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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极品闲人全文阅读

作者:刺刀特种兵     大唐极品闲人txt下载     大唐极品闲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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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

    黑暗!无尽的黑暗!

    杜睿想要睁开双眼,可是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成功,他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好像不断的有人再和他说话。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民之性,饥而求食,劳而求快,苦则求乐,辱则求荣,生则计利,死则虑名。”

    “虎得狐,狐曰:子勿敢食我,天帝使我长百兽,子若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百兽见我敢有不走者?虎以为然,遂与之偕行,兽见皆走,虎不知兽之畏己,以为畏狐也。”

    “量土地肥硗而立邑,建城称地,以城称人,以人称粟。三相称,则内可以固守,外可以战胜。战胜于外,备主于内,胜备相用,犹合符节,无异故也。”

    诸子百家的各种名言警句好像洪水一样,一下子全都挤进了他的大脑,让他头疼欲裂,终于他好像破开了天地的一般,恢复了清明。

    翻开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好像天黑了,杜睿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在路边摊喝酒,怎么到了这里,身下是什么,是床?

    谁把自己送回来的,难道这个社会还真有雷锋同志?杜睿的脸上不禁挂上了苦笑,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眼睛适应了这昏暗之后,他突然看清了四周围的一些物什,全木质的家具,这是什么床?

    杜睿只记得在古装电视剧里见到过这种床,好像个小房子一般,落下幔帐便是全封闭式的结构,可是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带着满心的疑惑,杜睿挣扎着做了起来,接着又是一惊,身上的衣服全都变了,好像唐装,是真真正正的唐装,不是那种好像寿衣一样的东西,杜睿见多识广,对唐朝时的服饰并不陌生。

    大襟右衽交领宽袍大袖博衣裹带的圆领袍服,这种服饰早就该进博物馆的,可现在怎么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杜睿感觉脑袋更疼了,晕晕乎乎的站起身来,赤着脚走到了一张几案前,那上面居然摆着一张铜镜,只不过和在古玩市场上见到的那些锈迹斑斑的铜镜不同,这面铜镜看上去还狠心,伸手一摸,凉丝丝的,让杜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借着月光,杜睿朝铜镜看去,他原本就喜好古玩,见到这面精致的铜镜自然喜爱不已,但是很快,他就没有把玩的心思了,透过铜镜,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分外陌生的面孔,一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少年的面孔,更让杜睿胆战心惊的是,这个少年头顶居然还挽着一个发髻。

    “啊~~~~~~~”

    杜睿大叫一声,将铜镜推到了一边,转身看去,见身后并没有人,双手颤抖,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将铜镜又拿了起来。

    杜睿长大了嘴巴,铜镜里的少年也同样长大了嘴巴,杜睿摇晃了一下脑袋,铜镜里的少年也一样摇晃了一下脑袋。

    难道~~~~~~

    杜睿的头脑当中突然闪过了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这就是穿越?

    和很多始终都生活在梦境之中的年轻人一样,曾一度迷恋网络的杜睿自然也期盼着自己能有朝一日像那些网络小说当中的主角一样,穿越到过去,凭借自己掌握的知识,大杀四方,建功立业。和社会上的众多宅男不同,杜睿本身有着过人的才华,只是没有背景,怀才不遇罢了。

    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杜睿可从来都没想过真的要离开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去,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极大的恐慌,应该怎么办?要怎么办?

    杜睿茫然的站起身来,突然脑袋一痛,顿时一阵天旋地转,仰头倒在了地上,又昏了过去。

    黑暗!还是黑暗!

    突然在黑暗之中有了一点亮光,一个方才杜睿在镜中看到的那个少年就站在了他的面前,清瘦,疲惫,这是少年给杜睿的感觉,但尽管如此少年那清秀,淡然的脸庞,还是让杜睿不禁一阵神往,要知道在前世,杜睿拥有着的也不过是一张大众脸,和二等残废的身高,虽然不曾因此自卑,但是身为一个正常人,还是对美好事物有着向往与渴求。

    “你是谁?”杜睿试探着问了一句。

    少年淡然的一笑,垂着眼帘道:“在下杜睿!”

    杜睿!?你是杜睿!?那我有是谁?

    少年好似看穿了杜睿的心一般,道:“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从今以后你我便是一人!我只盼你能替我好好活着!”

    杜睿突然明白过来,带着歉意道:“抱歉!我好像害死了你!”

    少年无所谓的一笑,道:“何出此言,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本就不该来这世上,虽然空顶着一个贵公子的名号,却过着如同奴仆的生活,对这个世界我已经生无可恋,便是你不来,我也不愿再活了!只是~~~~~~”

    杜睿见少年的眼神当中闪过了一丝眷恋,忙问道:“你可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

    少年点点头道:“小妹莲儿年幼,还望你看在如今同为一人的份上,多加照拂,我便安心了!”

    原来是放不下年幼的妹妹,杜睿闻言,心中也是一阵凄苦,他在前世也曾有过一个美满幸福的家,父亲,母亲,妹妹,可是一场“意外”的大火,夺走了他所有亲人的生命,妹妹走的时候,才四岁,那个时常抱着自己的脖子撒娇的小精灵,还没等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便永远将年龄定格了。

    “你放心!我会尽心照顾的!”

    少年见杜睿答应,欣慰的一笑,就好像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没什么渴求了!只盼你不要忘记了今日答应我的话!”

    杜睿用力的点点头,正要说什么,突然耳边有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小公子!小公子!快醒醒!快醒醒!”

    杜睿眼前的少年突然就好像被吸进了漩涡一样,渐行渐远,便是在此时还在不断的朝他喊着:“照顾莲儿,一定要照顾好莲儿!”

    “谁?谁在哪里?谁再说话?”杜睿大喊出声。

    回答他的是一个老人笑中带泣的声音:“小公子!您终于醒了!老仆总算是没有辜负夫人的嘱托,当真是苍天有眼。”

    杜睿猛的睁开眼,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垂泪的老人,饶是他养气功夫深厚,此时看到一个陌生的老者,也不禁有些慌了,颤声问道:“你~~~你是谁?”

    “我?”老人也是一愣,道,“老仆杜仲啊!”

    “杜仲?”杜睿默念着这个名字,抬起胳膊看看自己身上的和圆领袍衫,他知道方才的一切并不是梦境,自己一定是中了头彩了。

    “如今是何年月?”

    “贞观四年!”

第二章 失孤

    这是唐太宗皇帝贞观四年三月的一个清晨,一场晚来的大雪连着下了三天刚刚停息,日头慢吞吞地从雾霭中探出来,将稀薄的阳光慵懒地洒向雪霁后的长安城。

    位于长安东市的莱国公杜府,往日里大门口本就是车水马龙,今日更显得热闹了许多,只是往来的宾客稍显得行色匆匆,眉宇间还带上了点儿忧愁哀戚的神色,身上的服饰也一改平时的华丽,就像约好了一样,纷纷换上了皂衣。

    朱红色的大门今日也被涂成了蓝色,上面高悬着一丈白绫,门上还贴了一张讣告一一恕报不周。

    守在门前的几个家人身上也穿着重孝,一边迎送着往来的宾客,一边暗自垂泪。一些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也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府内的正堂上更是雪白一片,正中央摆放着一口棺椁,前面的灵牌上写着“大唐莱国公兵部尚书右仆射杜公讳如晦”。

    一群身穿重孝的男子正跪倒在棺椁的两侧,对着来往吊唁的宾客回礼,最前面的两个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杜睿也在这群人当中,只是他的排位很靠后,人们如果不注意的话,几乎发现不到他的存在,这也让他轻松了不少,偶尔还可以偷偷懒,又不用担心被哪个老学究看到,安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直到现在杜睿的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的就穿越了,好在身边的老仆人告诉他这里是大唐的帝都长安,贞观四年,而他则是大唐历史上鼎鼎有名,有着“杜断”之称杜如晦的三子,名字也叫杜睿,避免了两眼一抹黑的窘境。

    只不过渐渐的杜睿已经了解到了他现在的身份,这个莱国公小公子有些名不副实,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只不过是个庶子,母亲是太宗皇帝李世民(当时还是秦王)赏赐给杜如晦的一个宫女,而他那个便宜老妈在玄武门事变的时候,很不幸死于乱军。

    本来杜睿还以为,自己虽然是个庶子,但毕竟也是杜如晦的亲儿子,就是再不待见,至少待遇也应该差不多,将来长大了扯起虎皮做大旗,当个纨绔子弟,浑浑噩噩的在盛唐好好的风流一把,也不枉他学了那么多年的古文学。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穿越的第二天晚上,那个老仆人跑到他的卧房告诉他,他的便宜老爹也不行了,这时候他才想起来,杜如晦可不就是死在了贞观四年的冬天。

    像他这样身份的庶子是没有资格侍候双亲于榻前的,搂着据说是自己亲妹妹的小莲在门口的冰天雪地里跪了大半个晚上,终于听到里面传出了痛哭声,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到一阵轻松,摸了摸已经跪得,或者是冻得发麻的双膝,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声“终于死了”。当然他可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这时候要是面带喜色被别人看到,别说纨绔子弟当不成,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常年浸淫在古文学之中,他可是深知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像他这样的庶子,身份简直等同于奴仆,基本上是没什么地位可言的。

    乱糟糟的跟着外面的那些杂役,仆人干嚎了一通,接着就是入殓,停灵,等全都忙活完了,正准备回自己那个小院休息一下,结果又有人通知他,今天他要为亡父守灵。据说是他那个便宜老子的两个嫡子杜构、杜荷因伤心过度,几近晕厥,现在被扶着回上房院歇着了,守灵的重任自然就交到了他这个看上去还不算那么太伤心,行为能力还算健全的庶子身上。

    腹诽了一阵之后,杜睿还是乖乖的照办了,他不是没想过出府去,仗剑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过那种奇侠隐士般超凡脱俗的生活,那也正是他一直所追求的,可是看着和他血浓于水的小莲,他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想着怎么在这个看着就没什么人情味饿,冷冰冰的杜府生存下去。

    刚一重生就成了孤儿,杜睿想起上大学那会儿,跟着同学一起出去上网,看到的那些网络小说,不禁感叹自己真是衰到了极点,如果他那个便宜老子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就是这即将迎来自己辉煌时刻的大唐帝国里,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名相杜如晦。

    不过经过这两天的了解,杜睿也多少知道了一点儿,他这个庶子在府中确实没什么地位,而且杜如晦也好像对他不怎么重视,经常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即使见到了也只会板着脸,格式化一样的问上几句学业上的事情。

    至于小莲,刚刚六岁的孩子基本上就是杜府大小姐身边的一个使唤丫头,没有了亲娘,亲爹又几乎对她没什么印象,让她在这个庞大的杜府中更是没有丝毫的存在感,唯一的亲情可能只有从他这个哥哥的身上才能感受的到,所以自己一醒过来,小莲立刻就跑到他身边痴缠着,好像生怕杜睿一睡又是好几天,没有人陪着她。

    杜睿也问过那个老仆人杜仲,可是老人却对此闪烁其词,好像生怕他会知道些什么似的。不过杜睿猜测了一阵,感觉自己和妹妹的地位之所以这么低,究其原因还是他庶子的身份,在大唐,嫡子才是家族兴旺的根本,不但要继承家业,还肩负着开枝散叶,壮大门楣的重任。至于他这样的庶子基本上就是个搭头,除非嫡子都死绝了,不然他是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的。

    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杜睿又变成了杜如晦灵旁的一尊木偶,跟着前面的人不停地磕头,痛哭,好像现在除了这个他也没什么可做的。

    “克明!克明!”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痛呼声,听到这个声音,跪在最前面的杜构、杜荷两兄弟赶紧爬起来,迎上前去。

    灵堂内也是一阵嘁嘁喳喳的议论声,杜如晦的几个侄子,外甥,族子交头接耳的小声说着。

    “听声音好像是房相!?”

    “可不就是,听说房相这些日子身体也不大爽利,没想到今日还是来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房相与伯父乃是挚友,当年一起辅佐当今圣上,感情甚笃,这个时候不要说是病着,就是再怎么为难,也没有不到的道理。”

    杜睿现在可没什么心思管来的人是谁,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刚才杜构、杜荷两兄弟跪过的地方,那里正放着两个锦垫。再看看自己的膝下空空如也,杜睿就忍不住感到一阵气闷,当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从昨天晚上他就水米未进,又跪了一夜,等到天亮的时候,更是没有人在乎他是不是累了,饿了,就好像他根本就不曾存在一样,还要他继续跪在灵堂里扮孝子。

    正想着,杜构、杜荷两兄弟搀扶着一个身材略显矮胖,留着三缕须髯,仪表堂堂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刚才好像听旁人说,来的人是房相,难道是房玄龄,第一次看到历史名人,即使杜睿的涵养功夫再好,也不禁有些激动,眼前的这个人在日后可是能排进历史十大名相之中的人物啊!

    房玄龄走进灵堂看到杜如晦的灵牌,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大哭,紧走几步,到了棺椁旁,整个人都靠在了上面。

    “克明!克明!想你我相交多年,互为知己,却不想今日竟天人永隔,从此天下何人才是我房乔的知音,真真痛煞我心。”

    看着房玄龄的真情流露,灵堂内又是哭声一片,就连和杜如晦没有丝毫感情的杜睿也不禁心有戚戚焉。

    历来朝廷里都是党争不断,文人以相互倾轧为乐事,却不曾想也会出了房玄龄与杜如晦这样相互扶持,一心为国的政治搭档。

    杜睿看房玄龄的样子不像是在演戏,想起去世的父亲也不由得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房玄龄哭了好一会儿,才在杜构、杜荷两兄弟的劝慰下止住了哭声,旁边的仆人赶紧搬过一张胡塌放下,房玄龄大病未愈,此时又伤心过度,脸色都有些苍白了。

    杜构见状忙劝道:“家父临终曾有遗言,嘱咐小侄转于伯父当面,我大唐初定天下,根基尚且不稳,自隋亡后,口众日渐,多有居家背乡者不可胜数,北有突厥寇边,西有吐蕃作乱,诚多事之秋,今后当今圣上面前,说不得要多多倚仗伯父,还请伯父要保重贵体,勿使我大唐再折一栋梁。”

    房玄龄没等杜构说完,又是一阵痛哭道:“克明一生为国,却不想临终之时尚且如此,房乔不如也,房乔不如也。”

    跪在下面的杜睿也哭了一阵,转而看向房玄龄,只见他面色虚白,额有盗汗,脚步虚浮,两颊隐隐有赤红色,分明是在大病之中。可历史上又记载房玄龄享高寿,不是个短命的人,想到这里杜睿觉得这次大病可能是有惊无险,也就不再理会了。

    一帮人正忙碌着,突然外面有个尖利的声音喊道:“皇帝陛下驾到!”

    杜睿不由得一惊:“李世民来啦!?”

第三章 皇恩

    一般臣子去世,就是生前和皇帝的关系再怎么铁,皇帝最多也就是派个皇子来祭拜一番,这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要是能派太子前来,准是这个臣子祖坟上冒青烟了。

    皇帝亲自前来祭拜,古往今来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一来是皇帝都要保持自己足够的威严和神秘感,这才是御下之道,二来皇帝出宫实在太麻烦,要是再冬天还好,万一赶上夏天臣子艮儿屁,等皇上来的时候,尸体估计早就臭气熏天了。

    可是杜如晦昨夜才死,还没到午时太宗皇帝(以后简称太宗)就到了,可见君臣相合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那个声音刚落下,灵堂内的众人也是一阵慌乱,所有人都没想到太宗会在这个时候来,或许有人想到回来,可是没想到会这么急。

    一帮人反应过来之后就向外赶,好像群鸭子一样,被人赶着熙熙攘攘的奔出灵堂,爬到庭院里跪着迎候,本来太宗大驾光临,杜府上下都要提前到门口摆上香案跪迎,可是今日太宗皇帝来的实在太突然了,一帮人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了持刀的禁中护卫,赶紧跪下,山呼万岁。

    杜睿本来也想去瞻仰一下太宗的模样,毕竟这位皇帝在中国的历史上实在太有名了,如果说汉武帝为华夏民族竖起了一道坚硬的脊梁的话,那么这位太宗皇帝就是在这道坚硬的脊梁上面有焊上了一道铁,让此时的华夏子民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是昂首挺胸,誓不弯腰。

    可是他刚要动才发现,跪了半天一夜,他的膝盖早就肿了,这时候不要说是站起来,就是挪动一下都费劲,试了几次,他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跪在原地,慢慢的给自己舒筋活血。

    “竖子!圣上亲临,何不出迎!”

    倒在胡塌上的房玄龄本来也想着出去迎接圣驾,可是身体实在不行,就只能不恭,日后再和太宗请罪了。

    可是抬眼却看见杜睿也孤零零的一个人跪在原地没动窝儿,顿时有些怒气,见杜睿身披重孝,想来也是杜如晦的晚辈,他虽然与杜如晦至厚,可是对当今圣上不敬,对他来说更是不能允许的,忍不住大声斥责。

    杜睿抬头看了房玄龄一眼,面带哀戚道:“家父新亡,为人子者,不能代父死,已是不孝,何忍老父灵前无人侍候,子曰:‘为送死者!以当大事!’,可见死者为大,圣上英明,想来不会与小子一般见识。”

    前世他就遇到过不少想房玄龄一样鸡蛋里挑骨头,找自己麻烦的老人家,他要是没有点儿急智的话,恐怕早就被人给问得哑哑无言了。

    房玄龄一愣,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质问对方的,却反而被这个毛头小子给将了一军,看他的样子想来不过十三四岁,没想到就这么伶牙俐齿。

    圣上英明,不会与他一般见识,那自己刚刚和他一般见识了,岂不是说自己就是个老糊涂。

    想到这里房玄龄都不由得想笑,可是再一想,这是在自己故友的灵前,赶紧板住了脸道:“汝呼克明为父?”

    “小子乃亡父第三子,杜睿!”

    “杜睿!”房玄龄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惊呼出声,道,“可是曹选侍之子?”

    之前杜睿也曾听老仆杜仲说过,自己这一世的母亲曾经是皇宫内有品级的宫女,后来被当今太上皇(当时还是皇帝的高祖李渊)赐给了当时还是秦王的太宗皇帝,后来太宗破薛举,大赏有功之臣,又将自己的母亲赐给了杜如晦。只是提起自己的母亲,房玄龄为何会惊成这般模样。

    “正是!”

    房玄龄听了点头道:“这就难怪了,当年曹选侍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说完就闭口不言,眼睛望向门外,像是等着迎接圣驾,他人虽然因病出不去,可是该进的心意却不能少,可见房玄龄甚知为臣之道。

    这时候太宗已经进了庭院,杜睿虽然还在灵堂之内,却也瞧得分外清楚,让他惊讶的是,太宗皇帝居然是徒步走来了,刚刚下过一场大雪,街上难免泥泞,此时太宗的龙袍之上已经沾满了污泥水渍。

    他长得身材高大,十分英武,这和那些画像上看到的颇有几分深似,两道剑眉直插入鬓,一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里此时也布满了泪水,高鼻梁,厚嘴唇,三缕短髯,显得英气勃勃,此时应该才三十多岁,正值壮年,却因为突厥连年寇边,吐蕃时常滋扰,再加上新朝初立,人心不稳,让他看上去有些憔悴,如今又痛失臂膀,即使这日后威名赫赫的天可汗,此时也不禁显得有些无助,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少年,其中一个穿着和太宗一样的明黄衣服,看上去有个十四五岁,想来应该是如今的当朝太子李承乾,其他那几个应该就是李泰,李恪等皇子了。

    太宗不但是自己来了,还把自己的几个儿子也一同带来,可见隆遇之厚。就连杜睿这个冒牌货此时也不禁看着棺椁感叹:“你这一死倒也不枉了。”

    太宗站在庭院之内,看着面前跪着的人群,再看看这满府的白色,不由得悲从中来,跌足捶胸,失声痛哭道:“克明早夭,使国失一栋梁之才,使朕如断一臂也。”

    说完也不理众人,直接朝着灵堂走去,杜府上下赶紧在后面跟着,皇上亲自带着众皇子前来祭拜,这是多大的恩宠,生怕有一点儿闪失。

    太宗进了灵堂,先是看见了面无表情跪在棺椁旁的杜睿,正觉得奇怪,就听见旁边房玄龄的参拜声,顿时也顾不得杜睿了,走到胡塌前,一把握住房玄龄的手,哀戚道:“玄龄!如今克明已故,朕感痛失一臂,望爱卿保重身体,朕离不开爱卿,这大唐的天下,朕也还等着爱卿来帮朕料理,只是痛惜克明竟天不假年,着实让朕不胜悲切。”

    杜睿看着那边君臣相得,也不言语,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其他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杜构临跪下前还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杜睿也不在意,只当没看见。

    刚才众人进来的时候,杜睿还看到了这杜府的女主人,杜如晦之妻崔氏,正是山东豪门崔家之女,昨天夜里只是匆匆一见,今日在看到时,杜睿发现这个看上去非常丰腴的女人眼中满是刻薄之色,想来自己今后和妹妹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太宗皇帝又哭了一阵,接着命内监搬出圣旨,先是把杜如晦好一顿夸奖,然后又历数了他这些年来的功劳,最后才到实际的慰劳,辍朝三日,在京大小官员一同举哀,赠司空,加食邑三百五十户,擢升长子杜构为尚舍奉御,次子杜荷为尚乘奉御。至于杜睿,大概太宗皇帝都不知道杜如晦还有这么个儿子,虽然刚才匆匆的看了一眼,想来过不了几日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了。

    圣旨读完,作为承袭莱国公爵位,日后杜府的当家人杜构率先抢出叩拜谢恩。

    “臣代亡父叩谢陛下天恩!”

    太宗看着杜构,大概是想起了已经去世的杜如晦,眼眶不禁又湿了,手抚着杜构的后背叹道:“朕与汝父,从于患难,相交十余载不曾相离,谁知天不假年,中道相别,朕亦不胜悲苦,今汝既已成年,当事效汝父,早晚侍奉汝母,勿使汝父于地下心忧。”

    杜构急忙再拜:“臣谨遵陛下教诲!”

    杜睿在后面看着太宗皇帝的种种做派,也不禁心生感叹,不管日后人们对他是褒是贬,但是至少有一样,他绝对够后世君主学一辈子,那就是和大臣之间的关系,除了君臣,更是挚友。

    如今杜如晦早亡,不仅及早做出了相应的抚慰,更像个长辈一样对着杜构悉心教诲,不单单是尽到了一个君王对臣子的责任,更是尽到了一个朋友的责任。

    又纷扰了半日,太宗才离开,房玄龄也跟着走了,走的时候还若有所思的看了杜睿一眼,不过什么也没说。

    但是杜睿分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担忧。就像太宗看杜构一样,那是种长辈对晚辈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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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杜陵

    房玄龄在担心什么,杜睿自然一清二楚,无非就是自己日后的前程,说是前程,还不如说是今后的两餐温饱。以他如今在杜府的地位,以及崔氏和那杜构兄弟对自己的态度,杜睿不难猜出自己未来的窘境。

    杜如晦虽然为官清廉,但是毕竟也是豪族出身,家资颇丰,又得太宗恩宠,时常赏赐,说是富可敌国那是胡说八道,败坏老杜的名声,但至少够这一大家子人什么都不干也可以衣食无忧了,此外听老仆杜仲说,杜如晦生前曾治下了许多田产,只是可惜这些田产都是人家嫡子才可以继承的,像杜睿这种身份连边儿都捞不上。

    本来杜睿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被逐出门外了,可是托了那个便宜老子的福,因为这段时间,崔氏和杜构兄弟都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了丧事上,根本就没人理会他,这也让他暂时有了个栖身之所,不至于刚一穿越就露宿街头。

    和他有着相同担忧的就是杜如晦的另外几房妾室与他们的那几个女儿,杜如晦生前一共有妾室四人,除了玄武门之变时死的杜睿生母曹氏之外,还有马氏、白氏,季氏。

    其中妻崔氏生长子杜构,次子杜荷,长女杜云盈,次女杜云芊。

    马氏生四子杜苹(早夭),三女杜云芙。

    季氏声四女杜云卓,五女杜云希。

    白氏无所出。

    曹氏生三子杜睿,六女杜云莲。

    现在杜如晦已死,自己的生杀大权都握在了善妒的大妇崔氏手中,也难怪这几个可怜的女人会这么担心。

    杜如晦的老家在京兆杜陵,虽然比不上那些山东,关内的豪门大姓,但是在当地也颇有名望,特别是出了杜如晦这个社稷功臣之后,更是一跃成了当地的新兴势力。虽然现在老杜去世了,可是余威犹在,更何况无论是老杜的弟弟杜楚客,还是两个儿子杜构,杜荷又都在朝中任职,颇得太宗信任,其中杜荷更是太宗皇帝爱女阳城公主的未婚夫婿,可以说老杜虽然不在了,但是杜家这颗参天大树依然枝繁叶茂,没有丝毫要凋零的趋势。

    古人对死者归葬乡里,入土为安的观念极重,本来当初杜如晦病重时,太宗本想让他以后陪葬皇陵,但是杜如晦却坚持落叶归根,太宗也不好违逆了功臣的意思。

    等到丧事办完之后,杜构、杜荷两兄弟就开始商量着要把老父的棺椁送回老家杜陵安葬。同时按照古时的礼法,长子杜构更要在杜陵守孝三年。

    本来杜睿以为像这种事根本就轮不上他,说白了反正这家里也没有人把他当成是杜家子弟,根本就不会有人带着他玩儿,可是没想到最后商量的结果,还是把他给捎上了。

    仔细想想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穿越到唐朝,他还没机会出府去看看,正好趁着这次杜如晦归葬的机会,好好看一下大唐的风土人情,看看是不是像书上说的那样繁华。

    订好了归葬的日子,那天长安城外送别的人至少都有上千,其中当然有真心实意前来送杜如晦最后一程的亲友团,但是绝大多数还是接到了太宗的圣旨,不得不到场应景的。

    太宗皇帝也专门派了魏王李泰前来送行,杜睿上一次在杜府还没看清这个日后想歪了心思,要靠着一帮舞文弄墨的大才子造反的皇子,这次机会来了,他倒要看个仔细。

    只见李泰大约十岁出头,但天家子弟子弟毕竟不凡,小小年纪就已经显得雍容大度,行为举止异常落落大方,每一个步骤都严格的按照礼法来进行,看得杜睿也是连连点头。只是这样一来虽然博得一众老臣的交口称赞,却少了点儿人情味儿。

    和送葬的人话别之后,一行上百人开始朝着杜陵前进,一路上这个队伍不断地壮大,一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来的杜氏子弟也加入了进来,队伍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因为每一次有人加入,都要上去絮叨一番,对这个杜睿是相当反感的,有很多人在杜如晦生前可能根本就没见过,现在赶过来,恐怕也只是想在新的莱国公杜构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好为自己谋一个前程。

    杜睿本身就对这些迎来送往相当的反感,不过好在根本就不需要他出面,就这么在一旁看着杜构,杜荷两兄弟和那些来凑热闹的杜氏子弟不停的絮叨,本来路程不算很远的杜陵,这支送葬队伍,整整走了五天才赶到。

    赶到杜陵的当天,离得老远,杜睿就看到了先一步赶回来的杜楚客安排的迎葬队伍,一眼望去,满目皆白,足有上千人前来迎接,杜睿见了,心里也不由的感叹,老杜同志虽然仙去了,但是余威还着实不小。

    灵车行到近前,前来迎接的人在杜楚客的带领下尽皆跪倒在地,顿时哭声震天,只是其中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杜睿就不得而知了。

    作为杜如晦的庶子,杜睿自然也不能幸免,跟在大家的身后也匍匐于地,用这种穆斯林朝圣的形体姿势来表达这此刻心情的悲痛。

    热热闹闹的又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把一些归葬的仪式进行完了,这个时候总算有人想起来饿了,又乱糟糟的安排吃饭,杜睿和妹妹小莲也有幸分到了一碗稀粥,虽然难以填满饥肠辘辘的肚皮,但是总算能再顶一阵子了。

    前世学习的过程当中,杜睿最为瞧不上的就是那些儒家经典,所以对“为送死者,以当大事”的葬礼过程并不十分了解,好在也用不着他出面,只要跟着大家一起做,滥竽充数也就可以了。

    本身作为一个庶子,杜睿在这庞大的送葬队伍之中就没什么存在感,人们关注的焦点也全都集中在了新任莱国公杜构和城阳公主的驸马杜荷身上,虽然老杜同志的遗骸就摆在一旁,但是真心实意前往拜见的人却没有几个。这些人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阿谀奉承上面,至于对象自然就是杜构,杜荷两兄弟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杜睿这个外人心里也不免对老杜同志表示沉痛的哀悼,只因为他着实的生了两个混蛋儿子,老夫尸骨未寒,这两个混球就在众人阿谀之词的轰炸之下,有些飘飘然了。

    特别是太宗爱女城阳公主的未来夫婿杜荷,更是止不住的呵呵大笑,全然忘记了此刻是什么时候。

    在一旁迎来送往的杜楚客见了,也是连连摇头不止,显然虎父犬子,虎父犬子,但用在杜家人的身上未免过于贴切了一些。

    杜睿虽然也是心怀不满,毕竟他现在也算是杜家人,看到两个混球长兄这么不把自己的亡父放在心上,受人指责的时候不免还会把他给跨上,别人才不会去仔细的分辨哪个是杜如晦的混蛋儿子,哪个是杜如晦的好儿子,骂人的时候也只会说:“杜如晦的儿子,端的不当人子!”

    看看!杜睿没招谁,没惹谁,老老实实的跪在灵前不住的陪着磕头,还是不幸要被殃及池鱼了。

    好在这样受千夫所指的日子也不会太长,忙忙碌碌的过了半个月,老杜同志的葬礼总算是结束了,杜构作为长子本来是要守孝三年的,但是这个时候儒家的发展还没有像后世那么猖獗,就是不遵照这个古礼,也没什么人敢跳出来说三道四。

    太宗考虑到杜构作为新任莱国公,以及快要成亲的状况,当然也是期盼着老友杜如晦能尽早有隔辈人继承革命事业,就特例允许杜构守孝三个月,之后回长安任职。

    将杜构这个队友留下,一行数百人的送葬队伍,又在杜如晦正妻崔氏的率领下返回了长安。

    此时杜睿可不会因为老杜同志入土为安,他再不用陪哭陪跪而庆幸,最主要的一个现实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那就未来,此时也到了要宣判的时候了。

第五章 放逐

    莱国公府内宅,刚刚晋升为未亡人的杜如晦遗孀崔氏老夫人正襟危坐,旁边空着一把胡椅,那是曾经杜如晦的座位,已经袭爵,成为新任莱国公的杜构,和城阳公主的未婚驸马杜荷站在崔老夫人的身后,俨然一副哼哈二将的模样。

    杜构这厮居然没在杜陵给老杜同志守陵?杜睿不禁一阵腹诽,敢情他们前脚刚到长安城,杜构就快马加鞭跟着赶来了。

    杜睿见到这阵势,心里不禁微微一颤,他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但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拱手施礼,口称:“母亲!”

    因为崔氏是正妻,尽管杜睿不是她亲生,却也要称她为母亲,如果杜睿的生母曹选侍还活着的话,杜睿称呼她,也只能叫姨娘。

    崔老夫人今天难得对杜睿表现出了格外的宽厚和慈祥,伸手虚托了一下,道:“睿儿不必多礼!”

    杜睿再施一礼,垂首而立,道:“不知母亲今日唤孩儿来,所为何事!?”

    崔老夫人言道:“今日唤你来,确是有件要紧事,你父亲早卒,咱们这莱国公府恐怕也就今不如昔了,虽然圣上优宠,但是以往那些亲朋故旧恐怕也没几个还能记得你父亲的好处,你虽不是我的亲子,但你亲母早逝,你既然叫我一声母亲,为娘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要为你谋划一番的!”

    杜睿闻言,心中不免一突,心道:正戏来了!

    只听崔老夫人续道:“你父亲早卒,况且近些年来卧病在床,对你也疏于管教,这莱国公的爵位,你大哥已然袭了,你二哥虽然顽劣,但也自有他的出路,唯独你年轻识浅,为娘这做母亲的自然也要有所安排。”

    杜睿听着,已经知道了这偌大的莱国公府恐怕已经容不下他了,现在势必人强,他一个年仅十岁的庶子能说什么?还能反抗吗?

    “单凭母亲做主!”

    崔老夫人见杜睿居然这么识趣,自然也很是满意,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为娘可就说了,既然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又没讲明怎么安排你,不过这莱国公府又传给了你大哥,你们兄妹再住在这里,难免有所不便,而且圣上已然降恩夺情,你大哥服完三个月的孝,就要随驾听后圣上差遣,你二哥和城阳公主的婚事,圣上的意思是不能再拖了。这样一来,为你父亲守孝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你的身上,睿儿!你年纪幼小,心性跳脱,为你父亲守孝既是你的本分,也能让你收收性子,这样吧!以前你父亲做侍中的时候,也曾有过一所老宅,为娘想来,你们兄妹就住过去吧!”

    杜睿一听,不禁露出了苦笑,杜如晦才刚刚入土,这个善妒的恶妇就想着驱逐他这个庶子了,还说什么心性跳脱,这借口未免也太牵强了一点儿了。恐怕不仅仅是他们兄妹,杜如晦另外三个妾室,和她们所生的杜云芙,杜云卓,杜云希,估计也难逃相同的命运,不过好在还能分到一所老宅,不至于刚穿越,就没有片瓦遮雨。

    想着,杜睿再次对崔老夫人深施一礼,这次倒是实心实意的,虽然崔氏驱逐他们兄妹有点儿不厚道,但是总归没有做得太过。

    “孩儿领命,多谢母亲!”

    崔氏可没想到杜睿居然这么知情识趣,忍不住笑道:“既然如此,为娘也就不留你了,至于财帛,为娘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你虽是庶子,分家于理不合,但你父亲膝下就你们兄弟三个男丁,为娘也不能太薄了你,这样吧!你既然代你的两位兄长为你父亲守孝,为娘就擅自做主,从库府中支取一千贯与你,构儿!你没意见吧!?”

    杜构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是既然如今莱国公府事实上的当家人崔氏都发话了,他也不好反对,只能应道:“全凭母亲吩咐!”

    “好!”崔氏喜道,“睿儿!既然你大哥都已经同意了,那么为娘看就今日吧!你和小莲也收拾一下,就不用向为娘禀报了!不过记住,你即使分家另过,在外也不能坠了你父亲的名头,可听清楚了!”

    杜睿闻言,心中不免发苦,一千贯就把他给打发了,原本还想着能借着莱国公府这杆大旗,做个纨绔子弟,逍遥一世呢,谁知道这就被赶出了家门,只可惜,现在的杜睿连一丁点儿的反抗能力都没有,只能像个应声虫一样,躬身施礼。

    “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好了!既如此!你便去吧!”崔氏已经开始赶人了。

    以杜睿现在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和崔氏讲条件的,人家毕竟还没让他净身出户,虽然杜如晦刚死,就将庶子赶出家门,有点儿不近人情,但是现在这个社会制度下,一个庶子能得到这样的安排,杜睿也没什么不愿意的了。

    “孩儿告退!”

    杜睿刚走,杜荷就忍不住跳了出来,一脸不满的看着崔氏道:“母亲!何必对那个野种这般客气,依我的意思,赶出去就是了!何必要将老宅分给他。”

    崔氏此时也没有了方才的慈祥模样,脸色阴沉的说:“为娘何尝不想如此,只是那杜睿毕竟是曹选侍那个贱人生下的,那曹选侍又是宫中出来的,当今陛下当年将曹选侍赐给了你爹,谁知道圣上什么时候又会想起这件事,我们要是做得太过,一来不免得罪了天家的脸面,二来也让外人说咱们母子不能容物,到时候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吃苦的可是你们兄弟两个,现如今将他放逐出府也就是了,落得个眼不见为净,以后他是生是死,就与我们莱国公府全无干系了,这样岂不更好!”

    杜荷没话说了,只是咬牙切齿的还是不甘心,一旁的杜构说道:“还是母亲想的周到,二弟!这件事你就不必多想了,不就是一所老宅,一千贯钱吗,就当是施舍给他了,有什么不甘心!”

    杜荷闻言,哼道:“只是便宜了那个野种,不过母亲,马氏,季室,白氏那几个贱人,和她们生下的野种要怎么处置!”

    崔氏冷笑一声,道:“她们可就没那么便宜了,统统轰出去就是了!”

    崔氏这冷酷的话说出来,就连杜构听了,都不免背脊发寒。

    杜睿从崔氏那边出来,就回了自己那个比府中下人也强不了多少的住所,妹妹小莲正在房中玩耍,小小年纪的她,还不清楚这世间的人心险恶。

    看到杜睿回来,小莲嬉笑着扑了过来,拉着杜睿的手,道:“三哥!你来陪我玩!”

    杜睿看着小莲欢喜的样子,显然杜如晦的死,对这个小丫头来说,可谓没什么关系,大概老杜也早就忘了他还有这么一个庶出的女儿吧!

    杜睿拉着小莲的手,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温情,这个嫡亲的妹妹,大概也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吧!

    “小莲儿!我们以后就要搬出去住了,你觉得好吗?”

    小莲一脸的懵懂,显然她的小脑袋瓜很难理解杜睿的意思,歪着脑袋看着杜睿,说:“三哥!为什么要搬出去啊!?”

    杜睿心中一阵发苦,继承了杜睿原本的记忆之后,他才发现原来的那个杜睿对这座冷冰冰的莱国公府居然也有着深深的眷恋。

    “父亲去世了,这里也就不留我们了,母亲让你和三哥一起搬出去住!”

    小莲手指绕着头发,问道:“那搬出去住的话,小莲儿是不是就不用给二姐打了?”

    杜睿闻言,心中顿时一阵暴怒,虽然以前的那个杜睿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嫡亲妹妹在杜府二小姐杜云纤的眼中不过就是个使唤丫头,轻则斥责,重则打骂,以前的那个杜睿性格木讷,也是敢怒不敢言,但是如今的杜睿不一样了,想起了这个,顿时怒火滔天,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那可恶的崔氏母子,将其毙于掌下。

    小莲见杜睿的脸色突然变了,惊恐的向后退了几步,背着手瑟瑟发抖。

    杜睿见了,忙强压住怒气,挤出一丝笑容,将小莲揽入怀中,语气坚定的说:“小莲儿放心,以后有三哥在,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小莲闻言,顿时喜道:“真的!?那小莲儿就和三哥一起搬出去住!”

    两兄妹正说着,突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

    “老仆杜仲!”

第六章 忠仆

    听到外面是杜仲,杜睿忙放下小莲,前去开门,身体当中残存的记忆告诉他,这杜仲是值得信任的,事实上杜仲和原本那个杜睿就是一种亦仆亦长的关系,自从杜睿的生母曹氏病逝之后,如果没有杜仲帮衬的话,杜睿兄妹再莱国公府根本就无法生存。

    杜如晦生前忙于政事,根本就无暇顾及杜睿这个庶子,府内的一切事物都是崔氏做主,生性善妒的崔氏自然视杜睿兄妹如眼中钉,肉中刺,待遇就连管事的仆役都要比他们好上不少,前年杜睿入太学就读,全都是杜仲在杜如晦面前求来的。不过杜如晦过世之后,这个太学貌似也上到头了,没有了莱国公府这块大牌子开路,杜睿也不过就是个顶着贵公子名号的白身罢了。

    或许杜如晦在后世,人们对他的评价很高,但是在杜睿的眼中,杜如晦首先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至少在对待嫡子和庶子的态度上,杜如晦就有失偏颇了。

    “小公子!”杜仲见杜睿前来开门,忙躬身行礼。

    “仲叔不必如此!”虽然此杜睿已非彼杜睿,但是身体当中残存的记忆使杜睿对这位忠诚的老人,不免心存敬意,“仲叔此来,想必是有要事!”

    杜仲见杜睿行至有礼,语态恭谦,完全不似之前那个木讷的小公子,脸上不禁露出了一阵欣赏的神色,躬身道:“老仆不敢当此称谓。”

    杜睿浅笑道:“在这莱国公府内,如果不是仲叔扶持的话,我兄妹衣食尚不得周全,于我心中早便把仲叔当成了自家长辈,哪有什么不敢当的!仲叔有话尽管说!”

    杜仲沉吟了半晌,道:“老仆受先曹夫人所托,代为看顾小公子与莲小姐,老仆自是不敢有负,只是今日老妇人将小公子召入前堂,却不知所为何事?”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身为一个下人,却打听人家家事有些不妥,杜仲这番话尽可能说的婉转,只是不善言辞,还是说的有些冒昧了。

    杜睿倒是不在意,叹道:“母亲召我不过谈些家事,这莱国公府已然容不下我们兄妹,早早的发遣出府罢了!只是倒也不曾亏待,分了西市的一所老宅,尚且有一千贯安家费!”

    杜仲闻言大惊,道:“未曾想国公方才下世,老妇人便如此刻薄,小公子还说什么不曾亏待。”

    杜睿装作疑惑道:“仲叔何出此言,我本就是庶子,母亲能如此待我兄妹,已是难得!”

    杜仲摇头叹道:“小公子可知那所老宅是何去处!?”

    杜睿道:“我自小便在着国公府内,除却去太学就读,不曾出得府去,如何知晓!”

    杜仲道:“那所老宅乃是先国公在世时,太上皇赏下来的,后先国公辅佐当今圣上有功,于贞观元年,擢升兵部尚书,晋位莱国公之后,那老宅便荒废了,只是当今圣上感念先国公平隐太子之功,这些年来便不曾收回,但却年久失修,早已不能住人,老妇人将这老宅赐予小公子,却是薄待了,再说那一千贯,如今小公子年幼,又没什么经营,一千贯,勤俭度日的话,或许可以支应三五年,这以后~~~~~~~~~唉~~~~~~~~”

    杜仲说的唉声叹气,杜睿听了,却不以为然,前世他曾经研究过唐朝贞观时期的物价,一千贯钱虽然不多,但是要单单卖粮食的话,足够他们兄妹撑个三五年,而且赚钱对来自后世的杜睿来说,貌似也不是什么难事。

    “仲叔!此事不必忧心,我自有办法!”

    杜仲闻言,也不过以为杜睿是在给自己宽心,道:“小公子!既然事已至此,老仆也无话可说,这便回去收拾衣物,今日便与小公子,离了这莱国公府!”

    杜睿闻言,喜道:“仲叔是说,与我们兄妹一起走!”

    杜仲看着杜睿,慈爱的笑道:“老仆受曹夫人大恩,当年如不是曹夫人,老仆一家三口早便饿死街头了,既然曹夫人将小公子兄妹交予老仆照看,岂能相离,莫非小公子不愿收留老仆!”

    杜睿大喜过望,忙道:“仲叔说的哪里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好!我也收拾行装,这便离开!”

    如果能有杜仲一家陪着,杜睿也就放心了,他虽然才华横溢,但是毕竟初到这里,对这里的一切都还不熟悉,能有杜仲在身边,他做起事来也就方便多了。

    在杜睿的记忆当中,杜仲一家有六口人,除了杜仲之外,还有他的老妻薛氏,儿子杜贵,儿媳刘氏,以及两个和杜睿年纪相仿的孙子,杜平生,杜平原两兄弟,算起来,杜睿这个即将被发遣出府的庶子也算得上是人多势众了。

    “仲叔!只是~~~~~只是他们肯让你走吗?”杜睿不无担心的问道。

    杜仲知道杜睿在担心什么,笑道:“小公子不必担心,老仆并非着莱国公府的家生仆役,当年也曾随先国公在军中行走,后来于先国公处辞行返乡,只是薛举作乱,才背井离乡来长安投奔先国公,后被曹夫人所救,便是先国公也不曾将老仆真个当成奴仆。”

    杜睿闻言,这才放下心来,他知道在如今这个社会,一日为仆,终生为仆,便是娶妻生子,孩子生下来之后,也要顶着仆役这个名头,一生都摆脱不了。既然杜仲不是卖身到莱国公府的仆人,那就没有这个担心了。

    送走了杜仲,杜睿也开始收拾行李,直等到开始收拾的时候,杜睿才发现,他的前身在这偌大的莱国公府之内,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杜睿生母早亡,在莱国公府内也不受重视,眼下的行李自然也就简单了些,几件换洗的衣物,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唯一还算值钱的,也就是书桌上的那方砚台,不过既然都已经决定,从此之后和莱国公府一刀两断,那方杜如晦赐给的砚台,杜睿自然也就不要了。

    到府中内库,交割了那千贯遣散费,以及老宅的房契,地契,走出莱国公府的大门之后,杜睿和这里就真的没有关系了,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虽然没有真的撕破脸皮,但是既然都已经做下了,崔氏也就没那么好心情来送,只是安排了个府中管事的下人在一旁监管,就好像赶瘟神一样,等到杜睿交割了银钱,房契,地契便立刻将众人逐出了莱国公府。

    杜仲在一旁看得愤愤不平,想要找那些人理论,却被杜睿拦下了:“仲叔!不过是几个势利眼的狗奴才,不值得生气,我们走吧!”

    可刚出府门,方才还在劝杜仲不要生气的杜睿自己却控制不住了,怒视着那朱漆铜钉的大门,杜睿真的很想大骂一场。

    如果说杜睿的存在,对杜荷,杜构还有些许威胁的话,那么杜如晦余下的三个妾室和她们所生的女儿又有什么错。

    原来不单单杜睿兄妹被赶出了府门,杜如晦其他三个妾室马氏,白氏,季氏,和她们所生的三个女儿也一样被赶了出来,只不过她们看上去更加凄惨,除了身上的衣物,和随身挎着的那个小布包之外,竟别无长物。

    看着正围坐在府门前,低声抽泣的众女,杜睿匆忙赶上前去,躬身行礼,口称姨娘。

    “姨娘!这是何故!?”

    马氏年长,低声泣道:“大夫人容不下我等,已然将妾身母女发遣了。”

    杜睿闻言,不禁惊怒道:“这个毒妇果真敢如此刻薄!”

    马氏道:“妾身母女如今已别无亲友投靠,睿儿如还念及母子一场的情分,还请收留了芙儿,妾身此生无憾!”

    杜睿见马氏说着就要盈盈下摆,帮伸手扶起,道:“姨娘不必如此,如无去处,不如和我等一通前往老宅暂住,便是有杜睿一口吃的,也不会饿着三位姨娘和妹妹们!”

    马氏闻言,也是一惊,原想着杜睿能收留杜云芙,使自家女儿今后衣食无忧,便已是天大的恩情,没想到杜睿居然如此仁义,不由得大为感动。

    季氏,白氏也忙连声称谢。

    杜睿和三位姨娘续过话,便让杜贵去顾辆车来,看着莱国公府的朱漆大门,也是满心的愤恨。

    “仲叔!可曾带着笔墨!”

    杜仲闻言,楞道:“自是带着的,小公子这是~~~~~~”

    杜睿也不解释,伸手道:“为我取来!”

    杜仲见状,也不多问,回身自行李当中取出笔墨,研好墨,忝饱笔,交到了杜睿的手中,杜睿接过笔,径自走到紧闭的莱国公府大门之前,扬手便挥挥洒洒的写道: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歌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这几句李白的诗,杜睿用的是米芾的行书,米芾此人因不善官场逢迎,又为人清高,书法中常有侧倾的体势,欲左先右,欲扬先抑,都是为了增加跌宕跳跃的风姿、骏快飞扬的神气,以几十年集古字的浑厚功底作前提,故而出于天真自然,绝不矫揉造作。

    杜睿将李白的这首《南陵别儿童入京》写在莱国公府的大门前,寓意已然明了,自此出门而去,再相见时,便是路人。

    杜睿写完,将笔往地上一掷,转身便走,身后的杜仲却是看呆了,他常在杜如晦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也颇有些文采,不提杜睿这首堪称绝唱的七律,单单那书法,虽然此时杜睿因年小力弱,笔力未到,但这种独特的笔体,放在当世,恐怕便是和当朝大书法家,弘文馆学士虞世南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回头看着杜睿渐行渐远的身影,杜仲心中不禁感佩道:曹夫人,小公子绝非池中之物,老仆总归对您有个交代,您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第七章 老宅

    和莱国公府所在的长安东市不懂,这所旧宅所在的西市则距三内(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较远,周围多平民百姓住宅,市场经营的商品,多是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西市商业较东市繁荣,是长安城的主要工商业区和经济活动中心,因此又被称之为“金市”。

    西市距离唐长安丝绸之路起点开远门较近,周围坊里居住有不少外商,从而成为一个国际性的贸易市场。这里有来自中亚、南亚、东南亚及高丽、百济、新罗、日本等各国各地区的商人,其中尤以中亚与波斯、大食的胡商最多,他们多侨居于西市或西市附近一些坊里。这些外国的客商以带来的香料、药物卖给中国官僚,再从中国买回珠宝、丝织品和瓷器等。因此,西市中有许多外国商人开设的店铺,如波斯邸、珠宝店、货栈、酒肆等。其中许多西域姑娘为之歌舞侍酒的胡姬酒肆,则时有少年光顾。故李白《少年行》就有“五陵少年金市东”,“笑入胡姬酒肆中”的诗句。

    “这便是我们以后的住处?”

    看着高大,但明显年久失修,上面生着枯草的门楼,杜睿不禁阵阵苦笑,所谓的门楼是一户人家贫富的象征,“门第等次”即为此意,故名门豪宅的门楼建筑特别考究。

    这所老宅的门楼倒是气派,顶部结构和筑法类似房屋,门框和门扇装在中间,门扇外面置铁或铜制的门环。门楼顶部有挑檐式建筑,门楣上有双面砖雕,刻有“紫气东来”、“竹苞松茂”的匾额。斗框边饰有花卉和蝙蝠、蝴蝶等图案。

    只可惜自打杜如晦一家搬入如今的莱国公府之后,这里便没了人照料,几年下来院子里已然是杂草丛生,破败不堪。

    杜睿带人在里面转了转,倒也不显得如何沮丧:“这里倒还算宽敞!”

    身旁的杜仲接道:“这所老宅是武德七年,当今太上皇念先国公随圣上平高开道有功,赏赐下来的,三进三出的宅子,总共有房屋四十八间。只是这些年下来不曾修葺,怕是已住不得人了!”

    杜睿笑道:“不妨的!咱们人多,收拾几间出来,先住下,容以后慢慢修葺也就是了,仲叔,现在要紧的是尽快将咱们这个新家操持也起来,拿上钱,去买些过日子用得上的,时辰不早了,晚饭总要有了着落不是。”

    马氏,白氏,季氏出门的时候,连床被子都不曾带来,现在虽已到了开春的日子,然天气尚冷,这些东西都要置办下来。

    杜仲和薛氏出去采办了,杜贵,刘氏,和杜平原,杜平生兄弟两个忙着整理屋子,马氏捧着一个小包,走了过来,面带哀戚道:“三郎!这是妾身几人多年的积蓄,承蒙三郎收留,如今便也交予三郎,以贴家用。”

    杜睿闻言,忙推拒道:“姨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是三位姨娘平日里积攒下来的体己钱,杜睿怎么能要。”

    马氏忙道:“三郎收留我们孤儿寡母,已是天大的恩情,如今方才立府,妾身姐妹没什么可帮衬的,这些小钱,三郎就不要推拒了!”

    杜睿知道马氏几人是担心他日后持家艰难,这才把平日里的积蓄拿出来,笑道:“姨娘不必担心,杜睿既然已离了那莱国公府,便不会坐吃山空,三位姨娘日后只管安心享福,这经营持家之道自有杜睿操持。”

    马氏看着颇为自信的杜睿,心里也是分外困惑,她与杜睿生母曹氏相厚,曹氏故去之后,便是她时常照料杜睿兄妹,对杜睿最是了解。

    杜睿虽然自小聪慧,但性格木讷,不善言辞,除了死读书,也别无长处,如今这番话说出来,让平日里最是熟识的马氏也是大为意外。

    不过如今杜睿已是这所宅子的主人,马氏虽是满心的疑惑,却也不愿多问,只是言道:“既然三郎已有主意,妾身便不再多言了!”

    时候不长,杜贵一身污浊的走了过来,躬身道:“小公子,内宅已收拾出了三间卧房,家什都是好的,床倒也结实耐用,待会儿生了火,将屋子暖暖,去了潮气,便请三位夫人内宅歇息去吧!”

    杜贵此人,杜睿倒也有些记忆,最是老实木讷,且自小跟随乡中一位拳师习武,手段虽不十分高明,但三五人也近不得身。

    杜睿见他办事勤快,点头道:“也好!三妹,四妹,五妹你们先陪着姨娘去歇息吧!”

    马氏等女微微一福,便先去了,杜云莲看着无趣也跟着白氏夫人进了内宅。

    杜睿本想帮忙收拾,但杜贵,刘氏怎么也不肯,他闲来无事只好四处走走看看,内心期盼着能在什么枯井,树洞中发现点儿财宝什么的,只可惜杜如晦一生为官清廉,虽然颇有家资,但也没败家到把什么财宝藏于老宅之中的习惯。

    天色将晚时,杜仲和薛氏回来了,大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上面一用家什应有尽有。

    杜仲看着还在忙着收拾的儿子,媳妇,不无担忧的提醒道:“小公子!虽说这老宅也算宽敞,可却也年久失修,小公子身份尊贵,几位如夫人又是先国公遗孀,住在此处,却也有失体面,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对于杜仲的担忧,杜睿颇不以为然,他的灵魂来自后世,本来对什么尊贵不尊贵的就不算上心,在他看来,只要能过得好,一开始吃些苦头,倒也没什么。

    前世杜睿虽然常年浸淫于古文学,但对杂家却也十分感兴趣,闲暇时也曾对一些物什做过研究,凭他的多出千余年的知识,想要在这个即将开启盛世的年代,好好的活下去,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杜睿虽然是杜如晦的庶子,在那莱国公府之中不受人重视,但在市井之中,这杆大旗还是颇有影响力的,想来也没什么人敢找他的麻烦。

    “仲叔不必担忧,万事皆有杜睿主张,本公子虽没什么大志向,但平平安安的抚养几个妹妹,赡养几位姨娘,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杜仲见杜睿说的这么自信,也不好说什么,杜睿如今虽然年纪幼小,但今日闻其言,观其行,倒也颇有主见,特别是离开莱国公府之时,于府门之上提的那首诗,让杜仲这个忠诚的老仆人,对自家的小公子没来由的多了几分信心。

    “小公子既已有了主意,老仆便不再多言了!”

    杜睿笑道:“仲叔不必如此,本公子年幼识浅,今后这家门之事还需仲叔费心料理才是!”

    杜仲闻言,拱手道:“小公子大可放心,老仆受先夫人大恩,无以为报,唯有这把老骨头为小公子尽心竭力,也就是了!”

    杜睿知道大唐时节的人承袭魏晋遗风,虽然比不得先秦年代,但也最终承诺,杜睿的生母曹夫人对杜仲一家有活命之恩,所以对于杜仲的忠诚度,杜睿是不需要担心的。

    如今分府别居,一路上来的时候,杜睿的心中对如何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已然有了主意,只是在如今这个年代,有些事情,他现在的身份是不大方便做,也做不了的,只能假手于人,如今杜仲愿意相帮,杜睿也就放心了。

    士农工商,无论历朝历代,商人的身份都是处在最低阶层的,但是商人却又是各个朝代生活最为富足的,究其原因便是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对于商人都存在着极端的轻视,认为商人逐利,无奸不商,从商本身就是道德败坏的开始,所以他们的钱自然也就是脏的,后世的大明,当真称得上是富有四海,但是最终明政府却因为财政枯竭,落得国都破灭,君王惨死,就是因为商税一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忽略不计,如今这大唐也是一样,商人的身份极其低下,但是若要从商的话,却又是发家致富的一条捷径。

    只是该如何下手,杜睿却要思量一番,既然到了这即将开启盛世的大唐,杜睿自然也不想只安心做个富家翁,未来究竟如何,也需要谋划一番了。

    便是不能名垂青史,流芳百代,也要在这盛世的建设过程当中搀上一脚,前世大唐虽然繁华,但也在施政过程当中有过许许多多的失误,偏颇,杜睿既然来了,总是要想办法避免走这些弯路,让这个华夏历史上有名的盛世王朝,更加平稳的走下去!

    不过目前来说,这些还都不是杜睿应该考虑的事情,他一介白身,尚无寸进之功,如何能走进当朝统治者的法眼,如今最紧迫的还是如何在这个年代生存下去了。

    看着忙碌的家人,杜睿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干劲,若是还在莱国公府内,他这一生也只能蹉跎岁月,如今被逐出了门墙,倒也松开了他的手脚,让他有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感。

    大唐,杜睿来了!

第八章 赚钱(求推荐!求收藏!)

    唐长安城,隋朝称之为大兴城,其兴建于隋朝,唐朝易名为长安城,为隋唐两朝的首都,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为宏伟壮观的都城,一度也是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城市。

    它是隋文帝君臣建立的中国古代最宏伟的都城,反映出大一统王朝的宏伟气魄。为体现统一天下、长治久安的愿望,城池在规划过程中包揽天时、地利与人和的思想观念。“法天象地”,帝王为尊,百僚拱侍。

    为容纳更多的人口以及迁徙江南被灭各国贵族以实京师的宏伟计划,将城池建设得超前迈古,面积达84平方千米,是汉长安城的2.4倍,明清北京城的1.4倍。比同时期的拜占庭王国都城大7倍,较公元800年所建的巴格达城大6.2倍,是当时世界上规模最为宏大的城市。

    长安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分组成,城内百业兴旺,最多时人口接近300万。唐王朝的建立后,对唐长安城进行了多方的补葺与修整,使城市布局更趋合理化。龙首原上大明宫的建立,使李唐王朝统治者更加占有高亢而优越的地理位置。站在龙首原上,俯瞰全城,更显一代帝国一统天下的气度与风范。

    只是如今的长安城与贞观盛世后期比较起来,还略显不足,武德末年,突厥颉利可汗叩关,兵马直至长安城下,为了挽救危如累卵的大唐社稷,太宗皇帝尽起府库珍藏,才暂时摆脱了亡朝灭种的危机。经过这几年的发展,长安城内也算恢复了元气,南来北往的客商云集此处,更是让长安城多了几分繁荣的气息。

    杜睿自从被崔氏母子逐出莱国公府之后,每日里在老宅之中只是安心读书,全无动作,虽说被发遣之时,崔氏也曾给了些银钱,但不过杯水车薪,如今一大家子,十几口人,指望着那一千贯的遣散费,要是再不想办法的话,也只能坐吃山空。

    杜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只是见杜睿俨然一副云淡风轻,安枕高卧的样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虽说杜睿此时尚且年幼,但既然已经立府别居,就是这老宅的主人了,虽然言行之中对杜仲这个忠诚的老仆人也颇多敬重,但杜仲也不好真个倚老卖老僭越了。只能尽心操持,能省便省,至于今后如何,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做得了主的。

    这一日,杜仲正指挥着儿孙休整院落,突然原本此时应该在书房读书的杜睿走了出来,挥手止住了杜仲等人行礼,张口便问:“仲叔!这附近的里坊可有手段高明的木匠。”

    杜仲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得了杜贵的提醒之后,方才答道:“这老宅左近的胡木匠,手段便十分高明,家中一应物什修理,便全都找了他。”

    杜睿闻言,将背在身后的几章纸拿了出来,递给了杜仲:“仲叔!按照这图上的样式,让胡木匠一应制成,我有大用!记得,慢些没关系,但一定要精细,而且要用松木制成!”

    杜仲接过杜睿递过来的几张纸,看了看,只见上面横七竖八的似乎是花了一个什么器皿,只是他虽然跟随杜如晦走南闯北,却也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物什,想要询问,可杜睿已然进了书房。

    一旁的杜贵也探头探脑的过来张望,但看了半天,却也皱起了眉头:“爹爹!小公子这是花了个什么劳什子!这缸不像缸,桶不像桶,我是看不出来!爹爹!你随先公爷走南闯北的见识多,您认得这个东西吗?”

    杜仲却也一阵摇头,道:“不必多问,你且跑上一趟,将小公子的吩咐记牢,告诉胡木匠,一定要用心打造。小公子不是凡人,想来必有妙用!我们当下人的,不该打听的,还是少问为妙!”

    杜贵应了一声,接了图纸,领了一贯钱,便出去找胡木匠去了。

    其实杜睿也没想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只是这几日傍晚,杜睿出府闲逛的时候,发现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他将贯穿西市的这条长街走了一半,就看到有三家酒肆,突然灵机一动。想到现在大唐恐怕还没有出现蒸馏酒,否则讲述宋代故事的《水浒传》中武松也不可能连喝十八碗酒,还打死一只老虎。要是高度酒,十八碗灌下去,不要说打虎,连走路也走不动了。

    其实低度的蒸馏酒再过些年就该有了,史书记载,公元640年,贞观十四年时,新疆地区便会制作蒸馏酒了,后来太宗破高昌,将蒸馏酒的技术引入了中原地区。唐代大诗人白居易诗云:“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香。”雍陶亦有“自到成都烧酒熟、不思身更入长安”之名句。李肇的《国史补》也记载有剑南之烧春等等。

    以上是从蒸馏酒的名称来看,从蒸馏工艺来看,唐开元年间,陈藏器《本草拾遗》中有“甄气水”,“以气乘取”的记载。

    此外,在后世出土的隋唐文物中,还出现了只有15~20毫升的小酒杯,如果没有烧酒,肯定不会制作这么小的酒杯。

    这些都充分说明,唐代就出现了蒸馏酒,而先出于西南或西北。之所以没有完全普及开来,估计人们不懂原理,蒸馏的器具不够密实,在蒸馏的过程中许多酒气也随着水蒸汽散发到空中,浪费大,效果也不好,另一个原因高度酒浪费粮食,而温饱问题一直是封建王朝统治者头等大事,直到明末随着技术完善,中国高度白酒才大量流行起来。

    大唐定都关中,中国的西北地区历来民风彪悍,杜睿想来这高度酒应该很有市场,于是也就有了这么一个发财的思路。

    杜睿找到了发财的办法,兴冲冲的将自己闷在书房中,琢磨了好些天,根据前世的一些记忆,再加上自己的重新设计,于是便有了那几张纸上的蒸馏器具原理图。

    再说杜贵,提着钱找到了胡木匠,将那几张图递过去,胡木匠看到这图纸,也是犯了难,先是皱起眉头,左思右想也弄不明白这种形状古怪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但是当杜贵将工钱递过去之后,他也就可不管是什么用途了,杜府这些日子是他这里的熟客,他也曾到杜府去帮着修理过一些家什,和杜贵也算熟识,心中盘算了一下,这些物什倒也费不了多大事,只收了半贯工钱。

    打造这个蒸馏器要用一整天的时间,不过杜睿之前已经吩咐了不着急,杜贵想着杜睿的要求,还一再叮嘱慢点儿没关系,打造时一定要细心,特别不能走气,还把杜睿要求用松木打制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才回到家中。

    次日清晨,天刚亮,兴奋的一夜都没睡着的杜睿便拉着杜贵再次来到那个胡木匠家中,此时胡木匠已经连夜将蒸馏用具做好。杜睿将这个蒸馏器拿起翻看,看到效果比原先自己想像的还要好,他想到单论手工技艺,这胡木匠确实称得上是高明了。

    胡木匠虽然按照杜贵昨日留下的图纸将这个器具打造出来,可他不明白这个东西的用途,他又是个打破砂锅玩到底的脾气,于是一个劲儿的追问。杜贵是真的不知道,杜睿自然也不能告诉他,只是笑而不答,让那个胡木匠心里好像猫抓一样,直挠痒痒。

    离开了胡木匠家,杜睿又让杜贵道附近的酒肆买了百多斤粮食酒。这时候的酒大多接近杜睿前世的米酒和黄酒,酒精很淡,还带着一点甜味,有点儿象香槟酒和饮料。为了取得效果,杜睿还特地叮嘱杜贵要买最好的浪食酒。

    将一应物什都准备妥当了,杜睿才带着杜睿回了家,一到家,也不理杜仲的询问,就拉着杜贵和刘氏进了厨房,将酒倒入自家的铁锅里,然后将蒸具盖在上面。

    “小公子!这是要做什么?”杜贵闻着酒香,顿时食指大动,不过见杜睿居然把这上好的米酒全都倒进了铁锅里,差点儿心疼的叫出来,大概此时,杜睿在他的心里,已经和败家子画上等号了。

    “等等便知!”

    杜睿说完,便吩咐刘氏生火烧煮,刘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既然自家的小主人都吩咐了,她也不好多问,只能去取来了柴火,烧了起来。

    杜睿端着肩膀在一旁看着,见随着温度不断升高,渐渐升腾起来的雾气,厨房内立刻弥漫起了酒香,杜睿的心中也是充满了期待,这可是他到了这个年代的第一桶金,也是他在大唐安身立命之本,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搏了。若是成了,再不济也能作一富家翁,若是不成,或许也没什么不成的,那些穿越的主角,酿酒便好像吃饭一般简单,没道理他这个博古通今,精通百家的全才反倒碰了壁。

    “加大火!”

    听着杜睿吩咐,全家人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知杜睿究竟在作何打算。

第九章 酿酒

    杜睿奇怪的举动,顿时将全家人都吸引了过来,不过四个妹妹还太小,要是在这酒气四溢的厨房待着,估计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就该醉了。

    杜云莲刚冒个头,就被杜睿哄了出去,还惹得小姑娘老大不乐意,小孩子就是这样,越是不让她看,就越是刺激她的好奇心,杜睿没办法,只好给了三妹杜云芙几个大钱,让她带着几个妹妹出去买糖吃了。

    “睿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弄得这么大酒气!”等几个小的走了,马氏再也按耐不住,问道。

    杜睿笑道:“姨娘待会儿就知道了,咱们家能不能翻身,以后有没有好日子过,也就看这一遭了!”

    马氏闻言,和身后的白氏,季氏对望了一眼,神情顿时肃穆起来,如今虽然被大妇赶出了家门,但好歹还有杜睿收留,能得个落脚之地,要是真的像杜睿说的那么严重,这个莫名其妙的事情失败了,那么她们以后的日子绝对是个悲剧。

    杜睿可没想到,这片刻的功夫,三位姨娘的心里居然转了这么多心思,要是知道了的话,估计非笑死不可。

    一会儿,酒便烧滚起来,水份化作蒸汽,一遇冷空气再次凝结,从蒸具的竹管里冒出。这截竹管不长,冷却效果也不好,杜睿还让杜贵打来井水,不断的往上面浇。

    终于第一蒸结束,倒进锅里的三十斤米酒变成了不到十斤的白酒,由于蒸馏的作用,原先酒水里的杂质排除了,现在酒和前世那种透明的白酒相差无几。可杜睿尝了一口,依然很淡。

    于是他又指挥杜贵和刘氏开始了第二蒸,这次由于酒份量少了很多,速度也快了起来。当这不到十斤酒变成了三斤多时,杜睿再次尝一口,这次终于有了一点儿酒味,酒精度大概有三十几度了。已经相当于前世的低度酒。但是他还不满足,接着又开始了第三蒸,这次三十多斤酒水剩下不到一斤时。杜睿再尝了一口,他估计这时酒已达到了四十度,方才停下工作。

    三十斤米酒蒸酿后只剩了不到一斤,这个成本确实有些高了。当然如果能把这种木质的蒸馏器具改成玻璃制品的话,效果肯定要好得多,但是如今是在唐朝,别说玻璃了,就连全不透明的琉璃还是无价之宝呢,更不要说用玻璃烧制蒸馏器具了。

    就在他很小心地将这不到一斤白酒倒入瓶中时,全家人都围了上来,此时那浓香的酒味已经散发了出去,杜仲,杜贵两人此时已经忍不住在吞咽口水了,至于马氏等几个夫人,此时早就承受不住酒气,脸上都带着点儿醉意了。

    杜仲走上前,两眼盯着杜睿手中的小瓶,仍是不解其意,道:“小公子!这~~~~~~意欲何为!”

    杜睿一笑,道:“卖酒!”

    杜仲闻言,顿时脸色都变了,此时商人地位虽说比前朝时要好些,可在一般人眼里还是很低下的,士农工商,在整个封建社会,商人的地位永远都是排在最后一位的。

    杜仲看着杜睿一脸自信的摸样,也不好太过打击,只是懦懦言道:“小公子!先公爷出身山东大族,家学渊源,这个~~~~~~自古士农工商,先夫人在世之时,也盼着小公子能刻苦攻读,将来纵使不能封侯拜相,光大门楣,却也能为朝廷所用,且自古以来,商贾重礼而轻义,为士人所不齿,小公子意欲行商,老仆窃以为不妥!”

    杜睿明白,杜仲这吞吞吐吐的说了半天,只是想要告诉他,读书入仕方为正途,一旦走了商途,那今后再想被士人阶层接受,可就难了。

    对此,杜睿却是浑不在意,他本来也没想着要入朝为官,匡扶社稷,只想带着家人,好好的生活下去。但是他也不能完全不在乎杜仲的意见,而且看看马氏等人凝重的表情,他就知道,这些人的意见都是统一的,再想到如今全家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他也不好太率性而为。

    想了想道:“几位姨娘,仲叔,不必担心,我便是想要卖酒,也没什么妨害,如今这长安城里的高门大姓,官宦门第,哪家没有些买卖的进项,几位姨娘既然认为经商不是正途,那么这买卖操持之事,便麻烦仲叔好了!”

    杜仲想想,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小公子既然信得过老仆,老仆自然也没什么说的,只是就这一瓶酒,就是仙酿,又能值几个钱?”

    杜睿闻言,笑着把酒倒了一点儿在碗中,递到杜仲手上,道:“仲叔,你先尝尝。”

    杜仲接过碗,先是看着这酒发着呆,这那里是酒,分明是水吗。可鼻子里传来阵阵浓郁的酒香,让他失去怀疑。他在军中行走多年,本就好酒,此时这酒香勾着他,让他难以自拔,一仰脖,将这不到半两的酒一口喝下,也难怪她喝得这么猛,按照现在普遍流行的酒水,这半两酒一个小孩子也能一口气喝干。

    可是酒刚下肚,杜仲就感觉一团火从胸腔直烧到腹中,然后弯腰,咳嗽,这半两酒把可把他呛得够呛。

    杜睿见状才记起没有和杜仲提醒,连忙帮杜仲捶着背。

    杜仲也顾不得利益了,眼神对着杜睿告了个罪,又是一阵咳嗽,好半晌才缓了过来,道:“小公子,这是什么酒,一进嗓子,火辣辣的象火在烧,进了肚子,象刀子在刮一般。”

    杜睿闻言,突然灵机一动,道:“仲叔!本公子制的这种酒本来便是叫烧刀子酒,是我闲暇时从古书上寻来的法子做的。”

    杜仲也不疑有假,说道:“可这个酒这样烈,有人喝吗?”

    “仲叔,所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这酒随烈,肯定有人愿意喝的。”

    杜睿说着,又从瓶中倒了一点酒,递给了杜贵:“杜贵!你也来尝尝!”

    杜贵为人老实,虽然刚才闻着酒香就馋得不得了,但是却也不敢接,直到杜仲点头,他方才道了声谢,接过酒碗。刚才有了杜仲的教训,他再饮的时候,自然加了几分小心,一点一点的将酒倒入口中,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就好像要炸开了一样,虽然辛辣,但是却是十成十的好酒。

    “痛快!痛快!”

    看着杜贵的反应,杜睿知道,这一次他是成功了,只是还有一事担忧。

    “仲叔!如今本公子欲开家酒坊,不知这酒引,如何才能办得?”

    杜仲闻言,疑道:“这酒引为何物,老仆实在不知,盐铁为家国之利,自当今太上皇定鼎长安城,便重新收归国有,商贾欲要流通,确实需要盐引,铁引,前些年倒也曾限制酿酒,不过近些年关中连年丰收,这禁令倒也松弛了许多,小公子欲要立酒坊,只需道长安县报备便可以了!”

    杜睿听了,方知自己的担忧不过是杞人忧天,既然唐朝对酒的管制如此松弛,看起来合该他发财了。

    “既如此,仲叔现在便去县府办理一应公文,明日咱们这酒坊便开张营业!”

第十章 第一桶金

    酿酒成功,让杜睿在这个年代好好活下去的信心不免又足了几分,今生不同前世,在杜睿前生的那个年代,虽说礼崩乐坏,道德沦丧,但总归还是讲究法制的,一个普通人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人上人,也是有途可循。但如今生到了这个时代,无论做什么,都是讲究出身门第的,尤其是商贾,想要在这个时代,获得认可,尊重基本是不大可能的。

    士农工商,社会的等级划分到了大唐贞观年间已经延续了上千年,杜睿的脑中虽然有万千可以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生活的方法,但是却也不得不小心谨慎,毕竟他还是杜如晦的庶子,如若贸贸然的便身涉商途,也是会为人诟病的。

    好在杜睿的身边,还有一个忠仆,这些事情,杜睿也可以放心大胆的交给杜仲去运作,余下的事,便是坐等那重生之后的第一桶金了。

    在尝试了这种新酒的味道之后,杜仲对酿酒的信心也足了,立刻吩咐杜贵出府采办,眼前来说,杜睿的起步资金算不上充裕,酿酒也只能暂时在家里,薛氏和儿媳刘氏负责杜睿口中那个蒸馏的步骤,杜平原和杜平生兄弟两个则负责劈柴。马氏三人见状,也要来帮忙,但是杜睿和杜仲主仆如何也不肯。

    将所有人都安排好了,杜仲对杜睿道:“小公子!却不知这仙酿售价几何!”

    杜睿闻言,也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之前买那三十斤米酒,花了两贯足钱,如今说来,这蒸馏过后的白酒,一斤怎么也要卖到两贯钱才能保本。

    想着,杜睿便道:“仲叔觉得这一斤蒸馏过后的酒水五贯钱如何?”

    杜仲也在心里盘算了起来,按照他对酒水的了解,单凭杜睿酿造的这种酒,不要说是五贯钱,便是十贯也有销路,这长安城中,有钱人多如牛毛,花上十贯钱买这种色泽清澈透明,喝过之后,唇齿留香的酒水也是值得。

    “小公子!依老仆之见,这白酒便是十贯钱也卖得出去!不如我等弄个玄虚,每日只卖百斤,每斤酒的售价便定在二十贯!”

    “二十贯!”杜睿闻言,不禁惊呼一声,以他对大唐目前钱币价值的了解,这二十贯钱,如果放在一般的小户人家,过上三五月也绰绰有余,现在将成本才两贯钱的白酒,翻上十倍去买,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仲叔!这~~~~~可是有些高了!”

    杜仲捋须笑道:“不高!不高!小公子有所不知,这长安城中豪门林立,六品以上的命官多如牛毛,单单靠着这些人,府中的白酒就不愁没有销路,况且府中每日只卖百斤,为的就是引那些人来攀比,只要让这酒在长安城中打响了名头,日后便是日进斗金,也绝非妄言!”

    杜睿闻言,也是连连点头,前世他在大学期间,虽然也曾读过一些经济类的书,但是毕竟对经营之道不甚了解。

    “好!那么一切便依仲叔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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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在这个时代的人,讲究的便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刚蒙蒙亮,长安城里的大唐子民便起床了,朝中的文武百官要赶着到太极殿去排班,平民百姓也要起来为一家人的生计奔波了。

    杜府老宅坐落于长安西市,在这里聚集的大多都是一些贩夫走卒,今日那些平头百姓醒来之后,突然发觉似乎有什么不同,等到他们明白过来之时,却已然被那浓郁的酒香熏的有些醉了。

    西北人好酒,古已有之,所以在这长安城中,酿酒业是异常发达的,前世杜睿曾跟随父亲到过西安,那个时候,他见识到最多的就是酒坊,酒楼,似乎这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幼,于那杯中之物,都多了几分喜爱。

    只是此时人们见识到最多的还是那浑浊的米酒,和从西域传来,甜丝丝,却没什么味道的三勒浆,像今日闻到的这股酒香,却还是第一次见识。

    人们渐渐的循着酒香便到了和杜府相隔不远的一家酒楼,人越聚越多,那酒楼的掌柜见了,还以为生意突然之间好做了,忙招呼伙计开门营业,但是等到客人们要的酒水被纷纷洒在了地上之时,他方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么多人,居然都是被那酒香引过来的。

    “掌柜的!你店中有好酒,缘何不卖给我们吃!是担心我们没钱不成!”

    “就是,谁要你这酸不溜丢的马尿,老子来,便是冲着那酒来的,快快取好酒来!”

    客人们一阵聒噪,掌柜的也是摸不着头脑,这条街上的酒楼,酒坊不少,但是据他所知,还没有哪家能酿得出那等仙酿来,见客人们要发狠,掌柜的却也是慌了手脚,忙遣店中的伙计出门打听。

    不提这家酒楼里如何,单说杜府之中,原来昨日赶着蒸馏出了百斤好酒,却忘了如何销售,如今杜睿尚在守孝期间,按照周礼的规矩,守孝期间是不得饮酒的,要是杜睿敢顶风作案,想来到不了明日,莱国公府的人便要打将过来。

    看着蒸馏过后的好酒,杜睿也是阵阵苦笑,他虽然聪明绝顶,于此处也当真是犯了难,眼看着第一桶金就在面前,却不能取。

    “公子!公子!”杜贵突然闯了进来,大声道,“旁边的醉仙楼打起来了!”

    正在为如何贩酒发愁的杜仲见杜贵慌慌张张的样子,忍不住大声斥道:“小公子面前,好没规矩!那醉仙楼打起来,关小公子何事?”

    杜睿却不介意,问道:“杜贵!那醉仙楼为何打起来了!?”

    杜贵忙道:“仆方才出门,见醉仙楼里一大早便挤满了客人,就过去瞧了瞧,敢情那些客人全都是被府中的好酒引过去的,那醉仙楼拿不出好酒,客人们便闹了起来。”

    “哦!”杜睿闻言,沉吟了一阵,道,“这下有了!我们的白酒算是有销路了!”

    杜仲忙问:“小公子!可是有了主意?”

    杜睿笑道:“正是,我直接贩酒,总归不便,但如交由他人的话,便没了顾忌,仲叔!你这便去醉仙楼,将那掌柜请到府中,我与他详谈。”

    杜仲也明白了杜睿心中所想,忙出门去了。

    时间不长,杜仲便带着一个面色颓然的中年人进了客厅,正是那醉仙楼的掌柜,原本这荒废的宅子住着先莱国公杜如晦的幼子,掌柜也是知道的,杜睿虽然年幼,但是身份,却不是他一介商人能比得了的,进的客厅忙躬身行礼:“杜公子!”

    杜睿笑着,伸手虚托了一下,道:“冯掌柜不必多礼!”

    分宾主落座,冯掌柜便道:“不知杜公子唤小人过府,有何见教!”

    杜睿也不急着说,只是笑道:“只因今日给冯掌柜找了这么大的麻烦,特地将冯掌柜找来,当面致歉。”

    冯掌柜忙起身,连道不敢,可却也是摸不着头脑,实在是想不出,眼前这个豪门庶子究竟能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杜睿见状,道:“却不知冯掌柜店中情形如何!?”

    冯掌柜这下要是还不明白的话,他也就白经商这么多年了,深吸了几口气,发现在这杜府之内,那酒香更加浓郁,急不可待道:“杜公子!那酒是贵府所酿?”

    杜睿笑着摇头道:“非也!”

    冯掌柜闻言,顿时一阵失望。

    “对不是我府所酿,却是我府中所有!”

    杜睿接下来的这句话,顿时把冯掌柜的眼睛都说的亮了起来。

    “杜公子!却不知这酒现在何处?”

    杜睿招呼过杜贵,耳语了几句,杜贵便出去了,片刻端着半碗酒回到了客厅,将酒碗往冯掌柜面前一递,那冯掌柜皱着鼻子深吸了几口气,顿时被那半碗酒给吸引住了,像这种色泽清澈透明,没有半分绿蚁在里面,但是却酒香扑鼻的酒,他可是头回见到。

    得到了杜睿的示意,冯掌柜颤着手接过了那半碗酒,也像昨日的杜仲一样,一口就喝了下去,结果就感觉到似乎是一条火蛇从口中直接滑到了小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等到好不容易缓解的时候,冯掌柜眼泪,鼻涕已经流了一脸。

    “杜~~~~杜公子!这酒~~~~~”

    杜睿恍若未见的笑道:“冯掌柜!你看这酒如何!?”

    “酒是烈酒,可是太过辛燥。小人还没有喝过这么辛辣的酒。”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却也忍不住回味了起来,刚才是他喝的急了,如若不然的话,此刻他早就因为这酒欢呼了起来。

    肖楚答道:“此酒刚出炉,想它不辛燥,需埋在地下一段时间,时间越长,酒入口口感越好。”

    冯掌柜也猜到了杜睿请他过府的缘由,不禁急道:“杜公子!不知道这酒,贵府买吗?”

    杜睿点头道:“买是买,只怕冯掌柜买不起!”

    “哦!售价几何!?”冯掌柜自动将杜睿后半句话给忽略掉了,听到杜睿愿意卖酒,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他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这酒到了他的店中,肯定会在这长安引起轰动,到时候还不金银滚滚而来。

    杜睿也不说话,而是伸出了两根手指。

    冯掌柜见了,虽然心里觉得贵了,但还是忙出言应承道:“两贯便两贯,贵府这种酒有多少,小人全都要了!”

    杜睿摇头笑道:“冯掌柜!不是两贯,而是二十贯!”

    “什么?”冯掌柜大惊道,“二十贯!这~~~~~这也太贵了!”

    此时一旁的杜仲插言道:“不贵!不贵!冯掌柜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酒乃是我家小公子从古书上寻的法子,便是每日也只得百斤,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冯掌柜如若有心与我家小公子合作,这酒从今以后~~~~~”

    “这黄河以北,全都由冯掌柜买卖!”杜睿打断了杜仲的话,将利器交予别人不是杜睿的习惯,而且这酒如果能翻到西域那寒冷之地的话,将会给他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

    果然冯掌柜听到杜睿说,这种酒可以由他在黄河以北专卖,心里又盘算了起来,至于独中所说,这种酒每日只得百斤,他根本不相信,不过要是这长安城中,这等仙酿每日只得百斤的话,那却也是一桩好事,虽说二十贯一斤,价格未免离谱了些,但是只要这种酒在长安打响了名头,到时候引得那些豪门大族前来的话,总归还是很有赚头的。

第十一章 醉长安

    杜睿见冯掌柜已然意动,便接着道:“冯掌柜,你觉得此酒价贵,也是不错的。可你没有想过,因为有了这种酒,会招来那些个爱好烈酒的人前来贵酒楼吃饭,酒水的利润也许不大,可菜肴的利润跟上去。这只是其一。光靠贵楼,还是卖不出多少酒水的。但冯掌柜别忘了,这黄河以北,冯掌柜大可去的,只要将此酒贩运出去,这天下豪门大族,何其多也,到那时,冯掌柜还担心,无利可得吗?”

    冯掌柜闻言,心开始了动了起来,要知道商人逐利而行,这也是历代士大夫看不起他们的地方。其实这时商人的道德观念比起后世那些黑心商人还是强得多。按照杜睿勾画的蓝图,这是一次做大的好机会。

    冯掌柜想了一会儿,说道:“杜公子须应承小人一事!这黄河以北须是小人独卖!”

    “这有何不可!”杜睿笑道,“便是黄河以南,塞外苦寒之地,只要冯老板去的,便可以买,只是除去黄河以北,独卖是万万不能的!”

    单单是黄河以北,就足矣让冯掌柜心动了,忙说道:“杜公子,我们成交了。”

    杜睿见他答应,总算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二十贯一斤的白酒,其实就连杜睿心中也觉得不大妥当,要知道此时经过武德和贞观初年的发展,如今大唐已然渐露盛世景象,民间物价极低,这二十贯钱,如若换作黄金的话,那便是五两多黄金,单单卖粮食的话,吃上三五月也是有余。

    见生意谈成,杜睿便让杜贵取来文房四宝,写了契书:“冯掌柜,可曾满意?”

    他连喊了三声,才将冯掌柜喊醒,原来杜睿写这张契约时用了赵佶的瘦金体书写的,这种书体瘦劲硬挺锋芒毕露,还淡淡地透出一种富贵之气。赵佶可以说历史有名的昏君,也是最倒霉的帝王。可是他的瘦金体和工笔画闻名后世,瘦金体在许多网站上还能找到这种书体,可见这种书体影响力有多大。这时候离赵佶出生时间还有数百年的时间,世人那里看到这种书体。

    冯掌柜虽然是个商人,但也粗通文墨,不算一个内行汉,也能算一个门边汉,他一下被这种书体震住了,还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摸仿起来。

    直到杜贵看冯掌柜不理人,大喊了一声,才将他唤过魂来,忙一拱手道:“杜公子,十分满意。”

    此时在和杜睿说话时,神态明显恭敬了几分,大唐虽然以武立国,但此间魏晋遗风犹存,文人士子在社会上的地位依然颇为尊贵,杜睿虽然年幼,但未必他日不能飞黄腾达,登阁拜相,因此冯掌柜也不敢再将杜睿当成一般孩童看待。

    杜睿见状,笑道:“冯掌柜,既然契书已成,还有一事须提前讲明了,这酒的出处,冯掌柜虚谨慎保密,不可泄露,本公子不过是个无势庶子,冯掌柜也只是一介商人,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自罪,若是那莱国公府有人看中了这酿酒之方,想来我等也是无力相抗的。”

    冯掌柜闻言,顿时一惊,也意识到了杜睿所言非虚,那新任莱国公,父丧期间便将幼弟发遣出府,想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万一得知杜睿手中有酿酒秘方,必会过来搅扰,到时这生意想来也是做不成了,想明白此处关节,忙道:“这是自然,只是若有人问起来,该如何说?”

    “冯掌柜便说是自家的秘方,秘不外传,只需每日寅时遣心腹人来我府中取酒便是了!”

    商议已毕,冯掌柜便急不可耐的回去准备银钱,还在酒楼的大门处,贴上了一张卜告,只言明日售酒,那些在酒楼内鼓噪的汉子见状,方才散了,只待明日再来痛饮。

    总过一百斤蒸馏锅的白酒便买了两千贯足钱,虽是全程参与了酿酒,杜仲却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全是真的,看向杜睿的眼神,已然有些敬畏了。

    交割了货款,和冯掌柜约好明日寅时前来取酒,冯掌柜便躬身告退了,看着厅堂之内摆放着的铜钱,杜睿似乎毫不在意。

    “仲叔!过些时日,便请些人人过来,将这老宅修葺一翻,家中一应所需,也尽快去采买,前些日子,没有余财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有了进项,还是将这些事尽快操办起来的好!”

    杜仲闻言,忙应道:“此时老仆自会料理,小公子不必忧心!”

    杜睿一笑,道:“这便好!”

    言罢,杜睿回身进了书房,杜仲等人看着,脑中居然不禁有了个奇怪的想法一一真不知小公子这次进去,又能想出什么赚钱的法儿来。

    次日清晨,杜睿尚在熟睡,冯掌柜遣来取酒的人便到了,趁着天色还早,杜贵和前来取酒的人,将酒搬上了马车。

    和昨日一样,天刚亮,醉仙楼门前便挤满了前来买酒的客人,冯掌柜见状心中也是忐忑,昨日回家之后,他合计了一整晚,最后咬牙将那酒价定为了二十五贯一斤,虽说大头都被杜睿赚去了,但是每斤酒能有五贯的转头,冯老板却也心满意足了。

    “来人!将幌子挂出去!”

    冯掌柜吩咐了一声,早就在身旁侍候的伙计领命去办了。

    众酒客见酒楼大门敞开,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走了出去,手上挑着一番幌子,直接挂在了醉仙楼招牌的左侧。

    众酒客见了,其中有识字的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二十五贯钱一斤!这是卖的什么酒,分明是讹人!”

    “你说什么,这姓冯的老儿想钱想疯了不是,什么酒能卖到二十五贯钱一斤!”

    “难不成是仙酿!?”

    冯掌柜见门口众多酒客鼓噪起来,却没人上前,心里虽说也焦急不已,昨日买酒,他已将这半生的积蓄花了七成出去,要是这酒没有人买,他可就真的只有上吊的份了。

    不过心里虽急,脸上却不动分毫,分开众伙计,上前拱手道:“诸位!都说我这酒贵,却不知这酒乃是我冯家的独门秘方酿制而出,真正的仙酿,单单成本便要二十贯足钱,便是当今圣上也不曾尝过,诸位若是不信,我这便让伙计取酒过来,大家先尝后买可好!”

    “正是这理!冯掌柜说是仙酿,但若是我等买了,吃了亏,上了当,却又去找谁!”

    “对!对!对!取酒出来!”

    冯掌柜见状叫过一个伙计,去取了一斤酒,又搬了张桌子放好,上面摆放了十支酒杯。

    等到伙计将那小坛酒的封塞打开,顿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那些酒客贪婪的嗅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伙计手中的酒坛,恨不得一把抢过来痛饮。

    冯掌柜笑道:“此酒难得,每日也只得百斤,诸位既然信不过我冯某人,这便试吃,不过说好,只有这一斤酒,再多却是没了!”

    “冯掌柜真会吊人胃口,快快斟酒来!”一个衣着华贵,长相却颇为粗鄙的汉子大声道,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人便是着西市上开肉铺的牛二,家财颇丰,再加上为人混沌,时常与他人搅扰不休,人们都有些怕他。

    不多时,十支酒杯全都被斟满了酒,人们刚要上前来取,却被牛二拦住了:“都抢什么!这西市上,谁人不知我牛二最是好酒,这酒好,酒坏,你们那舌头能比得过我,且让开,让某家来尝尝这到底是什么仙酿,竟值二十五贯足钱。”

    人们皆知道此人蛮横,也不与他争,纷纷看着牛二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正待等着牛二点评,却见一向豪饮的牛二酒刚下肚,居然涨红了脸,一句话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咳嗽,众人见状,原本有心上前试饮的,此时也不敢动了,只是看着牛二。

    冯掌柜见了,心中自是一阵暗笑,他昨日可不也是这般光景。

    一直等到牛二的气顺了,此人也不言语,有端起一杯酒,这次学聪明了,小口将酒饮了下去,而后接二连三,原本只有十杯的白酒,被他一人就喝去了七杯。

    正想再端起第八杯酒,手腕却被冯掌柜一把攥住了。

    牛二一愣,看向冯掌柜,大声道:“冯掌柜!这是何意,这酒不是说好了白喝的吗?”

    冯掌柜知道牛二要捡便宜,笑道:“牛兄!不知这酒滋味如何?”

    牛二嗡声道:“这才几口,喝不真切,待某家再饮!”

    冯掌柜闻言,却怎么也不肯松手,其他酒客见了,也都明白过来,有手快的,将最后三杯酒纷纷抢了过去,学着牛二的模样,小口喝了下去。

    “好酒!”

    “好酒!”

    “真是仙酿啊!”

    “最难得的是这酒中居然没有半点绿蚁,清澈似水,但却辛辣异常,却是好酒!”

    牛二见没酒了,可是腹中的酒虫却刚刚被勾起来,不肯就此罢休,朝着让冯掌柜再取酒来。

    “牛兄!再取酒来试饮,却是不行了,这酒酿造不易,造价极高,兄弟我也还指着这酒养活一家老小,诸位若是想喝,那里明码标价,且取钱来买就是!”

    说完,冯掌柜转身便和伙计进了酒楼,余下众人不禁大失所望,有心进去买酒来喝,却囊中羞涩,就此离去,却又舍不得,只盼着冯掌柜能行行好,再取些酒来,于众人分吃。

    只可惜那冯掌柜就好像铁石心肠一般,只是在酒楼里面高坐,丝毫不理会众人,众人无法,只得渐渐散去,只余下了十几个衣着华丽,公子哥模样的人,走进了酒楼,那牛二见有人进去买酒,唯恐这酒就此没了,也只好狠了狠心,跟着进去了。

    这头一天的生意,虽然只卖出去了二十几斤酒,冯掌柜却也不气馁,果然第二天,买酒的人就多了起来,此后每日,买酒的人越来越多,冯掌柜还是每日都当杜府去取一百斤,他还记得杜睿说过,这酒放在地下深埋,时间越长,味道越佳,于是每日便将取来的酒,在院中挖坑深埋,储藏起来。

    随着买酒的客人越来越多,这蒸馏过后的白酒在长安城中也渐渐的有了些名气,因为酒力辛辣,饮者即醉,好事者便给这酒取了个名字一一醉长安!

    忽一日,时近正午,一个年轻人闯了进来,进门便大喊道:“掌柜的!快去取一百斤那醉长安来,送到卢国公府上!”

第十二章 悔婚

    “当真!这酒连卢国公都引来了!?”听着杜平原回禀,杜睿不禁惊道。

    熟悉历史的杜睿知道,那卢国公便是日后非常有名的混世魔王程咬金,只是与众多影视剧之中那滑稽,憨直的形象不同,这卢国公可称得上是大唐的一员名将,自归唐以来,程咬金平王世充,破刘黑闼,灭窦建德,扫杜伏威,战罗艺,拒突厥,身经百战,广立战功,更因玄武门之功,在太宗登基之后,被封爵卢国公。

    此前在杜如晦灵堂上,杜睿也曾见过那个在后世颇为有名的程咬金,只觉得这位大德天子,混世魔王身材高大,长相粗狂了一点儿,而且还是一个十成十的混人,当日在老杜的灵堂上,连注香都不上,只是一个劲儿的大嚎,虽失了礼数,倒也是真情实感。

    先前与杜仲在府中闲聊之时,杜睿便有耳闻,这程咬金最是好酒,于太宗驾前也时常喝的酩酊大醉,只是太宗对臣子一向宽厚,特别是秦王府旧人。

    听到醉长安居然连程咬金都吸引过来了,杜睿对醉长安的销量不禁又多了几分信心。

    “是小人亲眼所见,那卢国公府上的人整整押着一百斤醉长安走了,冯掌柜欢喜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杜平原也是一脸喜意的说道。

    杜睿闻言,心中也是一喜,原本还在担心酒的销路,现在居然连一朝的国公都引来了,自然是不用愁了。

    正想着详细询问几句,杜贵却跑了进来,看神色似乎有些慌张,对着杜睿拱手道:“公子!二公子到了!”

    二公子!?

    杜睿迟疑了一阵才反应过来,杜贵所说的二公子,便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便宜二哥杜荷,他如何来了?难不成酿酒的事泄露了?

    “有请!”纵然心里不待见杜荷,但面子上也要过得去,要不传扬出去,有心人非给杜睿扣上一个不友爱兄弟的大帽子。

    “不必请,本公子进来了!”

    随着那熟悉的张狂腔调响起,鲜衣怒马的杜荷便领着一个中年人闯了进来,杜睿见了,心中不禁一恼,虽说他和杜如晦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是他此身的生父,如今杜如晦方才亡故不到两月,这混账的杜荷连身素衣都不穿了。

    杜睿见杜荷似乎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不禁恼怒,冷冷的看着杜荷道:“虽是兄弟,但既然已分家另过,二哥还是收敛些的好,我这陋室虽比不得莱国公府,却也是有规矩的!”

    被杜睿一斥,杜荷反倒楞住了,以往这个在他眼中就是个野种的弟弟,给他的印象一向都是唯唯诺诺,见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什么时候居然轮到杜睿来教训他了。

    当时就想发怒,身后那人忙伸手拽了拽杜荷的衣袖,他这才想到,这次过府来,却是有要事的,当即强忍怒火,不过嘴上却也不吃亏,道:“你当本公子愿意来你这破地方,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今日来找你,是有事要和你说!”

    杜睿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也不张罗茶水,就好像面前根本就没站着人:“请指教!”

    杜荷怒极,恨不得此时就上去,揪住杜睿的衣衫,给他两巴掌,但是一想到今日这事,还需要杜睿点头,不然的话,是无论如何也办不成的,只好咬牙强忍住怒气。

    “父亲已然亡故,大哥又在杜陵守孝,你的事情,自然由我这做兄长的做主,是也不是?”杜荷说完,见杜睿也不言语,心中更怒,接着道,“父亲在世之时,曾给你订过一门亲事,便是这位礼部郎中萧大人家的千金,如今你既然自愿给父亲守孝三年,难免耽搁人家,依我看,这件事我便做主了,将你与萧家小姐的婚事一笔勾去,你看如何!”

    杜睿闻言,这才知道杜荷今日怎会跑来这里,敢情是有所图谋,看着站在杜荷身侧的那位礼部郎中萧大人,杜睿心中不禁一阵冷笑,什么怕耽误了他家女儿,分明就是看到杜如晦死了,他这个庶子如今没有了依仗,便想悔婚。

    想到此处,杜睿冷笑道:“萧叔父既然在礼部供职,可知周礼?”

    萧卫闻言,顿时羞红了脸,他原本也碍着颜面,不愿做那悔婚,将女另嫁之人,怎奈家中老妻这几日,搅扰不断,让他也苦不堪言,再加上女儿整日里也是哭哭啼啼的,更是让他忧心,没奈何,只得去寻杜荷,求他来做成这件事。

    杜荷与萧家本来也没什么交情,但此事既然能让杜睿不痛快,他便点头应了,今日带人来府上搅扰。

    原本萧卫以为杜荷出马,杜睿便是不情愿,也会应了,不曾想此时见杜睿的态度,似乎并不想杜荷所说的那么好办,心里不禁也是一急,再被杜睿讽刺了一句,老脸更是羞得通红。

    杜荷见状,心中又是一怒,原本来之前他就在萧卫面前放了大话,只言一句话变成,谁承想,如今杜睿已非原来的那个性情憨直,懦弱的杜睿,而换了一个来自千多年之后的灵魂。

    “你这小畜生不答应!”情急之下,杜荷出口骂道,骂完之后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连自己的老子都骂了进去。

    杜睿也是一怒,驳道:“小畜生骂谁!?”

    杜荷脑筋不快,立刻接口道:“小畜生骂你!”

    言罢才知失言,指着杜睿,只气的面红耳赤:“你~~~~你~~~~好!我今日不与你逞口舌之利!我只问你,这婚约一笔勾去,你究竟是应,还是不应!”

    杜睿看着杜荷,真不知道这个混蛋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杜如晦尸骨未寒,这厮居然帮着别人来逼迫自家的兄弟悔婚,这丢得可是杜如晦的脸面,杜荷这混蛋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真是混到家了。

    身有婚约的事情,杜睿此前也有些记忆,本来悔婚也就悔婚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现在对方居然找上门来逼迫,杜睿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应又如何!不应又该如何?”

    杜荷还要说话,萧卫连忙拦道:“贤侄!此时实在是我萧家的不是,只是~~~~只是~~~贤侄还需体谅本官的难处!”

    萧卫也知道,这件事只要杜睿不答应,他便没办法,就算是将官司打到京兆尹那里,也是他不占理,只能软言相求。

    杜荷也在一旁冷哼道:“你不想悔婚却又能如何,那萧家小姐自幼锦衣玉食,你如今这光景,如何养活人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你今日强赖着不答应,无非就是贪图银钱,说个数,便将婚书交出来!”

    杜睿闻言,冷哼一声道:“谁要你的银钱,萧大人!今日这婚可是你要悔的,只要将来不要后悔便是,平生!你去后宅,到马姨娘处取来婚书,交予萧大人!”

    杜平生领命去了,时间不长便将婚书带了过来,交到了萧卫的手上,萧卫拿到婚书,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对着杜睿拱手谢道:“贤侄!此时皆是本官的不是,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杜睿冷笑道:“无妨!还是那句话,只要萧大人不要后悔便好!”

    杜荷闻言,道:“萧大人!还与他多言什么,既然事已办成,走便是了。”

    “等等!”杜睿见两人这便要走,忙出生拦道。

    杜荷闻言,转身怒道:“怎地!你要反悔,这婚书可是已经到了我们的手上,你便是反悔也晚了。”

    杜睿道:“谁要反悔,只是萧大人忘了一件事,请将我那份婚书拿来!”

    “对!对!”萧卫虽然兰陵萧氏的旁支,却也是大户人家,如今作出着悔婚之事,也是满面羞惭,忙从怀中取出婚书,交给了杜睿。

    杜睿接过之后,看了一眼,便将那婚书撕了个粉碎,既然他们有眼不识金香玉,他又何必多做纠缠,这种事,还是痛痛快快解决的好。

    杜荷和萧卫走了,闻讯赶来的杜仲见木已成舟,不禁怒道:“二公子却也欺人太甚,公子!你好糊涂啊!这官司便是打到圣上驾前,也是我们占理,只要小公子不答应,他们就没办法把我们怎样!”

    杜睿闻言,笑道:“仲叔不必挂怀,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他们萧家自轻贱于我,我又何必和他们那等势利小人一般见识。”

    杜仲还是有些不甘,但见杜睿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做下人的也不能替主人做主,只是忿忿道:“只是公子太善心了,白白便宜了他们!”

    杜睿知道杜仲在担心什么,无非是希望杜睿将来能依仗着萧家的势力,步入仕途,如今被莱国公府放逐,又断了萧家的婚事,以后杜睿的前程无法保障罢了。

    对此杜睿倒是全然不担心,只是见杜仲还是一脸的烦闷,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干脆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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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孤女

    被杜荷带着人逼迫悔婚,杜睿倒也不怎么在意,只是老仆杜仲每日还是愤愤不平,时常在杜睿的耳边念叨这件事,搅得杜睿连看书都没了心思,却又不好斥责,杜仲总归对他还是忠心耿耿。

    既然说不得,杜睿也就只好躲了,带着杜平原和杜平生兄弟两个偷偷的出了府门,在西市上闲逛起来,自打到了这大唐,先是跟着忙活杜如晦的丧事,接着又要为生计劳心,杜睿还真没好好的见识一下,这大唐的风土人情。

    西市虽比不得东市临近三大内,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豪门大府林立,却因这里聚集了全长安的贩夫走卒,买卖商家,更增添了几分热闹。

    时近正午,那醉仙楼早已顾客临门,如今醉长安在这长安城内已然打响了名头,便是豪门大族,勋贵高官也竞相追捧,如今销路已然打开,醉仙楼的冯掌柜自然是赚的盆满钵盈,但更多的钱财却滚滚流入了杜睿的口袋之中。

    “少爷!”

    如今在杜睿的要求之下,杜府上下对他的称呼全都改了,杜仲等下人称他为少爷,马氏三人则称他为三郎,总被别人公子,公子的称呼,杜睿还真是有些不大习惯。

    “少爷!正午了!不如到这醉仙楼里去坐坐,这醉仙楼自从添了咱们府上的醉长安,在这长安城中也算是打响了名头,如今那些豪门大户的公子们,全都喜欢来这里聚会欢饮!”

    杜睿闻言,点头道:“也好!正好我也饿了,今日便在这里吃了!”

    杜睿主仆三人走进了醉仙楼,那冯掌柜见了,也只是微微一拱手,算是打过招呼,早有伙计上前,将杜睿主仆三人招呼着上了三楼。

    “打一斤醉长安来,再来几个时令小菜。”

    时间不长,酒菜便已备齐,杜平原和杜平生虽是一母所生的兄弟两个,但杜平原性子温和守礼,自小也跟着杜仲习文,杜平生却是个跳脱的性子,再加上跟随杜贵习了些拳脚功夫,最是调皮捣蛋。

    杜平生跟着杜睿日久,知道自家的这位少爷性情最是随和,见酒菜上来,便迫不及待的给三个人都斟满了酒。

    杜睿也喜欢杜平生这随意的性格,笑道:“你们兄弟随意,不必管我。”

    说完便简单的吃了几口,虽然这个时候的菜品和后世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但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杜睿这个时候也不算饿,见自己坐在这里,杜平原兄弟两个也放不开吃喝,便端着一杯酒,走到了窗前,看着长安街景。

    虽然与后世那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不同,但是生在着古香古色的东方古城,杜睿前世那被时间的浑浊弄得有些疲惫的身心,不禁也放松了起来。

    大街上行人甚多,前世杜睿曾看过一边研究报告,这长安城在巅峰时期,有口众百万,为当世第一大城,单单是这西市便已不同凡响,想来那后世让人如痴如醉的大明宫必定更是辉煌。

    正看着,杜睿突然看到一家客栈门前,围了一圈行人,似乎在看什么热闹。正在此时又有一帮鲜衣怒马的少年跑了过来,分开人群,似乎发生了争执,一时间吵闹起来。

    杜睿看着心疑,便跟着杜平原兄弟两个支会了一声,便独自下了楼,杜平原有心跟过去,但是又不放心自家兄弟,加上杜睿又不让他们跟随,只好坐下了。

    杜睿下了楼,走到那家客栈的跟前,听到里面一个少年正狂妄的大声吵闹着。

    “你们姐妹既然收了我的钱,便是本公子的人了,还不与我回家去,跪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没得丢了我们萧府的脸面!”

    这时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位公子还请自重,奴家姐妹与公子素昧平生,哪里曾得过公子的钱。”

    “你这贱人还敢还嘴,不是你们说,拿了本公子的钱,葬了你们的死鬼老爹,便来我们萧府为奴为婢,怎么!?刚拿了钱,便不认账了吗?还是你们这两个小贱人,掐圈做套,哄骗与我!”

    “奴家姐妹如果果真拿了公子的钱,葬了亡父,自然甘愿到府上为奴为婢,绝不反悔,只是我父的尸首如今尚且撩在这白地,公子前来搅扰不说,还辱及奴家亡父的神主,公子便是贵人又如何,奴家姐妹便是拼着一死,也要和公子论个分明!”

    杜睿这才听明白,敢情人家赶上了卖身葬父,前世他与父亲的感情就极其深刻,如今见这姐妹两个的遭遇,也不禁心有戚戚焉。

    忙分开众人,杜睿走到近前,朝那卖身葬父的两姐妹看去,两人看上去也就十岁的年纪,虽然衣衫污浊,蓬头垢面,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绝代风华,如今这般年纪便已经这样了,等到长成了之后,定是要颠倒众生。

    两姐妹此时正抱着所在一角,那看上去大一点儿的应该是姐姐,只见她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籫儿,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居然是天生的一副富贵相。

    再看那被她搂在怀里的妹妹,确实另外一番别样风情,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此时因为害怕微蹙着眉,让人观之止不住的怜惜。

    杜睿见了,脑中猛的闪过一首前世曾拜读多次的诗句,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眼前这两个女孩儿简直就是大唐版的薛宝钗,林黛玉。

    此时那个姓萧的跋扈少年还在不断的大声吵闹着,那个大一点儿的少女却也不分辨,只是目光冷峻的瞪着,杜睿见了,也不得不赞上一句:“好一个刚烈的女子!”

    “这是五贯钱,拿去将你们的老父亲安葬了吧!”

    杜睿突然出言,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数吸引了过来,那个少女见了,两姐妹齐齐拜倒在地:“多谢公子高义,从今以后,奴家姐妹愿为奴为婢,报答公子大恩!”

    那个萧姓少年见来了搅局的,顿时大怒道:“你这厮是何人,也敢来搅本公子的事,这两个奴婢是本公子先买了的,要你来充什么好人!”

    杜睿闻言一皱眉,道:“你姓萧?可是萧瑀萧大人的子侄?”

    那少年闻言,也是一惊,不禁暗道:能问出这话的,莫非也是朝中显贵的子弟。

    但见杜睿身着素衣,并不十分华贵,便哼道:“萧大人乃是我的族叔祖,我父亲乃是当朝礼部郎中,你这厮是何人,也敢来管我们萧家的事。”

    杜睿闻言冷哼一声,原来是前任的未来小舅子,怪不得这么跋扈乖张,那个老的前些日子跑到他家里悔婚,今日这个小的又在街上强抢民女。

    “汝父既然在礼部供职,当知礼仪,你若再吵闹,我便告到京兆尹楚大人那里去,到时候,先治你父一个管教不严,纵子横行不法的罪名!”

    萧姓少年闻言,顿时被吓住了,左右看看,见周围的人都不忿的看着他,不禁有些心慌,狠狠的瞪了杜睿一眼,随即扬长而去。

    杜睿见了,回身对那对姐妹说道:“快去葬了你们的父亲,投亲靠友去吧!”

    杜睿说罢便要离开,哪承想,那对姐妹却突然扑到了杜睿的面前跪倒在地,那个姐姐泣道:“我姐妹二人如今已别无亲友可以投靠,还请公子发发善心,收留了我们姐妹,奴家感激不尽!”

    看着那少女哭得梨花带雨,甚是悲切,哪里还有半点儿刚才怒斥恶少的形象,杜睿见了,心里也是犯难,给府中添两个丫鬟倒也没什么,正好可以和杜云莲她们几个作伴,想到此处,杜睿便点头道:“既如此,你们便随我回府吧!”

    围观众人见杜睿出手相帮,纷纷出言称赞。

    “这公子年纪虽小,却恁地善心!不知是谁家的公子!?”

    “我却认得,那可是先莱国公杜大人的公子,杜大人辞世,便被大妇嫡子赶出了门去!”

    “哦!莫不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那位?”

    “正是!”

    “当真是好文采!”

    原来那日杜睿在莱国公府大门之上题诗,却也有人看到,暗暗抄了下来,后来被莱国公府的奴仆见了,怕惹得家里几位正主不高兴便抹去了,因此杜荷并不知晓。

    这是杜平原兄弟两个也找了过来,杜平原到还没什么,杜平生却是大醉,脑袋昏昏沉沉,都站不大稳了。

    杜睿吩咐杜平原帮着那姐妹两个去料理她们老父亲的丧事,杜平生喝多了,杜睿让他先回了府。又简单的问了几句,这才知道,这两姐妹原来不是亲姐妹,而是姨家表姐妹,姐姐家姓薛,妹妹家姓林,因躲避梁师都战乱,跟随家人逃到了长安,却不想刚到长安,薛老丈便病了,拖了一些时日,盘缠用尽,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杜睿听了,也不禁一阵唏嘘,将薛老丈葬在了义地,杜睿便带着两姐妹回了府,刚到府门前,便看到了杜仲正唬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杜平原自是吓得没了魂。

    原来杜平生一回来就把什么都交代了,杜仲一听,一对孙儿居然不顾主人的安危,到酒楼去饮酒,这还了得,杜仲当即就把杜平生给教训了一顿,此时还在柴房哀号呢!

    “你这混账东西,勾搭着少爷出府也就罢了,居然还自己吃酒,于少爷处不管不顾,今日要是不教训你,日后你还非欺主不可。”

    说罢扬手就要把,杜睿见了,连忙拦住,劝道:“仲叔手下留情,全都是我的主意,不赖平原兄弟两个。”

    杜仲尚自不肯罢休,道:“少爷不必为这两个混账东西求情,今日要是不打,日后那还了得!”

    杜睿又劝了一阵,杜仲方才息怒,只是尚自不肯罢休,将杜平原一起罚进了柴房闭门思过。

第十四章 宝钗和黛玉

    待杜仲处置了杜平原兄弟,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起了杜睿,虽然杜平原兄弟两个是杜仲的孙儿,但更是杜府的下人,杜仲擅自处置,却也有些僭越,但杜睿知道他是好心,也不怎么在意。

    “少爷!如今虽说圣上御极以来,海内升平,却也不时有些宵小之辈,乱打主意,少爷是老公爷的骨血,老仆又受曹夫人所托,还请公子以后小心在意,不要让老仆为难了!况且老公爷新亡,少爷又在守孝期内,若是这般行事,被人知晓,总归对少爷今后有碍!”

    杜睿闻言,笑道:“仲叔此话在理,我以后会注意的!”

    接着杜睿又把那两姐妹的事情和杜仲说了,如今杜仲毕竟是他这府上的大管家,有些事情,也须让杜仲知晓。

    杜仲对此到不怎么在意,虽说杜睿是被莱国公府发遣出来的,但是如今随着酿酒的盈利,府中的日子倒也好过起来,可下人却只有他们一家六口,杜睿身边也是乏人,便是有那杜平原两兄弟也不当事,杜平原是个闷葫芦性子,杜平生又生性跳脱,将自家小主人交由那两兄弟,杜仲也不放心,府中此时也确实需要添些下人,便是杜睿读书,身边也总该有个磨墨的婢女。

    在详细询问了两姐妹的出身,籍贯之后,杜仲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便让儿媳刘氏引着两姐妹去梳洗打扮了。

    杜府虽然不是高门大户,但是杜仲相信只要有杜睿在,杜府发达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日后添人进口,终要讲究些脸面,看着儿媳带人去了,又请了杜睿的意思,催着老妻薛氏出门去定制些应时的衣物给那两姐妹装点。

    杜睿对于那两姐妹也没存什么心思,不过是适逢其会,救人以困罢了,看到杜仲都安排好了,便将这件事放到一边,独自去书房看书去了。路过杜贵身边的时候,还不忘吩咐一声,让他晚上给柴房中的杜平原兄弟两个送些吃食过去,杜仲自然听到了,却也没说什么,心里只是感激杜睿心善,宽待下人。

    杜睿在书房中,手里随便捧着一册《论语》胡乱看着,脑中却在想着今后的出路,若当真是海内清平,做个富家翁倒也罢了,可如今这大唐虽然目前来说,正在逐步走向盛世,但贞观之后,政局逐渐混乱,先有武后临朝,又有韦氏之乱,虽之后经历了开元盛世,但是接下来的安史之乱,吐蕃破长安,将这个老大帝国折腾的千疮百孔。

    杜睿身为后世之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回避那段历史的,前世在看史书的时候,杜睿也曾经被盛唐的繁华所倾倒,要是让他眼看着这个盛世王朝逐渐的走向衰败,他的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而且将来自家的儿孙后代,说不得也要深受其累。

    如今看来,也唯有仕途这一条路可以走了,用自己对未来的见识,逐渐的改变这个王朝,将原本就辉煌的贞观盛世推向一个顶峰。

    只是如今为官讲究的是门第家世,杜睿虽然是杜如晦的后人,却也不过是个庶子,在社会上没什么地位可言,等着蒙恩擢拔,估计遥遥无期,大概此时莱国公一脉的记载当中全都没有了他的名字。

    那么就唯有走另一条路了,用才名才吸引天家的注意力,日后的李白,杜甫,白居易不就是通过这条途径,走入了皇家的视线,虽然最终都没能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但那是因为他们的做法有问题,杜睿相信自己能有不同的结局。

    正想着,外面薛氏敲门,原来那两姐妹已然梳洗打扮完毕,前来拜见杜睿这个主人了。

    “进!”

    房门打开,在薛氏的指引下,那两姐妹盈盈款款的走了进来,薛氏躬身一礼,便退了出去。

    杜睿开始时还真的没在意,但是等他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却也不禁被两个少女的绝代风姿给吸引住了,虽然目前还年幼,身子还没有长成,但即便是如今着十来岁的年纪,却也能轻易看出,这两姐妹长大之后,肯定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那姐姐一身鹅黄淡色的装束,再加上天生的富贵相,显得雍容华贵,那妹妹则一身青色衣衫,想来是这几日风霜冻饿生了病,当真是比西子捧心更胜几分,惹人怜惜。

    方才见面时,杜睿便觉得两个人是活生生的大唐版林黛玉,薛宝钗,如今两姐妹梳洗打扮之后,更显得容姿俏丽婉华,多了几分贴切。

    “奴婢拜见主人!”

    两姐妹走到近前,盈盈下摆,杜睿知道这是规矩,虽然很不习惯,却也只能生受了,等到两姐妹拜完起身之后,杜睿方才说道:“今日头天进府,也就罢了,日后都在一个屋檐下,用不着这般拘谨,你们虽是自愿卖身进我府中,却也用不得那契书,日后若有亲人的下落,你姐妹可自行离去!”

    薛氏女低头道:“少爷何出此言,奴婢姐妹既已入府,从今日起便是杜府中的人了,少爷对奴婢大恩,奴婢怎可怀着贰心!”

    虽然接触不多,但是杜睿也看出这个做姐姐的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儿,倒是和《红楼梦》中的那个薛宝钗有些类似,想到此处,便笑道:“不知你姐妹如何称呼!”

    “奴婢在家中姐妹当中排行第二,穷苦人家也没个闺名,父母只唤作二娘,奴婢堂妹在家时,闺名唤作凤儿!”

    杜睿闻言,玩心突起,笑道:“这名字不雅,不如我来给你们取个名字可好!”

    主人赐名,她们姐妹两个自然是没什么不肯的,这时节,主人赐名不但不是侮辱,反而是天大的喜事,忙点头答应。

    “从今以后你便唤作宝钗,你便唤作黛玉如何?”

    两姐妹对视了一眼,盈盈拜谢道:“奴婢宝钗,黛玉,谢少爷赐名!”

    杜睿见两姐妹答应,也是欢喜不已,心中突然兴起了一个念头:如今有了这薛宝钗和林黛玉,日后发达了是不是也该弄个《红楼梦》里的大观园来。

    杜睿想着,笑道:“好了!今日事多,你们姐妹两个也累了,这便去休息吧!等到明日再来侍候,这府中也没什么是需要你们料理的,日后便跟着后宅的几位小姐做做伴,帮着我三位姨娘料理一些琐事便好了!”

    宝钗和黛玉闻言,再一拜便退了出去,等到华灯初上,自有刘氏来唤她们吃饭,这杜府的规矩与别处大不相同,在其他高门大府中,便是主母也没资格在厅堂中吃饭,可是在杜睿这里可就没那么多规矩了,每日杜睿都是跟着三位姨娘,以及诸位妹妹一同用餐,身边也不用人侍候,杜仲一家自在外宅的住处用饭,宝钗和黛玉新来,自然也是和她们一起吃了。

    这个时候,寻常人家都是一日两餐,但自从杜睿单独立府之后,便改为了每日三餐,便是杜仲等下人的伙食,虽称不上多好,但也有荤有素。

    宝钗和黛玉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哪里见过这么好的饭食,饭桌上也显得拘谨,只是低头吃着米饭,都不敢伸筷子夹菜。

    一旁的薛氏见了,慈爱的一笑,道:“两位姑娘不必拘束,咱们家少爷为人最是宽厚,从不苛待下人,你们既然已经入府,虽是奴婢的身份,却也不必看轻了自己。”

    刘氏也跟着说道:“就是,日后咱们这杜府可是要飞黄腾达的,两位姑娘如今是少爷身边的人,日后自有安排,说不得日后,奴家婆媳还要叫两位姑娘一声夫人哩!”

    宝钗和黛玉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她们姐妹虽然年幼,但却也明白薛氏,刘氏的言外之意,一想到杜睿那温和的形象,心里也不免小鹿乱撞。

    杜仲也笑道:“今日,两位姑娘暂且和我们一家子凑合一餐,待明日便去内厅用饭吧!这也是少爷的意思,日后两位姑娘便是后宅的人,三位夫人虽不是少爷的亲母,但少爷为人至孝,两位姑娘还需小心在意侍候,不可怠慢!”

    宝钗知道杜仲一家都是好心提醒,忙谢道:“奴婢多谢仲叔指点!”

    用过饭,刘氏引着宝钗和黛玉姐妹两个进了内宅,如今后宅也只是杜睿和马氏等女居住,空闲的屋子颇多,虽然闲置多时,但经过简单的修葺,却也住得人,两姐妹分到了一间,刘氏又叮嘱了几句,便走了。

    两姐妹关上房门,初到陌生地的忐忑心情才总算是放松了少许。

    黛玉一静下来,便开始思念亲人,止不住泪水连连,泣道:“表姐!我想我阿娘了!”

    宝钗也是面色戚戚,走过去,坐在了黛玉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道:“妹妹何必如此,便是姨娘,姨夫见了妹妹有好去处也该安心了,我姐妹虽然卖身进府,做了下人,但是少爷为人宽厚,想来也不会薄待我等,妹妹!只管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黛玉还是担心,道:“表姐!可我什么都不会,我担心会惹得少爷生气!”

    宝钗轻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只需要小心侍候,想来以少爷的性子,也不会怎样!好妹妹!别担心了,如今我姐妹有幸,得遇恩主,想来也是父母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只要记住,于少爷处多尽心,也就是了!”

    黛玉抬头看着宝钗,突然笑道:“表姐!这么说,还真像刘家婶子说得那样,你还真的存了做夫人的心思啊!”

    宝钗闻言,顿时羞红了脸,见黛玉又是满脸揶揄的神色,顿时怒道:“你这惫懒货,居然还敢来取笑我,看我不打你!”

    一时间,房间内充满了少女的欢声笑语,正在庭院之后为今后盘算的杜睿听了,心里也不禁畅快起来,看起来给这府里增添些人气,倒也是作对了。

第十五章 贵人

    家里添了人口,后宅也热闹了许多,最高兴莫过于杜云莲了,她自幼便没人管教,虽然在莱国公府之中没什么地位,但是毕竟还有杜睿这个嫡亲哥哥,和杜仲这个忠诚的老仆护着,虽说有杜家的二小姐时常欺侮,但是性子难免有些活泼。如今出了那莱国公府,成了这杜府之中二号小主人,尤其是杜睿倍加爱护,俨然一个小宝贝疙瘩,小魔头,时常对着几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恶作剧,便是大人们也是头疼。

    而杜睿的另外几个妹妹,因为自幼长在各自母亲的身边,也读了些书,深通《女戒》,性子未免有些呆板,和杜云莲根本就玩不到一块去。

    如今好了,有了宝钗和黛玉两个,杜云莲总算是有了玩伴,两个新朋友,一个性子温婉和善,一个性子清冷执拗,虽然主仆有别,但是真玩起来,也丝毫不让,马氏虽觉得有些逾礼,但杜睿却不在意,在他看来小孩子,便应当有小孩子的性子,他可不想将杜云莲也给教成满脑子三从四德的贞洁烈女,不但不管,反而还鼓动着杜云芙等几个妹妹一同玩闹,这些女孩儿的年岁都不大,很快就被勾搭的成了精,每日里将后宅折腾的鸡飞狗跳。

    马氏等女见自家的女儿性子也逐渐的开朗,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杜睿既然放纵,她们也不好说什么。

    自打创出了蒸馏酒之后,杜睿的脑袋却也没闲着,虽然再没想出什么发家致富的妙方,却每日里都在思索着如何开展全面改造大唐帝国的宏伟计划。

    时间又过去月余,天气渐渐的暖了起来,杜睿这些日子每天除了读书之外,就是锻炼身体,他前世曾习得百家武艺,身手极为了得,如今生在这个马上取功名的年代,武艺自然也不能落下。

    杜平生见了,自是见猎心喜,只是主仆有别,他虽然性子跳脱,却也不敢开言求着杜睿教他,倒是杜睿见杜平生有心习武,也不藏拙,和杜仲商量了一下,以后每日再习武的时候,便将杜平生带在身边指点一二。

    既然杜平生习了武,杜睿也不好厚此薄彼,读书的时候,便让杜平原过来侍候,却也不让他做什么,只是让他看书,有不懂的地方,还细心指点一二。

    这一日,读书读得累了,杜睿和杜仲支会了一声,便独自出了府门,杜仲随想让杜平原兄弟两个跟随,却被杜睿拒绝了,杜仲见识了杜睿的身手之后,对杜睿的安全也放心多了,便没多说什么。

    杜睿闲逛了半日,又到了醉仙楼,此时随着醉长安声名远播,醉仙楼也成了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大酒楼,那些外地的商客到了长安,都要到这里来坐坐。

    冯老板眼看着生意越来越好,便也想着将隔壁的店铺盘过来,将生意做大,他赚的钱越来越多,心中对杜睿自然也是感激,眼看着杜睿进来,远远的拱手一礼,遣了身边最得力的堂倌前去招呼。

    “楼上的雅间可还有空着的!”

    “杜公子!您常坐的雅间已然有了客人,但临着窗户倒还有座位,您看~~~~~”

    杜睿也不介意,笑道:“无妨!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去安排酒菜!”

    堂倌应了一声,便去了。杜睿一个人上了楼,隐隐的听到几个雅间之内传出觥筹交错的声音,其中一个雅间的门口居然还站着一个带刀的护卫,想来里面的客人身份不比寻常。

    那个护卫见杜睿上楼,目光顿时一寒,杜睿也不在意,径自朝着窗边的那张桌子走去。

    时间不长,堂倌便端着酒菜上来了:“杜公子!您请慢用!”

    这些时日因为要教导杜平原习文,杜平生习武,杜睿倒也没时间过来,此时醉仙楼这二楼的布置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那些雅间被重新装点过了,便是临窗的散座周围也摆着花卉,让人见了,不禁赏心悦目,杜睿见了,心中不禁笑道:这冯掌柜倒是会做生意。

    身边没有旁人,杜睿便独自一人自斟自饮,他前世的酒量便不错,重生之后,大概是增强了体制,不但力气大了许多,这酒量也跟着长,但是独自一人喝闷酒,待到天色渐晚,明月当空之时,杜睿还是有些醉了。不禁想到前世和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景象,心中不免有些悲憷。

    端着酒杯,起身走到窗前,开春的天气,晚上还是有些冷,被凉风一吹,杜睿的酒劲也上来了,他前世就是个癫狂的人,此时喝醉了酒,不免更甚,举杯遥指着明月,吟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念完了李白的这首名作,杜睿将杯中酒饮尽,便想着离开了,但正在此时,方才见到的那个带刀的护卫突然走上前来,对着杜睿微微一拱手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请你移步一叙!”

    杜睿微楞,酒也醒了大半,看着那个站在面前,恍若石雕一般的护卫,想着自己身手也非寻常,也不怕这护卫有什么不轨之处,便笑道:“还请带路!”

    杜睿跟着那个护卫到了雅间的门前,却也不开门,只是看着杜睿,一脸的提防,杜睿见状,当即明白对方这是要搜身,以防他身上带着什么利器,对里面的那位客人不利。

    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不知这里面究竟是哪位贵人,居然用的着这般小心,但是对方既然是请他来,如今居然这般无礼,杜睿也不免有些怒气。

    “既然你家主人不方便相见,杜某这便告辞了!”

    那护卫见杜睿要走,忙横了一步挡在了杜睿的面前,板着一张脸道:“杜公子,职责所在,恕我无礼了!”

    那护卫刚要动手,雅间里面便传出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马宣良!不得无礼,将那位杜公子请进来罢!呵呵呵!”

    一个平缓又不怒自威的朗朗男中音中屋内传了出来,那个叫马宣良的护卫恨恨地瞪了杜睿一眼,满是警告,才道:“我家主人有请!”

    马宣良打开了雅间的房门,杜睿缓步走了进去,一股暖和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位很有男人味的中年男子正坐在软榻上,榻前除了个看起来很精致的铜炉外,还燃着一炉薰香,桌子上摆着酒菜,看上去动的不多,那个中年人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抬头朝杜睿笑了笑,道:“呵呵!这位公子年纪不大,倒是好文采,快过来坐吧。”

    “见过大人(唐朝时对长者的尊称)!”杜睿微微一躬身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位公子不要拘束,来,尝尝这茶,驱驱寒气。”

    “多谢!”杜睿接过了茶水轻抿了一口,这个时候的茶水都是煮出来的,里面还加了姜蒜等作料,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杜睿心里想着,等到那天干脆把炒茶也弄出来算了。

    中年人见杜睿虽然年幼,却也不卑不亢,心中不禁有几分欣赏,看着杜睿,突然觉得有些面熟,便道:“小公子好生面熟!”

    杜睿一愣,看这个中年人也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便道:“不敢问大人贵姓!”

    “我姓~~~~~~秦!”

    姓秦?

    杜睿脑中飞快的转着,实在是想不起重生之后,认识的人当中有姓秦的人,想来大概是前世见过和这个中年人相貌相似的人吧!

    秦姓中年人看着杜睿,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公子姓杜,不知与先莱国公如何称呼!?”

    杜睿面色一整,朝着杜陵的方向微微拱手道:“正是先父!”

    “哦!你便是先莱国公的那个庶子!”

    “正是!”

    秦姓中年人这下来了兴致,道:“我与先莱国公甚熟,按悲愤讲,你叫我一声叔父,也未尝不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诗倒也有几分莱国公的英气,只可惜克明一声克俭恭谨,生的两个儿子却是刻薄了些。”

    杜睿听出中年人心中似乎对他那两个便宜大哥也多有不满,笑道:“虽是将小侄逐出了府门,却总算没有赶尽杀绝,如今尚有片瓦遮雨,三餐果腹,小侄却也没什么可埋怨的了!”

    中年人点点头,道:“贤侄倒是宽厚!好了!且不说这事,方才闻听贤侄妙句,心中不免感佩,请贤侄过来一叙,倒是有些唐突了!”

    中年人虽然说着道歉的话,但是语气之中却没有丝毫减弱,俨然一副上位者的模样,这倒让杜睿心中更是惊疑,猜测起了这个人的身份。

    “那是小侄酒后胡言,当不得叔父谬赞!”

    “贤侄太过欠了!今日尽然来了,当共谋一醉如何!?”

    杜睿笑道:“长者赐,不敢辞!”

    “好!”中年人大笑道,“来人,换酒,我要与杜贤侄把酒倾谈!”

    这个秦姓中年人确实很热情,也很健谈,天南地北、天文地理,一长一幼两人坐在一处,越聊越投机,俨然一副忘年交的模样。

    杜睿重生之后,难得这么放纵一次,再加上喝的有些多了,也是畅所欲言,时有惊人之语,那个中年人如听天书一般。

    PS:这本书会尽全力的写好,写一个穿越史上最成功的牛人,可能会有些扯淡,可能有的地方不符合史实,请大家勿怪,多多支持,点击,推荐,收藏什么的,如果大家看着还行就请赏赐一二吧!先多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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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极品闲人介绍:
有天才之称杜睿重生了,他来到了大唐贞观初年,重生到了莱国公杜如晦庶子杜睿的身上,刚刚清醒过来,他就被告知杜如晦行将就木。 作为庶子,杜睿在莱国公府内是没有丝毫地位可言的,在杜如晦死后,太宗皇帝降下的,杜构,杜荷兄弟分享了莱国公大部分的财产大唐极品闲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唐极品闲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唐极品闲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