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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刺刀特种兵     大唐极品闲人txt下载     大唐极品闲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于阗城重新回到了大唐的手中,这下杜睿的大军在西域也就有了立足点,以此为据点,经略四方,便可以将涌入西域的大食人赶出去。

    不过杜睿眼下最急的事,并非是对付那些散布在西域各处的大食人,而是如何解了龟兹之围,据席君买所言,在分兵据守龟兹,于阗之时,龟兹城内尚有禁军七万,安西戍卫军三万,共计十万大军,再加上大唐经营西域多年,龟兹城高垣厚,纵然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城外聚集了四十万大军,急切之间,只怕也难以将龟兹攻克。

    所以众将虽反复请命,杜睿却并未应允,只言静待时机,过了一rì,原本说好要出兵的行动,也被杜睿取消了,只是让席君买发布命令,召集四方的戍卫军,再下令让那些归附大唐的部族过来助战。

    于阗城这里则开始了重建工作,于阗城为西域重镇,其重要xìng不言而喻,只要守住了这里,大唐的援军就能源源不断的到来,在这里集结。

    帅府之内,杜睿此刻正站在地图前,打量着一副巨大的军用地图,眉头紧拧着,久久不语。在他身后,席君买和一众将领个个拧着眉头,盯着杜睿,yù言又止。

    于阗城解围已经五天过去了,杜睿既不进兵,也不派人四处探查,每rì里只是盯着这幅地图看,似乎里面存在着什么惊天的大秘密一般,众将虽然不解,可是出于对杜睿的信任,也不好再请命出战,只能内心焦急的等待着,然而一个个都在为龟兹的苏定方担心。

    “大帅!”最终还是席君买忍不住了,一咬牙,小心翼翼的唤道。

    “嗯。”杜睿扭过头,盯着席君买,问道:“席将军!有何话讲!?”

    “大帅,这都已经五天了,龟兹那边情况不明,万一~~~~~~”席君买提醒道。

    杜睿一笑,道:“放心!龟兹那边不会有事,苏定方手上有十万大军,再加上秦用在外不断袭扰,他要是还收不住龟兹的话,他就不是苏定方了!”

    “大帅,可是如今四方的援军到了不少,那些部族也派了族中的青壮前来助战,我们是不是该向龟兹出发,解龟兹之围,再等下去的话,末将只怕会出了意外!”席君买一咬牙,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龟兹被围月余,战事定然异常艰苦,即便不是身临其境,也能看的分明,于阗这里的苦战就是个例子,龟兹那边的局势只怕比于阗这里更加艰难。

    “是啊,大帅,不能再等下去了!”

    解龟兹之围,是众将的心声,只是碍于杜睿,不敢多提,此刻见席君买已经说了,顿时齐声附和。

    “解围?”杜睿轻声道,“本帅能不急着解围吗?”

    “大帅!龟兹危急,rì夜盼望援军,如今于阗城围已解,当速速发兵,救援龟兹啊!”席君买急道。

    此刻内心最为焦急的就是他了,他经略西域多年,深知龟兹城的重要xìng,如果这座重镇被大食人攻克的话,龟兹以西的大片领土,将不复为大唐所有,他身为安西都护府的都督,岂能不急。

    杜睿闻言,知道再不和他们解释一番的话,只怕这种不满会越来越深,到时候万一众将心中有了芥蒂的话,到了战场之上,可都会被不断的放大,成为左右战局的不利因素。

    将众将都唤到了近前,杜睿的手指在地图上的龟兹一点,道:“眼下的龟兹,已然成了一个巨大的兵营,在这里聚集的大食军队不下四十万,我们若是眼下去解围的话,将有一场苦战,即使我们解了龟兹之围,我们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这个代价是我们所不能承受的!”

    众将闻言,纷纷漠然,大唐虽然军力强盛,然而由于疆域过于辽阔,需要驻守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机动兵力严重不足,如果在此一战,就损失巨大的话,大唐确实承受不了,要知道,此前的葱岭一战,已经让大唐的jīng锐禁军损失惨重了。

    而且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是阿拉伯帝国历史上的传奇总督,对于这个人,杜睿前世读史,也有所了解,其人心狠手辣,才智非凡,胆量过人,如今既然那集中重兵围攻龟兹,在那里的大食军队必然是他麾下最为jīng锐的军队,杜睿率领的唐军虽然了得,遇到这些jīng锐,未必能讨得了好。

    杜睿一到西域,之所以能先败纳齐亚,再擒苏克,全都是因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刻那些大食败军,定然已经将苏克在于阗战败的消息带给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再想来一次突然袭击的话,已经不可能了。

    在对方重兵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兵力上又不占据优势,想要取胜的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真要打起来,唐军肯定讨不了好。要想解龟兹之围,唐军必然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杜睿接着道:“而且这四十万人还不是大食军的全部,此外还有众多的仆从军,像是勃律人,昭武九姓,还有怛罗斯,这些仆从军的数量,也定然不下于二十万人!”

    怛罗斯!

    在场的众将,听到这个名字,一个个都是大怒,可以说,葱岭一战,如果没有怛罗斯的话,大唐未必就是输给大食。

    怛罗斯原本是归附大唐的部族,大唐和大食在葱岭决战,怛罗斯作为内附于大唐的部族,也奉命前来助战。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怛罗斯居然早就跟大食人安通款曲,就在战事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怛罗斯人突然叛乱,攻击大唐的后军,将粮草全部焚毁,唐军一时间陷入了被两面夹击的困境之中,军心大乱。

    苏定方也不得不下令撤军,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则抓住了机会,以重骑兵猛攻大唐的中军,结果撤退就变成了一场溃败,如果不是邱志磊阻敌的话,二十多万大军,极有可能会被大食人全歼。

    历史上唐玄宗天宝年间,大唐和大食之间爆发的怛罗斯之战,也是如此,怛罗斯人的突然叛变,造成了唐军的混乱,结果一开始不错的战局,被完全扭转,三万唐军将士逃回国内的不足三千人。

    “要不是那些怛罗斯人,葱岭一战,我军未必会败!”屈突诠狠狠的说道。

    席君买也是一阵咬牙切齿,关键时刻被怛罗斯人背叛,使得唐军的努力,前功尽弃,大唐将士战死无数,席君买岂能不恨。

    杜睿目光凛然,道:“此前,本帅曾提醒过你,要提防怛罗斯人,你为何还会让其屯于后军的!怛罗斯人一向反复无常,今rì属唐,明rì归大食,这等反复小人,你们居然将其置于侧后!”

    席君买低着头,好半天才说:“末将也曾提醒过苏大帅,苏大帅一开始也不愿接纳,只是~~~~~~只是李义府大人~~~~~~”

    屈突诠大声道:“都是那个李义府,说怛罗斯人真心助唐,若是不接纳,反遭驱赶的话,会寒了那些前来助战的部族之心,苏大帅无法,这才将其置于大军侧后,便于监视,可战事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看守的人都被调到了战场,这才让怛罗斯人钻了空子!”

    杜睿知道,现在再说这些也是无用,大错已经铸成,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如何将大食人赶出西域。

    “大帅,大食人就算是兵将再多,我们也必须去解围呀,苏大帅已然在龟兹坚守月余,若是再不解围的话,龟兹一旦失守,难免会挫动大军的锐气,到时候,大食凭借龟兹坚守,龟兹以西恐怕就要易主了!”席君买又劝道。

    杜睿微微点头,道:“龟兹自然要救,关键是怎么救,如果贸然出击,与大食军鏖战的话,我们定然会付出高昂的代价,这还是小事,最大的问题是,我们一旦在龟兹城下击败大食军队,接下来要怎么做!?”

    屈突诠道:“自然是越过葱岭,报仇血恨!”

    杜睿问道:“报仇雪恨,这个容易,可是将大食人杀得光了,再以后呢!?”

    杜睿没等屈突诠说话,手指向了地图,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如今率领数十万大军东进,这些大军是大食在东方的主力,若是被我们全歼在西域的话,那么葱岭以西的昭武九姓、恒罗斯、吐火罗,这些地方都会空虚。”

    杜睿的话,让在场的众将都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紧接着眼睛一亮,可是有这么多的好处,杜睿为何还不出兵,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也是面sè凝重,难道杜睿还有什么担忧不成?

    要知道如今在龟兹城下的数十万大军不是个小数目,即使阿拉伯帝国疆域广大,人口众多,而又连年征战,jīng兵强将不少,也不可能有几个数十万大军,这些大军若是被唐军全歼在西域的话,那么,中亚这广阔的地方都会兵力空虚,形同虚设,这可是大唐的好机会啊!

    杜睿接着说道:“方才屈突诠说得不错,只要我们能击败龟兹城下的大食军队,到时候我们就能率军疾进,越过葱岭,直奔大食腹地,而大食则会因为兵力消耗过大,无力防守,我军不会遇到太强烈的抵抗。”

    “大帅!既然可以一战而定,那为何还不出兵啊!?”

    “是啊!大帅!只要击败了龟兹城下的大食军,我们就能乘胜挥兵,将大食彻底灭了,纵然不能得其全境,也要让其伤筋动骨,不能再对大唐造成威胁!”

    众将兴奋异常,人人眼睛瞪圆,兴奋莫铭,紧握拳头,大声呼喊了起来。

    杜睿看着,却忍不住给众将泼一盆冷水:“这个谋划虽好,却是难以执行。”

    “大帅,此话怎讲?”屈突诠有些不明白了,看着杜睿,一脸的诧异。

    全歼大食军队的好处不需要想的,然而,杜睿却是告诉他们,只能想想,不能执行,谁能不惊奇?

    杜睿道:“你们想过没有,一场大战之后,我们手中的兵力定然有限,这些地方根本无法占据,到时候会便宜谁?”

    便宜谁?

    这个问题,众将都没想过,就连席君买也受这个年代人的局限,根本就没想的那么长远。

    杜睿解释道:“到时候我军无力占领这些地方,就会便宜,突厥人,拜占庭人,还有那些已经亡了国的波斯人!一个旧势力退出中亚,必然会有新的势力填充进去,如果唐军损失太大的话,就会被旁人钻了空子,将唐军的战果给夺了去!”

    屈突诠想明白了之后,怒道:“他们敢!”

    杜睿道:“他们没什么不敢的,波斯人想要复国,突厥人想要占据一块可以让他们休养生息的地方,拜占庭人和大食人交战了数十年,自然不会介意趁其病,要其命!”

    席君买被杜睿说得有些糊涂了,道:“大帅!这样一来,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杜睿道:“当然不是,龟兹之围要解,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大军虽然不能全歼,却应予以重创,而后以战促和,我们的目标就是,将这里纳入大唐的版图!”

    杜睿钻进了拳头,在地图上中亚的位置狠狠的砸了一拳。

    “只要占据了这里,我们和大食之间就有了一段缓冲的距离,到时候,就可以坐观成败,看着大食,拜占庭,突厥人打生打死,我们则积蓄力量,静待时机,等到他们三家彼此消耗差不多的时候,一举全歼!”

    这就是杜睿当初为什么坚决反对和大食开战的原因,大唐现在的实力虽然强盛,可是却还没有强到,可以一战就灭了大食的地步,既然一战无法攻灭,战后两国还会成为不死不休的仇敌,到时候只会白白便宜了旁人,这等赔本的买卖,杜睿自然不会去做。

    “重创大食军队,让其全面退出西域,而后我军进取中亚,联络拜占庭人,两面夹攻,到时候大食人为了避免亡国灭种,必然会与大唐议和,到了那时,可不战而去中亚!”

    席君买道:“可是如今大食军乘胜蜂拥而来,西域各地都有大食的小股部队,如何才能将其全都驱赶出去?”

    杜睿道:“这就是为何本帅至今不去解龟兹之围,要想将大食军队全都驱赶出西域,就不能解龟兹之围。”

    “大帅,你的意思是用龟兹作饵?”席君买和众将都反应过来,齐声问道。

    “没错。”杜睿重重的点了点头,“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率军东征,而眼下集结在龟兹的大军并不是他的全部大军,他还有一部分兵力分布在西域各地,这就让我们眼下无法将大食军驱赶出西域,要想办法把这些兵力吸引过来,要不然的话,一旦我们重创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龟兹的大军,这些驻守各处的大食军队就会望风而溃,我们要在西域的万里疆域去追击,谈何容易。”

    不需要想也知道,杜睿说的是实话,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被击退的话,其余的大食军队肯定是望风而逃,西域地广人稀,地形复杂,到时候那些溃散的大食军只要找个地方一躲,唐军要想追击,难度很大,如同登天,几乎是不可能将其完全清剿的。

    “大帅,要如何才能让大食军队集中呢?”屈突寿很是不解,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这很好解决。”杜睿的右手重重砸在地图上的龟兹,道,“只需要不解龟兹之围就成。我们大军可以压到龟兹,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对峙,让其感到更大的压力,此前秦用以及那个袭扰了大食人数rì,若是我们这支大军再到了的话,他必然就会调集其余的大食军队赶来参战,就能把大食军队集中起来。”

    众将闻言,顿时齐声称赞,只要能将大食军队完全驱离西域,到时候唐军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再次翻越葱岭,报仇雪恨的时机也就到了,经历过葱岭惨败的唐军将士人人心心念念的就是报仇雪恨,大唐立国三十余载,还从来都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惨败,这让每一个唐军将士都深以为耻。

    杜睿此刻已经给众将画下了一张大饼,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到时候会不会中计了。

    “大军兵发龟兹,然于阗城这里也不能不守,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是大食名将,他万一使出围魏救赵的把戏,到时候,被牵着鼻子走的人可就是我们了!”

    杜睿说着,看向了众将,众将见状,纷纷低头,好像生怕杜睿会点到他们的名字一样。

    “席将军!”

    席君买心中一声长叹,起身道:“末将在!”

    杜睿道:“于阗城干系重大,万一有失,则大军万劫不复,本帅便将此城交给你来驻守,你可有把握!?”

    席君买拱手道:“大帅只管下令,末将便是身死,也决不让此城落于敌手!”

    杜睿点点头,道:“好!本帅给你两万人马,供你守城只用,其余诸将跟随本帅,明rì进兵,进发龟兹!”

第三十一章 四方云动

    就在西域烽烟四起之时,万里之遥的君士坦丁堡内,拜占庭帝国的皇帝君士坦斯二世正在为大唐加入这场博弈而兴奋异常,虽说传来的消息表明,大唐在葱岭一战之中惨败收场,让君士坦斯二世有些失望,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大唐和大食之间的仇恨就再也解不开了,这对拜占庭帝国来说,这么看都是个好消息。

    拜占庭帝国独自面对大食人的进攻已经数十年了,虽然期间来了突厥人,可那些野蛮人根本就是养不熟的恶狼,今天帮着拜占庭攻打大食,明天就有可能因为一点点利益,调转枪头,来攻击拜占庭。

    如今好了,拜占庭上上下下期盼着的时刻中遇到来了,自从当年杜睿到了埃及行省,君士坦斯二世和杜睿见过面之后,就开始满心盼望着,东方那个强大的帝国能加入这场对世界霸权的角逐之中。

    只可惜,让他失望的是,大唐除了答应出售给他那可怕的流动之火外,从来都没有派军参战的迹象,面对拜占庭帝国几次三分提出来的结盟要求,也不做任何回应。

    现在好了,大唐终于参战了,虽然初战失利,但是君士坦斯二世相信,一个能创造出流动之火,这等可怕武器的民族,其战争潜能一定是非常巨大的。

    君士坦斯二世甚至幻想着,大唐和大食这世界两强能杀得两败俱伤,让他坐收渔人之利,这才是最为完美的结局。

    不过这一切,只能是君士坦斯二世的幻想罢了,现在的拜占庭可不是鼎盛时期,那个横跨欧亚非大陆的强大帝国了,在阿拉伯人的攻击之下,拜占庭的国力越来越弱,所辖疆土也越来越小。

    君士坦斯二世的爷爷希拉克略死后,拜占庭帝国又有经历了一番动荡,当时他的父亲君士坦丁三世继位,与异母兄弟赫拉克洛纳斯同为共治皇帝。君士坦丁三世的支持者对皇帝赫拉克洛纳斯及其母馬丁娜感到恐惧,在财务官费拉格流斯的建议下,君士坦丁三世给军队写信,说明他xìng命垂危,并请军队保护儿子们的权利。

    他还把两百万苏勒德斯给费拉格流斯的副官华伦泰,以笼络军队,确保儿子们在他死后顺利继承的可能。

    继位后四个月,君士坦丁三世因肺炎去世,帝国遂为赫拉克洛纳斯独占。有指君士坦丁三世为马丁娜下毒杀死的谣言,促使君士坦丁三世儿子君士坦斯二世继位,更导致之后马丁娜诸子,除赫拉克洛纳斯,还有其他儿子都为正帝或副帝遭废,与母同受肉刑及流放的处罚。

    在消灭了所有的威胁之后,君士坦斯二世在军队的支持下,坐上了皇帝的宝座,然而他这个皇帝做得也不太平,先是被阿拉伯人夺取了南部和东部各省,紧接着又被阿拉伯帝国的阿慕尔?本?阿斯夺去埃及,亚美尼亚,后来又被阿拉伯帝国的哈里发穆阿维叶在船桅之战中击败,可以说现在的拜占庭帝国,早已经不复当年鼎盛时期的气象了,正在逐渐的衰落之中。

    对外战争,连战连败,对内君士坦斯二世也不得安宁,他最大的威胁就是他的弟弟狄奥多西,狄奥多西非常聪明,而且颇具军事才能,在国内十分受人拥戴,甚至一些将军都十分看好他,几次想君士坦斯二世建议,要求立狄奥多西为拜占庭帝国的共治皇帝。

    这是君士坦斯二世绝对不能容忍的,为此他几次计划要除掉狄奥多西,只可惜都失败了,这还让他在国内的声望越来越低。

    屋漏偏逢连yīn雨,君士坦斯二世现在都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居然在近臣的鼓动之下,颁布了一道名为《教义规范》的诏书,禁止对争执不下的基督的神xìng与人xìng问题继续进行辩论,结果立刻就遭到了教皇马丁一世谴责。

    原本他是想借着这道诏书,为自己造势,提升自己的威望,结果很可惜,适得其反。

    更让君士坦斯二世头疼的还有国内的宗教纷争,自从当初派往大唐的使节加里亚尼返回君士坦丁堡之后,这个曾经虔诚的基督徒,突然抛开了十字架,整rì里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说些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话,甚至还公然宣称耶稣基督是伪神,只有盘古父神,和真神太一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一开始君士坦斯二世只是将加里亚尼的这些鬼话当成了玩笑,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人们似乎并不排斥加里亚尼的这些言论,尤其是随着那些修道院,教堂藏污纳垢的勾当被曝光之后,加里亚尼这个大神棍一下子多了很多信徒。

    那些人在赞美一些事物的时候,不再高呼“哈利路亚”,而是满口的“赞美父神”,寻求心灵慰籍的时候,也不再说“上帝保佑”,而是变成了“太一垂怜”,这对将上帝当成唯一真神,信仰了数百年的欧洲人来说,虽然难以接受,可大唐乃是当今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家,既然如此,崇华媚唐,也就没那么不好理解了。

    只不过一向是上帝罩着的欧洲突然跑来了几个大唐神明来抢饭吃,那些号称上帝代言人的主教什么的自然不答应了,纷纷指责君士坦斯二世是异教徒的庇护者,甚至还要发动大军,捍卫上帝的净土,只可惜因为杜睿的出现,在奥斯特拉西亚折腾了那么一阵,教皇在欧洲君主的心中地位已经没那么高了,教皇同志上窜下跳的闹腾的动静不小,只可惜没什么人愿意搭理他。

    可君士坦斯二世却有点儿受不了了,因为国内就上帝和盘古谁才是真神的问题,已经出现了一些内乱的苗头,当然这些都是当初杜睿早就设计好了的,他向加里亚尼宣传华夏土生土长的神,为的就是这个。

    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世界的目光都已经聚焦到了西域,在哪里两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国家正在拼了命的掰手腕,谁也不肯服谁,这对君士坦斯二世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被阿拉伯帝国欺负了这么多年,现在邻居终于看不下去了,仗义出手,他自然不能干坐着。

    只可惜他刚刚提出来向大唐派出使节,邀请大唐一同夹攻阿拉伯帝国,就被辅政大臣皮纳尔否决了。

    皮纳尔因为当初在埃及行省的出sè战绩,在希拉克略还活着的时候,就被委以重任,虽然后来埃及行省还是没能保住,但是这丝毫都没有影响到皮纳尔的地位,等到君士坦斯二世登基之后,他已经做到了亚相,辅政大臣的位子。

    “陛下!臣以为这个时候就向大唐派出使节,是不合时宜的,根据东方传来的情报上显示,唐国的初次攻击,不但没能奏效,反而让他们损失惨重,或许现在的唐国,已经不是当初我们认识的那个强大帝国了,经过了这些年,或许他们已经没落了,而且据情报显示,当初我们的老朋友杜睿公爵现在已经不再担任任何官职,所以臣以为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沉住气,再好好观察一下,而不是急着下结论!”

    君士坦斯二世并非什么英明的君主,听了皮纳尔的话,心里也不禁开始泛起了嘀咕,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阵,道:“皮纳尔将军!或许你说的是对的,那么就让我们向上帝,当然还有那位伟大的盘古祈祷,祈祷我的东方朋友能尽快扭转战局,击败那些可恶的阿拉伯人!”

    君士坦斯二世不伦不类的话,让在场的众臣都是无可奈何,但是没办法,如今加里亚尼带回来的神道教在拜占庭帝国很有市场,甚至一些贵族都选择了皈依,就在这会议室内,就有不少的神道教信徒,君士坦斯二世本着谁都不得罪的原则,将两位神明都求了一个遍。

    拜占庭帝国决定等等看,而身在局中的阿拉伯帝国哈里发穆阿维耶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可不会因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开局不错,就继续将西线战场上的兵力抽调过去,甚至他都觉得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表现的好坏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讲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当成自己的队员,如果对方真的击败了大唐,成为了东方世界的主人,接下来他要做什么,穆阿维耶用脚后跟都能想像得到。

    所以对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东方的疯狂,穆阿维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祝他好运,那头容易暴躁的狮子!”

    最后还有一个关注着西域战局的自然就是大唐的主人李承乾了,相对于君士坦斯二世的旁观,穆阿维耶的淡然,他的内心之中却充满了焦躁。

    大唐不能失去西域,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一样,如果西域丢了的话,等到他百年之后,他可就真的没脸去见自己的父皇太宗皇帝了。

第三十二章

    当世的三大强国,此时都将目光聚焦在了龟兹这座安西重镇的同时,这里的厮杀依然没有任何停歇的迹象,双方生与死的较量在不断的升级,大食人想要一口将龟兹鲸吞,而唐军则誓死相抗,拼命保卫着他们国土。

    城头上的唐军将士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了,像这样没rì没夜的守城战,他们都已经都快要忘记持续了多少天了,有多少敌军死在了他们的钢刀之下,又有多少袍泽弟兄牺牲在了他们的眼前,他们全都忘记了。

    将士们唯一还能记住的就是,每当战号之声响起,他们就要蜂拥着上城,然后就是无休无止的厮杀。

    刚刚被杀退的大食军队如同海水退cháo一般回去了,唐军将士还没等喘口气,城外大食人进攻的号角再次被吹响,又有数万大食军对龟兹城发起排山倒海般的进攻,不顾伤亡,前赴后继,一副不把龟兹打下来不罢休的模样。

    经过月余激战,龟兹城墙早已经是一片赤褐sè,原先的青灰sè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早就已经被鲜血浇灌的一片猩红,城下的尸体更是不计其数,堆了一层又一层,层层相叠,不知道有多少,即便此时天气渐冷,依然散发着难闻的尸臭味道。

    原本大食军队对龟兹的进攻还算平稳,虽然没有间断,却也没有眼前这般凶猛,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摆明了是准备将城内的唐军困死,即便是秦用出现在大食军的周围,不断的袭扰,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没有丝毫的惊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食军队的进攻从数rì前变得凶猛无比,之所以有如此改变,是因为于阗城下的大食败军带回来的消息。

    就在数rì之前,龟兹城外的大食军营突然涌入了一群狼狈不堪的大食兵将,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得知这些兵将都是从于阗城赶来的时候,还以为苏克已经将于阗城攻克了,苏克奉了他的命令攻打于阗,奉命攻打于阗,易布拉西?默罕默一直在盼望那边能尽快传来好消息,一听这话,自然是往这方面想了,兴冲冲的将来人召入了帐中,可是一见来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这些并将实在是太狼狈了,有些人就连穆斯林的标志,头上的白巾都不知去向,一个个浑身上下都血淋淋的,仿佛在血水里洗过澡似的,看上去疲惫不堪,像极了斗败的公鸡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脸sè渐渐yīn沉,低喝了一声:“说!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么一句话,却有惊雷之势,吓得来人不禁浑身打颤,为首的一个将军忙回道:“禀大人,我们~~~~~~我们在于阗城外吃了败仗!”

    “败仗?”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眉头一皱,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极有威势,冷哼道,“苏克是我的心腹爱将,我给了他二十万人,命他攻打于阗,即使不能攻下来,也不会吃败仗,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克他的心腹爱将,多次受命执行各种艰巨的作战任务,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这一次奉命攻打于阗,率领的兵力足有二十万,是于阗唐军的数倍之多,更重要的是,大食军队葱岭大捷,士气正盛,而唐军则一路奔逃,不过是一群残兵败将,苏克怎么可能失败了。

    “大人!千真万确,我们~~~~~~我们都是从于阗那里逃出来的!唐军~~~~~~唐军实在是太可怕了!”将军连忙说道,生怕自己说完了,就会遭到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雷霆之怒。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见那个将军说得言之确凿,这才相信了苏克确实出事了,他马上就想到了原因,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唐人的援军到了!?他们还有援军去了于阗!?”

    一直以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都以为大唐派来的援军,就是在外围不断袭扰的那几万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让麾下的兵将小心防备,防止唐军偷营,根本就没想到唐军居然还有其他的援军去了于阗城,而且还将苏克的二十多万大军击败了。

    “唐人的援军有多少?”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眉头禁皱,问道,“你们有二十万人,就是五万头猪,唐人要杀,也要杀上几天,你们到底是怎么输给了唐人!为什么不派人来禀报!?”

    将军连忙答道:“大人!唐军出现的太突然了,苏克将军根本就没来得及派人向您报信,他们就好像地里生长出来的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了战场上,他们不计其数,人人身上都穿着明光铠,人人手上都拿着陌刀,然后就对我们发动了攻击,我军连阵势都还没有列完,就被唐军冲散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怒道:“苏克呢?他在什么地方!?”

    将军苦着一张脸道:“苏克将军!他~~~~~~他也被唐人俘虏了!”

    “什么?”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长身而起,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踹翻在地,怒道,“他~~~~~~他居然被唐人俘虏了!?”

    苏克是大食著名的勇士,一身武艺极为高超,有万夫不当之勇,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最为倚重的将军,他竟然被人俘虏了,不单单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震惊,帐中的众将也是大惊失sè!

    如果不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的话,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根本就不会相信这等鬼话,他对苏克实在是太了解了,那是猛将中的猛将,勇猛过人,连他竟然都被人俘虏了,要他不惊讶都不成。

    “说,唐人的援军是谁统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直奔主题。

    居然有人能如此轻易的击败苏克,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此刻也很想知道,这个唐军统帅究竟是谁。

    “禀大人,末将也不知道,只不过有一面旗帜上写着这样一个汉字!”那将军说着,还用带血的手指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出来。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朝地上一看,顿时瞳孔不断放大,因为地面上写着的正是一个“杜”字。

    “杜?是杜睿!?”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作为阿拉伯帝国东方行省的总督,对杜睿自然不会陌生,特别是杜睿亲自率军,攻灭了吐蕃,这一战,让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直接将杜睿的名字列入了危险敌人的行列,他怎么都没想到带着援军来的会是杜睿!

    他不是已经被罢官了吗?

    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当然不会唐人意识形态当中的家国天下的含义,大食人如果被罢黜了的话,永世都不得翻身,不单单是他们,就连他们的子女都一样,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以大食人的价值观去横梁唐人,也难怪他会如此惊讶。

    “杜睿!”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沉吟着,突然面sè越来越难看,怒道,“难道就因为是这个杜睿来了,苏克那个蠢货就不战而逃了吗?”

    将军连忙道:“不!大人!不是这样的!苏克将军带领我们进行了最顽强的抵抗,只是唐人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们又是突然出现,根本就不给我们列阵的机会,然后局势陌刀和弩箭,我们根本就来不及防备,这才会败给唐人的!”

    那个将军见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动怒,也不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问了,直接就把所有知道的情形说了,他是个能说会道之人,说起条分清晰,只一会儿功夫就说清楚了。

    “那个杜睿居然如此了得?”众将一阵惊讶,有些难以置信,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们对苏克太了解了,那可是阿拉伯帝国有名的勇士,武艺高强,身手了得,没想到,在杜睿手下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失败了,还是败得如此彻底,要众将不震惊都不行。

    他们都经历过葱岭大战,都觉得唐军不过如此,不是大食军的对手,所以他们想当然的就将苏克失败的原因,归结到了杜睿的身上。

    当然也有人对此十分不屑:“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个惯于偷袭的小人罢了,如果堂堂正正的摆开阵势决战,绝对能击败那个杜睿!”

    “住口!”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呵斥了一句,“我提醒你们,这个杜睿是阿拉伯帝国的劲敌,是真主安拉净化世界的最大阻碍,你们绝对不得轻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说着,眼中jīng光暴shè,沉声道:“这一战苏克败得不冤枉,杜睿的排兵布阵,极为了得,这是一个用兵的行家里手,切不可轻视,你们都不要忘记了,吐蕃可就是在他的手中被灭亡的!”

    帅帐之中,也有些人曾经听说过杜睿的名声,只不过阿拉伯帝国同样是当世的强国,和大唐又相隔万里,对杜睿的了解毕竟十分有限,虽然知道杜睿是个英雄,却也没有放在眼里。

    可如今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居然如此推崇杜睿,着实让在场的诸将都吃了一惊,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将所有将军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冷笑道:“你们是在觉得我夸大其词吗?告诉你们!这个杜睿可不是一般人,他十岁从征,二十多年,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未逢一败,灭亡在他手中的国家就不下十个,你们觉得他究竟如何?你们十岁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十岁的时候!?

    估计还在做撒尿活泥,放屁崩坑这等无聊的游戏吧!

    可是杜睿居然已经随军征战了,这些大食将军自然不会认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是在夸大其词,因为他根本就没理由长他人志气,灭自家的威风。

    既然这一切都是真的,杜睿有真的那么厉害,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的提醒着自己,一定要记住杜睿这个名字,来rì在战场上撞见的话,一定要小心在意。

    见众将都将自己的话放在了欣赏,易布拉西?默罕默德yīn沉着脸道:“来人啊!”

    一直都在账外守候的亲卫闻令,立刻走了进来,躬身再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面前。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抬起手,朝那几个大食败军道:“所有逃来大营的败军,军官全部处斩,士卒编入敢死营!”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轻描淡写的做出了裁决,就因为他这一句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丢了xìng命。

    那个将军闻言,大惊失sè,连忙求饶道:“大人!战败的责任不在末将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冷哼道:“败军之将,还敢妄求活命,来人!押下去!”

    那个将军被亲卫带了下去,很快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惨叫,不多时亲卫捧上了人头,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摆了摆手,看着那些脸sè有些苍白的将军们道:“败军之将!这个就是榜样!”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号令一向极严,只认军法,不认人,不管你是谁,只要违背了军法,一定按军法处置,以那个将军的战败之罪,不说斩首,就算是千刀万剐,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眼中都不为过。

    “接下来就是一场大战,我希望你们都拼劲全力,不然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们去见你们的祖先!”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冷声道。

    诸将闻言,顿时一阵心颤,赶紧表决心。

    “大人,请下命,我们发兵把那支唐军歼灭!”

    “大人!末将愿意担任先锋,如果不胜的话,情愿砍头谢罪!”

    “不”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没有欣然应允,而是断然拒绝了,“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龟兹城下等侯唐国援军的到来,他们来此,就是为了救援龟兹城内的唐人,我们就在龟兹等着,等着他们前来救援,然后一举歼灭所有的唐军!传令下去,从明天开始对龟兹发起猛攻,我要将龟兹变成一个有毒的诱饵,掉唐军上钩!再传令给所有的部队,立刻向龟兹城集结,我要一战灭了这个大唐战神!”

    众将闻言不禁一阵雀跃,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这个计策,此前已经在钵息德城上用过一次了,就是以钵息德城为诱饵,钓到了苏定方这条大鱼,如今再使出来,所有人都信心百倍,专等着杜睿前来咬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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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一rì之后,大食军对龟兹城的攻击,一天猛过一天,完全不计代价,有的时候,从早攻到完,连一刻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唐军留。

    “该死的大食狗,真是不肯让人消停了!”

    年纪轻轻的杜耀祖,挥舞着长枪,将身边几个大食兵打下了城墙,长枪拄地,喘着粗气,汗水不停的流下,和他脸上的鲜血灰尘混在了一起,就好像在脸上勾出了一副京剧的脸谱一般。

    当时苏定方和席君买分兵,席君买不放心苏定方的安全,就将身边最为得力的杜耀祖派给了苏定方,到如今,杜耀祖已经在龟兹城的城墙上坚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死在他手上的大食兵将,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望着再朝城下开来的大食军队,杜耀祖忍不住骂了起来,刚杀退了一波,这又来了一队,尽管他一脸的疲惫,身体已经疲惫到闭上眼睛就能站着睡着的地步,仍是很兴奋,年轻人就是如此,他可不管明天会怎样,以后会怎样,只要此刻杀得痛快就行了。

    自从大食攻城以来,不知道大食军队发动了多少次进攻,却是毫无进展,无法攻进城里,到眼下为止,大食军队付出了数万伤亡的代价,龟兹依然屹立不倒。在兵力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守城月余,让大食军的毫无存进,杜耀祖也是倍感骄傲。

    整体来说,龟兹的情形虽然很不妙,不过,比起此前的于阗来说,还是要稍好一些的,到眼下为止,驻守这里的唐军还余下八万多人,以一万多人的代价,歼敌七八万有余,这个战绩也算是相当不错了,更何况城外的大食军,还有工程的重武器投石车什么的,到现在还能保证龟兹城不失,殊为难得。

    不过这些活着的唐军兵士也已经是人人带伤,疲惫不堪,好长时间没有歇息了,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依然斗志高昂,战意高炽,就好像铁打的一样,就是不肯认输。

    对大唐的军人来说,认输,投降,那是极大的耻辱!

    只有战死的唐军将士,没有屈膝投降的大唐男儿!

    龟兹城墙毁坏了一些,使得唐军的防守不太稳固,多次为大食军队所趁,被他们冲进城里,好在苏定方镇定自若,指挥唐军反击,多次把大食军队赶了出去。

    要说现在内心最不平静的就要数苏定方了,葱岭一战大败,损失大唐jīng锐十万,苏定方很清楚,即便是杀退了大食人,回到长安,只怕也结局不妙,最好的结果或许就是去职还乡,可是对于一个军人来说,从今以后失去了统军作战的机会,简直比死了更让人难受。

    还有苏麟!此刻也不知道究竟怎样了,身陷重围,外无救兵,或许此刻已经为大唐捐躯了吧?

    苏定方用力的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努力不去想那些事情,扒着城垣,朝城下开来的大食军队看去,裂开了嘴角,表情很是不屑,整个人看上去虽然疲惫不堪,身上还有不少伤,不住朝外渗血,可是战斗的意志却从未熄灭。

    又是疲敌战术!大食人也就这点儿本事了!

    自从大食攻城以来,苏定方率领众将士不知道打退了敌人多少次进攻了,多次在鬼门关打转,就是苏定方这个征西大元帅也不例外,这时候,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尽管杜耀祖几次三番的请求苏定方下城休息,苏定方也是不肯。

    葱岭一战,让他的半世英名毁于一旦,此刻他真的盼着自己立刻就战死算了,或许战死了,能洗刷掉那惨败的耻辱吧。

    “杀!”

    “杀啊!杀光唐人!”

    大食军队已经开到了城下,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挥着弯刀,对着龟兹城再次发起了进攻,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攻城战,唐军的力量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八万多人,可疲惫却是无法抗拒的,体力严重透支,让唐军将士此刻,连平时的一半实力都发挥不出来了,大食军队自以为胜券在握,士气越来越高,这次进攻如同排山倒海,不可阻遏,很快就有不少大食军队攀上了城墙。

    唐军尽管疲惫不堪,却是丝毫不怯,挥着战刀,对着大食军队冲了上去,两军绞在一起,展开了生死搏杀。

    人命在这个时候,显得微不足道,刀锋每一次滑过,就会有一个人永远的倒下,双方都已经疯狂了,刀砍在身上,好像都没了感觉,直到将对方也砍杀当场,他们才会含着笑倒下。

    可是尽管唐军很勇猛,毕竟是久战之师,早已经疲惫不堪,面对生力军的大食军队,渐渐处于下风,唐军的防线被不断压缩,能防守的地方也变得越来越少。

    若是不改变这种情况,只要把唐军压缩在一定范围内,大食的大军就可以打开城门,冲进城来,到那时唐军的结局就注定了,龟兹必破无疑。

    无论苏定方如何指挥,无论唐军如何努力,都不能改变这种结局,眼看着,唐军的局势越来越危险,苏定方的一颗心也直往下沉:“难道龟兹就要破了?我们舍生忘死,却不能保得龟兹,我将成为大唐的罪人!”

    现实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残酷,苏定方虽然胆识过人,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让人绝望的战局,让他没有半点儿办法。

    葱岭大战虽然也以失败告终,可是在葱岭输了,只要能保住龟兹,就能保住大唐的西域,可若是龟兹也丢了的话,大唐就将彻底失去西域,这个责任,苏定方就算是以死相抵,也承担不起。

    “杀!”

    就在此时,城内突然响起了一阵喊杀声,苏定方一愣,回头朝城内看去,顿时眼眶都不禁湿润了,只见数万带伤的唐军将士,还有上万龟兹城内的百姓们突然杀了过来,那些伤病,有的只剩下了一条胳膊,有的双眼已盲,那些百姓更是五花八门,有汉人,也有胡人,有老人,也有孩子。

    原本交战的双方,正在进行着最后的较力,突然杀出了这么一支生力军,尽管他们伤痕累累,尽管那些百姓称得上是乌合之众,但是这一刻,他们却成了决定这场胜败的关键因素。

    突遭打击之下,大食军也出现了慌乱,城头上的唐军得了援助,一时间也迸发出了强大的潜能,居然一举扭转了占据,将原先完全占据了主动权的大食军队,硬生生的给打了下去。

    苏定方等到大食军又退去之后,突然之间没了力气,瘫倒在了城头之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个亲卫连忙上前,看着苏定方狼狈的模样,不禁一阵心酸,道:“大帅!小的先扶您去歇息吧!让随军的医师给您包扎一下!”

    苏定方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还是让医师先去照看那些伤重的将士吧!”

    苏定方说着,在亲卫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看着那个人过中年的亲卫,突然道:“老三!怨我不!?”

    被称为老三的亲卫一愣,憨厚的笑了,摇了摇头,看他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和向下老农没什么两样,谁能想象得到,就是这个老农一般的人,在方才的战斗当中,亲手砍下了三十个大食人的脑袋。

    “老爷说得这是傻话,咱不怨,让小六子跟着少爷,咱也能放心些!他要是跟他的兄长们一样死了,那也是他的命!反正咱家还有老七,一样能传递香火!”

    老三口中说得小六子,正是他的六儿子,此前跟着苏麟在钵息德城血战的那个苏节,苏老三膝下有七个儿子,头前的五个儿子,有三个在苏定方出征西突厥之时,战死沙场,一个跟随苏麟在吐蕃战死,苏节是他的第六个儿子,如今也是生死不明。

    苏定方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老三!你啊!就是傻,我都说了,让小六子在家待着,你偏不答应,要是小六子再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你究竟要让我欠你多少啊!”

    苏老三一笑,道:“没啥!当年要不是老爷救济小的,老三全家都饿死了!能为老爷死,老三一点儿都不冤!老爷!还是好生歇着吧!誰知道城外那些大食的狗崽子们什么时候又要攻城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苏老三的话一样,他刚说完,城外就又响起了大食人的喊杀声,惊天动地的,苏定方支撑着站了起来,朝城外看去,目光不禁变得冷峻起来。

    “老三!今天要是撑不过去,咱们老兄弟就一起上路吧!”

第三十三章

    大唐dì dū长安,那些站在大唐统治阶级顶端的大人物们,此刻目光全都被龟兹这座安西重镇吸引了过去,此前的告急文书似雪片一般飞来,纵然是不通兵事之人,也都知道龟兹城此刻已然危在旦夕。

    之前杜睿发来战报,曾言于阗城之围已解,还让满朝君臣欢喜了好一阵,可是接下来,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了,从西域各处发来的情报显示,各地的大军都在朝着于阗城集结,而杜睿却丝毫没有进兵,解龟兹之围的意思。

    这下,满朝文武有坐不住了,尤其是那些新近被提拔起来的少壮派,在他们看来,杜睿如此行事,分明就是心怀不轨,yù拥兵自重。

    于是乎,弹劾的奏本一下子就堆满了李承乾的龙书案,要是放在以前还真没有人敢和杜睿为难,太宗皇帝的托孤大臣,新皇李承乾的至交好友,和杜睿为难,他们还当真要好好掂量一番。

    可是自打去年李义府成功搬到了杜睿这棵大树之后,以往在人们眼中不可撼动的杜睿,一下子也褪去了神秘的外衣,人们对杜睿的敬畏也一下子不存在了。

    只不过,这一次李承乾顶住了满朝文武的压力,同时也压抑住了内心的猜忌,将信任给予了杜睿。

    群臣一见李承乾居然还力挺杜睿,心道这哪成啊!

    于是~~~~~~~~

    “圣上!龟兹事急,而杜睿却拒不发救兵,分明就是拥兵自重,以要挟朝廷,不惩处,恐后患无穷!”

    “圣上!龟兹之于西域,甚为紧要,然杜睿却拒不发兵,坐视龟兹陷于敌手,圣上!龟兹若失,臣恐西域不保,到时动摇了大唐的江山社稷啊!”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激愤满腔,将自己装扮的格外忠贞,反倒是将杜睿彻底描黑,似乎杜睿比大食人更加危险。

    当年太宗皇帝在位之时,满朝文武叩请杀范兴的一幕,在此于太极殿前上演,看他们的尽头,似乎不将杜睿抓回长安法办,就誓不罢休一般。

    李承乾也被烦得没办法,最后李承乾只是说了一句:“西域战事,悉委于杜承明之手,诸卿切勿再多言,以乱国事!”

    得!

    皇帝一句话,就取消了他们的发言权,这下既然李承乾都这么说了,那些卯足了力气,想要给杜睿找不痛快的二货,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了,如今西域局势糜烂至斯,再多说什么都是无意,总不能当真再将杜睿召回来,派他们前去,那些大食人手中的弯刀,可都是能杀人的。

    朝堂上安静了,所有人都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西域那边每rì传递回来的消息,只是杜睿始终按兵不动,让他们的内心不免骄躁。

    要说最为着急的当属李承乾无疑了,他一心想要创造超过太宗皇帝的功绩,一心想要成为千古一帝,可是现在残酷的现实,让他彻底清醒了下来,西域,是太宗贞观一朝,大唐君臣耗尽了二十多年的心血,一点儿一点儿打下来的,如果在他的手中丢了的话,将来他如何有脸面去见太宗皇帝,只怕就连他身死之后,灵位都没脸供奉到宗庙之中。

    西域可是关系着他的未来,李承乾岂能不着急,尤其是龟兹,李承乾虽然没有到过西域,可是从地图上看,再加上李世绩的反复推演,却也明白龟兹之于西域的重要xìng。

    龟兹危在旦夕,杜睿却在于阗城止步不前,李承乾也好几次都想要派人去于阗城,催促进兵,可是这个念头每次生出来,都被他自己给掐灭了。

    这些天他也曾犹豫过,也曾怀疑过,不过好在这一次,李承乾压制住了内心的不安,选择了相信杜睿,就先当初一样。

    以李承乾对杜睿的了解,杜睿如此行事,定然是有他的道理,否则的话,以杜睿对禁军的感情,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手打造出来的禁军被围在龟兹城,而不发兵救援。

    杜承明!朕可是将大唐的国运都交托在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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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龟兹城,唐军在此已经坚持了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可是援军依然不见踪影,若是在别的朝代,只怕城中的士卒早就已经心灰意冷,战意消退了,不过在大唐,将士们却全然没有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他们只知道脚下的龟兹城是大唐的领土,他们身为大唐军人,有义务和责任捍卫这里。

    这是军人的荣誉,或许他们以前并不明白,但是他们现在懂了,军人的荣誉是成长在血肉里、骨子里的,俗话说荣誉是军人的第二生命,但对优秀的军人而言,荣誉甚至比生命更重要。

    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在奋战,在坚守,为的只是这份属于军人的荣誉感。

    人的jīng神力量比体力更富于生命力。

    后世俄国的一位大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这句名言用来形容荣誉对军人的影响恰如其分。

    在一切高尚的情感中,荣誉心是人的最高尚的感情之一,是战争中使军队获得灵魂的生命力。荣誉,对一支军队、一名军人的意义,要多大,有多大。一支军队如果没有荣誉的凝聚,必定会军心涣散,溃不成军,一名军人如果没有荣誉的支撑,必定会jīng神萎靡,沦为平庸。

    曾经他们的职业被那些掌控着主流言论的人称为“丘八”,“武夫”,他们存在的意义,从来就没有被人正视过,但是杜睿让军人这个职业有了全新的定义,也就是从那一刻其,这些为了大唐的安宁,在最为严酷的环境之中坚守的军人有了全新的定义。

    尽管他们并不能完全理解当初杜睿所说的那些话,但是杜睿说得每一句早已经刻进了他们的心中,并支撑着他们战斗下去。

    军人从事的是世界上最神圣最崇高、也最艰苦、最危险的行业。心系国家安危,情系民族存亡;面临生与死的考验,血与火的淬炼,对荣誉的认识最深刻,对荣誉的感情最真挚,对荣誉的追求最执着。荣誉,是军人的第二生命,是一种担当,一种品xìng,一种责任。对荣誉的无限向往和敬重,是军人勇往直前的不竭动力,是军队永葆胜利的jīng神基石。只有血管里流淌着崇尚荣誉的血液,内心中植下崇尚荣誉的种子,把崇尚荣誉、争取荣誉当作一种自觉,才会有“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豪情壮志,“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大义凛然,“裹尸马革英雄事,纵死终令汗竹香”的浩然正气。才会在这个国家需要军人的时候,抛头颅洒热血,舍生忘死,勇往直前;在急难险重任务面前,迎难而上,攻坚克难;在危急关头,贞守气节,宁死不屈。

    心中有了这份荣誉感,即便是死又如何,正是因为有了这份荣誉感,他们多了一种可以守护的东西,龟兹城才能在大食军队的连番攻击之下,依然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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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rì要不是城内的伤兵,和自发组织起来的龟兹城中百姓上城助战的话,或许龟兹城早就丢了,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大食人的进攻依然猛烈,城中防御力量的消耗也逐渐变大,如今的龟兹城中四处可见都是受伤的唐军和百姓们,不时传出的哀号声,让人不免心烦意乱。

    苏定方这些rì子也察觉出了有些不对劲,此前大食人的攻击虽然猛烈,可总过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还顾及着自身的伤亡,不敢像现在这样无视伤亡,没rì没夜的进攻。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定方一开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渐渐的他也看出了一点儿门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这么急于攻陷龟兹城,无非就是两个理由,其一就是大食国的哈里发穆阿维叶传来的限期破城的军令,再有就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想要在大唐援军到来之前破城,然后凭借着龟兹城,抵挡大唐援军的进攻。

    援军!

    一想到这个,苏定方不禁兴奋了起来,坚守了一个半月的时间,防御龟兹的唐军虽然伤亡惨重,可大食一方的伤亡肯定会更大,如果这个时候援军能到来的话,到时候,内外夹击,便可一举将占据扭转。

    可是短暂的兴奋之后,苏定方又被残酷的现实惊醒了,城外的大食军有数十万之众,而且还有后续部队,和仆从军源源不断的开来。

    而大唐呢!?

    苏定方很清楚,要想击败城外的大食军队,至少要有二三十万jīng锐之师才能成事,可是现在的大唐实在是抽调不出这么多的兵力了,当初他出征之时,几乎就将拱卫长安的禁军抽调一空,如今算来长安城内剩下的禁军也不过十五万人了。

    辽东地界的薛仁贵手中倒是也有二十万jīng锐之师,只可惜那些兵马是不能动的,不但要防备着三韩人的反叛,还要时时刻刻清剿东北方那些藏身于高山密林之间的通古斯人。

    归根结蒂还是因为如今大唐的疆域太过于辽阔了,这些年开疆拓土的速度已经到了大唐能够消化的极限,各个地方都需要重兵镇守,否则一旦兵力不足的话,到时候回事一副什么样的景象,只怕是遍地烽烟。

    苏定方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仔细的思考起来,很快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援军肯定是到了,要不然的话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可能这样不要命的进攻,可是援军为何没有来解龟兹之围?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统帅援军的主帅,定然是有一个大计划,一个可以重创大食军队的大计划!

    似乎是为了帮着苏定方确定这个猜测,当天晚上,就在大食军队趁夜攻城的时候,一队唐军突然对大食营地发动了袭击,虽然袭击很快就被有所防备的大食军击退了,可至少证实了苏定方的猜测。

    援军到了!

    这让苏定方很是兴奋,同时也坚定了守住龟兹城的信心,此前没有援军那等让人绝望的rì子都撑过来了,如今援军到了,尽管不知道有多少,但至少让城内的唐军将士的信心更足了。

    当天晚上,趁着大食军队四处搜寻唐军援兵的机会,龟兹城内的唐军也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时间,苏定方也将所有的将校都召集在了一起,商量着接下来该如何配合援军的问题。

    “大帅,援军既然已经到了,是不是要与大食狗决战了?你下令,火里火里来,水里水里去,末将决不皱一下眉头!”

    “就是!那些大食狗压着我们打了这么久,还真当我大唐男儿好欺负是怎的,也该到了我们反击的时候了,如今援军到了,我们里应外合,定然能把大食狗杀光。”

    一开始,那些被大食人折磨了一个多月的唐军将校们便吵吵了起来,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准备,今夜就出战,找大食人好好出一口恶气。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援军到来的消息,此刻苏定方将他们都唤来,一定是为了配合城外的援军,解龟兹之围,自从葱岭大败以来,这些将校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恶气,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雪恨,以前是因为兵力不足,再加上大食人的营寨扎的牢靠,唐军又没有攻坚的重武器,无法解围,只能忍耐,可是眼下援军已经到了,也该到了出这口恶气的时候了。

    苏定方也很想报仇雪恨,洗刷葱岭大败的耻辱,只可惜他想的更明白,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援军是到了,可是兵力却并不充足,或许解围没问题,可是要报仇却难了,苏定方设身处地的想着,假如他是援军的统帅的话,定然也会谋划一番,在最恰当的时候,谋取最大的战果。

    “诸位将军,援军是到了,然现在还不是解围的时候!”

    苏定方一句话,就让在场的诸将都楞住了,那些还在吵吵嚷嚷的说着要如何向大食人讨回累累血债的将军一下子就好像被人卡住了脖子一样,帅府之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大帅!这是为何?援军不是已经来了吗?为何不能解围!?”

    其他人的脸上此刻也写满了疑惑,都被苏定方话给惊呆了,个个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纷纷看向了苏定方,等着他的解释,他们已经在龟兹城里忍耐了这么长时间,人人都想好好的发泄一把,出了心头的这口恶气,可是苏定方居然说现在还不是解围的时候。

    既然援军已经到了西域,只要稍一集结,就可以发龟兹城外的大食军队发起进攻,与龟兹城内的守军里应外合,一举解龟兹之围,然而,苏定方却告诉现在还不是解围的时候,这不能不让他们震惊。

    苏定方看着众将的反映,并不觉得惊讶,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道:“诸位将军!援军是到了,可是现在还不能解围,我们的援军一定是在谋划一个大计划,好给予大食狗以重创,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大食狗的攻击还会像以前一样猛烈,我们要做的就是死死的守住龟兹城,等待援军完成准备!”

    “苏定方!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定方的话音未落,一个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寻声望去,见说话的是李义府,当rì葱岭大败,李义府也跟随大军逃到了龟兹城,原本他是准备逃回长安去的,只是略一想,他要是抛下大军,独自回长安的话,估计脑袋就会立刻搬家,大唐崇尚军功,可是军法一样严厉,他身为监军,弃军逃跑,这个罪名,足够杀他一百回的了。

    这些rì子,大食人没rì没夜的攻城,片刻清闲的时候都没有,李义府的jīng神也是高度紧张,几乎都要崩溃了,他甚至都做好了,一旦大食人杀进城中,立刻投降,乞求活命的打算。

    今rì听到有援军来了,李义府不禁欣喜若狂,总算是不用死了,这对一向惜命的李义府来说,简直就是天大之喜,可是苏定方却说暂时还不能解围,这让李义府如何能不怒。

    “苏定方!你要仔细想好了,龟兹城中可就剩下这么一点人了,城外的大食人却有数十万大军,龟兹随时会陷落,若是再不解围的话,我们都会死,龟兹会陷落,我们就会成为千古罪人,到时候圣上那里你如何交代!”

    李义府叫嚣了一阵,似乎是上了瘾头,接着又是大放厥词,指责苏定方糊涂,说到最后居然要破口大骂。

    苏定方虽然在葱岭大败,可是因其以往的战功,在唐军将士的心中的威望很高,将士们对他也很是崇拜,今天李义府居然当面指责他,顿时让在场诸将心中大为不平。

    更何况,当初要不是李义府在出兵的问题上,几次三分的与苏定方为难,苏定方也不会贸然越过葱岭,更不会让心怀叵测的怛罗斯人钻了空子直shè全军惨败收场。

    可以说,葱岭一战大败,苏定方虽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李义府的过失更大,要不是他的话,那么多唐军将士也不会平白的殒命沙场。

    苏定方也是满心的怒气,当初他顾忌着李义府的身份,几次三番的被其威胁,结果导致唐军将士死伤无数,本来到了龟兹城以后,李义府收敛了许多,苏定方还不想再与他闹起纷争,乱了军心,可是这个李义府居然死xìng不改,还当真将他当成了好欺负的,此刻苏定方要是还能忍耐的话,那他也就不是苏定方了。

    “李义府!你还敢乱言!”

    苏定方拍案而起,指着李义府大声怒斥,让说得正过瘾的李义府不禁一愣,一旁的唐军将校见了,心里都在大呼痛快,他们早就对李义府这个人十分不爽,当初要不是李义府突然发难,害得杜睿去职还乡的话,由杜睿带领他们打这一仗,结果未必会是如此,他们倒不是看不起苏定方,只是他们这些人常年以来都是跟随杜睿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对杜睿更有信心罢了。

    再加上此前李义府几次三番的以势压人,早就让这些武夫心中不耐,此刻李义府居然还敢大放厥词,他们也有些恼了。

    “李义府!要不是你几次三番催促进兵,焉能有葱岭之败!”

    “说得就是,苏大帅当初就信不过怛罗斯人,全都是因为你,葱岭大战只是,才会被怛罗斯人突然发难,致使全军大败!”

    将士们七嘴八舌的一阵指责,让李义府一张脸不禁涨红,怒道:“你们~~~~~~你们居然敢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这在唐军之中可是大忌,可是此时节,谁还在乎这些,能不能活下去都还不确定呢,更何况就算来rì还朝,就李义府所犯下的过失,杀他一百回都够了,自然也就没人将他放在眼里了。

    苏定方见将士们群起而攻,李义府被说得哑口无言,双手下压,示意将士们安静,将士们这才闭口不言,然一个个仍是蔓延含恨的瞪着李义府,不禁让李义府一阵胆寒,因为他已经在这些将校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杀机。

    李义府见犯了众怒,却又不得反驳,只得挥袖而去,心中却打定了注意,等到回朝之后,一定要将这些武夫一个个全都整治了。

    李义府离开了,不过这倒也和了众将的心意,他们原本就不怎么待见这个没事儿,就满脑袋顶着皇命,出口就是威胁的yīn险小人。

    苏定方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李义府在这里给他捣乱,不管回到长安之后,李承乾会怎么惩处李义府,但是至少现在,李义府还是大唐征西军的监军,是这里的二号人物,如果李义府当真铁了心要和他为难的话,苏定方也是无法。

    “大帅!”杜耀祖跳了出来,大声道,“只要大帅一声令下,末将就去取了那个酸儒的脑袋,出了事,末将一力承担就是!”

    杜耀祖原本就是杜睿的家人,当初李义府一道奏本,将杜睿参到了李承乾的驾前,害的杜睿被贬官为民,因为这是杜耀祖对李义府都是心怀恨意,再加上李义府几次三番要挟苏定方,更是让这个混小子恼恨异常。

    杜耀祖一说话,其余诸将也闹了起来,苏定方见了忙道:“诸位将军,本帅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无论怎么说,那李义府都是征西大军的监军,便是要惩处,也是圣上的事,此事休要再提!”

    众将见苏定方都这般说,自然也不好再闹,纷纷静等着苏定方说说眼下的局势。

    苏定方道:“本帅虽然不知道这次统帅援军前来的是朝中哪位将军,不过本帅倒也能猜出他此刻心中所想,或许对援军来说,解龟兹之围并不甚难,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只怕是别有所图,或许就是准备将大食在西域的这支大军,予以重创!”

    众将闻言,纷纷惊呼出声,要知道城外的大食军队可不是几万,而是几十万人,将几十万人全歼,或者重创,谈何容易。

    苏定方接着道:“这次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所率领的大食军队,几乎囊括了大食国在东方行省的全部jīng锐部队,若是囊把这些大食军队歼灭在西域,那么大食国的东方行省将会无兵可守,大唐大举西进将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对大唐有着莫大的好处!”

    诸将闻言,顿时一个个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对啊!解龟兹之围算什么,想要报仇雪恨,就要将城外的大食军队全歼,这才来的痛快,顺便在攻入大食的腹地,到哪里去兴风作浪,将葱岭一战所经受的耻辱,都还给大食人。

    “大帅!您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对啊!大帅!快拿个主意,我们应当如何配合援军,将那些大食狗全歼!”

    苏定方道:“今夜援军袭扰大食军营,那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援军来了,好让我们安心,本帅料想,援军此刻正在集结所有的部队,我们现在要做的是~~~~~”

    说到这里,苏定方突然有些不忍心,这些将士都已经在龟兹城坚守了月余的时间,每rì里都在和大食人死战,付出了那么大的伤亡,苏定方如何忍心将那个主意说出来。

    “大帅,您的意思是不是要用龟兹城做诱饵,将大食狗全都吸引在龟兹,好让援军从容集结军队?”有的将军反应的很快,将苏定方不忍心的话,说了出来。

    尽管为难,苏定方还是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样!不如此,无法把大食军队吸引在龟兹,不如此就没办法将大食军队聚而歼之!”

    “大帅,要是如此的话,会不会太险可,龟兹城会不会陷落?”有的将军问道,他没有问自己的结局如何,会不会有危险,而是在担心龟兹的安危,“若是龟兹城破的话,城中的百姓岂不是要遭殃了,这些时rì,他们为了守城,已经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了!”

    苏定方长出了一口气,面sè有些yīn沉的说道:“龟兹的结局如何,本帅也不知道,今rì,本帅将你们都聚集在此处,就是要告诉你们,好让你们都有个准备,龟兹若在,可以吸引大食的兵力,龟兹失陷,援军就可以不再顾及我等,放开手脚,这西域地方,我大唐比大食熟习,若是能灵活用兵的话,胜算就更大了!”

    苏定方说的不错,现在的龟兹对杜睿来说,无疑就是一把双刃剑,对于死守龟兹的大唐将士们,杜睿也在救与不不救之间反复犹豫着。

    救!

    这无疑是大唐上下所有人的想法,苏定方等人虽然在葱岭一战之中大败,可是其能在龟兹困守月余,力保大唐国土不失,单单是这份坚韧,苏定方以下的唐军将士,就无愧于英雄这个称号,对方身为英雄,杜睿便不能不救。

    而不救!

    很显然将会对战局有利,虽然很多人都认为,龟兹一旦被大食人攻取,西域的战局将会大不利于大唐。

    其实不然,龟兹城若是被攻破了,反而会让杜睿更加无所顾忌,可以放开手脚用兵,用最小的代价,给大食军以重创。

    只是这样做的话,对驻守龟兹的唐军太不公平,他们坚守龟兹月余,为的是守卫大唐的疆土,他们都是大唐的英雄,对待英雄,不能如此冷漠。

    苏定方虽然不知道率领援军的是杜睿,不过却也猜到了杜睿的心思:“诸位将军,回去之后也请转告军中将士,这龟兹我们还要继续守下去,一直受到援军布置完成,将士们的心中若是有怨的话,就只管怨恨我苏定方,都是本帅无能,才致使众将士身陷险境!”

    诸将顿时寂静无声,没有人说话,他们都不怕死,但是却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死,明知道有生还的希望,援军已经到了西域,却还要他们像以往那样坚守下去,这个未免难了些。

    不过如果他们的死,当真能换取最后胜利的话~~~~~~~~~~

    “大帅!我们不怕死!”

    突然之间,将士们爆发出了惊天的吼声,蕴含着一股一往无前的豪迈气势,从他们的眼神之中,苏定方能看得出他们已然下定了决心。

    苏定方心中一阵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声道:“好!都是好样的!不愧是大唐男儿,既然如此,我们就同生共死吧!若是能活下去,我们一起去长安领功受赏,若是死了,这具皮囊便扔在这龟兹城,就是死了,我们也要继续为大唐镇守西域!”

    就在此时,突然有苏定方的亲卫闯了进来,大声道:“大帅!大食人又攻上来了!”

    苏定方闻言,猛地站了起来,抽刀出鞘,大声道:“誓与龟兹共存亡,杀敌!”

    言罢,苏定方当先便冲出了帅府,将士们看着,突然也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挥着战刀,大声咆哮道:“誓与龟兹共存亡!”

    城头之上,唐军如同猛虎一般,一个个压根就不防守,只管进攻,从来没见过唐军如此不要命的大食军队一时间措手不及,被唐军杀得节节败退。

    “这些唐军都疯了吗?”一个大食人惊恐的喊道,转身就要逃走,却被追上来的唐军将士一刀就砍掉了半个脑袋,身躯朝前面冲出了十几步,才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唐军只管进攻,并不防守,这种打法虽然勇猛,付出的代价却是不小,伤亡很大,唐军的这种打法,无疑也刺激了大食军队,他们也是血里火里杀出来的狠人,见唐军如此不要命,一个个的也发了疯,对着唐军一阵猛砍猛杀,他们虽然实力比不上唐军,可是胜在人多,一时间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打量着攻城的情形,突然眉头一掀,一抹冷笑浮现在了脸上:“传令下去,撤兵!”

    “撤兵?”大食将领们以为听错了,一个个满脸的难以置信,竟然忘了传令,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身上,眼神之中带着询问。

    如今攻城攻得正猛,双方都绞在一起,这时候只有继续增兵攻城,哪有退兵的道理?

    况且退兵又那么容易吗?

    此时双方都纠缠在了一起,这个时候撤兵的话,难免会被唐军咬住碾杀,到时候损失一定不小。

    “还要我在重复一遍吗?撤退”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语气重了些,又说了一遍。

    “大人,为何呀?”众将不解,纷纷出言询问。

    “为什么?”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冷冷一笑,道,“城内的苏定方要比你们那愚蠢的脑袋聪明的多,他现在不要命的厮杀,是在为杜睿解决难题呢!现在龟兹只能被我们围着,却不能攻破,只要龟兹还在唐军的手里,杜睿的心里有会有所顾忌,不得不来解龟兹之围,否则的话,唐国皇帝不会饶过他,若是龟兹被我们攻下了,杜睿就没有了这个负担,到时候就可以灵活用兵,西域这个地方,大唐经营了几十年,远远比我们要熟悉,一旦杜睿放开了手脚的话,这对我们极为不利,可是只要龟兹还在唐人的手中,杜睿就不得不来龟兹与我们决战,龟兹这座孤城对杜睿来说,是一个诱饵,但是却是一个有毒的诱饵!他却不得不吞下去!”

    “大人,万一杜睿不顾龟兹城的安危怎么办?”

    “他一定会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信心十足,非常笃定,道,“龟兹对唐国的意义重大,他不敢不来。”

    望着撤退的大食军队,苏定方非但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眉头紧皱了起来,很显然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已经猜到了大唐援军的计划,同时开窥伺到了苏定方的用心。

    这下围绕着这座龟兹城,可就更加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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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阗城,帅府之内,杜睿和众将在座,却是谁也没有说话,个个紧拧着眉头,诸将在等,等待杜睿进兵的命令,杜睿也在等,等待着秦用那边传来消息。

    突然,冯照闪身走了进来,对着杜睿一拱手,将一封书信交到了杜睿的手上,杜睿展开一看,不禁苦笑了起来。

    众将一直都在观察着杜睿的表情,见杜睿神情,顿时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杜睿将书信收好,抬头看见了众将的表情,不禁一笑,道:“勿用担心,龟兹没事!”

    “龟兹没事?”众将闻言,悬着的心落了地,可是龟兹既然没事,方才杜睿怎的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一个个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

    杜睿也不想让众人乱猜,便将昨夜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席君买闻言,惊诧道:“大食军为何突然要退兵?”

    “就是啊,双方混战在一起,大食军人数占优,只要缠斗下去,龟兹能不能守得住都不好说,可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竟然下令退兵,这里面有何yīn谋!?”高行真也是想不明白。

    不单单是他想不明白,对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下令撤兵一事,众将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明白,布拉西?默罕默德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睿长叹了一声,接着又笑道:“这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真是个不错的对手,这场博奕,当真是越来越jīng采了。”

    “大帅,这话怎讲?”席君买听了杜睿的话,满心的疑惑。

    杜睿道:“本帅在利用龟兹算计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没想到他居然也在算计我们,我们想把在龟兹城下将其重创,他同样也想把我们在龟兹城下全歼,是以,他留下龟兹,让我们不得去救龟兹,这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当真是好算计!”

    “狂妄!”

    “白rì做梦!”

    众将闻言,齐声喝斥,大是不愤。

    杜睿摆了摆手,示意众将都安静下来,道:“如此一来也好,至少龟兹暂时不会有事了,我就可以放心的布署接下来的大战了!”

    席君买道:“大帅!如果那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已经有所堤防,还在龟兹城下设好了圈套,我们岂不是要自投罗网!?”

    杜睿笑道:“那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虽然不凡,可是他那点儿算计,如何能瞒得过我!”

    屈突诠闻言,喜道:“原来大帅已经有了对策,大帅,这仗该如何打?”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杜睿的身上,谁都知道,接下来这一战关系重大,若是唐军达到了预期目的,一战而重创了大食军队,那么,大举西进就轻松多了,若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全歼了唐军,他就可以毫无阻碍的进入河西之地,进而威胁长安,大唐的rì子就非常不好过了。

    唐军上上下下,谁都不敢掉以轻心,用杜睿的话来说,那就是,用这一场大战,换取大唐西陲二十年的太平。

    那一rì经过了杜睿的一番分析之后,唐军众将的头脑也都冷静了下来,不再幻想着,攻灭大食,既然大唐现在的实力没办法彻底将大食消灭,还不如像杜睿说的那样,只占领中亚,留大食一条残命,没道理他们这边打生打死的,结果却白白便宜了拜占庭人和突厥人。

    杜睿闻言,笑道:“这一战事关重大,我们只需~~~~~~~~~”

第三十四章

    于阗城,一队接一队的唐军开到,在于阗驻扎,到眼下为止,开到的唐军已经达到二十多万,除了当初杜睿带来的禁军之外,席君买这些天也在不断的朝外发布着命令,分散在各地的安西都护府戍卫军也纷纷赶来集结。

    此时杜睿坚决的贯彻力后世毛太祖的作战方针,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仗打到现在这个份上,再去分兵驻守各地,已经毫无意义了,双方都在极力的收拢兵力,预备着一场大战。

    除了戍卫军赶来集结,还有各支归附于大唐的异族,也纷纷尽其族中的青壮,赶来助战,这些年来,大唐对西域各族的政策,均是以安抚拉拢为主,所以这些异族人对大唐那是死心塌地的效忠,更何况唐军这边指挥作战的,还是有战神之称的杜睿,他们的心中自然也就没有了顾虑,只等着在战场上竭力拼杀,赚取军功了。

    此时的于阗城,已经成为一座巨大的兵营,到处都是营帐,每天都会有军队进驻,人聚拢的越来越多,本来按照杜睿的打算,这场大战能有二十万人,就可以从容布局了,现在看来,等到大军进发之rì,三十万人都打不住,这也让杜睿更多了几分信心。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一队唐军急驰而来,守卫城门的唐军将士见对方打着的旗号,连忙将城门打开,那一队唐军呼啸着冲进了城内。

    来的正是秦用等人,那一rì他奉了杜睿的将领,前去救援龟兹城,这些rì子,他每rì里都在袭扰大食的军营,虽然战果不大,却也让大食人寝食难安,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结,特地赶来汇合。

    此时的秦用满脸疲惫,风尘仆仆,却是顾不得其他,直奔帅府,到来帅府,秦用翻身下马,把马缰递给随从,拍拍身上的灰尘,略一整理铠甲,昂头挺胸,快步进入帅府。

    帅府中,杜睿与在众将正在商议,如何打接下来的这一仗,正议着,只见秦用快步进来,杜睿抬头看了一眼,笑道:“来了!入座吧!”

    接下来的大战,基本上可以说是当世两大强国之间的一场大决战,事关重大,如今杜睿手边能用的人不多,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力量。

    “见过大帅。”秦用喘着粗气,冲杜睿见礼。

    杜睿点点头,道:“这几rì龟兹城情形如何?”

    秦用忙道:“大食人发了疯的攻了几天,这两rì也在修正,料想龟兹城短时间内,定无大碍!”

    杜睿闻言,见和他猜想的一样,便也放下心来,道:“龟兹城下的大食军队如今已然集结了多少?”

    秦用心中盘算了一番,道:“只怕不下八十万人了!除了那些朝龟兹城集结的各路大食军,还有十万人是从葱岭以西开来的。”

    八十万人!

    众将闻言,都是一阵惊呼,他们原以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手上能有五十万人就不错了,谁知道居然有八十万人,这可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杜睿也没想到大食的军力居然会如此强大,微微皱眉,道:“确实吗?”

    秦用面sè郑重的点头,道:“只多不少!”

    杜睿沉吟了一阵,心中盘算起来,如果对方有八十万众的话,这场仗可就不好打了,双方的兵力相差实在是太悬殊了,大食军可不是曾经遇到过的那些蛮族,他们能纵横天下数十年,就是因为那些穆斯林的手中,掌握了一支非常强大的军队,大食军虽然在各个方面都要比大唐禁军差上一筹,可是这点儿实力上的差距,如今完全被人数上的优势给弥补了,这一战可不好打了。

    一旁的席君买道:“大食军这么多人远离本土作战,想来他们的粮草一定不甚充沛,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和他们游斗,等到其粮草耗尽之时,再寻机与其决战!”

    杜睿还没说话,秦用就回答了席君买:“席将军!这个根本就不可能,末将也曾带人焚毁了大食人的两座粮草营地,可是对此,大食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而且随着大食军逐渐的集结,他们的粮食好像越来越多,根本就吃不完,后来末将才知道,那些被派出去的大食军,四处劫掠,粮草一事根本就不用发愁!”

    劫掠!

    任谁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都能想到大食人在西域各地纵横驰骋,烧杀抢掠的场景,一个个不禁都红了眼,恨不得这便与大食军大杀一场,为那些无辜惨死的西域百姓报仇。

    杜睿也是恼恨,可是此刻他想的并不是如何报仇,而是在想这一场仗该怎么大。

    “大帅有何谋划?”席君买见杜睿沉默不与,打量着杜睿问道。

    众将闻言,也纷纷将目光集中在了杜睿的身上,杜睿一向足智多谋,能征善战,算无遗算,众将都对杜睿很是期待。

    杜睿沉吟了半晌才到:“本帅以为眼下的情形如同两人对奕,单单从这个局面上来看,我们已经落在了下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摆明了就要以龟兹城为诱饵,诱使我们去救,以便一举全歼!”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现在已经将自己的意图摆明了,放在明面上,他根本就不怕唐军知道自己的计划,因为唐军就是知道了,也不得不往里钻,因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打的就是杜睿的要害,不去也得去。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就是要用龟兹为饵,逼迫杜睿集中全部兵力前去解龟兹之围,与他在龟兹大战一场,他要趁机歼灭唐军。

    同样的,杜睿也想重创大食军队,需要一个合适的战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选在了龟兹城,却也正中杜睿的下怀。

    双方都知道对方的意图,对方的兵力、优势都摆在那里,任谁一看都是清清楚楚,正如对奕,对手的棋子路数,彼此都兵败,就看这下棋的人如何去安排路数了。

    “战场如棋局,棋局决胜在于算计,战场决胜在于优劣。战场决胜在于兵力、装备、训练、军心、士气、信念、统帅之才,这些都是对战局干系重大的因素!”

    杜睿一向都认为,这些才是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因素,像是《三国演义》之中,郭嘉抛出的那个十胜十败论,根本就是狗屁,难道当真就因为曹cāo比袁绍更有人格魅力,官渡之战就能不考虑袁绍的百万大军,直接判曹cāo胜。

    杜睿之所以从征这么多年,百战百胜,就是因为每次大战之前,他都会将所有的因素考虑进去,综合评比双方的优劣,缩小对方的优势,而无限放大对自己有利的因素,而不是靠着什么计谋就能取胜,要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yīn谋诡计,都没有半分用处。

    众将看着杜睿,静静的听着,他们这些人,除了高行真之外,都是常年在杜睿手下为将的,自然熟习杜睿的习惯,以往每次大战之前,杜睿也都会像今天一样,将双方各个方面比较一番,而事实也证明,杜睿每一次的分析,都是绝对正确的。

    “先说统帅之才,我以为无胜负之分,本帅与那位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相差不多。”

    杜睿的话有些让人惊讶,在他们想来杜睿的才华,绝对要超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百倍,杜睿这么说,他们觉得杜睿不过是在谦虚,可是看杜睿的神情郑重,似乎又并非如此。

    杜睿一看众将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道:“你们都不要小看了这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他原本不过是麦加的一个伊斯兰教的普通信徒,为人好勇斗狠,心机深沉,可是如今却能成为大食国雄踞一方的东方总督,他凭借的不是家势,而是靠自己的才能,一场一场的血战,一次又一次的出生入死而来积功得来,本帅对这个人有所了解,他十六岁跟随大食国的前任哈里发欧麦尔一世征战,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数百场,从来没有输过。”

    尽管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是让人痛恨的敌人,葱岭一战,致使大唐十万将士血染沙场,然杜睿却对其不惜溢美之词,越是强大的敌人,杜睿就越是尊重,像芒松芒赞那样的酒囊饭袋,杜睿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本帅今rì的话,希望诸位将军也都要谨记,对这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绝对不能有丝毫轻视之心,其人足智多谋,jīng于用兵,有着丰富的战场经历,用兵老到,再者,他杀伐果断,心狠手辣,便是对待本族的百姓,也毫不留情,去年大食国清剿什叶派,他就曾屠戮数十万,流血漂橹,他眉头也不皱一下,此强硬的心肠,最适合掌兵。”

    慈不掌兵,凡掌兵者,必要铁石心肠。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这般铁石心肠,很是适合统兵。

    “大帅说得不错!”尽管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是让人痛恨的敌人,众将仍是认同杜睿的话,席君买微微颔首道,“什叶派是伊斯兰教当中的反对派,对待教义的理解和现在大食的掌权者存在分歧,就好像我大唐国内的佛道之争一样,只不过我大唐国内的宗教之争,只是论法而已,可是这大食却是要杀人的,去年的一场大杀,杀得血流成河,积尸如山,这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却是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杜睿接着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确实是本帅生平难得的敌手,不要说是本帅,就连那位被世人称为蝮蛇的大食国哈里发穆阿维耶对其也是甚为忌惮!”

    屈突诠虽然也承认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厉害,可是却不相信他能强过杜睿:“大帅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末将就不相信以大帅之能,也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能比的?”

    杜睿从征多年,在众将的心目中有着崇高的地位,不单单是屈突诠一个,其他人也是不信。

    杜睿笑着摆手道:“本帅虽然从征多年,虽说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数百唱,未逢一败,可是如今面对这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本帅感到有些棘手,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你们绝不能存在任何轻视。”

    这么多年,杜睿东征西讨,南征北战,面对的敌人一个比一个了得,就是未有如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这般给他沉重压力的人,哪怕是吐蕃一代雄主,松赞干布,杜睿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也意识到这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绝对是他的一大劲敌。

    杜睿都这么说了,诸将纵然是心中再怎么不服气,还能说什么,只能拱手应是。

    这一场围绕着龟兹城的大战,杜睿和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绝对堪称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真正斗智的话,应该是相差不大,要想利用对手的失误来取胜,几乎不可能。

    尤其是此刻双方摆明了都是在用阳谋,根本就不怕对方窥伺出自己的计策究竟如何,这样以来,这一场大战,靠算计取胜,就更难了。

    杜睿接着分析道:“再说装备,总的来说是大唐占有优势,可是,大食并非全部不如大唐,他们也有不容小觑的优势。我在装备上的优势主要在于盔甲之坚、强弩之硬和兵戈之利上,而大食在装备上的优势在于战马,大食的战马极为优良,个头高大,善于冲刺,韧xìng好,力气大,比起大唐的战马要好上不少,哪怕是突厥马也比不了大食的战马,所以一旦战局焦灼的话,大食人战马的耐力好,这一点将会成为他们巨大的优势!”

    阿拉伯战马是闻名世界的优良马种,这是大食的天然优势,就是来自大漠上的优良战马也是比不了,这是自古以来就有明证的。

    席君买点头道:“我们的盔甲比起大食的要好,要好很多。不要说明光铠,就是锁甲,也比大食的要好。所以防御力上,这是他的一大短处,两军短兵相接的话,他们一定会吃大亏。”

    盔甲上的优势是唐军最大的优势,唐军的盔甲制作jīng良,具有很好的防护力,而大食的盔甲因为文明和科技的原因,远远无法与唐军的盔甲比。、

    正是因为有了jīng良的盔甲,使得唐军无后顾之忧,可以放开手脚砍杀,正如席君买所说的,在近身的肉.搏战中,唐军会占有很大的优势。

    这是从无数次大战中得出的结论。就是突厥这样强横的游牧民族,在面对身着jīng良铠甲的唐军时,也是无论为力,他们的弯刀、他们的弓箭,奈何不得唐军。这是突厥被灭的一个重要原因。

    战争说到底,就是国力的对抗,而国力自然也包括文明和科技,阿拉伯帝国处于崛起时期,虽然征服了大量的土地,却是还未来得及同化,那些被征服的民族心中也未必就当真服气了,阿拉伯帝国没有先进的文明,发达的科技,不可能制造得出优良的盔甲。

    历史上阿拉伯帝国的同化,伊斯兰化,是在怛罗斯之战击败唐朝,解除了来自东方的威胁之后才进行的。在这之前,阿拉伯帝国面临来自大唐的巨大威胁,根本就没有机会进行伊斯兰化。

    而伊斯兰化堪称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怕的同化政策,在历史上被阿拉伯帝国征服的地区,也只有西班牙未被同化,其余的均已伊斯兰化,而且这种同化,无法摆脱。

    伊斯兰化与汉化不同,汉民族讲究的是融合,也就是吸收那些异族的长处,来弥补自己的短处,而伊斯兰化则是将那些被征服的民族彻底的让其失掉原先的民族特xìng,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穆斯林。

    后世曾有人提出过,如果大唐被阿拉伯帝国征服了的话,会不会也面临着同样的危险,杜睿认为,这个是非常有可能的。不过杜睿既然来了,那么就必须将这个危险格杀在萌芽之中。

    屈突寿也道:“不单单是铠甲,我们的武器,也有巨大的优势,弩箭,陌刀,哪一样都不是大食人能比的!”

    强弩一直是古代中国独步世界的利器,在军队中大规模推广使用,历朝历代很是重视,秦汉隋唐这些强大的王朝更是在把强弩提升到一个很高的高度。

    与弓箭比起来,强弩的优势在于,shè程更远,穿透力更强,弩矢的密集程度更大,远非弓箭所能比。更重要的一点是,强弩对shè技的要求几乎没有,只需要按照机械规定理行cāo作就成,就算不会shè箭也没问题。

    后世的一部名为《英雄》中,秦军弩阵发动之时,那足可以开山裂石的巨大威力,在冷兵器时代,在配合上其他的兵种,简直就是无解的存在。

    历史上曾有记载,在公元前214年,秦军发动了针对匈奴骑兵的全面战争。仅仅一年的时间,30万匈奴骑兵就被彻底击溃,黄河以南的大片土地重新回归秦国。

    秦军之所以能够取胜,弩阵的作用至关重要。可以设想,在匈奴骑兵还没冲到眼前时,强劲的秦弩就密集准确地击中战马和骑手。持弩的秦骑兵shè击的准确程度是匈奴人的弓无法相比的,匈奴人的皮甲也抵挡不住弩箭强大的穿透力。

    对于马背上的匈奴骑手而言,弩是最致命的武器。中国兵书经典《武经七书讲义》中说:弩是对付古代游牧部落袭击最为有效的武器。青铜弩机的设计是一个惊人的成就,对于匈奴人而言,这种机械装置太复杂了,他们很难装配或者仿制。

    大食军队之中虽然也装备了一些弩,可都是缴获而来的,cāo纵尚且说不上熟练,更别说是仿制了,那jīng巧的设计,根本就不是眼下大食人能够仿制出来的。

    当然单单有弩阵,还不足以取胜,还必须配上其他的兵种,弩阵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陌刀战阵就是唐军最犀利的利器,一旦发威,那基本上就是无解的。凭借其强大的攻击力,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

    此前于阗城下的一场大战,纵然是十多万大食骑兵的突袭,都没能冲破一万陌刀手组成的刀阵。

    不过陌刀战阵也并不是完全无解的存在,他也有着天生的克星,可就是重装骑兵,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明知道唐军拥有陌刀战阵这等大杀器,却依然敢于在龟兹与唐军决战,他不会没有对付陌刀战阵的办法,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用重甲骑兵。重甲骑兵的冲击力很强,那是冲阵的利器,用来突破敌人的阵势威力巨大。重装骑兵的威力不需要说的,冲击力惊天动地,一般用来冲阵,是无坚不摧。人与战马都覆盖重甲,加起来好几百斤,高速冲来,突入敌阵,相当于冷兵器时代的坦克,其威力是不需要详细解说的。

    陌刀战阵攻守兼备,可以用来突阵,冲击敌人的阵势,是无往而不利。可是,遇到重甲骑兵的话,胜负之数还真是很难预料。

    陌刀战阵是唐军最为锐利的利器之一,若是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克制了的话。唐军无异于会失去最为重要的攻击力。

    重装骑兵也曾经在中国历史上盛行一时,汉朝击破匈奴,就组建了众多的重骑兵,在这场大战中,展现出了惊人的战力。自此以后,重骑兵就成了古代中国的利器。尤其在南北朝时期,更是重骑兵的黄金时代,组建的重装骑兵多不胜数。

    到了大唐年间,因为陌刀的大量使用,杜睿有在陌刀的基础之上,创立了陌刀战阵,再使用重骑兵的话就太重复了,首先重装骑兵花费巨大,而且一个重装骑兵,就需要配备不少辅助人手,代价太大了,而且重装骑兵一旦冲锋,想要转向都很困难,骑士在战马上cāo控战马也十分困难,杜睿也是在犹豫再三之后,逐渐的废除了重装骑兵。

    不过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手上纵然当真拥有重装骑兵,杜睿倒也不怕,重装骑兵的冲击力虽然大,但是灵活xìng差,阿拉伯战马纵然耐力强,也支撑不了太久,战场之上,只要能随机应变,想来也不难对付。

    而且大唐还拥有灵活xìng极强的轻骑兵,到时候只要和其游斗,就算是拖,也能将其拖垮。

    至于近战武器,横刀和大食的弯刀,说到质量,应该是差不多,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横刀更胜一筹,原因不在于别的,就是在于炼钢技术。

    大马士革弯刀虽然在历史上很有名,可是,研究大马士革钢的生产技术,就可以发现,其工艺很是繁琐,真正的好钢不太好得到,而大唐使用的“灌钢法”炼铁技术,使得jīng钢产量大为增加,可以大量制造优质的武器。

    “再说训练,双方的兵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谁也不见得比谁强,也不见得比谁弱。”

    阿拉伯帝国的大军经过严格的训练的,有着严明的纪律,要不然的话,阿拉伯帝国的征服速度也不会如同旋风一般快,迅速的便纵横欧亚非大陆。

    同样的,唐军也是经过了严格训练,军纪严明,绝不比大食军队差,两军应该都差不多。

    “至于军心士气,都是不怕死的jīng锐,骁勇善战,谁也不比谁差,谁也不比谁强。”

    阿拉伯帝**队能征善战,骁勇不凡,军心士气没说的,绝对都是不怕死的人。要不然的话,阿拉伯帝国不可能征服大片大片的土地,灭国数十。

    而且阿拉伯帝国是个宗教国家,政教合一,其军队信奉真主安拉,都是伊斯兰的狂热教徒,有着疯狂的宗教信仰,而宗教信仰有多可怕,不需要说的,不要说去死,就是让他们全家去死,他们也不会怕,只要他们认定他的牺牲是为了真主安拉的伟大事业。

    而唐军的信念来自于对国家的认可,来自于作为大唐男儿的自豪,以及极强的荣誉感,特别是杜睿在实行了军事改革之后,大唐将士心中对于责任与荣誉的渴求,变得尤为强烈,“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正是因为现在的唐军将士心中有了对国家的责任感,以及军人的荣誉感,他们才能在战场上舍生忘死。

    杜睿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接着道:“最后就是兵力了!”

    众将闻言,心顿时都是一沉,如果秦用说得都是实情的话,大食军当真有八十万人,那可是当下唐军的四倍,这可不是简单的以一敌四的问题,战场之上,二十万和八十万的差距,那可是天一样大的。

    虽然历史上也曾有过为数不少以少胜多等的战例,但那些战役的特点大多都是,占据着人数优势的一方,在其余方面纷纷处于劣势。

    而华夏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的以少胜多,也曾在后世生过,那就是淮海战役,自1948年11月6rì至1949年1月10rì,历时六十六天。

    在这场大战之中,国.民.党军先后投入七个兵团、两个绥靖区,三十四个军,八十六个师,共约八十万人,出动飞机高达2957架次。

    而解放军的参战部队则有华东野战军十六个纵队,中原野战军七个纵队,连同华东军区、中原军区地方部队共约六十万人。

    国.军一方除了在兵力上占据优势之外,在装备,机动能力,后勤保障等等各个方面,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可是在这场战役,解放军共消灭了国.民.党.军徐州剿总前进指挥部及其所指挥的五个兵团部,二十二个军部,五十六个师、一个绥靖区,正规军连同其他部队共555099人,约占其参战兵力的69%,其中俘虏320355人,毙伤171151人,投诚35093人,起义改编28500人。国民党少将以上高级将领被俘124人,投诚22人,起义8人,以上战果还不包括其溃散和逃亡人数。

    虽然历史上的解放军参战人数比现在的唐军要多四十万,可是解放军在各个方面的对比当中都不占据优势,但人家就是打赢了。

    杜睿道:“在兵力上,我们处于绝对的劣势,即使再准备几天,征调更多的军队来,我们也处在绝对的劣势,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以二十万去对付八十万,这几乎就是以卵击石,但是即便如此,这一场大战,我们无法回避,前面是被围的龟兹城,那里有我们的袍泽弟兄,在我们的身后,则是大唐的万里江山,那里有我们的父母妻子,兄弟姐妹,这一场仗,我们无法回避,也不能回避,我们只能迎难而上!”

    诸将闻言,纷纷起身,大声应道:“大帅!下令吧!为了大唐,为了我们的父母兄弟,便是死,也要和大食人拼了!”

    杜睿闻言,也是一阵激动,起身道:“好!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此战我军必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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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于阗城这边杜睿分析着双方优劣的同时,龟兹城外,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大帐之内,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也在分析着这场即将爆发的大战,将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这次的大战,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非常清楚,关系重大,若是能取得胜利,他很可能趁势打进长安,征服大唐,成为那个黄金国度的主人。

    征服“黄金国度”中国,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并非第一个拥有这个梦想的人,历史上著名的亚历山大大帝东征,也是以打进华夏,征服黄金国度为目的。只可惜,亚历山大大帝打错了方向,打到印度去了,连中国在哪里都不知道。

    从亚历山大大帝到眼下,近千年了,无数人在朝着这一梦想而努力,却是没有一个人成功,若是如此千古奇功成于己手,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同时,他也非常清楚,大唐人杰地灵,英雄辈出,这一仗不是那么好打的,尤其唐军一方领军的还是杜睿这个有着战神之称的男人。

    “这场大战,除了兵力上无门占优之外,其余的我们并不占优,甚至处于劣势,不过好在,战场决胜,并不是有了优势就能战胜,还在于临机决断,对战机的把握。”

    尽管葱岭一战,让诸将对唐军有了一些轻视,但是值此紧要关头,他们却是分得很清楚,绝不会自高自大,唐军若当真是弱者的话,他们也不会打下那么一大片辽阔的疆域了。

    “此战,我们最大的难处不在于强弩,不在于骑兵,而是在如何对陌刀战阵。”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针见血的指出,“陌刀战阵的可怕,我们都知道,不需要我多说。”

    “对,唐人的战法里面,最难对付的就是陌刀战阵了,强弩虽然犀利,我们却不怕,只要能攻上去近身接战,他们的强弩就发挥不出威力了。”

    “要是没有陌刀战阵,苏克也不会失败了!”

    陌刀是冷兵时代的终极装备,犀利异常,一旦与陌刀对上的话,无论是人马,只要是血肉之躯,都不是对手,那是一场**裸的屠杀,这让大食将领非常头疼。

    葱岭一战,阿拉伯帝国虽然赢了,可是却在陌刀战阵上,吃了一个大亏,死伤无数,再加上此前的于阗城解围战,苏克输就输在了陌刀战阵上,所以一提起陌刀战阵,他们就眉头紧皱。

    “这倒不难。”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道,“陌刀战阵虽然厉害,可是我的手上有重装骑兵,足以对付陌刀战阵。”

    “对啊!重装骑兵一旦冲锋起来,陌刀战阵也挡不住!”

    “要是当时苏克手上有重装骑兵的话,他也不会输的那么惨了!”

    重甲骑兵不论是人还是马,都要覆以重甲,对钢材的消耗很大,大唐使用“灌钢法”炼钢,jīng钢的产量很高,远远超过了大食。而大食的炼钢技术并不比唐朝差,“大马士革钢”更是闻名,然而,这种技术虽然能得到上等jīng钢,却是受限于产量,因此大食要打造重甲骑兵,是一个沉重的负担,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虽然身为东方行省的总督,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的手上也只训练,装备除了一万重装骑兵,不过有这一万人也足够了,根据情报,唐军一方的陌刀手也不过万人的规模。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冷笑了一声道:“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等着唐军前来!到时候以逸待劳,将唐军在龟兹城下,斩尽杀绝!派出斥候,严密盯着唐军的动向,一旦唐军发兵,立刻回来报我知道!”

    有人问道:“大人!那龟兹城怎么办?”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冷笑道:“只要唐军一动,到时候鱼儿已经咬钩了,鱼饵也就没了作用,只要唐军一动,我们就将龟兹城攻破,城内的一切人等斩尽杀绝,我要将那个苏定方大卸八块!”

    “报~~~~~~~~~~~~~”

    一声喊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个斥候便闯进了大帐,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身前一跪,道:“启禀大人!唐军~~~~~~~唐军出兵了!”

    “什么?”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兴奋的跳了起来,道,“好!太好了!唐人总算是动了!”

    “大人!”那个斥候见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兴奋的样子,yù言又止。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皱眉,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

    “是!大人!”斥候言语为难的道,“是~~~~~~~~是苏克将军!”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眉毛一挑,道:“苏克!他怎的了!?”

    “苏克将军被唐军砍头祭旗了!”

    苏克死了!?

    帐内顿时一阵喧哗声,要知道苏克可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麾下的爱将,如今居然被唐军斩首祭旗。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黑着一张脸,好半天才压住了心头的怒气,不过他内心之中却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此前他还曾担心过苏克惧死投靠唐军,如果那样的话,他大军之中的所有秘密可就全都交代给唐军了,要是那样的话,麻烦就大了,好在苏克还算硬气,没有贪生怕死,不过麾下的爱将就这么被唐军杀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该死的唐人!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抽出弯刀,将面前的桌案一下劈成了两半,双手举天,大声道,“真主安拉在上,您的仆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此立誓,此生定要攻入中原,将东方的黄金国度变成您的属地,让您的光芒,照耀整个天下!”、

    诸将见状也纷纷祈祷:“安拉保佑!”

    祈祷之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挥舞着弯刀,大声命令道:“传我的将领,大军攻城,撑破之后,任将士们为所yù为!”

    诸将闻言,顿时兴奋了起来,龟兹虽然地处西域,比不上中原繁华,可也是西域的重镇,大唐在此经营了那么多年,龟兹这座城可以说,比阿拉伯帝国国内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要繁华,里面的好东西多不胜数,如今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有言在先,任他们为所yù为,那岂不是说,城内所有的好东西,谁抢到就是谁的了,听到这个命令,他们岂能不兴奋。

    纷纷大声吆喝着:“末将遵命!”

    应完之后,纷纷转身走出了帅帐,招呼着麾下的将士,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命令传达了下去,顿时又是一阵欢呼声。

    号角声响起,大食军队再一次开动了,随着一声号令,那些大食兵在利益的驱动下,发了疯一样的冲向了龟兹的城墙。

    “将军!大食人攻上来了!”

    守城的校尉闻言,朝城外一看,顿时脸sè大变:“快去禀报苏大帅!大食人好像是要玩儿真的了!”

第三十五章 喋血孤城

    大食人又发动进攻了!?

    听到苏老三前来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正在休息的苏定方猛地跳了起来,他的身形有些摇晃,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他已经好些天都没有休息了,此前几天大食的猛攻,让他根本就没有合眼的机会,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体力和jīng力上根本不比年轻人。

    “大食人刚刚消停了一天,怎的又进攻了!?”

    苏定方自言自语的说完之后,猛然惊醒,立刻明白了过来,肯定是援军那边有动作了,经过这几个月的较量,苏定方对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已经有所了解,知道这是一个jīng于算计的对手。

    如果大唐援军那边动作的话,龟兹城这个诱饵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为了避免到时候腹背受敌的危局,自然先要将龟兹城给解决掉。

    龟兹城在这次大战之中的作用,苏定方一清二楚,留着龟兹城,援军那边就能一龟兹城为核心布局,制定一个围歼大食人的战略,而放弃龟兹城,援军可以灵活应战,发挥大唐军队机动能力强,熟悉地形,环境的优势。

    可是一旦放弃龟兹城的话,同样也有害处,苏定方对大唐当前的局势再熟悉不过了大唐的人口虽然众多,战争潜力巨大,可是大唐的疆域实在是太辽阔了,各地都需要有兵马驻守,一旦龟兹城丢了的话,大食就能以龟兹城为据点,和大唐打一场旷rì持久的消耗战,这样的消耗战,现在的大唐承受不起。

    苏定方虽然是个军人,他也渴望战争,但是他同样也拥有着政治眼光,他很清楚,现在的大唐需要的是稳定,是经营。

    当今的大唐虽然鼎盛,四海升平,可是却同样存在着危机,那就是大唐立国才三十多年,真正的盛世不过是贞观十五年之后的数年光景,经历了隋末天下大乱之后,人口锐减,这个恢复期是漫长的,绝非大唐立国这三十年能缓过来。

    只不过他的心里同样存在着侥幸心理,觉得如果能够一战而定西陲的话,大唐从此以后将会再无边事,谁知道刚刚越过葱岭,等来的就是一场惨败。

    他明白这个道理,援军的主帅定然也明白,同样的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虽然知之不深,却也能拿捏到大唐的短处。

    所以现在的局势就是,龟兹城可守可丢,却又必须坚守,明明是一个选择题,事实上摆在苏定方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

    “老爷!要不您再歇歇!外面小的们顶着就是,老仆就不信,那大食人是三头六臂,还当真能赢得了咱大唐的爷们儿!”

    苏老三看着苏定方那疲惫的模样,着实有些不忍心,这都多少天过去了,苏定方好不容易才有了歇息一下的时间,结果大食人又发了疯一样的攻上来了。

    苏定方摘下了自己的佩剑,摇头道:“老三!我是主帅!这紧要关头,我要是不在城墙上的话,将士们怎么有士气杀敌,不要再说了!眼下这光景谁不累,我身为主帅更当以身作则!”

    苏老三知道苏定方主意已定,就像往常一样,帮着苏定方穿戴好铠甲,捧着头盔递到了苏定方的面前。

    苏定方一笑,接过了头盔,戴在了头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突然抽出了佩剑,扬手割掉了自己一缕花白的头发,递给了苏老三。

    苏老三一愣,道:“老爷!您这是~~~~~~”

    苏定方笑道:“老三啊!咱汉人讲究的是落叶归根,不过老爷我看这一遭是没有命再回去了,你拿着这个。”

    苏定方将头发交给了苏老三,接着又一狠心掰掉了自己的一根牙齿,同样塞到了苏老三的手里,对着一脸愕然的苏老三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老三!这就是老爷我的尸骨了,带回去,带到武邑,葬到我家的祖坟,去吧!”

    苏老三闻言,心中大恸,屈膝跪倒,以头抢地,道:“老爷!老爷!老爷的这个命令老三不敢答应啊!少爷尚且不知生死,若是老爷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三如何向夫人交代啊!老爷!”

    苏定方面sè一冷,道:“你敢违背本帅的将令!”

    苏老三泣道:“老爷!老三实实的不敢领命,老爷!您走吧!从后山翻出去,回长安吧!老三求您了!要死,老三代您去死!”

    苏定方心中一痛,一把将苏老三给拉了起来,道:“老三!你我主仆一场,难道你非要让我死不瞑目吗?此一战,我苏定方罪莫大焉,致使数十万将士殒命沙场,便是回到长安,也难逃军法惩处,我苏家深受皇恩,要不是先帝太宗皇帝,我苏定方至今也不过是个武夫,如今龟兹城危在旦夕,你就成全了老夫做一个忠臣的心愿吧!”

    苏老三闻言,知道再劝也是不可能让苏定方改变心意了,含泪对着苏定方又磕了几个头,将苏定方的头发,牙齿贴身放好,一转身便走了。

    苏定方一直等到苏老三走的远了,大喊了一声:“亲卫队何在?”

    登时早就在帅府院中等待的众亲卫,轰然应诺:“在!”

    苏定方走到了院中,看着跟自己出生入死几十年的亲卫们,他们当中有的已经年近五旬,有的父亲战死,儿子又加入了进来,经过这些rì子的血战,还活着的也不过百多人了,一个个浑身带伤。

    “兄弟们!这恐怕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了,你们跟随本帅多的几十年,少的也已经数年了,今rì你们便跟着本帅再和大食狗贼好好的较量一番,眼前曹子建有句诗说得好,‘身死赴国难,视死忽如归’,如今大食人打到了咱们家门口,是到了咱们共赴国难的时候了,上城!用你们手中的战刀告诉大食狗,这西域是咱们大唐的天下,以前是,如今是,今后还是,弟兄们!杀敌报国,正在今朝!”

    苏定方喊过之后,挥舞着佩剑,就朝着城墙的方向冲了过去,看着他的样子,哪里还像五十多岁的人,那些亲卫见主帅都冲上去了,也发了一声喊,跟随在苏定方的身后,朝着城头冲了过去。

    龟兹城头之上,唐军在苏定方的率领下,站到城头上,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与大食军队决一死战。他们都非常清楚,大食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他们要想活命,只能死战,唯有如此,才能为援军争取到解围的时间。

    大食军队早就已经开到了城下,却是没有立即攻城,只是严阵以待。

    “大食狗这是做什么?”将士们不明所以。

    按理说,越是这种时候,大食军队更应该一鼓而上,攻下龟兹,不留任何机会,大食军队却在城下停下,并不攻城,要将士们不迷糊都不成。

    苏定方也是一脸肃穆的瞪着城下的大食军,右手紧握着佩剑,手背上青筋迸现。

    就在这时,只见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一众大食将领的簇拥下,骑着高头大马,颇为得意,原本冷峻的脸上泛着笑容,来到城下,冲城头上一瞄,笑道:“苏定方,我们又见面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你休要得意。”苏定方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冲着城下的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声大吼。

    “苏定方,葱岭一战,你丢下了那么多将士,逃得飞快,如今嘛,我是不会要你再在我的手里逃出升天了,我会亲手抓住你。”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眉头一掀,颇为得意的笑道,“苏定方,你也是大唐名将,只可惜在我的手中,你的那点儿能耐根本就不够看!”

    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揭到了痛处,苏定方满心含恨,怒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你休要逞口舌之利,乱我军心,有胆的便来攻城,爷爷在这里等着你!”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笑,道:“苏定方!你也不要硬撑着了,你也算是个人物,如果你能归降于我的话,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还会给你荣华富贵!怎么样?投降于我,总好过死了强!”

    苏定方闻言大笑起来,就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大食狗,你休想,只有站着死的苏烈,没有跪着生的苏定方,本帅大好的人头就摆在这里,你要是有本事的话,尽管来取,本帅等着你!”

    两人斗了这么许久,心中既是佩服对方,同时又是痛恨对方,若是苏定方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生擒,一定会受尽屈辱,同样的苏定方要是抓住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绝对不会让他多活一秒钟。

    苏定方拒绝归降,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双方大大小小的打了十几年,说真的他还当真没抓到过一个唐人俘虏。

    此刻龟兹城已经旦夕可破,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点儿都不着急,好整以暇的说道:“好!苏定方!你是个英雄,对待英雄,我就十分尊敬,我料想你此刻最担心的一定是被围在钵息德城的那个少年将军,我知道他是你的儿子。”

    苏定方闻言,心头猛地一颤,他生平就这么一个子嗣,要说不担心,那绝对是假的。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没让苏定方久等,脸上带着欣赏的笑容,道:“他是一个很出sè的青年,只可惜他不是真主安拉的子民,他坚守了钵息德城这么长时间,我很想骗你,他已经被我杀了,那样的话,可以让你心境受到影响,不过我并不想骗你了,因为那样也不会让我贡献龟兹城轻松多少,他真的很出sè,钵息德城到现在依然还没有被攻陷,我应该恭喜你!”

    苏定方闻言,心中不禁一喜,长叹了一声,道:“好!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本帅多谢你了!你总算是给本帅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淡然的一笑,道:“当然!对你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不过他也活不了多久了,等到我攻陷了龟兹城,全歼了你们的援军,到时候,我就会亲自回去,将钵息德城重新沐浴在真主安拉的荣光之中,到时候,我会将你的儿子挫骨扬灰,既然他不肯归降于我,我自然也就不会再怜惜他的才能!”

    苏定方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道:“好!不愧是我苏定方的儿子,我苏家一门忠烈,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会归降你们大食狗,废话少说,来吧!”

    “苏定方,你莫记恨着我,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最大的本领就是扼杀敌人的希望。”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越说越是兴奋,笑得更欢实了,“我打了一辈子的仗,积功从一个不值一文的小兵,成为阿拉伯帝国的东方总督,我一生扼杀敌人希望的本领炉火纯青,不过,最让我想要扼杀的希望就是你苏定方的希望。”

    到此处,略一停顿,叹口气,道:“苏定方,给你说句实话吧,我纵横一生,杀人无数,敌人有多少,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不过,从未一个敌人如你这般让人佩服的。越是你这样的敌人,我越是想踩在脚下,聆听他的哀号,那是美妙的乐章,让我兴奋,比起漂亮女人更让我兴奋。”

    对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这种人来说,女人不值钱,那只不过是他的玩物罢了,难得的对手更有价值,这会让他兴奋。当然,打倒强大的敌人,聆听敌人的哀号,看着他的可怜样儿,那是世间最美妙的享受。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苏定方闻言,一字一顿的喝问道。

    “不!不!不,你千万莫要感谢我,你要恨我,越恨越好。”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大摇其头,笑眯眯的道,“告诉你们,你们的援军确实已经来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在这里摆下了一张大大的网,就等着他们来钻,而你们是看不到他们了,因为在他们到来之前,我会将你们彻底的斩尽杀绝!”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说完,拨转马头,抽出了弯刀,大声喊道:“真主安拉的仆人们!向至高无上的真主证明你们忠诚的时候到了,抽出你们锋利的弯刀,去划开敌人的身躯,用你们的赫赫武功去赢得属于你们的荣誉吧!将唐人的国土践踏在你们的脚下,让唐人的哀嚎,成为最美妙的音乐,杀!杀光唐人!”

    大食兵将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他们满脑子都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许诺的那句“破城之后,为所yù为”,听到将领,哪里还能忍得住,大喊了一声,发了疯一样的冲向了龟兹城墙。

    城头上的苏定方看着大食人冲了过来,大喊道:“将士们!我们脚下是我们大唐的国土,我的身后是我们的父母妻子,兄弟姐妹,身为大唐军人,是到了向大唐证明你们忠诚的时候了,牢记军人的荣耀,死战不退!”

    “大唐万胜!”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战号声响起,龟兹城上突然飞出了无数支羽箭,朝着那些正在冲锋的大食军队就罩了过去,伴随着利箭划破身躯的声响,正在冲锋的大食军队顿时倒下了一片。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看着,脸上还是一派轻松的表情,丝毫不为部下的伤亡担心,一旁的大食将领提醒道:“大人!是不是再派些人上去,那些怛罗斯人恐怕根本就冲不上去!”

    没错!那些正在冲锋的正是在葱岭一战之时,背叛了大唐,导致大唐军队全线溃败的怛罗斯人。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他们冲不上去,不过他们可以消耗唐军箭支,那就够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征战,唐军的箭支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此前大军在向葱岭进发之时,将物资都储备在了碎叶和疏勒两城,结果大军在撤退之时,将两城也全都丢了,那些粮草物资在撤退之时也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经过一个多月的攻防战,唐军的箭支已经所剩无几。

    果然,在经过了几轮齐shè之后,唐军的羽箭就发挥不出威力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见了,微微一笑,道:“好了!现在可以全面进攻了!传令下去,一鼓作气,攻下龟兹!”

    传令兵立刻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命令传达了下去,那些大食的jīng锐们闻言,顿时欢欣鼓舞,此前看着那些仆从军进攻,他们的心里还有些不快,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让给了那些怛罗斯人,此刻听到命令,顿时一阵欢喜,暗道:大人果然还是向着自家人的!

    前面冲锋的仆从军此刻已经冲到了城头之下,虽然损失了上万人,可是他们毕竟还是接近城墙了,随后而至的大食jīng锐一下子将那些仆从军撞开,搭上云梯,朝着城头爬了上去。

    苏定方看着,内心不禁一阵焦急,要是羽箭充足的话,大食军根本不可能冲的这么快,可是现在没办法,敌人已经开始爬城了。

    根本无需苏定方下达命令,唐军立刻便将滚木擂石还有火油朝着大食军猛一阵招呼,万里征伐,因为携带不方便的缘故,那些火炮之类的重武器根本就没法带,不过猛火油倒是带了不少,此前的一段时间,苏定方根本就舍不得用,今天不行了,如果龟兹城丢了的话,这些东西都会成为大食人攻击大唐的武器,没必要再剩着用了。

    猛火油被倾倒下去,伴随着几根火把扔下城头,顿时城下便成了一片火海,大食兵将和那些仆从军,一个个都身陷火海之中,发出了犹如地狱恶鬼一般的惨叫声。

    在阵后的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见了,也是眉头一皱,他没想到龟兹城内居然还有这东西,此前他曾在西线和拜占庭人交战,也曾领教过这种武器,他知道拜占庭人管这东西叫流动之火。

    此前奥斯曼在进攻拜占庭的埃及行省之时,曾出现过这种东西,致使奥斯曼兵败身死,他的女婿阿里也在海战之中惨败。

    就在几年前,阿拉伯帝国在对战拜占庭时的一次惨败,这种流动之火在战争中的效果令人震撼。

    当时穆阿维叶的爱将阿尔法?默罕默德率领号称战船数千艘的舰队横渡黑海,奔袭拜占庭。拜占庭应战的弱小舰队中虽然只有十五艘配备了流动之火,但结果却是阿拉伯大军大败而归。

    后来阿尔法的讲述之中,显示了这种流动之火的骇人威力,一开始接战,阿拉伯的海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是很快拜占庭人开始用管子向阿拉伯的海军船只投shè火器。令人胆寒的奇特景象出现了,阿拉伯帝国的士兵看到大火燃烧,便纷纷跳入海中,准备泅水逃生,结果,没跳的人反倒回到家中,那种武器就好像天上的闪电,拜占庭人把它释放出来,打算烧死一切敌人。

    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听到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阿尔法?默罕默德是在推卸责任,因为就在更早以前,他已经领教过了流动之火的威力。

    当时他还在叙利亚和拜占庭人大战,某一晚,当巡逻队正在夜间巡逻时,拜占庭人用一种从未用过的机器教训了他的大军,那种机器的部份就装上了流动之火。

    当时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亲眼看到他身旁一个亲卫在沾染上那种流动之火之后,任其在地上如何翻滚,也没办法将其扑灭,当拜占庭人伴随着大伙,发动第一波攻势的时候,他和他的将士们只能下跪向真主安拉祈祷。

    在那一晚,拜占庭人不断向阿拉伯大军发shè流动之火,而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经历了人生之中的第一次失败。

    此刻再见到这种流动之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神情,立刻就没有方才那么轻松了,他清楚的知道,这种武器的威力。

    城头上的激战依然在继续着,虽然唐军动用了猛火油,可是储量毕竟有限,所能造成的杀伤也是有限,还是有不少大食军将在利益的驱动之下,冒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冲上了城头。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看着,并没有轻松多少,他知道,如果让唐军继续使用这种武器的还,大军的损失将会更大,甚至因为城下燃烧着大火,一时半会儿攻不下城池。

    “命令弓箭部队和投石车,压制城头上的唐军!”

    一旁的大食将领闻言一愣,提醒道:“大人!现在城头上也有我们的人,如果发动弓箭和投石车的话,我们的人也会被击中的!”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如鹰隼一般的眼睛,看了那个将领一眼,让对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接着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也能击中唐人,不是吗?”

    那个将领闻言,顿时一阵心寒,但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命令还是被传达了下去,很快大食军队的弓箭手和投石车就开始发挥威力了,投石车这种武器,虽然华夏民族发明的更早,但是在使用上,却落后于阿拉伯人,他们建造的投石车shè程更远,攻击力更大,一旦发动,当真是天崩地裂。

    一块块巨石砸在了城头之上,被击中的,无论是唐军还是大食军,亦或是那些仆从军,无不是化作一滩肉泥。

    苏定方一见,也是一阵心惊,他没想到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居然不顾己方的士兵,用上了这种武器。

    更严重的是,一些盛放着猛火油的瓦罐被击中,泼洒在了城头上,紧跟着而来,带着火焰的羽箭,瞬间将其点燃,城头立刻化作了一片火海。

    苏定方看着远处正在得意笑着的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恨道:“这个大食狗好狠的心肠。”

    城头变成了火海,唐军再想防守已经很难了,当然大食人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上来,可是唐军此刻一边要对付那些爬上了城头的大食军,一边又要分心去扑灭大火,根本只应不过来。

    大火刚刚被控制了一点儿,大食军的后备队又蜂拥着冲了上来,苏定方看着城下如同海浪一般汹涌而来的大食军,他知道,龟兹城只怕是受不住了。

    就在他一分神的功夫,一支羽箭正中他的肩头,苏定方一声闷哼,身形一歪,就倒在了地上,这时一个大食兵见了,发了一声喊,手中的弯刀,就朝着苏定方砍了过来。

    苏定方大惊,却已经无处可躲,就在此时,那个大食兵的脑袋突然飞了起来,苏定方再一看,站在他面前的居然是苏老三。

    苏定方登时急道:“老三!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老三反手再将一个大食兵劈到在地,到了苏定方的身边,憨厚的笑道:“老爷!老三跟了您一辈子,没有您带着,老三可找不着回家的路,您放心,您的须发牙齿,老三已经托付给了苏青那小子了。”

    苏青也是苏定方亲卫队的一员,刚刚十八岁,他的爷爷,父亲都曾是苏定方的亲卫,在历次的征战之中,已经战死了。

    苏定方闻言,苦笑道:“老三!你糊涂啊!老夫让你回去,就是为了让你逃得一条xìng命,你的五个儿子都将姓名扔给我们苏家了,你要是再死了,让老夫情何以堪。”

    苏老三将苏定方搀扶了起来,道:“老爷!老三跟了您一辈子,不稀罕荣华富贵,这条命也早就该没了,老三已经帮着您归葬,现在老三回来,给您收尸来了!”

    苏定方紧紧的攥着苏老三这个忠仆的手,感动的点了点头,道:“好!老三!今天咱们老兄弟两个,就把血泼在这龟兹城头吧!”

    苏老三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挥刀,当先转身就冲了上去,手中的战刀好像泼风一般,瞬间就送了十几个大食兵去见他们的安拉。

    苏定方虽然肩头中箭,却也是奋起余威,大劈大砍起来,那些看见苏定方受伤,想要上前捡便宜的大食兵,纷纷做了他的剑下亡魂。

    此刻,城头已经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不停的有人倒下,不停的有人殒命,唐军此刻也杀得疯狂了,根本就不防守,哪怕是身中数刀,也要将眼前的敌人砍死,那些实在是不能再挥动兵刃的,则发了一声喊,抱着身边的敌人一起滚落城头,要么被摔死,要么葬身火海。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看着,也是暗暗称奇,原本以为一鼓作气,就能攻下的龟兹城,居然成了一块儿难啃的硬骨头。

    “大人!我们已经战死了四万多人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大惊失sè,道:“什么!?损失居然这么大!?”

    那个将领苦着一张脸,道:“大人!我们的损失太大了,可是您看看,龟兹城头还没有攻下,城门还没有攻破,这要是等到攻下龟兹城,我们的损失该多大啊!”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咬着满嘴的钢牙,道:“不要计较损失,攻击,攻击!命令投石车,加紧攻击,将所有的投石车都派上来!”

    那个将领一惊道:“大人!不能啊!城头上我们的将士也不少,那样的话~~~~~~”

    “住口!”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唐军的疯狂抵抗之下,也早就没有了方才嘲笑,调侃苏定方之时那么冷静了,“传达我的命令,攻击,有敢不从者,杀无赦!”

    那个将领提醒道:“大人!可是将投石车都调上来的话,万一唐人的援军到了,该怎么办啊!?”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惊,但是很快便道:“唐人的援军没那么快来!去吧!传达我的命令!”

    那个将领也知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已经被唐军的坚韧给气疯了,只得去传达了命令。

    投石车的拆装并不轻松,但是胜在大食军人多,很快,原本那些用来对付杜睿援军的投石车就被拆好,运到了龟兹城前,并迅速的组装好,开始发威了。

    一时间龟兹城头之上的惨叫声更是响彻连天,不绝于耳,有些被击中的双方将士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变成了一滩肉泥。

    “老爷!小心!”

    苏定方突然听到了报jǐng声,心头一凛,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被一股大力给推到了一旁,等到他晃晃悠悠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他的眼睛几乎都滴出血来。

    “老三!”

    苏定方大喊了一声,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此刻苏老三的半截身子都已经被巨石压瘪了,嘴里大口大口的冒着鲜血。

    苏定方抢上前去,徒劳无功的帮着苏老三擦拭那些鲜血,痛苦的大呼着:“老三!老三!坚持住!坚持住啊!”

    苏老三强撑着最后的一口气,抬眼看了苏定方一眼,见苏定方平安无事,这才含笑而逝,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苏老三自小就跟在苏定方的身边,一起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出的百死而得一生,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原本这次出征之前,苏定方还在说,等到这次回去,就让他养老,谁知道最后的一战,居然将鲜血泼在了龟兹城头,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

    苏定方见跟随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忠仆最终还是为了救自己牺牲了xìng命,心中又怒又恨,发了疯一样的大喊了一声:“大食狗!我cāo.你.姥.姥!”

    佩剑此刻也化作了一道剑雨,围在苏定方身旁的大食兵,在苏定方疯狂的攻击之下纷纷倒地身死,任何想要靠近苏老三遗体的大食人都成了苏定方的剑下亡魂。

    当然苏定方也一点儿都不轻松,身上又多出来了数道伤口,最严重的是,他的肩头被一个大食兵砍中,整整掉了一大块血肉。

    不过此刻苏定方也不在乎了,他早就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葱岭大败之后,他压根儿就没想着能活着回长安去,能将血泼在龟兹,至少在他死之前,龟兹还在大唐的手上,他就知足了。

    城头之上,唐军的抵抗正在被渐渐的削弱,大食军攻了一个多月,原本有十万人把守的龟兹城,此刻还能战斗的唐军也不过半数了,他们能支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们守土卫国的责任,和军人的荣誉感,不过现在到了为国捐躯的时候了。

    此刻已经没有人指挥了,唐军自发的结成一个个小方阵,在城头之上,奋力的抵抗着,只要他们这个小方阵还有一个人,就绝不后退一步,直到全部战死。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看着,也不由得钦佩道:“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顽强的人,明知道是死,居然还不肯后退,不肯投降,如果我阿拉伯帝国的所有将士都能如此的还,这个天下都将成为真主的领地,如果每一个唐军都能如此勇敢坚韧的话,我们打进长安只能是一个梦想了!”

    此刻的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已经不再幻想着能够打进长安,马踏中原了,他现在更为切实一点儿的目标就是能够攻取西域。

    “传令!投石机,弓箭手停止攻击,将后备队派上去吧!送那些唐军上路!”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此刻提到唐军将士的时候,言语之中已经没有了轻视,有的只是深深的钦佩,眼看着传令兵转身要走,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又将他叫住了:“传我的命令,那些唐军将士的遗体,任何人不得损毁,等到这场大战之后,好好的安葬了吧!”

    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身旁的大食将领闻言都是一阵惊奇,以往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破城之后,最喜欢做的就是,将那些胆敢抵抗的人全部挫骨扬灰,可从来都没有过帮着敌人收尸的先例。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解释一样的说道:“他们都是真正的勇士,对待真正的勇士,即便是敌人,也应当给予足够的尊重!去吧!”

    投石车和弓箭手停止攻击了,这让一直都在守着双重攻击的大食兵,顿时没有了压力,越来越多的大食兵冲上了城头,唐军防守的阵地越来越小,眼看着唐军就要支撑不住了。

    可就在此时。

    “隆隆!”

    一阵马蹄声响起,地皮都在颤抖。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皱眉,如同出鞘的利剑,朝东方一指,登时愣住了。

    一旁有大食将领惊道:“大人!是~~~~~~是唐人的援军!”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怒道:“不可能!他们刚刚在于阗城誓师出发,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龟兹!不可能!”

    尽管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嘴上说着不可能,可是沿着地平线上突然涌出的一片人cháo,还有那扬起的烟尘,无不证明杜睿的援军确实到了。

    “大人!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烦躁的咒骂了一声:“慌什么?他们就算是来了又怎样?传令下去,按照既定计划围歼唐军,阿里!这里交给你指挥,一定要攻破龟兹城!”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命令被一道道的传达了下去,那些正准备出发攻城的部队,立刻翻身朝着他们的位置冲去,那些投石车,也在抓紧时间拆装,准备再用于围歼唐军的战斗之中。

    城外的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知道了杜睿援军到来的事实,城头上的苏定方也察觉到了,他的耳朵竖得老高,眼中jīng光暴shè,打量东方,只见远处一片人cháo马海,援军到来了,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对着大食军队发起进攻。

    “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唐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苏定方看着越来越近的援军,他甚至都能听到援军呼喊的战号之声,身形不禁一晃,脱力的坐在了城头之上。

    城头上,原本的激战也为之一停,哪怕钢刀都被架在了脖子上,也毫无所觉,都在看着东方,看着大唐援军奔来的方向。

第三十六章

    龟兹城头之上,苏定方已然倒地不支,一众唐军将其围在当中,对围上来的大食兵将对峙着,虽说援军已到,可是远水解不了近火,眼下对他们来说,最危险的还是他们面前攻城的大食军队。

    此时龟兹城已经到了最为艰难的时候,说是危在旦夕也毫不为过,唐军现在已经完全不能阻止大食军攀上城墙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阻止大食军前进。

    苏定方强撑着站了起来,可是兵刃却再也举不起来了,肩头上的伤势十分严重,流血不止,一旁有亲卫给他胡乱包扎了一下,可是依然阻止不了鲜血向外流淌。

    苏定方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脸sè苍白的几乎看不到血sè,可是他依然坚持着。

    龟兹城的安危系于他一人之身,就是这一口气让他硬撑着,不然的话恐怕早已经晕厥了。

    “大帅!我们的援军到了!”

    苏定方眼神飘忽的点了点头,言语虚弱的道:“好!好!援军到了!弟兄们!坚持住!绝不能将龟兹丢给这些大食狗!”

    “将军放心!我们就算是死,也决不后退一步!”

    “对!誓死也不后退!”

    唐军将士虽然信心满满,可是围上来的大食兵实在是太多了,就在这城头之上,至少有数万人,唐军已然被分割包围,各自为战,想要守住这座城,绝对是千难万难。

    苏定方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他很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将龟兹城丢了的话,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

    援军好不容易赶来了,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龟兹城被大食军攻陷,单单是对军心士气的影响,就足以左右这场战局。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是个jīng明人,他之所以在大唐援军突然赶到,让他都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还命令部下,发动强攻,如此做的目的不完全是为了泄愤,更重要的还是趁机打击唐军的军心士气,可以想象得到,若是他的谋划成功的话,对唐军的军心士气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当着大唐援军的面,一举攻下龟兹,活捉苏定方,这对唐军的军心士气的打击绝对不会小,说灾难xìng的打击也并不为过。

    相应的,这对提升大食军队的军心士气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不用想也知道,若能将龟兹城攻下的话,大食军队的军心士气必将有一个巨大的提升。

    这一长一消之后,两军的军心士气的差距就拉大了,对接下来的决战有着莫大的好处。

    当然,在打击唐军的军心士气、提升大食军队的军心士气的同时,再出口怨气,让自己痛快痛快,也是一桩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投石机!继续发shè!”阿里接过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指挥权,立刻便下令继续动用投石机。

    他也是个狠人,虽说动用投石机的话,己方城墙上的将士一样会有伤亡,可是同样的也能加快破城的速度。

    投石机再次发威,城头上又变得血肉横飞,被击中的双方士卒无不是骨断筋折,有的更是变成了肉泥。

    “阿里!你这个疯子!快快住手!不然的话,我杀了你!”

    有的大食将军,看到自己的部下被巨石砸的尸骨无存,登时就怒了,抽出弯刀,指着阿里,大声呵骂道。

    阿里一挑眉毛道:“这是默罕默德大人的命令,难道你要违抗吗?”

    那个将军,闻言,顿时语塞,指着阿里,声音颤抖的骂道:“阿里!你这条毒蛇,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其余的大食将领也纷纷出声大骂,可是对这些骂声,阿里根本充耳不闻,他很清楚,这一战,只要他能将龟兹城攻下,那么今后在东方行省之中,自己的地位将会变得更加重要。

    如今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麾下的两员大将,苏克已经在于阗城丢了xìng命,至于哈马德,数十万人都攻不下数万人守卫的钵息德城,可想而知,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回师之后,会怎么处罚那个无能的人,如果他能表现出sè的话,绝对能取代那两个人的地位。

    为了自己的前途,阿里当然不会顾及士卒和那些仆从军的死活,黑着一张脸,只是不断的下令让投石机攻击。

    “大帅!大食狗居然没停止攻城!”秦用见远处龟兹城头的战事已然焦灼,大食军没有因为大唐援军的到来,出现丝毫慌乱,还在加紧攻城,这倒也让他大为意外。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当真是个狡猾的狐狸,从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果是如此!”杜睿见状也不得不赞叹一句,“从未见过算计如此jīng明的人物。”

    “他这是要当着我们的面,将龟兹城攻下,好打击我军的士气。”高行真倒是看的通透,恨恨的说道。

    “大帅,这要怎么办?”秦用闻言,很是苦恼的道,“我们绝不能让那个大食狗的狡计得逞。”

    对于唐军来说,绝不能让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成功,不然的话,对唐军极为不利,当然,若要破坏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谋划,难度太大了。

    龟兹已经残破不堪,城内的唐军他们早已经疲惫不堪,而又武器残缺,兵力又少,在大食的重重包围中,只需要大食一阵砍杀就能攻破,而杜睿他们要想救援龟兹,首先要冲破大食的包围圈,这可是由几十万大食大军组成的包围圈,谈何容易。

    更别说,大食军队骠悍善战,再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jīng心谋划,要冲破大食军队的包围圈,解龟兹之围就更难了。

    而且如今大食军已经攻上了城墙,双方正在鏖战,虽然隔得远,可是却也能看的分明,此刻唐军已经被完全压制住了,可以说,这不比登天容易多少。

    城下的大火,还有那焦黑的城墙,不难看出,苏定方定然是动用了猛火油,可是此刻双方纠缠在了一起,猛火油也失去了威力。

    再看看那还在不断发shè的投石机,完全不顾及自家伤亡,可想而之,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是发了狠,定要将龟兹城攻下了。

    “唯今之计,只有打开一个缺口,派出一支军队进城,与苏将军汇合。”杜睿眉头一拧,已经有了计较。

    “只有如此了。”众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我们要在龟兹陷落之前进城,谈何容易啊。”高行真只觉这事太过棘手了,很是无奈的摊摊手。

    “不行也得行!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看谁更勇猛了。”杜睿说完,便大声下令道,“本帅率领右屯卫军打头阵,秦用率领刀阵居中,屈突寿,屈突诠你们两个押后策应。”

    杜睿说完猛的拔出佩剑,猛地向前一挥,大吼一声:“杀!”

    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杀!”

    右屯卫军见杜睿如此勇猛,那里还能压抑得住血管里早已沸腾的鲜血,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挥着长槊,紧随在杜睿的身后,对着大食军队发起了冲锋。

    右屯卫军身为大唐禁军,也是jīng锐之中的jīng锐,虽然及不上飞虎军,可是人人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更是装备了清一sè的明光铠,在rì光下闪闪发光,远远一瞧,就象一面巨大的光墙似的,格外显眼,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人不禁胆寒。

    杜睿冲在最前面,杜平生和冯照两个紧随其后,一个亲卫手中捧着一杆大旗,上面龙飞凤舞的书写着一个斗大的“杜”字。

    “杜!是杜大帅!将军!是杜大帅带人来救援我们了!”城头上的唐军将士看在眼里,大是欢喜,齐声欢呼。

    杜睿身为大唐战神,从征二十年以来,都未逢一败,早以在大唐将士们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光辉影像,只要有杜睿在的地方,就有胜利,这已经成了大唐每一名军人心中的常理,不过他们都知道此前杜睿因为被李义府弹劾,去职还乡,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竟然在龟兹见到杜睿,这让将士们格外振奋,人人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比起打了十场八场大胜仗还要欢喜,就因为杜睿这个战神,在唐军将士们心目中具有极其神圣的地位。

    苏定方闻听是杜睿到了,心中登时一喜,如今西域这个糜烂的局势,也就只有杜睿这等能人才能解了。

    不过惊喜过后,苏定方又不禁满心的羞惭,当初他出征之时,曾特意让苏麟去向杜睿问计,杜睿也曾言道:严守葱岭,伺机歼敌。

    可是当时苏定方一心的侥幸,想要通过这一战,打出自己的赫赫威名,又禁不住李义府的反复要挟,将杜睿的忠告忘到了一边,结果导致葱岭大败,十余万将士血染沙场,如今和杜睿又提兵来救,他羞愧难当,几乎晕倒。

    不过苏定方到底是苏定方,很快他就将这等心思扔到了一旁,个人荣辱和西域的安危比较起来,又算得什么。

    苏定方稳定了心神,赶紧抓住时机激励将士们的士气:“弟兄们,大帅亲自带兵来救我们了,坚持住,坚持住!迎接援军!”

    “大帅来了!坚持住!”

    大帅这个称呼,在唐军将士们的心里,只有杜睿才能配的上,苏定方即便是西征大军的主帅,可是在称呼他的时候,将士们还是习惯在大帅之前,加上苏定方的姓氏,以示区别。

    唐军将士们非常清楚,他们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不是打败攻城的大食军队,而是坚持住,为杜睿率领的援军争取时间,只要他们争取到时间,一切都好说,到时候战局必将会扭转。

    城外的大食人虽然有数十万,近百万之众,可是唐军将士们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杜睿到了,胜利还会远吗?

    城头上的唐军将士们此刻脸上的疲惫突然之间一扫而光,一个个将战刀紧握在手里,眼里jīng光闪烁,凝神静气,与敌对峙着。在这一刻,他们活力无限,仿佛他们不再是疲惫之师,而是神完气足的生力军似的。

    尽管他们很疲惫,可是,见到了杜睿,见到了他们心目当中的大唐战神,对他们的激励作用非常明显,即使只有一分力气,也会变成十分。

    城下的阿里,见城头上的唐军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咧开嘴角,极为不屑的笑了,大声讥嘲道:“哼!难道他们以为自己还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吗?真是痴心妄想,默罕默德大人早就为那些自投罗网的唐人准备好了欢迎仪式,他们不但不能解龟兹之围,还会将自己的xìng命也丢在这里!真是一群天真的家伙,来人啊!继续进攻!”

    阿里说完,大手一挥,大食军队又对着龟兹城发起了进攻。

    城头上的鏖战越来越激烈,双方都好像是疯了一般,无不是使出吃nǎi的力气,狠命砍杀,恨不得把对方杀回娘肚子,防守?这个时候根本就不需要防守,即便是脖颈被对方划开,也要将钢刀刺进对方的胸膛,这一场攻城战,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演变成了一场人命的竞赛,双方较量的就是,谁能把对方的人彻底杀干净。

    阿里见大食军久久不能将龟兹攻下,不禁也急了,大喊一声,纵马冲到了城下,抽出弯刀,踩着木板冲过护城河,拔着云梯就上城头冲。

    一众大食将领都被阿里这一手给吓到了,纵然是方才还对着阿里呵骂的人,也不禁要佩服阿里的勇气,仗都打到这个份上了,谁都明白破城只是迟早的问题,现在冲上去,等于是将自身置于危险当中。

    可是阿里根本就不管这些,他现在只想着能尽快将龟兹城攻破,将苏定方生擒活捉,手扒着城垣,阿里纵身一跃便上了城头,他亲自参与了进攻,那些投石车自然也就停止了工作。

    “都闪开!”阿里大喊着,手中的弯刀舞出了一个刀花,便冲向了苏定方,方才他在城下指挥的时候,已经看清楚了苏定方所在的位置,此时直接朝着苏定方就扑了过去。

    阿里和苏定方有仇,有着刻骨的仇恨,就在大食军刚刚包围龟兹城的时候,有一rì攻城,苏定方突然率军杀出,那一rì正好轮到他的带人攻城,结果他就在苏定方的手上吃了不小的亏,被苏定方的突然袭击,损兵折将上万,最重要的是,他的亲弟弟也在那次突袭之中阵亡,这些rì子,阿里心心念念不忘的就是要活捉苏定方,然后让他受尽折磨而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眼下,机会来了,苏定方身受重伤,他岂能错过。

    “苏定方!拿命来!”阿里疯狂的大喊着,挥手一刀,将一个挡路的唐军砍杀在地。

    苏定方见了,不禁也是大怒,他年过五旬,从征数十载,何曾被人如此藐视过,即便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虽然心心念念的要取他的xìng命,却也不敢对他无礼,这个无名小卒居然如此猖狂,苏定方岂能不怒。

    “敌将休得猖狂,看剑!”苏定方也奋起余威,大喊了一声,挥着手中的佩剑,对着阿里就冲了上来,一双眼睛红通通的,恨不得立刻就将对方斩杀当场。

    “杀啊!”一旁的几个大食兵士大吼一声,挥着弯刀,就要冲上来助战,却给阿里大喝一声阻止了。

    “都滚开!这是我的事,休要插手。”

    几个大食兵士愣了愣,只得打住,明明是想助一臂之力,没想到竟然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阿里一点也不领情。

    同样的,有几个亲卫想要上来帮忙,苏定方也是一声喝道:“下去!这是我的事,你们休要插手,看我取此人的首级。”

    宝剑和弯刀在两人手里使劲儿的挥动,带起一片劲风声,很是尖锐。

    “呛啷!”

    两人手中的兵刃狠狠撞在一起,爆发出一阵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还有一片火星。

    两人的眼睛瞪得好像铜铃一般,死命的瞪着对方,恨不得一口把对方吞了,要是放在平时,阿里绝对不是苏定方的对手,一来是苏定方此刻肩头受了重伤,流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二来手中的兵刃不称手,大唐军界人人都知道,苏家的枪法,可是独步天下的。

    兵刃相击,两人的身型都是一晃,紧接着两人的大脚又狠狠踹在对方身上,沉闷的着肉声如同惊雷,两人踉跄后退。

    “杀!”

    两人稳住了身形,齐声大吼一声,挥刀再上,又杀作了一团。

    就在苏定方和阿里大战之时,杜睿正率领右屯卫军冲入大食军中,大杀起来,大食军队虽然早有准备,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又派出了jīng锐拦截,可是毕竟大唐援军出现的太突然了,即便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事先有了准备,却也是措手不及,大食军仓促之间迎战,一时间也拦不住唐军的冲锋,被一冲就破,在杜睿的率领下,右屯卫军的数万jīng锐之师直奔龟兹城下杀来。

    “拦住敌军,拦住敌军。”

    大食兵士嚷作一团,纷纷赶来,准备拦住杜睿的人马,然而,事与愿与,他们压根就拦挡不住,只能白白的送了xìng命。

    右屯卫军在杜睿的带领之下如入无人之境,大食军队的阵势一冲就破,眼看着唐军离城门越来越近了。

    之所有进展如迅速,一是因为有杜睿这等猛将亲自冲阵,对大唐军心士气有很大的激励作用,二是因为杜睿勇猛无敌,凡是有大食将领前来拦截,杜睿提枪就上,大食将领难以在杜睿的手下支撑上三招两合,三是这是右屯卫军在于阗城休整了十余rì,此刻一个个龙jīng虎猛,战斗力惊人,尽管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派出的是大食的jīng锐,可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比起大唐禁军都存在着不小的差距,拥有如此大的优势,双方普一接战,唐军便占据了上风。

    “从后面绕过去,包围他们!”

    大食将领并非无能之辈,他们跟随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征战已久,眼光锐利,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唐军的轻骑兵虽然比不上重骑兵的冲击力大,但是唐军的装备jīng良,尤其是那长槊,长达一丈开外,挺起来冲锋的话,根本不可阻挡,无法正面撄锋,此刻也只有从后面下手了,将唐军包围起来,然后用人海战术淹死他们。

    不得不说,他们的想法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却又是残酷的。

    因为秦用率领近万陌刀手就紧跟在右屯卫军的后面,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有刀阵守护着右屯卫军的后方,让在前面冲锋的右屯卫军根本无后顾之忧。

    大唐刀阵的威力是不需要说的,无论是葱岭大战,还是于阗城外一役,都已经证明了其可怕之处,一旦展开,那基本上就是无解的,就好像一片刀山一般,不管是人是马,只要是血肉之躯,主要撞进了刀阵之中,那就必死无疑。

    秦用虽然比不上后世的李嗣业,可是他同样好用陌刀,在他率领下的陌刀战阵也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但凡是刀阵所过之处,就不会有一个活着的大食兵士存在了,地上只留下了一片断肢残臂。

    “攻击两翼,包抄过去,从两翼发起攻击,冲乱他们的阵型。”

    大食将领们不甘心,大吼大叫,又命令大食军队对唐军的两翼下手,正面无法撄锋,那长槊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看看那些唐军手上的长槊,有的上面都串了三四个大食兵的尸体,后背也不能得手,那里有唐军的刀阵压阵,根本就冲不破,大食军虽然悍不畏死,可是悍不畏死不等于能心甘情愿的白白送死。那么就只剩下两翼可以下手了,他们的想法很好,可是,杜睿身为一代智将岂能没有防备,他早就有所预料,屈突兄弟率领的后队都是骑兵,有禁军,有戍卫军,他们负责的便是护卫唐军的两翼,大食军队冲将上来,与他们杀作一团,一时间也是难解难分。

    近身搏杀,大食军队并不比唐军差,这一厮杀起来,就演变成了鏖战,正纠缠之间,只见大队的骑兵冲杀过来,他们的衣着五花八门,手中的兵器更是琳琅满目,什么都有,有的人身上还穿着唐军制式的明光铠,手中挥舞着的也是唐军的陌刀,原来那些内附于大唐的部族骑兵杀到了。

    这就是杜睿留下的后手,这些异族兵士的训练,装备都比不上唐军,如果让他们跟随大军行动的话,一旦攻击不利,这些没什么纪律xìng可言的异族战士,说不定就会一哄而散,到时候动摇军心。

    于是杜睿一开始就让他们跟在大军的后面,指定了一个名叫比栗毒的回纥部族的族长为统帅,在唐军和大食军鏖战之时,突然杀出。

    回纥是华夏北方及西北的少数民族,唐德宗时改称回纥。回纥部落联盟以药罗葛为首,常年驻牧在仙娥河和温昆河流域。

    历史上的回纥汗国从646年建立,到840年灭亡的近200年里,曾助唐平定安史之乱、抵御吐蕃对西域的进攻,和唐王朝始终都保持着相当密切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往来,促进了唐代的中外文化交流,在历史上,位于漠北的回纥汗国于公元840年被黠戛斯灭亡后,分三支西迁和南迁到了xīn jiāng和甘肃,后形成了今rì的维吾尔族和裕固族。

    回纥的前身敕勒是最早在西元前三世纪为分布于贝加尔湖以南的部落联合体。该部落群有狄历、敕勒、铁勒、丁零等名称,由于使用一种“车轮高大,辐数至多”的大车,又被称为高车,这些部落共有袁纥、薛延陀、契苾等十五部。

    北魏时,东铁勒袁纥游牧于鄂尔浑河和sè楞格河流域,且为突厥汗国的统治之下。隋朝称韦纥,隋大业元年,袁纥部因反抗突厥的压迫,与仆固、同罗、拔野古等成立联盟,总称回纥。

    到唐贞观二十年,回纥配合唐军攻灭了薛延陀政权,首领吐迷度自称可汗,接受唐朝的管辖,唐在其地分置六府、七州。

    立国后,回纥因历史的关系与大唐的关系一直很好,不像其他游牧民族建立的政权大都要对农业国进行sāo扰与掠夺。回纥曾帮助唐平定安史之乱,版图最大时疆域东接室韦,西至金山,南跨大漠。

    纵然是实力最为强大的时候,回纥可汗历代都坚持接受大唐zhèng fǔ的封号,正如《旧唐书?回纥传》中所指出的:“皆受都督号,以统蕃州”。

    在公元744年,大唐灭后突厥后,回纥首领又被唐朝zhèng fǔ封为怀仁可汗、左骁卫员外大将军。从骨力裴罗以后,回纥在漠北所建立游牧封建政权凡传十五世而亡。这十五世可汗中只有四位可汗因特殊情况未受唐朝的封号外,其余各可汗一律受过唐封。

    正如《旧唐书?回纥传》中记回纥牟羽可汗的叔父顿英贺初立时遣使到唐朝时所说的:“今可汗初立,遣使来告,垂发不剪,待天子命!”

    这如实地反映了唐代北方各族人民对于中原王朝竭诚拥护的心情,回纥可汗如果没有唐朝zhōng yāng的命令,即很难得到他们本族人民的拥护。

    唐朝zhōng yāng对于回纥首领不但加以册封,而且有直接任命其为内地官吏以及加以惩罚之权,这种例子在回纥正式统一漠北前发生较多。

    如吐迷度的曾孙独解支被唐朝继立为瀚海大都督后,他的“亲属及部落征战有功”的,“并自碛北移居甘州界”。独解支卒,子伏帝匐立,即因乃父有功,被唐朝任命为“河西经略使兼赤水军使。这是回纥首领被唐朝任命为内地官吏的例子。

    回纥官吏也有被唐朝惩罚的,如早在唐武后时,回纥在漠北的劲敌后突厥贵族兴起,回纥人民因不堪其压迫,有回纥、契苾、思结、浑四个部落徙居甘、凉二州间,后来回纥人因与唐朝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君奂发生摩擦。

    唐廷竟将回纥的最高首领瀚海大都督承宗流放到瀼州去,唐朝更立其子伏帝难,为瀚海大都督。

    因为历史上回纥和大唐始终都保持着友好,所以在杜睿北征契丹之时,回纥虽然出兵助契丹,然杜睿在灭了契丹之后,倒也没有对回纥斩尽杀绝,只是让其迁移到了西域。

    虽然此前已经又过了怛罗斯临阵背叛的先例,但是对于回纥,杜睿却是放心的。

    在历史上,唐征伐薛延陀,曾征调回纥骑兵五万,这是大唐第一次正式调遣回纥兵从征,又如显庆初,唐廷擢苏定方伊丽道行军大总管,率燕然都护任雅相、副都护肖嗣业、左骁卫大将军瀚海都督回纥婆闰等穷讨贺鲁。结果,贺鲁大败,西突厥也即被唐朝所灭。这是唐朝第二次征调回纥兵。此外,回纥兵还有其他多次的从征于唐。

    甚至在河西走廊居住的回纥人还有被直接编入唐军的先例,在漠北,大唐因为防止后突厥势力的兴起,采取在当地直接驻军的办法。《资政通鉴》载:“开元六年二月,移蔚州横野军于yīn山北,屯兵三万,为回纥之援。”

    同书还明载:在此同时,唐朝下令漠北的回纥等部都督各出骑兵为前。后、左、右军讨击大使,均受河东节度经略使辖下的天兵军节度;其兵马平时各为部落营生,有事即遵命应战。

    历史上回纥助大唐杀掉后突厥的可汗默啜后,其侄默棘连继位,又立即兴复仇之师。于是回纥别部移健:“颉利发”率同罗、等部军民南下投奔于唐,唐朝zhèng fǔ把他们安置在靠近山西边境的大武军。

    后来在历史上大唐从玄宗天宝十四年至代宗广德元年首尾十四年间,因zhōng yāng势衰,地方节度使权重,而发生安禄山、史思明之乱。

    天宝十四年冬,安禄山以讨伐“国舅”杨国忠为借口,攻陷两京,玄宗出走。太子亨西奔灵武即位,是为肃宗。

    《资政通鉴》记载:“时朔方节度使郭子仪以回纥兵jīng,劝上益征其兵以击贼。”

    可见唐朝见回纥兵的信任态度,至德二年,回纥葛勒可汗应征遣其子叶护率领jīng兵四千余人出发,而且还有西域的回纥军参加。他们来到陕西凤翔、扶风一带部署队伍,准备出击,唐将郭子仪先留宴三天。

    叶护说道:“国家有急,远来相助,何暇食为?”

    这种“灭此朝食”的jīng神,实使人钦佩,而回纥太子叶护的口气并非远到异国,表现为在一个国家以内的感情。

    及安禄山乱平后,唐肃宗回到长安,在其所降的诏书中夸张回纥人的功劳时说:“功济艰难,义存邦国,万里绝域,一德同心,求之古今,所未闻也。”

    唐肃宗的思想意识中也何尝把回纥视为外国人?

    从此越发可以证明,回纥助唐平定安史之乱,纯系边兵应zhōng yāng征调的xìng质。

    在历史上回鹘可汗曾把女儿嫁给唐朝煌郡王承寀为妃,《资治通鉴》记载:“敦煌王承寀至回纥牙帐,回纥可汗以女妻之。”

    《旧唐书》称:“册回纥可汗女为毗伽公主”“炖煌王承寀自回纥使还,拜宗正卿;纳回纥公主为妃”“遣故邠王男承采,封为炖煌王,将军石定番,使于回纥,以修好征兵。及至其牙,可汗以女嫁于承采”。

    唐朝公主也多次嫁给回纥可汗作可敦,回纥可汗起身接受册命,说自己是唐朝皇帝的半个儿子,可汗与唐朝公主接受回纥人的朝拜,《旧唐书》:“可汗乃起奉诏,便受册命。翼rì,册公主为可敦”“时回纥可汗喜于和亲,其礼甚恭,上言:“昔为兄弟,今为子婿,半子也。”又詈辱吐蕃使者。”“虏先设大舆曲扆,前设小座,相者引公主升舆,回纥九姓相分负其舆,随rì右转于庭者九,公主乃降舆升楼,与可汗俱东向坐。自此臣下朝谒,并拜可敦。”

    唐代的北庭又名庭州,在今xīn jiāng天山北麓吉木萨尔县护堡子为唐朝从漠北通往西域乃至中亚的要冲。尤其从安史乱后二十余年间,即从唐广德元年至贞元六年,因吐蕃陷陇右,北庭更显其重要xìng。

    回纥人为了保卫祖国的这个军事交通要冲,与吐蕃发生冲突。到唐朝元和年间,回纥在保义可汗的领导下,武力甚强,大破吐蕃,为唐朝收复北庭、龟兹,使唐朝对外的东西交通为之打开。

    在后来,公元840年回鹘政权被黠嘎斯推翻后,大部分回鹘人向西迁徙。一支迁到葱岭以西,一支迁到河西走廊,一支迁到西州。西州回鹘又向西发展,以高昌为中心,建立了高昌回鹘政权,西州回鹘后来改称为

第三十七章

    龟兹城外的战局陷入了焦灼之中,这和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最开始所期盼的一场歼灭战显然有了巨大的出入。

    眼看着大唐的援军距离龟兹城越来越近,到时候只要能有一部分生力军冲进城内的话,这龟兹城就别想打下来了。

    别看此时龟兹城头之上,大食军占据着优势,可是龟兹城的城墙能有多长此时双方的人挤在上面,城内的唐军肯定还有不少,到时候只要能接应着唐军冲进城内,他今天的作战计划可就全都破产了。

    见阿里到现在还没能将龟兹攻下,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顿时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把那个无能的阿里生撕着吃了。

    就在此时,一个大食将领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大声禀报道:“禀大人,唐人来势凶猛,就要冲到城下了,我们该怎么办?”

    “啪!”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那个大食将领的脸上,接着就是一通怒吼:“你们都是一群蠢猪!蠢猪!”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此时当真是火大了,原本他的计划完美无缺,誰知道现在居然出了这么多变故,原本以为轻而易举就能攻下的龟兹城,突然出现了猛火油,一通大火,延缓了进攻的速度,紧接着,城内原本应该困顿至极的唐军,居然爆发出了超乎想象的坚韧,居然死死的守护住了城墙,让他一鼓作气,攻下龟兹城的计划,率先破灭了,紧接着唐军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没有足够的投石车拒敌,单单是用骑兵,根本抵挡不住唐军的攻势,现在更好了,唐军一点一点的前进,居然都快要到龟兹城下了。

    见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双眼赤红的大发脾气,一众大食将领忙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引火烧身,唐军虽然可怕,但是刀砍过来,他们还能反抗,可要是惹恼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他们可是生不如死啊。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虽然怒极,然而,他毕竟是一代人杰,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仔细的琢磨着眼前的局势,他非常清楚,眼下当以对付杜睿他们这支援军为主,只要能倾尽全力,将大唐的援军灭掉,那么纵然苏定方困守孤城,也无法有什么作为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传令给阿里,让他拖住苏定方,其余攻城的部队,全部掉过来,围歼唐人的援军!”

    城头上的阿里很快就接到了命令,见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大纛开始向东方移动,他知道眼下想要取苏定方的xìng命,已经不大可能了,如果生拼下去的话,闹不好连自己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阿里心中想的明白,手中的弯刀横着一挥,将苏定方逼退,立刻抽身跳出了战局,且战且走,退到了方才他上城的位置,顺着云梯又退出了龟兹城。

    阿里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差事没有办好,已经让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非常不满了,虽然他非常想杀了苏定方,为他的弟弟报仇,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看住龟兹城,绝对不能让龟兹城内的唐军冲出来,和城外的唐军兵合一处。

    虽然城内的大唐守军,经过这一个多月,彻夜不眠的激战,早已经疲惫不堪,可是阿里深知人的潜能,一个原本已经身临绝境,做好了死亡准备的人,突然看到了生的希望,所爆发出来的能量一定是极其惊人的,阿里不敢冒这个险,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怕耽搁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东征大业,如果那样的话,不单单他生不如此,就连他的家人也会一样受到牵连。

    苏克以前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心腹爱将,可就是因为于阗城一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盛怒之下,便将其家人全部贬为了奴隶。

    说起来苏克誓死不降,也算是个有气节的,对得起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栽培之恩了,可是他的忠诚到头来也没能救他一命。

    阿里原本在阿拉伯帝国东方行省的地位就不比苏克那么重要,他要是坏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大事,结局只怕要比苏克惨上百倍,因此阿里也只能强压着心中的仇恨之火,退到了城外,指挥大军围城。

    虽说是围城,可是却也不能围而不攻,不但要攻,还要真攻,为的就是牵制住城内的唐军,使他们无法出城。

    见原本用来攻城的部队已经被抽调了过来,参与到围歼大唐援军的战斗之中,战局的主动,也在逐渐的朝着对大食有利的方向发展。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紧皱的眉头,这才逐渐舒展开来,冷笑一声道:“唐军纵然是天下难得的jīng锐又如何,他们兵力上不足,还不是一样难逃败亡的下场。”

    他说的没错,大唐援军虽然在杜睿的率领下,犹如神兵天降一般赶到了龟兹,眼看着即将解围,然而,随着战事变得焦灼,大唐却依然面临着极为不利的局面,那就是他们立足未稳,若是遭到大食军队的猛攻,后果难料,更别说,在这里,大食军队占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这情形就更加不利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断的传达着命令,让部队渐渐的围上去,将唐军完全包围起来,大唐虽然拥有着天下最为jīng锐的部队,然而,大食军队也不是弱者,他们训练有速,是享誉天下的jīng锐,有条不紊的调整,很快就完成了,按照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部署,对着大唐援军发起了进攻。

    兵力上更加充裕,再加上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居中调度,此时的大食军队攻势如同cháo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将唐军围在了当中,发了狂一般的猛攻起来。

    “这大食狗怎么就杀不完了?就像疯了一样,难道他们就不怕死了!”杜平生一边挥舞着长枪杀敌,一边忍不住抱怨起来。

    大食军这般疯狂的进攻,让他根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绕是他天生神力,此刻也被累的够呛,呼呼的喘着粗气,咒骂起来。

    杜睿一枪将一个攻上来的大食军胸口上戳出了一个窟窿,再反手一击,又将一个大食军扫落马下,鲜血狂喷而亡。

    “那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是想趁我们立足未稳,想要将我们歼灭。”

    杜睿一语道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用意,于阗城之战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余天,杜睿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还没有的到消息,凭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能耐,定然早就已经做出了安排,之所以纠缠在龟兹,不派人去于阗交战,定然是打着要以龟兹为诱饵,将他们这支援军全歼在这里的主意。

    “他那是痴心妄想!”杜平生斥道,接着又问,“老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没什么大不了的。”杜睿似乎颇不以为意,道,“传令给后队,我们按照预定谋划,朝龟兹城下杀去,先解龟兹之围。”

    “老爷!还是小心行事的好!如果再往龟兹城下冲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要被团团包围?”冯照劝道。

    “让他包围我们吧,包围得越紧越好,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想要将我们包围全歼,他还差一副好牙口!”杜睿笑道,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慢,一枪挑翻一个大食兵士,率领唐军朝龟兹城下杀去。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唐军冲锋的道路上,正面部署了数万骑兵,然而,这数万人仍是挡不住唐军前进的脚步,眼看着唐军朝着龟兹城一点一点的靠近。

    右屯卫军是大唐最初成立的禁军,要远远比飞虎军,羽卫军成立的早,不过这支部队更多的时候,都是担任着拱卫长安的职责,很少能捞到出征的机会,这一次救援西征大军,他们被杜睿点名要来,得到了这次出征的机会,将那些左屯卫军的弟兄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能跟随杜睿这个大唐战神征战,是每一个唐军将士的梦想,更不要说是由杜睿亲自统领,担任大军的先锋,此刻满腔热血沸腾的将士们迸发出了最大的战斗力,撕裂着大食军队的一道又一道防线,很快就靠近龟兹城了。

    阿里见杜睿引军杀来,不禁大惊失sè,想要上前拦挡,可是他刚刚纵马冲到杜睿的近前,就看到一个枪尖在他的视线之中,不断的放大,杜睿出手如电,出招之时,居然连一点儿前兆都没有,上来就是一枪,直取阿里的眉心。

    阿里没想到杜睿的出手速度居然这么快,快到让他连反映的时间都没有,弯刀刚刚抬起,眉心就已然中枪,惨叫一声,仰头就倒,脚还挂在马镫上,被战马拖出去老远,又被唐军后队的战马一阵践踏,等到他所骑乘的战马停下来的时候,早已经不chéng rén形了。

    “冲散敌军!”

    那些跟随阿里负责牵制龟兹城的大食军兵见主帅都死了,一个个早已经胆寒,阿里虽然算不上一等一的猛将,可是却也不是弱者,马上的功夫也十分了得,可是和杜睿撞上,连一招都没来得及使出来,便送了xìng命,着实让人意外。

    又见如狼似虎的唐军杀了过来,哪里还拦挡得住,纷纷溃散,这让在后面紧紧追赶唐军的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见了气的大声呵骂,心中将阿里的祖宗十八代都判了死刑。

    “传令下去,秦用,屈突寿,屈突诠,比栗毒等人阻拦敌军,我们去和苏将军汇合!”杜睿下达了命令,手中的长枪轮动如飞,将挡在前面的大食兵将尽数送进了地狱。

    龟兹城头之上的鏖战还在继续着,大食军没有了后续的援军,本身的实力又处于劣势,被守城的唐军一阵疯狂的冲杀,已经处在了下风。

    苏定方被众亲卫保护在后面,突然听到一声呐喊,转头朝城下看去,见杜睿亲自带人已经冲到了城下,登时大喜。

    “将士们!我们的援军到了!是大帅!是杜大帅!”

    苏定方大吼一声,挣脱开亲卫的保护圈,上前一剑砍翻一个大食兵士,连声招呼着身边的唐军,下了城冲到城门口,将城门打开,与杜睿率领的右屯卫军成功汇合。

    苏定方一眼就看到了杜睿,登时满心的羞惭,虽说当初西出葱岭,有李义府反复要挟的因素在里面,但是如果他不是怀着侥幸心理的话,也不会有此后的葱岭惨败,以及后面诸多让唐军损失惨重的事情了。

    不过此刻杜睿能来,苏定方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落了地,他知道杜睿既然敢来,肯定是有办法解决西域当前的困局。

    “见过大帅。”

    一众狼狈不堪,困顿至极的唐军也纷纷见礼。

    “苏将军,本帅来晚了!”杜睿在马上欠身一礼,道,“眼下大战方酣,不便叙话,还请见谅。”

    “罪将不敢!”

    苏定方也知道这一次自己的罪过大了,大唐自立国以来,虽然也曾有过渭桥之盟那等狼狈的境遇,可是却从来没遭受了像葱岭一役,那样的惨败,十数万将士血染沙场,上万里国土沦于敌手,这等惨败,这等切肤之痛,不要说朝廷绕不过他,就算是大唐百姓也不会原谅他的。

    杜睿闻言,笑道:“苏将军何罪之有,你们困守孤城月余,力保大唐国土不失,此乃大功,你们都是大唐的有功之臣,本帅誓师之前,曾于当今圣上有过约定,此战,无论将军还是士兵,一律不罪,圣上已然应允了,将军无需担心!”

    苏定方等人闻言,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让大唐遭受了这样的损失,杜睿不但亲自为他们求来了特赦令,还称他们为英雄。

    苏定方此刻满心更是羞愧难当,几yù自刎,而那些驻守龟兹月余的唐军将士们,则是满心的激动,眼睛齐刷刷的掉了下来,呜呜哭泣。盼望援军,他们盼望了那么长时间,终于盼到唐军到来,终于盼到解围,杜睿不但不怪罪他们,还称他们为英雄,然而,一起守城的弟兄们已经所剩不多了,那些战死的将士们已经听不到这句话了。

    困守龟兹城那么长时间,对于那些战死的袍泽弟兄,他们都很清楚,那些牺牲的将士,临死之前,心中最为记挂的并不是家中的妻儿老小,而是葱岭大败,他们想要看到复仇的那一刻,只可惜他们永远都看不到了。

    “冯照!你带领七千人马协助苏将军守城!”杜睿当机立断,大声下令,龟兹城里的守备力量太过空虚了,必须要加强,接着杜睿有对苏定方等守城将士们道,“弟兄们,你们歇着吧,其余的事交给我们了。”

    谁知道杜睿的话音刚落,便有唐军将士闹了起来。

    “大帅!如今正是我们为袍泽弟兄们报仇的时候,我们如何能休息!”

    “对!大帅!我们不累,我们要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大帅!带我们去杀大食狗!”

    “大帅!我不需要歇息!”

    苏定方也道:“大帅!如今城外战事正酣,我西征将士虽然困顿,然城中尚且有三万余可战之兵,任凭大帅调遣,成此大功。”

    苏定方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长时间得不到休息,本来就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此刻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下来了一些,顿时更是疲惫了。自从大食军围城以来,他就没有睡过安稳觉,身体早已崩溃。

    杜睿犹豫了一下,本待拒绝,可是见将士们眼神之中的求战yù.望十分强烈,却又不忍心拒绝了,虽说方才他称呼对方为英雄,可是这些西征将士当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个英雄的称号吗?不打上一个胜仗,这些将士将会永远的生活在失败的痛苦之中。

    杜睿想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道:“将无贪生之念,士有必死之心!好!好!苏将军!龟兹城留受伤将士驻守,你选取堪战之士两万,看本帅帅旗挥动,便从城中杀出,直驱大食中军!冯照!你率领七千人留在城中,协助苏将军!”

    杜睿说完,便转过身,手中的长枪朝着战场的方向一指,大呼道:“将士们!跟谁本帅,继续杀!大唐万胜!”

    “大唐万胜!”

    惊天的战号再次响起,大唐将士们紧随在杜睿的身后,争先恐后的朝着战场冲了过去,拦路的大食散兵,在面对唐军的冲锋之时,除了亡命奔逃,就只有死这一条路了。

    杜睿一马当先,手中的长枪轮动如飞,但凡撞见的大食兵,碰着即死,擦着即伤,一时间,杜睿竟无人能敌。

    那些大食将领也看的一阵胆寒,他们也都是血里火里滚了三回的人,可是却从来都没见过,杜睿这么凶的杀神。

    “这个杜睿,果是了得。”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直都在观察着战局,虽然杜睿是他与处置而后快的敌人,但是面对眼前这个对手,他也不得不发出了赞叹,“面对数倍于己的对手,居然还能在战阵之间往来冲突,指挥若定,不愧有大唐战神的美誉!”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将士们的伤亡太大了!”一个大食将领道。

    “传令下去,加紧进攻,不要停歇。”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眉头一挑,冷笑道,“杜睿,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大人!不派重装骑兵出战吗?唐人的刀阵太厉害了,将士们冲了几次都冲不过去!”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大人,这是为何?”有大食将领不解了。

    眼下的局势已经变得有些焦灼,大食军虽然在人数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可是论装备,论战斗力,却完全处在下风,特别是面对大唐的陌刀战阵,更是只有被宰杀的份。

    这支唐军出现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让大食军有些措手不及,虽然有了准备,可是却因为攻城,出现了些变数,至少那些投石车,就完全没来得及发挥威力,就被唐军的陌刀战阵给砸成了一堆烂木头。

    眼下对大食军威胁最大的就是唐军的陌刀战阵,这个时候不派出重骑兵,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过很显然,面对将领们的疑问,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完全没有心情给他们解释,眼睛一翻,jīng光暴shè,大食将领只得闭嘴了,去执行命令,继续加强进攻。

    大食兵将们虽然惧怕唐军的陌刀战阵,可是面对命令,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只可惜他们手中的弯刀,根本就没办法穿透陌刀手身上的重甲,他们的进攻也是徒劳,最终只有被陌刀形成的绞肉机绞碎。

    重装骑兵可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手中的秘密武器,他当然不肯轻易使用,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一个最佳时机,而后突然出击,一举将唐军的陌刀战阵击溃。

    大食军这边的伤亡虽然很大,可是唐军也在不断的被消耗,他们的人毕竟很少,基本上一个唐军就要同时面对四五个敌人,双拳难敌四手,好汉还惧怕群狼,唐军将士虽然勇猛,但是面对敌军的人海战术,却也是疲于应付。

    大食军的伤亡,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就好像完全看不到一样,只是不断的调度麾下的军队,逐渐的在此将唐军围在了当中,而后从四面八方发起进攻。

    二十多万唐军被围住,大食军队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歼灭掉,战局变得越发焦灼。

    “大帅!再这么下去,恐怕对我们不利啊!”秦用有些担心的大喊道。

    秦用此刻也是疲惫不堪,厮杀了一阵,身上也是数处带伤,肩头上还插着一支大食人的羽箭。

    杜睿当然看得出来,不过却并不焦急,道:“传令诸军,都坚持住,只要拖住大食军,就有希望!”

    秦用也不知道杜睿的依仗到底是什么,不过既然杜睿都这么说了,出于对杜睿盲目的信任,他也只好下令,全军顶住。

    只是话说的容易,然而事实情况确实,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指挥下,大食军队轮番进攻,没有间隙,把唐军进一步压缩。

    然而,唐军却并没有进退有据,更没有没有丝毫乱象,无论大食军队怎么进攻,都不能撕开唐军的阵势,只能压缩压缩再压缩。

    这一场厮杀,从正午开始,一直到太阳西下还没有结束,这个时候,战局已经变成了一场煎熬,双方拼的就是看谁率先坚持不住,战场之上,无论是唐军,还是大食军都在坚持,苦苦的坚持,咬牙坚持,他们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可是只要有敌人接近他们,他们立刻就会变得生龙活虎,拼了命也要置敌人于死地。

    龟兹城头,苏定方经过了重新包扎,又休息了一阵,jīng神好了不少,看着城外的战局,不!他关注的只是紧随在杜睿身后的那面帅旗,等待着杜睿让他进攻的命令,只可惜,却怎么都等不到。

    那些攀上了城墙的大食兵,早就被他们肃清,此时龟兹城倒是一片平静,平静的出奇,只是城头之上的空气却是紧张的要命。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没心思再去理会龟兹城了,现在消灭杜睿才是正途,只要大唐的援军一灭,龟兹城还不是任他捏扁搓圆。

    “都打了半天了,怎么还不让我们出动!”

    苏定方此刻焦躁的就好像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样,早就已经安奈不住了。

    按捺不住的何止是苏定方,城中被苏定方筛选出来的两万唐军将士和杜睿支援苏定方的那七千人也一样等的心焦。

    城外打得热火朝天,他们却在这里坐着冷板凳,任谁都会受不了。

    都是热血男儿,都渴望杀敌报国,听着外面的喊杀声,谁能静的下心来。

    一旁的冯照见状,不禁笑道:“苏将军稍安勿躁,我家老爷自有安排!”

    “自有安排!自有安排!”苏定方喃喃自语着。

    他已经不止一次的问冯照了,可是每次冯照都是如此回答,这如何能让苏定方满意,可是对方让他等着,他也就只能等着,望眼yù穿的等待着杜睿的帅旗挥动。

    冯照见状,笑道:“苏将军还请稍安勿躁!”

    苏定方急道:“我如何还能稍安勿躁,难道你就没看见,城外的大帅已经被大食人团团围住了吗?援军危在旦夕,而我们这些被救的人,却只能在此耐着xìng子等待,我如何等得了!”

    冯照道:“苏将军勿急,我家老爷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苏定方急道:“大帅到底有何主意,你为何不实言相告!?”

    冯照神秘的一笑,道:“苏将军!到时候您就知道了,现在还请耐心等待!”

    苏定方满脸的疑惑,见冯照自信满满,却不明说,更是心疑不已,不过貌似杜睿还藏着杀手锏。

第三十八章

    杜睿当然还有杀手锏,而且这个杀手锏是谁都意想不到的,此刻就在龟兹城北,一个满面风霜的青年正坐草地上,手中拿着水囊,大口大口的喝着葡萄酒,他那残破的铠甲上,满是暗红sè,离得近一些,都能闻到那阵阵的血腥气味儿。

    “秦将军,我们为何不立时进攻?”一个留着络腮胡子,高眉深目的大食人很是不解的问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同胞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那个屠夫残杀殆尽吗?当然我并不关心你同胞的生死,可是你要知道,这关系着我们数以百万计信徒的未来。”

    那个被称为秦将军的青年一抬头,在夕阳之下,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让人惊讶的是,他居然是消失已久的秦束。

    秦束竟然还没有死,那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和他说话的人又是谁?

    “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你们那些信徒的未来,我同样也不关心!”秦束说得不以为意,笑得有些yīn险,毫不顾忌对方涨红的脸,道,“你别忘了,在出发之前,你们那个首领哈乃菲叶有过交代,此战,你们要听我的指挥,否则的话,本将军可是有临机决断之权!”

    “你~~~~~~~~”对方被秦束的话,气的眼睛睁得滚圆,咬牙道,“秦将军,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论,不过你要知道,现在在前面和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拼命的是唐人,是你们的人,你们的人在流血,而你却在这里喝酒!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战士!”

    秦束挥手将手中的酒囊扔到了一边,任由紫红sè的葡萄酒洒在地上,散发出阵阵的酒香,起身怒视着对方,道:“闭起你的嘴巴,你最好记住,现在这里我才是主帅,不要说得你们有多高尚似的,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才合作的!你们要杀掉你们什叶派的大仇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而我们的目的则是,把那些和你们一样的大食人全都赶出大唐国境!”

    什叶派!

    对方居然是什叶派的,自从先知默罕默德的女婿阿里被杀身亡之后,阿拉伯帝国便陷入了动荡之中,引起了一系列在什叶派思想影响下的暴.动,规模最大的曾在库法爆发的穆赫塔尔起义。

    起义参加者除阿拉伯人外,还有非阿拉伯的新穆斯林,麦瓦立人,什叶派随之传播到非阿拉伯民族中。

    起义失败后,其余部形成什叶派凯萨尼支派。该支派主张,阿里的权力是从穆罕默德继承下来的,不承认前三任哈里发的合法xìng,并创立了隐遁伊玛目和马赫迪复临人间,恢复正义的学说,认为阿里的第三子伊本?哈乃菲叶是隐遁伊玛目。

    只不过什叶派最近这些年的发展却并不尽如人意,自从去年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大肆杀戮什叶派教徒之后,更是遭受了重创,就连哈乃菲叶本人也险些被抓住。

    哈乃菲叶后来逃到了碎叶城,在苏定方的资助之下,在此重回阿拉伯帝国,但是却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没想到今天他的旗号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传言什叶派不过是伊斯兰教派当中的一个反对者,只会集会,和煽动暴.乱,不过看看眼前的景象,似乎什叶派并非人们想象的那么不济事,一眼望不到头的阿拉伯人散坐于地,至少有二十万众,而且这些阿拉伯人都并非平民,看他们那jīng干的表情,健硕的身材,就不难看出,这些都是jīng兵,虽然比不上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麾下的jīng锐,却也所差不多了。

    在这些阿拉伯人当中,还有一部分身着唐军制式铠甲的人存在,不过他的盔甲看上去有些残破,形象也有些狼狈,他们的人数少说也有万人。

    这个什叶派的将军名为栽德?阿里,是哈乃菲叶身边最为信任,也是最为倚重的一位将军,为了这次和唐军的合作,哈乃菲叶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全都拿出来了。

    栽德?阿里的脸sè一阵变幻,最终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怒气,他知道要成就大事,拨乱反正,将穆斯林带回到正确的道路上,就离不开唐人的支持。

    “好吧!秦将军,我栽德?阿里愿意听你的指挥,不过我现在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秦束刚要说话,突然抬头看见,一队白鸽自头顶上飞过,在西域这个地方是没有这种鸟的,秦束的脸sè一喜,道:“阿里将军!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出发吗?现在就是现在,传令,集结!”

    命令一传下,二十万大军开始列阵,很快,阵势一成,气势惊天。

    秦束翻身上马,率先来到唐军的军阵之前,扫视一眼这支看上去十分狼狈,却杀气腾腾的军队,大是满意,道:“弟兄们,前面就是龟兹,大帅已经把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主力吸引住了,经过了大半天的厮杀,那些大食人已经疲累了,现在正是我们进攻的良机。”

    “大唐万胜!”唐军爆发出惊天的吼声。

    栽德?阿里也在给他的部下做着战前动员:“真主安拉的仆人们,前面,那些已经走向了异端的邪恶灵魂们,在等待着伟大真主的救赎,现在是时候亮出你们锋利的弯刀了,为了伟大的真主,为了至高无上的玛目,为了那些惨死在邪恶异端手中的亲人,杀光那些异端,让真主的光芒重新普照大地!”

    那些什叶派大食兵,听了栽德?阿里的战前动员,一个个都兴奋异常,大声呼喊了起来,看他们那亢奋的模样,似乎根本就不为即将和自己的同族自相残杀,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秦束可不想再给栽德?阿里演讲的时间了,杜睿那边已经发来了信号,时间刻不容缓,大声下令道:“阿里将军!你部骑兵分为两队,掩护我军的两侧,一起对敌军大营发动攻击!”

    “大营?”栽德?阿里一愣,正想要问,为什么不直接进入战场,反倒要攻击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大营,却见秦束一脸的冷意,将疑问赶紧压了下去,领命道,“遵令。”

    什叶派的骑兵虽然多,但是其jīng锐程度远远比不上大唐的禁军,冲阵没有多少杀伤力,用来掩护两翼再好不过了。

    “杀!”

    全军整顿已毕,秦束一马当先,二十万大军如同海cháo般朝南涌去,炸雷似的蹄声响处,只见一朵垂地的乌云飘来,黑压压的,看着就让人压抑,一片人cháo马海,覆盖了数十里方圆,对着大食营寨涌来。

    留守大营的大食兵士打量着北方,一个个都是呆愣愣的,那雷鸣般的马蹄声刺激着耳膜,突然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反映了过来,大声惊呼道:“敌袭!是敌袭!”

    有人发出jǐng报,顿时整个大食军营都乱了起来,大食军都被调到了前线,留守大营的不过才两万人,大概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怎么都没想到,杜睿居然还会藏了这么一支大军,当然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什叶派居然会有这么庞大的军事力量。

    要知道他对什叶派的屠杀可就在去年,哈乃菲叶也当真是个枭雄,眼看着自己的信徒,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屠杀,居然还能隐忍着,不动用这支大军。

    大食兵发现的还是太晚了,在秦束的率领下,唐军就好像一柄利剑一般,从海cháo之中突出,冲到营寨前,拔出战刀,对着大食军营外面的栅栏就是一阵劈砍。

    “冲啊!”

    “杀啊!”

    这些唐军都曾经历过葱岭大败,被冲散的,后来被逃出生天的秦束收拢起来,一个个满心想着的都是报仇雪恨,此时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个个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挥着战刀就冲了上来,手中横刀对着寨栅就狠狠砍了下去。

    “快,杀!杀!”

    大食兵士终于从震惊中惊醒过来,挥着弯刀,依仗寨栅对唐军冲了过来,他们当然知道自己这些人根本无法阻挡唐军的进攻,可是如果大营丢了,他们就算是能逃一条xìng命,只怕结局会更加凄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要知道,这大营之中,可是储备着大食军队的全部粮草。

    寨栅的存在,绝对是一个天大的阻力,能很好的阻挡唐军的进攻,唐军的势头虽然很猛,却是一时难以攻破寨栅。

    见唐军一时之间难以攻破寨栅,大食兵稍稍放心了些,只要他们能在这里拖住唐军,就能给前面的大食军队赢得回援的时间。

    可是很快他们的幻想就破灭了,只见唐军后队疾冲而来,来到寨栅前,飞身下马,手上端着的,赫然是让大食兵心惊胆寒的陌刀,那一柄柄闪着寒光的陌刀,在大食兵绝望的目光注视之下,对着寨栅狠狠劈下。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那些紧跟在唐军身后的赫然是和他们长相相差无几的同族,只不过这些同族的身上穿着的是和他们不同的黑sè外衣。

第三十九章 神兵天降

    身着黑衣的阿拉伯人,或许在外族的眼中,这没什么区别,不过是衣服的颜sè不同,就像汉族人一样,谁也不可能因为大唐崇尚红sè和黄sè,就整rì里将自己打扮的好像个新郎官一样。

    可是在阿拉伯人眼中,这黑衣与白衣的区别可是天差地别的,白衣大食被称为正统的穆斯林,而黑衣代表着的则是什叶派。

    要说这些年,即便是在什叶派实力较弱的东方行省,大食军也没少杀戮这些什叶派异教徒,在他们的眼中,什叶派除了在屠刀加身的时候,口中吟唱那离经叛道的经文之外,什么都不会,他们甚至都不会反抗,简直就是一群软弱的羔羊。

    可是谁能想到,这些被他们视为羔羊的什叶派居然也会有反抗的一天,而且他们的反抗居然来的如此猛烈,谁能向他们解释一下什叶派什么时候拥有这么强大的武装力量了。

    铺天盖地,入眼的都是一片黑sè,和那闪着寒光的弯刀,以及双眼之中迸shè而出的复仇火焰。

    “快!快!快逃!”

    也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喊,那些原本在寨栅前面抵抗着唐军攻击的大食兵突然一哄而散,溃败是会传染的,有一个人率先逃走了,剩下的人也会一瞬间丢掉勇气。

    寨栅前的抵抗变得越来越弱,没有了人抵挡,唐军拆起来,更加的轻松,那些陌刀手手中的陌刀沉重异常,狠狠劈下的力道不需要说的,至少有好几百斤,寨栅虽然坚固,却是挡不住陌刀劈砍。

    即使能挡得住一刀,两刀,也是挡不住七八刀,十来刀,即使能挡住一把两把陌刀,也是挡不住数千把陌刀的劈砍,结果只一口气功夫,寨栅就被陌刀砍倒了。

    “杀啊!”

    寨栅一倒,唐军士气大振,爆发出惊天的吼声,旋风一般冲进大食营地里,不可阻挡。

    寨栅是强力的依仗,一旦失去,大食军队就失去了最有力的屏障,难以阻挡唐军的冲杀,只得节节败退,然而,不管他们退到哪里,都有唐军从后杀来。

    更要命的是,那些陌刀手冲进大食营地之后,立刻便开始组成了陌刀战阵了,秦束此刻能掌握的陌刀手并不是很多,只有千余人,可是为了把战斗力发挥到最大,秦束还是将陌刀手都集中在一起,组成让大食人闻风丧胆的陌刀战阵,为大军开路。

    以陌刀战阵之威,一旦投入战场,后果将是灾难xìng的,结成阵势之后,那些刀手们立刻挥着陌刀肆意的砍杀起来,边砍杀边前进,就好像一台高效的割草机一样,那些挡在唐军前进道路上的大食兵,根本无法抵挡,纷纷化作碎肉。

    还有紧随其后的什叶派骑兵,他们就好像蝗虫一样,迅速的漫过了大食军营,在大食军营里进行横扫,没有任何人能阻拦得住。

    “拦住,拦住,不许后退,挡住他们。”

    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只见一个中年的大食将领出现在了那群溃兵面前,先是挥刀砍杀了几个溃兵,顿时大食军全都站住了,不敢再继续逃走。

    “混蛋,懦夫,你们面对的不过是一小股唐军,和那些软弱的好像女人一样的什叶派异教徒,你们是真主安拉的战士,不许后退,进攻,进攻,杀了那些异端!”

    大食将领疯狂的大喊着,手中的弯刀不断的挥舞起来,似乎随时都会落下,不过他的出现总算也挽救了大食军的全面溃败,一下大食兵自发的组织了起来,跟在这个大食将领的身后,朝着正向他们冲过来的敌军杀了回去。

    大食军队果然不愧jīng锐之称,训练有素,久历战阵,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想要去抵挡住唐军的进攻。

    他们的想法非常美好,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只见大食军队拼死力战,也是挡不住,不得不节节败退。

    唐军虽然可怕,而是人数不多,又都是经历了葱岭大败的,这些rì子游荡在葱岭的密林之中,得不到补给和休息,早已成疲兵,虽然勇猛,却不能久持。

    可是不要忘了,还有什叶派的骑兵呢!

    什叶派的骑兵虽然在各个方面都比不上大食兵,可是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足足有二十万之众,面对只是自己十分之一的大食军,他们要是还不能打赢,他们也妄为男人了。

    留守大营的大食军队节节败退,逐渐的被分割包围,很快他们的反抗就淹没在了什叶派大军的黑sè浪cháo之中,至于那个留守的大食将军,也被秦束一刀砍了脑袋。

    “烧!烧光这里的一切!”秦束挥舞着滴血的战刀,大声呼喊了起来,他的目的就是要烧光大食军队的粮草物资,没有了这些物资,大食人纵然兵力再多,也成了无根浮萍,到时候,除了撤退一途,也找不到其他的出路了。

    焚毁大食军营,这等事自然有什叶派效力,他们对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恨之入骨,甚至都忘记了民族之间的仇恨,帮着唐军一起进攻自己的同族。

    当初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大搞宗.教.迫.害,杀了无数的什叶派信徒,这次前来助战的什叶派大军当中,几乎每一个战士都和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有仇,他们家中都有亲人倒在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屠刀之下,现在有了报仇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蔓延百里的大食军营一瞬间就变成了一片火海,燃烧散发出来的黑烟,几乎连太阳的余晖都遮蔽住了,重新将这一方世界照的亮如白昼。

    巨大的热量,将什叶派骑兵那胡须都引燃了,可是他们却好无所觉,眼神之中有的只是复仇之后的兴奋之情。

    “烧吧!烧吧!该死的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该死的屠夫,你也伴随着这安拉之怒带来的熊熊大火,一起灭亡吧!”

    栽德?阿里兴奋的大声呼喊了起来,那些什叶派的骑兵也是一阵兴奋的呐喊。

    秦束可没时间在这里跟着这些大食人庆祝这小小的胜利,此时距离杜睿放飞信鸽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再过一会儿,天可就彻底黑了,杜睿那边只会变得越来越艰难,现在绝对是刻不容缓。

    “整军!出击!整军!出击!”

    秦束大喊起来,这一次栽德?阿里没有给秦束添乱,突袭小胜一场,让他此刻信心倍增,接连用兵,他非但不会反对,反而会举双手赞成。

    “集合!集合!我们去杀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

    伴随着栽德?阿里的命令,那些散乱在各处的什叶派骑兵们纷纷集结在了一起,他们虽然称不上jīng锐,但是却有着非常强的纪律xìng,不然的话,当初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屠杀他们亲人,朋友的时候,他们也不会选择隐忍了。

    秦束高举着手中的战刀,朝南方狠狠的劈了下去:“全军听令,目标南方龟兹城下,杀!”

    “杀!”

    “杀!”

    “大唐万胜!”

    “真主安拉万岁!”

    五花八门的战号响了起来,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冲锋起来的时候,却依然气势逼人,就好像一道旋风,呼啸着朝南风刮了过去。

    此刻的龟兹城外,鏖战还在继续着,天sè已经渐渐的黑了,杜睿虽然表面看上去,依然冷静,可是内心确是阵阵的焦急。

    他等待的秦束还没有到来,这可是他手中的杀手锏,是他击垮大食军队的唯一希望,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凭借自己手中的兵力,根本就不足以击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近百万大军。

    直到冯照找到了秦束,杜睿这才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能够打赢这场仗的方略。

    秦束自葱岭之败后,便一直逗留在葱岭的深山密林之中,并逐渐的聚集起了一些同样溃散的唐军,拥有了万余人的兵马,原本他是想着能凭借手中的力量,寻机报仇雪恨的,可就在他养好伤,准备趁着大食人大举东进,突袭大食本土的时候,他意外的撞见了打算前往大食国,联络什叶派的冯照。

    杜睿在得知秦束居然还活着的消息之后,不禁一阵狂喜,当即就给冯照传递消息,让秦束去联络什叶派的隐世玛目哈乃菲叶。

    杜睿很清楚,什叶派和当前的伊斯兰教正统派系之间存在的矛盾,这种矛盾甚至都超过了民族之间的仇恨。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东方行省大肆屠杀什叶派的信徒,甚至几次都差点儿抓住哈乃菲叶,杜睿相信,就是这股仇恨肯定能让哈乃菲叶作出与唐军联合的决定,更何况杜睿还承诺,只要能打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大唐将会支持哈乃菲叶建立一个全新的大食国。

    果然如杜睿所料,哈乃菲叶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就心动了,再加上秦束并不怎么高明的游说,哈乃菲叶居然做出了将全部军事实力投入这场反对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暴.政的“神圣”战争之中。

    可是,秦束为什么还没到,随着天sè渐黑,杜睿的心里越来越急,他知道,一旦天黑的话,战局将会对唐军越来越不利,到时候大食军只需要将唐军包围起来,等到明天天一亮,就可以以逸待劳,一举将唐军鲸吞。

    因为唐军人少,大食人多,他们可以轮番休息,而唐军却需要时时刻刻提防着大食军的进攻,根本没办法休息,单单是劳累就能将唐军拖垮。

    杜睿现在不禁有些后悔,方才那般托大,让唐军身处险地,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期盼着,秦束能够早一点儿来。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骑在高头大马上,指挥大食军队进攻,看着天sè越来越黑,他也越来越得意,只要天sè一黑,唐军就彻底完了,到时候就能吃掉杜睿率领的大唐援军。只要这支唐军被他歼灭的话,好处太大了,一是重创了唐军,二是干掉杜睿这个大唐军人心目当中的神祇,对唐军是一个异常沉重的打击,少了杜睿这个大麻烦,他接下来就是把其余的唐军干掉,然后就能挥师东进了。

    神秘的东方国度,遍地黄金的dì dū长安,即将在他的马蹄之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一个强盛的国度将在他的弯刀之下,轰然瓦解,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唐人将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他将成为整个世界东方的唯一主宰。

    “传令下去!等到天黑,就脱离和唐军的接触!”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下达了命令。

    有的大食将领闻言,不禁满心的疑惑:“大人!为什么?只要我们继续进攻,我们就能将唐军彻底的歼灭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此刻的心情不错,笑着解释道:“唐人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他们逃不了,一旦到了天黑,他们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们围住,各部将士轮番休息,等到天亮的时候,一举将所有的唐人斩尽杀绝,将军们!现在主动权已经在我们的手中了,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那些真主安拉作为忠诚的仆人们,来到西域这个花花世界,很快还要到长安去,他们应该保住xìng命,去享受真主安拉带给他们的一切!”

    大食将领们闻言,纷纷大笑了起来。

    “大人果然多智!”

    “大人果然好计策!”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自负的笑道:“我原本以为大唐的战神有多厉害,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不过也真是可惜了,如果他肯投降的话,我会不计前嫌,给他一个将军职位的,可是既然他已经选择了站在伟大真主的对立面,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兴致勃勃的说着,可就在这时,扫兴的事情发生了,一个狼狈不堪的骑兵纵马飞驰而来,慌里慌张的前来禀报道:“大人,大事不好,北方营地被唐军攻破,粮草物资尽皆被焚毁,唐军正朝着龟兹城下杀来。”

第四十章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还在洋洋得意的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幻想着他成为大唐之主,将东方国度变成穆斯林世界的伟大时刻,结果兜头一盆凉水,让他的幻想全都沉入了海底。

    “你说什么?唐军人攻破了我们的营地?这不可有,绝不可能!”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当然不会相信,他的情报系统虽然不想杜睿那么庞大,可是大唐援军这次过来了多少人,他还是能知道消息的。

    从长安那边过来的只有十万人,再加上安西都护府能够集结起来的戍卫军,以及那些归附大唐的异族,全部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万人,已经全都在这里了,唐军怎么可能还有人,而且唐军如何能躲过他的耳目,突然绕到了他大营的背后。

    “你在胡说,这绝对不可能!你~~~~~~~~~”

    “大人!”

    一个大食将领突然惊叫了一声,手指颤巍巍的指向了北方,越来越多的人转头看了过去,方才战事正酣,谁都没有注意到,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却发现,在他们北方,大营的位置,早已经是火光冲天,火势大得连天上的云彩都被烧红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楞住了,他千般算计,万般计较,才制定了这个围歼大唐援军的计划,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他身为主帅,很清楚大营里面都有些什么,那可是大食军队的全部粮草物资,如今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让将士们吃什么,喝什么。

    就在这一刻,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都有了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可是抬起来的手,又无力的垂下了,他知道到头来还是失败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原本是有机会成功的,实现当初亚历山大大帝未能实现的理想,成为第一个征服华夏的人,可是现在这个幻想终究还是破灭了。

    “难道唐人都长了翅膀吗?那些该死的唐人是怎么潜伏在我们身后的,难道就没有人发现?”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暴怒的嘶吼了起来。

    “大人!不~~~~~~不是唐人,不!是唐人!”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挥起马鞭,在来人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下,怒道:“什么是又不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人捂着脸,忙道:“大人!唐人是来了,可是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是什叶派的异教徒!”

    什么?

    闻言,所有人都惊呆了,什叶派的异教徒居然有胆量攻击他们,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他们身为军人,谁的手上没沾染过什叶派信徒的血,在他们的眼里什叶派都是些任人宰割的羔羊,根本就不会反抗的懦夫,他们会有拿起弯刀的一天,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胡说!什叶派的异教徒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个胆量!”

    “那些异端即使刀斧加身也不懂得反抗!”

    “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养攻击狮子的事情!”

    大食将领纷纷出言驳斥着,只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没有说话,他的脸sè变得越来越yīn沉,眉头也是越皱越紧,好半天才咬着牙,道:“哈乃菲叶!看起来我真的是小看了你!”

    有的大食将领闻言,疑惑道:“大人!难道真的是什叶派那群异端来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怒极反笑,道:“你们都不要忘记了,当初哈里发上台之后,可是有不少人支持阿里后人的!”

    什叶派并非是毫无反抗能力的羔羊,他们的手上也确实掌握着一定的军事力量,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什叶派懦弱的形象早已经深入人心,让人们都忘记了,什叶派的手中也握着钢刀,他们也是会杀人的,此时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提醒,众人才猛地想起了这个事实,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咬着牙,骂道:“该死的异端,你们居然敢为了一己之私,就阻挠真主安拉的伟大事业,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刚刚骂完,就感觉地面一阵震颤,战号声,马蹄声越来越近,这让他的后背都一阵发寒。

    “大人,你瞧,他们正朝这里杀来啦。”有人大声喊了一句。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朝着北方看了过去,果然,只见敌军就好像海cháo一样,对着龟兹城下滚滚而来,势如破竹,不可阻挡。

    “该死的唐人,他们好恶毒的心肠!”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忍不住咒骂道,他已经看出来了,杜睿这是要将他全歼在这里啊!此刻被他们围在当中的唐军打了一天的仗,早已人困马乏,可是大食军队何尝不是如此,甚至比唐军更累,毕竟在与杜睿的援军交手之前,他们还曾对龟兹发动了猛攻,而眼前冲上来的这支军队一看就是生力军,此时如何能敌。

    他现在非常后悔,后悔的要死,要是一开始他没存着保存实力的心思,用上重装骑兵击溃唐军的陌刀战阵的话,也许杜睿的人马早就被他全歼了,就算是不能被全歼,也不会出现这样腹背受敌的窘境。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大食将领惊慌失措的问道。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阵失神,但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并且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决定:“撤!撤退!立刻撤退!”

    什么?撤退!?

    所有的大食将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支军队的人是不少,而且还是和他们有着刻骨仇恨的什叶派,但是他们的兵力依然占据优势,只要能死扛下去,未必就不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当然这都只是他们的想法,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想的要更加长远,如果将麾下的兵力全都消耗在西域的话,或者说,消耗了大部分,西域会成为他的领地吗?

    显然是不会的!

    大唐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太宗皇帝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疆土被大食人占据,到时候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和杜睿拼的两败俱伤,大唐那边只要在派来一支生力军,就能轻轻松松的将他们掩埋在西域隔壁的黄沙之中。

    还有,他如果在西域损失惨重的话,即便胜了,又能得到什么,无非是给了穆阿维叶一个借口,一个可以将他排挤出去的借口罢了,谁都知道,东方行省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坐在总督位子上的居然是一个欧麦尔一世的旧臣,穆阿维叶早就内心不爽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知道,这一场大战,他已经失败了,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撤退!立刻撤退!撤回葱岭以西!”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大声咆哮了起来。

    他说话很容易,可是数十万人马要撤退,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大黑天的单单是传达命令,就需要很长的时间,另外还要整顿人马,仿制唐军追击,总之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反映虽然很快,却已经晚了。

    “大帅!又有人马杀了过来,好像是我们的人!”秦用看着远方越来越近的滚滚烟尘,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大唐万胜”的呼喊,顿时兴奋起来。

    杜睿也看到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秦用笑道:“是我们的人,是秦束来支援我们了!”

    秦束!?

    秦用闻言,不禁一愣,自从葱岭一战,秦束失踪之后,秦用便对秦束生还不抱什么期望了,所以自打来了西域,每一场战斗,秦用都是拼尽全力,为的就是给自己的弟弟报仇,此时听杜睿居然说秦束还活着,着实的让他吃了一惊。

    “大帅!你说二弟还活着!?”

    杜睿笑道:“自然还活着,本帅一直都不相信他会死!”

    见杜睿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秦用这才明白秦束的突然出现,原来就是他自信的来援,虽说杜睿没有及时告诉他,让他还担心了一阵子,不过此刻看到了自己的弟弟还活着,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的心里如何能生怨。

    这支奇兵在秦束的指挥下,对着龟兹城下就杀了过来,在纵马奔驰之间,还拉了一个很大的包围圈,准备把大食军队分割包围,与杜睿里应外合,要吃掉一部。

    瞧这情形,若是杜睿的战略成功的话,至少将会有二十多万大食军队会被包围,一旦被包围,秦束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加上杜睿率领的二十万唐军,里应外合之下,这些大食军队绝对会被干掉。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看出了杜睿的意图,他很清楚,当务之急就是脱出唐军的包围圈,保存实力。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当机立断,大声下令:“撤!撤出去!”

    他很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如此做,冲杜睿的方向大吼一声:“杜睿,你休要得意,我葱岭等着你,今天的耻辱,到时候我会百倍的还给你!”

    杜睿当然不会听到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话,右手一挥,大吼道:“杀!”

    跳出唐军的包围圈,退回到葱岭以西,整军再战,这是大食军队眼下最为紧要之事,杜睿当然看得明白,哪会让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那么轻易得逞,指挥唐军迎着秦束大军冲来的方向杀了过去。

    杜睿原本就没打算将大食军全歼在这里,他也没有这个实力,但是眼下若是能吃掉二十几万大食军队,对接下来的方略有着莫大的好处,这是不需要说的,谁也不会错失这一良机,唐军无不是使出吃nǎi的力气,从后追杀。

    “给城内的苏将军发信号,让其直冲大食的中军,今rì定要活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

    虽然全歼大食数十万大军做不到,可是抓住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却并非不可能,杜睿很清楚,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阿拉伯帝国的东方行省经营了十余年,俨然已经成了东方行省的大脑,只要将他抓住了,纵然眼下灭不了大食,大唐的西陲也能保多年的安宁。

    城内的苏定方终于盼到了杜睿的令旗挥动,不禁大喜过望,指着奔袭而来的秦束大军,对着冯照道:“这就是你方才说的大帅的安排,果然了得!”

    冯照笑道:“苏将军!我家老爷有令,让您直冲大食中军,活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

    苏定方闻言一愣,顿时就明白了杜睿此番安排的用意,杜睿这是担心他过不了葱岭大败这个心结,所以才将这个机会留给他。

    “若是此战老夫不得生还,还请对大帅说一句,老夫谢过了!”

    苏定方说完,便带着自己仅存的亲兵下了城墙,城内的两万七千唐军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出发的命令。

    苏定方翻身上马,紧了紧手中的长枪,用力一挥:“将士们!报仇雪恨,就在今朝,杀!”

    关闭了许久的龟兹城门洞开,苏定方率领着已经休息了半rì,龙jīng虎猛的唐军,旋风一般的冲出了城门,高呼着战号,冲进了战场。

    “大唐万胜!”

    “快!快!休要让大食人逃走!”秦束奋力高喊着,指挥着身后的大军压了上来。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指挥大食军队朝外撤,大食军队不愧是闻名天下的jīng锐,虽然战况不利,却是一点儿也不惊慌,沉着应战,再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指挥,即使是撤退也显得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只是大食军就是再怎么冷静,全军上下几十万人全都变成了淡定哥,此刻也挽不回他们失败的命运了。

    虽然大部分大食军可以从容退去,但是却有二十多万人,成了杜睿这一次的狩猎对象。

    秦束所率领的大军呼啸着撞进了大食军的军阵之中,一时间血肉横飞,这些大食兵已经在龟兹城外和唐军鏖战了一整天的时间,早已经疲惫不堪,此时遇上这些生力军,哪里还有还手之力,纵然是双方兵力相等,但是一个重逢,这部分大食军顿时溃败了。

    这个时候杜睿又冲了上来,两方夹击之下,这二十多万大食军已然成了瓮中之鳖,想要逃出生天,实在是太难了。

    “大人!齐亚德的人马被唐军围住了!”一个大食将领在奔逃之间,大声提醒道。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当然看的分明,只可惜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去救,也不能去救了,如果他去救援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唐军死死的咬住,尤其是那些什叶派的军队,作为曾经的刽子手,他很清楚这些什叶派对他的仇恨,只要给那些什叶派机会,他们绝对会将他挫骨扬灰。

    “不能停,撤退,快撤退!”

    在留下,那可是巨大的危险,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能冒这个险,他必须保住这些逃出来的将士,这些以后可都是他坐稳东方行省总督位子的关键,绝对不能平白的丢在西域。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命令,让大食众将不禁一阵心寒,不过他们也能理解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做法,这个时候确实不能去救援,不然的话,就是一起死了。

    他们这些人都已经征战了一天的光景,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将仅存的全部力气用在逃跑上,还尚显不足,如何还能继续厮杀。

    只是就这么将二十多万人抛弃,要是让他们做这个决定,他们还当真做不出来。

    撤吧!逃吧!

    这就是他们此刻唯一的选择。

    “哪里逃!”

    突然他们的身后响起了一声爆呵,让每一个大食人的心都忍不住狂跳了一下,生怕又突然杀来了一支唐军。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是一惊,回头看去,见追上来的居然是苏定方,他们两人从大唐西征以来,斗智斗勇,较量了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都处在上风,现在风水轮流转,以前被压着打,狼狈不堪等的是苏定方,现在也该轮到他了。

    “该死的苏定方,真会找麻烦!”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很清楚,苏定方率领的这支唐军,在龟兹城内休息了半rì,正是军心士气最为高涨的时候,而此刻的大食军则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根本无法力敌。

    “阿卜杜拉!你带人阻挡追兵,余下的人撤!”

    那个被点到了名字的阿卜杜拉,心中不禁一阵悲凉,他知道自己也成了棋子,被他所效忠的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给无情的抛弃了。

    可是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阿卜杜拉只能咬着牙,掉转马头,率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拨给他的十万人,迎着苏定方冲了过去。

    壮士断腕!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愧是一代枭雄,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想被唐军要死,他就必须作出取舍。

    苏定方正带着追杀,突然迎面撞上了一支断后的部队,这让苏定方不禁心头暗恼,他知道一旦被这支大食军纠缠上,他就失去了抓住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机会。

    可是无奈,他手上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虽然是生力军,却也不足以,短时间内,将这十万大食疲兵击溃,双方纠缠在一起大杀起来。

    苏定方率领的这两万七千人,每一个对大食都有着刻骨的仇恨,尤其是那两万原先的龟兹守军,他们经历了葱岭之败,后来又在龟兹城和大食军鏖战,身边那么多袍泽弟兄倒在了大食人的弯刀之下,要说他们对大食人的仇恨,即便是用尽了三江四海的水,也写不尽。

    “杀!杀光大食狗!”

    “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杀!杀啊!”

    战刀被高高的举起,狠狠的劈下,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大食兵都成了他们泄愤的对象,但凡被唐军这些猎人对准的猎物,无不是身首异处,血肉横飞。

    在以往的交战中,都是大食人用疲兵战术,对付他们,现在形势逆转,也轮到他们大杀特杀了,唐军将士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一个个都疯狂的杀戮了起来。

    杜睿那边的战局也是一样,对付早就疲惫不已的大食兵,又是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这种顺风战,唐军杀起来都嫌不过瘾。

    血花飞溅,碎肉横飞,被围在正zhōng yāng的大食兵现在简直成了待宰羔羊,成了唐军这场饕餮盛宴餐桌上的消耗品。

    唐军杀得狠,是因为之前葱岭一战,十数万唐军将士被杀的仇恨,可是还有比唐军更狠的,那就是什叶派。

    他们面对着同样身为阿拉伯人的对手,下起手来,丝毫不心软,甚至比唐军更为凶狠,就好像那些倒在他们手里,被他们的弯刀划开身躯,惨叫着倒地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同族一样。

    被围在正当中的大食兵逐渐的减少,有些被杀的胆寒的大食人,想要投降,但是无论是唐军,还是什叶派的骑兵,似乎根本就没有接受对方投降的意思,反而下手更狠了。

    大食兵渐渐的开始绝望了,他们想要反抗,但是已经厮杀了一天的时间,现在如何还有力气,弯刀挥出去,也是绵软无力,砍到对方的身体上,不要说唐军身上的明光铠,大唐内附军的锁子甲,就连什叶派骑兵身上的布甲都没办法划来。

    “饶命啊!我们投降了!饶了我们吧!”

    有的大食兵从战马上翻滚了下来,想要投降,可是唐军根本连搭理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一刀砍过去了事。

    那些什叶派的骑兵见了,则是疯狂的大笑了起来,栽德?阿里更是挥舞着弯刀,指着那些祈求活命的大食兵,冷笑道:“你们祈求宽恕,但是那些死在你们弯道之下的什叶派信徒呢?你们在剥夺他们生存权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饶他们一条xìng命,,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现在你们祈求宽恕,已经太晚了!”

    确实太晚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仇杀,阿拉伯帝国和什叶派之间的仇怨,早已经无法化解,这些年来,无数的什叶派信徒被杀,这刻骨的仇恨,如何是一句“饶命”就能揭过去的。

    “杀!一个不留!”

    最后杜睿给这场屠杀定下了一个基调,也决定了这些大食兵的最终命运。

第四十一章

    龟兹城外这场,已经持续了大半天的战斗终于接近了尾声,随着什叶派的突然加入,战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面对大唐一方二十多万的生力军,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当机立断的选择了撤军,或许有些狼狈,但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手下的数十万大军就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资本,也是他这么多年安居东方行省总督的关键,阿拉伯帝国内部,谁都知道哈里发穆阿维叶非常不喜欢这个桀骜不驯的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可是这么多年之所以不对付他,还将东方行省划归了他的领地,就是因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手上掌握着一支非常庞大的军事力量,这支军事力量,让穆阿维叶始终都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全都扔在西域的话,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收到从首都巴格达寄来的穆阿维叶的礼物一一古兰经和匕首。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逃走了,但是被唐军和什叶派大军围住的那二十多万人,以及阻击苏定方的十多万人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被尽数围歼。

    战斗结束的时候,天sè都已经大亮了,战场之上,到处都是双方战死的将士,断肢残臂,汇集成河流的鲜血,以及那些失去了主人,正在不断哀嘶的战马。

    当喊杀声停歇下来的时候,杜睿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无力的从战马上摔了下来,躺在地上,也顾不得那满地的死尸,就想这么睡去。

    这一战总算是赢了,虽然赢得一场惊险,但总归是胜利了,经此一战,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当初围城的近百万大军,能活着逃回去的恐怕也不足四十万了,过于半数的损失,这下也够他心疼一阵子的了。

    不过这一场仗打赢了,可大唐和大食之间关于中亚的争夺却还没有结束,虽然此刻唐军早已经人困马乏,无力再战,可是杜睿却不能停下来,他还要继续前进,龟兹城下,唐军不过是向大食军讨回了葱岭一败的本金,还有利息呢。

    身处这样的一个大杀场,入眼的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尸体,不管唐军的,还是大食人的,都混在了一起,唐军虽然胜了,但是杜睿的心里却感觉不到一点儿喜悦之情。

    一场大战结束之后,战场里能剩下什么,只能留下荒地,废墟和死难者的遗体,到处都充满了血腥气,在胜利者眼里是兴奋与激动,在失败者眼里留下的是愤怒与悲伤。而在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的则是孤独与寂寞。

    有人说战争是一个伟大的新时代的开始,也是一个庞大旧时代的结束,杜睿现在想来,这简直就是扯淡,说出这句话的绝对是没有亲历战争的,因为战争所能代表的,只是杀戮与毁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杜睿的耳畔突然传来了呜咽声,如泣如诉,仿佛九幽地狱之中传来的勾魂歌声一般,让人打心底里,涌起一阵悲凉。

    突然,杜睿喃喃自语般,吟唱了起来,就好像是个旁观者一样:浩浩乎!平沙无垠,敻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rì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亭长告余曰:“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yīn则闻。”伤心哉!秦欤?汉欤?将近代欤?

    吾闻夫齐魏徭戍,荆韩召募。万里奔走,连年暴露。沙草晨牧,河冰夜渡。地阔天长,不知归路。寄身锋刃,腷臆谁诉?秦汉而还,多事四夷。中州耗斁,无世无之。古称戎、夏,不抗王师。文教失宣,武臣用奇。奇兵有异于仁义,王道迂阔而莫为。呜呼噫嘻!

    吾想夫北风振漠,胡兵伺便,主将骄敌,期门受战。野竖旄旗,川回组练。法重心骇,威尊命贱。利镞穿骨,惊沙入面。主客相搏,山川震眩,声析江河,势崩雷电。至若穷yīn凝闭,凛冽海隅,积雪没胫,坚冰在须,鸷鸟休巢,征马踟蹰,缯纩无温,堕指裂肤。当此苦寒,天假强胡,凭陵杀气,以相翦屠。径截辎重,横攻士卒。都尉新降,将军覆没。尸填巨港之岸,血满长城之窟。无贵无贱,同为枯骨。可胜言哉!鼓衰兮力尽,矢竭兮弦绝,白刃交兮宝刀折,两军蹙兮生死决。降矣哉?终身夷狄;战矣哉?暴骨沙砾。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rì光寒兮草短,月sè苦兮霜白,伤心惨目,有如是耶?

    吾闻之:牧用赵卒,大破林胡,开地千里,遁逃匈奴。汉倾天下,财殚力痡。任人而已,其在多乎?周逐猃狁,北至太原,既城朔方,全师而还。饮至策勋,和乐且闲,穆穆棣棣,君臣之间。秦起长城,竟海为关;荼毒生灵,万里朱殷。汉击匈奴,虽得yīn山,枕骸遍野,功不补患。

    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生也何恩?杀之何咎?其存其没,家莫闻知。人或有言,将信将疑。悁悁心目,寝寐见之。布奠倾觞,哭望天涯。天地为愁,草木凄悲。吊祭不至,jīng魂何依?必有凶年,人其流离。呜呼噫嘻!时耶?命耶?从古如斯。为之奈何?守在四夷。

    杜睿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想起这篇文,他是在悼念,悼念逝者?这根本就是扯淡,因为这满目的疮痍,凄凉的景象,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杜睿面带苦笑,不知该如何开解了,为了华夏民族,为了天下太平,算了!他所为的不过是为了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老爷!”

    杜睿突然听到声响,猛地坐了起来,抬头见来的是冯照,他此刻也是满身的血污,铠甲上还粘连着些许碎肉,看上去十分可怖。

    杜睿正要出言相询,却见冯照面sè悲戚,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他猛地一惊,起身急道:“苏将军呢?苏将军何在?”

    冯照低着头,突然跪倒在了杜睿的面前,痛呼道:“老爷!小人无能,苏将军~~~~~~~苏将军他~~~~~~~~~~”

    杜睿一把将冯照拽了起来,圆睁着双目,声嘶力竭的吼道:“苏将军究竟在什么地方?他究竟如何了!?”

    冯照别过脸去,不敢去看杜睿那愤怒的眼神,低声道:“苏将军他jīng力耗尽,大战一结束,便~~~~~~~便晕厥了!医师说苏将军,jīng力枯竭,脏腑受损,只怕是~~~~~~~是怕是~~~~~”

    冯照说不下去了,他虽然不是军人,但是眼睁睁的看着苏定方这么一个忠勇的老将军在龟兹城坚持了这么许久,却在胜利的一刻倒下,他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什么!?”杜睿顿时感觉五雷轰顶一般,呆愣愣的放开手,站在了原地,许久都没有一点儿声息。

    杜睿万万没想到居然苏定方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局,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等到杜睿跑到跟前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隐隐的哭声。

    杜睿分开人群,走到近前,看到苏定方平当在地上,脸sè蜡黄,嘴角带着血丝,胸口微微的起伏着,还有些气息。

    杜睿连忙搭上苏定方的手腕,脉搏已经十分虚弱了,看得出怕是命不久矣,可想而是,苏定方坚守孤城这么长的时rì,劳累再加上受伤失血,身体已经崩溃了,方才还能坚持着战斗,完全是对大食的仇恨在强撑着,如今大食已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遁走,这口气松下来,整个人立刻便垮了。

    杜睿转头看向了军医,见对方也微微的摇了摇头,眼圈泛红,杜睿知道苏定方只怕是撑不过这一劫了。

    突然,苏定方眼皮一阵颤动,微微睁开,见杜睿就在他跟前,干裂的双唇颤动起来,气息微弱的唤了一声:“大帅!”

    杜睿忙道:“苏将军!您太累了,还是好好歇息!”

    苏定方微微摇头,道:“大帅!老夫知道,怕是撑不住了,只是未能亲眼见到大食灭亡,老夫着实心有不甘,大帅,你能不能和老夫交个底,这大食,能不能灭!”

    杜睿知道这是苏定方最后的心愿了,他很想骗骗苏定方,让他走的安心,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得道:“苏将军!大食眼下还不能灭,不过我可以向您立誓,在我有生之年,这大食一定会灭,一定会为战死的唐军将士报仇雪恨!”

    眼下的大食确实不能灭,大唐虽然强盛,可是却还没有完全将大食故地占领的能力,到时候大食一旦败亡,大唐只怕也是元气大伤,只会白白的便宜了拜占庭人,突厥人,那些一心想要复国的波斯人,以及当前大唐的盟友什叶派。

    这一次杜睿会跨国葱岭,不过他的目的也仅限于中亚地区,所谓的中亚地区即亚洲中部地区,地域包括后世的乌兹别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土库曼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四国,以及阿富汗北部等地区。

    当前来说的话,那里并不富饶,甚至称得上贫瘠,但是杜睿却知道,那里将是亚洲rì后非常总要的一个工业区,采矿、冶金业等重工业十分发达,著名的卡拉干达工业区,还是苏联四大工业区之一,还有就是位于乌兹别克境内的中亚工业区。

    中亚的各种矿藏资源极其丰富,后世煤探明储量为1624亿吨,集中分部在卡拉干达、埃基巴、马斯图兹、图尔盖、rì兰奇克、楚河、伊犁河大型煤田。

    此外,还有铁矿、锰矿、铜矿、钾盐等矿藏,其中铬铁矿探明储量有2亿吨,仅次于南非、津巴布韦居世界第三。

    吉尔吉斯斯坦境内的有sè金属、黑sè金属特别是稀有金属汞、锑的储量可观。乌兹别克斯坦境内的矿产资源则主要是铜矿、铅锌矿、钼矿、钨矿。

    中亚还是后世公认的世界上石油和天然气资源蕴藏最丰富的地区之一,石油资源主要分布在里海东岸及湖底。此外,费尔干纳的石油以及布哈拉和希瓦的天然气有比较丰富的储藏。

    这些资源在当前来说的话,虽然算不上什么,甚至有些矿物资源根本就用不上,但是却可以用来留给子孙后代,后世的苏联之所以强盛一时,还不就是因为它占据了旁人根本瞧不上的西伯利亚。

    中亚地区的东部以西天山的南脉为界,南部以科毕达山脉和阿姆河的中游及其上源喷赤河为界,北部越过哈萨克草原,深入到西西伯利亚南缘的额尔齐斯河流域,西界更是天然界线,那里是里海的东岸,海岸线蜿蜒,形成一些半岛、岛屿和冲积的沙嘴。在自然地理风貌上它大致为南部的荒漠、绿洲和山区与北部的草原、平原和丘陵。

    中亚地区绵亘着温带最壮观的山地,冰川超过4000条,总面积达11000平方公里,其中最大的费德钦科冰川长71公里,它包括33条支流、面积达900平方公里,而山脚下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干旱炎热的荒漠,荒漠的水平线在弥漫如烟的粉尘黄土中渐趋消失。崇山环抱的山谷盆地和撒在广袤荒漠中的绿洲是中亚最富有生命力的地方。

    大唐如果能占据这里,就将卡住亚欧两洲之间的交通要道,凭借着中亚险要,复杂的地形,大唐进可以攻入欧罗巴,退可以紧守里海一线,可以始终立足于不败之地。

    杜睿将自己的打算简短的和苏定方说了一下,苏定方听过之后也是微微点头,长叹一声道:“大帅果然是深谋远虑,老夫万万不及,若是当rì老夫能听大帅的话,哪里会有葱岭惨败!如今想来,当真是悔不当初!”

    苏定方说着,眼眶渐渐的湿润了起来,他虽然年过五旬,可毕竟是战场上的厮杀汉,有谁曾见过苏定方这么一个硬汉流过眼泪。

    男儿流血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处!

    葱岭惨败,十数万大唐将士殒命沙场,这必将成为苏定方一生的遗憾,而现在,他却要带着这个遗憾走了,不能手刃仇人,他如何甘心。

    杜睿见状,忙道:“苏将军!您虽有小过,然对国却有大功,历史会给您一个正确评价的!”

    苏定方无力的摇了摇头道:“大帅!老夫自知命不久矣,只叹此生不能报得那血海深仇,大帅!十数万大唐将士的血仇,便交托在大帅的手上了!”

    杜睿知道苏定方此刻是在交待遗言了,不禁内心一阵酸楚,忙点头,应承道:“苏将军只管放心,此仇不报,杜睿誓不为人!”

    苏定方欣慰的点了点头,接着道:“有大帅此言,老夫就放心了,只是老夫心中还有两件私事,要托付大帅,老夫生平只有一子,如今被困钵息德城,生死难料,若是能救,还望大帅念在老夫为大唐奔波数十载,救上一救,若是不能救,老夫绝不强求!”

    苏麟,杜睿自然是要救的,闻言连忙点头答应。

    “还有一件事,老夫葱岭一败,实无颜于九泉之下,再见先帝,不可葬于昭陵!”

    杜睿闻言一愣,他没想到苏定方居然会说这件事,按照惯例,像苏定方这样的大唐功臣,死后都是要陪葬昭陵,以示荣宠的,不要说苏定方只是在葱岭败了一阵,就算是长孙无忌谋逆,那等大罪,在去世之后,李承乾都特意派人将其遗体,从夷州请回,葬于昭陵,凌烟阁上的画像,也未曾摘取,还是时时受着大唐皇室的香火。

    苏定方说完,双眼看向深邃的天空,长叹道:“先帝!老臣无能致使葱岭大败,实实无颜于九泉之下面军,先帝!老臣不甘心啊!”

    苏定方突然发出了一阵悲鸣,让人听着不禁落泪,杜睿正想要安慰几句,突然见苏定方双眼迸shè出惊人的光芒,猛地抬起右臂,直指向天,大声疾呼道:“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提三尺剑,为国纵横天下,横扫乾坤,奈何今rì便死,惜哉!惜哉!”

    话音一落,苏定方的手臂突然无力的垂下,仰天长逝,双眼却依然圆睁,可见葱岭一败,让这位老将军死不瞑目。

    那些曾经与苏定方一起经历过葱岭大战,一起困守孤城月余的将士见状,纷纷扑上前来,大声痛哭,在他们的心中,苏定方或许不具备杜睿身上那百战百胜的光环,然苏定方能在外无援兵,内无粮草的情况下,坚守龟兹长达月余,单单是这份忠贞和坚韧,早已经赢得了他们的心。

    “大帅!”

    “大帅!你不能走啊!我们就要反攻了,我们就要去报仇了!”

    “大帅!”

    这一刻,每一名唐军将士都从心底里喊出了“大帅”这个称呼,或许苏定方不能带给他们胜利,但是苏定方带给他们的是感动,是坚韧,是对大唐的忠贞,这些并不比胜利来的差。

    杜睿此刻,内心当真是悔恨不已,他方才在进城之时,就知道苏定方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根本不敢驱驰了,可是他却已然将一个可有可无的任务派给了苏定方,让这位老将军燃烧着自己的鲜血,用生命,换取了十余万大食军被歼灭。

    这个代价值得吗?

    当然不值得,如果杜睿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放走那十余万大食人,来换取苏定方的生命,可是如果再让他重来一次的话只怕他还会作出同样的决定。

    因为即使他拒绝了苏定方出战的要求,苏定方也不会甘心留在城里,葱岭一败已经成了他的心头的魔障,他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来洗刷身上的污点,可以说杜睿作出这个决定也是迫不得已。

    如若不然的话,苏定方会怎样,平平安安的回到长安,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葱岭惨败,十余万大唐将士血染沙场,一句赦免,如何能抚平他内心的伤痛。

    与其回到长安,接受一个不真诚的宽恕,苏定方大概宁愿用死来证明自己吧!

    纵观历史,有许多事情都不是一时能看清的,就像杜睿前世读史之时读过的汉朝将军李广的故事,说是智勇双全、尤其善shè,古代诗歌中有不少的描述。“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度yīn山”、“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都是赞扬他的名句。他也体恤士兵。可就是这位人称“飞将军”的名将,终其一生竟然没有得到封候,引来民间无数惆怅。

    “李广不封侯,古往今来同一哭”,“自叹马卿常带疾,还嗟李广不封侯。”汉文帝戏说李广是生不逢时,“惜乎,子不遇时!如令子当高帝时,万户侯岂足道哉”,司马迁哀叹他是“数奇”使然,诗人王维说是他命不好,“卫青不败乃天幸,李广无封缘数奇。”

    苏定方的结局,和飞将军李广何其相似,历史上的元狩四年,李广被任命为前将军,随大将军卫青征伐匈奴。

    大军出塞后,卫青命李广所部与右将军的部队合并,从东边走。东路绕道、路远,肯定不能按时与中军汇合,李广深知这一点,便向卫青请求道:“我是前将军,自然该打先锋,您却让我走东路。我好不容易才有了面对单于的机会,我愿意冲在前面,先死于单于之手。”

    出征前,汉武帝暗中告诫卫青,说李广运气差,年纪也大了,不能让他与单于正面接战,免得误事。同时,卫青还有个私心,他的救命恩人公孙敖不久前被武帝剥夺了侯爵的名位,卫青想让他与自己居中军与匈奴接战,给他个立功的机会。

    因此,卫青不肯答应李广的请求,他甚至当着李广的面,让部下把命令直接送到李广的军营里去。受到如此轻侮,李广也动了怒,连与卫青辞别的话都没说,面带怒sè起身返回自己的军营。

    果不出李广所料,东路绕远,又没向导,李广的部队迷失了方向,没赶上与匈奴作战。卫青虽然与匈奴主力接战,但没抓到单于,回师时遇上李广。

    卫青要向武帝报告这次行动失利的原因,他的长史就问李广为什么迟到?

    李广心想,你哪有资格问我,就没回答。

    回到军营,李广越想越不是滋味,长叹一声:“想我一生与匈奴打了70多仗,好不容易有了与单于面对面交战的机会,却又被卫青排挤,自己又不争气迷了路,这难道不是天意吗?我已60多岁,怎么说也是成名已久的老将,如今又受刀笔小使的折辱,哪堪忍受!”想到这,李广悲愤不已,拔刀自刎。

    李广一生戎马戍边、驰骋疆场、战功赫赫,但“不逢时”,终其一生“官不过九卿”,且落下个刎颈自杀的结局。如此英勇豪放的一代名将竟落得如此下场?杜睿前世每读至此,常常感慨,为何命运竟然是这样的,好人没有得到好报?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下场?

    现在杜睿明白了,李广之所以自刎而亡,并不是因为怨恨和感叹自己生不逢时,而是用死来证明自己对国家的忠诚,不是找不到原因来应付失败的责任吗?拿我的命去好了。

    现在的苏定方何尝不是如此,葱岭一败总归是要有人来承担责任的,李承乾或许会因为他是先帝太宗皇帝的老臣,大唐的功勋,网开一面,可是苏定方不想让李承乾为难,更不想逃避自己的责任,所以他选择了血染沙场,这一悲壮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一切。

    杜睿流过泪,感叹过,便命人将苏定方的遗体整理好,擦洗干净,运回龟兹城内,苏定方临死之前,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眼看着大唐彻底击败大食,报葱岭之仇,杜睿虽然不能立刻给他一个交代,但是杜睿相信,这一天肯定不会远的。

    苏定方的遗体,被他的亲卫抬在肩膀上,朝着龟兹城行进,在经过杜睿身边的时候,杜睿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居然下跪了,跪伏在道旁,他用这等重礼来送别这位大唐忠勇的老将军。

    将士们也纷纷跪倒在地,不知道是谁痛呼出声道:“苏大帅!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苍凉的呼喊声,响彻大地,唐军将士人人带泪,个个悲戚,苏定方的战死,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当初大唐草创之时的勋将们,如今已经大多不在人世,还健在的,也尽皆远离了杀场,安享太平去了,唯独苏定方,年过五旬,还带兵出征,纵横天下,只是天道不公,没能以一场辉煌的胜利,为苏定方的军旅生涯画上句号,不得不说是一个天大的遗憾。

    苏定方的遗体缓缓入城,杜睿这才起身,目视良久,长叹一声道:“入城!”

第四十二章

    龟兹之战,最终以唐军的胜利而告终,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兵围龟兹算起,双方围绕着龟兹这座西域重镇,整整交战了五十三天,在这五十三天的时间里,阿拉伯帝国包括仆从军在内,一共战死了六十三万人,大唐一方也为此付出了二十二万人的牺牲,还损失了一代名将苏定方。

    单单是此前,一rì一夜的激战,双方在那方圆不过三十余里的战场上,填进去了五十多万条现货的生命。

    经此一役,阿拉伯帝国一方已经无力东进,大唐的西陲,自葱岭以东,得到了彻底的安宁,不过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自大唐立国以来,尚属首次,事实再一次证明,当初杜睿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眼下的大唐虽然强盛,却还不具备轻松挑战阿拉伯帝国在中亚的霸权,即便是能够成功,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龟兹城外,那些层层叠叠,挤压在一起的战死者遗体,已经被清理一空,只是大地之上的赤红sè,却非短时间内可以消除的,放眼望去依然是满目的凄凉。

    辽阔的无边无际的旷野,极目远望看不到人影。河水弯曲得像带子一般,远处无数的山峰交错在一起,一片yīn暗凄凉的景象。寒风悲啸,rìsè昏黄,蓬蒿断落,野草萎枯,寒气凛冽有如降霜的冬晨。

    鸟儿即便飞过也不肯落下,离群的野兽奔窜而过,似乎是闻到了这里的血腥之气,大战虽然已经结束,但是站在城墙之上,杜睿似乎还能清楚的听到那久久挥散不去的喊杀声。

    杜睿都不知道这样的战争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士兵们rì复一rì的奔走在万里的边疆,年复一年暴露在外,早晨寻找沙漠中的水草放牧,夜晚穿涉结冰的河流。地远天长,不知道哪里是归家的道路。将xìng命寄托于刀枪之间,苦闷的心情向谁倾诉?

    似乎自有华夏以来,炎黄子孙就不曾得到过任何的安宁,自从秦汉以来,四方边境上战争频繁,中原地区的损耗破坏,也无世不有。

    周公制礼,外夷狄而内中夏,天下事亲亲而爱民,仁民而爱物,后来礼崩乐坏,不再宣扬礼乐教化开始,人们追求的不再是仁义道德,王道也被认为迂腐不切实际,谁也不去实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华夏不净,胡兵才乘机来袭,君主好大喜功,为了一己之私,妄动刀兵,最可怜的是,士兵的xìng命微贱如草芥,当锋利的箭镞穿透骨头,当飞扬的沙粒直扑人面,君主享受的是胜利的光荣,而将士们付出的则是生命的代价。

    龟兹城下那场大战,还历历在目,大唐大食双方的将士在旷野之上激烈搏斗,山川也被震得头昏眼花,声势之大,足以使江河分裂,雷电奔掣,空气凝结,天地闭塞,鸟儿无声,群山沉寂,漫漫长夜,悲风淅淅,yīn魂凝结,天sè昏暗,鬼神聚集,yīn云厚积,rì光惨淡,,月sè凄苦。

    尸体僵仆在空旷的荒野之上,鲜血淌满了龟裂的大地,在战阵之间,无论高贵或是卑贱,同样都将成为一堆枯骨,说不完的凄惨。

    杜睿此时回想起那一天一夜的厮杀,即便是他久历生死,却也不禁心有余悸,在那最危难的时候,战鼓声都已经变得微弱,战士已经jīng疲力竭,箭矢已经shè尽,弓弦也已断绝,白刃相交的肉搏,宝刀都已折断,两军纠缠在一起,以生死相决。

    为的是什么,杜睿并不觉得这一战是为了华夏苍生,炎黄子孙,这一战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一个人的私yù。

    当年李牧统率赵国的士兵,为了华夏的百姓,大破林胡的入侵,开辟疆土千里,匈奴望风远逃。而到了汉朝,汉武帝为了成就自己的王图霸业,倾全国之力和匈奴作战,虽然占领了yīn山,但阵亡将士骸骨遍野,互相枕藉,民穷财尽,国力削弱,这就是大义与私利的区别。

    天下间的人,谁没有父母?从小拉扯带领,抱着背着,唯恐他们夭折,谁没有亲如手足的兄弟?谁没有相敬如宾友的妻子?他们活着受过什么恩惠?又犯了什么罪过而遭杀害?他们的生死存亡,家中无从知道,即使听到有人传讯,也是疑信参半。整rì忧愁郁闷,夜间音容入梦。不得已只好陈列祭品,酹酒祭奠,望远痛哭。天地为之忧愁,草木也含悲伤。这样不明不白的吊祭,不能为死者在天之灵所感知,他们的jīng魂也无所归依。

    杜睿想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居然如此痛恨李承乾,就是为了他的大业,他的功绩,他的野心,他的一己私yù,居然使得那么多忠勇的将士血染沙场,不得还乡。

    即便是他被李承乾猜忌,心灰意冷,去职还乡之时,他也没有怨恨过李承乾,但是看着城外星星点点的火堆,那里正在焚化战死将士的遗体,他们的骨灰将会被带回到他们的家乡,但是他们的忠魂却只能继续在西域飘荡。

    “老爷!诸位将军都到了!”

    突然身后想起了杜平生的声音,打断了杜睿的思绪,杜睿低着头,微微一叹,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恨归恨!这一战,杜睿只能继续拼尽全力的去打,李承乾发动这场战争是因为好大喜功,是为了自己的功业,现在杜睿打这一场战争,为的是华夏苍生,子孙万代的福祇。

    龟兹城的帅府正堂之内,此时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按理说龟兹之战大胜,诸将应当高兴才是,但是此刻看起来,情况却并非如此,众将人人的脸上都是一派肃穆,一些人的眉宇之间还带着淡淡的哀戚。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端坐在帅位左侧的李义府,双方鏖战之时,这位监军大人,不见踪影,可此时大战得胜,他不知道又从哪一张床底下爬了出来,端坐在正堂之上,洋洋得意,似乎这场大胜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都是出自于他的运筹帷幄。

    杜睿龙行虎步迈入正堂,众将连忙起身,躬身行礼,杜睿看也不看,径直走到帅位前,对着后面几案之上,苏定方的灵位,拱手为礼,而后做到了帅位右侧的座位上,正中的帅位依然空着,虽然李承乾指派杜睿做征西军大总管,然杜睿却并不曾领受,他认可的征西军主帅依然是苏定方。

    见杜睿坐下了,李义府当即起身,对着杜睿拱手道:“杜大人,本官这两rì公务繁忙,不曾拜见,还往杜大人勿怪!”

    杜睿冷眼看着李义府,他都已经听说了,如果不是这个李义府,苏定方就不会轻易越过葱岭,如果不是这个李义府,苏定方就不会冒然出兵,致使葱岭大败,如果不是这个李义府,苏定方也不会燃烧着自己的jīng血作战,最终耗尽了心血而亡。

    大战结束之后,杜睿初入龟兹,便想着找这个李义府算账,可是最终理智战胜了感xìng,李义府该死,该千刀万剐,就是因为他的原因,才使得葱岭一战,十数万将士殒命沙场。

    可是李义府却不该他来杀,只要李承乾不是个聋子,瞎子,他就应该知道,怎么惩处这个葱岭惨败的罪魁祸首。

    虽然杜睿有李承乾的圣旨,可以临机决断,有斩将夺权之权,可是他不想在李义府的身上用,当初他去职还乡,就是因为这个李义府的弹劾,世人皆知道两人之间有仇,如果杜睿处置了李义府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杜睿是在伺机报复,杜睿并不想担着这样的恶名。

    李义府公务繁忙?

    杜睿一声冷笑,他不用想都知道李义府是在忙些什么,无非就是在忙着怎么将自己往这场大捷上面贴,好减轻自身的罪过。

    不单单杜睿明白,在场诸将心里都跟明镜一般,小人就是小人,就是给他披上紫绶,带上金冠,他依然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李大人既然公务繁忙,今rì军议,就不劳烦李大人劳神了,还请自便!”

    杜睿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的回了一句,他也确实无需给李义府面子,李义府能要挟得了苏定方,却要挟不了杜睿,大不了就回杜陵,他还剩的出来劳心劳力。

    众将闻言,心中顿时喝了一声彩,这个李义府,他们也早就看着不顺眼了,此前每rì守城,李义府要是但凡有些胆量,敢上城墙的话,只怕早就被人给黑了。

    尤其是那些参加过葱岭大战的唐军将领,更是对李义府恨得压根发扬,至今他们都还记得,李义府在苏定方的帅帐之内的猖狂模样,要不是李义府,哪会有那么多忠勇的大唐将士横死葱岭。

    李义府闻言,脸sè顿时一沉,原本还想着能往杜睿的身上贴,恭顺一点儿,好让杜睿在写捷报之时,捎带着提上他的名姓,现在看起来,这似乎不大容易。

第四十三章

    西征军的军事会议,按照常理来说,李义府身为监军,军中的二号人物,自然是有资格列席的,毕竟人家代表着的可是皇权,监军一职本来就是代表皇帝监管军队的。

    可是此刻杜睿居然如此让李义府下不来台,李义府原本就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此刻被杜睿当着众将的面羞辱,他的面子如何放得下来。

    “杜大人!本官身为西征军的监军,如何参加不了这军议!?本官今rì就要向大帅讨这个公道!况且此次龟兹大捷,本官也多有辛劳!”李义府黑着一张脸,逼问道,瞧他的模样,就好像杜睿不给他个说法,他今rì就绝对不肯善罢甘休一样。

    众将闻言,心中顿时一阵鄙视,龟兹大捷是他们这些将士用xìng命拼来的,和李义府这个小人有何干系,要众将不鄙视都不行。

    杜睿也险些被李义府这个厚颜无耻的小人给恶心吐了,冷哼一声道:“李义府!因你一人之故,累十余万将士命丧葱岭,本帅不处罚你,圣上也不会放过你,似你这等无才无德,嫉贤妒能的小人,有何颜面站在本帅与诸位将军面前惶惶大言,还让本帅给你公道!”

    李义府见杜睿居然如此折辱于他登时大怒,道:“葱岭一败,皆是苏定方指挥不当,他自无能,与本官何干,杜大人如此折辱本官,就不怕本官一本参到圣驾当前吗?”

    杜睿原本就已经恼恨李义府牵累唐军损失惨重,此刻见李义府居然还把战败的责任全都推到了苏定方的身上,更是怒不可遏。

    葱岭一败,苏定方自然有责任,而且还有很大的责任,但是之所以战败的前提就是这个李义府几次三番的利用自己手中监军的权利,对苏定方指手画脚,才使得原本就迟疑不决的苏定方行事的时候,思维更加混乱,进退失据,最后才导致葱岭大败。

    杜睿看着李义府,冷笑一声,原本他还不打算现在就对付李义府,毕竟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继续西征,夺取中亚的控制权,李义府的问题反倒还在其次,杜睿也不想让不知情的人以为自己挟私报复,不过既然这个李义府如此不识趣,杜睿当然也不介意提前将他结果了。

    虽说是结果,可杜睿自然不能将其杀了,李义府是李承乾钦命的监军,除了李承乾的圣旨,谁也不能决定他的生死,不过杜睿却能让李义府不能继续坐这个监军。

    “请天子剑!”

    杜睿一声吩咐,杜平生立刻将时时刻刻抗在肩头的天子剑,双手捧到了杜睿的面前,这把剑正是杜睿出发之时,李承乾御赐的,与这把剑一同赐给杜睿的还有一道圣旨,授予了杜睿临机决断之权。

    杜睿虽然不能杀了李义府,但是却有权利罢免李义府监军的职位,李义府看到这把天子剑的时候,心中顿时一凉,他当然不会以为杜睿拿出来的是冒牌货。

    杜睿冷声道:“李义府!你看好了,这可是天子佩剑,见此剑,如见天子!”

    杜睿的声音越来越大,李义府听了,心中顿时一突,慌忙跪倒在地,口称“万岁”,在场众将也纷纷跪拜。

    杜睿接着道:“圣上授予本帅临机决断之权,李义府!你身为监军,屡次要挟苏将军轻敌冒进,致使葱岭大败,十余万将士血染沙场,你可知罪!”

    李义府闻言,猛地抬头,看着杜睿,眼神之中满是仇恨,他当然不能认罪,如果认罪的话,只怕到了长安,他的人头就要落地,抗辩道:“杜大人!yù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说本官要挟苏定方进兵,有何证据?”

    杜睿冷笑一声,道:“证据!?在场的诸位将军都是证据,战死在葱岭的大唐将士,他们的鲜血就是证据,李义府!你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功业,居然不顾将士们的生死,以监军之权,要挟苏将军进兵,致使葱岭大败,好!既然你不认罪,本帅也不愿逼你,自有国法等着你,今rì本帅便要行使临机决断之权,罢免你的监军之位,来人啊!将李义府带下去,看押起来!”

    李义府还要再说,可是守候在门口的,负责给苏定方守灵的苏家亲卫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他们的心里都恨极了李义府,要不是这个人几次三番要挟的话,苏定方定然不会轻敌冒进,也不会有葱岭惨败,致使苏定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几个人上前,就好像抓鸡一样,将李义府提了起来,扔到了帅府正厅之外,自然有人将其捆绑起来,押了下去。

    杜睿看着,冷哼一声,接着道:“好了!眼下无人再放肆了,我等再来议议进兵之事!”

    进兵!

    这是无需考虑的,龟兹城一战,大食东方行省的jīng兵十去六七,纵然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葱岭以西的领地还有兵马,却也不是那些战死的jīng兵可以比拟的,唐军携大胜之威进兵,中亚地区唾手可得。

    而且最重要的是,苏麟还在那里,虽然不能确定苏麟是否还活着,钵息德城是否还在,但是无论是为了苏定方的遗愿,还是为了自家妹子杜云芙,杜睿都必须去确认一下,杜睿相信,既然秦束都能安然无恙的生还,苏麟一定会平安无事。

    进兵!

    在场的众将,也早就等着杜睿的命令了,葱岭大败,于阗,龟兹被围,这在唐军将士的心中都是一个极大的耻辱,他们要报仇,虽说龟兹城外一战,杀得大食人望风鼠窜,可是对他们来说,还是不够,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杀了唐军数十万将士,唐军自然就要让所有的大食人都把血流干。

    众将不提反对意见,这次的军议也很快就结束了,杜睿决定两rì之后进兵,越过葱岭,直驱中亚。

    众将刚刚散去,就有亲兵来报,什叶派大军的主将栽德?阿里到了,杜睿闻言,根本都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栽德?阿里是来做什么的。

    当初为了拉拢哈乃菲叶,杜睿向其承诺大唐将会支持哈乃菲叶成为阿拉伯帝国的主人,现在栽德?阿里定然是让他兑现承诺来了。

    命人将栽德?阿里带进来,时候不长人就到了,见了杜睿,栽德?阿里抚胸行了一礼,见杜睿面sè严肃,他的心登时就是一跳,他预感到,今天的谈判肯定不会轻松。

    “阿里将军来找本帅,不知有何事?若是要粮草的话,可去找席君买将军!”杜睿率先开口了,龟兹城围一解,杜睿就命人将席君买唤了过来,负责大军的后勤事宜。

    栽德?阿里闻言摇头道:“不!将军!我来此不是为了讨要粮草,这一次大战,我们什叶派付出了很多,我来这里是希望您可以兑现当初对哈乃菲叶玛目的承诺,帮助我们打败邪恶的穆阿维叶,让哈乃菲叶玛目成为穆斯林世界的主人!”

    杜睿点了点头,语气平淡的问道:“没错!本帅当初是答应了哈乃菲叶玛目,不过你们希望从大唐获得怎样的帮助!?”

    栽.德?阿里见杜睿没有不认账,这才放心了一点儿,忙道:“哈乃菲叶玛目希望大唐可以派兵,协助我们一起反抗穆阿维叶的暴.政。”

    杜睿道:“好!你的要求并非不合理,只不过本帅想要知道,等到事成之后,大唐可以得到怎样的报答!?”

    栽德?阿里闻言一愣,急道:“报答!?什么报答!?我们出动了什叶派的全部兵力,帮助你们唐国战胜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现在反过来,让你们帮助我们战胜穆阿维叶,这不是很公平吗?你们还能希望得到什么样的报答?”

    栽德?阿里越说越急,甚至都要蹿到杜睿的面前大声喝骂。

    一直守护在杜睿身后的杜平生见状,忙上前一步,喝道:“放肆!还不退下!”

    栽德?阿里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连忙后退了两步,道:“很抱歉,将军!我太冲动了,不过您要求的报答,在我看来是完全不合理的!”

    杜睿微微一笑,道:“不!你的要求才是不合理的!你们不过是在我军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鏖战之时,出了点力,就要求大唐派重兵,帮助你们颠覆穆阿维叶的统治,这在我看来非常不合理,首先,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是你们什叶派的死敌,我军将其吸引在了龟兹城下,为你们创造了报仇雪恨的机会,这是事实,和我军要帮助你们颠覆穆阿维叶的统治,完全是两回事,我当初只是答应哈乃菲叶给他提供帮助,并没有答应会直接出兵,所以,如果你现在要求我出兵的话,这是不合道理的!”

    栽德?阿里闻言,登时大怒,脑子一时间也转不过弯来,只得怒吼道:“无耻!无耻!你们唐人这是背信弃义!”

    杜睿冷着一张脸道:“不!我从来没有承诺过那些没有的事情,不过当初我答应给哈乃菲叶帮助,这个可以兑现!”

    栽德?阿里见杜睿的话锋又是一变,道:“将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请你明言!”

    杜睿道:“大唐当然可以给哈乃菲叶帮助,但是这些帮助只局限于提供给他武器,铠甲,以及一部分供你们起事的金钱,并不包括出兵!”

    栽德?阿里闻言,不禁一喜,唐军的武器,铠甲可都是宝贝,现在的什叶派虽然有二十万大军,可是这些军队的装备和唐军一比,简直就是叫花子玩意儿,要是能得到唐军的武器和铠甲,就算唐军不肯直接出兵,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栽德?阿里还担心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呢。

    “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

    杜睿道:“当然!我刚才说过了,对于没有承诺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而承诺了的,我自然会兑现!另外如果哈乃菲叶感兴趣的话,我还可以将流动之火提供给你们。”

    流动之火?

    栽德?阿里闻言眼睛都亮了,他曾经见过流动之火的威力,拜占庭人要是没有这个秘密武器,只怕早就被阿拉伯帝国给灭了,君士坦丁堡也早就化为了一片废墟,如果他们的手中能有流动之火的话,推翻穆阿维叶就指rì可待了。

    杜睿见栽德?阿里脸上浮现出了激动的神sè,接着又道:“不过我也有我的要求,想要流动之火,必须拿东西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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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葱岭以西的哈布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四方行军,才狼狈的逃回了他的领地,当初东征之时,浩浩荡荡,连同各族的仆从军在内,人数达一百万之多,可是现在逃回来的,居然不过三成。

    一想到这次居然打得如此狼狈,遭逢了这样一场惨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心疼的几乎都要喷出血来,心中对杜睿的恨,更是无以复加。

    此刻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大帐之中,大食的将领正在发生着激烈的争论,参与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东征的将领和留守东方行省的将领,明显分成了两个派系,彼此争论不休,要不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威信犹在,说不得都要动起手来了。

    “大人,我们立时出兵,与唐人决一死战,报仇雪恨!”

    “是啊!唐人太可恨了,让我们死了这么多的弟兄,损失惨重,这个仇我们非报不可。”

    执意继续出兵的都是那些没有参与东征,留守东方行省的将领,他们经历过葱岭大胜,心中对唐军非常轻视,即便这一次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亲自领军都遭逢大败,可是在他们的眼中唐军依然是不堪一击的,失败的主要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没去罢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脸sè变得有些yīn沉,他也想要复仇,也想要卷土重来,在和杜睿好好的较量一番,可是全盛之时尚且不是杜睿的对手,如今虽说整顿了人马,手中能战之兵,全都加在一起,还有七八十万人,可是能战胜刚刚取得一个大捷,士气正盛的唐军吗?

    对于这场大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心里很不服气,就在杜睿率领大唐援军前来解龟兹之围,原本唐军占了绝对的劣势,阿拉伯帝国一方的胜算极大,很可能歼灭掉杜睿率领的唐军,可眼看着胜利在望之际,却是大变骤生,什叶派的军队攻破了他的大营,将他的全部粮草都付之一炬,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军无战心,损失惨重,伤亡比起唐军还要高,而且高得多。

    这种事情,让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很难接受,让大食将领也是一样难以接受,尤其是那些被他留守在东方行省,没能参加这次大战的大食将领,一提起来就是群情汹汹,恨不得立时与唐军再大战一场,报仇雪恨。

    “大人!万万不可啊!唐军厉害,又是新胜,士气正旺,唯今之计,还是紧守葱岭一线,防止唐军杀入我们的国土为上。”

    “是啊!大人!千万不能失去冷静!”

    劝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要出兵的,都是从龟兹城外逃回来的,他们刚刚捡了一条xìng命,可不想再平白的扔了,况且唐军的厉害,他们都是深切感受过的,有着切肤之痛,如何还有胆量去挑战他们心中的恶魔。

    对于这些怯战的言论,主战派自然嗤之以鼻,纷纷出言讥讽了起来。

    “你们都已经被唐人吓破了胆,根本就不配做真主安拉在世间的仆人,你们都是一群懦夫!”

    “我们之所以会失败,都是因为那些可恶的什叶派异教徒,要不是他们背弃了安拉的话,我们根本就不会输给唐人!”

    “就是!你们这些胆小如鼠的人,身为伟大真主安拉的利剑,我们就应该击碎一切阻拦我们的敌人,向他们展示一下伟大真主的愤怒!”

    “大人!一定要向唐人复仇!”

    两方争吵不休,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听着也是真真头疼,他现在也是心中游移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想要报仇,可是又担心实力不够,龟兹城下一战,杜睿的连环计,让他内心到现在还是阵阵惊惧,可是不去报仇的话,他又实在不甘心。

    思虑了良久之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否认了主战派的意见:“先不要开战,还是先养jīng蓄锐吧,报仇的事情,不在一时!”

    虽然不甘心,但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确实输了,而且杜睿给他的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怎么都没办法下定决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与杜睿大战一场。

    “大人,这是为何?”主战派不解了。

    在他们的心中,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行都是个仇不过夜的人,这一次在龟兹城外输的那么惨,肯定会急于报仇的,可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居然拒绝了他们提议,难道说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胆怯了?

    “你们方才说的有道理,为了伟大的安拉,为了战死的将士,我们确实应该向唐人复仇,不过,你们只是看到了眼前,却没有看到更为深远的地方。”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难得的为众将解释,道,“我们这次吃亏就是因为北方防线被攻破,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你们以为,杜睿的手段就只有这么一点儿吗?”

    按照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最初的谋划,原本是想歼灭杜睿率领的大唐援军,一开始,谋划进行得不错,在朝大食有利的方向发展。然而,变生肘腋,什叶派突然从大食军的背后杀来,还攻破了大食军的营地,焚烧了大食军的粮草,使得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努力付诸流水。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向都以攻入长安,马踏中原为毕生的目标,对大唐重臣也多有研究,杜睿自然也在其列,不过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小看了杜睿,结果被杜睿的连环计杀得大败,这让他的心里对杜睿已经产生了yīn影,他始终都觉得和杜睿交战,单单是斗智这一点上,他就不是对手,要是再和杜睿交战的话,杜睿肯定还有更厉害的计谋等着他,这不能不让他忧虑。

    “难道说大人怕了杜睿不成!?”众将有些难以置信,他们眼中最伟大的勇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居然害怕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面sè一黑,嘴硬道:“我当然不会怕他,只不过你们不要忘记了,就在我们的腹地,还有一支唐军在,那就是钵息德城!”

    一说到钵息德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心里就不禁暗恨哈马德,他最器重的大将居然如此无能,围城数月,都不能将钵息德城攻取,为他流下了这么大的一个隐患,真真是罪该万死。

    说到这里,眼睛一翻,jīng光暴shè,声调有些高,道:“若是钵息德城内的唐军,突围成功,在我们与唐人决战之际,从背后杀我,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就算他们不能冲出来,可是这颗钉子将会一直扎在我们的心口,不解决了钵息德城,杜睿就能围绕着钵息德城大做文章,你们想没想过后果!?”

    众将闻言,顿时一阵沉默,他们都知道,若是复仇的话,接下来的大战,不需要想也知道,必然是两支大军全力以赴的生死搏杀,若是在两军交战的紧要关头,突然从背后再杀出一支数量不少的唐军,那后果不需要想的,用脚后跟也能想到后果,那必然是灾难xìng的。

    而且就算钵息德城内的唐军不袭击他们的背后,而是杀进东方行省的腹地,到时候国内空虚,任由这支唐军为所yù为的话,岂不是更糟糕。

    “这个……”众将哑口无言,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说的不是没有可能,要是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可怕的后果,个个惊惧无已。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见自己成功为胆怯找到了借口,接着又道:“所以我才说,眼下最为紧要之事,不是与唐人决战,而是休养生息,坚守葱岭一线,只要我们不放唐人进来,他们就无可奈何,然后我们再将钵息德城内的唐军解决掉,消除后顾之忧,最后才是向唐军讨还血债的时候。”

    众将闻言也是连连点头,就连那些主战派此刻也没话说了。

    就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送了一口气之际,一个年轻的大食将军淡然的说了一句:“大人!如果这次我们不去复仇的话,只怕伟大真主安拉的光芒,就再也没有机会照耀那片迷失在黑暗之中的土地了,而且,大人!如果这一次我们不出兵报复的话,那些愚昧的蛮人还会像以往那样对您效忠吗?他们会认为您怯懦了,不是个英雄,到时候他们会去寻找新的强者。”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一愣,转头看了过去,见对方听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想了半天,才记起对方的姓名一一塔穆多?本?阿凡。

    一个和他一样出身贫寒的年轻将领,如果不是龟兹惨败,让他手下的将军大多战死的话,以塔穆多的身份,是根本没有资格来参加军议的。

    不过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仔细的想了想,他发现塔穆多说的没错,如果不报复的话,等到唐人重新稳固了西域的局势,他再想来一次东征,基本上就不可能了,唐人不可能给他之前那样的好机会。

    而且塔穆多说的第二点也切中要害,那就是生活在中亚和远东的众多小部族,那些部族朝秦暮楚,蛇鼠两端的本事,他是亲眼见识过的,当初要不是怛罗斯人的突然倒戈,他想要战胜苏定方,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他成了失败的一方,那些异族人,会不会像之前背叛唐人一样的背叛他呢?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低着头,思虑了良久,道:“塔穆多!说说你的想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塔穆多是奴隶出身,和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麾下的大将苏克一样,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奴隶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知道在哈马德失去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信任,苏克战死的情况下,这就是他的机会,是他一步登天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塔穆多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大人!您现在最要紧的有三件事要办?”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急忙问道:“是哪三件事!?”

    塔穆多竖起了一根手指,道:“第一件事,就是必须尽快解决钵息德城内的唐军!如今唐军新胜,必然会谋取更大的战果,只怕越过葱岭只在旦夕之间!”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皱着眉道:“你说的不错,昨rì探马来报,唐军已经逼近了葱岭,只是哈马德无能,钵息德城又易守难攻,居然坚守了数月的时间,都不曾陷落!”

    塔穆多道:“若是急切之间不能攻取,可以让哈马德将军留下一部分人监视钵息德城内的唐军,只要确保钵息德城内的唐军,不会在我们与唐军大战之时,袭扰我们后方的城池就好,然后让哈马德将军带大军前来助战!”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没有必要在钵息德城上浪费太多的时间,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杜睿率领的唐军,只要我们能打败唐军,钵息德城早晚都是我们的!你接着说!”

    塔穆多又竖起了第二根手指,道:“大人!这第二件事,便是那些异族人!”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愣,道:“你是说将他们全都杀了,免除后患?”

    塔穆多摇头道:“当然不是,末将的意思是,调集他们的军队,让他们也前来助战!”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顿时连连摇头,道:“不行!那些蛮人反复无常,要是我们与唐军大战之时,他们突然反水,岂不是将我军也置于之前苏定方那样的境地!”

    塔穆多道:“大人可以先将那些部族首领的家人全都控制起来,作为人质,再许给他们厚利,那些异族人最注重的就是家族的传承延续,不会置自己家人于不顾的,还有他们都是一些短视的蠢货,只要有利益,他们绝对会为伟大的真主安拉效力!”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仔细的思索了一番,觉得塔穆多说得很有道理,道:“好!你接着说!”

    塔穆多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与突厥人讲和,联合他们一起对付唐人!”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顿时心中一跳,他也是个jīng明之人,只不过是此前的大败,让他一时间脑筋有些慢,此刻被塔穆多一提醒,他顿时就反映过来了。

    如今阿拉伯帝国有三大死敌,唐人,拜占庭人,还有就是突厥人,至于什叶派和那些一心复国的波斯人,不过是小角sè。

    拜占庭帝国和阿拉伯帝国打生打死的较量了几十年,彼此之间的仇恨根本无法化解,突厥人却不一样,他们都是一群恶狼,最是反复无常,只要有好处,什么事情他们都愿意做,就像他们之前一样,今天帮着拜占庭打阿拉伯,明天就帮着阿拉伯打拜占庭,总是在两大帝国之间摇摆不定。

    而且突厥人和唐人也是死敌,他们之所以背井离乡,跑到中亚来和阿拉伯帝国争地盘,完全都是因为唐人。

    如今迁移到了中亚的突厥人,也就是当年被苏定方所灭的西突厥部众,西突厥汗国立国于6世纪中期,强盛时疆域囊括整个中亚。

    就在数年前,西突厥内讧,互相攻战,叶护阿史那贺鲁兵败后归附大唐,受命招讨尚未服唐的西突厥各部,他现实击破宿敌乙毗shè匮可汗,西突厥十姓诸部皆归附大唐,叶护阿史那贺鲁拥兵数十万,自号沙钵罗可汗,建牙帐于双河、千泉。

    后来沙钵罗可汗与乙毗咄陆可汗连兵,西域许多小国也往依附。沙钵罗可汗野心太大,居然进攻大唐庭州,陷金岭城与蒲类县,大唐曾数次派兵进击,均未获全胜。

    最终盛怒之下,太宗皇帝以右屯卫将军苏定方为伊丽道行军总管,发唐兵与回纥骑兵万余人,自北道攻西突厥沙钵罗可汗,又遣大将军程咬金及尉迟恭,契必合理,执失思力为流沙安抚大使,自南道招集西突厥部众。

    苏定方军抵达金山西,击败五咄陆之一处木昆部,该部俟斤归降。在这以前,五弩失毕之一泥孰部不服从贺鲁的统治,被贺鲁攻破,其首领的家属被俘。这时,唐军从贺鲁的一部分败兵中找到泥孰部首领的妻子。

    苏定方应该将这些家属归还泥孰部,并且赠予财物加以抚慰,使他们明白“贺鲁为贼而大唐为之父母”,泥孰部接到获救的家属后非常感激,要求跟随唐军一起进攻贺鲁,至额尔齐斯河西,苏定方率部万余人为沙钵罗率领10万之众所包围。

    苏定方以唐及回纥万余骑兵迎敌。贺鲁见唐军少,进兵包围,苏定方命步兵据守南面的高地,步兵持矛环据南原,自率骑兵列阵于北原。沙钵罗军三冲南原未逞,苏定方率骑兵乘势反击,大败沙钵罗军,追击30里,斩获数万人。次rì,唐军继续进击,胡禄屋等五弩失毕举部归降,沙钵罗与处木昆屈律啜数百骑西遁。

    苏定方命苏麟与回纥比栗毒率骑兵向邪罗斯川方向追击,自率新附之众继后。时遇大雪,深约二尺,诸将建议待天晴再行。苏定方说服部众,利用沙钵罗军以为唐军必然休兵的侥幸心理,昼夜兼程,继续追歼。进至双河与南路军会师,又长驱200里,直抵金牙山沙钵罗牙帐,乘其将去打猎而无戒备之际,突然发起攻击,斩获数万人。沙钵罗与其子、婿等逃往石国西北之苏咄城。苏定方息兵,令西突厥诸部各归所居,修复道路,设置邮驿,划定部落地界,恢复生产,访问疾苦。并将沙钵罗掳掠的财物、牲畜等,全部归还原主。命苏麟率兵继续追击,自引军还。不久,石国人诱擒沙钵罗,送交苏麟。后大唐分别置都护府于西突厥故地,以执失思力为都护,分统其十姓各部,至此西突厥灭亡,只有乙毗咄陆可汗率领一些部众逃到了中亚。

    可以说突厥人和唐人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如果能给出一些利益,到时候突厥人肯定会与他们联合,共同抵抗唐军。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大喜道:“好!塔穆多!你说的太好了!我就命你为使者去联络突厥人,只要他们肯答应与我连兵,一同抵抗唐人,事成之后,我愿意将楚河到伊塞克湖以北的全部土地全都割让给他们!”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这次当真是下了血本了,中亚的土地贫瘠,只有发源于天山的楚河到伊塞克湖以北的地区最为肥沃,哪里有着天然的牧场,一向都是突厥人和阿拉伯帝国争夺的焦点。

    楚河灌溉着比什凯克附近的沃土,与中亚最美丽的高山湖泊伊塞克湖西岸仅3公里处擦肩而过。伊塞克湖又是高山深水湖,已知最大深度达702米,在欧亚大陆的所有湖泊中仅次于贝加尔湖。伊塞克湖以其巨大的容水量影响着湖区的气候,它虽然高踞海拔1600米,但即使在隆冬也不结冻,因此又以“热海”闻名于世。

    由于处于欧亚大陆腹地,尤其是东南缘高山阻隔印度洋、太平洋的暖湿气流,该地区气候为典型的温带草原的大陆xìng气候,其突出特征就是雨水充沛,拥有丰富的栽培植被,它的翠绿sè彩在荒漠灰黄底sè衬托下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要将这么一片富饶的土地割让出去,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当然也心疼的要命,但是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报仇,向唐军报仇。

    塔穆多闻言,欣然领命,道:“末将定不负大人所托!”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点点头,他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与唐军开战了,目光如电般扫视了一下诸将,道:“这一次在龟兹城,唐人虽然这次占了些便宜,可是,他们刚刚经历了一番大战,又是远道而来,肯定累得不轻,我们应当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再与唐人大战一场,不让唐人喘过气来,这里是我们穆斯林的家园,我们的补给非常方便,要是能再与突厥人联合起来,唐军必败,我们定然能报仇雪恨!”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被塔穆多说服,改变了主意,那些停战派自然是忧心不已,主战派倒是欢天喜地的,就好像他们已经取得了胜利一样。

    计议已定,接下来就是实施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和他的属下又开始谋划了起来,应该如何与唐人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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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这边忙着在盘算着怎么才能成功向唐军复仇,而在阿拉伯帝国的首都巴格达,哈里发穆阿维叶却在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战败而暗暗欣喜。

    穆阿维叶并非不心疼那巨大的损失,只不过就目前来看的话,那些损失的大食兵并不是他的属下,从击败阿里,登上哈里发宝座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盘算着怎么才能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铲除掉,当初欧麦尔一世的老臣子,就剩下了这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又不肯听从他的命令,这让穆阿维叶一直怀恨在心。

    要是能借唐军的手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除去,穆阿维叶自然乐得看见那样的结局,至于那些失去的土地,穆阿维叶并不认为会彻底的失去。

    唐军要击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肯定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到时候,他自然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趁势将东方行省也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下。

第四十四章

    大唐dì dū长安,黎明刚刚降临,太阳的第一缕阳光笼罩在了这座当今世界上最庞大的皇城之上,薄雾渺渺,屋檐上挂着晨露,几声梆子响,昭示着长安又一天的喧闹开始了。

    一些做小生意的百姓已经出门,当今大唐强盛至极,百姓的rì子也变得轻松起来,自李承乾登基以来,虽然对外战事不断,但是对内,对待百姓的政策却远宽松于贞观一朝。

    百姓的rì子好过了,他们才会有热情去关心国事,不然的话,一个破败的国家,百姓的衣食尚且不得温饱,他们又哪里有心思去关心什么国家大事。

    崔老汉也挑着挑子出了门,他是在承天门前卖馄饨的,原籍太原,还是当年跟随高祖皇帝定鼎关中之时,迁移过来的百姓,算起来在这长安也生活了四十年了。

    当初来长安的时候,还是个少年郎,而如今已经垂垂老矣,对眼下的rì子,崔老汉十分满意,虽说老伴去年不幸过世,但是好在三个儿子都很有出息,长子和次子一个在辽东薛仁贵大都督帐下效力,一个在右屯卫军从军,数月前跟随杜睿前往西域作战,还有一个最小的儿子在跟前养老,对于他这样的百姓来说,能有饱饭吃,能有棉衣穿,还能有子孙传递香火,也就没什么可不知足的了。

    将摊位摆好,很快就有了生意,崔老汉一边忙碌了,一边听客人闲聊,手上的动作一点儿都不满,他这个摊位在承天门前,也摆了将近二十年,不要说长安城内的贩夫走卒,就连一些来上朝的大臣都时常光顾。

    “西域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如今也不知到底怎样了?这一战能不能胜!?”

    “瞧你这话说得,岂能不胜,这次出马的可是杜大帅,那可是咱大唐的战神,和当年的卫国公一样,百战百胜,小小的大食,杜大帅亲自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

    “刘大!你说的倒是轻巧,我可听从西边来的胡商说了,这次大食人可是倾尽全国之兵来进犯大唐,说是带甲之士足足有百万之众,杜大帅虽然能打,可是这百万敌军,岂是那么好相与的!最开始去的苏大帅能耐就差了,当初二十万军灭了西突厥六十万人,将突厥狗打得望风鼠窜,还不是一样在这大食身上折了半世的威风!”

    “你这人怎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我说能胜就是能胜,杜大帅出马,咱大唐这次赢定了,不要说大食胡狗来了百万人,就是再来百万人,咱杜大帅也能一勺烩了!”

    崔老汉听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的次子可就在杜睿的军中,原先他也和那刘大一样,觉得大唐必胜,可是都这么许久了,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他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的次子如今不过二十二岁,原本崔老汉打算等到这次回来,就给他说一门亲事的,万一~~~~~~

    “老丈!该加水了!”

    一个声音让崔老汉惊醒了过来,见锅中的水都快要熬干了,急忙添了两瓢水,正要道谢,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着官服,年岁和他相当的老者,忙躬身行礼:“原来是老大人!”

    崔老汉认得眼前这个大官,他在承天门前摆摊也二十年了,认得不少朝中的大员,眼前这人就是其中之一。

    老大人见崔老汉眉头紧皱,笑道:“老丈!可是担心你家二郎!?”

    崔老汉讪讪的一笑,道:“不瞒老大人,老汉家的二郎这个也跟随杜大帅前往西域为国效力,这许久都没有消息传来,老汉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老大人笑道:“怎的?你也不信大唐能胜!?”

    崔老汉闻言,忙道:“信!自然信!咱杜大人的能耐,老汉可是深信不疑,只是老汉的儿子在前线,这担心总归是难免的!”

    老大人点点头笑道:“倒也是实情,不过老丈你倒也无需担心,你说的不错,有杜大人出马,大唐必胜!”

    崔老汉闻言,顿时也不愁了,道:“老大人且请坐,老汉给您盛上一碗馄饨!”

    一旁那几个人听到两人的对话,顿时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大官是谁?他说能胜就能胜!”

    一旁立刻有人叱道:“你小子白长了一双狗眼,那可是咱大唐的兵部尚书,英国公李大人!那可是咱大唐的名将,他说能胜,自然就是能胜!说不定朝廷已经得到了消息,过不了几天西域大捷的捷报就送来长安了!”

    这个老大人确实就是李世绩,昨夜陪着李承乾在承庆殿内讨论战事,很晚才回家,这一大早又要赶着去上朝,来崔老汉这个小摊子吃一碗馄饨也是他多年的习惯了。

    李世绩吃过了馄饨,带着在远处等候的几个随从朝着承天门走去,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上朝的时候了。

    见李世绩到了,众官员连忙拱手行礼,当初贞观一朝的老臣,在朝中的已经不多了,那些开国功勋,也大多过世,健在的,还能在朝中担任要职的也只剩下了李世绩一个人。

    “师伯!”杜养盛也走过来行礼,他如今也已经二十八岁的年纪了,已然做到了刑部尚书的高位,在杜睿的众多弟子当中,他的职位是最高的。

    李世绩算是李靖的半个徒弟,而杜睿当年跟随李靖北征突厥的时候,曾败李靖为师,两人之间有着一层师兄弟的关系,杜养盛又是杜睿的弟子,称呼李世绩为师伯,倒也合适。

    李世绩受了半礼,笑道:“都是你师傅,累的老夫都要跟着受累,这每rì里太极殿大朝,专是为了等他的捷报,他倒是好大的架子!”

    杜养盛道:“师伯老大人,也觉得此战必胜!?”

    李世绩笑道:“怎的!?连你自家的恩师,你都不信了!?”

    杜养盛忙道:“学生自然是信的,恩师之能,通天彻地,我们这些弟子能学其一二,便是天大的造化,学生岂会对恩师没有信心!”

    李世绩闻言一阵点头,心中不由得感叹,杜睿倒是好福气,门下一百多名弟子,各个都是栋梁之材,了不得,当真是了不得。

    正先聊着,突然李世绩目光一亮,朝着朱雀大街的远处望去,神情不由得激动起来,颤声道:“学思(杜养盛的字)!你可听到了马蹄声!”

    李世绩虽然年纪大了,在朝中为官多年,久不历杀场,可是毕竟是武将出身,依然耳聪目明,那马蹄声决逃不过他的耳朵。

    杜养盛也瞪大了双眼,心一阵狂跳,道:“师伯!听到了!听到了!是从城门处传来的!”

    崔老汉的摊位前,众人也都站了起来,满眼渴求的看着远处,一个声音就堵在嗓子眼,几乎都要喊出来了。

    “西域大捷,斩胡狗七十万!”

    “刘大!你可听清了?”

    刘大长大了嘴巴,瞪大了双眼,耳朵高高的竖着,痴痴的点了点头,道:“听~~~~~听见了!西域~~~~大捷!斩首~~~~~~斩首~~~~~~七十万~~~~~~~~”

    最后三个字,完全是被他扯着脖子喊出来的,随着他这一嗓子,顿时从欢呼声从这个点开始蔓延,即使没有听到捷报声的人,也跟着欢呼了起来。

    “李大人!这~~~~~~这是捷报到了!?”

    有人走到了李世绩的身旁,颤声问道,李世绩转头看了一眼,见这个人此前曾在朝堂之上,大肆攻击杜睿,甚至鼓动李承乾临阵换将,不过此刻这人却和大家一样,都是满脸的激动。

    他们或许互为政敌,或许经常互相攻讦,但是他们对这个国家的感情都是真挚的,他们都会因为之前的葱岭之败,伤心愤怒,也会因为即将到来的捷报,欢欣鼓舞。

    李世绩笑着,长出了一口气,道:“是啊!大唐胜了!走!我们上朝,在太极殿等着捷报!”

    众大臣通过承天门,径直朝太极殿赶去,生怕慢了,让捷报跑到了他们的前面去,这等荣耀的时刻,他们都想要在太极殿,这个大唐最为神圣的地方,好好的享受一把。

    大臣们都走了,百姓们却依然伸长了脖子在等待着,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捷报的呼喊声越来越近,那些离城门近的地方,已经开始了欢呼庆祝。

    很快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突然崔老汉的眼睛瞬间睁大,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好半天才喊出声来:“二郎!是二郎!”

    报捷的唐军士兵纵马飞奔,突然间,他好像在人群之中听到了一个熟习的声音,转头一看,居然是自家的老父,他离家从征已经数月之久,此刻看见父亲,岂能不想扑到近前去与老父共叙父子之情,可是他还有任务,还有更为重要的使命。

    原本到了嘴边的那一声“爹爹”,变成了一声嘶哑的呐喊“西域大捷,斩胡狗七十万!”

    连人带马就好像一道旋风般,从人们的眼前刮过,直奔承天门而去。

    崔老汉等儿子纵马跑得远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老泪纵横,既为自家儿子平安无事,更为大唐的胜利。

    “好小子!有出息!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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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庆殿内,正在准备上朝的李承乾依然是愁眉不展,西域方面始终都没有消息传递过来,让他也是忧心忡忡,特别是在得知了大食军居然有百万之众的时候,他的忧虑也更深了,他在担心,担心杜睿会战败,毕竟十万人和一百万人的巨大区别,并不是计谋,策略就能扭转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无用的,这句话,还是当初杜睿和他说的。

    “侯义!多少天了?”

    正帮着李承乾整理衣衫的侯义闻言,低声道:“圣上!到今天已经差七天三个月了!”

    侯义说完,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圣上!再过一个半月,就是上月佳节了,少府那边昨天还来问过,今年的上元佳节,这与民同乐的安排~~~~~”

    李承乾皱着眉,道:“朕现在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前线的将士在为了大唐的安宁浴血奋战,朕岂能在长安享乐,通知少府那边,一律庆典取消!”

    就在这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喊声:“圣上!圣上!”

    人未到,声先至,紧接着,殿门被人撞开,一阵冷风吹进来,让李承乾不禁打了个寒颤。

    侯义见了来人,怒道:“狗奴才!越来越没规矩了,好大的狗胆,来人啊!”

    来人也知道自己冒失了,见李承乾皱着眉,吓得一身冷汗,跪好之后连连叩首:“圣上恕罪!圣上恕罪!奴才该死!奴才罪该万死!”

    李承乾叹了口气,他现在也没心思和这个小内监计较,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来人忙道:“圣上!是~~~~~~是捷报,是西域那边送来的捷报!”

    李承乾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快步上前,一把将那个没规矩的小内监拉了起来,逼问道:“你说什么?捷报!西域那边送来的捷报!在哪里?在什么地方!?”

    小内监方才也是喜极了,才放了规矩,那么冒失,现在反应过来,见李承乾居然抓着自己的胳膊,顿时想起了害怕,颤颤巍巍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一旁的侯义此时也听明白了,急道:“狗奴才,圣上在问你话呢!快说啊!捷报在什么地方!?”

    小内监反应过来,连忙道:“在~~~~~在~~~~~~送捷报的人,就~~~~~就快到太极殿了!”

    李承乾闻言,一把将小内监推开,也顾不上什么为君的礼仪了,风一般的朝着太极殿跑了过去,身后一大帮宫娥太监追着,喊着,可是怎么都没办法让李承乾停下来。

    太极殿内,朝臣们也乱糟糟的站成了一片,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外面看着,方才有人传递消息,说是送捷报的使者已经过了玄武门,可是怎的还没到?

    “圣上驾到!”

    就在此时,随着侯义一声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声,李承乾也到了,跑了这么长的一段距离,李承乾也是脸sè涨红,呼呼的喘着粗气。

    一到太极殿,李承乾就忍不住问了起来:“捷报在什么地方?捷报在什么地方!?”

    李世绩看着好笑,道:“圣上!无需召集,送捷报的人已经过了玄武门,马上就到太极殿了,圣上稍安勿躁。”

    李承乾来回踱着步子,道:“朕怎么能不着急,朕怎么能不着急!”

    李承乾面带苦笑,这都多长时间,从派遣苏定方发动西征以来,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半年的时间了,一开始是惨败,大败,西域局势糜烂,太宗辛苦二十余年才打下来的西域,几乎都要丢了,后来杜睿总算是出山,刚到西域,便接连打了两个胜仗,只可惜于阗城之围被解之后,杜睿那边就没有了消息。

    可是之前龟兹城发来的求援奏折所显示的却是龟兹城危在旦夕,这座大唐在西域的重镇随时都有可能会落入大食人的手中,到时候会怎么样?

    即使李承乾不怎么懂得军事都能猜得到,到时候大食人只需依托龟兹城,经略四方,凭借着巨大的兵力优势,到时候西域将不为大唐所有了。

    “捷报怎的还没送到?”

    李承乾一生当中都不曾像今天这样沉不住气,不时的朝着殿外张望,心里阵阵踌躇,在没看到捷报之前,他悬着的心还是没办法放下,生怕是人们的耳朵全都听错了。

    李世绩看着一阵好笑,道:“圣上!从龟兹城到这里,少说也有数万里之遥,军士快马加鞭,早已疲惫不堪,皇城之中不得骑马,他们就算是跑到这里,也要不少的时间,圣上还是稍安勿躁,捷报已到,便可以放心了!”

    李承乾讪讪的笑了一声,道:“捷报不到朕的手上,这心怎么也放不下!”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大唐君臣毫不顾忌形象,全都挤到了太极殿的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着,终于被他们看见了。

    一个形容极度疲惫,盔歪甲斜的唐军将士在几个御林军的搀扶之下,通过了数百级的玉阶,正朝着太极殿跑来。

    “来了!来了!”

    “手上拿着的是~~~~~~是捷报!真的是捷报!”

    李承乾已经等不了了,率先跑了出去,等到他跑到玉阶前的时候,那队御林军已经搀扶着那名唐军士兵到了他的面前。

    唐军士兵挣脱开来,拜倒在李承乾的面前,双手将捷报捧着,声音干涩,嘶哑的言道:“圣上!龟兹大捷,斩首七十万!”

    说完这句话,这名唐军士兵就再也坚持不住,晕厥在地,他是真的累了,从龟兹到长安,数万里之遥,这一路上战马都跑死了好几匹,不眠不休的将捷报送来,为的就是能让李承乾君臣和数千万大唐子民早些知道他们的胜利,这名唐军士兵的身体早已经崩溃了。

    众人担心的围上去一看,却听到了阵阵喊声,心弦松弛下来之后,这名唐军士兵居然就在李承乾的脚边睡着了。

    李世绩连忙吩咐道:“带大唐的英雄下去休息,找御医调养,一定要照顾好,这是我大唐的英雄!”

    几个御林军领命,轻手轻脚的抬着唐军士兵下去了。

    李承乾等不及回大殿之内,就在这里迫不及待的将捷报自竹筒之中取出,展开看了一遍,忍不住高声喊了起来:“好!好!打得好!打得好!”

    杜睿在捷报之中,只说了龟兹大捷,尚未提及苏定方战死的消息,是以李承乾才这般开怀,否则得话,这场喜事,也只怕会变了味道。

    苏定方虽然葱岭大败,致使唐军损失惨重,但毕竟是贞观一朝的老臣,也曾为大唐立下过不世功勋,兼且深受太宗器重,名标凌烟阁,若是苏定方战死了,李承乾只怕也会难免心痛。

    毕竟之所以有葱岭那次的惨败,说白了,还是李承乾好大喜功的结果,若不是他,这场西征都不会存在,李承乾也是难辞其咎。

    好在杜睿在捷报之中暂时隐瞒了,这才没有扫兴。

    李世绩偌大年纪,在一旁等的抓耳挠腮,凑到了李承乾的面前,低声道:“圣上!圣上!这捷报,给老臣~~~~~~~”

    李承乾大笑着将捷报塞到了李世绩的手中,李世绩看过一遍之后,也忍不住老泪纵横,道:“好!确实打得好,这一战之后,让大食狗再也不敢窥伺我大唐江山,打得好!”

    捷报在众臣的手中来回传递着,每一个看过的人都会发出一阵欢呼,歼敌七十余万,这是何等胜利。

    群臣欢呼了一阵之后,才想起了正事,在李世绩的带领下,到了还在呵呵傻笑的李承乾面前,躬身贺道:“恭贺圣上,西域大捷!”

    李承乾连声道:“好!好!好!”

    李承乾现在已经完全被巨大的幸福给击晕了,除了傻笑和说“好”之外,他现在已经说不出旁的了。

    因为就在之前,李承乾还在为葱岭惨败忧心忡忡,那个时候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去太庙高祖,太宗的灵位之前谢罪,然后向天下下罪己诏,承担这一场大败的责任了。

    后来虽然杜睿出山,前往西域解围,可是事实上李承乾也没抱多大的期望,毕竟他能给杜睿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而大食人在西域的兵力足足是唐军是数倍之多,这种完全不平衡的战斗,即便是杜睿,除非有通天之能,不然的话,如何能够应对。

    李承乾在久等消息不至,心情极度紧张之下,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征伐天下军卒,前往西域支援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捷报到了,西域大捷,龟兹城下一战,斩杀敌军七十余万人,大唐居然创造了一个奇迹,取得了他连想都不敢想的胜利。

    笑过之后,李承乾只感觉眼眶一阵酸涩,擦着眼泪,道:“赢了!赢了!朕总算没有愧对先帝的嘱托,大唐胜利了!”

    最后一句话,李承乾是喊出来的,他从来都没有过这么畅快的时候,即便是之前杜睿攻灭吐蕃,捷报发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像今天这么高兴,这么轻松过,这是长久以来压抑之后,一次痛痛快快的爆发。

    大唐群臣也发出了胜利的呐喊,紧接着从太极殿开始,这种胜利的呼喊声不断的向外传递,喊声越来越大,整个长安城都沸腾了。

    “圣上!这等大胜,该普天同庆才是!”

    “对啊!圣上!恰逢上元佳节,我大唐又取得了这等辉煌的大胜,当普天同庆才是!”

    李承乾经人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应道:“对!对!是该普天同庆,侯义!”

    一直在站在李承乾身后的侯义,连忙应道:“老奴在!”

    李承乾心情难以自抑,颤抖着道:“传朕的旨意,西域大捷,普天同庆,上元佳节,朕要与民同乐,共同庆贺大唐盛事!”

    侯义也是满脸堆欢,应道:“老奴遵旨,这边去知会少府那边,这一次定要好好的乐一次!”

    李承乾指着侯义笑道:“你这老货,好!朕为这西域战事忧心了这么许久,也该好好的乐一次了!”

    李世绩这时又提醒道:“圣上!上元佳节与民同乐,杜陵那边!”

    李世绩这是在提醒李承乾,这场大胜究竟是怎么来的,他的年纪也大了,朝中若是没有一个能够掌控全局的能臣辅佐,李世绩可不敢保证,类似于这次西征的事,还会不会再度发生,他是想让杜睿留在朝中,维护大唐的稳定。

    虽然杜睿在出征之前,曾有过明言,功成之后,还是要隐归山林,不受朝廷的封赏,可是到时候,如果李承乾真心挽留的话,李世绩就不相信杜睿当真是铁石心肠,不要忘了,杜睿可还是太宗皇帝留下辅佐新皇的托孤之臣。

    李承乾经过了大喜之后,此刻也稍稍冷静了一些,闻言,连声道:“对!对!传旨,上元佳节,普天同庆,将宋国公家小,尽数接到长安,与朕一同与民同乐!”

    经过这么一次教训,李承乾现在算是明白了,他离不开杜睿,大唐离不开杜睿,大唐如果想要继续发展下去,继续强盛下去的话,就绝对不能离开杜睿这个能臣。

    况且,李承乾现在也清醒了,他意识到,杜睿非但没有野心,反而对功名利禄,权势地位视如粪土一般,这样的人,又是自己的挚友,他居然会猜忌,将杜睿逼出朝堂,现在想起来,李承乾更是后悔不已。

    李世绩闻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知道李承乾这次是要主动认错了,要是这样都不能将杜睿留下来的话,那就没有人能将杜睿留下了。

    “圣上放心,这件事老臣亲自去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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