,不是人精都活不下去的,每个人都是情商高得吓人。地位越高,越是有人嫉妒,一点小事就会导致万劫不复。

    蕊娘进宫的话,除非皇帝不纳其他妃子,否则蕊娘活不了几年。

    这就和前世一样。

    蕊娘活不成,景氏也活不成。

    难道凌青菀和凌青桐兜兜转转一圈,还是要让蕊娘和景氏的命运回到原地吗?

    “蕊娘聪明不聪明,娘您再看看就知道了。”凌青菀道,“我绝不同意蕊娘进宫!”

    景氏沉默。

    这方面,她有点难以苟同凌青菀。

    景氏亏欠蕊娘的,所以她希望蕊娘将来有个极好的归宿。而皇后是天下女人地位的顶峰,这是最好的归宿了,她自然愿意替蕊娘争取。

    可是凌青菀居然说她不愿意。

    景氏不明白了。

    “菀儿,蕊娘进宫是做皇后,你明白吗?”景氏也正色对凌青菀道。

    “不行,那照样会害死蕊娘的,蕊娘她对人不设防!”凌青菀道,“宫里的人处处用心险恶,谁不想做皇后?就是人人争逐,蕊娘才岌岌可危!”

    树大招风,越是地位高,越是危险。

    景氏却凝眸,自古不就是这样吗?

    谁敢说生活没有任何风险?就是嫁入普通门第,也有危险的啊。

    况且,蕊娘真的有那么不堪吗?景氏是母亲,她觉得蕊娘和凌青菀一样聪明能干,看蕊娘学针线、书法、绘画甚至那么难的筝。一学就会,景氏甚至觉得她比凌青菀聪明。

    景氏从来不怀疑凌青菀的用意,此刻她虽然不能理解,却也不怀疑凌青菀的用心。

    她只是不太懂凌青菀大到底什么意思。

    凌青菀又跟景氏解释了半天。

    景氏还是觉得,凌青菀不同意的根源,是她太看轻了蕊娘,觉得蕊娘进宫无法照顾自己。会被人害死。

    “菀儿。蕊娘她虽然单纯,却聪明得很。你教她如何警惕,她会懂的。”景氏道。“娘就是怕对不起蕊娘,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

    母女俩第一次僵持不下,谁也无法说服谁。

    “菀儿,你再考虑考虑。”景氏最终。无奈对凌青菀道,“娘知道你是为了蕊娘好。可是蕊娘比你想的厉害,你莫要太患得患失。”

    凌青菀也道:“您也再考虑考虑,娘。”

    凌青菀一定要说服她母亲。

    这个念头太可怕了。

    卢珃那么聪明、精明,最后不是也死在后宫了吗?难道凌青菀的姊妹。都逃不过这命运?

    她不服气!

    等将来蕊娘在宫里出事,景氏仍是会怪自己,以为是自己把女儿推入了火坑。跟前世一样,她最终就因为悲伤、内疚、惭愧而心力憔悴。活活自己将自己折磨死。

    想到这里,凌青菀心里既难过又无力。

    她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那么一步。

    凌青菀打算去找安檐。

    下午的时候,层层叠叠的云盖住了碧穹,处处灰蒙蒙的。屋檐下、树梢上的冰锥子,仍未化去,尖锐阴寒倒立,为世间添了几分酷寒。

    凌青菀出门,直接去衙门找安檐。

    莲生知道地方,她带着凌青菀去的。

    不成想,安檐的下属告诉凌青菀,说安大人今天出城了,并不当差。

    出来答话的,是安檐曾经的亲信。

    “姑娘,大人晚夕才回来。”

    “是出城办公务吗?”凌青菀问。

    “是。”

    凌青菀不再说什么。

    她在衙门里停留了半个时辰,想等一等安檐。可是眼瞧着天色就晚了,即将天黑宵禁,凌青菀回去会不方便。

    她只得带着莲生,启程离开。

    可是,刚刚出门,安檐就回来了。

    他身边还跟着个小厮。

    那小厮的模样,凌青菀觉得眼熟。她又看了几眼,安檐却敏锐朝她看过来。

    被凌青菀留意到的小厮,也急忙撇过头去。

    凌青菀心里微顿。

    明明觉得眼熟,偏偏想不起到底哪里见过,这种感觉是挺糟糕的。

    安檐已经快步上前,对凌青菀道:“你怎么来了?”

    他说话的功夫,跟着他的小厮已经重新回了马车上,而且驱车离开了。

    凌青菀一时间顾不上这个,蕊娘的事要紧,就道:“我有话跟你说,现在可方便?”

    安檐点点头。

    他上了凌青菀的马车,准备送凌青菀回家。

    凌青菀就把纪王妃希望蕊娘进宫,而景氏觉得这件事很好,很乐意等话,都告诉了安檐。

    “哦,我知道的。”安檐道,“这不是好事吗?纪王妃暗示过我娘,我爹娘听罢也挺高兴的。蕊娘到底咱们家的亲戚,比其他女孩子更合适。”

    “我不同意!”凌青菀道。

    她凝雪的肌肤一时间铁青,双眸似两轮冰魄,阴寒深邃,严肃看着安檐,表明她的态度。

    她不同意。

    “好。”安檐道,“我来安排。既然你不同意,我让他们择其他女孩子。”

    凌青菀愣了愣。

    “你不问问为何?”凌青菀还准备了一大堆说服安檐的话,不成想安檐竟没问半句。

    安檐就笑了。

    他伸手,将她的手握住,笑道:“你行事一向有章程,而且你疼爱蕊娘,像女儿一样!你既然不同意,自然是为了她好,我相信你的。”

    凌青菀的脸色终于好转。

    她笑了,缓缓依偎到安檐的怀里,道:“多谢你,安郎。”

    安檐伸手搂住了她。

    ***(未完待续)

第235章 找到

    第235章找到

    虽然安檐不问,凌青菀还是把她的理由,告诉了安檐。

    可是对安檐而言,这些理由完全不重要。

    凌青菀愿意不愿意,才是唯一要紧的。只要凌青菀不愿意,哪怕再好的事,安檐也会拒绝。

    “你打算怎么跟姨母解释?”安檐问凌青菀,“你若是不好说,就直接否认吧,我来告诉姨母。”

    “不用。”凌青菀笑道,“还是我来说,这原本就是我的主意。”

    安檐不再说什么。

    凌青菀回到家里,先去了她母亲的院子里。

    “回来了?”景氏有点心虚,未语先笑问凌青菀,“下午这么冷,你去了哪里?”

    人年纪大了,不知为什么,总会有点害怕自己的儿女。凌青菀早上和景氏争论蕊娘的事,让景氏误以为自己惹恼了她,所以说话特别的温和。

    凌青菀就心头发酸。

    她坐到了母亲身边,道:“二哥让我帮他做双鞋子,我做好了就送过去,刚回来。”

    景氏就知道她找安檐商量去了,不再说什么。

    不过一下午,景氏就有点松动了。说实在话,景氏特别相信凌青菀和陈七娘,她们说什么,景氏听了总是容易动摇。

    “走,去姐姐屋子里玩。”晚膳之后,凌青菀看到蕊娘还在景氏跟前,她就把蕊娘带走了。

    景氏欲言又止。

    凌青菀将蕊娘带回了自己的院子,姊妹俩在一处说话。

    蕊娘很兴奋,她最喜欢和凌青菀玩了。

    “蕊娘,你晚上和姐姐睡吧。”凌青菀对她说。

    自从凌青菀上次生病,蕊娘就已经很久没有和她睡过了。再过些日子。凌青菀要出嫁,更是难得了。

    她打算让蕊娘暂时搬到她的院子里,直到她出阁,然后的院子让给蕊娘。

    蕊娘听闻,跳起来抱住了凌青菀的腰,道:“好,我最喜欢和姐姐睡了。”

    凌青菀低头摸她的头。心里颇为欣慰。

    这么乖觉可爱的蕊娘。像个孩子一样的纯真,凌青菀绝不要将她送到那个吃人的地方去!

    哪怕和母亲冲撞起来,她也有保护好蕊娘。

    母亲也是爱蕊娘的。她只是太高估了蕊娘,以为蕊娘是个聪明极致的人,完全可以胜任。

    每个母亲大概都有点这样吧,对自己的儿女带着盲目的自信。

    “姐姐。我以后都要跟你睡!”蕊娘不肯松开凌青菀,将头埋在她的颈项间。低声说。

    只有跟着凌青菀,蕊娘才有安全感。

    蕊娘不太懂什么这些,所以她说不明白,她只是潜意识里喜欢粘着凌青菀。这个家里。最让蕊娘觉得踏实的,就是凌青菀。

    “只要姐姐在家,你就跟着姐姐。”凌青菀笑道。

    蕊娘甜甜的“嗯”了声。非常的开心。

    姊妹俩说说笑笑,直到子初才躺下睡觉。丫鬟帮她们吹灭了两盏灯,只留了一盏在帐子外。

    蕊娘睡着之后,凌青菀却半晌没有睡。

    她不知怎的,又想到今天遇到安檐时,那个送安檐回来的小厮。

    那人的面容,着实熟悉。而且,他肯定是过来办事的,看到凌青菀这才急忙上车离开。

    “到底是谁呢?”凌青菀想了半天。

    脑子里走马观花,想了半晌,把所有的人和事全部推演一遍,最终电光石火间,凌青菀突然想起来了。

    她终于知道那是谁。

    凌青菀猛然坐了起来。

    “是石庭的药童!”凌青菀喃喃念出了声。

    她今天在安檐衙门那边遇到的小厮,竟然是石庭身边的药童。

    这非常诡异!

    石庭身边,有好几个小厮和药童。时常跟着石庭出门是归雁,但是有时候归雁也要去天一阁忙碌,那时候就会有其他的小厮跟着石庭。

    今天遇到的那个药童,跟着石庭出门的机会不多,凌青菀最多见过他一两面,所以她想了很久,这才堪堪记起来。

    毕竟凌青菀每天见过的人不多,仔细排查,就能想起来。

    “石庭的药童找安檐?”凌青菀再也睡不着了,“安檐果然知道了,每次提起石庭,他就支吾,果然.....”

    凌青菀心里像猫挠一样。

    她一晚上左立难安,在屋子里踱步。屋子里烧了地龙,温暖如春,墙角还有一盆栽腊梅,透出馥郁幽香。

    那些香气,让她更加难安了。

    “石庭,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可以告诉安檐,却要瞒住我?”凌青菀心想。

    她其实能猜到几分:肯定非常糟糕,凌青菀瞧见了,一定会内疚,所以才瞒住她。

    安檐不惜对她发火,也不肯告知实情。

    这一晚上,对于凌青菀而言是非常难熬的,她心里七零八落,忐忑不安,预想了很多事。

    她就这么在屋子里踱步,到了黎民。

    “我也不是非要怎样,只要明白石庭到底是死是活,就足以安心了。”凌青菀想。

    值夜的丫鬟也跟着一夜未睡,多次问凌青菀:“姑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凌青菀都让丫鬟赶紧去睡:“我无妨的,你不用管我。”

    丫鬟对凌青菀颇为敬畏,当即不敢多言。

    过了片刻,丫鬟又问一次。

    如此反复问下去,终于就到了天亮。城里的晨钟响起,到了开坊门的时辰,凌青菀也不跟她母亲解释,立马冲到了外院,让车夫套车去安家。

    她到安家的时候,安檐正巧出门。

    瞧见凌青菀眼底阴影浓郁,迫不及待的样子,安檐心里跟明镜一样:昨天那个药童,凌青菀看到了,她是来询问石庭的。

    安檐对人心了如指掌。所以完全不动声色。

    “石庭呢?”果然,凌青菀上前没有别的话,直接问安檐,“石庭人在哪里?”

    “在城南的孟家庄。”安檐终于肯说实话。

    凌青菀已经看到了石庭的小厮,再瞒下去已经没了意义,唯有告诉她。

    “他还活着吗?”凌青菀声音有点发颤,“他是否还活着?”

    “活着。”安檐道。他这话说得没什么力气。似有点无奈,然后又补充道,“不过。他很糟糕......”

    凌青菀深吸一口气。

    她将内心翻腾的情绪都压下去,用一种极其沉稳的声音对安檐说:“你派个人带我去,我想去看看他!”

    可是话说出来,带着几分颤栗。

    安檐说很糟糕。那就是真的很糟糕。

    凌青菀就知道,石庭为了救她。肯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安檐道:“我带着你去吧。”

    “你还有公务,我不想耽误你,你派个人带路即可。”凌青菀道。

    安檐却坚持他自己带凌青菀过去:“我身边的下属都不知道那个地方,只有我过去两次。我带你过去。”

    凌青菀已经没有心思去多纠结什么。

    她同意了。

    安檐上了凌青菀的马车,马车根据安檐指的道路,一路往孟家庄去。

    马车上。安檐看得凌青菀发青的面色,有点担心。他想到自己答应石庭。隐瞒凌青菀而对凌青菀撒谎,会不会毁了他们之前的信任?

    “九娘?”安檐试探着拉住凌青菀的手。

    让安檐意外的事,凌青菀并没有责备他,而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从他掌心汲取温暖。

    凌青菀甚至对安檐道:“我明白的,安郎,你无需解释。假如是我,我亦会同样。我只是内疚,他为了救我,付出太多,我无以为报......”

    安檐对她如此深明大义而感动。

    安檐就搂住了她。他穿着武将的朝服,软甲上面缀满了铜片,有点发硬。安檐怕搁了她,只是轻轻搂住她。

    不成想,凌青菀却紧紧搂住了安檐的腰。

    凌青菀抱住安檐的腰,将脸贴在他冰凉的软甲上,让自己能保持几分清醒。

    一路上,她没有再说话。

    安檐也一动不动,任由她抱着,不再打扰她。

    等他们到了孟家庄,安檐却带着凌青菀下了马车,两人往庄子西头的树林走去。

    “他不住在庄子里?”凌青菀问安檐。

    “不,他住在树林的后面,就是峭壁边上。”安檐回答。

    凌青菀的眉头蹙得更狠,问:“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道。”安檐道,“他的病在京里养更合适,但是他非要住在树林后面,说就风水地形而言,那个地方是最适合他养病的。”

    这点,安檐不太懂,所以他没有劝石庭。

    石庭的所作所为,安檐非常感动,他为了救凌青菀,牺牲了很多,这点非常无私。

    从前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安檐打心里把石庭当个朋友,也真的信任他。

    安檐隔三差五会来看石庭。

    石庭也会时常要些不同寻常的药物,或者法器。旁人弄不到,安檐却可以,石庭总是派小厮找安檐。

    安檐就会弄些东西,给石庭送过去。

    这个地方,他来过几次。

    石庭得到巫医秘术,也懂得些奇门遁甲。所以这个树林里,他布了阵法,不小心就要迷路。

    “你跟着我。”安檐道。

    他带着凌青菀,踏入树林。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拐了三次,三次都迷路回到原点。寒风凛冽的冬日,凌青菀愣是走了一身汗。

    最终,他们走出了树林,到达了后面的小木屋。

    石庭的小厮归雁守在门口。

    凌青菀进去,看到屋子里的石庭,当即愣在那里。

    ***(未完待续)

第236章 搬回京师

    第236章搬回京师

    石庭住在树林深处。

    深冬时节,碧叶枯黄,铺满了道路,踩上去吱吱呀呀;高大的树木落光了叶子,露出光秃秃的虬枝,疏阔稀朗。

    风一起,那些虬枝就哗啦啦乱响,似鬼魅丛生,亦如寒夜枭鸣。

    石庭的小木屋,倒是修建得整齐结实。用木头搭建得房子,里里外外用油布包裹着,温暖如春。

    石庭躺在屋中的藤椅上,身上盖了床锦被,阖眼睡着了。

    他手里拿了本书,书页残破,散落了满地。凌青菀和安檐推门进去,寒风顿时涌入屋内,那书页被吹得乱响,似白蝶纷飞。

    他锦被的一角,也被风吹动。

    凌青菀看清了他,突然就捂住了嘴,只差哭出声来。

    石庭就躺在那里,可是凌青菀几乎不敢认他。

    他瘦骨嶙峋。

    他不是普通的消瘦,而是瘦得只剩下骨头和皮,脸颊深深凹陷进去,能清晰看见骨节。

    石庭好似被抽干了血肉,像个干尸,显得异常的瘦小,小得骇人。

    凌青菀陡然瞧见他如此光景,想到这一半可能有为她治病的缘故,忍了又忍,眼睛还是湿了。

    才两三个多月,能瘦成这样,他吃了多少苦头,凌青菀无法想象。那一定是蚀骨噬心的痛,思及此处,凌青菀心里大恫。

    “五少爷,安大人来了。”小厮上前,悄声在石庭耳边说,似乎怕稍微用力说话,就要把石庭震碎了一样。

    石庭眼皮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半晌才支吾一声:“安大人又来了......”

    他一点也不欢迎安檐来。

    但是,安檐总是怕他死了,所以隔三差五擅自登门,看望他,石庭很烦他,却无力去赶安檐走。

    石庭懒懒睁开沉沉的眼皮。曾经似墨色宝石一样璀璨流光的眸子。此刻蒙了层白纱,浑浊宛如老者。

    虽然眼眸浑浊,视线却不模糊。能看得见书,也能看得清人影。

    凌青菀就这么站在他面前,让他愣了愣。

    他失神好半晌。

    空气里停滞了。

    石庭住的这个地方,不远处有一方峭壁。流瀑常年不结冰,似银炼直下。涛声萧萧。此刻,全是那流瀑崩腾之声,喧嚣热闹。

    可是石庭的耳边全是寂静,静得似寒冬的深夜。他就这么看着凌青菀,沉默不语。

    凌青菀站在门口,迎着光。她的肌肤似凝雪,泛出清辉。她的眉目。有了从前的样子,石庭看着她,心里很伤感。

    她越长越像卢玉,石庭就越来越难过。他放弃了她,哪怕是她所愿,仍让他心里发苦。

    好半天,石庭才慢慢叹了口气,悲伤道:“安二郎真是我见过最恶毒的人!他明知我这幅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是不能见人的,他却把你带了来。

    往后,你再也不会欣赏我了,只感觉我鬼模鬼样的,阴森恐怖。现在是不是丑得骇人?”

    凌青菀再也忍不住,眼睛簌簌落下来。

    安檐就轻轻揽了她的肩膀,柔声劝慰她:“他没事。你听到了不曾,他还有一堆废话,还会抱怨,还能考虑自己是否好看,精神不错!”

    凌青菀的眼泪流得更凶。

    安檐和石庭一唱一和,就是想安慰凌青菀。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有了这种默契。殊不知这些话,只会让凌青菀更难过。

    凌青菀明白,安檐之所以善待石庭,是因为石庭救了凌青菀。

    石庭是因为凌青菀变成了现在这样。

    至少,一半是因为凌青菀。

    若不是石庭,现在凌青菀也是这幅样子,也许只有一半,但是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看到旁人替自己受苦,凌青菀既愧疚又忐忑,甚是难受,她不喜欢这样亏欠旁人的。

    石庭是凌青菀两辈子见过最俊美无双的男子。他天生面如傅粉,五官精致,身材恰到好处的修长,既不会偏壮,又不至于瘦弱。

    现在的石庭,已经完全没了从前的模样。

    他整个瘦了一大半!

    他的肌肤从透明白皙变成了干裂枯黄,他的胳膊似枯枝一样,能看见骨头的样子。

    若没有那层皮,石庭现在完全就是个骷髅。

    “你好一点了吗?”凌青菀好半晌才将眼泪敛去,清了清嗓子问石庭。

    已经这样了,再哭哭啼啼也无济于事,还很烦人。凌青菀将心里的悲怆压住,尽量用石庭和安檐一样轻松的口吻说话。

    但是,她的声音仍是潮潮的,听上去很悲切。

    “好多了。”石庭说。

    “是哪里不舒服?”凌青菀蹲下身子,想给石庭把脉。可是触及他的双手,凌青菀感受到了冰一样的寒冷,没有半分热乎气。

    那是凌青菀曾经承受的寒。

    凌青菀已经全然明白了。

    石庭和凌青菀一样,他们承受着重生的痛楚,就是将要临终前的苦劫再磨砺一回。

    凌青菀是冷如身在寒潭,石庭是宛如万箭穿心。那些痛苦,是他们灵魂上的。

    哪怕再高明的大夫,也看不着伤口,摸不到脉象,但是痛苦是实实在在的,是治不好的。

    石庭用法阵,将凌青菀的痛苦,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虽然凌青菀不知他到底是怎么弄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凌青菀的病痛好得莫名其妙,石庭却添了这份蚀骨的寒冷。

    于是,他一个人扛住两份痛苦。

    凌青菀曾经煎熬了一段时间,她知道寒凉的辛苦,而石庭还有他的万箭穿心之痛。

    那些痛,痛得吐血。

    凌青菀的眼泪,猛然又涌上来。

    这份痛楚,安檐也许无法理解。凌青菀却是知晓的。

    “自从她跟了你,就爱哭了。”石庭看着凌青菀半蹲在躺椅旁边,哭得厉害,肩头一耸一耸的,就对安檐道,“她从前没这么爱哭!”

    好似都是安檐的错。

    不过,一个女人跟了男人就变得软弱。说明她过得很好。男人保护着她,石庭又很欣慰。

    安檐则瞪他。

    “好了,好了。”石庭又对凌青菀道。“不要哭,我已经好了很多。再说了,一份痛是挨,两份痛也是挨。我无所谓了。”

    凌青菀已经跪在了地上,将头埋在石庭的躺椅上。

    她没有出声。却哭得身子发抖。

    眼泪将锦被打湿。

    “你倒是劝劝啊!”石庭费力说了半天,凌青菀还在哭,而安檐居然神态悠然站在一旁,石庭就冲他吼了句。

    一开始凌青菀哭。石庭还很受用,觉得她有点良心,没白为她受了这些苦。

    可是。她哭得没完,石庭既心疼又烦躁。心想怎么才能让她别哭。

    安檐听了石庭的话,耸耸肩,依旧不语。

    石庭气急了:“你再不劝,我就要抱她了啊。”

    安檐脸色微沉,这个时候才上前,将凌青菀拉了起来,带到了屋外。

    石庭侧耳,只能听到一些细细的说话声。

    他这时候才惊觉自己一身的冷汗,耗尽了力气。今天说的话,比之前四五天加起来还要多,太阳穴隐隐作痛,心口也发闷。

    他喘不上来气,无力躺了下去。

    歇了半天,石庭总算感觉呼吸正常,能透过来气。

    凌青菀和石庭重新进来了。

    没人察觉石庭的状态更差了,因为他已经是半人半鬼的模样,脸色紫青干瘪,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只是石庭自己心里清楚。

    “跟我回京吧,我照顾你。”凌青菀对石庭道,“你分了我一半的病痛,总不能我安享富贵,你在这里形单影只。”

    石庭微笑。

    他光微笑,都费了很大的力。

    他暗中歇口气,才对凌青菀道:“这不好!你瞧着我的样子,还能救吗?我大概没几天活头了,迟早也是死。我倒不怕什么,原本就是死过一次的,借了副皮囊而已。

    我跟着你回去,且不说你怎么安置我,你们家人怎么议论,安家的人怎么议论,单说若是我死在你眼前,你后半辈子怎么安心?还不如我留在这里,你就当我还活着......”

    “闭嘴!”凌青菀厉声咆哮。

    她的眼睛又红了。

    “将他扛走!”凌青菀吩咐安檐,“走吧,回京!”

    安檐没有动,有点无奈。

    “九娘......”石庭声音虚弱,“别固执了,你们回去吧,我还住在这里。这里的风水好,更利于我养病......”

    “京里一样有好的风水地!这地方若是真的好,你的病早就痊愈了,你别自欺欺人!”凌青菀道,“我会给你请名医的。哪怕你好不了,死也要死在我面前!”

    说罢,她转身先出去了,留下了安檐和石庭在屋子里。

    两人男人相视一眼,彼此眼睛都很安静,似古潭无波。

    “你怎么没拦住她?”石庭抱怨安檐,“这点事都做不好!”

    安檐却不理会他的埋怨,只是问他:“要我抱着你,还是扛着你?”

    石庭一阵恶寒,连忙道:“扛着,扛着!”

    于是,安檐就用锦被将石庭一裹,扛在肩上,像扛个麻袋,走了出去。

    凌青菀惊呆了:“你要害死他啊?他都病成这样,你就不能好好抱着吗?”

    “不能!”出声的却是石庭。

    安檐无奈耸耸肩,扛着石庭出了树林。

    石庭的小厮将剩下的东西收拾收拾,也跟着走了。

    ***(未完待续)

第238章 嫉妒

    第238章嫉妒

    刘三娘的话,让周又麟震惊,他猛然坐起来,脸色铁青,想立马去找到安檐,把这件事告诉安檐。

    他是相信刘三娘的,刘三娘不会撒谎。她一派天真,有点单纯可爱,没什么城府。

    周又麟穿鞋下床。

    他的妻子似乎吓到了,连忙问:“四郎,你做什么?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周又麟穿着中衣,在屋子里踱步。

    幸而屋子里不冷,烧着暖暖的地龙。落足有声,周又麟来回的徘徊,把值夜的丫鬟们都惊醒了。

    屋子里的帘栊被撩起两三次。

    而后,周又麟又把丫鬟们都遣走。

    刘三娘爬起来,给周又麟加了件棉衣,柔声道:“四郎,若是我做的不好,你提点我,你别自己生气。”

    她秋水盈眸,楚楚可怜看着周又麟,甚是委屈的样子,叫人心疼不已。

    只是,周又麟没法子对她心疼。哪怕她再动人,对周又麟而言都只是一份责任,而非情谊。

    周又麟倏然平静了些。

    “应该怎么告诉安檐呢?”周又麟心想,“贸贸然冲到安家去,自然不适合。”

    周又麟非常憎恶背叛。

    卢玉背叛他的那种痛苦,他至今记忆犹新,想起来就遍体生寒,心头宛如千刀万剐。

    他恨引诱卢玉不守规矩的男人,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方解心头之恨!当然,他也恨卢玉,只是很快随着卢玉的死。这种恨就再也捡不起来了。

    周又麟没有亲兄弟,他是把安檐当兄弟的。

    作为哥哥,哪怕是弟弟有了矛盾,兄弟俩感情仍在。周又麟虽然比较调皮,却被他母亲汝宁长公主保护得很好,心地柔软善良,他不想安檐承受他曾经承受的痛苦。

    所以。直直奔到安家。将这件事告知安檐,安檐只怕不相信,还会觉得周又麟在挑拨离间。用心狠毒。

    周又麟私觉这样是非常不妥善的,需得想个法子,好让安檐能相信他的话。

    “四郎......”刘三娘还在低声喊他。

    周又麟就重新上了床,道:“睡觉吧。”

    他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今天心情起伏很大,从一开始遇到凌青菀。觉得她很像卢玉开始,就不太平顺。

    此刻,他又想起了卢玉。年幼时第一次见到她,她站在梨花树下。那满树的晶莹雪花似雨,将粉白的花瓣落在她的周身,她似一樽雪化成的娃娃。白皙通透,婷婷不语。

    四周的话好似全开了。周又麟闻到了花香,他好像站在百花盛绽的天堂,花海炫目,都不及她眉眼的清秀。

    如今回想起来,心头仍能泛出几缕幽香,念念不忘。

    “四郎,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刘三娘犹自道歉。

    “我没有生气,睡觉吧。”周又麟翻个身,背对着刘三娘。

    周又麟心里的秘密,从未打算告知与人,哪怕是他的妻子。卢玉的那段过往,他很清楚有人知道,只要有心打听,肯定能猜到。

    刘三娘也许是知情的,毕竟建平侯府也是高门望族,深得先帝器重,这点消息应该能打听到。

    刘三娘估计也知道卢玉的背叛、周又麟当初离京三年的原因,说不定在心里可怜他。

    想到这里,周又麟就冒火,他不想要任何人的可怜,更不想要旁人知晓卢玉的不贞。

    哪怕死了,周又麟都希望卢玉是圣洁的。

    可是,刘三娘不会主动问卢玉的,周又麟更不会主动提及。

    他们的感情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周又麟有时候反感刘三娘。他虽然亲口答应了这门亲事,也尊重刘家和刘三娘,只是心底偶然泛起来的厌恶,是没有任何理智的。

    虽然他的感情没有理智,他的人却有,所以他总是能将那些小反感一一压下,尽量和刘三娘相敬如宾。

    “我知道你怪我了。”刘三娘声音很低,又有点发潮,似乎要哭起来,“我不该学得像个长舌妇,再背后说三道四的。”

    周又麟觉得,不好好安慰她,今晚只怕睡不着,刘三娘要唠叨个不停。

    吼她两句,兴许她能安静些?

    可周又麟做不出来。因为心里没那么爱她,甚至有点反感她,这让周又麟觉得亏欠了她的,好似对她不够真心。再对她发脾气,岂不是更负了她?

    那还是个人吗?

    周又麟只得耐着性子,坐起来对刘三娘道:“事情也分大小的。你告诉我的,都是大事情,影响至关重大,怎么可以说自己是长舌妇?”

    刘三娘听了,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扑到了周又麟的怀里。

    “四郎,你真是个好人!”刘三娘甜甜说道。她将头依靠在周又麟的胸膛,周又麟就能闻到她头发里的玫瑰清香,那个味道和他母亲汝宁长公主的类似,让周又麟心里又起了几分抵触。

    他不知道为什么,刘三娘用的香料,总是爱模仿汝宁长公主。

    的确有不少的男孩子恋母,喜欢母亲一样的女孩子,但绝非周又麟。

    刘三娘如此漂亮温顺的女孩子,为什么总有某个瞬间,让周又麟反感异常,是不是跟她刻意讨好汝宁长公主,从而模仿汝宁长公主的事情有关?

    周又麟怔怔想了片刻,却没有想明白。

    他任由刘三娘贴着他,没有伸手去抚摸她的后背,更没有安抚她。

    “四郎,你还记得四月份含山姨母家里的表兄妹出事吗?当时,我也在船上,我瞧了一幕,至今不敢相信。”刘三娘继续道。

    刘三娘待人热枕,而且她天生一张娇憨的笑脸。没人不喜欢她,所以她结交了很多人。

    而后,她也喜欢显摆。

    比如含山长公主,和汝宁长公主并不亲热。虽然是姊妹,可是皇家的姊妹情谊比纸还薄,两府来往甚少。

    可是,刘三娘嫁过来之后。登门了一两次。她每次称呼含山长公主。也不叫长公主了,直接称呼“姨母”。别说她只是外甥媳妇,就是周又麟这个亲外甥。都没这么亲切叫过。

    这一点,也不止一次了,让周又麟非常不满意。

    他觉得刘三娘虚荣!

    人一旦虚荣,就有点市侩气息。女孩子这么市侩。是很不讨喜的。

    “......当时,凌姑娘就坐在元阳郡主旁边。可是喝酒的时候,她突然调换了元阳郡主的酒壶。我不知何意,后来元阳郡主就出事了。

    我私下里揣度,那壶酒可有不对劲?当时凌姑娘握了那壶酒好半晌。还放到了桌子底下捣鼓半天,才换给元阳郡主的。”

    刘三娘继续道,“我只是看见了。没有真凭实据,也不敢声张。凌姑娘有安家撑腰。胆子大得很,我不敢和她作对。”

    周又麟愣了愣,又是一阵惊愕。

    凌家姑娘换元阳郡主的酒?

    不过,周又麟也听闻,元阳郡主很喜欢安檐,太后甚是默许元阳郡主和安檐来往。

    是不是安檐对元阳郡主动情了,而凌家姑娘觉得地位不保,怕自己斗不过含山长公主府,所以以酒宴为时机,毁了元阳郡主,好独霸安檐?

    “如此恶毒!”周又麟愤怒道,“简直蛇蝎妇人!”

    周又麟复又想起,凌青菀喜欢模仿卢玉。她从言行举止,到医术穿着,都爱揣摩卢玉的喜好。

    她甚至还用计谋,让卢玉的狗主动去找她!

    她这一招,到底是什么用意?

    这点周又麟猜不明白!

    虽然不明白,却也不能否认凌青菀的险恶用心。如此看来,此女处处算计,果然是个歹毒狠辣的!

    那么,她和她邻居石庭不规矩之事,只怕也是真的!

    “四郎,你切莫如此说。”刘三娘又在耳边道,替凌青菀说情,“也许并非她所陷害的呢?”

    周又麟冷哼一声。

    而后,刘三娘又说了好些话,周又麟半句也没有听进去。

    “......我知道你不好受,四郎,你们毕竟也是相识的,而且还有些来往,你将她视为弟妹。”刘三娘继续道。

    这话,让周又麟一怔。

    “什么?”他不理解。

    他和凌青菀相识,将她视为弟妹?

    什么时候的事?

    周又麟从来就不认识凌青菀,更没有将她视为安檐的妻子,他从一开始就很反感凌青菀的刻意模仿。

    凌青菀对于周又麟,就是个陌生人。

    “你不是还把自己的狗送给她了吗?”刘三娘低低说道,有些怯怯的。

    她虽然怯怯的,睁大了无辜的眼睛看着周又麟,却把周又麟的每个神态都看得仔细,认真揣摩。

    刘三娘问到这里,周又麟心里烦躁。

    是那条狗背叛了他,自己跑去找凌青菀的,后来被他关了很久,那狗也饿残了,有次醉酒中,无意将他送给了安檐,就再也要不回来了,让周又麟很是恼火。

    他更不愿意去辩解。

    但是,他的烦躁被刘三娘看在眼里,私以为他是痛苦不堪。

    刘三娘心头微顿。

    她依旧不改神色,心里却有了主意。

    刘三娘是个非常精明且有主见的女孩子,当然她母亲更厉害。在刘三娘尚未成年,她母亲就把京师能与之匹配的男孩子门第全部罗列出来,对他们的性格和家庭一一揣摩打听。

    当然,首选并非周又麟,因为那时候周又麟尚未回京,更别提婚事了。

    而后,突然听闻周又麟要回来,刘三娘母女立马转移了目标,先瞄准了周又麟。

    周又麟是汝宁长公主的独子,而汝宁长公主暗地里干预朝政,手段狠辣,又是先帝的胞姐,位高权重,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所以,刘三娘的母亲探查了很多汝宁长公主的喜好,甚至买通了汝宁长公主身边能说得上话的管事妈妈。

    周又麟回京之后的一切动向,刘氏母女也一五一十的掌握着。

    刘三娘先获得了汝宁长公主的喜欢。

    而后,她们再留意周又麟,发现周又麟回京之后,唯一亲近的女孩子,就是凌青菀。

    具体有哪些亲近,彼此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查不到,而且凌青菀是安檐的未婚妻子,和周又麟稍微亲近些并不值得担心。

    哪怕凌青菀不嫁给安檐,汝宁长公主府也不可能要她,所以她不足为惧。

    只是,刘三娘心里总是想着探听消息那人的话:“周四郎那条狗,养得比命还要紧!可是,他送给了凌姑娘.....”

    刘三娘嫉妒心很强。

    当时,刘三娘暗地里猜测,是不是周又麟和凌青菀有点首尾?要不然,他那么要紧的狗,为什么要送给凌青菀?

    他最珍贵的东西,应该送给他的妻子,而不是其他不相干的女人啊!

    最让她受不了的,还是今天周又麟看到凌青菀的失态。周又麟那缠绵的眸子,让刘三娘预感他们的关系比表面上深。

    所以,刘三娘说了这些话,想试探周又麟的态度。

    ***(未完待续)

第239章 捉|奸

    第239章捉|奸

    刘三娘对周又麟说凌青菀不规矩,不过是她随便编造的谎言,想看看周又麟的反应,从而来推断周又麟和凌青菀到底什么关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到底是什么关系,以至于周又麟看到凌青菀的时候失态?刘三娘心里很是不安,而是嫉妒得抓狂。

    他那个失态,让刘三娘受不了,总感觉他对那个女人很深情,这让她心里猫挠一样的难受。

    刘三娘嫉妒的火熊熊燃烧,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石庭曾经住在凌家隔壁,这件事刘三娘知道,因为石庭曾经是京里最俊美的男子,没有女人不留意他。刘三娘没有想过嫁给石庭,却也留心过,听过他的八卦。

    而后,刘三娘又因为周又麟而去打听过凌青菀。

    “哦,住在石庭隔壁的那个凌家......”当时,刘三娘这样想。

    所以,她编谎话给周又麟,不过是信手拈来。但是,她长着一张娃娃脸,虽然不够妖媚,却是非常的纯正、善良,很容易获得旁人的信任。

    周又麟又是听风就是雨的性格。

    刘三娘的话,周又麟毫无保留的相信了。

    他愤怒之余,也很纠结怎么办。

    直接去告诉安檐,安檐估计不相信。

    安檐对那个姑娘用情颇深,这点周又麟知道。

    周又麟这么犹豫,并不是怕伤害安檐的感情、让安檐难为情,而是怕安檐不相信。毕竟这种奇耻大辱,越早知道越好,这是盖不住的。

    想盖住,只会让安檐越来越难堪。

    “倘或有人背叛你最好的兄弟,而那个人狡猾多端,你兄弟又相信那个人,怎么说才不会显得是挑拨离间呢?”周又麟甚是跟身边的谋士求助。

    “证据!四少爷,拿出真凭实据!”谋士告诉周又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可证据不是那么容易拿到啊。”周又麟叹气。

    “物证没有,人证呢?”谋士告诉周又麟,“四少爷那位兄弟。还有其他兄弟吗?有了人证,岂不是更方便?”

    其他的兄弟?

    安檐没有其他要好的朋友,但是他有亲兄弟啊。

    安栋!

    安栋素来天真单纯,不会撒谎。安檐不会器重他,但是会相信他的话。

    周又麟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

    他回到内院。刘三娘殷勤上前,端了热水给他洗手,询问他:“四郎,今天外头这样冷,冻坏了吧?”

    周又麟把手浸在热水里,有点心不在焉。

    刘三娘又问了几句话,周又麟都不答。

    “你没有骗我吧?”周又麟突然开口,打断刘三娘的话,“你说凌氏欺瞒安檐,和邻居石庭暗通曲款这件事。你没有撒谎吧?”

    刘三娘很擅长攻心,当即摆出一脸的无辜,却没有半分胆怯:“我就知道,我不该说那些闲话的。四郎,我也是听旁人说的。我们建平侯府,和昭池坊相隔半个京城,我又是闺阁姑娘,哪里去亲眼所见?”

    她神态非常镇定,双颊丰腴,看上去娇憨可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没有半分撒谎的狡猾。

    周又麟的犹豫又打消了。

    他根本没有听出刘三娘这些话里的推脱:刘三娘也不过是听人说的。是真的,就是刘三娘举报有功;假如是假的,也不过是刘三娘轻听了流言蜚语,跟她没关系的。

    她字字句句在推脱。说明她在撒谎,偏偏周又麟根本没有这个判断能力。

    他洗脸之后,喝了杯茶热,又出去了。

    周又麟派人去凌家门口,看凌青菀的踪迹。假如她往昭池坊去,一定要告诉周又麟。

    周又麟以为。要等很久凌青菀才会行动,没想到第二天,凌青菀出门,直接往昭池坊去。

    这更是印证了刘三娘的话!

    而石庭在太医院告假,说重病未愈。

    这么躲起来偷偷摸摸的,焉知这对狗男女打什么鬼主意?

    一连下了四天的大雪,终于停了。

    而凌青菀,天天去昭池坊。

    到了腊月二十八,还有两天就是除夕,凌青菀又是一大清早出门。她先去了东市,买了不少的东西,都是些点心之类的,再去石庭府上。

    这叫周又麟愤怒不已。

    “去安家!”周又麟知道机会来了。

    他应该带人去捉奸。

    周又麟气急了,几乎是暴怒。他看了这么几天,凌青菀几乎天天去石庭府上,明目张胆的程度,令人惊骇。周又麟就确定无误,凌青菀和石庭有奸情!

    他简直气死了。

    周又麟原本就冲动,气急的情况下更是丧失理性,不管不顾的,之前计划好的一切,他都放到了脑后,心想干脆让安檐亲眼去看看好了。

    于是,他跑去安家,不是照先前计划找安栋去做人证,而是直接去找安檐捉奸!

    不成想,安檐不在家。

    “又麟哥哥,我二哥一早就走啦。”安栋正在书房里描绘丹青。

    他正在做一只灯笼。

    马上就要过年了,过完年正月十五有灯会,安栋从十月就着手准备,要做一个很大的灯笼给赵祯;做完灯笼,还有三月的纸鸢要描绘,安栋的丹青又是新学的,所以这段日子他忙死了。

    周又麟来了,安栋也是打个招呼,手里的笔都没有放下,盼着周又麟一走,他继续钻到书房去。

    “去了哪里?”周又麟耐着性子问。

    安栋摇摇头:“说出城一趟吧。他最近特别忙,我哪里知道?”

    周又麟很心疼安檐。

    安檐这么忙,却后院失火了。

    “走,你跟我走一趟!”周又麟对安栋道。

    安栋蹙眉:“我走不开啊,咱们干什么去?”

    “别多问,跟着我走就是!”周又麟不快,直接拉了安栋的胳膊,把安栋往外拽,“我路上告诉你!”

    安栋糊里糊涂的。

    周又麟几乎是拖着安栋出门的。

    安栋没法子,只得随着他走了,手里沾满了红色朱砂的笔都忘了放下。想了想。安栋把笔放在了衣袖里。

    他们乘坐马车去昭池坊。

    马车很快,周又麟还不停催促车夫,他生怕凌青菀离开了,没有抓个正着。

    “又麟哥哥。到底怎么回事啊?”安栋耐着性子,“咱们这是去哪里?”

    周又麟的情绪仍是很愤怒。

    他也不顾言辞,一股脑把刘三娘告诉他的话、他自己打听到的事,告诉了安栋。

    安栋听罢,顿时也发怒。道:“又麟哥哥,你这个人真不是君子!我表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石庭更不会,他跟我们家来往密切,不会令我二哥受辱!”

    准确说,是石庭和安栋来往密切,不是和安家。

    安栋颇为信任石庭,觉得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而安栋更加相信凌青菀,他对凌青菀的感情就像亲兄对亲妹一样,下意识维护她。

    周又麟却不知道石庭和安家来往密切这层。陡然知晓这层。他更是怀疑石庭和凌青菀。想到他们俩在安家众人眼皮底下眉来眼去,周又麟差点气得吐血。

    他又想到了他自己和卢玉......

    当年,卢玉和那个奸|夫是不是也在他眼皮底下勾搭?

    “你亲眼去看看!”周又麟喘着粗气,厉声道。

    安栋被他吓了一跳。

    倘或是旁的事,周又麟也许不会多管闲事,也许会更多调查,不会轻易相信。

    但是,周又麟对男女勾结这种事有心结。有了这种心结作祟,他变得轻信而且愤怒,没什么理智。也不会仔细去思量。

    “.....去看就去看!”安栋很不服气。周又麟既侮辱了他嫂子,又侮辱了他朋友,令他十分的愤然。

    于是,两个人到了昭池坊。

    昭池坊原本就落寞。现在更加萧条了。

    天气严寒的时候,几家店铺早已关门,伙计们回家过年了,街上空无一人。

    “直接进啊?”到了石庭门口,安栋问周又麟。

    安栋不太想直接进去。直接进去的话,惊动了石庭。什么也找不到,周又麟又不甘心。

    到时候,周又麟还是会诬陷凌青菀,这让安栋非常不快!

    “翻墙!”周又麟道。他虽然愤怒,却不傻。

    “好!”安栋赞同,偷偷摸摸进去看看最好不过了,这样能证明石庭的清白,也能证明凌青菀的清白。

    否则,安栋真要和周又麟打起来。

    “我不会爬墙。”等他们到了石庭后院的时候,安栋望着土墙,无奈道。

    他没有习武。若是凭借蛮力爬进去,肯定要惊动里面的人。

    周又麟无奈,只得将他提起来。

    安栋中等个子,不似安檐那么高大,也不胖,周又麟在军中多年,拎起他还是非常容易的。

    一个点足间,安栋就感觉左边胳膊被紧紧提起来,身子凌空了,他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而后有短暂的风声,凌厉刮过。

    安栋不敢喘气。

    片刻之后,他的脚重重落地。因为落地时比较重,他的小腿和膝盖受到了冲击,双腿发酸,差点跌下去了,跪在地上。

    周又麟扶住了他。

    这是石庭府邸的后院,紧挨着他的房间。石庭自负武艺高强,而且有很多秘密,所以后院从来不放侍卫和小厮,就是空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

    处处树木凋零,寒风呼啸。

    周又麟和安栋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摸到了石庭的正房。

    令他们意外的是,一路上连个丫鬟都没有,四周寂静无声。

    安栋都怀疑是个圈套,所以战战兢兢。

    正院的后窗是紧闭着的,但是凑上去,隐约有人低声说话。

    他们紧紧挨着去听,安栋和周又麟都听到了笑声。

    是女人的笑声。

    安栋愣住了脚步。

    竟然真的是凌青菀。

    这个声音,安栋很熟悉。

    “......小白的嘴巴都没有你这么刁......”安栋听到凌青菀笑着。

    这就确定无疑了。

    小白还是安栋送给凌青菀的那只猫。

    安栋脸色骤变,似乎难以置信;周又麟也听到了,他没有欣慰,而是更加愤怒。

    周又麟翻进来,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正确,而是想替安檐除害。

    所以,周又麟宁愿是个误会。现在听到了笑声,他知道并非误会,顿时越发恼怒,恨不能踢开门,冲进去将这对狗男女一剑刺死!

    “进去?”周又麟用唇示意安栋。

    安栋点点头。

    两人绕到了正院的前门。

    前门并没有关,只是虚掩着,但是推门进去,肯定要惊动屋子里的人,于是他们选择继续跳墙进去。

    安檐抓住安栋的胳膊,翻墙了院内。

    仍是没有一个服侍的人。

    不仅仅前门没关,正房的门也没有关。

    而后,他们又听到了笑声。

    这次的笑声,有点虚弱憔悴,很难判断是谁的,有点像石庭,又不太像。

    “九娘啊......”周又麟听到这么一句。

    他愣了愣。

    九娘?

    他猛然就想到了卢玉卢九娘,只要有人这样称呼,周又麟立马就会想到卢玉。

    他倏然发愣。

    “这个难喝死了,我不喝!”周又麟听到屋子里有人大声挣扎,“你快让九娘把药碗拿走......”

    的确是叫九娘,这次周又麟听得一清二楚。

    安栋也听明白了,虽然很虚弱,的确是石庭的声音。

    安栋震怒,再也顾不上了,冲到了里卧。

    周又麟紧随其后。

    等他们冲进来之后,立马被屋子里的情况惊呆了。

    凌青菀正在按住石庭,给石庭灌药,但是他们不远处,安檐正端坐着,翻一本兵书,那是石庭珍藏的,安檐看得入迷。

    突然安栋和周又麟冲进来,不仅仅是凌青菀和石庭吃了一惊,安檐也微愣。

    安栋和周又麟更是震惊。

    ***(未完待续。)

第240章 查明

    第240章查明

    自从安栋和周又麟冲进来,震惊就在屋子里久久散不去。

    一共五个人,却连没有半句言语。

    而后,安檐先站起身来,他的神色格外凝重。

    “这是怎么了?”安檐声音冷冽,眼睛却只是看着安栋,“你跟踪我吗?”

    他格外的肃然,很是生气。

    凌青菀也放下了药碗。

    病床上半人半鬼模样的石庭,拉被子盖住脸,只留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但是安栋和周又麟已经把他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了。

    “没有,没有!”安栋急忙摇手。

    安栋百口莫辩。

    现在应该怎么解释?

    难道说“二哥,周又麟说你的未婚妻子不守妇道,我们来捉|奸的,结果奸|夫就是你自己”吗?

    安栋不会撒谎,张口半晌没编出个所以然。

    周又麟性格粗莽,从小被人宠着,他很少需要撒谎。所以,他和安栋一样,一时间竟找不到半点说辞来解释自己的来意。

    两个人都张口结舌,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安檐就坐在这屋子里,无疑震惊了周又麟!

    周又麟是来捉奸的,他是万万没想到,安檐也在这里。若不是亲眼所见,周又麟是打死也不信的。

    而后,看到曾经俊美似谪仙的石庭,现在枯瘦似干尸,周又麟又狠狠被震惊了。他也听说石庭生病了,却没想到石庭病得这么重!

    眼前的情景,可以看得出凌青菀和石庭关系很好,而安檐丝毫不介意他们这种好,甚至可以看着凌青菀给石庭喂药。而他自己安然看书。

    安檐可是个爱拈酸吃醋的性格。他能对石庭和凌青菀的关系这么宽容,足见石庭和凌青菀是真的没什么。

    他们三个人好似有种默契,彼此不猜忌!

    这种随意,安檐和周又麟都做不到。

    一时间,周又麟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连周又麟都看得出来,石庭和凌青菀不可能有什么奸|情了。所以,周又麟的来意。已经毫无意义。

    “刘三娘误我!”周又麟这有这个念头。同时也憎恶自己,“我真是太蠢了,应该查清楚的!”

    屋子里又良久无语。

    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安檐满心的责备。却忍着没有发作。一个是自己的挚友,一个是自己的弟弟,对谁当中发火都不妥当。

    “既然来了,喝杯茶再走吧。”石庭无奈。只得从被窝里半坐起来,对他们道。

    他的声音格外虚弱。

    他这么一开口。屋子里低沉的气息好似有了片刻的缓解,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安栋好似顿时就找到了自己的舌头,立马躲开安檐那要杀人的目光,上前对石庭道:“中洲。我听说你前些日子离京,前不久又听闻你重病。没想到,你竟病得这样厉害......”

    安栋好一顿唏嘘。

    石庭无所谓。道:“是病得有点厉害,除了安檐和凌姑娘。其他人没告诉,怕你们担心。不成想,你还是找了来。小厮们都不通禀一声。”

    这话,说得安栋面红耳赤。

    他们翻墙进来捉|奸的,哪有小厮替他们通禀?而石庭未必猜得到他们的来意,却肯定猜得出他们进来的途径,所以他枯瘦的脸上,有种意味深长的笑。

    这笑,让给安栋非常尴尬。

    安栋干咳了几声。

    “你是什么病啊,请了哪位太医?”安栋又问他。

    “怪病,浑身发冷,像浸在寒潭里;又浑身发疼,每个地方都疼,特别是胸口,疼得吐血。我请了很多名医,都治不好,只得回京,预备死在京里算了。

    安大人知晓我生病了,说凌姑娘医术甚好,而我曾经救过凌家众人,所以他们俩非要过来给我治病。”石庭解释说。

    他才说了几句话,又开始喘气了,脸皮紫青。

    “歇会儿吧。”凌青菀道,然后又对安栋道,“要不咱们出去了,他的身体状况未稳,不适合见客。所以这些日子,我也没没告诉你们......”

    “好好,那你歇着!”安栋连忙道。

    然后,安栋率先出去了。

    他走到了堂屋,有点冷空气涌上周身,安栋才觉得自己能喘气。同时,他也有点生周又麟的气:居然诬陷菀儿!

    安栋是把菀儿当妹妹一样疼爱着长大的!

    一开始,安栋是很相信凌青菀的,他跟着过来,无非是气不过周又麟的话,想跟着他,当场反驳他。

    现在,真的反驳了。

    安栋又觉得快意。

    周又麟、安檐和凌青菀也随后出来。

    “你看着他把药喝了,再回去吧,我送他们。”安檐低声对凌青菀道,让凌青菀继续进去,服侍石庭喝药。

    石庭不信任任何人,他身边除了一个药童和归雁,其他的小厮不可能让他们近身,所以这内院没有丫鬟,没有小厮。

    凌青菀来了,就会充当丫鬟的活,服侍他喝药、擦脸、端茶递水。

    安檐不介意。安檐明白,只有这样,凌青菀心里才会好受些。

    而石庭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任意指使凌青菀。也许将来他真的死了,凌青菀想起来,至少自己照顾过石庭一段时光,也就没那么多的内疚和遗憾了。

    他们都不希望凌青菀留下遗憾,抱憾终身。

    安檐和石庭好似真的突然有了种默契。

    “嗯。”安檐的话,让凌青菀点点头,同时对安栋说,“三哥,你先回去,回头我再跟你说话。”

    安栋点头不迭。

    凌青菀就重新进了里屋。

    石庭悄声问她:“这两个人偷偷摸摸进来。又急匆匆冲到屋子里,怎么这样像捉|奸?”

    凌青菀也觉得像。

    其实,凌青菀每次来,哪怕安檐不在场,也会有莲生在场,从来不是她单独和石庭。

    石庭也喜欢有个外人在身边,这样彼此更安心。

    今天安檐来了。凌青菀就把莲生留在外院了。

    石庭的内院。很是神秘,不喜欢外人踏入。

    从前他身体好的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不需要侍卫保护。然而他现在病重,安栋和周又麟才趁机神不知鬼不觉摸了进来。

    石庭也布置了几处机关,他们竟没有踩中,运气的确不错。

    “安郎说过了。以后挑拨我们的人会越来越多,这不过是小事。”凌青菀也悄声回答他。

    安檐他们还在堂屋。凌青菀的声音就轻不可闻。

    “什么小事啊?”石庭蹙眉,面颊因为生气有点不正常的红潮,“你瞧见啦,安檐的弟弟都被请动了。今日是正巧安檐在场。假如他不在,怎么解释得清?闹了出去,以后你在婆家怎么做人?”

    他说得很快又急。就说不出咳嗽起来。

    他一咳嗽,外间的堂屋就听到了。

    安檐也撩帘进来。问:“怎样了?”

    凌青菀冲安檐摆摆手,示意他没事。

    “安檐,查清楚再来。”石庭突然出声,声音有点高,对安檐道。

    安檐就明白他再说什么。

    安栋和周又麟冲进来,石庭和凌青菀都觉得像捉|奸,安檐自己肯定也这样觉得,所以他不悦。

    石庭让他查清楚,就是让他查明白到底是谁在挑拨这件事。不查明白,凌青菀是不好再来的。

    “知道了。”安檐很有默契,对他说,“好好养病,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他的话,堂屋的安栋和周又麟都听到了。

    安栋很紧张。

    周又麟的手指也紧了又紧,同样很忐忑不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走吧。”安檐出来,对他们俩说道。

    说罢,安檐自己先走了出去。

    安栋和周又麟亦步亦趋跟着他。

    到了外院,安檐对莲生道:“你进去看着,倘或要帮忙,就搭把手。”

    莲生道是,转身进了内院。

    安檐则放心领着安栋和周又麟回家。

    三个人乘坐一辆马车,安栋和周又麟都低垂着脑袋,似两个犯错的孩子。安檐明明比周又麟小两岁,此刻却像个大哥哥,严肃盯着两个做错事的弟弟。

    “说说吧,偷偷翻墙进来,不容通禀就闯到屋子里,是什么意思?”安檐的声音似寒刃一样锋利,劈向安栋和周又麟,“又是哪里听了什么闲话?”

    安栋嗫喻,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又麟沉吟半晌,感觉现在这样逃避,是躲不过去的,还不如说清楚。

    “是我,我听了些闲话。”周又麟道,“凌姑娘乃是待嫁的闺女,她这样跑到男子家里,确有不妥。我也是担心,听了闲话就想过来替你做主,不成想你是知情的。”

    他觉得凌青菀来给石庭治病,是她错在先。

    姑娘家怎么这样不避讳?

    哪怕安檐知情,凌青菀跑来给陌生男人治病,也是罪不可恕。

    因为外人会议论,会说三道四。

    “你知道什么!”安檐盛怒,声音凌厉对周又麟道,“我表妹前些日子重病,百药无医,是我求了石庭救她。石庭医者仁心,为了救她,用巫医秘术将她的病邪引入自己的身体,所以他才病成那样!”

    这是实情。

    安檐没打算瞒住众人。

    安檐知道凌青菀对这件事很内疚,他也知道凌青菀定心要跟他的,所以他不担心她跟着石庭走了,更不担心她摇摆不定。

    所以,安檐打算让凌青菀多照顾石庭一些日子,来减轻她内心的愧疚感,否则凌青菀一辈子都觉得欠了石庭的,然后不安心。

    安檐希望凌青菀可以更安心,过得更加理所当然。

    如果家里人问起来,安檐想实话实说。石庭的病,并非一时能好的,谁知道还要照顾多久?

    这件事,肯定会有很多人知晓。

    只是,安檐没想到安栋和周又麟是第一次知情的。

    “真的?”安栋和周又麟异口同声反问。

    他们来又被震惊到了。

    ***(未完待续)

第241章 真相

    第241章真相

    安檐的话,安栋既惊讶,同时又感动不已。

    安栋惭愧对安檐说:“二哥,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石中洲真是个君子,他救了菀儿的命,不惜以命相搏,咱们应该善待他!”

    安栋从来没见过这么舍命救人的大夫,心里颇为震撼,对方又是石庭,是安栋结交的朋友,安栋感动之余,也为自己的眼光而自豪!

    说罢,安栋又瞥了眼周又麟,带着几分责备,暗想:“看看,我就说菀儿不会这么糊涂的,都怪又麟哥哥!他自己不察,也带累我不察。”

    周又麟也是羞愧不已。

    提到巫医,周又麟是蛮震惊的,但是他没有想到王七郎,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王七郎擅长巫医秘术,所以他没有说什么。

    周又麟的世界,一直都是挺简单的。所有的阴谋诡计,全被他母亲挡住了,他看到的都是纯净、单纯。

    巫医之类的秘术,他从未见过,更不相信。

    安檐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像哥哥教训小弟弟一样,让周又麟已经放弃了挣扎。

    他周又麟今天就是犯了个错,没有其他可以辩解的,乖乖认错才是他的出路!

    “安檐......”周又麟艰难开口,却半晌支吾不清。

    “是谁?”安檐却不等他说完,打断他的话,“是谁在你跟前挑拨的?我们兄弟十几年,我了解哥哥你,依着你的性格,定然是有人说了什么,你才闯到石家去的。”

    周又麟有苦难言。

    难道说自己的妻子挑拨吗?

    这话。周又麟说不出口。

    他一个男子汉,轻信妇人之言,没有明察秋毫,现在出错了再推到妇人头上,岂不是显得卑鄙?

    周又麟还没有如此不堪。

    所以,周又麟摇摇头,说:“没人挑拨。只是我看到凌姑娘的马车去了石家。心里猜疑。是我的错!”

    他都认错了,安檐自然也不好深究不放,让他下不来台。

    安檐回头派人去查查周又麟最近见了什么人。一般都能查出来,到底谁挑拨这种话,到底是谁盯上了凌青菀,安檐还是能查到的。

    想到这里。安檐接受了周又麟的道歉:“又麟哥哥,以后咱们兄弟同心。还是要提防外人的挑拨才是。这次,你也是关心则乱,我心里都明白的。”

    周又麟无奈苦笑了下。

    而后,他们在岔路口分开。安檐带着安栋回家。

    路上,安檐少不得又骂安栋。

    安檐是一肚子气,不能骂周又麟。还是能骂安栋的。

    “......青天白日,你跟着周又麟去翻墙。被侍卫抓起来,你冤枉不冤枉啊?”安檐呵斥,“脑袋是长着玩的么?”

    安栋都冤枉死了。

    他现在被安檐骂得跟孙子一样,半句话都不敢反驳,直到安檐骂完了,才低声道:“我还不是被周又麟气的!他急匆匆的来,说菀儿的坏话,我不跟着他去,他还以为是我心虚。二哥,我从头到尾,没有一根头发丝怀疑菀儿的!”

    不过,安栋没有进屋却听到了凌青菀的笑声,当时怀疑了下。

    但是去的路上,他真是没有半分猜忌的,所以他说得理直气壮!

    他还是相信菀儿的。

    如今看来,菀儿果然没有辜负安栋对她的信任。安栋虽然被骂,到底还是很欣慰的。

    “以后长点脑子!”安檐对安栋道。

    安栋撇撇嘴。

    这一天过得,真是坑死了。他好好在家里画灯笼,却被周又麟拉着淌了这这么趟浑水,还被他二哥骂,真真憋屈!

    不该着了周又麟的道。

    连周又麟都给他下拌子,何况别人?以后谁也不能信,除了父母哥哥和祯娘。

    “知道了,知道了!”安栋道,“我以后哪里都不去,我灯笼还没有做好呢!”

    安栋这些日子,宗学也不去了,天天宅在家里做灯笼给赵祯。

    一开始,他还躲躲闪闪,怕他父亲看得了骂他,直到他父亲发现了,夸他的画工颇有进步,还笑眯眯鼓励他几句,他才敢全心全意在家里光明正大的画。

    现在回想,他父亲宁愿他不务正业,也希望他尽量少出门吧?

    他一出门就要犯傻啊。

    安栋叹了口气。

    “叹气做什么?今天不是你的错。”安檐打了一棍子,再给一颗枣子。

    安栋就乐呵呵的吃了这颗甜枣,笑逐颜开:“二哥明鉴,真是清官良断!”

    安檐无奈摇摇头。

    ***

    周又麟回到家里,没有立刻冲到内宅去找妻子算账。他回想起刘三娘的话,刘三娘也是字字句句“听人说”“听来的”,去跟刘三娘闹,无非又惹得她大哭,把他母亲招来。

    母亲来了,又是一番折腾。

    周又麟挺怕他母亲的。他母亲不同于平常的妇人,她的手段百出,最后必然弄得周又麟心灰意冷。

    他独坐小书房,满心的晦气。

    “怎么跟撞邪一样,这般沉不住气?”周又麟心想。

    他一直都是这样粗莽的性格,还是这次特别的急躁?闹出如此荒诞无稽的丑事,周又麟心情很惨败。

    他不知怎的,又想起那天下雪,穿着绿色风氅的凌青菀,娉婷走到他的面前,像极了卢玉。从那一刻起,他心里全乱了,变得急躁,非要做点什么才踏实。

    “九娘......”

    周又麟回想起他在窗外,听到石庭这样称呼凌青菀。

    “为何?”周又麟思及此处,心里跟着了火一样的烧灼,“安檐当时也在场,石庭称呼凌姑娘为九娘,安檐并未觉得不妥。”

    周又麟想不通这点。

    为什么要叫九娘?

    卢玉的医术、卢玉的狗、卢玉偏爱的颜色、衣裳样式。甚至卢玉的称呼,全都在凌青菀身上!

    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还是,凌青菀和卢玉就是一个人?

    周又麟揉着发疼的眉心,感觉心里有口气透不出来。

    “荒唐,这怎么可能?”周又麟烦闷地将书桌上的几本书拂到了地上,然后把脚抬在书案上,整个人陷入椅子上。阖眼打盹。

    他的心。一刻也静不下来。

    卢玉已经死了!

    凌青菀和卢玉,年纪不符,身材不符。音容笑貌不符,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安檐之前有件衣裳,袖子内侧绣了五瓣梅花。”周又麟突然又想到了这点。

    他回想起了很多事。

    他刚刚回京,把卢玉的那条狗养得凶壮狠戾。逮谁咬谁,偏偏它不咬凌青菀。而且为了凌青菀去撞周又麟。

    而后,安栋偶然所得卢玉的猫,也到了凌青菀身边,自愿认主。

    安檐穿着的衣裳。袖子内侧绣着五瓣梅花,那件衣裳是凌青菀做的,可是绣五瓣梅花却是卢玉针线上的习惯。虽然容易被模仿。

    如今,石庭又叫凌青菀“九娘”!

    若一件事可以称之为巧合。所有的归结到了一处,就与巧合无关!

    凌青菀,就是卢九娘!

    “这怎么可能?”周又麟猛然将脚从桌子上放下了,站起身,满脸惊恐。

    “假如她真的是卢九娘,是怎么做到的?卢玉不是死了吗?可是,若她真是卢九娘,为何安檐不告诉我?”周又麟满心的惊惶。

    他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安檐从未向他透露半点?

    安檐是知情者。

    安檐明知周又麟最放不下去卢玉,简直到了难以成活的地步,为什么安檐不告诉他?

    “难不成......”周又麟想到了最糟糕的事。

    他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拂到了地上,心头的怨气久久不歇。

    周又麟忍了再忍,才没有离开冲去找安檐对峙。

    “所有的人!”周又麟愤怒又悲伤的想,“所有的人都背叛了我,包括安檐!”

    他一直把安檐当亲兄弟。

    可是他的亲兄弟,看着他水深火热,却没有将实情告诉他,任由他娶了刘三娘!

    他不止一次跟安檐诉说他的委屈和伤心,只可惜安檐无动于衷。

    还有卢玉,不管她是用什么法子再活在人世,她都没有想过来找周又麟。

    她曾经的背叛,没有让她有半分负罪感吗?

    周又麟的书房一片狼藉。

    他摔了一通之后,人也疲惫了很多。他仍在为安檐找借口,兴许凌青菀和卢玉没有半分关系,一切都另有隐情。

    “没有人可以死而复生。”周又麟最后这样劝慰自己,他宁愿要这个结果,否则他太疲惫了,不知该如何应对。

    去抢凌青菀?

    他做不到,他已经成亲了,这个妻子是他自己首肯的,无论如何他都会尊重她。

    他更不愿意和安檐撕破脸。

    周又麟将书房弄得乱七八糟,小厮们吓坏了,连忙进去告诉刘三娘。

    刘三娘心感不妙,只是周又麟未必知晓她的小心思,于是她一脸无辜的去了外书房。

    她推门进去,看到满地的狼藉,她非常吃惊问周又麟:“四郎,你这是怎么了?”

    周又麟神色颓废。

    他似乎第一次看到了刘三娘还有另外一面。那一面,清清楚楚呈现在周又麟的眼前,无法再逃避了。

    他的新婚妻子,总是令他反感的缘由,他也找到了。因为她的可爱,都是伪装出来的!

    周又麟更疲惫了。

    他无力斜倚在椅子上,没有回答刘三娘,静静阖眼打盹。

    “不知是刘三娘跳入了火坑,还是我跳入了火坑?”周又麟心情惨淡的想。

    ***(未完待续)

第242章 契丹女

    第242章契丹女

    半下午的时候,天放晴了,稀薄的日光透过重重叠叠的云层,将光线铺满了庭院。

    凌青菀和石庭在屋里说话,莲生坐在一旁,守护着他们。

    石庭今天没有痛,只是特别冷,怎么也捂不暖。

    午后的光阴溜得特别快,不过片刻的功夫,已是黄昏。银红色大浓流苏的窗帘之外,半树斜阳似锦缎纷披。晚霞将金色的光芒笼罩庭院,虬枝就批了件金色的外裳,华丽秾艳。

    “派些人守住这院子!”凌青菀眼瞧着时辰不早,该起身回家了,又一遍叮嘱石庭。

    她觉得石庭太自信了。

    这院子不守住,下次再有人进来,应该怎么办?凌青菀不敢想象。

    “嗯。”石庭懒懒应了一声,眼帘半垂,要睡着的样子,声音轻柔虚弱。

    “我明天再来看你。”凌青菀道。

    石庭立马睁开了眼睛,说:“你再敢带毒蝎之类的药物给我,我就要翻脸无情了!”

    凌青菀这几天,翻遍了古医书,想寻个验方可以救活石庭。她昨天翻得一个验方,说将二两的大毒全蝎研磨碎了,不用煎汤,直接拌在饭里咽下,可以治疗情志上的疼痛。

    全蝎的确有通络止痛的作用,可是石庭这病,完全用不上,还恶心。

    凌青菀哄了他半天,他才把那全蝎给吃了。

    现在胃里还难受。当时凌青菀哄石庭吃,安檐就坐在一旁,无动于衷,石庭都气死了,这两个人合伙欺负他!

    “好。不带。”凌青菀从善如流。

    这些天,石庭还是挺乐观的,只要有三分精神,他都会撑起七八分,和凌青菀逗趣,甚至还会说些情话给凌青菀听,故意气安檐。

    安檐就会冷冷瞥他一眼。然后继续装听不到。

    但是凌青菀明白。石庭这是把这段时光当最后的日子来过。

    对自己的病,石庭已经不抱希望了,他将什么都看得很开。

    心放宽了。他的情绪也好转了很多。

    “回去吧。”石庭瞥了眼窗外,艳红的夕照落在屋子里,仿佛花开绚丽,竟有几分繁华热闹。

    石庭的心情不错。

    他在等死。等待的过程中,一切都没有没意义。然而。很多微小的事,又很有意义,那些平时没有留意过的一草一木,佳人一颦一笑。全部映入了石庭的眼帘。

    比如这夕阳,石庭头一回觉得瑰丽妩媚。

    石庭心情不错,对凌青菀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不必过来,要不然家里交代不了。你要是找到了什么古药方。派人送来就行了。”

    “我有分寸,你不用担心。”凌青菀道。

    石庭觉得她没什么分寸。

    她要是有分寸,就不会这些天,天天守在这里了,都不归家了。

    石庭也懒得说什么了。

    凌青菀回家之后,一直有点沉默,她似乎陷入了沉思。想的事情太多了,让她看上去很恍惚,连大哥喊她她都不曾听见。

    “菀儿?”最终,大哥在她的头上轻轻敲了下。

    凌青菀这才留意到她哥哥站在身后,笑着叫了声大哥:“今天回来这么早?”

    凌青城点点头,笑道:“快过年了,我该准备的事都准备好了,所以回来早。”

    凌青菀颔首。

    “好几天都没遇到你,娘说你最近比较忙,忙什么呢?”凌青城问她。

    他的语气很是不经意,但是问完之后,立马目光炯炯盯着凌青菀,似乎想从她脸上寻出蛛丝马迹。

    “不忙什么。”凌青菀道,神色微黯。

    凌青城看了她几眼,见她似乎不打算解释,不知何意,笑笑不再追问这个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娘说,蕊娘的事你不同意?”

    凌青菀不置可否的嗯了声,不想多谈。

    凌青城沉吟片刻,道:“认真说起来,我也觉得不是很妥善。蕊娘她毕竟不是在咱们家里养大的孩子......”

    他觉得蕊娘的身份,疑点实在太多了,不适合将蕊娘推到风口浪尖去。

    以安檐父子的地位,遮掩蕊娘的身份是容易的。只可惜,服侍过蕊娘的人,一个也不能留,到时候要死人的,这点叫凌青城不落忍。

    “这些无关紧要,只要他们想让蕊娘进宫,自然可以遮掩。”凌青菀淡淡道,语气里有点嘲讽。

    明明是进宫为后,极大的富贵,简直祖坟冒青烟的好事,怎么到了凌青菀口中,就变成了凌家卖女儿一样?

    凌青城也不甚明白。

    “你和四弟的口吻倒是一样。”凌青城无奈道。

    他们兄妹俩往正院去,准备去给景氏请安,然后在路上遇到了凌青桐。

    凌青桐和往常一样,从来不沾家,到处跑。

    “二姐姐!”凌青桐追上了凌青菀和凌青城,然后暗搓搓的拽住了凌青菀的胳膊,似乎有话想单独跟她说。

    大哥就笑了,道:“你们俩神神秘秘的,还瞒着我?”话虽然这样说,大哥并没有为难他们,继续往前走,去了母亲的院子。

    大哥总是像个慈祥的长辈,将他的善解人意无限给弟妹们,很宠爱他们。

    “怎么了?”等大哥走远了,凌青菀才问四弟。

    凌青桐神色焦虑,看了看四周的下人,没人留意到他,他就悄声对凌青菀道:“二姐,你带着你的行医箱,跟我出去一趟,可好?”

    天色已晚,天际的晚霞已经散去,庭院被夜幕笼罩,灯笼昏黄的光铺盖在他们身上。

    凌青菀踌躇片刻,说:“都这么晚了......”

    “二姐姐,求你了!”凌青桐急促道,“再不走坊门就关了,咱们更加出不去。”

    冬夜来得比较早。天黑了还没有起更,所以城里尚未宵禁,出去还来得及。

    凌青桐说了个“求”字,让凌青菀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当即道:“好,你等等我。”

    她立马回去把石庭的行医箱背了出来。

    凌青菀让小丫头给景氏留了个句话,就和凌青桐出门了。

    马车已经等在门口。

    车夫驾车。没有小厮和丫鬟跟着。直接往南而去。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生病?”凌青菀问凌青桐,“我都跟着来了。还不能知道吗?”

    “是......是我的一个朋友。”凌青桐道。

    “什么朋友?”凌青菀又问。

    应该是前世的朋友,而非现在今生的。家里除了凌青桐,没人知道。

    “你见到就知道了。”凌青桐道。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说。“她高烧不止,不让请大夫。我只得求你了......”

    凌青菀点点头。

    她没有再问是谁。

    马车一路往南,都快到了昭池坊附近,这才慢慢停下来。

    凌青桐对车夫道:“你去老宅吧,回头再到这里来接我们。”

    “四少爷。这黑灯瞎火的,只怕不妥吧?小人回去没法子跟太太交代啊。”车夫有点胆怯。

    凌青桐掏出一个银锞子,大约有二两。给了这位车夫,说:“天寒地冻的。你去昭池坊买些酒吃。回头太太问起,就说我们到了老宅。”

    这车夫有点嗜酒。

    他犹豫了下,看了眼凌青菀。

    凌青菀也说:“你拿着吧!”

    车夫就连忙接了,欢天喜地给凌青桐道谢,然后驱车走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

    腊月底的夜晚,没有半点月色,碧穹繁星点点,似黑丝绒盘子里托了无数的珍珠,流光溢彩。

    直到车夫消失在视线里,凌青桐才拉了凌青菀,姐弟俩沿着坊墙的墙根,摸索着往前。

    虽然到处黑黝黝的,视线适应了浓郁的黑,倒也勉强看得清楚路。

    “还有多久?”凌青菀悄声问凌青桐。

    凌青桐嘘了声,示意凌青菀别说话,继续往前走。

    寒意四涌,凌青菀双手露在外面,已经冻僵了。她好几次差点跌倒,都是凌青桐搀扶着她。

    这里和昭池坊只隔了两条街,凌青桐非常熟悉,甚至哪个地方有坑洼,他都知道。

    他们绕过了两条街,然后宵禁的钟声响起,已经关了坊间的大门。

    凌青桐带着凌青菀,绕到了一处坊墙的后院。

    有个小小的洞,掩盖在矮矮的冬青树丛中。扒开之后,足以容纳身材娇小的女子和孩子。

    凌青桐先爬了进去,凌青菀紧随其后。

    爬进去之后,凌青桐才发现,他们所出的并非坊内街上,而是一处后院。

    “这是尼姑庵,去年闹鬼的时候尼姑们都逃走了,现在荒废着。”凌青桐低声对凌青菀道。

    他这么一说,凌青菀毛骨悚然,紧紧拉住了他的手,道:“你这死孩子,半夜带我来闹鬼的废弃庵里,是要吓死我!”

    凌青桐就笑了。

    他把凌青菀领到了一处房舍面前。

    点燃一盏孤灯,凌青桐用一个油污的灯罩盖住,尽量隐藏光线。

    这是柴房。

    柴房的西边角落,堆着好些破旧的褥子。

    凌青桐扒开那些褥子,里面躺着一个人。凌青菀定睛一瞧,竟是个女人。

    她吃了一惊。

    这是个年纪比凌青菀大的女人,约莫二十四五岁,一头浓郁的青丝,此刻全部散下。这女人长得深目高鼻,不太像中原人。

    这女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正在发烧,双颊堆满了红潮,唇色却是苍白。

    她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在说着什么。

    凌青菀侧耳一听,顿时大惊失色。

    这不是中原的官话或者方言,而是契丹语:这昏死的姑娘,在高烧之后,梦呓着她的阿妈。

    她说:“阿妈,我渴......”

    ***(未完待续)

第243章 救治

    第243章救治

    凌青菀的弟弟,在破旧的尼姑庵中,藏着一个身受重伤而昏厥高烧的契丹女人!

    这些年,朝廷和契丹的关系日益紧张。

    契丹早在本朝建朝之前的五十多年就建国了,而后他们灭了西晋,改国号“大辽”。

    前年,他们恢复国号“大契丹”,多次袭扰边境,和朝廷的关系日益紧张。

    朝廷和契丹的通商,也多次受到侵扰。只要在京城出现的契丹人,多半是奸细。

    奸细一旦抓住,就地正法。

    窝藏奸细者,满门抄斩。

    凌青菀借助她弟弟点起来朦胧的灯光,耳边听着这个契丹女人虚弱又无力呼唤“阿妈”,心里突突的,冷意直往身上涌动,让她身子发僵。

    “这是个契丹人!”好半晌,凌青菀才压低声音,对凌青桐道。

    她的声音轻不可闻,仿佛缭绕的雾气,在寒冬的夜里轻轻浮动。

    “是。”凌青桐坦白道。同时,他也有点惊讶,为什么他姐姐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是契丹人?

    难道他姐姐听得懂契丹话?

    凌青桐是听不懂,他不过是知晓这女人的身份罢了。

    “你还要命吗?”凌青菀拉住了他的胳膊,“走,赶紧回去!你再胡闹,我就不饶你!”

    凌青菀对契丹人有点敌视。

    契丹在西边为祸多年。不管是卢玉的哥哥,还是姐姐,提起契丹人,都是咬牙切齿。

    卢玉的大哥卢珞,因为需要去西边戍防。曾经请人教过他契丹话。每次大哥学契丹话,都会被大嫂和凌青菀叫上,让她们也听听。

    “学点东西,总没有坏处。”卢珞经常这样说。当时凌青菀不以为意,没学会多少,最多会些简单的日常用语。

    如今看来,卢珞是对的。多学点东西总没有坏处。

    “二姐。你看她烧得这样,人快不行了。”凌青桐却拽住了凌青菀,不让她走。“二姐,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她!”

    “怎么救?”凌青菀神色凛冽,“这是个契丹女人!一旦有人发现我和她在一起,就会给我冠上通敌的罪名。我冠上罪名。姨父和二哥就逃脱不了干系!你是不是傻?”

    凌青桐愣了下。

    很明显,他根本没有想到这层。

    凌青菀就知道。防不胜防!

    这个女人逃出来,凌青桐将她安置在破庙里,不敢给她请大夫,无疑官府正在通缉这个女人。

    凌青菀都不能确定。这是否就是个阴谋。

    “走!”凌青菀拉凌青桐。

    凌青桐却不动,他反而拉住了凌青菀:“二姐,她绝非奸细。而且此处还有个地窖,咱们把她藏到地窖里。暂时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你救救她,就当为姨父和二哥积福,也替咱们家人积福!”

    凌青菀蹙眉。

    躺在破棉絮堆里的女人,因为发烧着实难受,正在痛苦的**着。

    凌青菀也有几分不忍。

    她身上带了药,可以帮她退烧,然后快速离开,不留痕迹。

    越快越好,问东问西只是浪费时间。

    “那快点,将她挪到地窖去!”凌青菀最终松口,对凌青桐道,“不要再耽误了!”

    凌青桐大喜。

    地窖一般设在厨房的院子外面,而此刻他们正身处厨房,离地窖不远。

    凌青菀蹲下身子,查看这女人的伤势,凌青桐去院子里打开地窖的入口。

    片刻之后,凌青桐复又进来,道:“二姐,地窖里荒废多时,味道不好闻。”

    幸而是冬天,地窖里比较温暖,哪怕是难闻的气味,也不会扩散那么快,让人生病。

    “先通通风,等会儿再进去。”凌青菀低声道。

    她已经打开了行医箱,将一颗药丸拿了出来。可是没有水,院子里的水井早已荒废了。

    “你去弄些干净的雪,化了水端进来。”凌青菀对弟弟道。

    凌青桐道是,果然去寻了个破碗,先在雪地里擦拭几遍,把破碗擦拭干净了,然后装了些干净的雪,放在油灯上烤,将雪水融化了。

    “可以了吗?”凌青桐将融化好的雪水交给凌青菀。

    凌青菀点点头,道:“有水就行。”她端过碗,将自己拿出来的药丸用雪水送入女人的口中。

    女人因为高烧,正在作渴。

    陡然有水送到了唇边,女人模糊的意识里挣扎起来,用力咽下了凌青菀给她的药丸,把水喝了下去。

    女人似乎想睁开眼,看清楚凌青菀。

    可是她病得太重了,导致她的视线是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她复又昏昏沉沉。她想说点什么,甚至用力抓住凌青菀的手腕。

    可是她烧得太厉害了,口齿不清,说出来的根本不是完整的词句。

    抓住凌青菀手腕的胳膊,也很快垂了下去。

    “你去找找看,地窖里有没有酒。若是有酒,弄点过来。”凌青菀对弟弟说。

    凌青桐想了下,说:“这是尼姑庵,只怕没有酒。”

    “那你出去找找。这也是坊内,应该有小酒肆,你去弄些干净的清酒来。”凌青菀道,“要快点。”

    凌青桐道是,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凌青菀就把女人翻过来,查看她的伤口。

    这女人的后背,中了一箭,箭柄被掰断了,箭头深入肉里。已经止了血,可是箭头的四周肌肤腐烂,导致她高烧不止。

    这样的寒冬腊月,这女人的伤口能变成这样,说明她受伤好几天了。

    幸亏是冬天,这也是盛夏,这女人早已死了。如此说来,也是她的运气不错。

    凌青菀刚刚给她服用了一粒王氏特制紫雪丹。

    紫雪丹是退烧药,可是王七郎的祖父将紫雪丹改良。进了牛黄进去,效果比普通的紫雪丹好上十倍,虽然成本也高了十倍。

    这颗紫雪丹,足以让这个女人暂时退烧。

    想要治好她,就得将她肉里的箭头拔出来,四周的腐肉割去。

    这样会非常痛,凌青菀怕她受不了。

    这种伤口如何处理。王七郎曾经教过凌青菀。有年灾荒。凌青菀化作男孩子,跟着王七郎去郊外治疗难民,他们不少人受了外伤。

    怎么弄外伤。一开始凌青菀很怕,后来练习了几次,就熟悉了,知道必须要稳、要快。否则病家更遭罪。

    凌青菀又看了看这女人的伤口,心想:“她只有三四成的希望活下来。这伤口不清理是要腐烂。清理是要出血的,可怜......”

    片刻之后,凌青桐回来了,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坛子酒。只可惜是浊酒。而且酒味很淡。

    “这小地方,只有这种浊酒了,没有清酒。”凌青桐对凌青菀道。“能用吗?”

    “有比没有好。”凌青菀道。

    看了看地上的女人,重新昏死了过去。一动不动的,连梦呓都消失了。

    凌青菀寻了块破棉絮,对弟弟说:“你按住她,倘或叫出声,你就堵住她的嘴!”

    凌青桐点点头。

    他已经十四岁了,是个半大的成人,和凌青菀一样高,胳膊比凌青菀粗多了,按住这个虚弱病重的女人,他还是游刃有余。

    凌青菀从石庭的行医箱里,找了个一把小剪刀。

    除了剪刀之外,还有些羊肠和金针。

    凌青菀就用这个剪刀。

    她先把剪刀放在酒里浸泡,然后擦拭干净。凌青菀也用酒洗洗手,然后用手掰开女人的腐肉,用指甲去掏箭头。

    这疼是非常剧烈的。

    女人一下子就惊醒了。

    她几乎要疼得蹦起来,只可惜被凌青桐压着,无法动弹。凌青桐怕压不住,几乎是坐到了她的肩膀上,死死将她压在地上。

    女人的手脚使劲挣扎,嘴里也要叫出声,浑身抽筋一样。

    凌青桐早已将她的嘴堵住。

    女人的挣扎非常剧烈。

    凌青菀的手很稳,她就在女人剧烈的挣扎中,将她后背的箭头掏了出来。

    女人的叫声,虽然被棉絮堵住,仍是听得出惨烈非常。这种捥肉的痛苦,是痛彻心扉的。

    太痛了,女人又烧了两三天,浑身脱力,很快就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凌青菀和凌青桐都松了口气。

    她昏死了,总好过活活痛死。

    接下来,凌青菀用剪刀,将她伤口的腐肉一点点剪去,女人虽然昏死,身子还活着,不时的痉挛。

    凌青桐看得触目惊心。

    凌青菀满手都是血,而后她剪下自己的衣摆,将衣摆浸在酒里,再按住女人的伤口,免得出血更多。

    女人的身体,又开始痛得痉挛。

    “二姐......”凌青桐都能感觉到女人承受的巨大痛苦,回头问凌青菀,“弄完了吗?”

    “快好了。”凌青菀道,“等我把她的伤口缝起来,就没事了。”

    凌青菀按住了血,等了片刻,确定她的伤口血止住了些,这才开始缝伤口。

    弄好之后,凌青菀满头的大汗,女人的伤口也流血不止。

    她按了半晌,弄得满身的血,女人的伤口才渐渐停止流血了。

    “好了,把她抬到地窖里去。”凌青菀对弟弟说。

    姐弟俩把女人扛到了地窖。

    中途牵扯到女人的伤口,她又流了很多血,凌青菀都觉得她可能活不了。

    不过,该做的凌青菀都做了。

    能不能活,就要看她的造化。

    清理伤口的过程中,女人出了很多血,弄湿了凌青菀和凌青桐的衣衫上,特别是凌青菀,浑身都是血,凌青桐也沾染了些。

    ***(未完待续)

第244章 被抓

    第244章被抓

    为了救人,凌青菀忙了半晌,浑身都是血,手上更是沾满了。

    忙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停了下来之后,凌青菀感觉到了寒。

    她一身的冷汗,经过寒风一吹,浑身作冷,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就着雪水,她洗了手。

    “你把衣裳脱下来,反过来穿。”凌青菀对弟弟说。他们俩的衣裳上,都沾了血,很容易被发现。

    没事就好,万一有事就解释不清了。深更半夜,两人浑身是血,岂能不加人惊疑?

    说罢,她自己也把衣裳脱了,反过来穿着。

    城里已经宵禁了,现在怎么回去,是个难题。

    凌青菀坐了片刻,休息缓过神来,问凌青桐:“我们怎么办,现在要去哪里?”

    “去昭池坊。”凌青桐道,“我知道怎么翻墙进去,不被人发现。这个寒冬腊月的,几乎没什么武侯值夜。”

    “去老宅?”凌青菀又问。

    “不,去石家。”凌青桐道,“咱们这样跑到老宅去,岂不是给了他们把柄,让他们说三道四?”

    他把剩下的事都想好了。

    去老宅的话,依着二婶和老太太的性格,还不知要嚷成什么样子,这并不妥当!

    还不如去石庭的家里。

    石庭府上,武艺出众的将士很多,随便一个可以翻墙出去,去凌家告知一声,就说凌青菀和凌青桐在石庭家里喝醉了,不回去。

    凌青菀听了凌青桐的话,觉得虽然不是万全之策。也能好过不声不响的,就点点头,同意了。

    看了看这个女人,还是发烫,浑身滚热,满面通红,不知道能否熬过今晚。

    “再给她灌一粒紫雪丹。”凌青菀道。“石庭的紫雪丹。药效甚好。假如她能熬过去,明早应该能退烧。若是熬不过去,也是她命该如此。你不用内疚。”

    “好,听二姐的。”凌青桐道。

    他又用破碗盛了雪水,等它化开之后,给女人灌下去。这次。这个女人完全昏死了,半晌不知道喝。

    凌青菀捏住她的嘴巴。废了好大劲,才强行灌下一粒药丸。

    凌青菀想问这个女人是谁,对凌青桐有什么恩情,为什么他一定要救她。

    毕竟这女人比凌青桐大十岁。不可能是他的妻妾。

    但是,凌青菀又觉得,此前最要紧的。还是应该赶紧离开,别被人抓了。至于这个女人是谁。完全可以留着以后再问,留在这里说来说去,没有意义。

    “出去把地上的东西清理清理,我们就可以走了。”凌青菀对弟弟说。

    他们去了小厨房,把地上的血迹等,全部清理干净。

    然后,凌青桐将地窖重新盖好,凌青菀背起了行医箱,姐弟俩从狗洞里爬了出去。

    冬夜很冷。

    凌青菀的面颊、手背,全有被冻裂的感觉,她靴子里的脚也毫无知觉,身子发僵,牙齿打颤。

    她弟弟也好不到哪里去。

    姐弟俩冻得不行。

    已经是年关,又冷,除夕夜会开宵禁,所以街上没有巡夜的侍卫。

    没有半点月色和灯火,凌青菀被她弟弟拉着,黑灯瞎火往昭池坊赶。

    这里离昭池坊很近,不过一两条接到而已,走过去只需一刻钟。

    夜深了,不管走得多快,身子和脚都无法暖和起来。

    凌青菀姐弟俩冻得瑟瑟发抖。

    昭池坊没有狗洞,没法子钻。

    凌青桐把凌青菀带到一处院墙。这处的院墙虽然比较高,却也比较结实,不会因为攀爬就弄塌了,自然也不会引来值夜的武侯。

    别的地方坊墙,大多数土墙,只要攀爬就会弄塌。一旦弄塌了,就会引起武侯的注意,到时候更难解释。

    “二姐,你先上。”凌青桐对凌青菀说。

    他在后面托着凌青菀。

    凌青菀穿得厚,又冻僵了,很僵硬的攀爬,半晌都爬不上去。

    “要不,你先上去,然后你拉我。你托着我,我也上不去。”凌青菀对凌青桐说。

    凌青菀想了想,同意了。

    他先爬到了墙头。

    凌青菀把行医箱给他,让他丢到墙里去。然后,她再伸手给凌青桐,让他拽着自己。

    不管是托还是拉,这院墙对于凌青菀而言,都是太高了。她原本也是挺灵活的,可是今天她冻僵了,整个人都变得笨拙不堪。

    她自己也颇有点着急。

    然后,她听到了马蹄声。

    “不得了!”凌青桐低呼,“二姐,快点,只怕是巡夜的侍卫来了。”

    宵禁之后,禁止在街上行走,抓住了可以就地处决。凌青菀姐弟俩还在攀爬坊墙,更是罪加一等。

    凌青菀也想使劲。

    她越是想使劲,越是感觉身子笨重。

    最后,街角隐约出现了火把,凌青菀对凌青桐说:“不妨事桐儿,我跳到排水沟里去!你等侍卫走了再出来找我,倘或我被抓了,你就去找石庭,让石庭派人去替你找二哥,听明白了吗?”

    “快点,二姐,别废话!”凌青桐拽住凌青菀的手不放,他觉得他姐姐有心讲这些废话,应该早爬上来了。

    只可惜,他不知道凌青菀的双腿双手根本就使不上劲,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那边,马蹄声和火光越来越近。

    凌青菀一推凌青桐,松开了他的手。

    凌青桐跌了下去。

    凌青菀黑灯瞎火的,瞅准了排水沟,准备跳下去。幸好昭池坊附近的排水沟多,而且是冬天,味道没有那么难闻,就是太冷了,回头估计要生病的。

    余光瞥见了一对巡夜的人马正往这边而来。凌青菀也顾不上为什么这么晚、这么偏僻的地方会有巡夜的侍卫,咬牙跳了进去。

    排水沟的水结了一层薄冰。

    凌青菀跳进来,一下子就把冰给压碎了。她双手撑地,那些冰对于高处蹦下来的人而言,那些冰就跟钢刃一样,凌青菀双手剧疼,一手的血。

    她听闻马蹄声就在自己头顶。也顾不上这些。使劲往旁边躲了躲。

    倏然,那些马蹄声突然都停住了。

    “方才是不是有人跳到了排水沟里?”男人孔武有力的嗓音,透过茫茫黑夜。传入凌青菀的耳朵里。

    “周又麟?”凌青菀认得这个声音。

    她心里猛然一提。

    自从前几天周又麟带人闯到石庭府上,凌青菀就觉得,周又麟估计受人挑拨,对她颇有偏见和敌意。至少不会对她有什么好感。

    他都能去捉|奸!

    她使劲往后面躲了躲。

    四周都是冰渣滓,有点粗糙。凌青菀想起自己的衣裙。全是血,万一被抓住了,说不过去,于是就把手往壁上使劲摔了几下。

    疼痛席卷了全身。她疼得牙关都打颤,满手湿濡,血流得更甚。

    凌青菀紧紧咬着唇。没有听到上面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听到马蹄声。

    “......下去看看。”凌青菀听到这么一句。浑身汗毛都树立起来。

    她下意识往旁边躲。

    她沿着排水沟想往远处跑,不成想已经有侍卫跳了下来,火把照得通明。

    “站住!”侍卫看到了凌青菀,厉声呵斥。

    凌青菀不敢动。

    他们手里都有兵器,假如她跑了,只怕一个长刀刺过来,当场毙命。

    她站在原地。

    侍卫用火把照亮了她的脸,看到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有点吃惊。

    然后,他们把凌青菀拉了出去。

    “大人,是个女子......”侍卫对周又麟道。

    周又麟拿过火把,照亮了凌青菀的脸。他看清是凌青菀,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这里是昭池坊,是石庭府邸所在。

    周又麟脸上顿时就浮动着厌恶!

    同时,他还有些别的情绪,让凌青菀不甚明白。

    “带回去!”周又麟声音凌厉。

    侍卫道是。

    凌青菀不敢开口。她想到她弟弟在院墙里,肯定听到了这些话,应该会去找安檐。

    只是又要辛苦安檐了。

    她被带到了巡夜侍卫关押犯人的牢房里。

    周又麟放下了他的木牌,然后给两个侍卫嘀咕。片刻之后,侍卫进了凌青菀的牢房,将她带了出去。

    “竟然还要将我移到旁处去?”凌青菀心里发憷,预感不佳。

    她咬了咬唇。

    “你带我去哪里?”凌青菀问周又麟。

    周又麟不答。

    侍卫就蒙住了凌青菀的脑袋,将她紧紧捆了起来。

    一路颠簸,凌青菀心乱如麻。她想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唯一的本事就是医术。

    她也可以趁其不备将周又麟击昏,只要有机会击中他的后颈。

    心里这么打算着,凌青菀顿时就沉着下来,不动声色,免得激怒了周又麟,或者让他有了防备。

    “他应该不是要将我送还给安檐。”凌青菀想。

    如果是送给安檐,周又麟不会是这种态度。他完全可以将凌青菀留在原来的监牢,派人去通知安檐,让安檐找过来。

    可他却要将凌青菀带走,他要怎么处理凌青菀,凌青菀一时间还真摸不着头脑。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公事公办的。

    “桐儿要害死我!”她想。

    那个契丹女人是谁,凌青菀还没来得及问,都被巡夜的侍卫捉到了。

    “这么冷的天,周又麟怎么去昭池坊那种地方巡夜?”凌青菀又想,“难道他也在抓那个女人?知道那个女人大约在城南,所以往那边去了?”

    总之,这一天甚是倒霉。

    ***(未完待续)

第245章 幼稚

    第245章幼稚

    一路上,凌青菀倒也平静。

    她只是有点不太明白,周又麟到底要把她带到哪去,为什么要单独带走她。

    马车不怎么颠簸,而且很快就到了地方。

    凌青菀被蒙住了头,不知道去向。很快,她就被推进了屋子里。屋子里很冷,没有地龙。

    等头上的布罩被揭去,凌青菀借助微弱的烛火,看见周又麟一身盔甲,坐在她的对面,神色冷峻。

    凌青菀被推到了炕上,她的双手仍被反剪着。

    她没有说话,定定看着周又麟。

    周又麟反而被她看的心虚,心情更是糟糕,有点怒意浮动。

    他站起身,走近凌青菀。

    凌青菀眸中有点冷冽,却没有动。

    周又麟将她的衣摆反过来,冷冷道:“宵禁出现在坊外,躲在排水沟,还浑身是血!好个清白女儿,好个贵胄千金,果然是体面人!”

    他句句嘲讽。

    凌青菀垂首,不看他,心里在盘算怎么脱身。看样子,周又麟是没有去通知安檐的。

    “说啊,怎么半夜弄得这样狼狈?”周又麟倏然抬起了凌青菀的下巴。

    他这个动作,惹得凌青菀大怒。

    她讨厌别人轻薄她,尤其是周又麟!

    从前和周又麟定亲,他们都没有过任何的肌肤之亲。媒妁之言的婚姻,让凌青菀备受折磨,如今想起来都感觉糟心。

    她更是想起初入京师时周又麟对她的捉弄和欺负,让她的幼年倍感忐忑不安,一天也不踏实。

    那种惧怕。至今想起来都胆战心惊。

    周又麟大概觉得是乐趣,却不知道对于被施暴者,他的行为有多么可怕!

    新仇旧恩一起涌上心头,凌青菀猛然一脚,踢向了周又麟。

    凌青菀这脚踢得突然,又是直接朝周又麟的裤裆下脚的,周又麟被她踢得一个踉跄。后退数步。

    凌青菀重重提到了他的下体器官!

    他很疼。疼得直不起来腰!

    凌青菀就趁机往外跑。

    她的手被反剪,就用肩膀去撞门。门没有锁,一下子就撞开了。可是门口两个侍卫,都带着兵刃,挡住了凌青菀的去路。

    刀锋锋利,几乎要割破凌青菀的喉咙。

    他们把刀架在凌青菀的脖子上。

    “退回去!”一个侍卫凶狠对凌青菀道。

    另一个则进来。搀扶住几乎要倒地的周又麟:“大人,您没事吧?属下去宰了那个女人?”

    周又麟艰难摆摆手:“别......”

    “出去。把门关好......”周又麟疼得脸通红,好半晌才从牙关里艰难吐出这么几个字。男人下面是非常脆弱的,那么直直踢一脚,几乎踢爆了他。让他疼得快要昏厥。

    约莫过了好半天,周又麟才能直得起腰。

    他的下属把凌青菀绑到了椅子上,双手、双脚都紧紧绑上。有个年幼的侍卫。背对着周又麟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收敛不住。满面的笑容。

    周又麟被女人差点踢爆了下体,大概是很好笑的吧?

    绑好之后,两位侍卫退出去。

    周又麟坐在炕上,歇了半晌。

    他狠狠瞪着凌青菀。

    凌青菀也瞪着他。

    “我还以为你是安檐的兄弟!”凌青菀冷嘲着看他,“你就是这样让兄弟受辱的吗?”

    周又麟的疼痛已经能忍受,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他复又紧紧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抬起她的脸。

    凌青菀以为周又麟吃了那么大的亏,会打她,但是周又麟没有。

    这跟凌青菀印象中的周又麟有点出入。

    凌青菀心里微微疑惑。

    “你是谁,你是不是卢九娘?”周又麟问她,他以为自己会厌恶、会憎恨,可是这句话说出口,他的声音情不自禁有点颤抖。

    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情绪

    凌青菀心头一怔。

    她的情绪从眼底一闪而过,周又麟没有捕捉到。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凌青菀冷冷道,“我认识卢九娘......”

    “不,你不认识!”周又麟打断她,他的眼眸有点湿,“你骗得了所有人,骗得了安檐,但是你骗不了我!没人比我更了解九娘。

    她认识什么,和哪家的姑娘有来往,我全部知道。你不认识九娘。九娘从来没有去过安家,更没有和凌家任何人来往,不可能指点你针线和医术!”

    凌青菀有点吃惊。

    周又麟说,他最了解卢九娘,的确让凌青菀有点惊讶。不过,他知道卢玉的五瓣梅花,这点至少说明他没有撒谎。

    这样一个小霸王,突然让凌青菀有点异样的感觉。

    她似乎从来不认识这样的周又麟。

    好似他也没有那么糟糕。

    “我太傻了,我竟一直没有想到!”周又麟继续道,“只因我无法相信,人能死而复生,更能设法变成别人。可是,事实便是如此,你复生了,卢九娘!”

    他捏住她下巴的手很紧,紧的让凌青菀无法开口。

    周又麟的眼睛,不由浮动泪光,更是令她惊诧。她没有想到,他会对着她哭出来。

    明明应该很愤怒,可是周又麟说出这番话之后,心里悲切难忍,他的眼泪控制不住。

    这么久过去了,只要想起卢九娘,他仍是会哭。

    一时间,凌青菀似乎有点茫然。

    “我......”

    “不用狡辩!”周又麟笃定的打断她的话。

    他眼里的泪意越来越浓,渐渐有点控制不住。他松开了凌青菀,转过身子去,将眼泪擦去。

    凌青菀活了两辈子,头一回见男人哭。还是周又麟。

    她记忆中的周又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恶霸,整天欺负她,逮到机会就要欺负她。

    她一直觉得周又麟是个肤浅又凶残的人,直到自己狠狠踢了他一脚,他没有反击打回来,而且哭了......

    凌青菀就变得格外迷惘。

    她好似头一回认识周又麟。

    “我不是卢九娘!”凌青菀对周又麟道。她的声音格外慎重。

    周又麟没有转头。

    他不相信。

    “是真的。卢九娘已经去世了,不是吗?”凌青菀道,“从来就没有死人复生这种事!我也不认识卢九娘。你说得对,只不过......”

    “什么?”周又麟猛然转身,“只不过什么?”

    “我曾经捡了一个包袱,里头有很多东西。还有些书籍,是在卢珞府宅附近捡到的。应该是他们搬家遗落。那里头有些卢九娘的墨宝,也有她自己的记载,我一向倾慕她,对自己不够自信。就刻意模仿她。”凌青菀道,

    “那个包袱里,还有几件卢九娘的小衣。我总是穿着,身上可能有些卢九娘的气息。所以她的狗和猫误以为我就是她。

    这一切,不过是我处心积虑的谋算。卢九娘是卢氏贵女,而我家落魄,我希望自己可以力争上游,像卢九娘一样惹人喜欢。

    你肯定听到了石庭叫我九娘,就以为我是卢九娘。其实不然,是我们打赌,我输了,他和安檐叫我‘卖酒娘’,并非九娘.......”

    周又麟怔怔看着她。

    他是不相信鬼神的将士,更没有见过能改生死的术士,所以这番话,在周又麟看来,竟有几分合情合理。

    他沉默了半晌。

    “真的?”周又麟仍是不敢确定。

    “是真的!”凌青菀脸上有几缕轻浮的得意,“我成功了,安檐很喜欢我,不是吗?”

    她的轻浮得意,让周又麟觉得既可耻又可悲。

    周又麟很厌恶她这幅表情。

    应该说,除了卢玉的脸,周又麟讨厌很多女人。

    他下意识不愿意接受她就是卢九娘。

    在周又麟心里,卢九娘大概是个神圣的影子,没有任何缺点。

    “我最近从古医书上,找到了几个秘方,可以让肌肤瓷白如玉。这样,是不是更像卢九娘?”凌青菀继续道。

    周又麟立马觉得她恶心死了。

    他厌恶的往后退了几步,眼底的悲伤全部敛去,愤怒也不见了。

    “世间竟有你这种肮脏的俗物!”周又麟骂道,“你玷辱了九娘!”

    “这是我和安檐的事,与你无关!”凌青菀正色道,“我又不是同你过日子,肮脏与否,艳俗与否,跟你有什么相干?”

    周又麟觉得她太恶心了。

    可怜安檐,竟要娶这么个东西!

    凌青菀这番话,周又麟已经全部相信了。倒也不是凌青菀的话多么有技巧,而是周又麟对卢九娘死而复生这件事,原本就持有怀疑的态度。

    他虽然这么想着,到底只有五分把握。

    比如凌青菀就是卢九娘,周又麟更愿意相信她只是刻意模仿。

    这样的话,卢九娘仍是死了,并非复生,也不存在卢九娘如此绝情不肯招她,更没有安檐对他的背叛。

    这么一来,周又麟反而松了口气。

    他心头的压抑,好了很多。

    人是很奇怪的,信仰更奇怪。就像周又麟,他能轻信凌青菀的话,因为他觉得那些话更符合常理。

    什么死而复生,他难以理解。

    “来人!”他喊了侍卫。

    侍卫推门进来,周又麟道:“给她松绑,送到安家去!”

    他没有再看凌青菀一眼。

    同时,他也对安檐的品位产生了怀疑,深觉安檐着实眼瞎!

    凌青菀被送去安家的马车上,又想到周又麟的眼泪。也许,他并非恶毒,仅仅是幼稚罢了。

    他能这么轻信人言,难道不是幼稚的一种吗?

    ***(未完待续)

第246章 过去和以后

    第246章过去和以后

    这一晚上,兵荒马乱的。txt全集下载【..】

    所有人都急死了。

    首当其冲的是安檐。

    安檐没有惊动家里人,偷偷摸摸满世界找凌青菀,只差杀到长公主府去。

    等周又麟把凌青菀送给安檐的时候,已经是亥时正。

    “没事吧?”安檐立马抱住了凌青菀,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凌青菀使劲把自己的双手往后藏,说:“冷得紧,能喝口热水好多了。”

    安檐抱得更紧了,吩咐下属去端了热茶给凌青菀。

    凌青菀含混喝了几口。

    安檐先把凌青菀送回了家。

    景氏等人也是急死了。

    “二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非要带你出去吃东西!”凌青桐立马扑过来,对凌青菀说。

    凌青桐已经回来了。

    石庭的人将他送给安檐,安檐就提前将他送了回来。

    凌青桐对景氏等人说:是他非要带着凌青菀出去吃胡人的菜,结果误了时辰,眼瞧着就要宵禁了,所以他把凌青菀带到了昭池坊,想从昭池坊爬进去,却被巡夜的侍卫抓住了。

    景氏等人虽然担心,倒也不是那么着急。

    整个京城的兵马都归安檐管,被巡夜的侍卫抓住了,应该无妨。

    而且,安檐已经去找了。

    在巡夜的侍卫手里,是不会有危险的。

    “回来就好。”景氏叹了口气,说道,“快去梳洗梳洗,吓坏了吧?”

    “我还好,娘!”凌青菀满身脏兮兮的,带着血污的衣裳被反穿了,手藏在袖子里,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凌青城和陈七娘也松了口气。

    “多谢二哥。”凌青菀冲安檐眨眨眼睛。

    安檐明白,当即道:“好好歇了吧,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凌青城去送安檐。

    凌青菀回了自己的院子。

    景氏留下凌青桐,把凌青桐骂了一顿,让他以后不准再胡闹。

    “若是被巡夜的侍卫乱棍打死,岂不是白白害了冤枉?”景氏痛心疾首。“你也是大人了,这样不懂事,叫娘怎么放心你?”

    “我错了,娘!”凌青桐认错很快,态度又好。

    景氏都无奈了。只是又骂了几句,就放他回去了。

    凌青菀梳洗一番,莲生见她受伤伤口累累,替她涂抹了药膏。[起舞电子书]

    “主人,疼不疼?”莲生问她。

    凌青菀摇摇头。

    “主人,那您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上我,免得吃这样大的亏。”莲生又道。

    凌青菀有点感动,说:“我保证!”

    而后,有人轻轻敲窗户。

    莲生看了眼凌青菀。

    凌青菀微笑点点头。

    莲生就知道是安檐来了。连忙替他打开了窗户,顺便把里卧的烛火灭了两盏,只留下一盏,光线顿时就暗淡下来。

    安檐跳了进来之后,莲生退到了门口,耐心守着。

    “这是周又麟弄的?”安檐终于看到了她的手,顿时眸中怒意四涌。

    他拉住凌青菀的手,不肯松开,很是心疼。凌青菀的手掌,破皮烂肉的。好不可怜!

    “不是,不是!”凌青菀连忙道。

    说起这点,她倒有点念周又麟的好:凌青菀狠狠踢了他那么一脚,他疼得脸都变色了。只怕下面被踢得很重,他都没有反手打凌青菀。

    而且他也没有动手的打算。

    这点看来,周又麟虽然鲁莽,也不失为君子。

    卢玉的父亲动不动就要打女人,所以卢玉觉得男人在盛怒之下,能不对一个自己敌视的女人动手。真的很难得。

    就这一点,周又麟倏然有了些可取之处。

    凌青菀回神,把事情原原本本跟安檐说了一遍。

    提到契丹女人,安檐神色微敛,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他没有插话。

    然后,凌青菀提到自己把手往墙上摔,让伤口重些,安檐倒吸一口气,问:“那样不疼吗,怎样如此狠心?”

    凌青菀笑了,道:“一身的血,我真怕周又麟问起来没法子交代,手反正是割伤了,索性让它伤得更重些。不过是白费了,周又麟没问......”

    然后,她就讲述了自己被周又麟带走的经过。

    她将周又麟的话、她自己的辩解,都告诉了安檐。

    然后,她对安檐道:“周又麟提到我,竟然哭了......他那个人真是奇怪。”

    安檐就沉默了。

    周又麟对卢玉的感情,安檐是知道的,而卢九娘完全无法理解。

    “他是比较孩子气。”安檐解释说。

    这是唯一的解释。

    难道告诉凌青菀,周又麟对她日思夜想吗?她已经不是卢玉了,不会重复她从前的身份,她和周又麟无缘无分,根本没必要提及。

    安檐也有他的小心眼。

    他不太希望凌青菀知情。

    凌青菀却赞同安檐的解释,她也觉得周又麟是有点孩子气,要不然她编造的那番话,周又麟也不会相信。

    上次周又麟贸贸然闯入石庭家里,凌青菀也觉得他只是冒失,并非心存恶意。

    她好似第一次了解周又麟。

    “你的话,他相信了吗?”安檐有点心虚。关于凌青菀就是卢九娘这件事,安檐有时候想起来,对周又麟的确不该隐瞒。

    可如今周又麟已经成亲。

    现在再去告诉周又麟,已经没了意义。安檐这么想着,心里就踏实多了。

    “他深信不疑。”凌青菀道,“至少暂时深信不疑的,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反复。”

    安檐颔首。

    他轻轻抱了凌青菀,对她说:“没事了,周又麟那边,你无需多想。”

    凌青菀点点头。

    “对了,上次周又麟去石庭家里,是谁说了什么?”凌青菀问安檐。

    安檐道:“应该是他妻子。你前些日子,不是在街上遇到了他们夫妻吗?”

    凌青菀点点头:“那天的确是遇到了。当时我穿了件绿色的风氅,周又麟大概是觉得我和卢玉相似。有点失态。当时我看得出刘三娘不太高兴,她邀请我去买糕点,也似乎别有用心,我就拒绝了。”

    顿了顿。凌青菀又对安檐道,“之前元阳郡主给我的酒里下药,我偷偷换给元阳郡主,刘三娘看到了......”

    “没事,她掀不起什么浪来。”安檐对凌青菀说。

    凌青菀道:“虽然掀不起什么浪。却也要提防着。”

    “嗯。”安檐道。

    有了安檐,凌青菀是不怕任何人的算计。

    安檐说了片刻的话,转身离开了。他特意换了件黑色的夜行衣,悄无声息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凌青菀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第二天,凌青桐来找凌青菀。

    “二姐,那个人不见了。她是自己走的,还是你告诉了安二哥?”凌青桐问凌青菀。

    “我告诉了安二哥,但是安二哥应该没有去抓她。”凌青菀说,“她是奸细吗?”

    “不是!”凌青桐立马道。

    “那你就放心了。哪怕安二哥抓了她,也不会为难她的。她到底是谁啊?”凌青菀询问凌青桐。“我为了帮你,可是把手都弄伤了啊。”

    凌青桐就叹了口气。

    这件事说来话长。

    这算是凌青桐心头的另一根刺了。

    “我三十来岁的时候,还没有去杭州做官,实在无聊去了趟西北玩,然后就被马贼抓了,我逃了出去。有个女人救了我,她会说官话,跟我说她年轻的时候在京里卖过酒。”

    凌青桐语气有点压抑,“后来,那些马贼找到了我。打杀了起来,她就被杀了。那时候她才四十岁,有两个年轻的儿子。

    我留了点钱,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耿耿于怀。我这些日子,满京城跑,到处找她的酒肆,看看能否寻到她。无奈京里的酒肆太多了,我寻了一两年,前些日子才找到她。

    不成想。她得罪了官府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酒肆被封了,她也被通缉,说什么她是奸细。这不,她逃了出来,她绝非什么奸细......”

    凌青菀听了,有点唏嘘。

    她伸手,摸了摸凌青桐的头。

    她觉得凌青桐在走一个误区,他一直在弥补前世的遗憾。就像卢玉,也有很多遗憾,可是遗憾不能占据全部的生命。

    “桐儿,你以后一直要这样过吗?”凌青菀问他,“要用这一生去弥补前世吗?”

    凌青桐微讶,不明所以。

    “我若是你,不如过好现在的。前世的遗憾,不用特意去寻找,遇到了就弥补弥补。过好这辈子,才是最重要的,对吗?”凌青菀问他。

    凌青桐低垂了头。

    “二姐,我懂你的意思。”凌青桐道,“我会克制些的。等过了年,我也要筹划一番,看看到底怎么过日子.....”

    凌青菀就笑了。

    没人的生活是完美无缺的。

    凌青菀应该明白这点,凌青桐同样。

    很快就到了除夕。

    除夕之后,就是元旦。

    从除夕到初三,京里开了宵禁,到处有灯会,热闹非凡。

    “咱们好好去玩玩,如何?”大哥凌青城对众人说。

    凌青城要去扬州做官了,而陈七娘因为早产大出血,孩子们也因为早产而虚弱,所以他们两三年之内是不会千里迢迢跟着去扬州的。

    故而是凌青城一个人离京,景氏和陈七娘等人要留守京城。

    凌青城想在走之前,多陪陪妹妹、弟弟和妻子。过年这些日子,他就带着凌青菀几个人,到处吃喝玩乐。

    一家人很开心。

    日子很快就到了二月。

    ***

    本文这个月16号完结,就是这个周日,现在可以提前预告啦~~~(未完待续。)

第247章 宴席

    第247章宴席

    正月很快就过去了。

    二月的脚步匆匆而来。

    京里感受不到二月的气息,仍是冷风飒飒,阴霾寒冷,石庭常常为此而抱怨。

    “整天刮风,冰结得那么厚,哪里像早春?这要是江南,这个时节迎春花全花了,嫩黄嫩黄的,柳条也软了,长长的招摇,水也绿了.......”

    “你见好就收啊!”凌青菀不乐意,“我一辈子没去过那么好的地方,你存心招我?再废话,信不信我拿鞋底唿扇你!”

    石庭就觉得凌青菀长脾气了,没有从前那么温柔可爱了,像个泼妇。

    “你媳妇像个泼妇!”他这样告诉安檐。

    安檐眼睛盯着石庭收藏的孤本兵书,惜字如金:“嗯,我媳妇!”然后整个人又陷入兵书里。

    日子不紧不慢过去了。

    而后,凌青菀和安檐的婚期慢慢近了,她就不怎么去石庭那边。

    凌青菀自己不去,却也每天都派莲生去看石庭,莲生回来会把石庭的一点一滴告诉她。

    她真的怕再出变故,耽误她三月份的出阁。所以她每天都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安静静教蕊娘做针线。

    今年已经改了年号,年号天禧。

    天禧元年,朝臣第一件事,就是张罗着给皇帝立后。

    因为皇帝年幼,之前还没有定亲,一时间京里各族上蹦下窜,挤破了脑袋。

    那盛况,真是人吃人!

    景氏仍是想让蕊娘进宫,凌青菀依旧保持反对。景氏觉得凌青菀怀揣一个大罕见的珍宝。却使劲往外丢,而外头为了抢这个宝贝,都血腥满城了。

    不知为何,凌青菀一反对,景氏和陈七娘也渐渐察觉出几分不妥。

    她们婆媳俩也开始犹豫起来。

    不知怎的,还是很尊重凌青菀的看法,大概是觉得凌青菀素来懂事。又精明。并非任性的孩子。这次如此反对,是事出有因。

    二月初九,是赵祯的永德长公主府府邸建好的日子。赵祯的母亲替她大肆宴请。

    凌青菀也要去恭贺。

    “让蕊娘也去吧!”凌青菀对她母亲道,“三婶不是也要去吗?”

    赵祯开府,宴请的女眷众多,凌家上下都收到了邀请。不过。这种事景氏一向不愿意蕊娘出面,所以三婶走亲戚也很少带蕊娘。

    蕊娘是三叔外室的女儿。虽然养在三婶名下,三婶不喜欢她,不带她出门,也是人之常情。

    这是凌青菀第一次提出让蕊娘出门。

    景氏微微愣了愣:“带蕊娘去?”

    “不好吗?”凌青菀问她母亲。“蕊娘总要见见世面。”

    景氏这才笑了,道:“也是这话!”

    景氏同意带着蕊娘去。

    然后,景氏把这件事告诉蕊娘。

    蕊娘很茫然。问:“姐姐去吗?”

    “你姐姐不去。”景氏逗她,“你跟着我们去。可好?”

    蕊娘摇摇头,说:“那我也不去。”

    “为何?”

    蕊娘眨眨眼睛,很无辜的说:“姐姐不去啊。”

    “你非要跟着你姐姐?”景氏笑着问她,“大伯母和大嫂子带着你去,不行吗?”

    “不行啊。”蕊娘恬柔笑着着。

    “这是为何?”陈七娘也好奇起来,插嘴问蕊娘。

    蕊娘扭头,看着景氏和陈七娘,声音甜甜的:“姐姐说,除了她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别是大伯母和大嫂子,你们会把我卖到宫里去!”

    她的表情分外娇憨,似乎不觉得这话不中听一样。

    景氏和陈七娘都神色微敛,愕然看着蕊娘。

    正常的孩子,是不会这样说话的。凌青菀私下里的叮嘱,她明知要防备着,却不会直接告诉景氏和陈七娘。

    景氏沉默良久。

    “大伯母,我去找姐姐!”蕊娘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就像说了句平常至极的话一样,也看不出景氏的表情变化,笑着去找凌青菀了。

    等蕊娘走后,景氏和陈七娘婆媳俩相互无言,沉默半晌。

    “蕊娘她......是有点......是不是?”景氏语无伦次,对陈七娘道。

    景氏第一次正面发觉,蕊娘是有点傻,不太像正常的孩子。

    她这样,不是一句“单纯”可以概括的。

    陈七娘沉吟道:“是菀儿故意教她这样讲的吧?”

    “菀儿是故意的。”景氏道,“可是你看蕊娘......”

    凌青菀故意教蕊娘这些话。

    她只是想通过这些话,让景氏和陈七娘看清蕊娘。凌青菀教蕊娘什么,蕊娘就直接说什么。

    蕊娘记性很好,她半个字都不曾说错。

    可是.......

    这些话不能当面直接呀!

    蕊娘完全无法区分,她像个学舌的鹦鹉。

    其实,自从凌青菀说过蕊娘不能和平常的女孩子相比之后,景氏也留意过。只是,她的感受没有这次明显。

    景氏和陈七娘沉默半晌。

    到了二月初九,凌家的女眷还是准备带蕊娘去永德长公主府。

    “姐姐,这个珠花给你戴!”蕊娘把头上的珠花取下来,送给凌青菀。

    这是一朵淡蓝色的珠花。

    淡色有点泛蓝的珍珠,是非常难得的。大约有七八颗,都有黄豆大小,簇拥在雪色绒布上,格外的清丽可爱。

    这是陈七娘送给蕊娘的,一共两个。

    蕊娘很喜欢。

    等头梳好之后,她立马取了一个给凌青菀。

    最好的东西,蕊娘总是想着跟凌青菀分享。

    凌青菀帮她戴好,笑道:“姐姐不用,蕊娘自己戴着。可不要再取下来,头发弄散了。”

    “嗯!”蕊娘甜甜应声道。

    景氏和陈七娘瞧见了,相视一眼,眼底各自有点讶然。

    等到了永德长公主府,已经是高朋满座,珠围翠绕,长公主的花厅坐满了女眷。

    祯娘亲自在门口迎接了凌青菀一家人。

    “蕊娘今天真好看!”赵祯一眼就看到了蕊娘。非常惊喜。上前抱了蕊娘,直夸蕊娘。

    蕊娘笑嘻嘻的,说:“长公主姐姐也好看。不过。没有我姐姐好看!”

    赵祯大笑起来。

    纪王妃也笑得不行:“看看,这姊妹情深的。”

    景氏无奈摇摇头。

    此刻,景氏和陈七娘心里,已经灰了七八分。正如凌青菀所言。蕊娘不合适宫廷。

    从前没有留心,因为她们没有对蕊娘报什么大希望。就是把她当孩子看着,觉得她有趣可爱。如今,再把她当成个大人,她是不合格的。

    宴席的时候。蕊娘寸步不离凌青菀。

    “看到了吗,汝宁长公主今天没有带她儿媳妇。从前她不管去哪里,那个儿媳妇总是跟在身边的......”

    凌青菀和景氏等人在庭院闲逛的时候。听到凉亭后面,有几个贵妇人。看着远处的汝宁大长公主,悄声议论。

    “她儿媳妇,和纪王府的大奶奶是胞姊妹,今天是永德长公主开府,怎么她不带儿媳妇?”

    她们在议论刘三娘。

    刘三娘和赵祯的嫂子是姐妹,怎么赵祯这边开府,刘三娘不来?

    凌青菀停住了脚步,竖起耳朵倾听。

    她和刘三娘只有过两面之缘。还没有来得及相互了解,刘三娘就在周又麟面前污蔑凌青菀,让凌青菀对她起了警惕。

    “不是胞姊妹,是堂姊妹。”有人纠正说,“大家都不太清楚,最近才听说,刘三姑娘在家里,跟姊妹们都不太和睦。”

    “汝宁大长公主只有那么一个儿媳妇,这次怎么不带她出门?”

    一个穿着银红色褙子的中等个子贵妇,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此刻,她才慢悠悠说:“你们真的不知情?”

    “不知道啊,怎么了?”

    “快说说,别卖关子!”

    凌青菀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得认真,景氏和陈七娘、三太太也都停下来听。她们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听得这里,胃口都起来了。

    “元宵节的时候,太后娘娘骂了刘氏,让汝宁长公主好好管束她!当时太后娘娘的宫里,也好几位夫人.......”

    “您也在?”

    “我不在,我大嫂在。”

    “因何骂了?”

    “刘氏说,元阳郡主是被冤枉的,是有人换了她的酒,让太后娘娘去查明,还郡主一个清白。太后大怒!”

    “哎哟,这不是傻吗?太后娘娘最不喜欢元阳郡主了,从前就没少被元阳郡主欺负。”

    “这还是私情。论公说,那件事是冯家的奇耻大辱,太后和冯家遮掩还来不及。查明是谁陷害,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替冯家挽回声誉吗?那事太后遮掩还来不及呢,谁那么傻去重提?”

    “是啊,刘氏不是精明百倍吗?她母亲也是个精明厉害的,怎么会犯这种傻?”

    “可见精明,不过是小精明,没什么大智慧!太后当场发作了,汝宁长公主都气死了,这些日子就让刘氏在家闭门思过了。”

    凌青菀听到这里,顿时就全明白了。

    刘三娘还是不甘心,想要害凌青菀。

    只是她太过于急功近利,把这件事公然告诉了太后。她以为太后是冯家的,自然会为元阳郡主做主,殊不知太后冯氏当年在王太后宫里做女官,饱受自己的侄女元阳郡主颐指气使,对她恨之入骨。

    就连冯太后自己的亲嫂子含山长公主,她都恨上了。

    凌青菀无奈摇摇头。

    不过,刘三娘在太后那里碰了钉子,肯定还是会告诉含山长公主和冯驸马的。

    安檐说他会留意,估计冯家那边,安檐已经着手安排了。

    凌青菀没有再听下来,转身要走。

    景氏等人都跟上了。

    “这是真事。”陈七娘突然开口,低声对她们说,“大表嫂很憎恶周夫人。”

    她口中的大表嫂,是指纪王府的长媳刘二娘。刘二娘和陈七娘关系还不错,两人常有来往。

    纪王妃的大儿媳妇,就是建平侯的二姑娘,是刘三娘的堂姐。

    “......大表嫂说,周夫人在娘家的时候,姊妹们都跟她不睦,说她那个人太精于算计。”陈七娘又加了句。

    景氏等人都听了,都有点唏嘘。

    凌青菀默默叹了口气。

    不过,刘三娘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十分忠厚纯良,真看不出来她是那种秉性!

    ***(未完待续)

第248章后族的选择

    (TXT )(TXT )(TXT )    第248章后族的选择

    从赵祯的府邸回家,XT 。

    “蕊娘的婚事,以后咱们再商量,你说不让她进宫,就不进宫。你可别再教她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景氏严肃警告凌青菀。

    凌青菀就笑了:“娘,您是怎么想通的?”

    景氏点了下她的额头:“你鬼精鬼精的,娘都坳不过你!”

    最主要的,还是景氏和陈七娘赞同了凌青菀的话:蕊娘不适合进宫,进宫之后她无法自保。

    蕊娘只能嫁到门第简单的人家,哪怕是大族都不行。

    景氏做了这个决定之后,立马去告诉了纪王妃和小景氏。

    纪王妃很失望:“大嫂,我可是一直很喜欢蕊娘的。她是个有福气的,怎么您改了主意?”

    “她到底身份不同寻常,只怕将来也是麻烦事......”景氏主意坚定。

    景氏没跟纪王妃说过蕊娘是她的女儿,但是蕊娘长得像凌青城,纪王妃以为和凌青城有关,就是和她哥哥有关,没有疑心到景氏身上。

    景氏也不想多提,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小景氏却赞同景氏:“姐姐,你是蕊娘的母亲,你自然是为了孩子好。你考虑妥善了,我没有异议的。”

    景氏突然发现,小景氏很信任她,不管她做什么决定,小景氏都支持她。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吗?

    原来,不止是蕊娘对凌青菀信任依靠,小景氏也是如此。

    景氏有点感动,轻轻拉了下小景氏的手。像小时候一样。

    “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要不然总以为毁了孩子的前途。”景氏拉住小景氏的手半晌不放,似乎寻找一点安慰。

    这件事,最后是景氏自己想通的,终于觉得眼前那繁华盛景凌家抓不住,还是老实本分过日子要紧。这是最好的结果。

    若景氏一意孤行。非要让蕊娘进宫。难道真的要安檐去违逆她?

    安檐以后逢年过节也是要走丈母娘家的!

    所以,景氏自己想通了,对大家都好。对安檐和凌青菀更好。

    凌青菀松了口气。

    “大伯母,这是我给您做的鞋。”蕊娘把一双鞋子给景氏,笑容娇憨。

    “唉哟,怎么又给我做鞋?”景氏接了。惊喜交加。

    “姐姐说大伯母对我好,疼我!以后。我也对大伯母好!”蕊娘笑道。

    景氏摸了摸她的脑袋,心想“菀儿那个鬼精的”,虽然这样想着,却也心满意足。

    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团聚更要紧的?

    这些日子。凌家也比较忙碌。

    凌青城准备去扬州,已经万事俱备,就等着三月初六动身。其实。他那边很着急,但是凌青城要等凌青菀出阁之后才走。

    “舍得吗?”凌青城这些日子。两个孩子抱在怀里,丝毫不在意父不抱子的规矩,左一个右一个,跟摸西瓜似的,心里美得冒泡,陈七娘就在旁边笑着调侃他。

    “舍不得!”凌青城放下孩子去抱陈七娘。

    他们屋子里,总是欢声笑语。

    凌青城要走马上任了,心里一半是跃跃欲试,一半是不忍离别,情绪复杂,陈七娘常就逗逗他,哄他开心。

    凌青城能体会出陈七娘的好意,故而将离别的小伤感收敛,整日在家里和陈七娘、孩子们逗趣。

    等他下次回京述职,孩子该周岁了。不过,最多三年,他要么把孩子和妻子接在身边,要么回京。三年前,孩子仍是幼童,不太懂事;等他们到了三四岁,才是刚刚懵懂懂事,最是好玩。

    这样想着,凌青城也不太遗憾。

    “桐儿这两天,在葛氏武馆拜了师,这事娘知道吗?”凌青城悄声问陈七娘。

    他弟弟凌青桐从小就爱玩,特别叛逆。可这几天不知怎的,收了性子,想走武举那条路,找了家武馆拜师学艺去了。

    凌青桐没有告诉家里人,还是凌青菀说给凌青城听的。

    “知道。”陈七娘说,“菀儿昨天提了,娘很高兴,不过桐儿还是没影,找不见他的人。”

    “你还指望找到他的人?”凌青城笑了,“有点上进心就不错了,随他吧。”

    凌青城对他弟弟很宽容,总觉得弟弟不容易,家里的人都和他没有血亲。假如再对他不好,他就孤立无依了,所以凌青城很疼爱他、纵容他。

    凌青桐这件事,凌青菀也很满意。

    上次那个契丹女人,让凌青菀受了些伤,手遭罪了半个月才好,凌青桐很内疚。

    他一内疚,就学会了反省。

    他告诉凌青菀说:“我前世颇有遗憾,不过二姐说得对,难道活着就是为了弥补遗憾吗?弥补来弥补去,反而辜负了今生的光阴。”

    他能让有此顿悟,凌青菀松了口气。

    所以,凌青菀建议他自己闯分功业,不愿意念书就习武。

    他同意去习武了。

    因为安檐是武官,将来安置凌青桐很容易。凌青桐活了一辈子,安享晚年,心态很老,惰性比孩子强多了,让他真的去钻营,他懒得弄,唯有依仗安檐。

    因为活得久了,凌青桐也没有少年人的自傲,觉得依靠别人丢脸,他反正随缘,自己舒坦就行。

    整个二月,时间过得很慢。

    凌青菀头一回觉得光阴慢腾腾的,急死人。

    在这个慢悠悠的光阴中,凌青菀见到了卢珞的孩子和妻子。

    凌青菀从前和这位大嫂敬而远之,没什么感情,如今再见,亦是同样。

    倒是卢珞的女儿,越长越漂亮。

    卢珞比卢玉大十岁,卢玉又比凌青菀大四岁。所以卢珞的长女今年八岁了,活泼可爱。

    “她是元娘。”卢珞告诉凌青菀。

    卢珞是同辈兄弟中最大的,所以他的女儿也是同辈中的嫡长女。

    家里叫她元娘。

    “她长得像我姐姐。”凌青菀私下里,偷偷和卢珞说。说起卢珃,她的心里很平静,静得像再说隔世的人。

    她教会凌青桐放下往事,正是因为她自己也放下了。

    “是啊。”卢珞也感叹。“她是越长越像珃珃了。对了九娘。婶祖母他们可能又要争新后之位......”

    凌青菀愣了愣。

    王家已经败了,在西北却是死而不僵,照样威风;卢氏渐渐衰落。子弟们无法替补,唯有走后族这条路。

    哪怕选不上皇后,卢家也会送女儿进宫为妃的。

    “婶祖母看中了元娘?”凌青菀问。

    卢珞不置可否。

    “哥哥愿意吗?”凌青菀又问。

    卢珞立马摇摇头,没有半分犹豫:“我已经搭了两个妹妹在宫里。难道还要让我女儿重蹈覆辙?只是,我也是卢家的人。婶祖母的手段你也知道,我怕挡不住他们。假如安宰相能帮我一把......”

    他希望安肃可以帮忙,拒绝和卢氏联姻。

    凌青菀听了,微微颔首:“我去告诉我姨父。这件事我帮你挡住!”

    顿了顿,她又问卢珞,“大嫂和元娘呢。她们是如何打算?”

    凌青菀不知道卢珞的妻子是否愿意。

    儿女亲事,不是一个人做主。

    卢珞犹豫了下。说:“她是内宅妇人,不懂什么!”

    他不打算告诉妻子。

    没有希望,就没有盼头。

    可能是因为卢珃死在宫里了,让凌青菀觉得做宫妃甚至皇后都是与虎谋皮的危险事。后宫的生活,是惨无人道的,夫妻不成夫妻,母子不成母子。

    这条富贵路,一步一血痕。

    卢家是经历过富贵的,就像老树,曾经枝繁叶茂、花开绚丽,如今百年之后还是干枯落寞,也是顺势而下。

    已经在走下坡路,搭多少女儿进去也无益,不可能逆天改命。

    “跟大嫂说一说吧。”凌青菀临走的时候,对卢珞道,“这毕竟也是她的女儿,我不能替你们做主。”

    卢珞点点头。

    他沉吟片刻,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妻子。

    卢太太顿时面如人色,惨白一张脸对卢珞说:“我养这个女儿,吃了多少苦头你是晓得的。她天真可爱,送到那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去,半人不鬼的活着,还不如先一刀杀了我!”

    卢珞就把妻子的这个意思,告诉了凌青菀。

    凌青菀听罢,起身去找了安檐。

    安檐听了,微微一笑,对凌青菀说:“皇后一事,无需忧心太多......”

    “怎么,已经定下了吗?”凌青菀问。

    安檐摇摇头,说:“你瞧见了,天下望族为了后族要挤破头,斗得头破血流,此事可利用,所以我跟我爹爹说,让两三年之内别定下了,让他们蹦跶,趁机整顿朝政!”

    朝政全在安氏父子手里,所以选哪族作为后族,也是全凭安氏父子做主。

    安檐觉得,朝臣对他和他父亲多有不服气,所以选后未定,巴结他们的望族就很多,能利用的势力也就越多。

    凌青菀想到,安檐以后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掌控朝堂几十年,不是偶然和机遇的,而是他的睿智。

    她轻轻握住了安檐的手。

    她得到了安檐的话,转身去告诉她哥哥卢珞:“已经说妥了,元娘没事,不过,你们也该早点给她定亲,以防有变。”

    卢珞大喜。

    卢珞的妻子听说了,非常高兴,特意到凌家感激凌青菀。而后,她和凌青菀慢慢熟悉起来,凌青菀觉得她嫂子也没有那么冷漠,两人的关系反而比从前好。

    转眼间就到了三月。

    凌青菀和安檐的婚礼,终于如约而至,没有再波折。凌青菀紧绷着的心,也慢慢放松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生出几分待嫁的忐忑来。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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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嫁介绍:
凌青菀觉得最近生活有点不对劲。
她的家人、她的屋子,明明熟悉,偏偏又觉得陌生。
莫名其妙学会了医术。
梦里还有个声音不停喊她“姐姐”,虽然她根本没有妹妹。
她想着一步步往前走,总能明白因果......
医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