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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刺刀特种兵     大唐极品闲人txt下载     大唐极品闲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空旷的中亚大地之上,一阵如雷鸣般的马蹄声响起,卷起的烟尘遮天蔽rì,在地平线之上,突然一片光芒闪烁,紧跟着一大队身着明光铠的唐军如同浪cháo一般涌了过来。

    这支唐军人数并不多,只有万余人的规模,可是纵马驰骋之间,却是气势不凡。

    当先一人,面sè凝重,身着重甲外衬重孝,身后的万余唐军将士也是差不多的装束,这为首之人,正是苏麟。

    苏定方在龟兹战死,让苏麟对大食的仇恨极深,再加上长年来一直以兄弟相待的飞虎军五万将士,如今只剩下了这万余人,这等深仇大恨,即便是用三江四海的水来研磨,也写不尽。

    杜睿下令进军布哈拉,苏麟便请命为前部先锋,杜睿也知道苏麟的心思,自然无不应允,还将秦束安排给他做副先锋。

    这一路上行来,不时的能撞见大食的溃兵,苏麟但凡遇上了,自然是斩尽杀绝,秦束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杀戮对他来说,原本就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这两rì,却没有再碰上,这让苏麟不禁有些失望,此刻他的心思,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的大食人全都杀光,方解他心头之恨。

    “延辉!方才找向导问过了,再往前千里,就是布哈拉了!至今都没撞见大食来拦截的军队,你说,那大食狗是不是早就逃了!”

    苏麟因父新亡,变得不苟言笑,面sè凝重,言语嗤笑道:“大食狗自吹如何如何了得,也不过如此,他们纵然是逃了又如何,便是追到天边,我也要将他们赶紧杀绝!”

    秦束也知道苏麟和大食有着杀父之仇,可是又担心苏麟没仇恨蒙蔽了双眼,这等追赶法,身后的大军都甩的不见了踪影,万一中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埋伏,岂不糟糕。

    “延辉!我们要不要先等等大帅的中军,我们和中军主力之间的距离太大了,我担心被大食人所趁!”

    苏麟道:“你要是担心,便在此等候,我还要去大食的老巢瞧瞧,好好的杀上一番。”

    秦束知道自己劝不动苏麟,只得笑道:“你既然要去,我如何能落后,杀大食狗这等好事怎能少得了我?”

    苏麟点头赞道:“好!今rì你我兄弟便直攻布哈拉,来rì大帅要是怪罪下来!我自己一个人承担!”

    秦束闻言,忙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我也是十几年的老兄弟了,有事自然是一起承担!”

    “好!传令全军,目标布哈拉,马歇人不歇,不赶到布哈拉,决不收兵!”

    苏麟麾下这仅剩的一万飞虎军,都是一人双马,倒也不担心战马会脱力,苏麟一声令下,唐军就象海cháo一样朝西涌去,他们的目标是阿拉伯帝国在东方行省的首府布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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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军这边在加紧追赶,大食军这一方则是亡命逃窜,和唐军的士气高昂比较起来,大食军显得狼狈不堪,任谁一看,都知道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

    为首的两个人也是形容憔悴,一个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个是哈马德,如今的两人再也不是以前那般虎虎生威,生龙活虎,而是疲惫不堪,整个人瘦成了竹杆。

    葱岭,这个曾经大食的辉煌之地,如今已经成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人生的最大恶梦,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会遭遇如此大的惨败,百万大军几乎损失殆尽。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知道,葱岭大败不过只是开始,很快就会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原本那些被阿拉伯帝国征服的部族都会反水,谁叫当初他们用高压,用屠杀来强行推行伊斯兰教呢?

    这些被征服的部族,早就成了火药桶,只需一点儿火星就可以引爆,而葱岭这一败,不是一点点火星,而是一把猛火,很快阿拉伯帝国在这片土地上的统治,就会被彻底的颠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非常清楚这一败的可怕后果,这会葬送阿拉伯帝国数十年来辛苦努力,艰难征服取得的成果,中亚大片的土地从此以后将会彻底成为大唐的领土了。

    再打回来?

    至少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唐军这么可怕的对手了。

    而一旦让大唐在中亚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的话,对阿拉伯帝国来说,那将是灾难xìng的,因为阿拉伯帝国的征服速度虽然旋风一般快,虽然征服了大量的土地,却一直没有来得及同化。

    这些被征服的土地仍是四分五裂,表面上属于阿拉伯帝国,却是反抗不断,时不时就会爆发起义,驱逐征服者。

    如果他在葱岭惨败的消息被迅速传扬开来的话,那影响会迅速传开,无异于是在鼓励那些反抗势力。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已经听说了,哈乃菲叶那个自封的隐世玛目已经在雷伊自立为王,建立了伊斯兰王国。

    不过要是仅仅如此的话,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内心也不会如此愁苦,因为他知道,唐军一定会穷追不舍,直到将他彻底的诛灭。

    战败的痛苦,为未来的忧虑,使得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内心片刻都得不到安宁。

    “总督大人,布哈拉到了。”一个亲卫大声禀报道。

    “布哈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抬头一看,眼泪几乎都要忍不住,从虎目中涌了出来了,总算是到了布哈拉,虽然不知道未来如何,但至少眼下,他算是安全了。

    布哈拉是阿拉伯帝国在东方行省最为重要的战略基地,是阿拉伯帝国东征华夏的战略跳板,战略地位极为重要,更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老巢,每一次他率军东征,都是从这里出发的,然后在中亚地区大杀一通,再度东进。

    回想当初,从布哈拉出发时的情形,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志得意满,满打满算一定能打进河西,征服大唐,取得无上荣耀。

    然而,哪里想得到,竟是这种结果,他先是惨败于龟兹城下,而后又在葱岭战败,损失了麾下百余万将士,对于来他来说,就是一场恶梦,他难以接受的恶梦。

    如今,回到这出发的战略基地,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尽管心硬如铁,仍是免不了心cháo澎湃。

    哈马德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从钵息德城逃走之后,一路上,他被秦束穷追猛打,最后只逃出去不到千人,不过他算是幸运的,就在他往布哈拉奔逃的途中,遇到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

    “大人,快进城吧!唐人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我们一定还有复仇的机会!”哈马德见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面sè悲苦,连忙劝道。

    眼下不是后悔的时候,而应该想办法对付追击而来的唐军,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只提强抑悲伤情怀,沉吟着道:“唐军追得太紧,而又人多势众,军威大振,对我们极为不利。这一败,我们jīng锐尽失,数千里之地没有防守力量。可是,我们又不得不守,布哈拉必须要守。这不仅仅是我们东征的要地,也关系着东方行省的命脉,若是丢了布哈拉,整个东方行省就不保了。”

    正如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所言,布哈拉是不守也得守,守也得守,非守不可。

    若是布哈拉被唐军攻陷的话,从这里一直到帕雷瑟都无险可守,一旦帕雷瑟出了问题的话,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可就当真成了无家可归的野狗了。

    指望穆阿维叶?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可不会天真的以为穆阿维叶会帮助他,只怕现在穆阿维叶就在筹谋着如何将他送到唐军的屠刀之下,只要他死了,到时候穆阿维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东方行省也纳入掌控之下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心里盘算了一番,道:“布哈拉城里还有五万军队,粮草充足!哈马德,你可愿为坚守布哈拉?!”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说着看向了哈马德,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迸shè而出的jīng光,让人无法拒绝。

    五万军队,当然不可能抗得住数十万唐军,守布哈拉无异于送死,哈马德闻言一惊,也是沉吟不语,他刚刚逃出来,自然不愿意再去送死。

    “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你。”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言道,不过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神之中已经流露出了杀机。

    哈马德见状,顿时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在钵息德城的事情上,已经让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大为不满,不然的话,也不会不让他参加葱岭大战,这一次,如果他不接受这个任务的话,那可就必死无疑了。

    想明白了之后,哈马德连忙道:“总督大人言重了,为了伟大的安拉,何惧生死!只要我哈马德在一天,布哈拉就在一天。”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好!你一定要想办法拖住唐军,为我调集军队,重整防线争取时间。你放心,如果你战死了,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料的!”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说完,也不进城,深深的凝望一眼布哈拉,一拍马背,率领大军从布哈拉城下疾驰而去,只留给了哈马德三万人。

    哈马德看着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走了,不禁一阵苦笑,他知道对方最后那句话,是在提醒他,他的家人都在帕雷瑟,尤其是他最为喜爱的长子,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这是以他的家人为要挟,如果他生了别样的心思,他的家人定然不保,在心里暗叹一声,一拍马背,进入布哈拉。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离开布哈拉的第二天黄昏时分,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震得地皮都在颤抖。

    正在忙碌布置防务的哈马德听见这声响,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他很是清楚,这是大唐的追兵到了,他能不能守住布哈拉,只有天知道。

    没错,是唐军到了,苏麟看着布哈拉的城头之上,大食兵将已经严阵以待,他又没带着工程用的云梯,只得按下这口气,对着城头一阵叫骂。

    “胆小如鼠之辈,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城头之上,苏麟定睛一看,居然是他的老冤家哈马德,苏麟放声笑道:“哈马德!你可曾想到,你也有今天!”

    苏麟在钵息德城被哈马德率军,攻打了半年之久,就算是哈马德烧成灰,他也认得。

    哈马德也看见了苏麟,他也不禁一阵苦笑,还真是报应不爽,以前是他围着苏麟打,现在双方的角sè完全调转了过来,被围在城中的人,变成了他。

    苏麟也不愿和哈马德再废话了,大声道:“哈马德!我奉劝你速速开城投降,不然的话,等大军到时,让布哈拉满城皆死!”

    哈马德长叹一声,道:“苏麟!你也不用说了,你大唐有不怕死的勇士,难道我阿拉伯帝国就没有吗?你要进攻,便只管来!”

    哈马德说完,又大声对守城的将士言道:“真主安拉在世间的利剑,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真主的伟大事业,挡住唐军,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总督大人很快就会带人来救我们了!”

    哈马德说完,大食军原本还有些畏惧的神情立刻就消失了,士气也有所提升。

    但是哈马德很清楚,根本就不会有援军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已经放弃了布哈拉,这里已经成了一座,永远都不会有援军的孤城。

    很快随着唐军一队接一队的赶到,大食军士刚刚燃烧起来的士气有瞬间低落了,城外的唐军营帐几乎一眼看不到头,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杜睿用于攻击布哈拉的四十万大军全部就位,其中二十万是唐军,十万突厥骑兵,还有十万回纥等各部联军。

    杜睿到达布哈拉城下,也不急于攻城,而是责令诸军安营扎寨,他之所以不马上发起攻击,主要是等攻城器械到来,攻城器械太过笨重了,行动迟缓,要赶到布哈拉,还需要点时间,趁这机会,让唐军休整是必须的。

    葱岭大战,让唐军的消耗很大,再加上追击大食溃兵,更是疲惫不堪,还是抓紧时间休息的好,虽然杜睿知道穆阿维叶绝对不会来救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但还是要做好准备,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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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睿的帅帐之内,众将都涌将进来,把帅帐里的位置坐满了,相比从长安出发之时,身边只要高行真和秦用两将可用,现在杜睿手上的筹码更多了,不但有席君买,秦束,苏麟,屈突兄弟,杜耀祖,更有王玄策和杜鲲鹏,已经他们的部将。

    杜睿等众将安静下来之后,才道:“诸位将军,布哈拉如今就在眼前,只要攻陷了这城,大食的东方行省基本上就名存实亡了,到时候我们也能回家了!”

    众将闻言,顿时一阵欢呼,只有苏麟满腹心事,杜睿知道他满心想着的都是报仇,而杜睿的决定显然让他很失望。

    杜睿道:“延辉!你也不要急于一时,要灭大食,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总有一天大食会被灭亡,到时候你再报仇,也不迟!”

    苏麟闻言,忙道:“兄长!我~~~~~~~~末将遵命!”

    杜睿点了点头,道:“这是我们此次出征的最后一战,在座的诸位将军,出来时间长的,已经半年的光景,是到了回家的时候了!”

    众将闻言,也是难掩激动之情,华夏民族是最注重乡土之情的,离家rì久,难免四年家中的亲人,如今听杜睿这般说,他们都忍不住一阵激动。

    杜睿接着道:“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接下来,就让我们用一场大胜,为我们的回家之旅,壮壮行sè!”

    众将知道,杜睿这是打算要进攻了,纷纷起身,等待着杜睿点将。

    杜睿扫视了众将一眼,道:“此次工程,不分主次,布哈拉四门同时发起进攻,本帅命令,明rì辰时发起进攻,天黑之前,本帅就要大军进城!传令下去,城破之后,城内鸡犬不留,为战死的将士报仇血恨!”

    “报仇雪恨!”

    要是面对其他的民族,这些将军或许还会对杜睿的命令有些抗拒,但是大唐和大食的仇恨已深,双方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杀大食人,他们可是一点儿负担都没有。

    杜睿考虑的则不完全是这些,他是根本就不想留下这些大食人,将其同化?

    杜睿可没有这个心思,来自后世的杜睿很清楚,大食人是最难以同化的民族,当初蒙古西征,掳掠回来那么多阿拉伯人,结果呢?几百年过去了,他们依然自成体系。

    这其中宗教的影响最为严重,对伊斯兰教,杜睿并没有什么看法,他虽然不信仰,但也不至于妖魔化,只是伊斯兰教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杜睿可不想让这个教派,传播到大唐。

第六十一章

    布哈拉!

    杜睿此次进兵的最后一个目标,只要攻陷了布哈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就算是想不屈服都难,当然如果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疯了,真的要和杜睿拼上个你死我活的话,唐军少不得还要去帕雷瑟去杀戮一番。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可能xìng并不大,龟兹一战,葱岭一战,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手中可以动用的jīng锐部队已经损失殆尽,而且丢掉了大半个中亚之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对那些归附阿拉伯帝国的小部族的影响力,也已经降到了冰点。

    就算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还想要继续打,只怕也拼凑不出一支可以和大唐抗衡的军队了,一百多万人都大不多几十万的唐军,就算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领地内,疯狂征召,又能招来多少兵力。

    唐军将领们虽然迫切的希望可以乘胜追击,一举将阿拉伯帝国给灭了,可是在听了杜睿的分析之后,他们也都知道,现在就灭了阿拉伯帝国确实有些不现实。

    一者是因为阿拉伯帝国也是当世一个大国,国土面积,人口数量,虽然比不上大唐,却也相差不多,二者是因为阿拉伯帝国崛起不过数十年,正是国力强盛的时期,大唐过于逼迫的话,少不得要两败俱伤,让渔人得利,三者则是因为,现在大唐还不具备消化这么大片领土的能力,打下来的地方要想真正变成自己的,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就像杜睿十几年前就曾在澳洲大陆上勒石立碑,宣布大唐在澳洲大陆的主权,当下大唐也已经开始往澳洲移民,实施统治,可是照杜睿的预计,大唐想要将澳洲彻底变成自身的领土,完全消化掉的话,至少还需要三四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行。

    既然这一次灭不了阿拉伯帝国,他们也是巴不得越早攻下布哈拉越好,越早攻下布哈拉,就能越早返回长安,对于格外看重乡土情结的唐人来说,出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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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rì,刚到辰时,唐军营地里战鼓就猛然骤响,惊天动地,唐军一队一队的开出营地,在城外列阵。

    城内的哈马德听到那震天的鼓声,顿时心一沉,他知道唐军在休整了几rì之后,这是打算要攻城了。

    全身披挂整齐,哈马德带着亲兵卫队上了城头,看着城外队列井然有序的唐军,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原本哈马德以为阿拉伯帝国的军队已经是当今天下少有的jīng锐了,但是在和唐军交过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在兵力相等的情况下,阿拉伯帝国的大军和大唐帝国的军队打野战,毫无胜算,即便是自家的兵力是对方的二倍,想要取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在战场上曾亲眼看到过,一个唐军兵士能同时和三个阿拉伯战士交战,并且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取得胜利。

    如今城内的守军不到十万人,而城外则有将近五十万唐军,这仗还没打,基本上就已经输了。

    不过好在他们还有城墙防护,布哈拉作为东方行省的首府,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此经营了多年,城高垣厚,虽然比不得长安那般宏伟,但是放在阿拉伯帝国,也算是一座少有的坚城了。

    哈马德现在只盼着,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会当真放弃布哈拉,等到整顿完大军之后,能够给布哈拉一些增援,否则的话,布哈拉必破无疑。

    哈马德知道,他所期盼的很难实现,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推迟布哈拉被攻破的时间,让这个希望能够保持下去。

    “所有人都提高jǐng惕!唐人若是进攻,都要拼死守住,谁敢退后一步,放唐军上城,力斩不饶!”

    哈马德说完,又将自己的几个心腹叫了过来,吩咐道:“你们去城中散布消息,就说唐军破城之后,便要屠城,不想死的,就一起出力,协助防守,特别是那些贵族,让他们把私兵都拿出来,唐军若是进了城,他们的财富也保不住!”

    亲卫闻令去了,很快城内就刮起了一阵流言,唐军破城之后,居然要屠城,一时间城内的阿拉伯人都惊恐了起来,能住在布哈拉的,都是有些身份的阿拉伯人,阿拉伯帝国的财富,只要都集中在这些贵族的手中。

    贵族们当然不想死,虽然不甘心将私兵拿出去,但是事关自己的身家xìng命,他们也不得不照办了。

    一番搜集之下,哈马德居然又得到了五万军力,实在是让他喜出望外,有了这股力量,他守住布哈拉的信心有多了几分。

    苏麟能凭借五万飞虎军,坚守钵息德城半年之久,他就不相信,此刻拥有了十多万兵力,就守不住布哈拉。

    哈马德现在居然隐隐的有些期待了,他期待着唐军尽快来攻,好印证一下自己的预测。

    城外的唐军阵势已经列成,杜睿在一众唐军将领的簇拥下,策马而来,到了阵前,先是打量一番布哈拉,只见这城占地数十里方圆,极为广大,而且,城高垣厚,的确是一座坚城,易守难攻。

    杜睿看得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这座城上,的确废了不少心思,不过很可惜,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座城就要属于大唐了。

    到时候该给这座城改一个名字,一个华夏的名称!

    对布哈拉,杜睿并不陌生,因为在历史上,成吉思汗西征,就曾攻陷了这座城市,由于蒙古人征战的规矩是,但凡有一人抵抗,则满城皆死,所以布哈拉的历史在杜睿的前世,也止步于成吉思汗西征。

    现在历史发生了改变,杜睿作为一个征服者,来到了布哈拉的面前,他要做的事情和后世的成吉思汗,没什么不同。

    近五十万大军把布哈拉团团包围,坚固的布哈拉在五十万大军的包围之下,也不过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倾覆。

    “大帅!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发起进攻!”席君买策马而来,禀报道。

    杜睿点了点头,手中的马鞭朝着布哈拉轻轻的一挥,道:“进攻!”

    杜睿只是轻描淡写的挥舞了下马鞭,可是随着他的马鞭挥动,所决定的可是数十万人的生死。

    布哈拉作为阿拉伯帝国在东方行省的首府,又经过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细心经营,俨然已经成了中亚的一座名城,城内的人口接近八十万,而这八十万条xìng命,在杜睿的心里已经被送上了断头台。

    代价!

    阿拉伯人必须为他们曾对大唐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此次西征,反复的征战,唐军将士战死者将近三十万人,纵观大唐几十年的历史,都不曾有过这样惨重的代价,即便是当初杜睿征伐吐蕃,也不过折损了三万余人,这一次可是整整翻了十倍。

    这么大的损失,让杜睿的愤怒难以平息,他需要好好的发泄一下,才能排解心中的怒火,同样的,保守袍泽弟兄战死沙场痛苦的唐军将士,也需要发泄一番。

    伴随着杜睿的一声令下,上百架投石机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这些投石机,都是唐军在葱岭一战之中缴获的,重新组装,修理了一番之后,就变成了唐军攻击布哈拉的利器。

    哈马德在城头看着,眼睛几乎滴出血来,他当然认得出那些投石机是他们丢弃的,唐军虽然也有投石机,不过此次大战要翻越葱岭,道路难行,像这等笨重的攻城武器,唐军根本就不可能带来。

    哈马德此前也曾听说过葱岭大战的经过,这些投石车,没在大战之中,起到破解唐军箭阵的效果,现在反过头来倒成了唐军攻击布哈拉的武器,哈马德见了,焉能不气。

    “投石车!准备!”

    负责指挥投石车的高行真大声喊道,他在葱岭一战之时,受伤不轻,攻城拔寨的买卖是不能做了,杜睿便安排他到了后阵,指挥投石车,掩护大军进攻。

    阿拉伯人发明的这种投石车,是专为城攻而设计,架在当地有两层楼那么高,近十丈长,七八丈宽,如同一尊尊远古凶兽般,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像这样的武器,基本上相当于后世的巡航导弹了。

    数十名jīng壮的唐军士兵拉开绞盘,投石车的悬臂垂了下来,又有人将石弹放了上去,这石弹可不是普通的石弹,而是浸了猛火油的,一碰明火,立刻就燃烧了起来。

    “放!”高行真大声令道。

    “嘭!”让人震憾的声响发出。

    “嗖!”

    一声如同导弹飞掠般的尖锐啸声陡然响起,上百枚冒着炙热的火焰,带着一股浓烟,如同高速掠过的导弹似的,对着布哈拉就飞了过去。

    “咣!”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响起,燃烧着的石弹,砸在城墙之上,立刻就爆裂开来,城头之上附近的大食兵,顿时被飞溅的石子击中,一时间鬼哭狼嚎。

    不得不说,杜睿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在这个冷兵器的年代,还从来都没有人用过这种恐怖的大规模杀伤xìng武器,要是像以前的投石车那样,只是抛shè巨型石块,就算是被砸中了,大不了一了百了,死了算了,可是像现在这样,但凡被碎石块击中的轻则被划伤了身体,重则断胳膊断腿,要是被击中要害的更倒霉,一时间还死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鲜血狂喷,慢慢被折磨而死。

    大食兵见状,一个个脸sè顿时变了,纷纷躲避,可是他们哪里躲得开,城外的唐军为了此次进攻速战速决,整整准备了一百架投石车,每架投石车每次发shè十枚燃烧弹,这一百架可就是一千枚,虽然对城墙的伤害不大,但是对大食兵的压迫却几乎是无敌的,简直就相当于是后世的集束轰炸。

    “快退,快退!”哈马德此时也是一脸的惊恐之sè,冲附近的兵士大吼。

    这一刻哈马德简直感觉到了山崩地裂的效果,这种感觉非常清晰,漫天飞舞的好像是火雨一般,在哈马德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副末世景象。

    在这个距离拒敌,简直就是送死,阿拉伯的弓箭根本就shè不到唐军,而唐军则可以肆意的杀戮,甚至都不需要瞄准,只要将燃烧弹扔到布哈拉城内,就是胜利。

    城头之上,一片狼藉,城内也是一样的景象,被燃烧弹击中的房屋,很快就燃烧了起来,甚至连城内的清真寺都被点燃了,可任凭那些阿訇如何祈祷,都扑不灭这冲天烈焰。

    原本哈马德觉得自己就算是不能像苏麟那样,将布哈拉坚守半年的时间,可怎么说也能守上几个月,可是当他看到唐军的攻城武器之后,他猛然间觉得,不要说几个月,他要是能看到明天初生的太阳,就算是幸运的了。

    杜睿在投石机开始发威的时候,距离城门比较远,当石弹爆裂的声响响起之时,他的耳鼓嗡嗡直响,那感觉就象他被人扔到一面巨鼓里,而有人狠命擂响巨鼓,就算是杜睿前世在电视上看到过无数的现代战争场面,可是眼前这情形,依然称得上是他这辈子看到的最具震憾力的场景了。

    冷兵器战争,终究将会朝着热兵器时代发展,而眼前的这种作战方式,分明就是两个时代之间的连接点。

    那些燃烧着的石弹,之所以能起到爆炸的效果,这还是杜睿的手段,那些石弹中间都被杜睿命人做成了空心的,然后再填入碎石块,这样砸在城墙上,立刻就会爆裂开来,那些飞溅出来的碎石块才是最致命的杀人武器。

    秦束此刻已经张大了嘴巴,根本就合不上了,之前杜睿让人将石弹中间凿孔的时候,他还觉得杜睿是多此一举,用这种小石弹,几时才能将布哈拉的城墙砸蹋,可是此刻见着了这种效果之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天才的构想。

    仅仅是第一轮进攻,布哈拉的城头上就已经没有站着的大食兵了,即使不是全死,也没有人再敢冒头了。

    “太恐怖了!要是这样打下去的话,哪里还用得着我们!单单是这投石车,就能将布哈拉城内的大食狗斩尽杀绝了!”

    杜睿闻言,只是淡淡的一笑,这还只是投石车,等到杜睿将威力更大,运送更加轻便的火炮研究出来之后,再打起仗来,任禁军再怎么jīng锐,到时候也只能成为辅助兵种了。

    在战争形式不断变化的当下,火力压制,中将取代冷兵器时代那种落后的,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作战方式。

    投石车不停的发威,一轮又一轮的轰击布哈拉城,惊天动地的声响响个不停,渐渐的城内燃烧起了冲天大火,城头之上已经没有负责防御的大食兵了。

    当近二十轮轰击之后,布哈拉的城头之上,已经变成了血火地狱,到处都是断肢残币,到处都洒满了鲜血,倒是都是不停哀嚎的大食兵。

    哈马德知道自己必败无疑了,在唐军这种进攻方式面前,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能坚持一刻是一刻,尽可能的延缓唐军攻陷布哈拉的时间。

    然而,哈马德的期望也只能停留在期望的阶段了,因为杜睿根本就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杀!”

    杜睿手中马鞭向前一指,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的唐军得到了命令,立刻发出了一声震天的战号,在众多唐军将领的带领之下,好像cháo水一般朝着布哈拉城涌了过去。

    原本哈布拉城十余万的守卫力量,就算唐军的兵力是布哈拉城四倍多,想要将布哈拉攻陷,也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在杜睿动用了唐军的新式武器之后,这一场大战立刻就变了味道。

    在火油弹的狂轰滥炸之下,布哈拉城内的守军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办法,只能趴在地上祈求真主安拉的保佑,然而面对唐军强大的攻势,便是真主安拉当真存在,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唐军的攻城将士毫不费力的就涌上了城头,这般轻松的进攻,甚至在唐军将士看来,实在是太轻松了,轻松的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而那些已经被唐军的火油弹攻势瓦解了斗志的大食军,此刻压根就挡不住唐军,只能不断的后退,离开城头,返回城内的街区,想要将唐军放进城内再进行抵抗,可是哈马德知道布哈拉完了,彻底的完了,没有能阻挡布哈拉失陷了,痛苦的闭上眼睛。

    十余万兵力,凭借着城池坚守,居然不到两个时辰,就要被攻陷,这也创造了世界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了。

    哈马德知道,布哈拉这么快失陷,不是因为唐军太强,或者是大食军太弱,而是唐军的火油弹造成等的威势实在是太强大了,让大食兵从内心就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如果哈马德手上有足够兵力的话,如果他能在唐军列阵之时,突然从城内杀出的话,或许,这场战争的结局将会有所改变,但是那只能是如果了。

    一个熟习的身影,纵马挺枪,距离哈马德越来越近,明光铠反shè出了一阵刺眼的光芒,让哈马德不禁一阵皱眉,等他适应了这道强光之后,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苏麟!”

    “哈马德!你输了!这次你还有何话讲!”苏麟冷着一张脸说道,手中的长枪随之也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曾经在钵息德城攻防战之中,哈马德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攻陷钵息德城,让苏麟成为他的阶下囚,可是因为钵息德城鱼饵的关系,他放弃了,等到后来他可以尽情施为的时候,唐军已经被他打成了一块顽石,无论他将自己的獠牙磨得如何锋利,也不能将钵息德城吞下。

    现在形势已经被完全逆转,变成了阶下囚的人成了他。

    哈马德低着头,他想要抬头挺胸证明自己的不屈,可是从苏麟那冰冷的目光之中,他猛然发现,似乎自己的不屈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唐军不会放过他的,虽然他没有参加葱岭大战,但是钵息德城内,四万余名飞虎军将士,确实是死于他的手上,这般累累血债,就算是将他凌迟处死,似乎也不能报偿。

    “你赢了!”

    苏麟冷声道:“不!你说错了,是大唐帝国赢了!而你们,你们这些大食人,都是失败者!”

    哈马德当然知道他们是失败者,他现在已经不关心自己的死活了,纵然他跪地哀求,又如何?

    唐军会放过他!?

    显然不会!

    况且哈马德虽然怕死,但是还没有到要卑躬屈膝祈求活命的地步!

    他现在关心的是,这满城的阿拉伯人该如何是好?

    “是的!你们胜利了!现在你们是布哈拉的主人了,我恳求你们能展现胜利者宽宏大量的一面,饶恕这满城的百姓,他们和这场战争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苏麟还没说话,他的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是杜睿,只见他目光冷峻,与其森然的说道,“战争和百姓没有关系,这是我们双方都应该遵守的准则,然而,你们在西域的时候,是怎么做的,烧杀yín掠,无恶不作,是你们先犯规了,现在你们居然大言不惭的要求我们展现胜利者的宽宏大量,不是太过分了吗?”

    哈马德闻言,心顿时向下一沉,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恐怖的画面,布哈拉将会被毁灭。对于杜睿所说的话,他虽然没有亲身参与,但是却也想像得到,以阿拉伯人对唐人的敌视,一旦得势,会做出什么来,用脚指头都能想象得到。

    自从阿拉伯帝国崛起开始,就一直将大唐当成了潜在的敌人,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两国距离遥远,并没有兵戎相见,甚至还有所交往,据说,先知穆罕默德曾经告诫他的弟子们说:“知识即使远在中国,亦当往求之。”

    伯克尔和欧麦尔担任哈里发之时,还曾多次派遣使节抵达长安与大唐通好,此后双方来往频繁,单单在贞观末期,大食使节来访次数达37次。

    当时大唐是阿拉伯帝国寻求知识和技术的主要来援,但是阿拉伯人却将大唐当成了他们的假想敌,而大唐也感觉到来自阿拉伯的威胁,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波斯帝国向太宗皇帝求助一事了。

    在当时,波斯帝国向太宗皇帝请求援兵,太宗再三考虑之后,认为条件不适合,只得拒绝。唐朝虽然拒绝出兵,并没有停止对波斯帝国的援助,正是在大唐的帮助下,波斯帝国的王室才能东撤,才能流亡到长安。

    波斯帝国是老牌帝国,历史上有两个波斯帝国。第一波斯帝国在著名的帝王大流士一世的治理下,波斯帝国异常强大,随后与古希腊爆发了百年战争。第一帝国存在了近两百年时间,亚历山大东征灭了第一帝国。

    几百年以后,波斯帝国重建,这就是第二波斯帝国,就是被阿拉伯帝国灭掉的这个波斯帝国。经过这两个波斯帝国的经营,波斯之地很富饶,阿拉伯帝国吞并波斯后,阿拉伯帝国的实力就急剧提升,才得以向东扩张,最终与大唐在葱岭相遇,两国刀兵相见了。

    自从阿拉伯帝国东扩以后,阿拉伯帝国就以打进华夏为战略目标,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双方也并未撕破脸皮,然而随着大唐的经营方向转变,阿拉伯帝国的野心也越来越大,逐渐征服了大片的中亚土地,最后开始在葱岭与大唐累次交锋。

    再之后,便是葱岭大战,龟兹大战,以及第二次葱岭大战了,唐军先败后胜,不但将阿拉伯帝国驱逐出了西域,更是将中亚这块失落的土地,纳入了大唐的版图之中。

    布哈拉的陷落,已经基本预示着阿拉伯帝国在中亚地区统治的终结,因为从这里一直到中东的帕雷瑟,阿拉伯帝国的数千里土地,根本无险可守。

    “你们想要怎么样?如果你们敢对平民动手,进行屠杀的话,你们将会遭到天下所有人的唾弃!”

    杜睿笑了,他突然笑的很畅快,看着哈马德,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唾弃!?你觉得大唐会在乎了,只要大唐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强国,我们所做的任何事情就都是正义的,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们是正确的,而你们这些大食狗,则会被当成恶魔,活该被斩尽杀绝,况且,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并不是屠杀,而是报仇!是为了被你们这些大食畜生残杀的西域百姓报仇,别再幻想了,我们有这个权利!”

    哈马德已经惊呆了,他没想到这番话是从一个唐人的口中说出来,传言之中,不是说唐人最喜欢讲仁义道德吗?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肯饶恕布哈拉城内的百姓,这是为什么?

    很快哈马德就被身边发生的一切惊呆了,那些唐军将士如同旋风一般从他的身边冲了过去,向着手无寸铁的布哈拉居民亮出了屠刀,不!不应该称之为屠刀,而应该称为复仇之刃。

    布哈拉毁灭了!

    尽管现在还算是完好!

    但是很快,这里曾经一切阿拉伯帝国的影子,都会被彻底的抹去,这里将变成唐人的城池,唐人的疆土。

    哈马德徒劳的大喊着,似乎是想要麻痹自己,他实在是承受不了,眼看着自己的同胞被肆意的屠杀,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最终,哈马德用腰间的弯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寻求了解脱,彻底的解脱。

    布哈拉完了!

    阿拉伯帝国的东方行省也只能在帕雷瑟苟延残喘!

    那么阿拉伯帝国呢!?

    哈马德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仿佛已经遇见了,在巴格达,在麦加,同样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将会吞噬一切,将阿拉伯帝国从这个地球上彻底的抹去。

    回想当初,随着伊斯兰教的创立,强盛的阿拉伯帝国骤然崛起,充满活力的阿拉伯民族,辉煌灿烂的阿拉伯文明诞生发展。这一切不仅使在古典时代一直沉寂着的世界第一大半岛一一阿拉伯半岛一跃成为人类最活跃的地区之一,也使曾孕育过两河流域、恒河流域和尼罗河流域等诸多古典文明的西亚、南亚和北非地区的面貌焕然一新,更使人类中古文明的发展呈现出互种新的格局,并对人类文明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阿拉伯半岛东濒波斯湾、西临红海、南为阿拉伯海,面积约为320万平方公里,是世界上最大的半岛。半岛内地大部分为燥热的沙漠,间或夹杂着可供游牧或农耕的小块绿洲。

    西南也门地区,雨水相对充沛,存在着相对发达的农业文明。公元前数世纪,此地就曾先后出现了赛白人和希米亚人国家。濒临红海的西部希贾兹地区,错落散布着水草丰盛的绿洲,宜于放牧,以游牧为生的贝杜因人大多聚居于此。长期以来,希贾兹地区就是亚欧非三大洲商业贸易的重要商路之一,沿路形成了一些城市,其中麦加城,因有一眼清澈的渗渗泉水,便于过往商旅饮用而成为商贸重镇。此外,该城尚有被人们视为天降圣物的黑sè陨石和克而白古寺,因而成为半岛的宗教祭祀中心。

    在公元最初几个世纪,阿拉伯半岛大部分地区尚处在文明世界的边缘。贝杜因人逐水草而居,以游牧为生,但因自然环境恶劣,经济基础相当脆弱,骆驼和椰枣是贝杜因人经济生活中的两大支柱。干旱的沙漠气候和人口增长的压力,迫使部分贝杜因人向外迁徙,但多数部落为争夺水源、牲畜和牧场陷入相互攻伐和仇杀之中,使贝杜因人养成了劫掠好战的尚武xìng格。此外,沙漠生活的不稳定xìng、冒险xìng和各部落的分散孤立xìng,使多神自然崇拜在贝杜因人中十分流行。

    公元五世纪以后,阿拉伯半岛的内外局势出现剧烈震荡,整个社会陷于前所未有的全面危机之中。

    首先是生存危机,北方的拜占廷和波斯两大帝国为争夺西亚霸权,展开旷rì持久的战争。公元525年,拜占廷盟邦埃塞俄比亚人攻占半岛南部也门地区,灭阿拉伯的希米亚王国。后来,波斯军队又驱逐埃塞俄比亚人,占领也门。

    这两次入侵使南阿拉伯的农业文明遭到彻底毁灭,定居该地的人口大量北迁,重新返回游牧或半游牧状态。此后,愈演愈烈的诸国争霸战争,使传统的国际商路由阿拉伯半岛西部转移到波斯湾和两河流域,居住在希贾兹地区、以经商为主要收入的贝杜因人因而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财路,麦加商人蒙受重大经济损失,广大民众失去谋生手段,陷入了破产的困境。

    其次是社会危机,生存环境的恶化,给已处于文明世界门槛上的阿拉伯社会以猛烈冲击,随着贫富差距增大,社会的内部矛盾rì渐凸现。麦加商人贵族在商路被阻断的情况下,将大量商业资本转化为高利贷,盘剥贫苦民众。

    许多贫民因不甘沦为债务奴隶或各种形式的依附者而时起抗争。社会内部的冲突与对抗,使麦加贵族认识到,要巩固自己的经济利益和社会地位、维持社会秩序、扩张土地和发展贸易,就必须建立一个统一的、强有力的统治机构。

    广大民众也深切渴望有一个公平合理的权力机构,以实现社会安定、过上美好生活的愿望。

    再次为信仰危机,生存的艰辛与社会的动乱,使阿拉伯人的内心产生种种困惑,为何世代尊奉的各种自然神灵在如此深重苦难之际不伸出救援之手?

    那些征服者又是凭藉着哪方神灵的佑助才变得如此骄横?

    在对多神崇拜rì益失去信心后,贝杜因人逐渐把自身凄苦的现状与上天冥冥之中的神灵关联在一起。传统的自然多神崇拜信仰体系开始松动瓦解,而周边地区犹太教,给了贝杜因人以朦陇的启示。

    当生存、社会和信仰等重重危机,痛苦地困扰着贝杜因人的同时,也在铺垫着社会变革的历史舞台。穆罕默德顺应时代与社会的需求,毅然登上历史舞台,肩负起变革历史命运的重任。

    穆罕默德出生于麦加城古莱西部落哈希姆族的一个没落商人贵族家庭。他生前丧父,幼年丧母,由年迈的祖父抚养chéng rén。早年他为人放牧,稍长随叔、伯前往他乡经商,曾到过叙利亚和巴勒斯坦等地。

    生活在麦加下层社会之中的穆罕默德,对阿拉伯社会状况有着深刻的体验和了解,能够体察到身处乱世之中的大多数阿拉伯同胞心中不断翻滚的cháo流。

    他经常躲在麦加郊外的希拉山洞中潜修冥思,渐渐体悟到,要把阿拉伯人从异族欺凌和社会的重重危机中拯救出来,必须首先拯救他们的灵魂。在汲取犹太教和沿袭贝杜因人原始信仰的基础上,穆罕默德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宗教信仰体系——伊斯兰教。

    穆罕默德传教最初是秘密的,其接受者仅局限于他的近亲密友及下层平民和奴隶。后传教逐渐公开,信徒rì众,一些商业贵族家族成员也加入进来,并引起以倭马亚家族为核心的麦加统治集团的关注。

    骄横的倭马亚家族等贵族豪门开始对穆罕默德进行人身攻击,对其教义进行抵.制,继而发展到暴力迫害。

    穆罕默德在生命受到威胁、家族放弃对他的保护之后,被迫出走,到麦地那后,穆罕默德成功地调解了该城原有部落间的争端,甚得民心。此后,他将自己的主张付诸社会实践。他以穆斯林的麦加“迁士”和麦地那“辅士”为基本力量,组建起穆斯林公社“乌马”,并制定宪章,凡47条,作为处理内部和外部事物的准则。

    为了巩固新生的麦地那政权,穆罕默德指挥乌马公社,以军事战争的方式,筹集财富和武器。

    此后数年间,穆罕默德先后与麦加军队两度交锋,特别是627年,他以掘壕坚守之策,挫败麦加万人大军对麦地那城的围攻,解除了新兴政权面临的军事威胁。此后,麦地那军队愈战愈强,屡战屡胜,迅速兼并周围部落。

    公元630年初,权势rì臻巩固的穆罕默德率万人大军兵临麦加城下,迫使倭马亚贵族归顺投降。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阿拉伯世界开始了崛起的步伐,穆罕默德顺应时势,以宗教革命的形式,推动阿拉伯社会的变革和国家的创建,将一盘散沙的阿拉伯各部落,熔铸成一个坚强的民族统一体,并以宗教信仰为手段,成功地开辟了把阿拉伯人由被征服者转变成征服者的途径,成功地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

    在默罕默德之后,历任哈里发利用北方拜占廷、波斯两大帝国长期争战的有利时机,指挥以贝杜因骑兵为主的穆斯林武装,挥舞圣战大旗,进行大规模的武力扩张。首先击败拜占廷,攻陷大马士革和耶路撒冷地区,继而分兵东西两路,展开全面进攻。东线接连攻破波斯军队防线,占领了伊拉克和伊朗大部地区。西线连败拜占廷,占领巴勒斯坦和埃及。

    阿拉伯帝国扩张战争如火如荼,势不可挡。东线阿拉伯军队乘胜追击战败的萨珊波斯王室,进军呼罗珊,彻底灭亡萨珊王朝,并夺得呼罗珊、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等地。西线大军,攻入北非利比亚。

    阿拉伯帝国彻底变换了自己的角sè,他们曾被人征服,奴役,生存都遭受了严酷的考验,但是随着帝国的崛起,他们变成了征服者,曾经不可一世的敌人,变成了他们的奴隶,这让哈马德这样,随着帝国发展的脚步,一起走过来的人,倍感自豪。

    但是就在这最辉煌的时刻,一个强大的敌人,横亘在了他们的面前一一大唐!

    或许如果先知能早就预料到今天的话,阿拉伯人何必走向这个纷扰的世界,在阿拉伯半岛上休养生息,繁衍自己的族群岂不是更好,但是现在说那些已经晚了,太晚了,杜睿不会给他们机会,纵然此时还能苟延残喘下去,但是以后呢?

    哈马德已经不用去想了,变成了一举生机断绝的冰冷尸体。

第六十二章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杜睿的话,如果历史没有发生改变的话,阿拉伯帝国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中亚将被阿拉伯帝国转变成他们的固有领土,布哈拉也不会被攻陷,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穆阿维叶将会建立倭马亚王朝,此后哈里发均由倭马亚家族成员世袭担任,阿拉伯社会也将进入帝国时代。

    此后,阿拉伯人军事扩张,将迎来第二个高峰期,东方战线、阿拉伯军队将越过葱岭,与大唐相对峙。另一支东线军队,将攻入南亚次大陆的北端,占领信德一带。北方战线,阿拉伯军队通过三次发兵,围攻拜占廷国都君士坦丁堡。西方战线进展最为猛烈,不仅占领从突尼斯、阿尔及利亚到摩洛哥的马格里布地区,还以皈依伊斯兰教教的北非土著柏柏尔人为主力,跨过直布罗陀海峡,攻入西南欧的西班牙半岛。

    在剪灭西哥特王国后,翻越比利牛斯山脉,攻入西欧法兰克王国。一直到普瓦提埃战役失利,阿拉伯人方才0停止向西欧内陆的进攻,不过在意大利和法国的地中海沿岸仍频频得手。

    阿拉伯帝国将会由一个落后的游牧部落组成的小邦,一跃扩展成为横跨欧、亚、非三大洲的庞大帝国,其疆域分别与大唐帝国、拜占廷帝国和查理曼帝国为邻,并世称雄。

    其扩张速度之快,疆域之广大在世界历史上都是罕见的,充分显示出游牧民族对农耕文明的强大冲击力。

    除秉持伊斯兰教神权统治原则外,倭马亚王朝还大量吸收以拜占廷帝国为主的其他文明国度的典章制度,形成一种伊斯兰教世界所特有的,政教合一的君主**政体。

    哈里发为帝国最高元首、军事统帅和宗教领袖,拥有宗教和世俗大权,控制着从zhōng yāng到地方的军政、税收和宗教三大权力系统。zhōng yāng由各部大臣执掌政务,辅助哈里发。

    地方分为五大行政区,各区置总督,统理一方军政,但财赋税收一直由哈里发任命的专职税务官司理。地方司法由总督任命的法官负责,多由jīng通《古兰经》和《圣训》的伊斯兰教学者担任,专司穆斯林案件,而非穆斯林则由各自宗教领袖负责。

    帝国高级官员多由阿拉伯贵族充任,低级官吏则由原拜占廷及波斯的官吏担任。此后,帝国开始统一铸造货币,金币为第纳尔,银币为第尔汗,并将阿拉伯语定为帝国官方语言,使帝国统治披上浓厚的阿拉伯民族sè彩。

    百年的征服扩张,使阿拉伯社会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整个社会更趋多样化,并逐渐行成四大等级:一是享有广泛特权的阿拉伯人。其上层由先知家族、历代哈里发家族、重要的迁士和辅士家族及各地总督等组成,他们政治地位优越,广蓄田产和财富,役使着众多奴仆。其下层为普通的阿拉伯武士,这是帝国维持统治的重要社会力量。他们多以战争为业,名列军册,凭藉军功分享战利品为生,多携妻带子居住在各地的军营大寨之中。

    二是麦瓦利平民等级,即非阿拉伯血统的新皈依伊斯兰教的穆斯林,多为叙利亚和伊朗人。他们文化程度较高,掌握着一定的生产技艺,在社会生活中起着重要作用。按伊斯兰教原理,凡皈依真主的人均享有同等地位。实际上,麦瓦利所享有的社会待遇要大大低于阿拉伯血统的穆斯林,故而该等级中的不满情绪十分强烈。

    三是迪米阶层,即帝国境内未改宗的异教徒。其人数众多,是社会生产的主要劳动者和帝国zhèng fǔ基本的剥削对象。迪米除了承受政.治.压迫、经济剥削之外,还遭到穆斯林的种种宗教、社会歧视。

    四是奴隶阶层,这是一个连做人的起码资格都不具备的最低等级。原始时代的阿拉伯社会就存在一定数量的奴隶。在后来的长期征服战争中所俘获的战俘,又源源不断地为其增添新的成员。

    如果没有杜睿这个异数的话,倭马亚王朝将会变成一个农业发达,商业兴旺的庞大帝国。其强盛程度,甚至能与华夏王朝大唐分庭抗礼。

    然而现在,阿拉伯帝国的倭马亚王朝已经不具备这个先决条件了,中亚被大唐占据,阿拉伯帝国的战略纵深一下子缩小了许多,首都巴格达和陪都大马士革都遭受着大唐兵锋的威胁。

    可以说,杜睿在今天所做的一切,将会成为rì后阿拉伯帝国覆灭的根本原因,强大的阿拉伯帝国将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一个掌握了决定世界走向能力的大唐帝国。

    不得不说,穆阿维叶为他的自信付出了代价,原本他以为即便是大唐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东方行省集团彻底覆灭,对他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看看现在的情形,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死而不僵,阿拉伯帝国的核心地带旁边又多出了一个新兴的伊斯兰王国,再加上时常袭扰的拜占庭,倭马亚王朝的覆灭,已经可以预见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倭马亚王朝整整延续了将近一百年的时间,最终因为掌握着帝国主要权利的贵族骄奢yín.yù,统治者横征暴敛,激化了社会矛盾,最终使奴隶出身的艾卜?穆斯林领导呼罗珊人举行了起义,吹响了埋葬倭马亚王朝的号角。

    什叶派、阿拔斯派和呼罗珊义军联合,共同与帝**队作战,经五载血战,终于推翻了倭马亚王朝的统治。

    不过现在倭马亚王朝的国祚显然不可能那么长了,杜睿不会给他们那么长的时间,现在不将其灭亡,那是因为大唐还没有准备好,一旦大唐准备就绪了,杜睿将提前几十年为倭马亚王朝,唱响挽歌。

    不单单是倭马亚王朝,杜睿要一同埋葬的还有整个阿拉伯帝国,而在历史上,倭马亚王朝虽然覆灭,但是阿拔斯派首领、伊拉克的大贵族艾卜勒?阿拔斯利用人民起义的力量建立起阿拔斯王朝,将会延续阿拉伯帝国的辉煌。

    阿拔斯王朝建立伊始,不仅大肆捕杀倭马亚余党,而且也背信弃义地杀害了艾卜?穆斯林,残酷地镇压了呼罗珊人民起义。阿拔斯王朝的建立与巩固,标志着阿拉伯帝国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随着新王朝的建立,阿拉伯帝国的社会面貌也发生相应变化。在这一时期,帝国已基本完成阿拉伯化或伊斯兰化的进程,阿拉伯血统已不再是决定人们社会地位的重要因素。

    统治阶级成分进一步扩展,除阿拉伯贵族之外,伊拉克、叙利亚、埃及、波斯各地封建主也都进入统治阶级的行列。帝国政治也由以往的贵族政治转变为官僚政治。帝国国都东迁至两河流域,不仅造成社会经济重心的空间移动,也使帝国更多地接受了波斯**主义的政治传统和社会风尚。

    阿拉伯帝国的君主**统治在阿拔斯王朝空前膨胀,此时的哈里发们不仅自称是先知的代理人,而且也是安拉真主在尘世间的代表,是“安拉在大地上的影子”。

    他们凭借庞大的官僚机器,对广袤疆域内的各族人民进行封建统治。官僚机构中的最高行政长官称“维齐尔”,即宰相,辅佐哈里发总理万机,权势极大。维齐尔之下,有财政、司法、工商、农业、军事、jǐng务和驿站诸部大臣,此外尚有处理rì常文秘的枢密院和负责整饰吏治的督察院。

    为防止地方总督权势过大,就好像当下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所统领的东方行省之余穆阿维叶的zhōng yāngzhèng fǔ,形成尾大不掉之势,阿拔斯王朝将前朝原有的五大行政区,细分为二十四个行省。

    原来隶属于地方行政部门的地方司法系统也逐渐分离出来,形成由zhōng yāng大.法官到地方各省法官组成的**系统,以适应**统治的需要。

    军队是阿拔斯王朝的有力支柱,但与前朝的军事体制相比,也有相当大的变化。传统的全民皆兵的部落兵制,逐渐被经过严格训练、领受军饷的正规常备军所取代。

    拔斯王朝最初的百年间,帝国的对外扩张已达极至状态,国内政治稳固。社会安宁、农商发展、文化昌明,声威远播,是帝国国势极盛的“黄金时代”。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再发生了,如今的阿拉伯帝国刚刚经历了第一个扩张的高峰期,那些刚刚占据的广袤领土尚且没有彻底消化掉。

    倭马亚王朝虽然已经创立,然而政权却依然不够稳固,阿拉伯人的思想也没有完全从蒙昧之中,进化过来。

    在阿拉伯人之间,只是刚刚出现了动产的私有制,而土地的私有观念尚未形成。穆罕默德在创建伊斯兰教和国家之初,巧妙地把这一状态与一神信仰融为一体,宣称创造天地的真主安拉为万物之主,土地是安拉的财产,只有安拉的使者才有权支配,给阿拉伯土地国有制提供了理论依据。

    在阿拉伯帝国虽然已经崛起,其军事力量空前强大,然而其经济,文化却还没有完成转型,所有征服的土地归安拉所有,夺占的原拜占廷和萨珊王室以及元老贵族的土地,同样收归真主安拉所有,哈里发不过是真主安拉安排在人间的代管者。

    这也是为什么穆阿维叶明明实力强过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却没有办法直接用武力将东方行省收归己有的原因。

    伊斯兰教的教义禁止阿拉伯穆斯林以个体身份占有土地,不过在穆阿维叶上台之后,土地私有观念急剧膨胀,贵族们纷纷摈弃传统的财富观念,开始大量占有土地。

    然而其封建制度却没有完全形成,不像倭马亚王朝的中后期,因为封建制度完善,极大地刺激了阿拉伯帝国的社会经济发展,从而使阿拉伯帝国在军事,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都打到了鼎盛的状态。

    杜睿当然不会给阿拉伯人这么长的时间,虽然此次出征的目的已经完成,然而占据中亚却不是杜睿的终极目标。

    和贫瘠的中亚地区相比,中东那里,才是他所渴望的,叙利亚、两河流域、埃及、伊朗等被征服地区,远在上古时代就是举世闻名的农耕发达区域。两河流域、尼罗河流域等地成为河渠纵横、沃野千里的首富之地。

    这些地方,如今虽然还被阿拉伯人占据着,但是在杜睿的眼中,这些地方已经属于大唐了。

    布哈拉的毁灭,在杜睿看来,只是一个开始,在不久的将来,杜睿将带领着忠勇的大唐将士,横扫这个穆斯林世界,将大唐的旗帜插遍太阳能够照耀到的每一个角落。

    布哈拉的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有了杜睿不封刀的承诺,早已经因为枯燥的军营生活,被烦闷折磨的几乎要疯狂的唐军将士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途径。

    杀戮一直都在继续着,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布哈拉的毁灭,对于这座中亚名城被毁于一旦,杜睿没有丝毫的内疚。

    他虽然反感那些文明的破坏者,但是他现在是大唐西征军的统帅,他要对他麾下的将士负责,这场旷rì持久的大战已经延续了半年多的时间,将士们都已经习惯了杀戮与被杀,变成了一个个冷血的战争机器,杜睿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他们一个发泄的途径,让他们将心底里的愤怒,郁闷,仇恨,yù.望统统排解出来,让他们能在得胜还朝之后,重新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大帅!”

    一骑战马飞奔而来,从马上跳下来一人,对着杜睿一拱手,正是冯照,看着身边正在进行的种种犯罪,他不禁一皱眉。

    杜睿的面sè淡然,似乎身边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道:“情况如何?”

    冯照收敛了心神,道:“大帅!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似乎并不甘心失败,他又纠集了一支数十万人的军队,如今已经兵至喀布尔!”

    杜睿闻言,微微一愣,不由得笑了,他万万也没想到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居然如此疯狂,难道他真的打算将家底都输光,也要和唐军血.拼到底不成。

    “大食人的西线有何情报传来!”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已经不值得杜睿重视了,他现在更为在意的是穆阿维叶。

    冯照忙道:“穆阿维叶正在阿塞拜疆与拜占庭人鏖战,不过拜占庭人的进攻并不十分顺利,接连三战,都被穆阿维叶杀败,已经折损了十几万人,不过海战,拜占庭人倒是凭借着猛火油,胜了一阵!”

    杜睿闻言,顿时放下心来,穆阿维叶被拜占庭人纠缠着,纵然有心出兵东方,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至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

    杜睿已经将他的xìng命记在了账单上,如果想要取的话,随时都能取来。

    虽然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纠集了几十万大军,然而他选在喀布尔和唐军决战,首先就是大错特错了。

    喀布尔土肥水美,自古以来就是富饶之地,自古以来,喀布尔就是中亚的粮仓,是富饶的代名词。

    当然,喀布尔之所以如此有名,不仅仅在于这里富饶,还在这里的战略地位极为重要,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枢纽,连接中东、印度和华夏的枢纽。从中东、从西方,到中原来,必须经过这里。

    正是因为喀布尔有着如此重要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著名的商业之都,这里的商业极为发达,世界各地的货物聚到这里,再从这里运往世界各地。

    诸如大唐的丝绸、茶叶、香料,中东的珍珠,亚麻,印度的象牙,宝石,在这里是应有尽有,堆积如山,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财货运到这里,然后又运走,出出进进,其繁忙不在rì后的现代化大都市之下。

    如此重要地战略地位,如此富饶之都,这让许多人眼红,向这里用兵,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就征服了这里,他见识了喀布尔的富饶之后,惊讶不已,曾发出感慨:“我听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喀布尔要比我想象中更为壮观”。

    喀布尔既有重要的地理位置,又是难得的富饶之地,阿拉伯帝国崛起之后,自然是对这里垂涎三尺,在吞并波斯帝国之后,立时对喀布尔用兵。

    征服此地后,阿拉伯帝国搜刮了不计其数的财富,正是有了喀布尔海量的财富支撑,阿拉伯帝国才能继续向东扩张,才有打进中原的底气。

    若是喀布尔丢了,其影响比起丢了布哈拉还要大,甚至大得多,是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马不停蹄的赶回帕雷瑟之后,调集所有的军队,准备死守喀布尔,保住他的钱袋子。

    然而喀布尔虽然地位重要,可是却并不险要,这座城市地处平原地带,四周都无险可守,可谓一马平川。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将大军聚集在这里,分明就是将自己最后的力量全都放在了瓮中,等着唐军来收取胜利的果实。

    杜睿原本以为,布哈拉就是此次西征的最后一战了,只是没想到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连续遭逢了两场大败之后,非但没有胆怯,反而更加疯狂了。

    当杀戮平息下来之后,杜睿将所有的将军全都召集在了一起,让他们去整顿大军,经历了一场疯狂的屠杀,唐军将士看上去有些疲惫。

    杜睿看着,突然笑了,道:“将士们!在进攻布哈拉之前,本帅曾向你们承诺过,打完这一仗就带你们回家!”

    “回家!回家!”

    唐军将士闻言,兴奋的大喊了起来,可见乡土对唐人的重要xìng,他们离家的时间太久了,每一个人都迫切的想要回家去享受一番家庭的温馨。

    可是杜睿接下来的话,将他们的希望一下子击碎了:“不过~~~~~~~有的人并不想我们回家!”

    方才还因为要回家而兴奋的唐军将士顿时一片哗然,看着杜睿,眼神之中分明带着怨气。

    杜睿很坦然的迎接着将士们仇恨的目光,接着道:“就在离此地二百里的喀布尔,我们的仇敌,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已经聚集了数十万大军,他们想要复仇,想要将我们从这片属于大唐的土地上赶走,想要把我们所有的努力得来的成果,一律剥夺!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一听又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找麻烦,唐军将士顿时愤怒了,都是因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他们才不得不远离故乡,来这个地方征战,都是因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他们才要承受袍泽弟兄战死的痛苦,现在还是因为这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让他们暂缓了回家的脚步。

    “杀!杀!杀!”

    杜睿满意的点点头,大声道:“对!对待一些想要夺取大唐疆土的敌人,我们就一个字一一杀!本帅军令,朝着喀布尔!杀!”

    唐军很快又进入到了战争的状态之中,在杜睿的率领下,朝着喀布尔进兵,行军的路程异常顺利,没有遇到一次像样的抵抗,间或有不长眼,或是不好运被唐军遇到的大食军队,不用说,他的命运非常悲惨,瞬间被唐军劈成了碎片。

    距离喀布尔越来越近,杜睿所闻所见到的一切,让他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吐蕃,只不过在吐蕃被残酷剥削的是农奴,而在喀布尔,被阿拉伯人奴役的则是栗特人。

    所谓的栗特人,也就是唐人所称的昭武九姓,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投附一定政治势力,并取得一定政治地位,从而有利于商业活动的开展。

    例如粟特人马涅亚克曾代表突厥,奉使波斯、东罗马,西魏酒泉胡安诺盘陀曾奉使突厥,唐代著名粟特商人康艳典、石万年、康拂耽延、何伏帝延等皆拥有城主称号,曹令忠官拜北庭大都护、康感官拜凉州刺史、康进德为安西大都护府果毅,其例不胜枚举。凭藉官员身份或投依官府,进行商业活动,自然是得心应手了。

    粟特人的宗教信仰相当复杂,佛教、祆教、摩尼教皆拥有其信徒,例如华严宗第三代宗师贤首大师释法藏就是康国人,曾与玄奘同参译事。回鹘皈依摩尼教亦赖粟特人之力。而“摩尼至京师,岁往来东西市,商贾颇与囊橐为jiān”。可见这些具有宗教人士身份的粟特人也在经商牟利。

    利用隋、唐王朝推行胡、汉有别,各依其俗的政策,发展自身势力。这一政策对汉人推行重农抑商,严禁汉人从事国际贸易,从而为粟特人创造了独霸丝路贸易财源的有利条件。

    粟特人宁肯附籍或客籍,多不肯甘为编户,就是利用蕃、汉有别的空隙,由之成为巨富。例如“长安县人史婆陀,家兴贩,资财巨富。身有勋官骑尉,其园池屋宇,衣服器玩,家僮侍妾比王侯”。此乃后世敦煌出土文书《唐人判集》中的虚拟判例,已可窥见粟特人的豪富,粟特人的资财皆在万金以上,非但中原普通商人难于望其项背,就是世代官宦的衣冠子弟,相形之下,也显得寒碜极了。

    栗特人善于经商,主要商业活动内容是从中原购买丝绸,而从西域运进体积小,价值高的珍宝,如瑟瑟、美王、玛瑙、珍珠等,因此,粟特胡以善于鉴别宝物著称。《南部新书》记长安“西市胡入贵蚌珠而贱蛇珠。蛇珠者,蛇之所出也,唯胡人辨之”。六畜也是栗特商人出售的主要商品,突蹶汗国境内的粟特人主要承担着这种以畜易绢的互市活动。xīn jiāng境内作为唐之臣民的粟特人也常做一些较短途的牲畜生意。

    奴隶也是粟特人贩运的主要商品,官府一般保护这种交易的正常进行,粟特人还以非法手段抢掠或拐带中原妇女。唐振武军使张光晟就查获了一起回鹘境内粟特人拐卖汉女的案件;“建中元年,回纥突董梅录领众,并杂胡等自京师返国,舆载金帛,相属于道,光晟讶其装藁颇多潜令驿卒以长锥刺之,则皆辇归所诱致京师妇人也。”

    粟特商人几乎都是高利贷者,除贷钱外还贷放绢帛,后世吐鲁番阿斯塔那61号墓出土文书中有一件《唐西州高昌县上安西都护府牒稿》,内容是汉人李绍谨借练于粟特胡曹禄山,拖欠未还,引起的一起经济诉案。此案李绍谨于弓月城一次借练275匹之多,可见粟特人资财之众,并以之牟利。

    又《册府元龟》卷999,记长庆二年“京师内冠子弟”多“举蕃客本钱”,即借了粟特人的钱,偿还不起。

    由此可知,粟特人的商业活动包括丝绸、珠宝、珍玩、牲畜、奴隶、举息等,几乎覆盖了一切重要市场领域,确已控制了丝路贸易的命脉。乃至“京师衣冠子弟”也不得不拜在他们的脚下。粟特人商业成功的奥秘,除了归功于jīng通业务,善于筹算,不畏艰险,谙熟各种语言以外,还具有许多经商的手段。

    不过由此也不难看出栗特人的本xìng之恶,其朝秦暮楚的政治投机本xìng,以及重重的商业犯罪,使栗特人无论在哪一个民族的眼中,都不得待见。

    大唐对他们够好了,不但给予他们经商的便利,还赐给了他们土地,让他们得以繁衍生息,然而栗特人回报给大唐的确实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而倒向了阿拉伯帝国的栗特人显然也没有得到他们所期盼的利益,阿拉伯帝国虽然重视商业,甚至商业在帝国经济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

    早在伊斯兰教创立时期,穆罕默德就认为,“商人是世界的信使和安拉在大地上的忠实奴仆”,并断定忠实的穆斯林商人在复生rì将“居于安拉宝座的荫影之下”。《古兰经》也明确规定鼓励和保护商业是所有穆斯林必备的义务和道德。

    随着国家的形成,帝国的创立,商业贵族也成为帝国上层统治阶级的重要成分。文化传统、地理位置、商人的社会地位和商业的巨大收益,使阿拉伯帝国出现了与当时东西方封建文明不尽相同的工商业繁荣局面。

    无数的穆斯林商人活跃于亚欧非三大洲,从事着以中介贸易为主的商业活动,从东南亚的苏门答腊、马来亚到南亚印度,再到西南欧的西班牙、北非的摩洛哥,甚至北欧波罗的海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都有阿拉伯商人的身影。

    甚至就连大唐的广州、泉州、扬州等地,也聚居着成百上千的穆斯林商人。大唐的丝绸、瓷器,印度和马来群岛的香料、矿物、染料、蔗糖,中亚的宝石,东非的象牙、金砂,北欧和罗斯的蜂蜜、黄蜡、毛皮和木材等都是阿拉伯商人经营的大宗商品。

    首都巴格达不仅是阿拉伯帝国的政治中心,也是帆槁如林的商业码头。此外,巴士拉、安条克、开罗、亚历山大、凯鲁万、撒马尔罕等城市也都是东西方中介贸易的重要商埠。

    大规模的阿拉伯商业贸易,促进了亚欧非兰大洲各个封建文明区域间的经济文化交往,也推动了中古时代印度洋区域和地中海区域海上贸易的繁荣与发展。

    手工业生产在繁荣的商业经济带动下,也rì趋发达,尤其是纺织业占有重要地位。埃及的亚麻、波斯东部的丝绸和遍及各地的地毯纺织业是阿拉伯帝国工业的骄傲。

    当西欧查理大帝和他的伯爵们还在穿粗麻衣,外披羊皮祆之时,阿拉伯的哈里发及其臣僚们,早已是身着jīng美绝伦的锦缎绣袍了。此外,玻璃、武器、皮革、造纸、珠宝和家具制造业也十分兴旺。

    阿拉伯人重视商业,但是善于经商的栗特人,在阿拉伯帝国境内的地位却十分低下,穆斯林商人享有崇高的社会地位,而背叛了大唐,倒向了阿拉伯帝国的栗特人却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大概他们也十分厌烦,这些反复无常的jiān商。

    犯有偷盗罪的栗特人,要经受严苛的惩罚,就是用小刀,一刀一刀将其割死,而是比凌迟更惨的是把经脉寸寸挑断。还有更惨的,不仅挑断经脉,还把身上戮得千疮百孔,再上药治好,接着再来折磨。

    若是栗特妇人落在阿拉伯人的手里,那才叫一个惨,不仅要被阿拉伯人凌.辱得死去活来,还要被阿拉伯人想方设法折磨。

    阿拉伯帝国征服的土地众多,每征服一地,都要推行铁血政策,用铁和血来推行宗教信仰,凡不信奉安拉的,被视为异教徒,要接受安拉的处罚,因此而处死的人不计其数,阿拉伯铁蹄所至,自然史一片腥风血雨。

    这对于唐军来说,是不可理解的,因为唐朝虽然有宗教,主要是佛道两教,不过,信与不信自己作主,想信就信,不想信就不信,没人强迫,更没有像阿拉伯人这般采取铁血政策,不信教就杀的事。

    阿拉伯帝国的铁血宗教政策本身就是暴.行,要推行这一暴.行必须要新的暴.行,由此而演生出很多让人不敢闻不敢见的暴.行,即使以唐军的强悍,杀人之多,也是一阵阵心惊肉跳。

    不过杜睿可不会同情栗特人,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当初太宗皇帝善待他们,可是他们却背叛了大唐,转投了突然崛起的阿拉伯帝国。背叛者都不会有好下场,栗特人今天的遭遇,完全是他们的报应。

    像对待吐蕃的农奴一样,解放栗特人?

    杜睿可不会有那么好心,任何人都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尽管那些被奴役的栗特人看到唐军到来的时候,都是满眼渴求,唐军之中也有不少将士心生同情,可是杜睿却坚决不允许任何人给予这些大唐的背叛者以帮助。

    杀光了阿拉伯人,杜睿对待那些栗特人的态度就是任其自生自灭。

    曾经的大唐或许会宽大为怀,重新接纳他们,但是现在的大唐不会,如今的大唐,仁德只会给予国人,对待这些尚未归化,甚至怀有二心的异族,大唐给予的只能是冷酷。

    唐军正在朝着喀布尔快速前进,马蹄踏处,烟尘弥漫,一朵垂地的乌云快速朝前飘去,黑压压的,让人压抑。

    杜睿驻马道旁,望着快速开进的唐军,大是满意,照这样的进军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能兵临喀布尔,一旦攻下喀布尔,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就再也没有翻盘的希望了,失去了中亚这个战略纵身,又失去了布哈拉这个行政中心,再失去喀布尔这个钱袋子,大粮仓之后,杜睿不知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手中还有什么能拿出来的了。

    “大帅!为何你能帮助那些吐蕃奴隶,却不肯帮助这些同样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栗特人!?”席君买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毕竟当初先帝~~~~~~~”

    席君买的话没有说完,或许他也觉得栗特人没什么值得同情的,只不过是这一路上看多了栗特人的惨状,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罢了。

    杜睿的面sè微动,半晌才道:“正是因为先帝,任何人都必须为他们的错误付出代价,当初先帝对待这些栗特人倍加恩遇,可是大唐得到了什么,是背叛,现在是栗特人为当初的愚蠢和背叛,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他们如果想要重新获得大唐的原谅,就必须有所行动!”

    席君买若有所思,也没有在言语,他知道自家的这位大帅,肯定不会轻饶了栗特人。

    杜睿看了席君买一眼,突然手中的马鞭朝前一指:“席将军!你看看,这里的土地多肥沃!便是比之中原,也不遑多让!”

    席君买一愣,不知道杜睿怎么想起说这些了,抬头看了看,顺着杜睿的话,接道:“是啊!果然名不虚传!这一路上,便常听那些栗特人说,喀布尔富饶,数千里沃土,只可惜大食狗不会经营!”

    在中亚的时候,看惯了荒滩隔壁,偶尔见到点儿绿洲都被兴奋的不得了,更不用说喀布尔的这片土地了。

    “等我们拿下喀布尔以后,这里将会成为大唐在中亚的粮仓,到时候,就不用再从西域往这里运粮食那么麻烦了!等到大唐在这里站稳了脚跟,本帅倒要看看,还有谁能将大唐从这里赶走!”

    席君买闻言,顿时眼睛一亮,他在西域多年,自然知道在西域要想筹粮有多困难,而从内地运粮又为天下震动,想想汉武帝,当年为了打贰师城,闹得天下震动,由此可知从内地运粮之艰难了。

    在西域筹措粮草困难,原因在就于西域地广人稀,难以筹到粮,从内地运粮又耗费巨大,如果能占有一个富饶的产粮之地,那么不单单是对这块大唐刚刚开拓的疆土,就连西域都会受益良多。

    席君买一想到这个,顿时兴奋了起来,道:“大帅果然思虑甚远,末将不及!”

    杜睿淡淡的一笑,看着这千里沃野,道:“本帅就是要把这里变成大唐在中亚和西域的粮仓,只要解决了粮草这一问题,大唐要在西方扩张,就不再是难事了。”

    往西扩张!?

    席君买闻言一惊,如今这一战都还没打完,杜睿居然已经想着要继续往西了!

    往西是什么?

    阿拉伯帝国的核心地带?拜占庭帝国?亦或是那些他未知的世界?

    席君买越想越兴奋,身为一个将军,谁不想建功立业呢,席君买也是一样,一念及此,忙拱手大声道:“大帅但有所命,末将誓死相随!”

    杜睿闻言一笑,马鞭轻轻挥动,道:“走!我们去喀布尔,再会一会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这个老冤家对头!”

第六十三章

    唐军大军过境,即便是那些生活在中东地区的阿拉伯人也不免战战兢兢,虽然因为穆阿维叶和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合,阿拉伯帝国被人为的分成了东西两部,然而还是不时的有些消息从东方传递过来,让那些生活在中东的阿拉伯人心惊胆颤。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纠集了百万大军尚且不能胜,这让几十年来一直生活在阿拉伯帝国荣耀之中的人们有些难以接受,阿拉伯人和很多游牧民族一样,实施的都是全民皆兵的政策,大多数阿拉伯男丁都曾上过战场。

    不过他们所经历的,都是阿拉伯大军秋风扫落叶一般的辉煌胜利,无论是曾经强大的波斯人,还是他们的老冤家拜占庭人,以及那些异族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现在突然冒出了一个强大到可以轻松战胜他们的大唐帝国,阿拉伯人一时间如梦方醒,这下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并不是所向无敌的存在。

    阿拉伯帝国的东线战场一片颓势,西线战场上,虽然节节胜利,可是拜占庭帝国到底传承了数百年的时间,国力雄厚,哪怕连战连败,却依然纠缠不休,再加上突然冒出来的伊斯兰王国,让穆阿维叶根本就没工夫去关注东线战场。

    “啪!”

    巴格达,穆阿维叶的王宫之内,一个来自东方的jīng美瓷瓶被摔得四分五裂,穆阿维叶双眼赤红的看着面前几个阿拉伯帝国的重臣。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那个蠢货!”穆阿维叶怒气不息的骂道,“难道他麾下率领的都是蠢驴吗?一百多万人,居然都打不过几十万唐人!”

    几个大臣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最受穆阿维叶其中的艾布?拉玛德道:“伟大的哈里发!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向自以为是,这次轻敌之下,败给了唐人,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根据情报,如今统帅唐军的人,正是当初和您在埃及交过手的杜睿!”

    杜睿!

    对这个名字,穆阿维叶当然不会陌生,可以说当初要是没有杜睿的话,他无论如何也坐不上哈里发的位子。

    正是因为杜睿在埃及的几把大火,烧死了奥斯曼,他现在或许还在叙利亚经营着自己的势力。

    不过穆阿维叶可不会感激杜睿,当初在埃及行省的时候,被杜睿追得狼狈逃窜的经历,他可还深深记得。

    “原来是他!”穆阿维叶的眼神变得越来越yīn沉,“他可是个难缠的对手!”

    穆阿维叶这一生从来都不曾信服过谁,但是对奥斯曼,他可是从心底里的崇拜,奥斯曼是一个杰出的军事家和组织者,在各条战线上奥斯曼都高举圣战的大旗,以真主的名义,将宗教的和半宗教的团体凝聚在自己旗下,汇集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他异常慷慨,对作战中立功的人从来不吝惜赏赐,从而赢得人心,他胸怀广阔,除了阿拉伯人之外,还接纳了大量其他民族的穆斯林战士,甚至能容纳非穆斯林。

    可就连这么伟大的奥斯曼都曾在杜睿的手上吃了大亏,不但几十万大军,被烧得灰飞湮灭,就连自己的xìng命都丢了。

    如果可以的话,穆阿维叶绝对不希望在战场上遇到杜睿这种对手,况且他虽然很讨厌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但是对方的能耐,他还是很清楚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违心的将东方行省的总督位置,让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直霸占着。

    “伟大的哈里发!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有所行动,如果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再得不到支援的话,我想他绝对支撑不住,到时候唐人全面占领了东方行省,圣地麦加或许都要遭受唐人的威胁!”

    穆阿维叶在心里盘算了一阵,现在支援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显然是不明智的,如今战局一定,说不定他的援军还没到,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人头就已经到了杜睿的手上。

    而且,他现在也抽调不出太多的兵力,拜占庭人虽然在陆地上不是阿拉伯人的对手,但是在海上,却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尤其是拜占庭战船上那种能喷出火焰的武器,简直就是阿拉伯人的克星。

    虽然穆阿维叶在战场上也曾缴获过那种被拜占庭人称为流动之火的神秘武器,还曾让阿拉伯的工匠们,进行仿制,但是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出来那种即使在大海上也能燃烧的效果。

    当然,如果穆阿维叶知道,如今阿拉伯帝国所占据的地方,是这个世界上产油最为丰富的地区的话,只怕非气死不可,坐拥金山,却不知道该怎么利用的感觉,无疑是最让人郁闷的。

    “现在拜占庭人对我们的威胁太大了,虽然他们在战场上不是穆斯林勇士的对手,但是像他们这样无休止的进攻,我们根本无暇分身去救援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那个蠢货!”

    穆阿维叶到真的不是因为憎恨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才不发援兵,而是实在是无法抽调足够的兵力,如果派去的人多了,他这边就会变得捉襟见肘,而派的人少了,又不济事,最要命的是,拜占庭人来联络了西欧的蛮人,那些生活在黑森林里的蛮人,可不是拜占庭的罗马少爷,一个个身材彪悍,打起仗来悍勇无比,一对一的情况下,即便是最jīng锐的马木留克骑兵也不是对手,在加上那个新生的伊斯兰王国在一旁捣乱,战场上,阿拉伯帝国虽然能占据主动,却无法取得最后的胜利。

    放弃东方行省,现在看来,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中亚地区那些不毛之地,就算是舍弃了,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只是丢掉喀布尔,撒马尔罕,以及布哈拉这几个重要的城市,让穆阿维叶有些割舍不下。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专心对付拜占庭人,只要将他们彻底击败,攻陷了君士坦丁堡,到时候丢失的东方行省,我们自然还可以夺回来!”

    穆阿维叶一言而决,那些大臣自然也无法再说什么,将东方行省的事情放到一边,阿拉伯帝国的君臣再次将注意力转向了西方战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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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军取得的辉煌胜利,传到了穆阿维叶的耳中,拜占庭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这让拜占庭君臣不禁备受鼓舞,特别是前线的将士,在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还大肆庆祝了一番。

    虽然胜利不是他们取得的,但是盟友那边进展顺利,怎么也能削减一下他们所面临的压力。

    自从君士坦斯二世发动战争命令之后,拜占庭帝国多点出击,虽然一开始取得了几个小胜利,但是很快,穆阿维叶调整了防线之后,他们就陷入到了被动之中。

    那些让人心生恐惧的马木留克骑兵,在战场上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虽然拜占庭人的血液里也不乏勇气,但是勇气在战场上根本就无法起到决定xìng作用,他们还是在不停的接受失败,战线不断的被向后推,已经进入了拜占庭的本土。

    这个时候,拜占庭急需要的就是来自外部的帮助,比如他们的盟友一一大唐帝国。

    “皮纳尔!立刻派人去和唐军联络!他们刚刚取得了胜利,正在朝西推进,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能够进攻阿拉伯半岛的话,我们的压力会小得多!”

    君士坦斯二世面对眼下这个足以称得上是焦头烂额的局面,整个人变得越来越骄躁,现在他很清楚,依靠自身的力量,他根本无法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更不用说是夺回父祖失去的领土。

    要是能在战后,保住君士坦丁堡就不错了,要不是海军还算争气,几次破坏了阿拉伯帝国大军对君士坦丁堡的偷袭,君士坦斯二世现在都要考虑牺牲利益,和阿拉伯帝国和谈了。

    如今拜占庭帝国人人都为唐军在东线战场取得的大胜欢呼雀跃,唯独皮纳尔却好像并不如何关心,此刻听到君士坦斯二世的提议,更是微微皱眉。

    君士坦斯二世见皮纳尔久久没有回应,皱眉道:“皮纳尔公爵!我在和你说话!”

    皮纳尔猛地反应过来,忙解释道:“抱歉,皇帝陛下!我在想一些事情!”

    “哦!”君士坦斯二世闻言,眉毛一挑,道,“在想什么?难道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联合唐人打败那些伊斯兰异教徒更重要的事情吗?”

    君士坦斯二世现在每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怪怪的,如果真要说异教徒的话,拜占庭国内就有很多,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尤其是在得知唐军居然在东线战场大获全胜之后,皈依神道教的人就更多了。

    道理很简单,在很多拜占庭平民看来,上帝根本对他们此刻困苦的生活,以及拜占庭帝国在战场上遇到的窘境,无能为力。

    而被唐军却在东线战场上节节胜利,很显然东方神明的能力更加强大,不然的话,他们所庇护的唐军怎么会打败,将拜占庭帝国压制了数十年的阿拉伯帝国。

    皮纳尔当然不知道君士坦斯二世现在在想什么,听对方问起,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皇帝陛下,我并不认为唐人会与我们联合作战!”

    君士坦斯二世一愣,脸sè有些冷淡,道:“为什么?他们是拜占庭的盟友,你的意思是说唐人会背约?”

    皮纳尔见君士坦斯二世居然如此天真,国与国之间,哪来的真正信义可言,有的只是利益,况且杜睿从来都没有承诺过什么。

    当初的约定也不过是,在大唐认为附和自己利益的情况下,才会配合拜占庭人作战,这句话说了等于白说,即便是当真有所约束力,他们又能要求什么呢?到时候杜睿只需要说上一句,继续和阿拉伯人开战不符合大唐的利益,一句话就能把他们给打发了。

    当初皮纳尔之所以同意杜睿的条件,不过是希望大唐能在东方牵制着阿拉伯人的力量,然后他们在西线开辟战场,抓住阿拉伯人力量被唐军牵制的时机,趁机捞些好处罢了。

    可现在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皮纳尔的预料,尽管拜占庭倾尽全国之力,想要夺回基督教的圣地耶路撒冷,好改变拜占庭因为神道教的事情,在教皇以及大量基督教国家心目当中的形象。

    可结果呢?

    他们依然不是阿拉伯人的对手,虽然海战取得了几场胜利,但是在具有决定xìng的陆战上,却接连遭遇惨败。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得来的情报,皮纳尔基本上可以断定,杜睿已经准备要停战了。

    不然的话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绝对没有机会逃到现在的喀布尔,早在布哈拉,唐军就能要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命。

    现在唐军之所以还在朝西方进军,不过是因为已经发了疯的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要负隅顽抗罢了。

    “皇帝陛下!在任何时候,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我们不能幻想着,唐人会为了我们的利益,继续和阿拉伯开战,而得不到任何好处。”

    君士坦斯二世好像有点儿明白了,不过残酷的现实,让他不愿意承认,咬着牙,过了很久才道:“你说得对,皮纳尔公爵!不过~~~~~~~~~”

    君士坦斯二世的话还没说完,皮纳尔就已经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接道:“皇帝陛下!在适当的时候,我会和唐人进行接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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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帅,前面就是喀布尔了!”秦束纵马到了杜睿的面前,一拉马缰停下来,大声道,“这次,看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那个大食狗还能往哪里逃?非要活捉他不可。”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是阿拉伯帝国的东方总督,是唐朝的主要敌人,龟兹一战让他逃掉,葱岭一战又要他逃了,紧接着的布哈拉,哈马德做了替死鬼,可是这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还是贼心不死,居然还想和大唐为敌,害的唐军将士都回不了家,这让将士们心中都憋着一股劲儿,发誓要活捉他。

    杜睿闻言,微微一笑,若是能活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话,这的确是一件让人荣耀万分的事,虽然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已经被打残了,但是对方的身份就摆在那里,阿拉伯帝国的东方行省总督,在大唐,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身份基本上就相当于是裂土封王了。

    “不要想得太好,这事很难。”杜睿也想活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过,他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大帅,这是为何啊?”秦束有些诧异,他还没见过杜睿没有自信的时候。

    “猛虎即使失去爪牙依然还是猛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虽然接连战败,大军损失殆尽,他还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不会连保命的办法都没有。”

    要活捉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这样的人谈何容易,杜睿很是清醒,纵然东方行省已经被大唐占据了大半,可是依然还有大片的土地,尤其是那些荒漠,人要是逃进去的话,根本就没办法抓到。

    杜睿没有再理会秦束的“为何”,只是催促大军前进,喀布尔就在眼前,那是一座大城,丝绸之路上,连接着东西方的重要中转站,占地数十里方圆,城高垣厚,极是坚固,是一座坚城,却称不上易守难攻,因为当初这座城建立起来的时候,首先考虑到的并不是要将这里建设成一个要塞,最早的时候,这里不过就是个小村落,因为地处丝绸之路上,在加上喀布尔,不同于中亚其他地方的贫瘠,土地异常肥沃,这里的规模也是越来越大,最终慢慢的被建设起来,成了今天的模样。

    喀布尔地处平原地带,四周无险可守,城头之上,又没有修建太多的防御工事,虽然规模宏伟,但是就防御力量来说,确实异常薄弱,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选择在这里屯兵,实在是糊涂的不能再糊涂了。

    若是在平时的话,喀布尔异常繁华,进进出出的商队多不计数,把大量的货物从世界各地运到这里,再从这里运往世界各地。

    然而,此时的喀布尔却是城门紧闭,行人断绝。

    自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兵临喀布尔之后,立刻下令,调集大军,准备死守喀布尔,然而,现实很是残酷,此刻聚集在喀布尔的大食军队虽然有几十万,却不是jīng锐,多为老弱,jīng锐早就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调走,全军覆没了。

    这要如何抵挡蜂涌而来的数十万唐军呢?

    尽管易布拉西?默罕默德jīng明过人,才智不凡,可是疯狂过后,冷静下来,却也是一筹莫展,他jīng通兵法,然而,再优秀的将领也不能打无兵之仗啊!

    这已经够让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犯愁的了,然而,还有更让他发愁的事儿,接二连三的接到败讯,一个比一个紧急。

    先是布哈拉丢了,这在他的意料中,唯一让他意外的是,布哈拉丢得是如此的迅速,依他想来,以布哈拉的坚固,再加上城中的数万军队,哈马德至少能坚守上数月之久,可结果确实不到一天就丢了,让他实在难以相信。

    唐军在布哈拉一番屠杀之后,紧接着就攻入了喀布尔境内,一路之上,虽然也偶有抵抗,可更多的时候,唐军都是如入无人之境。

    更让他气愤的是,那些曾经背弃了大唐的粟特人,这一次竟然又倒向了唐军,帮着唐军一起剿杀阿拉伯人。

    “我怎么没把这些讨厌的蛆虫杀光呢?”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气愤愤的骂道,“我还是太仁慈!当初他们背叛唐人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那些小人的嘴脸,就应该将他们彻底杀光!”

    “总督大人,唐军已经快要到喀布尔了,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阿拉伯将军哭着一张脸问道,当初他就不同意在喀布尔再和唐军交战,而是应该死守帕雷瑟,可是那个时候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根本就听不进去,眼看着唐军就要兵临城下,他也忍不住了。

    “撤!放弃喀布尔,我要尽快赶回帕雷瑟。”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非常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接受喀布尔完了的现实。

    其实当初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决定也并不完全是错误的,与其困守帕雷瑟,等着唐军来攻,倒不如将大军拉出来,再寻机和唐军决战,至少输了的话,他还有地方可以逃,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布哈拉丢的实在是太快了,如果杜睿能给他一点儿时间,如果布哈拉能够再坚持一下的话,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未必就不能将喀布尔打造成一座军事要塞。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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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帅,前面就是喀布尔城了。”担任大军先锋的苏麟飞马赶来,远远就冲杜睿大声禀报,他现在对任何阿拉伯人的仇恨都已经渗透到了血液当中,恨不得立刻就攻城。

    杜睿闻言,放眼一望,只见目力所极处有一座大城,隐隐约约,看得不太真切,却可以肯定这是一座雄城,比起唐朝的长安远远不如,却不比一般的城池逊sè。

    杜睿正看着,又有人来禀报,这次的消息让杜睿都有些意外。

    “栗特人来了?”杜睿眉头一挑,突然大声道,“难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逃走了!?”

    现在的情形也只能有这么一个解释了,栗特人都是阿拉伯人的奴隶,他们根本没有人身zì yóu,此时居然能出城来,显然城中已经没有阿拉伯人了。

    来人道:“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来迎接我们的!”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逃了?这个胆小鬼!”

    听杜睿说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逃走了,唐军众将顿时骂声一片。

    席君买也不禁讥讽道:“那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屯兵喀布尔,不是誓与我们决死一战吗?大军尚且未到,他就逃了,真是个无胆鼠辈!”

    席君买在西域和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打了很多年的交道,对其也颇为了解,知道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素以胆识过人著称,此前听闻其居然屯兵与喀布尔,决定他一定会在喀布尔与唐军决死一战,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弃城而逃了,实在是出乎了席君买的意料。

    “倒是个明智的决断。”杜睿到不赞同席君买的说法,微微一笑,反而赞叹一句。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未战先逃走,虽然让人不耻,不错从理智,从大局上来说,又不得不承认他这一决断是正确的,要知道,喀布尔并非那种易守难攻的坚城,唐军攻陷喀布尔的速度太快,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布局,就凭借着现在喀布尔的情况,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数十万唐军的进攻。

    若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执意要在喀布尔与唐军决死一战,其结果是注定的,全军覆没不说,他本人也会成为唐军的战利品。

    与其如此,不如果断的放弃喀布尔,回到帕雷瑟,凭借着帕雷瑟与唐军周旋,这样以来回旋的余地也更大一些。

    要知道,帕雷瑟虽然不是东方行省的首府,当初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为了防备穆阿维耶,将帕雷瑟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他只要能守住帕雷瑟,只要将唐军拖垮,拖疲,等到穆阿维耶结束在西线的战争,到那时,派来援兵,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就可以与唐军决死一战了。

    不过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算盘打得响,可是他万万也没有料到,杜睿根本就不想进攻帕雷瑟,杜睿还要留着他,留着他去抵挡穆阿维耶。

    若是把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打得什么都没有了,到时候,保不准他发挥破罐破摔的原则,和穆阿维耶讲和,到时候一起与大唐为敌,那才是麻烦,与其那样,倒不如给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保留一些实力,这样的话,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就不会倒向穆阿维耶,大唐的西陲才能长治久安。

    杜睿正想着,突然成群结队的栗特人飞也似的赶了过来,扑到唐军的马前,一个个嚎啕大哭起来,看他们的样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显然是遭了不少罪。

    杜睿冷眼看着,心中想到,或许这些栗特人当初背叛大唐,投靠阿拉伯人的时候,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在被阿拉伯帝国遭受如此的蹂躏吧!

    杜睿想的不错,栗特人确实没有想到,他们当初只是看到了阿拉伯崛起之后的强盛,满脑子只想着能跟在阿拉伯人的身后,得到他们期盼中的利益,万万没想到刚刚投靠了阿拉伯人,他们下一刻就变成了奴隶,在被阿拉伯人蹂躏的rì子里,他们最盼望的就是来个救星,救他们脱离苦海,他们盼望的救星,除了大唐还能是谁?

    在当下,也只有大唐能与阿拉伯帝国抗衡了,只不过遗憾的是,千盼万盼,盼星星盼月亮,他们都没有盼到唐军到来,他们都快绝望了。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神奇,让人无可捉莫,在他们绝望之时,唐军竟然真的来了,他们既是激动,又是惋惜,激动的是自己终于得救了,不用再过暗无天rì的黑暗rì子,惋惜的是,唐军来得迟了点,他们的家人已经死于阿拉伯人之手。

    在这一刻,他们的心中除了激动之外,居然还生出了一点儿埋怨,埋怨唐军来的太晚了。

    自始至终,他们都不曾想过,当初若不是他们背弃了大唐的话,哪里会有那么多苦难的rì子。

    不过现在唐军来了,他们的rì子也不见得会有多好,他们终rì里被阿拉伯人禁锢在喀布尔城中做牛做马,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不会知道杜睿对他们这些背叛者的态度究竟如何。

    杜睿一挥马鞭,道:“将这些栗特人驱逐开来,大军进城!”

    “是!”

    苏麟轰然应诺,苏定方的死,虽然和栗特人没有关系,但是这些栗特人背叛了大唐,投靠了阿拉伯人,也算是阿拉伯人的帮凶,苏麟自然不会对其有什么好态度。

    唐军上前去驱赶栗特人,但是栗特人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眼巴巴的望着帅旗下的杜睿,满眼尽是期盼之sè。

    一些人急得大喊了起来:“天朝大将军!我们不是阿拉伯人,我们是栗特人,栗特人啊!我们也曾是天朝大皇帝的臣属!”

    “天朝大将军!阿拉伯人可把我们害惨了,你们可要救救我们啊!”

    有些栗特人此时也在为当初的背叛感到了后悔,平心而论,大唐对待他们当真是没话说了,而且两厢比较起来,大唐简直比阿拉伯帝国好得太多了,大唐将他们当成子民,而阿拉伯人却将他们当成了奴隶。

    杜睿听着栗特人乱糟糟的呼喊,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不禁让栗特人一阵阵的心惊。

    杜睿笑过之后,突然目光如电的看向了那些栗特人,冷声道:“你们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你们当初背叛了大唐,现在却奢望大唐来解救你们,真是痴心妄想,你们曾经做过什么,你们很清楚,既然选择了背叛,你们就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栗特人被惊呆了,他们没想到杜睿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翻话来,原本他们以为,只要他们再次表示归附,大唐一定会像以前一样,欢喜的接受他们,可是看杜睿的模样,还有那言语,分明就是打算要和他们清算一番。

    “天朝大将军,你要如何处置我们?”一个约莫五十余岁的老者小心翼翼问道。

    虽然摆脱了阿拉伯人,但是如果杜睿要惩罚的话,他们也承受不起,唐军如何处置他们是关系到命运,所有的栗特人无不是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杜睿扫视粟特人,只见他们个个紧张,冷声道:“想要让大唐重新接纳你们,你们必须付出代价!就这么多了,让开道路!进城。”

    杜睿说完挥挥手,下令唐军进城。

    栗特人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看着杜睿的眼神也带着畏惧,杜睿说的话他们不是不明白,而是太明白了,想要让大唐重新接纳他们,他们必须向大唐证明自己的忠诚,如果是以前的话,奉献一些金钱,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栗特人善于经商,几乎十个人里,就有一个是巨富,但是现在,他们的财产,早就被阿拉伯人掠夺了,如今剩下的,除了他们的xìng命,已经没有其他的了。

    原本还以为,唐军到了,他们苦难的rì子就到头了,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他们要为当初的错误,付出惨重的代价。

    唐军撇下大部分栗特人,只带了几个栗特人领路,到了喀布尔城下,杜睿放眼一瞧,之间喀布尔这座中亚名城高大雄伟,坚固异常,的确是一座宏伟的城池,如果不是因为这座城建设在平原之上,先天不足的话,唐军想要攻陷这座城池,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进入城里,只见宽阔的街道很是整洁,不下长安,杜睿又是重重点头,心中不禁赞叹,喀布尔当初是栗特人建设的,如果就文明来说的话,至少在建筑文化这一方面,栗特人要远远胜过阿拉伯人。

    城中显得十分空旷,除了栗特人之外,居然没有一个阿拉伯人,想来是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逃走的时候,将城中的阿拉伯居民也都带走了,为的就是防止杜睿再来一次布哈拉那样的大屠杀。

    杜睿在一些栗特人的引领下,到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临时总督府,这是一座很大的府邸,布置很是奢华,珠光宝气的。

    “这个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竟然如此奢华。”杜睿见过之后,不禁大是意外。

    不过再一想也就明白了,这里曾经是栗特人的府邸,栗特人大多都称得上富甲天下,而且对奢华的享受一向十分热衷。

    至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杜睿得到的情报当中显示,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就是个十足的清教徒,除了对领土和荣誉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之外,对待财富,却十分淡漠。

    “天朝大将军,这不算什么,珍宝都被易布拉西?默罕默德运到帕雷瑟去了,听说他在帕雷瑟的府邸更加气派。”一个粟特人忙着说道。

    杜睿闻言,看了过去,心中不免冷笑,这个栗特人说这种话,分明就是再诱惑杜睿进攻帕雷瑟,好为他们栗特人报仇。

    接触到了杜睿的目光,那个栗特人立刻如坠冰窖一般,赶紧闭上了嘴。

    栗特人的挑拨,杜睿当然不会理会,攻下布哈拉就已经完成了既定目标,而兵不血刃,打下喀布尔,则是意外之喜。

    至于珍宝什么的,杜睿会放在眼里吗?

    当初出海远洋,杜睿带回来的财富,整整装了几十条船,阿拉伯人的财富,杜睿还不放在眼里。

    “苏麟!”

    “末将在!”

    听到杜睿的召唤,苏麟连忙上前。

    杜睿犹豫了一下道:“延辉!我意命你留在这里,守卫疆土,你意下如何!?”

    杜睿之所以犹豫了一下,关键就是因为杜云芙这个妹妹,苏麟远征半载,杜云芙如何能不担心,出于私心,杜睿当然想带着苏麟回返长安,让他们夫妻团聚,但是出于公心,杜睿却又不得不作出这样的决定,眼下诸将之中,能够独当一面,又没有要紧职司在身的只有苏麟一人,秦束!?杜睿可不放心将他留下,这个愣头青,没准会在他离开的第二天,就直接领兵杀向帕雷瑟。

    苏麟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忙应道:“大帅放心!末将定然不会让大食人越雷池一步!”

    杜睿点点头,道:“对你!我还是放心的!你在此留守,我只能给你五万人马,另有五万突厥骑兵,为防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你可作出威逼帕雷瑟的举动,只是万万不可贸然进兵,你可记下了!”

    苏麟虽然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找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报仇,但是却也知道,杜睿这么安排都是为了大唐的利益着想,连忙应道:“末将记下了!”

    杜睿接着又说道:“传令诸军,大军在喀布尔休整十rì,十rì之后,大军启程,返回长安!”

    听到可以返回长安了,唐军将士顿时发出了一声欢呼,就连那些突厥骑兵和回纥等部族战士也不例外。

    终于可以回去了,唐军将士之中,最早跟随苏定方出征的人,离开家乡已经半年之久了,说他们不想念家乡的亲人,根本就不可能。

    杜睿看着欢呼的将士,心中不由得也是一软,他也该回去了,算算rì子,安康公主此时怕是已经生了,只是不知道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还有家里人都如何了?当初离开的时候,白夫人的身子就不好,现在也不知道康复了没有?

    想着想着,杜睿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返回杜陵去,至于长安那个地方,杜睿是不想回去了。

    他所能做的,现在都已经做了,而那些没有做完的,也只能等到什么时候,他能够毫无顾及的大展拳脚之时,再去完成了。

    “大帅!拜占庭那边传来了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冯照已经站在了杜睿的身侧,对着杜睿小声言道,“拜占庭人和阿拉伯人在~~~~~~~~”

    杜睿闻言,挥手止住了冯照的话,淡淡的一笑,自言自语道:“看起来我们的拜占庭盟友处境不大妙啊!”

    不用冯照说,杜睿都能猜到,拜占庭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下杜睿此次西征所定下的目标,如今看起来,就更加完美了。

第六十四章 大唐利益

    不得不说,杜睿这一次猜的错了,拜占庭帝国不但没有麻烦,相反的,他们似乎还看到了回复东罗马昔rì辉煌的希望。

    在亚美尼亚又经历了一场大胜之后,已经决定放弃东方战线的穆阿维耶,这一次决定彻底解决拜占庭帝国,在集合了所有他能调动的兵力之后,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君士坦丁堡。

    这一次穆阿维耶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进攻君士坦丁堡,而是改变了一些,他的策略是以君士坦丁堡周围的沿海城市为目标,目的就是先占领外围城市,断绝君士坦丁堡与外界的联系,同时获得长期征战的进攻基地。

    穆阿维耶的策略是实践出真知的结果,他们早就明白,要攻克这座城市绝非一朝一夕的事。于是,按照计划,阿拉伯的舰队横渡爱琴海,穿越了达达尼尔海峡,进入了马尔马拉海,并攻占了基齐库斯城,将这里建成了自己的海军基地,把这里变成进攻君士坦丁堡的桥头堡。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阿拉伯军队开始发动正面进攻了,不过,阿拉伯人的进攻却是不温不火,并不急于求成。

    最开始出现在君士坦丁堡那坚不可摧的城墙之下的是一小股阿拉伯远征军,但那更像是探路的,并没有发动什么激烈的进攻。

    之后穆阿维耶又派出了一支舰队,开始在海上频频打击君士坦丁堡,但事实证明,阿拉伯人这种逐级添火的进攻方式实际上是适得其反,拜占庭帝国在这种只能称之为干扰的战争中不断加固城池,储备物资,调动军队。况且,拜占庭帝国的军人绝非泛泛之辈,阿拉伯人是没占着一点便宜。如此下来,拜占庭人对阿拉伯人的战术了然于胸,自然也就能应对自如。

    双方的第一阵依然是在海上,在阿拉伯舰队与拜占庭舰队正激烈对战的关键时刻,拜占庭舰队突然用流动之火发动了攻击。

    在牺牲了百余条小型战船的代价之下,杀入了阿拉伯舰队的中心地带,一时间,受到攻击的阿拉伯战舰熊熊燃烧起来。

    尽管穆阿维耶为了防备拜占庭人的流动之后,在每一艘战舰的主要位置上都包裹了一层铁板,但是却依然难以阻挡流动之火的强大威力,对本体是木质的战舰来说,还有什么比火更可怕的东西,无法抵挡火攻战术的阿拉伯舰队,当时唯一的选择就是撤退。

    海战失利,阿拉伯舰队被迫撤离君士坦丁堡,本就已经是灰溜溜地撤离,孰料还有雪上加霜的事情等着阿拉伯人,被打败的阿拉伯舰队在撤退途中遭遇了大风暴,战舰中的大部分被巨浪吞没。

    不甘心就此失败的穆阿维耶,很快就决定卷土重来,再对君士坦丁堡发起新的进攻。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在海上和拜占庭人较量,而是用海军运送了大量的马木留克骑兵,穿过达达尼尔海峡之后,突然转向在希腊登陆,准备从陆地上和海上同时对君士坦丁堡发动攻击。

    惊慌失措的君士坦斯二世唯有将防守的重任全都交给了皮纳尔负责,城中的贵族富商也大量的逃走,可是皮纳尔却并不如何担心,因为他知道君士坦丁堡有天然法宝一一城墙。

    他要利用这个法宝与阿拉伯军队进行一场持久战,皮纳尔先是利用君士坦丁堡的一面双重城墙构筑了重重防线,接着他又在城墙上的多处地方安装了城防器械,打持久战当然少不了足够多的粮草和兵器,为此,皮纳尔修建了屯粮的仓库,还设立了不少兵器制造工厂。就君士坦丁堡的地理位置而言,陆上的威胁并不是利奥三世最为担心的,他更需要cāo心的是来自海上的威胁。如何能使城堡向海的一面不被敌军攻破,如何能使君士坦丁堡的海上交通线畅通无阻,这都是皮纳尔必须要考虑,且必须重视的问题。

    皮纳尔在此危急关头,想出了个绝妙的办法,他先是在海湾的出口处设计了一扇特殊的门,一条粗大的铁链做成的门。铁链是连接在出海口的两座守望塔上的,塔上有可控制铁链zì yóu升起或放下的机关。有了这道门,敌舰便被有效地挡在门外,无法轻易地进入海湾。

    而拜占庭的舰队,在待命时则驻泊于门内,只要一声令下,它们便出门去攻击敌舰。

    陆上、海上的防护措施都到位了,皮纳尔应该能稍微放心了。况且,在拜占庭帝国的手里还有那件秘密武器,那件可怕的武器一一流动之火。

    想当初,正是那件武器让阿拉伯人在埃及行省遭遇了惨败,此后又数次阻挡了阿拉伯人的进攻,已经成了拜占庭和阿拉伯人交战之时不可缺少的必备法宝。这一次,皮纳尔还是要靠这威力强大的武器,来击退围攻他们的阿拉伯军队,保住君士坦丁堡。

    阿拉伯军队水陆并进围攻君士坦丁堡,且兵力远远超过了君士坦丁堡的守军。最开始,穆阿维耶打算先在陆上发起总攻,殊不知君士坦丁堡的守军使用了威力强大的城防器械,城堡是纹丝未动,阿拉伯士兵倒是损伤不少。

    在守军的顽强抵抗和攻防下,阿拉伯军队的陆上进攻计划受挫,唯有改用持久围困的方式封锁城堡。为了达到此目的,穆阿维耶下令把舰队分成两部分,分别切断君士坦丁堡通往爱琴海和黑海的两条水道。

    然而这一次,真主似乎并不打算眷顾他的信徒,阿拉伯舰队的部分战舰突然遇到了海流的冲击,一时间阵形大乱。

    这对拜占庭海军来说是天赐良机,皮纳尔立刻下令开门让舰队出战。拜占庭战舰冲到队形不整的阿拉伯舰群中,施放流动之火攻击敌舰。

    很快,这种由硫磺、石油和石灰混合而成的助燃剂,就使数十艘敌舰熊熊燃起,海面霎时间一片通红,浓烟滚滚,不久,阿拉伯海军的增援赶到,拜占庭舰队立时退回港湾,关闭大门,阿拉伯舰队无可奈何。

    关上了门,阿拉伯舰队就进不来,拜占庭舰队也就安全了,这让穆阿维耶由衷狗咬乌龟,无处下口的感觉。

    但皮纳尔却不想就此罢休,海战接连取得胜利,陆战方面,虽然被阿拉伯人压制,但是却将其完全牵制住了,于是他想到了一个更为宏大的计划一一诱敌深入,聚而歼之。

    为了完成这一目标,皮纳尔下令拆除了大门,任阿拉伯舰队进出自如,穆阿维耶原以为这是天赐的灭敌良机,殊不知却是敌人挖了个大坑让自己往里跳。

    当阿拉伯那规模庞大的舰队驶进狭窄的港湾后,拥挤在一起的舰队不再是进出自如。此时,恭候多时的拜占庭人开始火攻。在拜占庭人以点燃的小型纵火船、捆绑了燃料的标枪攻向阿拉伯舰队时,拥挤在一起的舰队就如同聚集在一起的干柴,流动之火很快将它们付之一炬。

    海战接连遭遇惨败,穆阿维耶突然感到了自己身处险境,最要命的是,失去了海军的支持,那些在希腊登陆的马木留克骑兵一下子就失去了后勤保障。

    皮纳尔也抓住机会,集合了拜占庭所有的兵力,再加上西欧的蛮人雇佣军,对阿拉伯大军发动了猛攻,居然迎来了数十年,拜占庭对阿拉伯在陆战上的第一次胜利。

    虽然曾经在埃及行省的时候,也曾胜过,但是那一战从头到尾,都是杜睿指挥的,和拜占庭的关系并不是很大。

    海陆两线都取得了胜利,这让君士坦斯二世的信心爆棚到了极点,立刻便想着挥师动向,将父祖两辈人曾经丢失的土地全都抢回来。

    可是穆阿维耶虽然遭遇了惨败,海军几乎全军覆灭,陆军也折损了数万人,但是却并没有伤筋动骨。

    拜占庭人虽然来势汹汹,可是却在叙利亚被阿拉伯大军阻挡住了,一时间双方纠缠在一起,谁也奈何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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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睿完全没想到拜占庭人居然能取得胜利,尤其是这次拜占庭大军的指挥官还是皮纳尔,杜睿和皮纳尔有过几次接触,曾经在埃及行省的时候,两人还并肩作战,对皮纳尔,杜睿也有些了解,对方虽然称得上是个不错的军人,但是距离一个合格的统帅,还差的很远,但是这一次的指挥,却非常不错,足以让人称道,特别是那铁索横江,更是让人赞叹。

    不过眼下拜占庭和阿拉伯两方这等局面,倒也更加符合大唐的利益,只要两国陷入这种长时间的消耗战,彼此双方等的实力都会被不断的削弱,等到大唐准备好,来收拾残局的时候,也能更加轻松一些。

    西线战场虽然打得热火朝天,不过那些和大唐的关系都不大了,在占据了喀布尔之后,这一次西征的目的已经完成,杜睿也不打算再进兵了。

    只可怜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整rì里在帕雷瑟城中枕戈担耽,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唐军来攻,哪里知道杜睿这个唐军主帅,根本就没拿正眼往帕雷瑟瞅过。

    在喀布尔休整了十rì,喀布尔的城防,也在栗特人的忙碌之中被建设了起来,对待这些栗特人,杜睿最终的态度就是任其劳动改造,当初既然选择了背叛,他们就必须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为唐军白做工,却能保住xìng命,说起来也是便宜了他们。

    不过栗特人似乎并不领情,这些rì子逃亡不断,但凡被杜睿抓住了的,自然免不了要送了xìng命,而那些逃走的,只怕也好不了,从喀布尔往东走,都是戈壁荒漠,有的地方千里无人烟,更不用说绿洲了,纵然能逃出喀布尔,也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原本杜睿是打算要立刻回师的,可是唐军将士经历了连番苦战之后,早已疲惫不堪,纵然士气高昂,可士气终归代替不了体力,必要的休整还是少不了的。

    “大帅!将士们都已经收点好了行装,随时都可以出发,只是那些栗特人该怎么办?”席君买入内禀报道。

    杜睿思虑了片刻,将栗特人都留在喀布尔,杜睿当然不愿意,栗特人一个个都是善于投机的胚子,谁能知道,一旦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等到杜睿回师之后,再来进攻的时候,许下一些承诺,栗特人会不会再行背叛。

    “告诉那些栗特人,他们必须和我们一起走!违令者,斩!”

    席君买对栗特人也没什么好印象,杜睿的命令虽然有些不近人情,毕竟让栗特人离开他们生活了数百年的故土,栗特人肯定不会愿意,但是现在刀握在唐军的手中,不愿意,就是个死。

    杜睿的命令被传达给了那些栗特人当中的贵族,不过这些贵族也只剩下这么一个名头了,再被阿拉伯人掠夺了财富之后,他们的rì子比奴隶还不如。

    原本以为唐军来了,他们的苦rì子也就到头了,虽然他们有错在先,但是想唐人一向宽宏大量,肯定会善待他们,可是谁能想到,他们等来的这位爷,居然是个小心眼,寻常唐人身上常见的宽厚仁德在杜睿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到影子,有的只是严酷的惩罚。

    不过被抓去做苦力,修建城防,栗特人也不是不能忍受,毕竟扮演奴隶的角sè,也都挨过了那么多年,倒也不差那么几天。

    他们盼着的就是唐人大军开走,他们重新成为喀布尔主人的那一天,即便还会有一部分唐军留下,到时候,留下来的唐军还不是一样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才能在这里站住脚。

    现在杜睿居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天朝将军!喀布尔是我们栗特人时代生存的故土,恳求天朝将军能让我们留下,得以照料祖先的坟茔。”

    “天朝将军!我们好不容易盼来了天朝来人!为何要让我们离开!还请天朝将军开恩啊!”

    “对!我们不走,这是我们祖先时代生存的地方,我们绝对不离开!”

    席君买听着栗特人的抱怨,嘴角划过一抹冷笑,道:“让你们跟随大军一起迁移,乃是大帅的命令,如果你们有不同的意见,可以去找大帅商谈!不过本帅奉劝你们,尽早熄了留下的念头,否则的话~~~~~~”

    席君买的话没有说完,却也吓得栗特人不寒而栗,不过偏偏就有人不信邪,叫嚷起来:“我们绝对不离开喀布尔,即使是天朝来人,我们也不离开!”

    有人站出来反对,刚刚有些胆怯的栗特人顿时胆气又壮了几分,纷纷出言反对。

    栗特人中,一个年老的贵族,见席君买并不出言阻拦,不由得想道,大唐一向都是以天朝大国自居,对待异族一向宽厚,他们这般吵闹,只要结成一条心,到时候那位杜大帅定然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法不责众,又不能将他们全都杀了,否则得一个嗜杀的罪名,谁也承担不起。

    不得不说,生出这个年头的栗特人,当真是悲剧了,他们或许根本就没听过杜睿的名头,杜睿会担心落得一个嗜杀的名声吗?

    要是他担心的话,当初就不会将契丹人杀得灭族,也不会将三韩杀得千里无人烟了,对杜睿来说,将这些栗特人斩尽杀绝,他可是一点儿负担都没有,如果不是想着为大唐多弄些免费劳动力的话,杜睿才不会那么好心,拿粮食养着这些栗特人。

    见席君买不言不需,栗特人的胆子更大了,纷纷跳起来,朝着杜睿的临时帅府赶去,想要向杜睿亲自请命。

    似乎是觉得反抗起到了效果,栗特人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到了帅府门前,就大吵大嚷起来,可是他们等来的并不是杜睿的妥协,而是成群结队的唐军。

    原本因为终于可以回家的唐军将士,正满心期待的等着杜睿下达回师的命令,现在却因为这些该死的栗特叛徒,推迟了他们回家的时间。

    心中恼恨的唐军将士一到帅府门前,当即就亮明了刀枪,整齐的对准了已经被吓傻了眼的栗特人。

    就在此时帅府大门敞开,一身戎装的杜睿走了出来,冷眼看着被吓得已经拜服在地上等的栗特人,好半晌才道:“你们这些该死的贱胚。”

    杜睿一开口,不要说那些栗特人,就连唐军将士都愣住了,虽然自家这位大帅在战场上是个十足的疯子,可是平rì里却是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他们什么时候见过杜睿如此粗俗,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们的罪行都应该去死!便是死上一百次,都不足以赎你们的罪孽,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帅才给了你们机会,如果你们自己不珍惜的话,本帅就让你们明白,生与死,究竟哪个才是你们需要的!”

    杜睿说话的时候,言语之间,不带一丝的感情,让人听着从心底生出一股冷意,大多数的栗特人都畏惧了,他们后悔居然一时冲动,来触这个杀神的眉头。

    不过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有一些不怕死,或者说是不信邪的人存在,一个中年人跳了出来,道:“天朝大将军!纵然您有再多的理由,可是强迫我们离开时代生存的故土,这一点我们无法接受,也绝不答应,我们栗特人在喀布尔,生存繁衍了数百年的时间,这里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绝对不会接受你强加给我们的命运。”

    杜睿闻言,淡淡的一笑,道:“是吗?”

    话音未落,人们只觉得眼前一道光闪过,紧接着就看到了冲天飞起的头颅,以及喷溅的鲜血,还有杜睿手中那带血的剑。

    原来杜睿并不是在说笑啊!

    这下所有的栗特人全都吓傻了,虽然此前也因为有逃亡,死了一些人,可是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了,杀人的可是唐军的主帅,他都开杀了,一旦他一声令下,那些虎视眈眈,逼视着他们的唐军,还不~~~~~~~

    一想到这里,所有的栗特人不约而同的都跪下了,拜服在地上,瑟瑟发抖。

    杜睿擎着宝剑,指着面前的栗特人,冷声道:“本帅只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一个时辰之后,如果还不肯走的人,力斩不饶!滚!”

    这下栗特人可不敢再迟疑了,那倒卧在面前的无头尸体,那滚落在一旁,沾染上了尘土的头颅,都在提醒着他们,杜睿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惹恼了他的话,可只有死路一条。

    栗特人连滚带爬的跑了,杜睿正准备进府,却见杜平生跑了过来,道:“老爷!有个自称是拜占庭使节的人到了!”

    杜睿闻言,微微一皱眉,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拜占庭人的来意,道:“将人请进来吧!”

    虽然纵然是见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目前来说,双方毕竟还有着一份没什么约束的盟约,要是避而不见,终归不好。

    时候不长,一个西方人走了进来,其脸sè有些苍白,显然是看到了门口那个被杀一儆百的栗特人。

    “贵使不远万里来此,不知所为何干!?”杜睿当先开了口,询问道。

    拜占庭使节对着杜睿先行一礼,道:“公爵阁下,本人是君士坦斯二世国王陛下的使臣约翰?苏嘉洛,能够得到您的亲自接见,不胜荣幸!”

    杜睿淡淡的一笑,道:“贵使无需客气,有何事只管明言!”

    苏嘉洛闻言,忙道:“公爵阁下,我来的时候,发现您的士兵都在收拾行装,请问,您是准备继续向西进兵吗?请原谅我的无礼!”

    杜睿摆了摆手,道:“无需如此!我的士兵确实是在收拾行装,不过我们不是要继续向西进兵,而是要回家了!”

    “回家!?”苏嘉洛闻言一惊,忙道,“您是说您已经决定要撤军了吗?这是为什么?据我所知,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那个残忍的异教徒已经被您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胜利就在眼前,这个时候撤军,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杜睿知道苏嘉洛是在试探他,笑道:“不!没有任何变故,只不过,大唐帝国的将士已经远离他们的家乡,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征战了太长的时间了,现在我想带他们回家,让他们可以和家人团聚,就这么简单,至于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你方才说得没错,他已经没有反击的能力了,对大唐帝国再也构不成威胁,我自然也不需要再牺牲将士的生命,去渲染我个人的军功荣耀!”

    苏嘉洛见杜睿似乎主意已定,登时就急了,忙道:“公爵阁下!可是我的祖国还在与邪恶的阿拉伯人交战,如果您在这个时候撤军的话,是对拜占庭帝国不负责任!请您收回撤军的决定,当初我们双方曾有过约定,您的军队有义务配合拜占庭作战!这是在上帝面前公正过的!”

    杜睿见苏嘉洛出言指责,自然也就没有了好态度,起身道:“贵使说错了一句话,不是大唐有义务配合拜占庭作战,而应该是在大唐认为附和自身利益的情况下,才会配合拜占庭作战,而且当初的盟约也不是在上帝的公证下签订的,主持签订盟约仪式的,据本帅所知,是贵国境内神道教的大主教加里亚尼先生!”

    苏嘉洛可不是神道教的信徒,他是个虔诚得有些疯狂的基督徒,无论是对神道教,还是对伊斯兰教,在他看来都是邪恶的象征,是异端,是应该上火刑架的。

    不过幸好苏嘉洛作为一个职业的外交官,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公爵阁下!我认为现在配合拜占庭作战,消灭邪恶的阿拉伯人,完全附和大唐的利益!”

    杜睿闻言倒是一愣,道:“哦!这我倒是要听听了!”

    苏嘉洛稍稍思考了片刻,道:“公爵阁下!阿拉伯人横亘在世界东西方交流的要道之上,她的存在已经阻碍了东西方世界的交流,更重要的是,阿拉伯人无论是对拜占庭,还是对大唐,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他们侵略成xìng,他们的贪yù永远都无法满足,虽然眼下大唐占据了一些优势,但是一旦阿拉伯人缓过劲来,到时候,他们绝对会在此将他们那邪恶的爪子伸向大唐帝国!公爵阁下,我想您一定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杜睿的面上虽然在笑着,可是心里对苏嘉洛的说辞却嗤之以鼻,要说侵略成xìng,拜占庭和阿拉伯也是彼此彼此,当初被罗马人灭掉的国家可不在少数。

    苏嘉洛见杜睿不言语,还以为杜睿被他的说动了,连忙继续说道:“公爵阁下!如今阿拉伯人正处在他们最衰弱的时候,您在东线战场取得了胜利,同样的,伟大的拜占庭也在西线战场上战胜了阿拉伯人,这个时候,只要我们两国携起手来,一同发起进攻,阿拉伯人和他们邪恶的国家,一定难逃灭亡的命运,所以我说,大唐继续向西进兵,附和双方的利益!”

    杜睿依然淡淡的笑着,道:“那么苏嘉洛先生,觉得我该如何进兵!”

    杜睿突然摆出了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让苏嘉洛喜得不禁有些忘乎所以了,他觉得杜睿已经被他说得改变了主意,这下他可立了大功,等到回去以后,说不定也能受封伯爵什么的。

    轻咳了一声,苏嘉洛接着道:“公爵阁下是一代名将,苏嘉洛怎敢在公爵阁下面前胡言乱语,不过有一些建议,还是可以和公爵阁下分享的。”

    杜睿没想到这个苏嘉洛还真的把自己当盘菜了,看着对方,没有出声。

    苏嘉洛却自我感觉良好,接着道:“我以为公爵阁下,可以水路大军一同进发,陆路直驱大马士革!然后经巴格达,叙利亚,一直向西,与拜占庭帝国的大军会师,而水路则进去阿拉伯半岛,攻取麦加,麦加是阿拉伯人眼中的圣地,只要麦加失陷,阿拉伯人一定大为惊恐,到时候胜利,自然也就不远了!”

    苏嘉洛接着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天,大有挥斥方遒之感,但是苏嘉洛的所谓战略进军方略在杜睿这个军事大家的眼中,简直就是放屁,而且臭不可闻。

    要是当真按照苏嘉洛所说的进军路线进攻阿拉伯帝国的话,除非杜睿手中有一百万大军,还需要有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船港,以及数万手艺娴熟的造船工匠,否则的话,即便是杜睿,也难逃一个死字。

    杜睿一直耐着醒着听苏嘉洛把屁放完,才道:“依阁下所言,本帅倒是有几个不明白的,希望阁下能帮我解答!”

    苏嘉洛背负着双手,颇为自信的说道:“公爵阁下请问!”

    杜睿点点头,道:“好!请问阁下,水路进军的话,我的船在什么地方?麦加是阿拉伯人的圣地,其地位等同于耶路撒冷之于基督教!定然防卫森严,若是要攻取的话,少说也要四十万大军,不知除了运兵所用船只,粮草器械如何解决?还有,陆路行军,少不得向导,不知贵国可有熟习道路之人?同样大军粮草到何处去要!?还请阁下为我解答!”

    苏嘉洛能有什么办法,他的能耐要是放在中原顶多也就是个穷酸文人,方才不过是一时兴奋过头,踩在杜睿的面前班门弄斧,现在被杜睿一问,登时哑口无言。

    杜睿见苏嘉洛不说话,冷哼一声道:“贵使不能解答,本帅便代你说了,大唐若是继续向西进军,少说也需要百万大军,大唐与阿拉伯交战半年之久,早已人困马乏,不堪驱驰,这个时候继续进兵,分明是将大唐将士往虎狼之口里面送,纵然是能攻取大马士革和巴格达,大唐又能得到什么,不过是帮着拜占庭牵制了穆阿维耶的兵力,好让贵国能在西线战场得以施展罢了!”

    苏嘉洛被杜睿说破了心思,不禁有些急了,忙道:“公爵阁下,即便是您说得这样,可是即便如此,只要能灭亡了阿拉伯帝国,这不正是我们双方所期望的吗?”

    杜睿冷笑道:“不!阿拉伯帝国被灭亡只是贵国希望看到的,君士坦斯二世想要夺回他父祖丢失的疆土,这点与大唐没有关系,而且大唐战斗到现在,我们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没有必要为了拜占庭人,继续牺牲将士的生命,所以休战撤军,这才是符合大唐利益的选择!”

    苏嘉洛见杜睿还是执意要撤兵,急道:“难道大唐在考虑自身利益的同时,不该为自己的盟友分担一下吗?大唐的眼睛不能只看着自己,也应该为拜占庭的利益考虑!”

    杜睿反驳道:“不!我没有义务那样做,同样的,我也没有权利要求大唐的将士为了不属于他们的利益去牺牲xìng命,好了!苏嘉洛先生!我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大唐的利益才是我需要维护的,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

    “那么拜占庭该怎么办?我们已经为了这场战争牺牲了很多!”苏嘉洛急得大喊了起来。

    杜睿闻言,拍案而起,道:“当初盟约修订之时,本帅曾和皮纳尔公爵阁下有过明言,双方同时与阿拉伯人开战,战后利益各自争取,现在拜占庭作战不利,贵使难道要把这个责任强加给大唐帝国吗!?”

    杜睿突然发怒,让苏嘉洛也是一愣,他突然意识到,拜占庭和大唐之间的盟约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君士坦斯二世还幻想着能让唐军继续西进,吸引阿拉伯人的注意力,好让拜占庭进军的压力减小,可结果却是,从一开始,杜睿就让拜占庭充当了一个吸引攻击的沙包,他却在东线战场大举进攻,几乎将阿拉伯帝国的东方行省占据了。

    上当了!

    绝对是上当了!

    苏嘉洛想明白了之后,想要大声斥责,可却却发现,他没什么好指责的,杜睿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把柄落在他的手上,而且看上去,杜睿所做的事情,都合情合理。

    唐军不会继续进兵,因为那不符合大唐的利益!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拜占庭帝国就被抛弃了。

    这一刻苏嘉洛突然感觉到了有些绝望,如果没有大唐在东线的牵制,拜占庭根本就没办法战胜阿拉伯帝国,虽然在海战之中,能占据优势,但是在陆地上,他们那似乎已经过时的马其顿方阵根本就不是马木留克骑兵的对手。

    杜睿见苏嘉洛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阵好笑,当然他也不可能彻底放弃拜占庭,在大唐具备灭亡阿拉伯帝国的能力之前,拜占庭帝国的存在,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就好像一道选择题,当然不是给他,也不是给君士坦斯二世的,而是给穆阿维耶的,在两个敌人之中选择一个,一个是实力强横的大唐,一个事江河rì下的拜占庭,一个是神秘的东方,一个是十分了解的西方,选择那个作为对手,对穆阿维耶来说,是毫无疑问的。

    “苏嘉洛阁下!虽然大唐不能继续出兵西进!但是~~~~~~~”

    苏嘉洛闻言,一双眼睛顿时又亮了起来,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忙道:“公爵阁下,请讲!”

    杜睿道:“毕竟我与皮纳尔公爵阁下是朋友,与加里亚尼先生的关系也十分友善,我自然不能眼看着拜占庭帝国身处险境,为了帮助拜占庭帝国,当然更重要的是帮助我的朋友,我愿意无偿提供给拜占庭一部分流动之火,以及此战我军缴获的大马士革弯刀!”

    苏嘉洛闻言,顿时兴奋了起来,他兴奋的不是流动之火,虽然流动之火的威力在战场上已经无数次的验证过了,如今也成了拜占庭帝国在面对阿拉伯帝国时的制胜法宝,可是流动之火再好,通过贸易也能买得到,毕竟拜占庭帝国建立多年,所积累的财富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而大马士革弯刀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拜占庭帝国在战场上最畏惧的武器,拜占庭帝国的冶金水平要远远落后于阿拉伯人,往往两军交锋之时,阿拉伯的骑兵,杀起拜占庭将士来,如同砍瓜器材一般容易。

    大马士革弯刀之所以如此锋利,主要是因为其锻造方法与众不同。后世的科学家经过研究发现,大马士革弯刀独特的花纹竟然是由无数肉眼难看到的小锯齿组成得,因为大马士革刀各刃的密度不同,形成了小锯齿。正是这些小锯齿增加了大马士革弯刀的威力。

    大马士革弯刀如今虽然有名,但还没有像后世一般被列为世界三大名刀之列,真正让其扬名的是在公元1191年9月3rì,第三次十字军东征的主力部队在英格兰国王狮心王理查的率领下逐渐接近雅法城附近的一片开阔的平地阿尔苏夫,那里将是两位浪漫主义传奇英雄的相会和碰撞之处,传说的另一位主角是一位同样威震天下的穆斯林君王,他的名字叫做萨拉丁,是阿育布王朝的开国君主,这位伊斯兰世界最伟大的君王和将领率领着他的大军与理查相对而行。

    双方在9月4rì先后进入了战场,并且立即开始布阵,一时间两军各成战阵,遥遥观去旌旗如海、矛如苇列、盾如重墙。

    就在这个时候,萨拉丁的军使驰向十字军的阵前,喊话邀请理查出阵和萨拉丁一见。理查欣然策马出阵会见萨拉丁,显然两人对圣地的归属问题上有过一次激烈的争论,萨拉丁为了向理查示威,掏出一袭纱巾抛向了空中,然后拔出随身的宝剑向纱巾一剑挥去,竟然将漂浮在空中的几乎没有重量的纱巾割成了两半。

    这一奇观令平生见过无数名刀宝剑的理查和随行的骑士们大为吃惊,于是从那一天开始在欧洲就流传着一个传说:东方有一种不为人知的金属材料存在,用它锻造出来的刀剑锋利以极。并引发了骑士们对这种刀剑无尽的渴求。

    当下大马士革弯刀虽然还没有rì后的名气,却也让拜占庭人十分渴求,见杜睿居然愿意将缴获的大马士革弯刀送给拜占庭,苏嘉洛心中自然欢喜无限。

第六十五章

    拿着自己根本就用不到的一堆废铜烂铁,换拜占庭帝国和阿拉伯帝国不死不休的战争,为大唐的发展赢得时间,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合算。

    大马士革刀虽然好,可是杜睿还不放在眼里,因为就冶金技术而言,大唐要远远胜过阿拉伯帝国,不说陌刀那种终极杀人武器,就是横刀无论其坚固程度,还是锋芒也要胜过大马士革刀。

    原本杜睿就不知道这些缴获的物资该怎么处理,正准备丢在仓房里不闻不问,可是偏偏就在杜睿准备回师的这一天,苏嘉洛到了。

    继续向西进兵是肯定不能答应的,唐军已经征战了一年的时间,无论是体力,还是心理都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再打下去的话,非但违背了当初杜睿的计划,还得不偿失。

    能用一些破铜烂铁,继续搅浑西方的那池水,何乐而不为!

    苏嘉洛和他的随行人员,在一队唐军的护送下,带着数十万把大马士革刀离开了,猛火油,随后杜睿会让杜家商会通过海路送去。

    杜睿也要离开了,在喀布尔的城门口,杜睿看着送行的苏麟,叮嘱道:“中亚事关大唐西陲安宁,切记要小心在意,我知你心思,可是眼下并非灭大食的最佳时机,万万不可贸然进军,可记下了!”

    苏麟知道杜睿是在担心他会因为父仇失去了理智,破坏了大唐的军事计划,他虽然对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满心的仇恨,恨不得现在就率军冲到帕雷瑟,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碎尸万段,可是他却也知道眼下确实不是报仇的好机会,见杜睿满眼的关切,忙应道:“兄长放心,小弟牢记在心!”

    杜睿点点头道:“你在此戍边,乃是为国,家中之时无需你担心,我自会料理好!这次回去便将芙儿接去杜陵。”

    苏定方战死沙场,苏麟短时间内怕是也回不去长安,杜云芙带着两个孩子住在长安,身边也没有人照应,定然不方便,杜睿老早就已经想好了,这次回去便将杜云芙和两个孩子全都接到杜陵去。

    苏麟闻言一愣,家中的妻儿自然会有杜睿照料,他无须担心,他注意到的是杜睿说的这句话,要把杜云芙和孩子接去杜陵,难道~~~~~~~~

    “兄长此次回长安,难道是~~~~~~”

    杜睿连忙止住了苏麟的话,道:“我已经决定好了,你也无需相劝,如今朝堂一片纷乱,褚遂良大人那等正臣尚且无立足之地,我便是回去了,只怕也空耗心力,还是不会去的好,不过朝中有英国公,杜痒盛等人在,想来也出不了乱子!朝中之事你就无需担心了,你在此处,凡事须多与席将军,王将军,杜大人联系,你们四大都护府相互支应,便是大食人来攻,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苏麟知道杜睿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便是却说也无法让杜睿改变心意,只得点头答应:“兄长放心,小弟理会的!”

    叮嘱了苏麟一番,杜睿便要上路了,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东方开进,那些栗特人也被唐军挟裹在期间,纵然满心的不愿,但是面对唐军锋利的刀枪也只能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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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雷瑟,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总督府内。

    “什么!?你说唐军撤了!?”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大声惊叫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道,“你确实看清楚了!?”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当真是被杜睿给打怕了,现在杜睿做什么,他都觉得里面有着无数的yīn谋。

    特别是眼下唐军进展顺利,节节胜利,这个时候撤军,确实让人难以相信,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在接连遭遇了惨败之后,如今又多了一个多疑的毛病,总觉得杜睿此举有些不对的地方。

    那人忙道:“千真万确!唐军的大部确实向东去了!小人心眼所见!”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皱眉,思虑了半晌,道:“唐军开拔之时是何行状?”

    那人回道:“带足了应用物资,还有从各地收缴的财报,足足装了数百辆大车!”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顿时一阵心疼,他虽然不是个财迷,对自己的生活质量从来都要求不高,在众多阿拉伯帝国高官之中,他简直就像是一个清教徒一般,可是那些财富如今全都白白便宜了大唐,他如何会不心疼,毕竟他想要报仇的话,最不可缺少的就是财富,只有有了钱,他才能征召更多的兵士,才能置办粮草器械。

    可是喀布尔丢了,一下子就让他的钱袋子大为缩水,眼看着杜睿将原本属于他的财富带走,便是他想不心疼,都不行。

    那人见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的脸sè一阵变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忙道:“总督大人!唐军撤走的时候,队伍当中还有很多栗特人!”

    栗特人!?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闻言一愣,自言自语道:“唐人怎么会带着栗特人!?难道这里面有什么yīn谋!”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想着,突然眼睛一亮,脸上显出了喜sè,道:“好!好!唐军是真的撤退了!”

    唐军带上了栗特人,显然是不放心把栗特人留在喀布尔,这样就更证明了杜睿是真的要撤军,不然的话,哪里用的着这么麻烦。

    这些天,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一直都是心惊胆颤,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军就会杀到帕雷瑟,要是帕雷瑟丢了的话,他可就真的没地方去了,去向穆阿维叶表示臣服,易布拉西?默罕默德绝对不甘心,可是要他独自面对唐军的进攻,他又实在没有信心可以将唐军打退,现在好了,唐军撤退了,至少在短时间内,他是没有危险了。

    不过,杜睿为什么要撤退,现在唐军的形式一片大好,只要攻陷了帕雷瑟,就可以继续向西,直逼大马士革,甚至是阿拉伯帝国的首府巴格达,杜睿却在这个时候撤军,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实在是想不明白。

    左思右想,也琢磨不透杜睿的用意,易布拉西?默罕默德也只得命人继续见识喀布尔方向的唐军,加固城防,准备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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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布拉西?默罕默德想不明白,只能时时刻刻处在jīng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杜睿却满心轻松的率领着大军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常年的征战,杜睿也有些厌烦了,战场上的杀戮,让他也不禁身心俱疲,这一战大唐虽然胜了,可是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唐军,包括回纥,突厥等归附的部众,战死者超过了二十万,这在大唐立国以来都不曾出现过。

    一想到那些战死者,尤其是苏定方战死之时,仰天高呼,脸上那深深的不甘,杜睿的心中对李承乾就更多了几分怨恨。

    原本那些将士是不用死的,原本苏定方能善始善终,被后世人当成一代名将,加以祭祀的,可是都因为李承乾的好大喜功,在错误的时间发动了一场错误的战争,全都葬送了。

    不知道此次回返,又要有多少家带孝,多少家举哀,多少孩子失去父亲,多少妻子失去丈夫,多少父母失去儿子。

    杜睿就这般满腹心事的到了龟兹,席君买将不会去长安,他的职责是稳定西域的局势,两人就要在此分别了。

    “席将军!多保重!”

    在龟兹休整了两rì,把那些栗特人全都交给了席君买安置,杜睿又要离开了。

    席君买也对杜睿拱手道:“大帅!多保重!不知大帅此次回返,有何打算!?”

    杜睿知道席君买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也不想隐瞒,道:“此番率军出征实非我的本意,此次回去,待交割了职司,我便准备返回杜陵,从此也不想再过问朝政了!”

    席君买道:“大帅可是还在埋怨圣上!”

    杜睿闻言笑道:“席将军何出此言!?”

    席君买笑道:“大帅的心思都在脸上,末将如何会猜不到,只是大帅想的有些偏颇了!圣上虽然急功,然此番大战,想来苏将军以及那些战死的将士都不会埋怨圣上的!”

    杜睿道:“这是为何?此番如果不是圣上好大喜功,仓促进军的话,如何会用葱岭之败,十余万将士也不会战死沙场了!这难道不是圣上之过?”

    席君买闻言,连忙向四周看了看,心中不禁一阵苦笑,像这般直言圣上之过的事情,也就只有杜睿能做得出来。

    “圣上虽有小过,然身为大唐将士,征战沙场,是每一个人的心愿,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大帅当年的诗句犹然在耳,激励着多少大唐男儿奔赴战场,为国效力,为何大帅却忘记了!末将当初还在且末之时,便时常听闻大帅的战绩,效命疆场,马革裹尸,这是军人的宿命,又有什么好怨恨的!”

    杜睿闻言也是一阵怅然,仔细想来,席君买说得未必没有道理,李承乾虽然有错,可是那些战死疆场的大唐将士,谁会去怨恨呢!

    “席将军的话,我记下了!”

    席君买又道:“大帅!方今大唐之强盛,远超汉晋,末将并非谬赞,然天下人都看得分明,大唐能有今rì,大帅出力颇多,末将只盼大帅能以国事为重,来rì若是还有机会,末将还愿在大帅麾下效力,为国建功立业!”

    杜睿看着席君买满眼的热切,心下也不由得一阵感动,如今的杜睿还缺什么,论财富,他富可敌国,杜家商会开遍了大唐的每一个角落,论名望,他身为大唐文坛泰斗,一部《资治通鉴》足以使他名垂青史。

    杜睿现在所盼的也不过是,千百年后人们提起他的时候,能说上一句:华夏之强盛,盖因杜承明!

    杜睿想着,对席君买一拱手,道:“杜某记下了!保重!”

    席君买道:“保重!”

    大军继续向东开拔,距离长安也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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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中,杜睿的捷报早已送来,又是一次大胜,让长安再一次沸腾了,人们都是发自内心的自豪,能生在这么一个盛世,实在是大唐百姓的幸事。

    李承乾欢喜过后,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杜睿回师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原本他还在盼着杜睿能趁势将阿拉伯帝国给灭了,成就一番不朽的功业,这个时候撤军,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虎头蛇尾。

    不过李承乾也知道,眼下的大唐实在是没有足够的兵力继续进兵了,原本他还觉得,以大唐兵锋之盛,要灭阿拉伯帝国的话,定然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容易,可是随着战事的不断进行,他也清醒了。

    李承乾认识到,阿拉伯帝国是一个强国,是一个不弱于大唐的强国,想要将其灭亡,绝非一朝一夕的时间能完成的。

    同时李承乾也知道了苏定方战死的消息,这让他不禁深深的自责,苏定方是太宗皇帝的爱将,为大唐灭亡西突厥,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苏定方战死沙场,他至少要承担一半的责任,若不是他将李义府派去做监军的话,苏定方如何会死。

    还有一件事,让李承乾陷入了深深的惆怅之中,那就是杜睿,当初杜睿曾有明言,不进宫,不面军,一旦战事结束,立刻返回杜陵。

    可是李承乾如何舍得杜睿走,经历了此番战事,李承乾已经彻底消除了心中杜睿的猜忌,杜睿是个当真一心为国的人,如若不然的话,他怎会因为前线战事吃紧,便召之即来。

    可是李承乾也知道,他此前的猜疑,已经让杜睿寒心了,如何才能将杜睿留下来,就成了他眼下最为头疼的事情。

    李承乾对杜睿十分了解,知道杜睿一身傲骨,根本就不会畏惧皇权,杜睿若是想走的恶化,他便是降下多少圣旨都无济于事。

    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李承乾只能再次求助于李世绩。

    只是可怜李世绩老先生,偌大的年纪,身体又不好,刚刚回府,还没等喘口气,又被召进了皇宫,似李世绩这般几乎要成jīng的人,只是一想,便猜到了李承乾的心思。

    其实他何尝不是盼着杜睿能留在朝堂,如今皇后武京娘的手越伸越长,朝中那些少壮派大多都投在了武京娘的门下,那些人只会夸夸其谈,全无半分真本事,特别是这次,为了迎合李承乾的心思,居然有人弹劾杜睿未经圣命,擅自撤军,是大逆不道,要不是李承乾还算清醒,说不得杜睿又要负气出走了。

    而像他们这样务实,敢于担当国事的老臣,却是越来越少,若是杜睿能留下来的话,肯定会有所改变。

    当初杜睿主持变法,那个时候杜睿的手段,他可是记忆犹新,只要杜睿留下来,李世绩相信朝中的风气肯定会大为改观。

    到了承庆殿,君臣见礼毕,李承乾便迫不及待道:“英国公!杜承明的大军不rì便要到长安,老爱卿好歹想个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将杜承明留住才是!”

    李世绩闻言,忙道:“圣上!要想留住宋国公并不难,关键是,圣上将来要如何待宋国公,这个才是关键!”

    李世绩虽然没有明言,但是李承乾也听出李世绩言语之中是在埋怨他当初猜忌杜睿,才气的杜睿去职还乡。

    “当初确实是朕的过错,朕自当反省,若是杜承明能留下,朕保证以后决不再犯!”

    做皇帝能做到李承乾这个份上,其实也殊为难得了,便是当初的太宗皇帝,即便是心里知道自己错了,却也不肯在嘴上承认。

    李世绩见李承乾一脸的诚恳,也是老怀弥慰,道:“圣上能有此心,想来宋国公也非铁石心肠,况且圣上与宋国公自幼相善,宋国公又一心为国,定然不会在纠结往事,重回朝堂!不过要想将宋国公留下,圣上还需去找几个人,代为说和!”

    李承乾忙问道:“是何人?能有这样本事?”

    李世绩笑道:“正是三位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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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中,杜睿当初的宋国公府邸内,汝南公主,安康公主,晋阳公主三女面面相觑,看着眼前的兄长,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前次上元佳节关灯之后,恰逢安康公主临产,三人便留在了长安,一直不曾回返杜陵,这一次,李承乾深夜来访,确实出乎了她们的预料。

    “皇兄有事只管明言!”虽然心中对李承乾也有些埋怨,但是李承乾毕竟是她们的长兄,又是皇帝,汝南公主也不好太冷淡了。

    李承乾的心里纠结了一阵,道:“三位皇妹想来也都知道了,承明即将回返的事!”

    汝南公主点头,道:“自然知晓,前番皇兄不是派人来知会了吗?”

    “对!对!”李承乾犹豫了半晌,才道,“三位皇妹,承明对~~~~~对朕怕是有些误会,如今朝堂正是用人之际,朕想要承明留在长安,辅佐朝政,又怕承明记挂前事,不肯留下,这才来找三位皇妹商议,究竟怎样,才能让承明回心转意!”

    汝南公主三女闻言,心中都是一阵好笑,安康公主抢着说道:“皇兄!当初要赶睿郎离开的是你,现在要他留下的也是你,小妹如何有本事能让睿郎留下!”

    李承乾知道当初他猜忌杜睿,致使杜睿负气去职还乡,安康公主心中对他满是怨恨,不过此时有事相求,尽管李承乾是皇帝,也不得不陪着小心。

    “是!是!都是皇兄的错,现在皇兄已经知道当初错了,还望三位皇妹既往不咎,承明身负大才学,乃是大唐的擎天巨柱,当初父皇驾崩之时,又曾以朝政相托付,若是不留在长安施展才学,造福天下去不可惜,又辜负了父皇当年的嘱托啊!”

    “哼!”安康公主闻言气道,“这话都是皇兄说的,如何是睿郎辜负了父皇,分明是皇兄才对。”

    晋阳公主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就是!当初父皇以睿郎为托孤大臣,还让皇兄以师礼待之,皇兄自家忘了,如何能怪到睿郎的头上!”

    李承乾闻言,顿时大感头疼,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了如意郎君,将自家的兄长都忘到了脑后,这会儿群起而攻,让李承乾也是无法回嘴,只能听着,不停的认错。

    汝南公主见两女说得有些过了,忙道:“好了!此事皇兄既然已经知错了,你们如何能抓住不放,不过皇兄!让小妹三人劝说睿郎留下不难,小妹只盼皇兄rì后,不可再行猜忌,睿郎一心为公,从不曾为自己谋半点儿好处,而皇兄横加猜忌,这才让睿郎痛心而走,这一次小妹只盼你们君臣能够相得,善始善终!”

    李承乾听汝南公主这话,分明是答应了,登时大喜,连连保证道:“朕当rì也是悔恨不已,这一次决不再犯,其实朕也知道承明的忠心!”

    安康公主道:“皇兄知道就好,皇兄也不想想,当初睿郎若是当真对这大唐的江山社稷有野心的话,如何会帮着你对付青雀哥哥和稚奴两人,莫不是你不知道晋王妃可就是睿郎的嫡亲妹妹杜云莲!”

    李承乾自然知道,被安康公主一说,更是悔恨不已,当初要不是他疑心病太重的话,如何会有今rì的事,就连那战死沙场的十余万将士也不会白白送了xìng命。

    李承乾这次也是下定了决心,忙道:“三位皇妹放心,这一次朕决不再犯,还望三位皇妹能玉成此事!”

    汝南公主答应道:“皇兄!我们三姐妹也是大唐的公主,父皇的骨血,如何会不希望大唐更加强盛,既然皇兄觉得睿郎还能一用,我们自然会尽力,让他留下,辅佐社稷江山!”

    李承乾闻言大喜,忙道:“三位皇妹若是肯帮忙的话,此事必成!”

    汝南公主却道:“皇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与睿郎自少时起,便为密友,难道你还不了解睿郎的xìng子,最是吃软不吃硬,当年你对睿郎横加猜忌,睿郎伤心怒极之下,才去职还乡,如今要让他回心转意,还需皇兄去请!”

    李承乾也知道,汝南公主三人纵然是能劝得杜睿改变主意,可是这要紧的事情,还是要他亲自去做,毕竟当初是他把杜睿排挤走的,如今要让杜睿回来扶保江山社稷,他不出面的话根本就不行。

    要是换作其他的皇帝,这件事肯定要告吹,可是李承乾不同,毕竟他与杜睿的友谊深厚,两人相识二十年,在别人身上,他放不开面子,但是在杜睿的身上,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好!此事朕自会去做,不过三位皇妹也不可携带!以前千错万错都是朕做差了,还望三位皇妹能不计前嫌!”

    要说当初李承乾逼得杜睿去职还乡,汝南公主等人心中要是能没有气,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尤其是晋阳公主,更是负气连皇宫都不回了,直接未成亲就跟着杜睿去了杜陵,就是前次上元佳节,李承乾派人去请,她原本也是打算不来的,要不是汝南公主劝说,晋阳公主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李承乾。

    不过毕竟是一nǎi同胞,晋阳公主心中就算是有再大的怨气,此刻见李承乾身为皇dì dū能放下身段,小心赔话,她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说到底,晋阳公主都是个善良的女子,岂能看着自家的长兄,这般为难,当即言道:“皇兄!你不要为难,睿郎最是疼惜我了,到时候我去求他,他一定会应允的!”

    李承乾见晋阳公主也帮着自己说话,登时喜道:“兕子!你终于肯原谅朕了!”

    晋阳公主闻言,一想到自己耍弄小孩子脾气,几年都不见李承乾的事,也不禁有些羞赧,道:“都是自家兄妹,兕子还当真能恨上皇兄不成!”

    有了三位公主帮衬,李承乾留下杜睿的信心也就更足了,又陪着三女说了一阵家常,李承乾便回宫去了,次rì早朝过后,又将李世绩留下,商量布置了一番。

    “李爱卿!你说,这次杜承明可否会回心转意!?”

    李世绩笑道:“圣上放心,宋国公一心为国,只要圣上以天下事去请他,再加上三位公主帮衬,宋国公就算是心中怨气未消,也不会拒绝留在长安的!”

    李承乾闻言,不禁连连点头,心中也盼着果真能如李世绩所言,杜睿当真能留下吧!

    以前杜睿在朝中之时,他总是觉得不安心,可是杜睿离开之后,李承乾才猛然发现,当今的大唐,根本就离不开杜睿,他更是离不开杜睿,没有了杜睿在一旁提点,就算是处理国事,他都不免焦头烂额,好在杜睿就要回来了!

第六十六章

    久违的长安,久违的承天门,上次杜睿从长安出发,前往西域,虽然进了长安城,却没有进宫,更没有在承天门前誓师,这一次,他还是到了这里,在杜睿率军到达绥州之时,便迎来了李承乾派来的钦差,宣读了李承乾将在承天门前亲迎杜睿的圣旨。

    此番大捷,大唐上下都犹未重视,不但解除了大唐西陲的边患,更是一举歼灭了阿拉伯帝国的百万大军,可谓大唐立国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

    杜睿虽然有心推辞,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他虽然不在意那些虚名,但是麾下的将士可不一样,他们在西域,在葱岭,在钵息德城浴血奋战,才得到了这场大胜,他们有权利享受这番荣耀。

    更何况,苏定方战死,灵柩杜睿已经护送回了长安,对这位为了大唐,献出了生命的老将军,怎样的荣耀都不为过。

    被钦命为礼官的李世绩站在承天门前,大声宣读了李承乾的圣旨,众军士纷纷单膝跪地,口称万岁,谢恩毕,李承乾又宣布将在太极殿举办盛大的宴会,欢庆这一胜利。

    苏定方被李承乾追封了燕国公,谥号为定,苏麟承袭其爵位,加封三千户封邑,杜睿也被加了封邑,居然打到了五万户,要知道此时的大唐虽然经历了杜睿的变法,人口急剧增长,不过只有一千两百万户,杜睿能独享五万户的封邑,不亚于裂土封王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大唐自开国以来,就没有过异姓封王的先例,李承乾都不吝惜一个王爵,来修补他们两人之间出现了裂痕的关系。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杜睿并没有被授予正式的官职,百官心中不解,可是杜睿却和明镜一般。

    毕竟当初杜睿曾有过明言,不进宫,不面圣,事成之后,功成身退,如今谁也拿捏不准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尤其是李承乾,如果杜睿当面拒绝的话,他这个皇帝的面子岂不是更难看。

    此时不授杜睿官职,李承乾是想去探探杜睿的口风,若是杜睿执意要走,他再去劝说,等到杜睿回心转意之后,再授予官职,他也好有个台阶下。

    宴会上,杜睿也算给李承乾面子,在外人看来,君臣颇为相得,似乎当真冰释前嫌了,只是李承乾能感觉到,杜睿虽然看上去已经忘却了当初的事情,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宴会结束之后,李承乾闷闷不乐的回了后宫,武京娘见着,虽然李承乾什么都没说,她却也猜到了不少。

    这些天李承乾满心想着的是什么,武京娘可谓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要让杜睿留下,着让她的心里满是jǐng觉。

    杜睿是坚决不肯站在她这一方的,当初借着省亲的名头,前往杜陵,反复的招揽,许下了无数的好处,杜睿都不曾动心,让武京娘已经对杜睿彻底死心,甚至心中还生出了几分怨恨,要是杜睿回心转意,决定留在长安的话,凭借杜睿的手段,朝堂之上,她这几年经营出来的势力,只怕是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一扫而空,这是她绝对不能答应的。

    “圣上!宋国公大军得胜还朝,本该高兴的rì子,圣上何故闷闷不乐!”

    李承乾见是武京娘,也不隐瞒,道:“杜承明的心里对朕还有怨气,朕本想着能将他留下,辅佐朕处理朝政,可是看他的样子,根本就没这个心思,朕岂能乐得起来!”

    对武京娘,李承乾除了发自内心的爱,还有深深的倚重,杜睿离开长安这几年,要不是有武京娘在身旁帮衬的话,他如何能理得清那杂乱的朝政。

    武京娘心里盘算了一番,道:“圣上既然想要把宋国公留下,何不亲自去请,宋国公自幼便与圣上相善,圣上屈尊降贵去请,他岂会再拒绝!”

    武京娘虽然心里极度抗拒杜睿在朝,但是这个时候却偏偏要这般说,不得不说武京娘的手段高明。

    李承乾虽然能在李世绩这个臣子面前承认错误,能在汝南公主,安康公主,晋阳公主三个妹妹面前承认错误,但是在武京娘这个妻子面前,他如何能说自己错了。

    李承乾闻言,心头顿时一阵不快,道:“朕是天子,如何能去向臣子认错,此事休要再提!”

    李承乾说过之后,心中又是一阵后悔,可是话已经说出口,岂能在更改,只得又道:“不过杜承明确实是大才,不能留在长安扶保江山,乃是大唐社稷的损失,不如朕派人去宋国公府下一道圣旨,授其尚书左仆shè的官职,再加封其为太子太傅,皇后觉得如何?”

    询问武京娘的意见,李承乾在这些年几乎已经成了习惯,就好像他以前做事,总是要询问杜睿的意见一样。

    武京娘闻言,心中顿时一喜,道:“如此甚好,尚书左仆shè,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况且圣上当初龙潜之时,宋国公便是太傅,如今圣上再将宋国公封为弘儿的太傅,两代帝师,这般殊荣,纵观古今,能有几人!”

    李承乾见武京娘也同意如此,当即便名人唤来侯义,吩咐了一番,便打发着侯义去了。

    武京娘道:“臣妾观圣上心中烦闷,想来宴会之上也未曾多用,不如臣妾去为圣上熬一碗莲子粥如何!?”

    李承乾笑道:“京娘!你可是大唐的皇后,那些事如何能让你去做,吩咐宫人去准备就是了!”

    武京娘闻言,笑道:“臣妾是圣上的妻子,妻子侍候夫君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况且宫人假手,如何能显出臣妾的心意,圣上稍待,臣妾去去就来!”

    李承乾也很享受武京娘的关怀,便点头答应了。

    武京娘出了大殿,绕过偏殿,正看见在此等候的侯义,方才侯义出去之时,便见武京娘给他使眼sè,知道武京娘有事要吩咐。

    “娘娘有事要吩咐!?”

    侯义在宫中多年,自然学的人jīng一般,他知道如今武京娘统驭后宫,而且在朝中的势力也颇为不小,早早的就投靠在了武京娘的一方。

    武京娘冷着一张脸,道:“你此次去宋国公府降旨,可明白该怎么做?”

    侯义心中一惊,额头上的冷汗都渗了出来,忙道:“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武京娘冷笑道:“你此去,言辞之间不妨严厉一些,记得你以前去别的大臣府上传旨如何言语,在宋国公的面前便如何,可明白了!”

    侯义闻言,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武京娘这么吩咐,分明就是想要借他之口,激怒杜睿,要是旁人也就罢了,那可是宋国公,虽然身无职司,可是在大唐,却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侯义便是内庭大总管,深得李承乾的信任,如何敢在杜睿的面前失礼。

    可是武京娘已经如此吩咐了,他要是不照办的话,肯定要得罪武京娘,一样是得不偿失,权衡利弊之后,侯义最终还是点头道:“老奴明白!”

    李承乾这边派人去传旨,杜睿在府中正在接受着三位娇妻的轮番轰炸,他一到长安,便有人来报,说是汝南公主三人就在长安城中的宋国公府等候。

    杜睿自宫中出来,便急不可耐的回了府邸,见着三位娇妻,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离情别绪,当杜睿看到晋阳公主给他生下了一个女儿的时候,杜睿更是欢喜的不得了。

    杜睿当即取名杜兰香,之后便抱着刚过月的女儿一阵笑,他虽然已经有了几十个孩子,可是再次做父亲,杜睿依然高兴的不得了。

    小姑娘大概是第一次见着杜睿,觉得眼生,被杜睿吵醒之后,自然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哭闹,吓得杜睿手忙脚乱,赶紧将孩子还给了晋阳公主。

    汝南公主见杜睿高兴,便对着安康公主和晋阳公主使了一个眼sè,两女立刻会意。

    晋阳公主先道:“睿郎!此次征伐大食,取得大捷,皇兄如何赏赐?”

    杜睿一心都在女儿身上,漫不经心的道:“加封邑到五万户!”

    晋阳公主又道:“那授予了那个职司?”

    杜睿一愣,看着三女关切的模样,登时就明白了,笑道:“我回来之前,可是圣上召见你们了!?”

    晋阳公主闻言,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道:“睿郎!你~~~~~~你说如何知道的!?”

    杜睿一笑,道:“看你们的脸sè,我要是都猜不到的话,我也就不配被人称为天下第一聪明人了!可是圣上让你们劝我留在长安?”

    汝南公主见杜睿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也就不再打哑谜了,道:“睿郎!皇兄已经承认了当初有错,你又何必纠结于过往,大唐正是用人之际,皇兄身边也不能少了你帮衬,你何不留在长安,辅佐皇兄成一番伟业!”

    杜睿听了,正要说话,突然外面响起了一个尖利的喊声,将刚刚安静下来的杜兰香吓得又哭了起来,杜睿也不禁大皱起眉。

    “圣旨到!宋国公杜睿接旨!”

    圣旨来了!?

第六十七章

    侯义宣读了圣旨之后,看着杜睿面sè渐渐变冷,心里也不免有些发憷,他在李承乾身边时候多年,和杜睿也十分熟悉,让他来做这个差事,侯义的心里也不大乐意,可是没办法,当下这个年代,还是皇权至上的,杜睿虽然名头甚大,可是总归比不上武京娘那个皇后的身份。

    尤其是侯义这种宫人,他们的荣华富贵,他们的身份地位,都来自于皇室,一旦失去了皇室的宠信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当武京娘找上他的时候,侯义毫不犹豫的就应下了。

    “杜大人!接旨吧!”

    侯义说着双手捧着圣旨,躬身递到了杜睿的面前,嘴角带着一抹隐晦的笑容,似乎有种居高临下,俯视苍生的感觉。

    杜睿还没说话,一旁的安康公主就忍不住了,在太宗的众多子女当中,她的xìng子最为刚烈,当初因为杜睿,他甚至都不惜和太宗皇帝吵翻。

    “接旨!?”安康公主冷笑道,“接什么旨!?皇兄要为国留才,却又这般做法,便是将尚书令给睿郎,这旨意,我们也不接!”

    侯义没有接话,而是看着杜睿道:“宋国公,杜大人!难道你要抗旨不成!”

    杜睿的xìng子最是吃软不吃硬,媚上的事情,他绝对做不出来,这也是为什么他前世,安抚才学,却孜然一身,穷困潦倒的原因。

    方才被三女劝了一阵,再加上李承乾屈尊降贵,杜睿的心思也有些动摇了,可是现在李承乾居然使一内监来,就想要逼他就范,莫说是一个尚书左仆shè,太子太傅,就算是封他做一字并肩王,杜睿也不稀罕。

    想着杜睿起身,冷眼看着侯义,道:“圣上隆恩,杜睿不敢抗旨不尊,然此番征战,杜睿身体受损,怕是已经不堪驱驰了,圣上美意,杜睿感激不尽,不过杜睿才疏智短,怕是要辜负圣上的厚望了!”

    侯义闻言,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虽然涉于杜睿的威名,可是武京娘的吩咐,他却也不敢不照办,只得强打jīng神,咬着牙道:“宋国公!这可是圣上的旨意,杜大人最好仔细想明白了。”

    杜睿冷哼一声道:“杜某想的很明白,公公乃是圣上身边的贵人,在下就不多留了,请回吧!”

    侯义闻言,道:“好!好!老奴这便回去,请圣上定夺!”

    侯义走了,杜睿尚自怒气不息,他怎么都没想到,李承乾居然会派一个内监来折辱他,他在疆场之上浴血.拼杀,保得是他李家的天下,如今居然得到这样的待遇,杜睿是当真寒心了。

    安康公主也是气哼哼的,道:“皇兄太过分了,明明说好的事情,居然临时变卦,还这么欺负人,睿郎这官咱们不做也罢!”

    晋阳公主也动了怒气,道:“就是!睿郎!我们会杜陵去,这长安,我们一辈子都不回来了,皇兄这般欺负人,我也不要认他!”

    正在这时,杜平生入内禀报道:“老爷!夫人!杜陵来人!”

    杜陵来人!?

    杜睿一愣,将方才的事情放到了一边,道:“将人带进来!”

    不多时一个下人装扮的年轻人便走了进来,见着杜睿,连忙跪倒在地,杜睿一看他身上带着孝,心中顿时一凛,忙道:“你且起来回话,家中可是出事了!?”

    来人泣道:“回禀老爷,夫人,是白老妇人过逝了!”

    “什么!?”杜睿闻言,登时呆若木鸡,身形摇晃,连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汝南公主和晋阳公主也都楞住了,还是安康公主冷静,忙道:“你是说白姨娘她~~~~~~”

    来人忙道:“一入了夏,白老妇人的身子就一直不大爽利,前些rì子,犯了旧疾,在榻上挨了两rì,就~~~~~~就去了!”

    言罢,又哭了起来。

    杜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心中也不免阵阵酸楚,他这一世,自幼失孤,身边只有三位姨娘为长,其中白姨娘的xìng子淡然,膝下又没有儿女,即便是在大观园内,也一向低调,让人几乎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可是白姨娘对杜睿兄妹,却是极好的,因为她自家没有儿女,所以便将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在了杜睿兄妹的身上,杜睿重生过后,也曾听人说起过,当初他重生之前,要是没有白姨娘的话,他们兄妹的rì子,只怕会更加艰难。

    白姨娘的善良,不单单是对杜睿兄妹,府中的每一个人,她都十分友善,即便是下人,也是宽厚,所以大观园内没有不敬她的。

    白姨娘身子不好,杜睿也知道,这些年来,大病小病就没断过,杜睿这次西征之前,白姨娘就曾犯过病,只是当时西域战事紧急,杜睿只是叮嘱了宝钗,熙凤她们好生照料,原本还想着,等这次回返杜陵,亲自为白姨娘好好调养一番,没想到还没等他回去,白姨娘便撒手人寰了。

    晋阳公主泣道:“睿郎!现在该怎么办啊!?”

    在杜睿众多妻妾之中,晋阳公主的年纪最为幼小,自嫁过门来,xìng子安静的晋阳公主便与白姨娘相善,感情最为身后,乍一听闻白姨娘过世,她岂能不伤心。

    杜睿长叹了一声,心中不由得为白姨娘感伤,说起来,白姨娘这一生过得实在是苦闷,大好年华都为杜如晦守寡,马氏,季氏姨娘的身边好歹还有杜云芙,杜云卓,杜云希几个女儿相伴,白姨娘却始终孤孤单单的,如今不过四十多岁,便撒手人寰,身后连一点儿骨血都没能留下,实在可叹。

    “收点行囊!我们明rì便回杜陵!”

    汝南公主伤心过后,忙道:“睿郎!若是你便这么走了,皇兄那里该如何交代!”

    杜睿道:“还要什么交代,我自幼失孤,若不是三位姨娘护佑,只怕早就没了,如今白姨娘仙去,我为母丁忧,难道圣上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杜睿所谓的丁忧,具体说来,就是朝廷官员的父母亲如若去世,无论此人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回到祖籍守制二十七个月,这就叫做丁忧。

    官员的父母去世,官员必须停职守制的制度,丁忧期间,丁忧的人不准为官,如无特殊原因,国家也不可以强招丁忧的人为官,因特殊原因国家强招丁忧的人为官,叫做“夺情”

    丁忧期间,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并须离职,称“丁忧”。

    此制源于汉代,在汉末丁忧去官很通行,非但是父母三年之丧要丁忧,就是兄弟姊妹期功服之丧也要丁忧。

    陶渊明诗有说及奔妹丧的,潘安仁《悼亡诗》也有说及奔丧的,可见丁忧之风是很盛行的,在大唐也是如此,一直到宋代,由太常礼院掌其事,凡官员有父母丧,须报请解官,承重孙如父已先亡,也须解官,服满后起复。

    西汉时规定在朝廷供职人员丁忧三年,至东汉时,丁忧制度已盛行。此后历代均有规定,且品官丁忧,若匿而不报,一经查出,将受到惩处。但朝廷根据需要,不许在职官员丁忧守制,称夺情,或有的守制未满,而应朝廷之召出来应职者,称起复。到明代把它定在律令,除了父母丧不必去官。

    古礼三月而葬,然后初哭,行虞礼、卒哭“虞礼”是安瑰祭,三次虞祭之后,行“卒哭”礼,献食举哀于灵座以后,不再哭悼。卒哭十一次为“阳礼”,将神祖迎入祠堂,礼毕将:主移回原处。丧后十三个月至十五个月举行“小祥”、“大祥”礼。七个月举行“谭”礼,意为安然平安,心情激动可安一些。死者安葬以后,孝子要居丧、一服的孝子要居丧三年。居丧也叫“丁忧”、“丁艰”,又叫“守孝”,是对父母孝心的最好体现,也是对儿女是否孝顺的考验。

    按照古礼,丁忧三年期间不能外出做官应酬,也不能住在家里,而要在父母坟前搭个小棚子,“晓苫枕砖”,即睡草席,枕砖头块,要粗茶淡饭不喝酒,不与妻妾同房,不叫丝弦音乐,不洗澡、不剃头、不更衣。

    丁忧的社会基础是“孝”,为什么孝,因为小孩初生,三年不离母,时刻都要父母护料,因此父母亡故后,儿子也应还报三年。

    丁忧在汉代有着极为严格的礼仪要求,不过在大唐,却逐渐的有所削弱,为父母丁忧者,不须过那般苦行僧的rì子,只要禁婚嫁,禁饮宴就可以了。

    大唐以孝治国,孝是儒家伦理思想的核心,是社会维系统治的最根本的礼教准则,是汉民族家庭美德与传统文化。

    也就是说,杜睿要为母丁忧的话,便是李承乾要夺情都不行,因为这是极为正当的理由,如果李承乾不应允的话,那么大唐以孝治国的幌子,也就白挂了。

    杜睿这边在命人收拾行装,准备返回杜陵,李承乾那边也得到了杜睿抗旨的消息。

    “什么!?杜睿居然抗旨不尊!”

    李承乾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方才侯义离开之后,他还在想着等到明天早朝,杜睿来谢恩的时候,定要好生嘉奖一番,却没料到,杜睿居然不肯奉旨。

    侯义忙道:“奴才也不知道为何,老奴宣读了圣旨之后,杜大人非但不肯接旨,还说自己才疏学浅,不堪驱驰,请圣上另请高明!”

    李承乾听得一愣,接着又问道:“难道三位公主不曾说过什么?”

    李承乾现在还盼着自家的三个妹子能帮着说说好话。

    侯义道:“说到是说了,只是安康公主和晋阳公主所言,颇为不敬,奴才不敢说!”

    李承乾皱着眉,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为何变成了这样,看着侯义,又道:“那就是你仗着朕的宠信,在宋国公府作威作福,恼了宋国公和公主!”

    侯义闻言,慌忙跪倒,苦着一张脸道:“圣上!您给奴才几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在宋国公和公主殿下的面前放肆啊!”

    李承乾仔细想想,也觉得侯义不大可能会那样,侯义在他的身边侍候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平时也晓得分寸,做事低调,从来不肯张扬,那就是杜睿当真还在心中怨恨他,才不肯奉召的。

    想到这里,李承乾也有些恼了,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难道还真的要他这个皇帝三顾茅庐,屈尊降贵,到杜睿的府上去请不成。

    李承乾虽然xìng情宽厚,但是却也有其偏激的一面,逆反心理极其严重,这大概是每一个太子的通病。

    别人越是让他做什么,真要是将他逼得急了,他就越要反着来,历史上的李承乾也是如此,史书上记载的李承乾一生事迹,他那些“过恶”,真的大多都只是私人品德问题,前期尤其如此,比如奢侈、贪玩、搞同xìng恋等,其实都不是什么不可救药的大毛病。

    据说,孩子故意捣蛋淘气的一种原因就是,他们希望借此来吸引父母更多的注意力和爱,然而太宗皇帝对待儿子身上这些缺点的办法,似乎有点儿太转弯抹角了些。他当然是当面训斥过儿子这些事的,但他的主要办法,是重赏规劝太子的官员,希望借“外人”去纠正自己儿子的行为,甚至,希望那些人来向自己打小报告。李承乾听到这种事后的反应是很激烈的,新唐书上说“宫臣若孔颖达、令狐德棻、于志宁、张玄素、赵弘智、王仁表、崔知机等皆天下选,每规争承乾,帝必厚赐金帛,yù以厉其心。承乾慠不悛,往往遣人yīn图害之。”

    这是非常非常典型的“我就要跟父亲对着干”的表现。

    所有人的青少年时代都曾经历过这种与父母对立的情绪,但绝大多数人都能安然度过无后患,因为一般人能力有限,束缚多多,就算有什么过激的念头,也无力去实现。可拜那个血统至上的**制度所赐,“皇子”或者“贵族子弟”这种怪物,却偏偏在冲动的少年时代就能不劳而获地掌握很大权力,也就是伤害别人的能力,所以要制止他们去干蠢事,可比一般人教育孩子困难得多。特别是,如果天底下唯一能够真正克制住他们手中权力的人,他们的父亲,不亲身出面,用自己的权威打压他们的冲动,反而希望假手于地位低下的别人,那么在二世祖们看来,用手中权力打击这些直接迫害自己的“别人”,就是风险小、途径容易、后果不严重、又能借以泄愤的好买卖了。

    特别是在太宗皇帝怒杀称心之后,他痛悼称心不已,于宫中构室,立其形像,列偶人车马于前,令宫人朝暮奠祭。承乾数至其处,徘徊流涕。仍于宫中起冢而葬之,并赠官树碑,以申哀悼。自此托疾不朝参者辄逾数月。

    此后他还选择了更为邪异的发泄方式,偷盗民间牛羊煮食,模仿突厥人习俗假死发丧,让属下演习打仗致伤,扬言要杀光进谏者。看看这些行为,这里面表达的意愿是多么明显,他渴望zì yóu、渴望脱离自己身周这让人窒息的环境,想要像草原游牧民族一样策马扬鞭任意驰骋,想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建功立业。

    虽然因为杜睿的影响,李承乾偏激的xìng子,和历史上相比,大为收敛,可是人xìng就是人xìng,纵然收敛了一些,却也隐藏了下来一部分。

    现在的李承乾就是如此,杜睿不肯奉召,彻底让他愤怒了,不是所有人都说,应该让杜睿留下,杜睿是社稷栋梁之才,有了杜睿辅佐,大唐盛世将会永远的延续下去。

    可现在李承乾偏激,逆反的xìng子上来了,既然杜睿要走,就让他走好了,反正大唐离了谁,都照样会存在。

    武京娘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是一阵暗喜,可是脸上却满是忧愁之sè,道:“圣上!宋国公心中有怨,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此番大捷,宋国公出力颇多,圣上虽加封了他的封邑,可是却没有当场安排他的职司,不如再派人去,好生解释一番,宋国公一向识大体,定会回心转意的!”

    李承乾见武京娘求情,心中更怒,连自己的皇后都要在杜睿的面前服软,可以说武京娘的这番话,不但没能劝住李承乾,反而火上浇油,让他更加恼怒。

    “不必了!既然杜睿要走,就让他走就是了,他自负才高,一向不把朕放在眼里,走了也好!朕不曾亏待了他,是他自己不愿为国效力,倒也怨不得朕!”

    武京娘连忙又劝道:“圣上不可如此,宋国公大才,不能为国家所用,乃是社稷的损失,还望圣上以社稷为重!”

    李承乾气哼哼的说道:“天下英才何其多,朕就不相信,离了他杜承明,这大唐的天下就能乱了!皇后无需多言,此事朕心意已决!”

    李承乾说完,挥袖边走,武京娘见了与侯义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的喜意更甚了。

第六十八章

    英国公府内,李世绩面sè愕然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恒连,久久不能言语,脸上也是yīn晴边患不断,好半天才道:“恒将军!你说的可都是实情!”

    恒连急道:“老大人!末将岂敢在老大人面前妄言!那侯义从宋国公府回来,圣上便脸sèyīn沉,好像还将皇后娘娘训斥了一番,末将这才派人去宋国公府打探消息,得知宋国公府上正在连夜收拾行装,这才偷出宫来,和老大人相商,宋国公乃国之干城,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李世绩闻言,心中纳闷,道:“杜承明也不是个不晓事的,这番怎的这般不通情理,圣上屈尊降贵,难道他心中的怨气,还不能熄了!”

    恒连也是皱眉,道:“末将也是想不通,当初先帝几次三番将其贬谪,然每次相召,宋国公从来不曾推诿,怎的这一遭,怨气就如此大,至今已过余年,还是如此!”

    李世绩看着恒连,道:“解铃还需系铃人,等明rì早朝,老夫亲自禀明圣上,不过还有一事要劳烦恒将军!”

    恒连忙拱手道:“老大人但有吩咐,恒连万死不辞!”

    恒连也与杜睿相识rì久,对杜睿佩服不已,此番西域局势糜烂,要不是杜睿出马的话,说不定整个西域从此以后,都将不再属于大唐,他是真心希望杜睿能够留下来的。

    李世绩点头道:“倒也无需如此!恒将军,你与城门校尉石南生相善,可去托付于他,明rì杜承明要出城时,万万要拦住,要是此番杜承明一走,只怕就再难请回来了!只是此事恒将军怕是要摊着偌大的干系!”

    恒连不假思索,便道:“这有何难,若是到时圣上怪罪下来,末将一力当之!”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恒连这才离了英国公府,出门去寻城门校尉石南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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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rì早朝,李承乾面sèyīn郁的端坐在龙椅之上,群臣不知今rì又有何事,也不敢言语,只等着李承乾开口。

    过了半晌,李承乾才道:“此番西征大捷,大唐西陲从此无忧,一概出征将士,俱该封赏,李世绩!”

    李世绩出班道:“臣在!”

    李承乾道:“李爱卿署理兵部,论功行赏之事,便委于爱卿料理!”

    李世绩躬身道:“此乃臣份内之事,只是臣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圣上明示!”

    李承乾知道李世绩要说什么,却也不点明,道:“何事不明,爱卿只管明言!”

    李世绩道:“此番西征功劳簿皆以送至兵部,只是上面不曾有宋国公的名姓,只是不知宋国公该如何封赏,臣不敢善专,还请圣上龙意天裁!”

    李承乾见李世绩果然提起此事,一想到昨rì杜睿居然拒不奉召,心中更是恼恨,脸sèyīn沉道:“宋国公杜睿此番大战,身体损伤颇重,无法为国效力,朕以准其还乡!此次论功,就不要提及他了,况且朕已然加其封邑,此事休要再提!”

    李世绩却不肯退让,道:“圣上此言诧异,宋国公乃国之干城,社稷栋梁,圣上不可任由宋国公流于朝堂之外!”

    李承乾看着李世绩,心道:难道朕就想放杜睿走,可是他拒不奉召,朕又能如何,总不能朕亲自大张旗鼓的去其府上,阖门谢罪,那样的话,朕这个皇帝还怎么当。

    “此时朕意已决,无需再言!”

    李承乾怕李世绩继续纠缠,正要宣布散朝,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朕已命人查明,前番葱岭战败,李义府并无大过,朕意罚其俸禄一年,降职两级,依旧做他的监察御史去吧!”

    李世绩闻言大惊,忙道:“圣上!前番葱岭大败,皆因李义府仗着皇命,催促进军,先燕国定公被逼无奈,仓促进军,致使十余万将士殒命杀场,岂能说其无大过!”

    李承乾皱眉道:“李义府不过是监军,英国公何以说葱岭之败,皆是他的责任,好了!此事朕意已决,爱卿无需多言!”

    李世绩还要再说,李承乾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挥袖道:“散朝!”

    李世绩看着李承乾离去,不禁意兴阑珊,心中大为压抑,连李义府都能被起复,可是杜睿却要不肯相留,李承乾当真是变得李世绩都不认得了。

    出了承天门,外面虽然是艳阳高照,可是在李世绩眼中简直就是乌云漫天。

    府中下人忙上前道:“公爷!可是要回府去!”

    李世绩摇了摇头,道:“你们都不要跟着老夫,老夫去城门一遭!”

    城门前,杜睿正被石南生拦着,他昨rì被恒连嘱托,虽然为难,但是他也崇拜杜睿,便咬牙答应了下来,此时正跟着杜睿陪话。

    “公爷莫要责怪末将,不是末将不放公爷走,实在是朝中将有大事,不敢让公爷离去!”

    杜睿一看,就猜到了是李世绩的主意,可是他便是被拦在城门处又如何,朝中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朝堂了。

    正无奈的等着,李世绩单人独骑的来了,杜睿一见李世绩,忙上前见礼:“英国公!”

    李世绩看着杜睿,心中颇为无奈,又有些怨气,道:“杜承明!你~~~~~~你好不晓事!”

    杜睿知道李世绩说得是他昨rì抗旨不尊的事情,心中也是一阵无奈,道:“英国公可借一步说话!”

    杜睿说着,便上马朝城门处走去。

    石南生见李世绩到了,也不敢再拦,任由两人骑马一前一后的出了城门。

    一直走到城外十里亭处,杜睿才停了下来,看着李世绩道:“老大人可是在责怪杜睿昨rì抗旨之事!”

    李世绩怒气冲冲的道:“正是!杜承明,你身为杜克明之子,也深受皇恩,怎的如此不晓事,居然因小恶而失了大义,难道你心中那点儿怨气,比大唐江山社稷还要重要不成!”

    杜睿闻言,心中一阵苦笑,他当真是因为李承乾派了侯义这么一个内监前来传旨,就心生怨恨,才抗旨不尊的吗?

    杜睿自问还没那么小气,他重生到了这个年代,心中最为记挂的就是大唐的江山社稷,和华夏百姓的生活安泰,岂会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将心中的大事置之不理。

    “老大人!昨rì侯义来府上传旨,其言语颇为倨傲!可杜睿自问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岂会和他一般见识!”

    杜睿昨rì在侯义传旨的时候,就已经看穿了,此前李承乾亲自过府,求着汝南公主三人为其说情,岂会突然之间有那么大的转变,杜睿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此事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至于是谁?是谁最不希望他留下来?

    杜睿不用想都能猜到。

    将心中的话,对着李世绩说出来,李世绩也沉默了,他也是个聪明人,不然的话历史上,武则天掌权之后,那么多老臣都被其贬谪,唯独李世绩能安然无恙。

    “你是说侯义是受了皇后娘娘的差遣,故意要激怒你!”

    杜睿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老大人!皇后毕竟是大唐的一国之母,杜睿身为人臣,若是留下来,与主母相争,岂是为臣之道!况且,杜睿在朝堂之上,必然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纵然今rì无事,rì后难道还能自保,若是论亲厚,杜睿如何能与皇后相比,既然如此,不如暂回杜陵避祸!”

    李世绩虽然心里已经认同了杜睿的说法,可是却依然心有不甘,道:“可是你若是就此一走了之,朝中正气衰弱,有的都是那些趋炎附势,攀附皇后之人,这大唐的天下该如何是好!”

    杜睿淡淡的一笑,道:“此时老大人无需担心,当初杜睿变法,已经将这天下的诸事理清的差不多了,如今大唐国富民强,诸多事宜已经上了轨道,那些跳梁小丑想要改变,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还有一句话,杜睿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当初他在杜陵之时,门生一百余人,如今为官者遍及大唐的各个角落,近些年杜陵学馆之中出身的读书人也是多不胜数,为官者不下三四百人,有了这些人撑着大唐的基层,纵然是上面变了,但是落在百姓身上的时候,还不是一切照旧。

    李世绩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只是当今圣上真的是变了,变得老夫都快不认得了,当初的礼贤下士,虚心纳谏都不见了,变了!变得刚愎自用,好大喜功!真是让人意料不到!宋国公!你还不知道吧!李义府又被圣上启用了!虽然是降了官职,但看圣上对其的态度,不难想到,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被大用了!”

    杜睿闻言,心中不禁一惊,这个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原本还能心平气和,此时也不禁动怒了:“圣上岂能~~~~~岂能如此糊涂!”

    李承乾这一步走的简直是糊涂至极,启用李义府,无疑是寒了那数十万西征将士的心,就是因为李义府的逼迫,苏定方才在没有完全准备的情况下,轻敌冒进,致使葱岭大败,大唐将士心中皆深恨李义府,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如今李承乾居然将李义府起复,这无疑是将自己放在了大唐军界的对立面上,不是糊涂是什么。

    还有,李承乾追封了苏定方的爵位,赐其谥号这分明是肯定了苏定方,既然要肯定苏定方,那么就要找一个人来承担葱岭大败的责任,这个人无疑就只能是李义府,现在又起复李义府,那么葱岭大战的责任谁来承担,那十余万战死的将士如何能瞑目。

    不用想,这一定又是武京娘的手笔,杜睿可以想象得到,当李承乾得知他拒不奉召的时候,心中会是如何的恼怒,失望,这个时候人的逆反心理是最为强烈的时候,只要武京娘一挑拨,李承乾作出什么糊涂的决定都不难理解,尤其是这种向杜睿示威的手段。

    杜睿想着,也不禁一声长叹,道:“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

    杜睿原本还想着,他纵然离开,朝中只要还有李世绩,杜养盛这些人在,总归出不了大乱子,但是现在半路杀出来了一个大jiān臣李义府,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凭其钻营的本事,只要他不犯历史上那些愚蠢的错误,就没有人能斗得倒他。

    历史上!?

    杜睿突然灵机一动,道:“李义府此人绝不可留!”

    李世绩闻言,一惊,忙道:“宋国公!你可千万不能乱来,李义府纵然有大罪,百死难赎其过,可是他总归是朝廷的大臣!”

    杜睿道:“老大人想差了,我要是想杀李义府的话,当初在龟兹的时候,就让他身首异处了,还能留他到今天,我不过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为朝廷除去一害!”

    李世绩闻言,忙道:“是何办法!?”

    杜睿道:“圣上登基以来,先是因征伐吐蕃,后又与大食交战,朝廷皆未开恩科!”

    李世绩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道:“此事又与李义府有何关联?”

    杜睿道:“恩科大比!各州学子应试,那李义府一向贪得无厌,这么好的机会,若是老大人能推波助澜的话,让其丑行暴露在圣上面前,他还能有活路!”

    李义府贪财,自打其参倒杜睿升官以来,李世绩也有所听闻,只是~~~~~~~~

    “李义府虽得圣上起复,然其不过一个监察御史,难道还能做此次大比的主考不成!?”

    杜睿道:“圣上要重用李义府,总归要有个由头,李义府虽然不堪,却颇有才名,让其担任一期主考,便是助其赢得声望,依我看,纵然不是主考,也能得一要职!到时候就看老大人能不能把握住了!要是做的成了,便能为朝廷除去一害!”

    要是李靖的话,肯定不屑做这等事,可是李世绩不一样,他做事一向不拘小节,要是当真能借此除去李义府,他自然没什么不肯的。

    “好!此事老夫会记在心上!”

    杜睿又和李世绩交代了一番,便要走了,道:“老大人!此次杜睿返乡为母丁忧,朝中之事,便摆脱老大人了!”

    杜睿虽然被排挤,不得不离开长安,但是当真让他放下朝中之事,杜睿如何又真的放心得下。

    对他来说,这一世最重要的除了亲人之外,就是大唐的江山社稷了,穷尽二十年的心血,想放下,谈何容易。

    李世绩也是拱手道:“宋国公无需如此,老夫盼着能有一天宋国公再回长安,到时候扫荡朝中所有浊气,使长安城内再复清明!”

    杜睿点点头,道了一声:“保重!”

    说完便招呼着家人上路,朝杜陵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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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政殿内,武京娘听了侯义的汇报,面sè也是有些黯然,道:“宋国公当真是走了!?”

    侯义忙道:“千真万确,老奴亲眼所见!宋国公一行人,十几辆马车,此时怕是已经过了泾河!”

    武京娘闻言,轻叹了一声,道:“走了也好!本宫也实在不想与他为敌!”

    侯义过了片刻之后,道:“娘娘!李义府大人差人传话,此番能脱大难,皆是娘娘再造之恩,此后娘娘但凡有事,他定然万死不辞!”

    一听到李义府的名字,武京娘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李义府的为人,她也有所听闻,若不是此时还有用到李义府的地方,早就将其处置了,还能在李承乾的面前为他求情。

    想着,武京娘道:“知道了!派人去告诉李义府,此次秋帷大比,本宫会为他尽力争取一番,不过他也该收敛些,侯义,让人提醒他一下,不要以为仗着本宫的势,就能为所yù为,他那些龌龊事,要是传扬到圣上的耳中,便是本宫也保不了他!”

    侯义忙道:“是!老奴记下了!”

    嘴上说着,侯义心中也计较了一番,李义府是个什么人,他自然一清二楚,看武京娘的模样,显然是对李义府有所不满了。

    等侯义出去了之后,武京娘起身,看着东方,伫立良久,幽幽叹道:“姐夫!你莫要怪罪京娘,京娘停不了手,如今这朝堂之上,想要将我们母子除去的人不在少数,为了自保,京娘也没办法停手了!”

    已经远去的杜睿当然不会知道武京娘的心思,自打离开了长安之后,他就迫使自己不再去想和长安有关的一切。

    虽然心里已经早就不再因为李承乾的猜疑,而去怨恨对方,但是杜睿心底的失望却是久久难以排解,毕竟少年时代便相识,结为密友,李承乾一直以来对杜睿都是信任有加,杜睿也是倾尽所能的帮助李承乾,可是如今两人居然到了这步田地,当真是天意弄人。

    “睿郎!我们当真不再回长安了吗?”

    杜睿看着晋阳公主,笑道:“怎的!?兕子你舍不得!?”

    晋阳公主道:“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只是父皇母后~~~~~~~”

    杜睿一笑,道:“等来年清明,我陪你一起去昭陵祭拜!”

第六十九章 科举

    科举制从隋朝大业三年开始实行,到清朝光绪三十一年举行最后一科进士考试为止,这种为国选材的制度,在华夏大地上经历了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

    科举是读书人参加人才选拔考试的制度,是历代王朝通过考试选拔官吏的一种制度,由于采用分科取士的办法,所以叫做科举,让读书人参加的人才选拔考试,学而优则仕的一种制度。

    在科举制度诞生之前,华夏王朝的选材方式都是沿袭魏晋年代,采用的九品中正制,官员大多从各地高门权贵的子弟中选拔。权贵子弟无论优劣,都可以做官。许多出身低微但有真才实学的人,却不能到zhōng yāng和地方担任高官。

    为改变这种弊端,隋文帝开始用分科考试的方法来选拔官员,他令各州推举人才,参加考试,合格的可以做官,隋炀帝时期正式设置进士科,考核参选者对时事的看法,按考试成绩选拔人才。

    隋炀帝创立的科举,虽然并不完善,但是总归让那些出身贫寒的读书人,看到了一丝希望,而在此之前,仕途这扇大门,对于那些出身低微的人都是关闭着的。

    秦朝以前,采用“世卿世禄”制度,后来逐步引入军功爵制。西周时,天子分封天下。周礼之下,社会阶级分明。管理国家由天子、诸侯、卿、士分级负责。而各阶层依照血缘世袭。到了东周,稳定的制度开始崩溃,于是有“客卿”、“食客”等制度以外的人材为各国的国君服务。

    到了汉朝,分封制度逐渐被废,皇帝zhōng yāng集权得以加强。皇帝为管理国家,需要提拔民间人才。当时采用的是察举制与征辟制,前者是由各级地方推荐德才兼备的人材,后者是zhōng yāng和地方官府向社会征辟人才。由州推举的称为秀才,由郡推举的称为孝廉。

    察举制缺乏客观的评选准则,虽有连坐制度,但后期逐渐出现地方官员徇私,所荐者不实的现象,征辟制也存在着种种弊端。

    魏文帝时,陈群创立九品中正制,由zhōng yāng特定官员,按出身、品德等考核民间人才,分为九品录用。

    此后的晋代,南北朝也沿用此制,九品中正制是察举制的改良,主要分别是将察举之权,由地方官改由zhōng yāng任命的官员负责。但是,这制度始终是由地方官选拔人才。

    魏晋时代,世族势力强大,常影响中正官考核人才,后来甚至所凭准则仅限于门第出身。于是造成“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现象。不但堵塞了民间人材,还让世族得以把持朝廷人事,影响皇帝的权力。

    直到隋统一全国后,隋文帝为了适应封建经济和政治关系的发展变化,为了扩大封建统治阶级参与政权的要求,加强zhōng yāng集权,于是把选拔官吏的权力收归zhōng yāng,废除九品中正制,开始采用分科考试的方式选拔官员,他令诸州岁贡三人参加考试,合格者可以做官。

    据史载,开皇三年正月,隋文帝曾下诏举“贤良”。应为开皇七年,又令京官五品以上,总管,刺史,以“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二科举人。

    隋炀帝大业三年四月,诏令文武官员有职事者,可以“孝悌有闻”“德行敦厚”“结义可称”“cāo履清洁”“强毅正直”“执宪不饶”“学业优敏”“文才秀美”“才堪将略”“膂力骄壮”等十科举人,进士二科,并以“试策”取士,这标志着科举制正式诞生了。

    进士一词初见于《礼记?王制》篇,其本义为可以进受爵禄之义。当时主要考时务策,就是有关当时国家政治生活方面的政治论文,叫试策。

    这种分科取士,以试策取士的办法,在当时虽是草创时期,并不形成制度,但把读书、应考和作官三者紧密结合起来,揭开中国选举史上新的一页。

    隋朝灭亡后,高祖定鼎关中,也承袭了隋朝传下来的人才选拔制度,并做了进一步的完善。由此,科举制度逐渐完备起来。

    然社会上的风气,却并非一朝一夕可变,那些出身世家大族的人,可以凭借着自己家族的势力,得到额外的擢拔,而贫寒之家出来的才俊,他们的进身之阶依然十分狭窄。

    太宗皇帝也想要改变这种格局,于是才有了后来的杜睿变法,杜睿变法,其从根本目的上来说,就是埋葬在华夏传承了数千年的世家门阀制度,不单单是杜睿,太宗皇帝也一样看出了世家门阀对国家的危害。

    世家门阀相对于对国家的忠诚,他们更为看重的是家族自身的利益,这也是隋王朝何以灭亡的那么迅速的原因。

    而要打击世家门阀,单凭土地改革和提高商人的地位,根本无法实现,因为他们的手中还掌握着舆论力量,以及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杜睿想要彻底改变这种局面,于是他的变法之中,核心部分,就是对教育以及科举的改革。

    杜睿的改革首先改变的就是参加科举考试考生的来源,以往的科举考试,考生都是由各州举荐,那些在当地势力强大的世家门阀,自然对考试的名额形成了实质上的垄断。

    但是科举变法之后,考试的名额也有了明确的规定一个是生徒,一个是乡贡。由京师及州县学馆出身,而送往尚书省受试者叫生徒,不由学馆而先经州县考试,及第后再送尚书省应试者叫乡贡,由乡贡入京应试者通称举人。

    考试也分为三.级,即解试、省试和殿试。解试由各地方进行,通过的举人可以进京参加省试。省试在贡院内进行,为了防止作弊,考官俱为临时委派,并由多人担任。

    考官获任后要即赴贡院,不得与外界往来,称为锁院,考生到达贡院后,要对号入座,同考官一样不得离场。

    试卷要糊名、誊录,并且由多人阅卷,而殿试则于宫内举行,由皇帝亲自主持及定出名次。

    杜睿的改革还有一个重中之重,就是如今遍布天下的书院,在此之前,知识,文化也是那些世家大族子弟所独有的,平民子弟想要获取受教育的机会十分艰难。

    而在杜睿的教育,科举制度改革之后,天下间各道,各州,各县都被强制xìng的要求拥有可以使天下人都能受教育的书院,同时书院也成为了科举的必由之路。

    只有进入学校,成为生员,才有可能入监学习或成为科举生员,经过各级考试进入道、州、县学的,通称生员,俗称秀才。取得生员资格的入学考试叫童试,也叫小考。

    童生试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院试由各省学政主持,学政又名提督学院,故称这级考试为院试。院试合格者称生员,然后分别分往府、州、县学学习。生员分三等,有廪生、增生、附生。由官府供给膳食的称廪膳生员,简称廪生;定员以外增加的称增广生员,科称增生;于廪生、增生外再增名额,附于诸生之末,称为附生。

    杜睿重新改革之后的科举制度,基本上参考了明代的科举制度,虽然明代科举倡八股,八股文的危害极大,严重束缚人们的思想,是维护封建**统治的工具,同时也把科举考试制度本身引向绝路。明末著名学者顾炎武愤慨地说:“八股盛而《六经》微,十八房兴而二十一史废”。又说:“愚以为八股之害,甚于焚书。”

    然其制度的完备,绝对称得上是科举制度诞生以来最为鼎盛的时期。

    解试是由天下各州学正司举行的地方考试,每三年一次,逢子、卯、午、酉年举行,考试的试场称为贡院,考期在秋季八月,故又称秋闱。凡本省科举生员均可应考。

    主持乡试的有主考二人,同考四人,提调一人,其它官员若干人。考试分三场,分别于八月九rì、十二rì和十五rì进行。乡试考中的称举人,俗称孝廉,第一名称解元。

    省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于乡试的第二年即逢丑、辰、未、戌年举行。全国举人在京师会试,考期在chūn季二月,故称chūn闱。会试也分三场,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rì举行。由于会试是较高一级的考试,同考官的人数比乡试多一倍。主考、同考以及提调等官,都由较高级的官员担任。

    殿试在省试后当年举行,时间最初是三月初一,应试者为贡士,贡士在殿试中均不落榜,只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只考时务策一道。殿试毕,次rì读卷,又次rì放榜。录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合称三鼎甲。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二、三甲第一名皆称传胪。一、二、三甲通称进士。进士榜称甲榜,或称甲科。

    解试第一名叫解元,省试第一名叫会元,加上殿试一甲第一名的状元,合称三元。连中三元,是科举场中的佳话。

    殿试之后,状元授文学馆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其余进士经过考试合格者,叫文学馆庶吉士。三年后考试合格者,分别授予文学馆编修、检讨等官,其余分发各部任主事等职,或以知县优先委用,称为散馆。

    历史上的科举考试内容无外乎那么几种,墨义,就是围绕经义及注释所出的简单问答题。在一张卷子中,这类题目往往多达30至50道,口试则是口头回答与墨义同类的问题。

    帖经,有如现代试卷的填空与默写。考官从经书中选取一页,摘其中一行印在试卷上。根据这一行文字,考生要填写出与之相联系的上下文。

    策问,即议论。依据考官提出的有关经义或政事问题,考生发表见解,提出对策。策问所及范围较广,有政治、教育、生产、管理等,比起帖经、墨义来难度更大,有的也还有一些实用价值。

    经义,是围绕书义理展开的议论。如果说策问还有考生发挥的余地,经义便已经无所谓个人的思想,考生惟朝廷指定的“圣贤书”是遵。

    杜睿自然不会沿袭这样的套路,通过那种考试选出来的不是人才,而是只会死读书,掉书袋的蠢材,于国无大用。

    历史上,科举所造成的恶劣影响主要就是因其考核的内容与考试形式,由明代开始,科举的考试内容陷入僵化,变成只要求考生能造出合乎形式的文章,反而不重考生的实际学识。大部分读书人为应科考,思想渐被狭隘的四书五经、迂腐的八股文所束缚。无论是眼界、创造能力、**思考都被大大限制。

    大部份人以通过科考为读书唯一目的,读书变成只为做官,光宗耀祖。另外科举亦局限制了人材的出路。

    无论在文学创作,或各式技术方面有杰出成就的名家,却多数都失意于科场。可以推想,科举制度为zhèng fǔ发掘人材的同时,亦埋没了民间在其他各方面的杰出人物,百年以来,多少各式菁英被困科场,虚耗光yīn。

    经过杜睿的改革之后,科举也变得更加务实,虽然也有经义考题,然所靠的,大多都是关于品德方面的问题,而更为重要的则是策论。

    在永徽朝之前,杜睿的科举改革之后,一共经历了四次大考,前三次的策论试题,都是太宗皇帝,李承乾,杜睿三人一同拟定,最后一次,杜睿还曾担任主考。

    除了进士科之外,在杜睿的提议之下,还开设了明算,格物,地理等十几个科目,为大唐选取各类人才。

    杜睿进行科举改革的目的,就是为zhōng yāngzhèng fǔ从民间提拔人才,打破贵族世袭的现象,以整顿吏制。相对于世袭、举荐等选材制度,科举考试无疑是一种公平、公开及公正的方法,改善了用人制度。

    杜睿所改革之后的科举,便做到了不论出身、贫富皆可参加。这样不但大为扩宽了zhèng fǔ选拔人才的基础,还让处于社会中下阶层的知识份子,有机会透过科考向社会上层流动。这种政策对维持整体社会的稳定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在历史上,科举为历朝历代发掘、培养了大量人才。一千三百年间科举产生的进士接近十万,举人、秀才数以百万。当然其中并非全是有识之士,但能过五关斩六将,通过科考成进士者,多数都非等闲之辈。

    杜睿也想将大唐一下子就打造成他理想当中的帝国,然而他却也很清楚,这个过程必定是漫长的,一个强国之梦,首先就是教育,而想要在大唐实施义务教育谈何容易,不过科举对于知识的普及,和民间的读书风气,一样能起到推动作用。

    虽然这种推动是出于一般人对功名的追求,而不是对知识或灵xìng的渴望,但客观上由于科举入仕成为了风尚,对知识的关注,普遍得到了提高。

    从杜睿施行改革到现在,在大唐国内,以秀才计,不下五十万人,把生员算在内则以百万计。当中除少数人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外,多数人都成为在各地生活的基层知识份子,这样对知识的普及起了一定作用。

    除了这样的文举,同样也开设了武举,主要考举重、骑shè、步shè、马枪、策略,武举考试的目的则是为了向朝廷输送军事人才,历史上著名由武举出身的武将有唐代的郭子仪,北宋徐徽言,明代戚继光等等,也可谓是英杰辈出。

    可是万事都没有尽善尽美的,即便是杜睿完善过后的科举考试也是一样,由于,科举考试的成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一生的富贵荣华,因此不少人均企图以作弊以在科举中取得好成绩。

    最常见的作弊有三种,一是贿买、二是夹带、三是代考。改革之后的科举,虽然只进行了四次,朝廷也曾专门制订了一份作弊的惩罚制度,可是这样的事情依然屡见不鲜,杜睿所能做的也只是,在发现问题之后,尽可能的想办法补救,竭力避免。

    例如杜睿虽然设立了糊名的办法,遮掩考生的名字以减少批卷者认出撰卷人的机会,又设定了誊录的方式,由专人抄录考生的试卷并以抄本送往评级,这样批卷者连辨认字迹也不能。

    然而,考生仍可与考官约定,以特定的句子或字词来作暗号,即所谓“买通关节”。为了减少这种可能,杜睿又订立了锁院的制度,每次考试的考官分正副多人,俱为临时委派,以便互相监察。

    当考官接到任命后,便要同rì进入贡院,在考试结束发榜前不得离开,亦不得接见宾客。如果考官要从外地到境监考,在进入本省境后亦不得接见客人。贿买若然被揭发,行贿受贿者都要依律被处死,而同场的考官亦会被牵连受罚。

    同样为了防止夹带作弊,考试在贡院内进行,贡院内考生之间是以墙壁隔开的,称为号舍。考生不可以喧哗、离场,以防止传卷或传话。但是夹带经文这作弊方法始终是屡禁不止,层出不穷。

    杜睿做主考的那一次,就曾见有的考生将经文藏在衣服鞋袜里,或索xìng密写在衣物、身体上。其他各式随身物品,包括文具、食品、蜡烛等等都能被用作夹带。

    只可惜他们撞上的是杜睿,对于来自后世的杜睿,像这种小儿科的作弊方式,岂能看不出来,杜睿虽然怜悯他们多年苦读,然规矩就是规矩,每次发现,都是取消考试资格。

    至于代考就更是防不胜防了,当下这个年代,又没有身份证,为了防止代考,杜睿曾专门制定,考生须提供详细的体貌特征的履历。进场前考官会根据履历验明考生的身份,但是代考作弊亦没有被完全杜绝。

    如今杜睿已经离开长安,返回杜陵为民,原本朝廷科举选才这等大事,已经和杜睿没什么关系了,虽然说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可是现在那位君根本就用不到他来忧,杜睿纵然是满腹愁肠也无处用,倒不如静卧隆中,以待天时的好。

    可是因为一个人,杜睿却不得不费心关注一番。

    杜睿门生百余人,要说他最为上心的,无疑就是狄仁杰了,前番出门游学,只为开科大考,可是因为大唐西征,举国上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西征这件事上,开科取士自然就被放到了一边。

    如今大唐在西边大获全胜,李承乾登基也已经三载,算起来chūn闱的rì子已经过了,天子登基以来的第一科门生也该取了。

    狄仁杰去年就高中解试头名,由于省试因故取消,只得羁留在杜睿的府上,等着朝廷开恩科,如今倒也被他等到了。

    杜睿看着眼前已经青年模样,一表人才的狄仁杰,心中不禁也是快慰,想想当初他随父母来杜陵拜会之时,还只是一个顽童,如今却要去独闯龙门,杜睿都不禁觉得自己老了。

    “该准备的,可都准备好了!”

    狄仁杰忙道:“恩师放心,学生都准备妥当了,此番进京大比,定然不会坠了恩师的名头!”

    杜睿闻言笑道:“为师又哪来的名头可言,你愿走仕途这条路,原也是好事,当今圣上宽厚仁德,勤政爱民,你rì后步入朝堂,辅佐圣上,为国效力,须谨记四个字!”

    狄仁杰躬身道:“学生恭听恩师教诲!”

    杜睿笑道:“戒骄戒躁!”

    狄仁杰一愣,他想不明白杜睿怎的说了这么四个字。

    杜睿道:“为师便是因xìng子急,当初变法,急于求成,结果有诸多疏忽之处,不得不用十年的时间加以补救,如今才有了这副四不像的模样!你不要学为师,凡事当三思而后行。”

    其实说起来,杜睿也是过于追求完美了,他的变法,便是放在历朝历代,都堪称创举了,可是杜睿却不满意,每每都能发现其中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狄仁杰听杜睿说完,道:“恩师教诲,学生旦夕不敢忘!”

    杜睿点头,道:“这边好,当初你父母将你交给我,加以教导,为师却因俗事缠身,对你不够在意,今后的路是你自己选的,为师只望你能时刻牢记为官者当以民生为本,且不可做那乱行之事,否则为师顶不饶你!”

    每个学生离开杜睿,步入仕途的时候,杜睿都会说这么一番话,加以告诫,狄仁杰自然也不能例外。

    这时一旁的杜承学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拍着狄仁杰的肩膀,道:“怀英!你这一走,恩师身边这下就只剩下我与小师弟了,小师弟又是个书呆子,全无半分生趣,以后的rì子可就闷了!”

    狄仁杰便杜承学说得面sè黯然,道:“师兄!今后恩师身边便多劳烦你早晚侍奉了!”

    杜睿闻言,笑道:“为师有手有脚,如今不过而立,哪里用的着你们侍奉,当初为师将你们师兄弟收在身边教导,为的是能为我大唐添些英才,可不是让你们养我的老!别再说这些,怀英!此次去长安,我让耀辉陪你同去,一路之上也好有个照料!不过有一事为师须讲在前面,你若是做了,不要怪为师将你逐出门墙!”

    杜睿说着面sè也跟着变了,狄仁杰闻言,立刻想到了杜睿说的是什么事情,忙道:“恩师放心,学生学自恩师门下,如何会做那等趋炎附势之徒!”

    杜睿说的事情,在当下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开科取士,不仅看考试成绩,还要有各名人士的推荐,因此,考生便纷纷奔走于公卿门下,向他们投献自己的代表作,叫投卷,向达官贵人投的叫行卷。投卷确实使有才能的人显露头角,但更多的还是弄虚作假,欺世盗名之徒。

    杜睿虽然不介意用自己的名头,给学生们行个方便,但是那是要他主动提出来,否则的话,冒冒然的便去走后门,被杜睿知道了,一定死的很惨。

    曾经就有杜睿的一个学生,借着去长安参加省试的机会,到处投卷,被杜睿知道后,当即将其逐出门墙,后来还是杜承业带着一帮师兄弟,苦苦哀求,那个学生又是诚心悔过,杜睿才将其重新收入门墙。

    狄仁杰既然知道杜睿的忌讳,自然不敢触犯。

    次rì清晨,狄仁杰便在杜耀辉的陪同之下,朝着长安赶去,杜耀辉是杜平原的次子,和长兄杜耀祖相比,xìng情更像杜平原,也是自幼学文,去年也曾中了解试,这次两人正好结伴,前往长安。

    狄仁杰走了,杜睿又开始盘算起了另一件事,只是不知道如今李世绩那边准备的如何,这件事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便贸然出手的话,怕是难以成事,所以在狄仁杰他们走后的第二天,冯照也秘密离开了大观园。

第七十章 硕鼠

    长安东市,自大唐创立以来,这里一向都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一栋占地五十亩的府邸,朱漆大门之上悬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一一李府!

    像这等宅院,在长安城中,虽然称不上稀罕,可也不是一般人便能拥有的,为官的,少说要做到三品高管,行商的,说不得家中也是巨富。

    可如今住在这里的却是朝中一个不入流的监察御史李义府,李义府在龟兹被杜睿拿了,押解回京,原想着此番定然罪责难逃,少不得一个死字,想到这么多年寒窗苦读,方才跻身龙门,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李义府也是满心的惶恐。

    可偏偏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圣旨到来,居然赦免了他的罪过,只是贬官留用,这让李义府不禁喜出望外,此后更是得了武京娘的帮助,当初高升之后,李承乾赐予的宅院,也没被收回,更是被任命为此次恩科考官之一,虽然不是主考,却是同考之一。

    李义府原本就善于钻营,再加上他本人迎奉李承乾,如今也深得李承乾眷顾,虽然当下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监察御史,可是只要此次恩科,他能有些好表现,鱼跃龙门,指rì可待,朝中也有不少有颜sè的,每天上门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朝臣们都希望能搭上李义府这个潜力股,rì后好也能飞黄腾达。

    李义府虽然在李承乾面前低调的很,隐藏的也深,可是几乎所有的大唐官员都知道李义府有两大爱好,一是极贪钱财,早在前番为侍郎之时,便大肆敛财,其次就是好渔sè,如今他的府上,可不想当初那般光景,只有一个老家人侍候,单单是美貌姬妾就不下白名。

    此时,在李义府的书房之内,此番恩科的提调官李思静正在向李义府汇报恩科的准备情况。

    此次恩科的主考虽然是礼部尚书高季辅,可是高季辅也是个善于察言观sè的,知道此次恩科摆明了是让李义府露脸,他也就很知趣的将所有的工作都推给了李义府安排,就连此次恩科的另一名同考吴辰也是隐隐以李义府为首。

    这个李思静的祖上是西域胡人,也是个极有眼sè的,知道李义府现在深得李承乾的信重,又有皇后武京娘相帮,迟早要飞黄腾达,便投到了李义府的门下,使尽奉承谄媚的手段,渐渐成为了李义府的心腹。

    “贡院那边都准备的如何了?”李义府说话的时候,眼皮都不抬一下,大概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侍郎了,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监察御史,而站在他面前这个卑躬屈膝,极尽献媚之能的人,官职可比他整整高了两级。

    李思静似乎也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忙回道:“回大人的话,贡院那边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着圣上降旨,确定恩科的具体时间了!只是不知道这考题~~~~~”

    李义府闻言,顿时面sè一变,他也几次向李承乾打探,可是李承乾只是不说,这等大事,他要是问的勤了,不免会让李承乾怀疑,考题的事情,最终还是要等于志宁这个当朝尚书令和李承乾议定了之后,锁了贡院,才能告之给他们这些考官。

    “此事你就不要再问了,和下面的通好气,等到取士的时候,只要记好了,但凡以礼记开篇明言的便收录就是了!”

    “大人高明!”李思静忙赞了一句,可是又有些担心,道,“李大人,只怕此事~~~~”

    “怎么,本官说话不管用吗?”李义府看出了李思静的犹豫,有些不满道。

    李思静被李义府看的吓了一跳,连忙躬身道:“卑职一点问题没有,只是有点担心圣上那边~~~~~~不好交代!”

    李思静虽然投到了李义府的门下,可是他这人十分圆滑,他是担心做得过分,万一闹出事来,到时候李义府会把他抛出来当替罪羊,要知道此前的几次大考,也曾发生过这等舞弊案,当时太宗皇帝杀起人来,可没有手软,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李承乾虽然宽厚,谁知道这种事闹出来,会不会送了xìng命。

    李义府倒是很有把握,道:“圣上那边不用担心,以礼记开篇,四平八稳,纵然做的不出彩,只要你把事情做严密,圣上也无话可说。”

    李思静闻言,也只得道:“是!卑职明白了!大人只管放心!”

    李义府又交代了一阵,李思静细心记下,而后躬身行一礼,便退下去了,李思静这边刚走,李义府的长子李泽chūn便兴冲冲走进房:“父亲,这次真可谓是大获丰收了!”

    李义府闻言,脸一沉,道:“老夫是怎么跟你说的?”

    李泽chūn闻言一愣,忙想起来他刚到长安的时候,李义府就曾和他说过的规矩,方才不过是他一时兴奋过头,便忘了,他连忙低下头,“父亲,孩儿知错了!”

    李义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厌烦,他膝下如今有两子,这两个儿子都是他的发妻所生,不过因为发妻的出身不好,连带着李义府对这两个儿子,也不打待见。

    他的发妻又早已亡故,这些天他正琢磨着,能娶上一个世家大族的女子续弦。

    “这里是长安,你一言一行都要合乎规矩,否则的话,老夫就将你赶回老家去!”

    李泽chūn被吓了一跳,连连应是。

    “说什么收获?”李义府见李泽chūn认错,对儿子的气也消了几分,随即问道。

    “禀报父亲,今天又有几个考生找到孩儿,想要父亲疏通一下,都是世家子弟!”

    李义府闻言,心里跟明镜的一样,这些年,由于杜睿的变法,朝廷对世家大族的打击力度,越来越大,尤其是在科举上面,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虽然受到的教育更好,然而其刻苦的劲头却远远比不上那些寒门子弟,再加上朝廷刻意打压,这些年来,世家子弟能步入仕途的人少之又少。

    如今杜睿被贬谪,世家大族以为朝廷变了风向,又听闻了李义府的两大爱好,自然赶着上门疏通。

    “他们的诚意如何!?”

    所谓的诚意,其实就是钱,在钱上面,李义府是绝不含糊的。

    “他们几个都愿意出万贯!只求能金榜题名!”李泽chūn说着,脸上带着隐隐的兴奋。

    李义府冷笑一声,道:“万贯!?好大的手笔,他们的功名难道就值这么一点儿!?告诉他们少了五万贯,连提都不要提!”

    李义府虽然羡慕那些世家大族的身份,却也仇恨对方,当初他只是个微末小吏的时候,想要攀附陇西李氏,好改一改自己的出身,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因此对那些世家子弟一向都没有好脸sè。

    李义府不仅要钱,同时也要面子,从钱上他便可以看出别人对他的尊重程度,对他不尊重的人,他是一概不理,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人,要是不狠狠的敲上一笔,他实在是不甘心。

    至于李承乾那边,他并不担心,有了武京娘的承诺,还有什么事情是能让他害怕的,便是当真出了事,也没什么,到时候只要把李思静等人推出去也就是了,要是逼得急了,就算是眼前的这个长子,也不是不能扔出去,当替罪羊的。

    李泽chūn哪里知道李义府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此刻他已经完全被以后的前途给晃晕了,忙道:“孩儿明白了!这就去办!”

    李泽chūn走了,李义府一个人在书房之中,突然得意的笑了起来,寒窗苦读那么多年,为的还不就是今天,如今他虽然品级不高,却很受李承乾的信任,未来飞黄腾达也是指rì可待了。

    杜睿!

    他纵然和李承乾少时变为密友又如何!?

    他曾经位极人臣又如何!?

    他身为太宗皇帝的托孤之臣又如何!?

    如今还不是杜陵境内一个闲散之人,自己虽然出身不好,又非什么问坛泰斗,可是却深得当朝皇帝的信任,只要自己能把握好了,rì后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啊!

    李义府这边正幻想着自己的美好未来,英国公府内,李世绩也在见一个远方来人。

    “宋国公让阁下来,可有什么嘱托!?”

    来人正是冯照,见李世绩问起,忙道:“此番来,我家公爷只说让小人万事都听老大人的安排调遣,不曾有过嘱托!”

    李世绩闻言,不禁笑道:“他倒是妥得清闲,却要让老夫来劳心劳力!好了!你先下去休息,这几rì长安城中那些学子,你多方打探一下,我府中的人,你可随意调遣,老夫会传下命令,让他们听你的安排!”

    冯照跟随杜睿出征之时,负责的便是打探情报,这等小事对他来说,一点儿难度都没有,当即应道:“小人遵命!”

    冯照退下了,李世绩想着不禁笑道:“李义府啊李义府!老夫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几天!像你这种侵蚀大唐根基的硕鼠,老夫万万留你不得!”

第七十一章 一见如故

    长安城中的暗流涌动,初入长安的狄仁杰并未感觉到,他虽然是在长安出生,可是自幼便到了杜睿的门下学习,除去去年曾外出游学了一段时间,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杜陵,对长安的印象也有些模糊了。

    杜耀辉也是一样,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长安,刚一进城门,顿时就被晃花了眼,说起来如今杜陵因为杜睿的关系,也称得上繁华,便是比之江淮,也犹有过之,可是和长安比起来,当今天下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成了穷乡僻壤。

    作为天下间的第一名城,从前隋开始,长安便不停的扩建,一直到太宗贞观末年的时候,长安城中的常驻人口已经达到了百万人,又经过了永徽三年的积累,人口直逼两百万人。

    虽然后世有人将此时的君士坦丁堡,巴格达和长安并称,但是细数起来,无论是人口,建筑规模,君士坦丁堡和巴格达都是远远不如的。

    “狄公子!这就是长安啊!”杜耀辉自幼长在杜睿的门下,也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了,可是一到长安,立刻就变成了土包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狄仁杰皱眉道:“诩伦!都说了多少次,叫我的表字就行了,还叫什么狄公子,说起来,你也是在恩师门下,咱们是师兄弟,哪里用的着这么客气!”

    如今狄仁杰不过才二十二岁,后世人们评价当中那个“严正大方”的狄公,还只是个对未来满怀憧憬的小青年。

    杜耀辉憨厚的笑道:“这习惯哪里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过来的!狄公~~~~~~怀英!你看咱们是现在这长安城内逛逛,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

    说起来杜睿在朝为官多年,又曾担任过一期科举的主考,门生故吏何其多,就说当下的大理寺正卿杜痒盛,都是杜睿的弟子。

    可是狄仁杰出门之时,杜睿已有过交代,不许他们仗着自己的名头,沾染裙带关系,狄仁杰一向对杜睿敬若生父一般,哪里敢违背,更不敢张扬,纵然自己的师兄就在朝中任职,在科举结束之前,他也不敢去相见。

    不要说是杜痒盛家中,便是杜睿在长安的府邸,他们也不敢贸贸然的涉足。

    狄仁杰想了想,道:“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现下距离锁院还有些时rì,等寻到了住处,再去游玩也不迟!”

    省试原本应该是在chūn天举行,所以又称之为chūn闱,可是今年由于和阿拉伯人交战,chūn闱的时间便被耽搁了,李承乾登基三年,尚未开科取士,如今恰逢西边大捷,便开了恩科。

    学子们到长安的时候,正值一年当中最为炎热的时节,长安城中的百姓,往来的客商原本就多,再加上从大唐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学子们,显得更热闹了。

    找了家客栈,将行礼都安置好,狄仁杰便迫不及待的拉着杜耀辉一起出了门,这些年来一直忙着修习学问,从来不曾接触过这般花花世界,长安城中的一切,对他们都格外的新鲜。

    恰逢正午,两人便进了一家胡人开的酒肆,店中还有胡姬献舞,大唐风气开放,女人的地位不低,这要是放在理学盛行的宋代,那些露着肚皮跳胡旋舞的胡姬,少不得要被人说成伤风败俗。

    其实要深究起来,以招.jì为风流事的宋人和唐人一比,一个个都不免显得道貌岸然了,毕竟唐人欣赏的是美,而且正大光明。

    狄仁杰在杜睿府上也曾见过胡旋舞,只是却不曾见过舞得这般热情奔放,找了张位子坐下,和杜耀辉一道欣赏起来。

    不多时,几盘西域风味的小菜便端了上来,还有那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幽香的葡萄酒,两人虽然都不是第一次出门,但也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怀英!要说还是这长安好!当真是应有尽有!杜陵虽然安静,却少了几分趣味!”

    狄仁杰闻言,笑道:“当rì还不知道是谁,一听要出远门来长安,怎么都不肯,还找借口说自己学问尚未大成,非要留在杜陵的!”

    杜耀辉一听,不禁脸sè微红,道:“谁知长安这般好,要是早知道了,便是绑也绑不住我!”

    两人正说着,酒肆也渐渐热闹了起来,客人之中,以学子装扮的居多,不用说,这些人都是来参加科考的。

    狄仁杰多长了几分心思,也竖起耳朵听邻座的人说话,当下战事已经结束,这些学子最为关心的就是眼下即将开始的科举考试了。

    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这些来长安赶考的学子,寒窗苦读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能一朝登上天子堂,博得一世富贵吗?

    “凤铭兄!此番圣上开恩科取士,不知凤铭兄成算如何!?”一个举止颇为优雅的华服青年对着同桌的一个面sè有些苍白,身材十分瘦弱的年轻人问道。

    那个被称作凤铭的年轻人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cháo红,道:“前番先帝开科名落孙山,这次再度来长安,如论如何也要金榜题名!方不负我十余载的苦读!”

    华服青年闻言,笑道:“凤铭兄果然好志向,只是不知凤铭兄昨rì在韵香楼红袖姑娘的房中,苦读到了几时!?”

    说完,同桌的几个年轻人都大笑了起来,脸上带着戏虐,笑声之中也带着yín意,狄仁杰听着不禁一阵皱眉,原本还以为是几个苦读学子,没想到居然是这等人。

    那瘦弱青年被人笑话,却也不怒,道:“正南兄!你也莫要说我,你不也是一到长安,便在甜儿姑娘的房中刻苦攻读嘛!”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笑。

    那个被称作正南的华服青年道:“既然金榜题名,已经板上钉钉,小弟又何必去废那力气!难不成还要小弟像那些卑贱的穷酸一般,整rì里捧着圣贤书,白发终老不成!”

    凤铭闻言,笑道:“难不成正南兄也走了那位的门路!?”

    正南闻言,被吓了一跳,看看左右似乎并没有人关注着他们,忙小声道:“凤铭兄且小声些,此事干系重大,若是泄露出去,当心你我xìng命不保!”

    凤铭倒是满不在乎,道:“正南兄又有何惧,如今朝堂之上有不是那姓杜的屠夫做主,李大人虽然官职不显,却是当今圣上驾前的第一红人,便是被人听见了,难道还能奈何李大人吗?”

    狄仁杰方才便听那些人言语之间,似乎有些龌龊勾当,此时又听他们言语之间对杜睿颇为不敬,登时恼了,他平生最尊敬的就是杜睿这位授业恩师,岂能受得了,当即拍案而起。

    “何人敢如此狂言!”

    狄仁杰一声断喝,将那桌人吓了一跳,转头看过来,正待发作,却见狄仁杰衣着不似他们眼中那些寒贱人家出身,登时也愣住了。

    这个表字唤作正南的年轻人道:“我们自说我们的,干你甚事,要你在此多言!”

    狄仁杰虽然年轻,xìng情却沉稳,只不过听到有人对杜睿不敬,此时也涨红了脸,道:“我家恩师为大唐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立下不世功勋,岂是尔等膏腴子弟可以侮辱的!”

    那凤铭道:“你家恩师!?谁认得你家恩师是谁!我们兄弟自在这边说话,干你甚事,跑来聒噪!看你模样也是来参加科举的,便是这等粗俗人,便是来了,也入不得圣上龙目!”

    说完便大笑了起来,倒是那正南听出了些什么,看着狄仁杰道:“你的老师莫不是杜承明!”

    狄仁杰冷哼道:“我家恩师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直呼的!”

    凤铭听到狄仁杰的老师居然是杜睿,微微变了脸sè,但是随即冷笑道:“便是那杜睿又如何,如今他虽然贵为国公,却也不过是个闲散之人,我便说他是屠夫,你能将我怎样,告诉你,我可是博陵崔氏的子弟,这位郑正南乃是栄阳郑氏的子弟,也是你这寒贱之人可以招惹的!”

    狄仁杰闻言怒极,杜睿在他心目当中犹如神明一般,这崔凤铭却一口一个屠夫的叫着,正要发作,却听到一旁有人说道:“这位兄弟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说话间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身儒衫,手拿折扇,细眉朗目,端的是一表人才,走过来,自带着满身的贵气。

    崔凤铭道:“你又是何人,敢来多管闲事!”

    来人道:“事不平,有人管,为何在下便管不得,况且杜大人乃当朝擎天玉柱,四方征战,为国立下不朽功勋,尔等却在此任意侮辱,却不知仗了谁的势!”

    崔凤铭正要呵斥,却见四周围的食客都怒视他们,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郑正南见状,也不敢托大,赶紧付了酒钱,带着一帮人匆匆的走了。

    狄仁杰再去看那人,忙拱手道:“多谢学兄为在下恩师仗义执言!”

    那人笑道:“杜大人的文采武功,在下也是倾慕良久,见有人辱及杜大人,岂能坐视不理!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狄仁杰忙道:“在下狄仁杰,蒙恩师赐字上怀下英!”

    狄仁杰!

    那人脸sè微不可查的变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是狄兄!失敬失敬!”

    狄仁杰忙道:“在下不过后学末进,不敢当学兄此言,却不知学兄如何称呼!”

    那人笑道:“在下田迎,草字念东!扬州人士!狄贤弟当真好福气,能得杜大人青眼,收入门下,不知羡煞了天下多少读书人!”

    狄仁杰闻言,不禁也是满心的自豪,道:“却是蒙恩师错爱,不以狄仁杰粗鄙,收入门墙,若是说起来,恩师门下,如今最不成器便是小弟!”

    田迎笑道:“狄贤弟客气了,在下仰慕杜大人多年,今rì有幸得见杜大人门下高足,何其幸甚!狄贤弟可否便移尊步,共饮一杯!”

    狄仁杰拱手道:“故所愿也,不敢请尔!”

    两人虽然年纪相差颇多,可是坐在一起纵论时政,狄仁杰顿时生出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田迎的一些见解,甚至和杜睿都不谋而合,更是让狄仁杰惊讶万分。

    “念东兄!若不是大考在即,小弟非要请念东兄往杜陵一行,恩师说是见着兄台,一定大为欢喜!”

    田迎笑道:“今rì能与怀英贤弟相识,也是天意,来rì若是得闲,定要亲身往杜陵走一遭,拜望尊师!”

    两人又是畅谈一番,狄仁杰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在他看来这田迎虽然不及杜睿的见识广博,文武兼备,却也是一时的俊杰,便是他自负才高,却也是不及。

    这是田迎突然说道:“怀英贤弟,方才听那些膏腴子弟之言,可曾想到什么?”

    狄仁杰一愣,回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言语,顿时怒气满腔,道:“小弟便不信,朝廷选才大典,当真有人敢胡来,他们莫不是忘了,前些年那些徇私舞弊之人的下场!”

    田迎道:“可是这大考毕竟关系着一个人的前途,富贵,难保那些不会铤而走险!况且,方才那些人不是说了,那位李大人~~~~~”

    狄仁杰闻言,皱眉道:“倒是那李义府,听闻其人最是贪好钱财,可这一科主考,乃是高季辅,高大人,他便是有心,扰乱大考,可有高大人在,怕是他也难以成事!”

    田迎轻摇着折扇道:“高季辅为人最是胆小糊涂,李义府又为当今圣上宠信,他如何敢与李义府相抗!”

    狄仁杰一听,更是忧心不已,道:“终归还是律制不完善,若是当今通行的大唐律完备,那些人只怕再有胆量,身后再有人撑腰,他们也就不敢在乱来了!小弟此生所愿,便是能修订一部当真能通行天下,使人人皆受其约束的大唐律!”

    田迎道:“当今通行的大唐律不是尊师所修订的吗?听人言尊父狄公知训大人也曾参与,贤弟如此做法,就不怕恼了尊师,被人说是欺师灭祖!”

    狄仁杰一愣,忙道:“念东兄何出此言,当rì恩师曾问小弟,yù学何种本事,小弟便说‘愿学法家’,当时在下恩师就曾对小弟明言,当前的大唐律虽然是恩师所修订,然其中漏洞颇多,虽是天下人皆言,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可一部不完善的律法不要说是那些王侯显贵,便是一般的胥吏也能凌驾于司法之上,小弟便对恩师说,愿意学成之后,修订一部约束所有人的律法来,当时小弟说完之后,也以为恩师会发怒斥责,却没想到恩师不但不怪罪小弟,反而予以勉励。”

    田迎闻言,脸上神sè不变,只是微微笑道:“尊师果然好大的心胸!”

    狄仁杰听到有人赞杜睿,也是开怀,道:“恩师心胸最是开阔,念东兄若是亲眼见着在下恩师,便不会觉得小弟妄言了,而且恩师若是见着念东兄,定然也会高兴,并给予帮助,似念东兄这般英才,恩师一向都是极为欣赏的。”

    田迎闻言,笑道:“人言不是说杜大人一向最是反感私相授受的吗?”

    狄仁杰道:“念东兄有所不知,恩师虽然反对相互攀附,然却也只是对在下师兄弟而言,可是对一些英才俊杰之士,恩师从来都不吝帮助的!”

    田迎道:“听贤弟言,杜大人果然名不虚传,贤弟越是这般说,愚兄越发是想要去拜会尊师了!”

    狄仁杰笑道:“念东兄勿急,只等大考过后,小弟便带念东兄一起返回杜陵。”

    狄仁杰说起来,就连方才被崔凤铭等人打扰了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只觉得此番大考就是不能得中,然见着田迎这般人物,也是不虚此行了。

    两人共饮畅谈,不觉天sè已晚,还是杜耀辉提醒,狄仁杰这才注意到,忙起身道:“本yù与兄台秉烛畅谈,恭听兄台教诲,怎奈天sè已晚,兄台住在长安那间客栈,等明rì小弟再去拜会!”

    田迎却笑道:“若是有缘,自会相见!今rì天sè已晚,愚兄先告辞了!”

    田迎说完,也不等狄仁杰再说话,便率先出了酒肆,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杜耀辉皱眉道:“这人太过无礼,怀英一番好意,他居然推脱,也不知是那家的人,这般大的派头!”

    狄仁杰笑道:“或许人家有自己事,你又何必埋怨,今rì能得见这般人物,便也足矣了!”

    杜耀祖奇道:“怀英,平rì里你自视颇高,今rì为何如此推崇这田公子,难道他比老爷还有能耐不成!”

    狄仁杰忙道:“恩师之才经天纬地,我辈若是能学得一二,便足以纵横天下了,这田迎如何能与恩师相比,不过其人也却是为一方才俊,只是不知为何这般人物,如今居然声明不显!”

    杜耀祖却是恼田迎方才无礼,道:“怕不是个欺世盗名之徒,口中虽有千言,胸中却无一策之辈!”

    狄仁杰也懒得和杜耀祖再说,背负着手,出了酒肆,朝客栈走去。

第七十二章 舞弊

    狄仁杰与杜耀祖在长安城中游玩了数rì,却没有再撞见田迎,狄仁杰虽然遗憾,但觉得似田迎那般人物,有朝一rì,定会天下闻名,倒也不愁再见。

    每rì里只是在长安城中游览,等着大考之rì到来。

    终于,天下学子盼望已久的开考之rì到了,这一rì天还未亮,一群群全副武装的禁军便开到了贡院,这次恩科,乃是李承乾登基以来,首次开科取士,从天下各地来了三千余生员,可以称得上是天下间的英才都汇集于此。

    当初太宗皇帝在位之时,第一次在科举改革之后开科取士,便曾有过“天下英才,进入怀中”的感慨,如今李承乾对这一次的科考也是格外的重视,不但以礼部尚书高季辅为主考,更是将武京娘推荐的李义府命为同考,负责此次大考。

    狄仁杰和杜耀辉一早便到了贡院,这一rì首先是确定考生的身份籍贯,真正开考还要等到明rì才行,狄仁杰递上杜陵学正开局的证明,确认了身份之后,领取牒牌。

    看着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三千余人,最后三榜也只不过录取三百人,中榜比例是十比一,虽然考中难度很高,但还是给众人带来了希望。

    毕竟天下间的读书人何其多,能通过读书走入仕途,成为人上人,光宗耀祖的又有几个,读书人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改变自己的命运,伸张自己的政治主张,能在大唐的政治核心地带,赢得一个说话的机会,所以人人都是面sè凝重,观之只怕比即将上阵厮杀的将士还要紧张。

    人群之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上去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心头就好像被压上了一块巨石一般,让他喘息之间,都觉得费力,他渴望能够考上,出人头地,可是心中的那件事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让他寝食难安。

    正走着,突然撞到了什么,身形一阵摇晃,险些摔倒,稳住身形之后,也不抬头看,又朝着前面走去。

    “你这人,撞了别人,怎的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还只顾着低头走路!”

    年轻人这下反应过来,再看过去的时候,自己的衣衫已经被人拉住,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撞了人,见对方怒气冲冲的模样,忙道:“是在下的不是,兄台勿怪!”

    被撞着的正是狄仁杰,他见对方已经道歉,笑着道:“无需如此,绪论!人家已经道歉了,你还不放开这位兄台!”

    杜耀祖气哼哼的松了手,道:“你这人也真是,这还没开考,又不是名落孙山了,怎的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也不怕晦气!”

    狄仁杰也道:“这位兄台,明rì便要大考,可看你忧心忡忡的模样,可是有什么心事!”

    狄仁杰也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这次前来参加科考的生员,哪一个不是寒窗苦读了多年,才得来这么一个机会,要是因为私事给耽搁了,却是十分可惜。

    狄仁杰说完也没放在心上,正要拉着杜耀辉离开,却听到那个年轻人问了一句:“那位学兄可是狄怀英!?”

    狄仁杰一愣,转头看着年轻人,道:“正是在下!只是不曾得见尊面,何以识得在下!”

    年轻人勉强笑了一声道:“那一rì曾在酒肆之中见过学兄,知道学兄乃是宋国公的高足!”

    狄仁杰这才明白,那一rì他只顾着和田迎高谈阔论,根本就没有在意一旁还有别人,却不成想人家倒是记住了他。

    “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年轻人忙拱手道:“登州季云,季连海(季连海老师穿越了)!”

    狄仁杰客气了一番,问道:“不知季兄唤在下,有何见教!”

    季云踌躇了半天,咬着牙下定了决心,道:“在下心中却是藏着一件事,不吐不快,只是不知道学兄可有闲暇!”

    狄仁杰闻言,也不禁正sè,他知道季云叫住他,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而且和他说是假,通过他告诉杜睿才是真。

    “在下住的客栈就在贡院左近,季兄可一同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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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仁杰三人刚走,李世绩便到了贡院,他虽然不是考官,但是却被李承乾委了一个监察的职责,主要负责的就是监察此次大考一应营私舞弊。

    李世绩一到,主考官高季辅便带着一群佐官迎了上来:“下官高季辅参见英国公!”

    他们两人虽然同为尚书,但是李世绩乃是杜睿离开之后的当朝第一人,又任兵部尚书和总参谋部尚书之职,地位崇高,高季辅虽然身为礼部尚书,可是论起爵位,双方相差悬殊,他不过是个伯爵,而李世绩可是国公之尊,所以由李世绩出任监察一职,有着极大的威慑力.

    但同时也表明了李承乾对此次恩科的重视,让堂堂的英国公李世绩来巡视考场,说明在李承乾的心中还是很担心这次恩科会出什么问题。

    对这一点李世绩自然也心知肚明,尽管他身体如今不大爽利,他也没有任何抱怨,而是兢兢业业地做好这件巡查监督之事。而且他的目的还不仅仅是如此,揪出李义府才是重中之重。

    “高大人免礼,老夫奉圣上旨意巡查考场,不需要你陪同,老夫自己随意,你们且去忙吧!”

    高季辅连忙应道:“既然如此,老大人尽管随意巡查,有什么事,可直接找此次恩科同考李大人,告辞!”

    李世绩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李义府,道:“去吧!老夫自己巡视就是了。”

    高季辅带领众考官纷纷退下去了,只留下李义府,李义府见高季辅躲了,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知道高季辅不想和李世绩太沾边,这才将自己推出来,当然还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高季辅已经将此次恩科的大权下放了,李义府既然身为负责人,享受权利的同时,自然也要承担一些义务,甚至是责任。

    李义府虽然位卑职小,可却是皇后武京娘跟前的红人,李世绩虽然官职超品,他却也不惧,上前道:“李大人!今rì不过是查验考生的身份是否属实,明rì才是锁院之时,李大人身子不爽利,不如先去休息!”

    李世绩闻言,道:“老夫受圣上重托,身为此次大考监察,岂能懈怠,况且老夫记得前次大考,便曾有考生冒名顶替,惹得先帝震怒,就连宋国公都因此遭受重责,难道李大人想要旧事重演不成!”

    李义府是个jīng明人,如何不知道李世绩话里有话,他更知道,这一次李世绩这个监察,所查的就是他这个同考。

    不过饶是如此,李义府也不担心,不得不说,最近的rì子过得顺气,接着此次大考的机会,大发横财,让他心生娇纵,对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了,总觉得有皇后武京娘给他撑腰,便是当真出了事,只要武京娘代为遮掩,就算是皇帝李承乾都不能将他怎样,更何况是李世绩,李世绩虽然位高爵显,却年纪老迈,还能在朝堂蹦达几年,所以李义府根本就没把李世绩放在眼内。

    李义府脸上的骄狂之sè,如何能逃过李世绩的火眼金睛,心中不禁一阵冷笑,暗想:难怪杜家小子那般言之确切,似这等骄狂之人,一朝得势,如何会不露出马脚。

    李义府对着李世绩说了一句:“李大人只管请便,下官还有职责在身,便不陪同了!”

    李世绩也不想这个时候和李义府太过为难,让其生了戒心,也只是说了一句:“不妨事!且去吧!”

    李世绩说着,对身后一人使了个眼sè,便去各处巡查了,那人正是冯照,得了李世绩的暗示,微微一点头,便朝着贡院内走了过去,他身上穿着唐军的装束,倒也没有人难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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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之内,季云已经将心中之事和盘托出,原来他前些时rì,得了一人指点,只要大考之时,以礼记三卷开篇,便能得中乙榜进士,他一时晕了头,叫了五千贯的银钱,事后心中忐忑不安,连着几rì都睡不好觉,那一rì在酒肆之中,听狄仁杰说出自己的身份,便更是忧心,他自幼崇拜杜睿,知道杜睿曾担任上一次科举的主考,如何还敢做这等事,今rì正好撞着狄仁杰,便干脆将压在心头的事,说了出来,这一说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狄仁杰听过之后,眉头紧皱,看着季云道:“五千贯便能买得进士出身,在下看季兄出身大富之家,如何不去买个甲榜举人!”

    季云闻言,不禁一阵羞赧,道:“在下虽小有家资,却非巨富,听那人说甲榜举人可是要五万贯,在下如何拿得出那么多银钱,更何况,单单是买一个进士出身,便让在下心惊胆颤,后悔不已,如何还能再犯大错!”

    狄仁杰点点头,道:“你能悬崖勒马,也并不算完,有道是人谁无过,季兄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季云见狄仁杰并不怪罪于他,哭着一张脸,道:“狄学兄,在下该怎么办?还望学兄能拿个主意,在下如今悔恨万分,实在不想再去做那龌龊事,可是寒窗苦读十余载,只为一朝得中,光耀门楣,如今这科举这般黑暗,状元,榜眼,索价出售,这些rì子听人言,此番甲榜取士大多都被世家大族子弟所购,我辈读书人岂非永无出头之rì了!”

    狄仁杰道:“季兄不是世家出身!”

    季云苦笑道:“在下哪里是什么世家子弟!我父乃是一名海商,当初要不是宋国公进谏圣上,发展海贸,杜家商社又借贷银钱,造的大船,如今在下家中也不过是户渔民,只怕连衣食都不得周全!原想着能凭借才学,在此番科举之中,拔得一筹,金榜题名,可谁承想居然又遇上这等事,如今想来,宋国公去职还乡,只怕这天下又要被那些世家之人给搅混了!”

    狄仁杰闻言,却只是笑,也不说话。

    季云见状,诧异道:“学兄觉得在下说的不对!”

    狄仁杰道:“在下只是觉得季兄太过悲观了,在下恩师穷尽二十年,辅佐先帝,方才有今rì大唐盛世景象,岂会让那些蝇营狗苟之徒给毁了!”

    季云闻言,忙道:“依着学兄的意思,该如何做!?”

    狄仁杰道:“我若是你,我会主动承认错误,这总比被人查出来,再被迫承认要好,毕竟你的态度很好,此次担任监察之责的英国公想来也不会责难与你,而且你能向英国公举报此事,说不得还能立上一功!”

    狄仁杰正说着,突然房门被人推开,季云一惊,连忙看过去,见进来的是和狄仁杰一起的杜耀辉,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着唐军装束的中年人。

    “冯叔!”

    狄仁杰看见来人,登时就站了起来,执晚辈礼。

    冯照对着狄仁杰一笑,道:“怀英!要不是在外面看见了耀辉,还真不好找到你!”

    狄仁杰见冯照居然在长安,知道定然是杜睿派他来有要事,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向李世绩举报此番舞弊,见了冯照,狄仁杰立刻就有了主意。

    “冯叔来的正好,小侄正有一件要事,要与冯叔商量!”

    冯照见屋内还有外人,道:“怀英有何事!?”

    冯照方才在贡院外看见了狄仁杰,只是当时李世绩还有要是吩咐他,不便相见,那边全都料理好了之后,这才来寻狄仁杰,此次杜睿也有任务要交给狄仁杰去做。

    狄仁杰将冯照介绍给了季云认识,季云一听冯照居然是杜睿身边的人,慌得连忙跪下,道:“冯将军!小人做了一件有辱斯文之事,请将军责罚。”

    冯照见状笑道:“老夫可不是什么将军,况且你做了什么事?居然要这般!”

    季云连忙答道:“是关于此番大考之事!”

    “此番大考!?”冯照闻言,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道,“究竟是何事,你据实道来!”

    季云接着便将方才对狄仁杰所说的话,又对着冯照重复了一遍。

    冯照闻言,脸sè瞬间就冷了下来,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是!小人不敢乱言!就在几rì前,小人经一个同乡介绍,找到了李义府大人的长子李泽chūn,给了他五千贯钱,他便当即保证我能中得乙榜,得一个进士出身。”

    “李义府的儿子?”冯照的脸sè越来越冷,道,“他倒是好大的胆子,这种事居然让自己的家人出头!”

    冯照接着又问道:“据你所知,一共有多少人花钱买榜?”

    “小人听说不下百人,单单小人这些时rì认识的就有十几人花了钱,得到了李泽chūn等的承诺!”

    “都是通过李泽chūn一人?”

    “不是,听人说还有李义府大人的次子李泽田,还有女婿薛钟!都曾卖过榜,丙榜要一千贯,乙榜要五千贯,要是甲榜则要五万贯,至于状元,榜眼,探花就更多了!”

    冯照低头沉思片刻,又对季云道:“好!季云!你能知错就改,老夫定然会在英国公面前为你说项,不过还有另一件大事想让你去做,不知你有没有胆量!”

    季云闻言,知道冯照是不追究自己行贿买榜之事,心中大喜,他连连应声道:“请将军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冯照微微一笑,道:“没有这么严重,老夫只是让你去见一见英国公,到时候该怎么做,英国公自然会吩咐于你!”

    季云连忙应下,现在他只求能良心得安,要是能揭发了这等天大的科举舞弊案,便是从此之后不能再参加科考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一旁的杜耀辉见事情已经说完,这才气道:“就凭一个李义府,就能决定科考成绩,假如我也给他塞点儿钱,让他说我是文曲星下凡,只怕他也会说,这科举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狄仁杰道:“你气什么,这种事情很难避免,只是这李义府未免也太胆大包天了!”

    杜耀辉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为天下的生员抱不平,千里迢迢的跑来,却遭遇到了不公,甚至是种耍弄,这简直太黑暗了。”

    冯照道:“这些时rì英国公也在查访此事,这次科举舞弊可能涉及不少高官,只是不知道高季辅是否牵涉在内,若是他在内的话,只怕这次的事情可就大了!”

    要只是下面的人胡作非为,好好处理一点儿,可要是高季辅也牵涉其中的话,这次的舞弊案,只怕都能把天给戳一个窟窿,要知道李承乾钦点的主考,居然营私舞弊,一旦捅出来,朝廷的公信何在,到时候,就算是李承乾再怎么仁德宽厚,少不得也要开杀戒了。

    狄仁杰看着冯照,问道:“恩师这次派冯叔来长安,难道就是为了应对这件舞弊案!?”

    冯照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而是你!老爷派我来,乃是为了协助于你的!”

    狄仁杰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没想到杜睿居然会是这种安排。

第七十三章

    听冯照言语,杜睿居然将这等重任安排在了他的身上,狄仁杰怎的都想不明白,在一众师兄弟当中,他虽然能感觉到杜睿对他格外器重,可是说到底他还是涉世未深,要是论能力,他怎么都比不上那些师兄。域名就是138看书的全拼,请记住!

    尤其是当今朝中大理寺正卿就是杜睿的学生杜养盛,杜睿不将这个重任交托给杜养盛,而是交付给了他,这让狄仁杰更是费解。

    “请冯叔明示,小侄不太明白。”狄仁杰确实没听懂冯照的意思。

    冯照在大观园虽然只是一个护院下人的身份,但是谁都知道冯照是杜睿的心腹,狄仁杰虽然在杜睿的门下,倍受重视,却也不敢对冯照无礼。

    冯照笑道:“老夫出门之时,公爷曾有过交代,这次的事情,要让你自己去想,去做,让你明白一些官场上的东西,同时也为你将来打下一此基础。你yù完善大唐律,眼下这桩科举舞弊案便是公爷对你的考验!”

    狄仁杰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冯照又继续道:“怀英!老夫虽然不曾在官场,可是跟在公爷身边多年,也能有所了解!如今这件事涉及到的人不少,尤其是那些躲在后面的大人物,更是将自身的利益牵扯其中,你虽然学自公爷门下,将来想要出人头地,却却只能靠你自己!这件事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机会!”

    狄仁杰听着,突然明白了杜睿的用意,他想要通过科举走入仕途虽然容易,可要想出人头地,却是难上加难,他们这一众师兄弟中,能身居高位的,其实也就是杜养盛一个,余下的如今也不过是一州之官。

    狄仁杰如果想要在短时间内引起李承乾的主意,就必须抓住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眼下就是,而且杜睿连给狄仁杰的垫脚石都找好了,到时候他只要将这块垫脚石踩下去,而且要踩的轰轰烈烈,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这样才能引起李承乾的关注,从而欣赏,提拔,从古自今,这就是官场铁律。

    以往在杜睿门下就学的时候,杜睿并不喜欢将官场之中的那些龌龊勾当,对学生们明言,然而对那些有意仕途的学生,杜睿自然也不介意教他们一些权谋之术。

    狄仁杰以前对这些事还不大明白,但是此刻一下子就清醒了,明白了,以前很多被他视为小人勾当的事,如今他也不得不去做了。

    垫脚石是是谁,狄仁杰也能猜得到,除了李义府,还能是谁,如今李义府虽然得李承乾的信任,但是只要他做的那些勾当全都被揭露出来,只怕第一个要杀李义府的就是李承乾,而现在狄仁杰要坐的就是把李义府送到李承乾的刀锋之下。

    杜睿将这件事交到狄仁杰的手上,其一便是对他的考验,其二便是让狄仁杰借着这个势,一举名扬天下。

    狄仁杰想明白了之后,正sè道:“请冯叔转呈恩师,此事狄仁杰定不负恩师重托!”

    这件事无论于公,还是于私,狄仁杰都必须做好,于公,李义府公然收受贿赂,扰乱科举这等国家选才大事,狄仁杰既要行法,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于私,当初若不是李义府弹劾杜睿,杜睿焉能不得已远离朝堂,说起来狄仁杰与李义府也是有仇。

    冯照闻言,连连点头,道:“好!老夫这便带你们去寻英国公!将此事于英国公分说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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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公府内,季云又将前几rì之时说了一番。

    李世绩闻言,登时拍案而起,道:“这李义府居然如此大胆!科举乃是朝廷的选才大典,岂能任由他父子如此胡作非为!老夫原本只是以为李义府骄狂,没想到居然是这等烂行之徒!似这等人如何陪列班朝堂之上!”

    李世绩越说越是气愤,这倒也难怪他动了这么大的肝火,毕竟当初贞观一朝,君名臣贤,虽然也偶有烂行之徒,却也难以动摇社稷的根基。

    可是如今大考在即,身为同考的李义府居然公然收受贿赂,扰乱科举公正,他如何能忍。

    这些时rì,随着查访,李世绩虽然也有所听闻,但是却没想到李义府居然如此猖獗,三榜名额,居然按价出售,公然索贿。

    李世绩接着看向了季云,道:“你方才所言,可都是实情,要知道诬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

    季云虽然被李世绩的语气吓了一跳,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他也是豁出去了,道:“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学生身上还有那李泽chūn开局的票据!”

    狄仁杰等人闻言,更是惊奇,看着季云当真拿出了一张票据,上面居然还有李泽chūn的印字,不禁面面相觑。

    李世绩拿着那张票据看了好半天,才道:“李义府虽是个烂行狗为之人,可心机深沉,也算是个聪明人。”

    说着抖了抖手中的票据道:“怎的就生了这么一个其蠢如猪的儿子!”

    狄仁杰也是哭笑不得,这等收受贿赂的事情,原本就应该是心照不宣,谁听说过居然还有开收据,将自己的把柄交到别人手中得事情,李义府的这个儿子,也真算得上是个奇葩了。

    这种事自然不会是李义府的安排,他是个聪明人,要不然的话怎么配与杜睿斗法,可是大概连李义府都没想到,聪明一世,到头来,毁在了自家人的手中。

    狄仁杰开口道:“老大人!李义府仗着皇后的势,居然如此猖狂,科举乃是朝廷选才大典,他居然都如此放肆,为国家社稷计,必不能轻恕!”

    李世绩闻言,点了点头,杜睿打得什么心思,他自然是一清二楚,自己远离朝堂,便将门下的学生推了出来。

    只不过杜睿居然如此看重狄仁杰,确实出乎了李世绩的预料,李世绩观其人,也觉得狄仁杰确实有不凡之处,现在就看狄仁杰能不能借着此事,一举名扬四方了。

    李世绩笑着点了点头,道:“宋国公果然打得好心思,他自己在杜陵清闲,却推自家的学生出来劳心劳力!”

    狄仁杰道:“老大人严重了,学生虽只是个生员,然恩师曾言,天下兴旺,匹夫有责,先帝穷尽二十余年心血,打造贞观盛世,如何能眼看着被李义府父子这般硕鼠啃食了根基!”

    李世绩闻言,不禁大声叫好:“说得好!杜承明的学生,果然不凡,前有杜养盛,冯毅等辈,如今又出了你狄怀英,天下英杰之士,皆出其门下,杜承明便是在杜陵躲闲,想来也不枉此生了!”

    李世绩说着,眼神之中带着羡慕看着狄仁杰,他门下也有几个学生,可是和杜睿的学生比起来,他的学生无论资质,还是能力,都要差得远了。

    李世绩将那张票据收好,看着季云道:“你能悬崖勒马,知错能改,老夫甚是欣慰,如今有一桩事,不知你敢为不敢为!”

    季云忙道:“学生一时妄念,险些铸成大错,如今只求将功赎罪,英国公但有吩咐,学生一定尽力!”

    李世绩点头道:“好!今rì之事,你且不要声张,安心考试,等到放榜之rì,老夫要带你进宫,你可将今rì所言,再对圣上分说,你可有胆量!?”

    季云闻言一惊,他没想到李世绩要他做的事情,居然是进宫面圣,他心中一阵踌躇,但是见屋内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一咬牙道:“学生遵命!”

    狄仁杰问道:“老大人!不知有何事需要学生去做的!老大人只管吩咐!”

    李世绩笑着摇了摇头:“杜承明既然看重与你,想来你必是有不凡之处,你尽管放手去做,不要怕得罪任何人,你要记住老夫的一句话,你的敌人越多越强大,等到事成之后,圣上才会越看重你,这也是你老师所期望的!”

    狄仁杰低头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学生明白了!”

    狄仁杰说完,上前在李世绩身旁耳语了一阵,之后道:“老大人!学生也知道这件事难为老大人,可是要让圣上知道李义府的为人,也只有如此了!”

    李世绩笑道:“好!此事老夫应下了,你去安排吧!”

    狄仁杰带着杜耀辉,季云出了国公府,回了客栈,季云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怀英兄,你需要小弟做什么?”

    狄仁杰思索了一番,笑着问道:“当初给你牵线买榜的那个人,你还能找到他吗?”

    季云想了想,道:“那个人也生员,来参加此次科举考试,不过我可以找另一个人,也是我的一个同乡,他也曾托了那人买榜!”

    狄仁杰道:“你先去把这个人找到,然后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办?办好后就来客栈找我。”

    季云忙应道:“小弟知道了,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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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仁杰这边在忙着布置这个局,另一边李世绩则去了皇宫,他身为此次科举的监察,每rì都要向李承乾回禀事宜。

    此时李承乾正在承庆殿内,和往常一样,忙碌的批阅奏折,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奏折让他批阅,一直要忙碌到深夜,不得不说,李承乾坐在皇帝这个位子上,却是要比原本历史上的李治要强得多,他不好美sè,不贪图享受,登基已经三载,后宫却依然只有武京娘一人,每rì的膳食也十分简单,对他来说,做皇帝最大的乐趣,就是处理朝政。

    李承乾正当盛年,体力极好,一开始接手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但是随着皇位的稳固,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劳累。

    李承乾之所以这般兢兢业业,也是为了不被人说成是守成之君,虎父犬子,他要将这个国家治理好,不辜负当初太宗皇帝对他的嘱托。

    这时,侯义在门口禀报:“圣上,英国公在殿外求见,说有大事要向圣上禀报。”

    李承乾停一下笔,便笑道:“让他进来吧!”

    李世绩进了承庆殿,对李承乾躬身行礼:“臣李世绩参见圣上!”

    李承乾伸手虚扶了一下,道:“老爱卿平生,侯义!赐座!”

    等李世绩谢恩,坐下之后,李承乾才问道:“老爱卿今rì巡视贡院,可曾发生了什么事!”

    李世绩道:“看倒是并未看到什么!”

    李承乾也没有听出李世绩话里有话,自顾自道:“此次恩科,为国选天下英才,干系重大,还望老爱卿不辞劳苦!”

    李世绩忙道:“此皆是老臣份内之事!不过圣上,今rì老臣巡视贡院,听闻到了一些事情,不知~~~~~~~~~”

    “哦!”李承乾闻言,一皱眉,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李世绩办事一向最有分寸,虽然是听闻,但是当面说出来,表明他对这个问题的重视程度,“是什么传闻!?”

    李世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站在李承乾身侧的侯义,对这个侯义,经过了杜睿那件事情之后,他也生出了几分戒心。

    李义府摆明了是个武京娘的人,而这个侯义也极有可能被武京娘收买了。

    李承乾知道李世绩要说的是机密事,便道:“侯义!你先下去,澄清店外,百步之内,不用留人!”

    侯义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李承乾都已经说了,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得躬身退了出去。

    一直等侯义出去了之后,李世绩才道:“老臣听人言,此次科举有人收受贿赂,营私舞弊!”

    李承乾闻言,到没有立刻动怒,只是皱眉道:“这~~~~~或许不大可能吧!考题朕和尚书令尚未拟定,他们纵然是想要营私舞弊,却如何能探知详情,又如何舞弊!?”

    李世绩道:“老臣听人言,只要是以礼记开篇名言的,一律上榜!”

    以礼记开篇,陈述策论,这件事并非不寻常的事,李承乾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道:“老爱卿所言,可有根据!”

    李世绩知道此时还不是将那份证据拿出来的时候,只是道:“老臣虽然只是听闻,然听人言,丙榜需千贯,乙榜五千贯,至于甲榜已经卖到了五万贯的高价!”

    李承乾听李世绩说得言之确凿,重重一拍桌子,站起身怒不可遏道:“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扰乱朝廷选才大典!真真岂有此理!”

    李世绩也不委婉,他坦白的说道:“臣已经得到一点儿消息,监察御史,此次科举的同考李世绩收受贿赂,cāo纵科举,至少有近百人向他行贿买榜。”

    李承乾一听居然是李义府,皱着眉,看着李世绩道:“英国公!朕知道你对李义府有成见,然没有证据,便胡乱指证,这~~~~~~~~怕是不好吧!”

    李承乾其实也很清楚,当初他赦免李义府,以李世绩为首的军方十分不满,因此对李世绩的话,也不是全信,甚至先入为主的认为,李世绩有诬陷之嫌。

    李世绩也知道李承乾如今对李义府十分信任,便道:“回禀圣上,老臣也认为现在说李义府作弊为时过早,要等到发榜后再来判断是否作弊,但臣认为,若是当真等到发榜就晚了,若是当真有人任意胡为,那会毁了圣上选才大典,致使朝廷的公信力,受天下人的质疑。”

    李承乾觉得李世绩说得也不无道理,便道:“那朕该如何料理,将李义府找来与你对质!?”

    李世绩道:“臣认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若是李义府当真营私舞弊,收受贿赂,现在老臣与其对质,岂不是打草惊蛇!”

    李承乾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神情,道:“英国公,朕很想相信你的话,可是你要说服朕,你必须要拿出证据,证据在哪里?朕又如何弄清此事!?”

    李世绩道:“如今坊间流言四起,皆指向李义府,如果圣上要弄清此事,需亲眼去看看,听听,老臣可以让圣上亲眼看到李义府收受贿赂的证据。”

    其实话说到这里,李承乾已经信了八分,只是他非要强迫自己去怀疑李世绩,毕竟当初决定赦免李义府,并且将其安排为此次恩科的同考,虽然有武京娘在里面说情,但是更多的还是李承乾在向杜睿示威。

    如今让李承乾否定李义府,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尤其是这等大事,他提拔的人,信任的人,居然是个如此烂行之人,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李承乾看着李世绩,道:“英国公!若是此事纯属子虚乌有,你又该如何说!”

    李世绩道:“若是当真如此,老臣自然无颜再留在朝堂之上,当告老还乡,还李义府大人一个清白!”

    李承乾见李世绩居然如此言语,心中又信了一份,此时他已经有些动怒了,他给了李义府机会,让他担任这等要职,可是李义府居然是这般回报与他的,这让他如何能忍。

    “好!今rì朕便依了你,朕到底要看看,这李义府到底是个清官,还是个贪官!”李承乾说完,站起身来,大声道,“恒连进殿!”

    事后不长,恒连便走了进来,对着李承乾行礼,道:“微臣参见圣上!”

    李承乾点点头,道:“恒连!你去寻两个心腹之人,跟朕出宫一趟,此事不可对其他人讲,明白吗?”

    恒连见李世绩也在场,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应道:“微臣遵旨,这就去安排!”

    皇帝出宫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按照规矩,前期要查看路况,禁军清道,路人回避,安全防护等等,单单是安排一次,至少也要花费三五天的时间,确保万无一失,不过微服私访的话,自然也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李承乾在当太子时,也时常跟随杜睿深入民间,了解民间疾苦,可当他登基为帝后,他还从未出宫一次。

    几人换过了便装之后,登上恒连安排好的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了承天门,得到了消息的侯义立刻朝着立政殿赶去。

    恒连虽然已经封锁了消息,可侯义毕竟是内廷的大总管,哪里能有事情瞒得了他。虽然不知道李承乾出宫是为了什么,可是他也本能的预感到了不妙,急匆匆的去禀告了武京娘。

    此刻李承乾已经换下了龙袍,换上了一件白sè的士子衫,头戴公子巾,手拿一把折扇,显得满腹心事,从他本心来说,他并不希望这件事是真的。

    “恒连,你觉得李义府当真会受贿吗?”李承乾也不介意李世绩在场,很坦率地问了恒连一句,虽然他知道恒连并不能给他什么建议,但是他还是问了。

    恒连很想对李承乾说李义府本xìng就贪婪,可以说无孔不入,前番任侍郎之时,坊间便有风传其贪污受贿,如今执掌科举,他要是不借机索贿,那才叫新鲜事呢。

    可是恒连知道,此刻他不能说,否则的话李承乾非但不会因为他的言语信了李义府纳贿,反而会心生怀疑,觉得他与李世绩勾结。

    “微臣不知,微臣常rì驻守宫禁,这宫外之事,臣不敢妄言!”

    李承乾也知道问恒连也问不出什么,只得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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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乾这边出了宫门,另一边,季云也已经找到了当初介绍他买榜的那个同乡,按照狄仁杰的吩咐,他只是说又有人想要买榜。

    那人这几rì,联络买榜的人,也是大发横财,听到又有生意上门,自然欢喜不已,急匆匆的就去找到了李泽chūn,双方约定好了,在一家酒楼碰面。

    狄仁杰这边出发,先吩咐杜耀辉将约定碰面地方隔壁的房间也订了下来,之后便带着季云到了那家酒楼。

    这家名为弄chūn楼的酒肆,在长安也颇有名气,一共三层楼,一层二层为大堂和普通单间,此时正是午饭时间,生意极好,一楼二楼大堂内坐满了食客,喧哗声此起彼伏。

    第三层是贵宾房,却很安静,不走大门,也不与二楼相连,而是从大门旁的一条专门楼梯上来,装饰奢华,价格十分昂贵,不算用餐,仅房费一个时辰就要五十吊钱,一般也只有长安城中的王侯权贵和富豪人家才会在这里用餐。

    狄仁杰,季云两人走进了一间雅室,里面布置得十分考究,铺着西域来的波斯地毯,上好的金丝楠木坐榻,白玉屏风,金碗银筷,窗子上挂着艳丽的蜀锦,墙上挂着名人字画,让狄仁杰啼笑皆非的是,其中一副还是杜睿的手笔,当然是赝品。

    就在他们走进这间雅室的同时,李承乾君臣一行人也走进了杜耀辉订下的另一间,房间内的桌子上早已经摆满了各式菜品,李承乾却是没心情去看,而是背着手站在窗前,凝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这里视野极好,下面的事物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一辆从东面疾驶而来,停在酒肆大门前,下来两个人,李世绩的瞳孔慢慢收缩起来,其中一个人他依稀认得,看长相倒是与李义府有几分相似之处。

    李泽chūn这段时间一直为卖榜之事而忙碌,李义府收钱当然不会亲自出面,都是由他的两个儿子和女婿来.经手,这半个多月来,忙得李泽chūn焦头烂额,钱收到手软,原以为明rì科举就要开始,他可以轻松一点,不料今天正在家中闲坐,却听到有人送信,又有一个大买卖上门了。

    这让李泽chūn不禁欣喜若狂,虽然收上来的钱,都已经进了李义府的腰包,可是他也不傻,早早的就给自己留下了一部分,足够他享乐一阵子的了。

    陪同李泽chūn一起来的人,就是季云的同乡,今天季云找上他,说是给他介绍了一个大买卖,如果做成这一票,他可以得不菲的佣金,令他心动万分,自打到了长安,这种事做的,连科举他都不愿意去想了,他做官为的也是发财,既然这样就能发财,科举能不能中,官能不能做也就不重要了。

    李泽chūn也同样心动万分,居然有人愿意来买榜眼,此前李义府可有过定价,榜眼可是十万贯的价码,虽然那十万贯是注定要归李义府的,但是如果能卖出十二万贯的话,多出来的两万自然就是他的了。

    不过让李泽chūn有些失望的是,状元不能卖,这也是李义府唯一聪明的地方,毕竟贞观一朝的四名状元,都深受太宗皇帝的看重,要是将状元卖给一个草包庸才的话,这桩西洋镜,可就被戳穿了。

    李泽chūn两人上了三楼,这时季云已经在门外等候了,见两人到了,忙上前道:“两位这边请,我那朋友就在里面,可是个大金主,家里有的是钱,此次就是为了能高中,不过此事还需李公子玉成!”

    李泽chūn见季云低眉顺眼的,登时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拿着架子,点点头,道:“进房间再说吧!”

    李泽chūn虽然不动声sè,心里却也盘算起来了,能在这种地方消费的话,不用想也知道,家里定然是巨富,看起来这一笔买卖又能大发横财了。

    进了房间,李泽chūn见着正端坐在桌旁的狄仁杰,见狄仁杰一身华服,头戴金冠,显然是出自大富之家,心中暗喜。

    不过他知道脸上绝对不能显露出来,不然的话,就落了下成,上前坐下,道:“便是阁下要找人疏通!?”

    狄仁杰一笑,道:“正是在下,此番来长安科考,便为高中,回家之后也好能光耀门楣,不过此事还需李公子代为疏通,玉成此事!”

    “这个没问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李泽chūn说着眼睛飘向了一旁的大木箱,他本能的认为那里面放着的定然全都是黄金,一颗心不禁狂跳了起来。

    狄仁杰一拱手,道:“在下李正伦,陇西李氏!”

    李泽chūn闻言,道:“陇西李氏!在下也是出身陇西李氏的旁支,说起来还是本家!”

    李义府当然不是出身陇西李氏,不过做了官之后,为了让自己的出身更好一些,他便冒称出身陇西李氏,提高自己的身份。

    狄仁杰闻言,笑道:“既然如此,此事便请李公子帮忙了!”

    李泽chūn笑道:“帮忙当然没问题,只是明rì便要锁院了,如今要疏通里面的关节,价格恐怕就不是那么便宜了,你看~~~~~~~~~~”

    李泽chūn说着,一双眼睛又瞥向旁边的箱子,贪婪之sè毕露无遗。

    狄仁杰道:“在下也知道现在很难,在下只求功名,钱不是问题,只是有点担心李公子能否帮得上这个忙,我的意思是说,李公子怎么才能让在下相信此事能成?”

    “阁下完全不用担心!”李泽chūn笑道,“我不妨对你说实话,今次这恩科就是被我父亲cāo纵,我们已经安排了很多人中榜,不在乎你这一个,如果实在信不过我,那我也没有办法。”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的可信度,他的声音也随之升高,可是他哪里知道,他在这里说的话,隔壁的李承乾都听得清清楚楚,拳头都不由慢慢捏紧了。

    事实上这间酒肆也是杜睿的产业,杜睿名下的产业都交由杜平原打理,具体有多少,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冯照却知道,他时常要为杜睿做一些机密事,因此对杜家有多少产业,倒也一清二楚。

    李世绩见李承乾动怒,也是轻轻叹了口气,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自己都承认了营私舞弊,收受贿赂,这下谁还能替他说情?这个李泽chūn当真是其蠢如猪,说话丝毫不知分寸,李义府cāo纵科考,这等事也是能随便说吗?

    狄仁杰知道李承乾就在隔壁,喝了一口茶,笑了笑,又慢条斯理说道:“在下既然找上李公子,当然是因为相信你们,这样吧,只要能让在下高中,这些黄金就是李公子的了!”

    狄仁杰说着,对着一旁的季云使了个眼sè,季云上前将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的全都是金饼,价值足有十五万贯,当然这些钱都是从杜家在长安的一些买卖那里凑来的。对杜睿这个大唐首富来说,花这些前,能铲除李义府,实在是太划算了。

    李泽chūn乍一看到这么多黄金,顿时眼睛都直了,好半天才收敛了心神,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道:“好!既然阁下这么相信我,此事我定然办成了!”

    李泽chūn大声的保证着,这厮完美的继承了他的父亲的贪赂,眼前的黄金使他失去了全部jǐng惕,只想着将这些黄金全部都揽入怀中,好好的亲热一番。

    事情已经谈妥,李泽chūn为了让狄仁杰放心,还写了一张收据递了过去,狄仁杰看过之后,果然和此前在季云那里看到过的没什么不同,便收了起来。

    “既然如此,就摆脱李公子了!”

    李泽chūn忙道:“阁下放心,只管坐等高中就是!”

    接着李泽chūn又将如何答卷,才能高中榜眼的规矩和狄仁杰说了一番,狄仁杰细心记下,便将李泽chūn送出了门。

    看着李泽chūn走后,狄仁杰整理了衣冠,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口,轻声道:“狄仁杰叩请面君!”

    “进来吧!”

    狄仁杰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知道是李承乾,忙低着头,推门走了进去,曲膝跪倒在地,道:“狄仁杰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承乾打量着狄仁杰,方才他已经从李世绩哪里得知,狄仁杰是杜睿的土地,他虽然心中埋怨杜睿,可是对杜睿的猜忌已经去除,知道狄仁杰是杜睿最为看重的一个学生,不免也高看了几分。

    “你是杜睿的弟子!”

    狄仁杰忙道:“回禀圣上,狄仁杰的授业恩师正是宋国公!恩师名讳,狄仁杰不敢提及!”

    李承乾闻言,微微一笑,道:“你的老师可没有你这么懂规矩!这次的事,可都是杜睿安排的!”

    狄仁杰忙道:“恩师尚在杜陵,如何知道长安事,都是狄仁杰狂悖,斗胆惊动了圣驾,不过李义府父子所行,动摇大唐根基,狄仁杰这才通禀了英国公,让英国公代为转达圣听!”

    说着,狄仁杰还将方才李泽chūn写的票据双手递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李承乾伸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一收陇西李氏正伦钱十五万贯,确保李正伦高中榜眼,李泽chūn!

    李承乾看着不禁冷笑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李义府竟然还有这么愚蠢的儿子,为了贪一点儿钱财,就将把柄交到别人手上。

    过了好半晌,李承乾才开口道:“你做的不错,若不是你,朕如何能知道李义府父子,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真是辜负了朕的期望!”

    李世绩注意到了李承乾冷冰冰的神情,知道李承乾已经完全相信了,便小心翼翼道:“圣上,如今此事该如何料理!”

    李承乾脸sèyīn沉,手中摆弄着那张票据,道:“朕现在很好奇,这个李正伦到时候是否当真能高中榜眼,还是等此次恩科结束之后再说吧!”

    李承乾将那张票据收了起来,看着狄仁杰道:“你是杜睿的学生,在其门下可曾学到了什么,杜睿教导人的本事,朕可是一清二楚,朝中的杜养盛等人都出自他的门下,说起来,当初朕做太子的时候,他便是朕的太傅,如此算来,朕和你还是师兄弟!”

    狄仁杰没想到李承乾居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忙道:“狄仁杰不敢!”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不敢的,当初朕与杜睿互为挚友,交情深厚,如今弄到这一步,朕也是不想看到,当初朕曾对他说过,朕不想做先帝那样的孤家寡人,希望能和他私下里一直都是朋友,可是现在,他居然都不愿意来长安见朕一面,到头来,朕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说起来,终究是朕薄待了他!如若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如此做,他躲在杜陵就是在向朕示威,这些朕都知道!可是朕是皇帝,他难道就不能让朕一次!算了!朕知道,再也回不去以前了,当初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杜睿就是朕最好的朋友,现在便是相见,怕是也没了当初的那份友情了!”

    李承乾说着,见狄仁杰低头不语,便笑道:“你无需担心,朕没有责备他的意思,说起来,他还是满心为我大唐江山着想的,不然的话,如何会让你来参加科举,他是知道自己怕是难以重返朝堂了,便让自己的学生来辅佐朕的江山,也真是难为他了!朝中的忠臣不少,能臣也不少,可是像他那般又忠心,又有能力的又有几人!”

    狄仁杰忙道:“圣上此言,若是家师听到了的话,定然会大感安慰的!其实家师在杜陵之时,也时常顾念这圣上,只是~~~只是~~~~~”

    狄仁杰说不下去了,李承乾也不想再去深究,杜睿的心中有什么顾虑,他也能猜到一二,只是有些事,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随便就去做,否则的话,动摇的可是大唐的根基。

    李承乾起身道:“好了!朕要回宫去了,你虽然是杜睿的学生,可是要想在仕途上有所施展,却还是要凭借真才实学,不然的话,朕可不会因为你是杜睿的学生,就对你另眼看待,你知道吗?”

    狄仁杰忙道:“圣上所言,狄仁杰谨记在心!”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希望你不会让朕失望,朕会看着的,看看你在这次科考中,究竟会有如何表现!”

    李承乾走了,狄仁杰细细的体会着李承乾的意思,心中也有了成算,他知道李承乾的意思,这次科举,考的不是他的纸面功夫,而是他如何处理这件事,如何给李承乾交出一份真凭实据来。

    十五万贯卖榜眼,若是他拿出真才实学来,到时候纵然是事发,李义府也有话说,毕竟科举就是为了取材,他将真才实学都展示出来的话,李义府就更有的说了。

    那么该怎么做?

    狄仁杰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第七十四章

    长安东市,李府。

    随着今rì所有来长安参加科举的生员都验明了身份,永徽一朝的第一次科举也即将拉开大幕,明rì就是锁院的时候了,到时候李义府将连同此次科举的主考高季辅,以及其余的同考,提调,甚至是李世绩这个监察,都将在贡院吃住,一直到此次科举结束。

    眼看着科举即将开始,李义府的心也渐渐定下来,这两天堆积的事情颇多,使他忙碌不堪。

    不过这一次科举却也让他大发横财,单单收上来的贿赂,就足足有百万贯之巨,要是按照他当下的俸禄来计算的话,他就是做一百年的官,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自小就生活在贫寒困苦之中的李义府,对金钱格外的热衷,尤其是此次掌握了不小的权利之后,他更是肆无忌惮,对于送上门来的钱,也是来者不拒,腰包丰盈起来的同时,李义府也感觉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时,李泽chūn出现在了书房门口,强压着内心的兴奋,低声道:“父亲,孩儿有点儿事情要向您禀报!”

    虽然不喜欢这个长子,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李义府放下手中的笔,问了一句:“有什么事要说?明天是锁院的rì子,为父这里还有工事要办,如果不是要紧的,就过几天再说吧!”

    李泽chūn连忙道:“父亲!是要紧事,要是过了今天就来不及了!”

    李义府见李泽chūn急切的模样,只得道:“有何事边说吧!”

    李泽chūn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的书童和从事,李义府也会意,对他们一挥手,道:“你们先退下!”

    几人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李泽chūn把门关上,上前低声道:“父亲,有个大买卖!”

    李义府闻言,眼皮顿时一跳,见李泽chūn那满脸兴奋的模样,他也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只怕是不小,立刻‘嘘’一声,指了指里间,轻声道:“到里面去说!”

    里间是李义府平时累了的时候小憩之处,李义府带着李泽chūn走进里间,道:“什么大买卖值得你这般模样?”

    李泽chūn也不敢卖关子,直接就将今天有人买榜之事,详详细细告诉了李义府,当然狄仁杰付出的十五万贯,被他隐去了五万,还有他给狄仁杰开的票据自然也是不能说的,他很清楚,要是李义府知道后一定会骂死他,他自然也就不敢说。

    说起来,给那些生员写票据,也是他自己的主意,为的就是让那些生员放心,同时也是为了显摆一下自己的身份,李泽chūn并不担心会出事,毕竟就科举这一关节,行贿和受贿的罪名可是一样的,要是那些生员当真敢将这件事捅出去的话,倒霉的也不会仅仅是他们李家。

    李义府闻言,脸上的神sè也是一阵波动,他贪赂成xìng,十万贯让他颇为心动,仔细的想了想其中的关节,便点点头,道:“十万贯,一个榜眼,倒也合适!”

    李泽chūn见李义府答应,顿时放下心来,连忙又道:“父亲!不如将那状元也卖出去算了!榜眼都能得十万贯,要是状元的话,至少可以再翻一番!”

    李义府闻言,登时就变了脸sè,道:“不行!这件事你不要胡闹!榜眼的话,只要他策论不是很差,就能过关,可是状元不一样,那可是要圣上钦点的,到时候殿试策论,都要圣上亲自出题,容易露出了马脚!虽说甲榜的排名是圣上亲自拟定,可说白了就是我们这些考官提个意见,圣上基本不会否决,但是状元是最要紧的名头,圣上不会不上心!”

    李泽chūn见李义府不答应,心中腹诽了一阵李义府胆小怕事,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应下。

    李义府接着道:“状元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说了,否则为父定然不饶你,还有李正伦这件事你去找李思静,交代他办就是了。”

    李泽chūn无奈,心中暗暗叹口气,暗道李义府也太小心过头,那可是状元啊!少说也能卖个二十万贯,送上门来的钱,居然不要,真是胆小的可以。

    “父亲,恐怕凭我去说,李思静怕是不会买账,最好父亲能写张纸条给他。”

    李义府皱着眉,不耐烦的道:“你只管去找他就是,量他也不会不答应,假如他当真推诿,你就去找吴辰也可以,他也是为父的人。”

    李泽chūn闻言,连忙应下,转身就要出去。

    李义府突然又出声道:“万事小心一些,这几rì李世绩那个老匹夫眼睛一直在盯着为父,不能让他抓住把柄!”

    李泽chūn闻言,满不在乎的说道:“李世绩那个老匹夫又能如何,父亲不是有皇后娘娘撑腰吗?李世绩不过是前朝老臣,当今圣上不过是看在先帝的面上,才看顾于他,父亲又何必担心!”

    李义府闻言,皱眉道:“你懂什么!李世绩就是个老狐狸,前次的事,就想要置为父于死敌,我们李家虽然有皇后娘娘看顾,可是万事都要小心,如今为父在朝中还没什么根基,一旦行止有差,那可就是万劫不复。”

    李泽chūn见李义府说得郑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连忙道:“是!孩儿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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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贡院之中,李思静正和其他的提调官一起忙着明rì科举之事,看他的脸sè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上午李世绩突然到来,巡查贡院,让李思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开始为这几天所做的事情,感到悔恨不已。

    李世绩身为三朝老臣,一向jīng明过人,李思静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们做下的事能瞒得过李世绩的法眼。

    虽说李世绩只是监察,无权查验考卷,可是到时候,如果李世绩提出疑议的话,李承乾不会视而不见,到时候只要一调查,里面的那些龌龊事,难保不会被人揭发出来,这桩科举卖榜舞弊必然事败,李思静可是知道最后事败的后果。

    贞观一朝之时也曾有过舞弊的事情发生,那个时候还不甚严重,最多也就是某个考官,为自家的亲戚谋个功名,和现在李义府的手段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可即便是如此,当时太宗皇帝一怒之下,也着实的杀了一批人,就连当时的主考官礼部尚书李道宗,也差点儿掉了脑袋,事后还是杜睿等人联名求情,才保住了xìng命,可是任城王的爵位却丢了。

    要是这次的事情被捅出来,就算是李义府有皇后武京娘力保,李承乾不会拿他怎样,可是到头来,定然会拿他们这些小角sè来当替罪羊,拿他们开刀,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李思静也看出来了,李义府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到时候真的出事,他自保不暇,绝对不会替自己说情。

    李思静有胡人的血统,能当上现在这个小官也实属不易,他对自己的前程可是格外珍惜,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自己而被贬黜为民,甚至入狱,掉了脑袋。

    李思静知道这次舞弊,所收受的贿赂绝大部分都落入了李义府的腰包,他们这些下面办事的小角sè,不过得了一点儿人家吃剩下的残羹剩饭,实在是犯不着为了那么一点儿小钱,就和自己吃饭的家伙过不去。

    李思静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最终决定要先替自己开脱,这胡汉混血倒也有狠心,借着出门的时机,一脑袋就撞在了墙上,登时头破血流,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这厮流血流的几乎都要松了xìng命。

    出了这等意外,李思静自然不能再担任提调官了,一起的考官,禀报了高季辅之后,高季辅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让人将李思静送回家,取消了他提调官的职务。

    像这种提调官,虽然重要,但是还不至于没了李思静就不能举行科举的地步,高季辅安排人顶替了李思静的职务,另外派人去李思静家中,让他安心养伤。

    李思静见躲了过去,自然心中暗喜,他已经替李义府做了不少事,那边他也可以交代得过去,剩下事他就不想管了,反正贡院之中愿意为李义府做事,接机攀附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他是意外受伤,想来李义府也怪不了他。

    李思静所负责的司职,最终交给了这次科举的另一名同考吴辰负责,他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应下,正忙着准备工作,突然走进来一名提调官,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吴辰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正好看见李泽chūn站在贡院的门外,正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

    这贡院乃是国家选材之所,闲杂人等,一律禁止入内,李泽chūn见是吴辰出来,对他使了个颜sè,两人走到了一个转角无人的地方。

    “李公子,深夜前来,可是李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可知道李思静是怎么回事?”

    李泽chūn上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责问,他先来找李思静,结果守门的禁军告诉他,李思静发生意外,身受重伤,被送回家修养去了,这让李泽chūn大感意外,便让人将吴辰叫出来询问。

    “也没什么大事。”吴辰苦笑一声道,“他出门之时,不小心撞到了墙上,高大人有命,送他回家修养,此次科举的提调官也被免去了,害得下官还要负责他的职司!”

    “怎么会这样?”李泽chūn皱眉道,“那我父亲吩咐下来的事情怎么办?”

    李泽chūn目光凶狠地盯着吴辰,他才不关心李思静这种小角sè的死活,他考虑的是收了人家的钱,就要给人家办事,不然的话信誉可就没了,等到下一次再举行科举的时候,还有谁往他们的口袋里送钱。

    李泽chūn皱着眉,突然意识到站在面前的是吴辰,便开口道:“吴大人,李思静受伤了,如今我父亲交代的事情,可就落在你的身上了,你该不会推诿吧!”

    吴辰闻言,心中顿时一阵发苦,他现在和李思静的心思一样,都是后悔不已,可是既然都已经被李家父子拉下了水,他也只能咬牙顶住了,叹了口气,道:“下官明白,不会误了李大人的事,下官会安排好的。”

    “那就好!”李泽chūn说着,还伸手拍了拍吴辰的肩膀,笑道,“把事情办好了,我父亲不会忘了你的,不怕告诉你,皇后娘娘可是已经和我父亲通过气了,只等着这次的科举结束之后,我父亲便要高升,吴大人只要一心为我父亲办事,到时候还担心没有一个前程吗?”

    吴辰闻言,顿时心也热了起来,他渴望被提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已经四十出头,再不提升就没机会了,他立刻深施一礼,道:“多谢公子,请转告李大人,就说下官一定会把李大人的事办妥。”

    李泽chūn点了点头,道:“你查阅牒牌,可有一个叫李正伦的,乃是陇西李氏的子弟!”

    吴辰原本分管的就是查验身份这一块,考生虽然多,但是大多数也都有了一个印象,闻言,细细的思索了一番,道:“李正伦!下官没有印象!”

    李泽chūn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心中思索着:该不会这个李正伦连生员都不是吧!

    想到李义府的叮嘱,他都有心将此事划去,可是一想到那十五万贯,他的心又犹豫了起来,看着吴辰道:“那有没有办法,把他的名字加进去!”

    吴辰闻言,顿时就吓了一跳,要是这个李正伦在名册之内,他疏通一下,给安排一下,中个榜倒是不难,可是连名字都不在册中,如今李泽chūn居然让他给这个李正伦编一个生员的身份出来,这也太过分了,但他又不敢明着拒绝,只得为难道:“这个~~~~~今rì查验身份,名册都已经报上去了,如今要加人,恐怕办不了。”

    “你少来这一套!”李泽chūn一听吴辰居然推诿,一想到到手的钱就要飞了,顿时也急了,一把揪住吴辰的衣襟,恶狠狠道,“本公子知道你们有办法,别给本公子推卸,误了我父亲的大事,你知道后果!告诉你,这可是我父亲安排的,你要是办不到也不用和本公子说,去和我父亲解释!”

    吴辰闻言,顿时头大之极,心烦意乱,却又无可奈何,其实李泽chūn说得也没错,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如今来赶考的生员有数千之巨,安排一个人进去,补一张考牒,顺便再把生员的身份给弄出来,倒也不是难事。

    只是这种事干系太大,一来各地的生员,在各地学正那里都有备案,一旦来个有心人,查验起来,难免会路出马脚,到时候这可就是掉脑袋的活计,吴辰如何敢轻易答应。

    不过见李泽chūn的模样,他要是不答应的话,恐怕绝对不肯善罢甘休,他又不敢得罪李义府,毕竟现在谁都看得出来,李义府可是皇后武京娘眼中的红人,一旦把李义府得罪了,也就得罪了皇后,他不过是个四品官员,如何有这样的胆量。

    “好吧!下官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是一定要做到!”李泽chūn逼迫道,“这个人不但要中,你们拟定名次的时候,还要安排他中榜眼!知道吗?”

    榜眼!

    吴辰顿时惊得冷汗都出来了,他可不知道这个李正伦是谁,可是连个生员的身份都没有,也就是说连解试都没能通过的人,居然要让其中榜眼。

    要知道榜眼到时候可是要和状元,探花一起进宫面圣的,到时候出了岔子,就算是天王老子保他,恐怕都保不住。

    要是仅仅中榜,这件事还好办,可是榜眼,吴辰如何敢答应。

    “李公子!这~~~~~~~这太难为下官了!”

    李泽chūn冷笑道:“若不是难事,难道还轮得到你来办吗?记住!我父亲可看着你呢,能不能办好,可关系着你将来的前程!你要是推诿的话,将来如何向我父亲交代,所以这件事,你不但要办,而且还必须办成了!记住了吗?”

    吴chūn被逼得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道:“下官记住了!”

    心中也在默默的祈祷,但愿这个李正伦不是个酒囊饭袋,否则的话,他的小命可就危险了。

    抬头看着李泽chūn得意的样子,吴辰心里也是憋屈的很,他好歹也是四品的官员,虽说在长安这地方不入流,不要说是四品,就是王侯将相都满街走,可是他的身份也不是李泽chūn这个布衣能比的,不单单是李泽chūn,就连李义府的身份,都要和他相差甚远。

    况且吴辰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却被一个年纪轻轻的白丁这般教训,甚至还要自称下官,吴辰的心中岂能不郁闷。

    可是势比人强,他虽然官居四品,但是人家李义府可是皇后武京娘看重的人,就连李承乾对其都颇为信任,这等身份,不要说是李义府的长子,就算是李义府的一个门人,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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