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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刺刀特种兵     大唐极品闲人txt下载     大唐极品闲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却说李承乾这边回到宫中,便独自一人到了承庆殿内,面sèyīn沉着,宫人见了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行止有差,热闹了这位帝王。{请在<strong></strong>,首发无弹窗阅读}

    武京娘自得了侯义的消息,心中也是纳闷,她当然不会知道李义府父子背着她,居然作出那么大的事情,这件事她也被瞒在了鼓里,可是李承乾微服出宫,这件事却不得不引起她的关注。

    李承乾出宫,这件事原本算不上大,可是由李世绩陪同,那可就不一般了,李世绩可不是和她一条心的,甚至在一些事情上,还和她唱反调,特别是李世绩与杜睿过从甚密,万一李承乾出宫这件事,是和杜睿有联系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武京娘好不容易才将杜睿弄出了朝堂,要是杜睿再回来的话,对她可是极为不利的。

    “皇后娘娘!圣上回宫了!”一个小宫女轻声禀报道。

    武京娘点点头,道:“圣驾回宫,如今在何处!?”

    小宫女忙道:“听侯公公说,圣上一回来就去了承庆殿,还不许人进去,看脸sè,似乎在和什么人生气!”

    武京娘闻言,更是一头雾水,出了一次宫,难道还惹了闲气,天底下除了杜睿之外,还有谁敢给李承乾这个皇帝脸sè看。

    而且李承乾一回来,不先来她的立政殿,却去了承庆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事实武京娘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妙。

    “走!去承庆殿!”

    承庆殿外,值班的禁军侍卫都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侯义一见是武京娘到了,连忙上前道:“娘娘!圣上在宫外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回来就生着闷气,将自己关在殿内,也不许奴才进去!”

    武京娘皱眉道:“恒连不是和圣上一起出去的吗?难道他也不知道!”

    侯义闻言,面露恼sè,道:“奴才也问过了,可是那恒连什么都不肯说!”

    武京娘闻言,寒着脸道:“你去将恒连叫来,本宫亲自问他!”

    侯义答应了一声,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便急匆匆的去了,他和恒连虽然都在李承乾身边侍候,可是两人却不合,侯义多次拉拢恒连,然恒连鄙视他的为人,却不为所动,久而久之,侯义便绝了拉拢的心思,将恒连当成了死对头。

    不多时,恒连便到了,见武京娘面sè不郁的站在承庆殿门外,心中便猜到了是何事,上前见礼道:“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武京娘看了恒连一眼,她对恒连同样十分不满意,几次三番暗示恒连,让其为自己效力,可是恒连却偏偏不识抬举,装聋作哑,让她十分着恼,因此见了恒连,也没有好脸sè。

    “恒连!今rì圣上让你护送出宫,可曾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对本宫明言!”

    恒连闻言,便道:“娘娘见谅!本来娘娘垂询,末将不敢不说,可是此时圣上已经吩咐过了,对任何人都不能提及,圣意在先,请娘娘恕末将不恭之罪!”

    武京娘闻言,心中更是不满,道:“本宫乃是当朝皇后,难道连本宫都不能说!”

    恒连低头道:“圣上有口谕,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武京娘登时恼了,冷着一张脸,斥道:“恒连!你好大的胆子!”

    恒连虽然不惧,却也不得不单膝跪地,口称:“娘娘恕罪!”

    武京娘看恒连的样子,知道就算是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愤愤的一挥袖,便要进承庆殿。

    恒连待要拦时,武京娘冷声道:“恒连!你虽然是内厅侍卫总管,难道连皇家的事,你也要管,本宫身为当朝皇后,难道连见圣上也要你来做主不成!”

    恒连闻言顿时一阵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正在这时,承庆殿内,传出了李承乾的声音:“是皇后来了,恒连!不要阻拦,让皇后进来吧!”

    恒连得了李承乾的旨意,这才退到一旁,对武京娘一拱手道:“末将方才冒犯,请娘娘恕罪!”

    武京娘也不言语,只是冷哼了一声,随从自有人推开了殿门,武京娘一走进去,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以往即便是在晚间也灯火辉煌的宫殿,今rì却显得有些昏暗,冷清,一进来便觉得阵阵冷意。

    好一会儿,武京娘才适应了殿内的光线,朝对面一看,只见李承乾正段坐在书案后面,脸sèyīn沉的吓人。

    武京娘心中更是惴惴,连忙上前道:“圣上!为何闷闷不乐!?”

    李承乾也不抬头,好半天才道:“皇后!朕是大唐的皇帝,可是如今有人在啃噬大唐江山社稷的根基,你说朕能乐的出来吗?”

    武京娘闻言,顿时一惊,心中更是不安,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最近做的一些事情,虽然也曾在各部安插了一些他的人,可是却也称不上啃噬大唐社稷根基啊!

    强自冷静下来,勉强一笑,道:“圣上今rì因何事出宫!?”

    李承乾闻言,朝着武京娘身后的侯义看了过去,那冰冷的目光让侯义不寒而栗,正要为自己分辨几句,却听武京娘道:“圣上无需责怪侯义,这等事他如何敢不来报于臣妾知晓,圣上乃是万金之体,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福祉,皆系于圣上一人之身,若是要出宫,也许宗正府妥善安排,今rì微服出宫,确实不该!”

    武京娘的话虽然是在责备李承乾,但其话语之中,浓浓的关切之意,却让李承乾心中不由得一暖,胸中的闷气也消散了一些。

    李义府父子借着恩科大考之际,大肆收受贿赂,营私舞弊,这等大逆之事,李承乾简直气愤满腔,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李义府是武京娘向他反复推荐的。

    这件事武京娘会不会牵扯其中,李承乾也没有把握。

    要是武京娘也牵扯其中的话,他该怎么办?

    该怎么处置?

    李承乾的心里很想提醒武京娘一下,如果武京娘当真牵扯其中的话,也好及早抽身,可是李承乾却又不想这么做,这件事一旦闹出来,事情太大了,尤其是对江山社稷的影响,对朝廷公信力的影响。

    科举取士,原本应该是公平,公正,公开的,可是如今却被李义府父子弄得乌烟瘴气,不论何种名次,均按价出售。

    这一次李承乾要是提醒了武京娘,不管武京娘有没有牵扯其中,李义府父子都会得到消息,到时候被他们遮掩过去,李承乾纵然是有心严办,也不好处置。

    这一次遮掩过去了,那么下一次呢!?

    李承乾很清楚,人的**是没有止境的,一旦拿钱拿顺了手,再让他们断了这支拿钱的手,那要比杀了他们,更让他们难受。

    这股风要是不掐段的话,受损的还是大唐的江山社稷。

    想到此处,李承乾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朕以后会注意的!”

    武京娘见李承乾的脸sè好了一些,便又道:“圣上!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圣上如此气闷!?”

    李承乾此时被李义府舞弊案闹得见武京娘都觉得有些厌烦,毕竟这一次李义府做得太过了,居然明目张胆的干扰朝廷选材大典,此时武京娘又来追问,顿时也武京娘也一起恼了。

    “此事皇后就不要问了!朕自有主张!”

    武京娘闻言,顿时一愣,她没想到李承乾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以往李承乾有什么心事都会来找她商量,可是这一次,居然让她不要再问,难道其中当真出了什么变故。

    武京娘强忍着内心的不安,笑着说道:“圣上何出此言,臣妾是大唐皇后,圣上闷闷不乐,臣妾岂能若无其事!圣上如果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或许臣妾还能为圣上开解一二!”

    李承乾闻言,暗道:还说什么开解,当初若不是你力保李义府的话,如今又岂能闹出这么多事端来,不但搅乱了国家选材大典,而且还因为赦免李义府,惹得军方怨声载道。

    一想到这里,李承乾顿时就更没有了好脸sè,道:“此事就不须皇后费心了,朕累了,今rì就在承庆殿内安歇,皇后也回寝宫去吧!”

    李承乾居然出言赶人!

    武京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打李承乾登基以来,虽然也有不少朝臣,建议李承乾广选秀女,充实后宫,可全都被李承乾搪塞过去了,登基三年,居然就她一个皇后,这种事虽然不能说是绝后,毕竟明代有位皇帝可是坚持一夫一妻制的,但是绝对称得上空前了。

    除了国家有战事,李承乾每rì要召见朝臣,不时在承庆殿内居住之外,剩下的rì子,都要在她的立政殿安歇。

    可今rì李承乾居然赶人,这让武京娘怎么都想不明白。

    不过看李承乾的脸sèyīn郁,武京娘虽然满心的疑问,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告退。

    回了自己的立政殿,武京娘立刻吩咐人去找今rì护送李承乾出宫的那两个侍卫,可是却被告知,那两人回来之后,便被恒连放了假,回家去了。

    武京娘闻言,更是恼恨不已,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可是左思右想,都不得要领,心中也是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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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rì,贡院之外,数千学子云集,等待着贡院大门开启,一直等到辰时,贡院紧逼的大门才缓缓开启,高季辅带领着一众考官走了出来,高季辅身为主考宣布此番大比的规矩,无外乎也就是不许夹带,私藏等事,然后考生按照昨rì领的牒牌,分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等待入场。

    狄仁杰已经拿到了那个李正伦牒牌,这次科考也只能以李正伦的身份来进行,至于他自己,狄仁杰并不担心,既然杜睿如此安排了,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狄仁杰正等着,突然听到身旁有人说道:“怀英贤弟!”

    狄仁杰看过去,见说话的居然是那一rì在酒肆之中遇到的田迎,田念东。

    “田兄!不想又见面了!”

    田迎笑道:“那一rì愚兄便说了,若是有缘,便自会相见,如今大比在即,不知怀英贤弟,成算几何?不过料想怀英贤弟乃是宋国公的高足,定然能金榜题名,愚兄便先预祝贤弟马到成功了!”

    狄仁杰笑道:“小弟也预祝田兄马到成功!”

    田迎上前一步,对着狄仁杰小声道:“怀英贤弟,这几rì愚兄在市井之间,听到了留言颇多,不知贤弟可有耳闻!”

    狄仁杰自然知道田迎要说的是什么,神秘的一笑,道:“田兄!我们自凭本事,他人愿意吵闹,且由得他去,我们何必要自寻烦恼!”

    就在此时,贡院门禁大开,考生开始入场,狄仁杰手中李正伦的牒牌乃是地字号,田迎乃是天字号,两人拱手作别,进了贡院。

    考生入场之后,在李世绩的监督之下,贡院大门上锁,另一边李承乾和于志宁拟定的策论也送了过来,经由小门,进了贡院,然后小门再上锁,整个贡院被彻底封闭了起来。

    狄仁杰找到自己的号房,不多时试卷被送了过来,狄仁杰一看策论的题目,不禁哑然失笑,居然是论开拓海外无主之地的题目。

    这些事,当初在杜陵的时候,杜睿也曾与他们师兄弟反复的讨论过,杜睿的一些见识,狄仁杰自然是记忆犹新,要是凭本事答这策论的话,纵然中不得状元,前三名里,总归有自己的名字。

    但是现在他的身份可是李正伦,自然就不能那么答了,按照那rì李泽chūn的指点,先以礼记开篇名义,之后每一行第几个字该写什么,也都一一遵照,倒也亏得狄仁杰才思敏捷,这篇生搬硬套的策论,居然都被他做得四平八稳。

    其余经义什么的,自然更是难不倒狄仁杰,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将试卷答完,剩下的就是躺在号房之中睡大觉。

    三天之后,科举考试结束,考生交了试卷,出了贡院,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结果出来,或是金榜题名,或是名落孙山。

    按照流程,考卷将经过糊名,誊写,由考官评选出成绩,初步确定录取名单,排定名词,写好评语,然后报给皇帝李承乾批准,次rì正式发榜,中了甲榜前十名的考生将入宫觐见李承乾,然后由李承乾当场举行殿试,点出状元,榜眼,探花。

    当然这只是公开的流程,而私下的流程,却是各个主要考官各抄一份,先给各处的人情打好招呼,然后进行一些协调和调整,最后才报给李承乾批准,后面还要附上中榜者的考评。

    作为皇帝,李承乾只能看到一份份考评,要是想要看试卷的话,还需要到礼部去取卷宗,不过这个几率很小,毕竟身为皇帝,李承乾rì理万机,虽然选才大典,乃国之大事,但是要他一份份的审阅,却也不大可能。

    所以按照定制,李承乾也只是看过了考评之后,接见一下考官们拟定的甲榜前十名,然后根据考官们的考评作出判断。

    当然这都是在李承乾并不知道李义府私下所做的事情前提下,现在李承乾既然已经知道了,当然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被蒙混过去了。

    三rì大考结束,考官们在审阅了考卷之后,也终于可以回家了,李义府刚到家,吴辰便到了,将一份中榜名单恭恭敬敬递给了李义府。

    “李大人,这便是三榜最后拟定的名单!”

    按理说高季辅才是主考,名次也应该由他最终拟定,但是高季辅不想得罪李义府,吴辰将名册送去,他却让送来李义府的府上。

    李义府伸手接过,打开折好的册子,将它放在桌上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三百个中榜者的名姓,一路望了下来,不由点了点头,他所安排的人基本上都被录取了。

    尤其是那个李正伦,果然高中榜眼,李义府心中更是开怀。

    他虽然是同考,但是只有建议录取的权利,却没有最后拟定名次的权利,这个权利是吴辰的,而吴辰倒也没有搪塞,基本上拟定的这份名单,也能让李义府满意。

    “做得不错!”他赞许的对吴辰笑了笑。

    吴辰却是忧心忡忡,道:“李大人!此事该不会有问题吧!?”

    李义府知道吴辰是担心此事东窗事发,满不在意道:“你无须担心,虽说最后的状元,榜眼,探花,是圣上拟定,可是自贞观朝第一次科举,圣上便不曾过问过,都是考官拟定了名词,圣上那里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你又担心什么!”

    吴辰却没有李义府这么宽的心,要是李承乾当真有了兴致,非要取考卷查验的话,一旦露出了马脚,到时候可就是掉脑袋的伙计,由不得他不担心。

    不过李义府既然都不担心,想来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他又担心自己纠缠下去的话,李义府会恼了,只得躬身告退。

    狄仁杰离了贡院之后,便与杜耀辉一起去了李世绩的府上,李世绩见着狄仁杰,笑道:“怀英!此事如何!?”

    狄仁杰忙道:“老大人!万无一失,只等东窗事发!”

第七十六章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原本市井之中就广为流传此次科举,有人私下收受贿赂,营私舞弊,如今科举刚刚结束,也不知是从哪个渠道泄露,渐渐的,一些消息便传了出来。

    丙榜千贯,乙榜五千贯,甲榜五万贯,中榜名额任意出卖的消息,甚嚣尘上,一时间,整个长安都乱套了。

    那些不曾行贿的生员,一听说这个消息,顿时便愤怒了,他们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能通过自己的才学金榜题名,光耀门楣,现在居然有人将功名任意出卖,那他们还读那么多圣贤书做什么。

    学子们愤怒的情绪越来越重,只差一个时机,便要彻底爆发出来。

    终于,等到放榜之rì,看着榜单上那一个个名字,原本还只是流言,传闻,一下子就被坐实了。

    看榜的学子之中有人欢笑,有人痛哭,但更多的还是愤怒,特别是那些自负才高,却名落孙山之人,更是在贡院门口就破口大骂起来。

    狄仁杰和杜耀辉也在人群之中,看着甲榜第二位的位置上,写着李正伦的名字,狄仁杰的不禁一声冷笑,他自己做的文章,如何能不知道优劣如何。

    要是当初在杜陵的时候,他拿出那么一篇策论出来的话,说不得杜睿都能将他骂的狗血淋头,可是放在这里,居然能中的甲榜第二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个第二名将在殿试之后,成为这一科的榜眼。

    而没有出钱卖榜的杜耀辉自然连丙榜都没有挤进去,他的才学虽然远远比不上狄仁杰,可是在杜陵也小有名气,参加解试的时候,更是名列杜陵第三,纵然是省试云集了天下饱学之士,可是连丙榜都中不了,也太丢人。

    最让狄仁杰意外的是,甲榜第一位居然是田迎,这让狄仁杰不禁心头一阵惊异,田迎的才学,他是认可的,可是在没有行贿的情况下,居然能中了第一,确实出人意料。

    杜耀辉也看见了,不禁冷笑道:“怀英前些时rì,还赞叹那田迎的才学,却不知也是个欺世盗名之徒,这甲榜第一名,说不得也是买来的!”

    狄仁杰还是不大相信田迎居然是那样的人,那一rì两人交谈的时候,狄仁杰发现田迎的才学不但出众,而且对坊间传言李义府父子的龌龊行为也是甚为不耻。

    如此说来,田迎这个第一名,如果不是凭借真才实学考来的,就是田迎那个人隐藏的太深了。

    “没有真凭实据,不可妄言!”

    杜耀辉尚自愤愤不平,但是见狄仁杰不接话,也只好住了口,接着又道:“怀英!现在该怎么办,要是不好好的惩治那李家父子,我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狄仁杰思索了一阵道:“他们得意不了太久了,看我推波助澜,让那李家父子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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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正午,长安的一家酒肆之内,几个考生围坐在一张桌子周围,大白天,几个人就喝的酩酊大醉,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愤怒。

    “砰”的一声闷响,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重重一拳砸在桌面上,眼睛气得通红,咬牙恨声道:“想我辈寒窗苦读十余载,只为能有朝一rì,跻身朝堂,为国效力,誰知道这煌煌大唐,居然如此黑暗,朝廷选才大典,那李家父子居然蒙蔽升上,营私舞弊,收受贿赂,如此猖獗,似这般,我等何时才有出头之rì!”

    他旁边的一个学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仰天长叹道:“盛世!盛世!怎的这盛世景象居然也有此硕鼠,在惠州我也算是小有才名,自以为朝廷开恩科,纵然不能名列三甲,总归能榜上有名,谁想却居然名落孙山,而那些庸碌无能之辈,那些只知道荒.yín享乐的世家子却能个个金榜提名,这口窝囊气如何才能咽得下!”

    当先说话的那个学子,已经喝得醉了,突然大笑了起来,可是脸上却满是怅然,大声道:“这世道太黑暗了,黑暗的我都看不到路了,难怪连宋国公那般的大才,在朝堂之中都没有立身之处!而那李家父子却能作威作福,蒙蔽圣聪!先帝英灵不远,定然不饶那些小人!”

    这几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满堂的酒客一个个都变了脸sè,他们这些话,要是被巡街的禁军听见,少不得也要治一个诽谤朝廷的重罪。

    酒肆的老板苦着一张脸,连忙上前劝阻:“各位且不可再说了,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祸事不小,几位还请速速离去,这一桌酒食,在下请了!”

    一个年轻学子闻言,一把将老板推到一旁,大声道:“这世道如此黑暗,难道我辈竟连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了吗?你休要多言,且取酒来,还是宋国公说得好,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喝酒!喝酒!”

    这时另一桌的一个学子,突然拍案而起,怒道:“都在这里借酒浇愁,难道就能让那李家父子的丑态败露吗?”

    那个大喊着“喝酒”的学子被吓了一跳,看清楚了之后,道:“不然又能如何!学兄!这个世道就是这么黑暗,虽说有宋国公变法,为我等寒门子弟谋得了一条出路,可是如今宋国公被小人排挤,去职还乡,这一切还不是都变了回去,几百年了,士族门阀永远高高在上,我们这些寒门学子永远没有机会,都是我们太天真,以为朝廷真的要公平选才,现在想想怎么可能呢?在那些世家门阀的眼中,我们永远都是寒贱之人!上不得台面!”

    那人大声道:“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说着拳头猛地砸在了桌子上,一个酒杯被他砸的粉碎,瓷片划破了手掌,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掌满是老茧,看得出在家的时候,除了读书,他还要下田劳作,好不容易等到了朝廷开科取士,居然又遇到了这种事,他如何能不气愤。

    “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白sè软袍,笑容满面的走进了大唐,在他身后还有一人,年纪也不大,确实满脸的怒气。

    “你又是何人?!不这么算了,难道我们还能闯进宫里去,向当今圣上搞御状不成!”

    “李家父子势大,我们如何能惹得起,丢了功名事小,丢了xìng命,家中的父母妻子,谁人奉养!?”

    “我们不过是一介书生,又能怎样!?”

    酒肆之中的学子们纷纷议论了起来,方才他们虽然悲愤,但是如果说让他们去讨个公道的话,他们却又没有这样的胆量。

    进来的人正是狄仁杰和杜耀辉,狄仁杰等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才道:“在下和诸位一样都是书生,可是那又怎样,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李家父子胡作非为,破坏朝廷的选才大典,难道诸位就眼睁睁的看着李家父子为朝廷选出一帮酒囊饭袋不成!到时候苦的还不是天下的黎民百姓!你们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不闻不问!?”

    “我们就算是过问又能如何,人家是官,我们是民,自古民不与官斗!”

    “就是!谁会听我们的!怕是我们就算是闹,人家也只当我们得了失心疯!”

    “说到底都是圣上昏庸,居然信任李义府那样的贪官,他自要选一些酒囊饭袋,草包庸才,干我们何事,大不了找个地方隐居,任他天下怎样乱!”

    狄仁杰闻言,大声喝道:“难道你们就是这样想的,如此说来,朝廷不用你们倒也情有可原!”

    狄仁杰一席话,顿时将在座的所有学子都得罪了,人们纷纷怒目而视,看样子,甚至比被李义府黑了更加气愤,毕竟这个时候的读书人,所期盼的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狄仁杰的话,分明就是全盘否定了他们的信仰。

    狄仁杰却根本就不惧那些愤怒的模样,冷笑一声道:“怎么,我说错了吗?我虽然对儒家所学不深,却也知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先贤说的话,你们难道全都忘了吗?对李义府那样的官员来说,我们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书生,但是只要我们敢说,敢为,我相信,圣上一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

    众人闻言,顿时也被狄仁杰的话给刺激的热血沸腾,这个时候他们感觉自己肩膀上所承担着的简直就是拯救这个国家的重任。

    “对!我们要向全天下揭发李义府父子的丑行!”

    “不诛杀李义府,朝廷何来公信可言!”

    人们叫嚷着,纷纷看向了狄仁杰,方才那些被酒杯划破了手掌的年轻学子,上前道:“这位学兄言之有理,方才都是我等怯懦了,圣贤教导我辈舍生取义,我们又有什么可惧怕的,这位学兄言语颇有主见,还请学兄明言,我等该如何去做!”

    狄仁杰一拱手道:“不瞒诸位,在下狄仁杰,草字怀英,乃是宋国公门下!”

    众人闻言,顿时一阵哗然,虽然杜睿这些年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的造下了不少杀虐,可是在这些年轻学子的心中,杜睿就是他们的偶像一般,一听狄仁杰居然是杜睿的学生,虽然有人心中猜疑,但是更多人的还是羡慕。

    “原来是宋国公门下,失敬!”

    狄仁杰连道不敢,接着又道:“明rì圣上便要召见此次恩科甲榜前十名的学子,到时候,我们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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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仁杰在酒肆之中和那些学子商议了一番,接着便与杜耀辉一道,去了英国公府,刚到府门前,便见李世绩正要上马车。

    李世杰也看见了狄仁杰,不禁一笑道:“怀英!”

    狄仁杰连忙上前施礼:“学生参见国公。”

    李世绩摆摆手道:“老夫正要进宫面见圣上,你找老夫可是有要事!?”

    狄仁杰点点头,道:“却是有要事与老大人商议!”

    李世绩道:“那就上来吧,我们边走边说。”

    狄仁杰和杜耀辉吩咐了一声,让他先回客栈等候,便坐上了马车。

    “你的那件事应该办得差不多了吧!?”李世绩笑着问道,“近rì来找老夫,可是有什么吩咐!?”

    狄仁杰连道不敢,李世绩笑道:“既然杜承明将此事交托给了你,老夫自然也要听你的安排,你且说说,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狄仁杰退却不得,只能说道:“老大人!如今圣上既然已经相信了李义府cāo纵破坏科举,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将这件事闹大,闹到连皇后都不敢保李义府!”

    李世绩闻言,笑道:“事情你尽管自己去做,不过却也要把握好一个度,否则的话,即便李义府被你搬倒,你也很难独善其身!”

    狄仁杰到底年轻,不想李世绩这般在官场打拼了多年,早已人老成jīng,这里面的事情,他确实还有思虑不周的地方,连忙道:“还请老大人指教!”

    李世绩也很看好狄仁杰,自然愿意指点一番,便笑道:“在这种大事上,要想成事并不难,但难的就是一个度字,进一分则厚,退一分则薄,要捏拿得恰到好处,确实需要一点儿功力。”

    狄仁杰闻言,不禁也是一惊,今rì他与那些学子们商议的事情,要是这个度把握不好的话,可就糟糕了,想着便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李世绩听了之后,笑道:“年轻人办事,太急躁了些,要是按照你的法子,那可就不是请愿,而是要造反了!”

    狄仁杰也知道自己的安排有些孟浪,连忙请教:“还请老大人指点!”

    李世绩道:“你只要记住,不越线,不犯上,便是时候有人追究起来,也不能将你们怎样,否则的话,只要被有心人,拿捏住了把柄,到时候可是贻害无穷,可记下了!”

    狄仁杰闻言,若有所悟,道:“老大人的意思是要照顾到圣上的感受!”

    李世绩露出了一抹孺子可教的笑容,道:“没错!关键就是要看这件事是不是在控制范围之内,如果超出了控制范围的话,那可就与造反无异了,圣上最忌讳的也就是这个,当初你的老师杜承明,还不就是因为任意行事,让圣上觉得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才被贬谪的,老夫希望你不要走你老师的老路!”

    狄仁杰闻言,连忙称谢:“学生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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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天清晨,长安东市之中,像以往一样,朝臣们早早的便起身,准备上朝了,唯一不同的是,今rì大朝,但凡在京的官员都要参加,永徽一朝的第一次科举,今rì举行殿试,无论是谁,都格外的重视。

    李承乾早早的就下了旨意,朝臣们也不疑有他,毕竟永徽朝的第一科天子门生,将会在今rì诞生,他们哪里知道,李承乾之所以下了圣旨,那是因为,今rì朝上将会有大事发生。

    一些明眼人也预感到了暴风雨即将临近,毕竟在长安为官的,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最近长安城中流言四起,他们自然不会听不到。

    天sè刚蒙蒙亮,承天门前就聚集了数百官员,正值盛夏,早晨空气湿漉漉的,站了不大一会儿,朝臣们的朝服就湿漉漉的了。

    李世绩也早早的便到了,今rì早朝,到时候他可是第一男配角,狄仁杰的这场戏演得好不好,他可是关键人物。

    脑中想着今天要发生的事情,所有的细节被他重新捋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一想到今rì过后,就能为朝廷除去一个大害,李世绩也不禁面带笑意。

    李世绩是三朝老臣,在朝中威望甚重,但凡到了的官员,纷纷上前行礼,李世绩也不端架子,一一回应。

    “下官见过英国公!”

    李世绩一抬头,见对他行礼的,竟然是李义府,他满脸笑容,看上去似乎chūn风得意。

    李世绩虽然鄙视李义府的为人,可是过了今rì,李义府怕是就要身首异处了,李世绩也犯不着和一个要死的人为难:“原来是李大人!仅此科考,李大人深得圣上信重,倒是要恭喜李大人即将高升了!”

    “语气恭喜高升,倒不如恭喜李大人发财更合适!”伴随着一阵冷嘲热讽,杜痒盛走了过来,对着李世绩行了一礼,“学生参见师伯!”

    李世绩和杜睿都是李靖的徒弟,杜痒盛虽然不学兵家,但是称呼李世绩师伯,倒是没错。

    李义府脸sè也一变,但很快就掩饰了,道:“杜大人说笑了,本官就靠一点儿俸禄过rì子,若不是圣上隆恩,赐予府宅,尚且没有片瓦遮头,哪里谈得上发财。”

    “李大人没有片瓦遮头,依着本官看,要是这科举再来几次的话,李大人的财物便是将皇宫买下来都绰绰有余!”杜痒盛冷哼一声道。

    李义府这下再也忍不了了,脸sè一变,厉声道:“杜大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世绩可是此次科举的检查,杜痒盛当着李世绩的面揭开科举受贿之事,他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李世绩闻言,心中不免一笑,他没有想到杜痒盛平rì里看着稳重,说起话来,竟也如此犀利,居然丝毫不担心得罪李义府,连忙向杜痒盛使了个眼sè,毕竟有些话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等到朝堂之上说出来,才有分量。

    杜痒盛却好像没有看见李世绩的眼sè,他依然淡淡道:“什么意思!?李义府!不要以为你做得那些龌龊事本官不知道,本官身为大理寺正卿,虽然不掌进谏参合之事,然今rì却也要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最近长安城中的流言,李义府不会不知道,可是他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倒也不怕杜痒盛的弹劾,冷笑道:“杜大人!说话可是要讲证据,你若是无理取闹,当心本官在圣上面前告你诬陷之罪!”

    杜痒盛冷哼道:“是不是诬陷,是非曲直,圣上自有公断,你贪赃枉法,公开受贿以破坏科举,损害朝廷的公信,便是杀你,也不足以赎你的大罪。”

    李义府道:“好!你若是有证据,便只管拿出来就是了!”

    李义府虽然说得凛然不惧,但是心里也在犯嘀咕,杜痒盛这般信誓旦旦,难道是当真有证据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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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泽chūn这些时rì过得格外快意,借着科举的机会,腰包一下子也丰盈了起来,李义府借机揽财超过百万贯,他虽然得利不多,可是也小有收获,特别是最后关头,狄仁杰买榜,一下子就进账十五万贯,其中有五万贯,可是落入了他的腰包。

    今rì他老子李义府进宫,参加殿试,他便约上了几个狐朋狗友,出来寻欢作乐,他虽然是个白身,可是自家老子深受皇帝信任,自然也就少不了有人攀附于他。

    李泽chūn知道,这次科举之后,他老子李义府肯定会受到重用,他身为长子,到时候说不定也能萌荫入仕,也弄个官身坐坐。

    一路上,听着几个狐朋狗友的吹捧,李泽chūn不禁有些飘飘然了,刚到了长安最大的一所青楼的门口,突然不知道,什么地方蹦出了几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之人正是杜耀辉,目光冷视李泽chūn,身后跟着几名学子,正是昨rì在酒肆遇到的那几人。

    李泽chūn一愣,当即怒道:“是什么人,敢拦住大爷的去路?”

    如今他老子圣慻正隆,整rì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借机攀附于他,弄得他自我感觉良好到爆棚,骄横之气十足,尤其是对面几个人都是书生打扮,他更是不放在眼里。

    今rì狄仁杰要进宫面圣,谁让那个李正伦得中甲榜第二名,杜耀辉得了狄仁杰的吩咐,今rì带着众多学子请愿,当先就来找这李泽chūn。

    杜耀辉指着李泽chūn怒道:“皆是你等烂行之人,毁了朝廷的选才大典!今rì我等便要为天下的读书人讨一个公道!”

    李泽chūn见对方居然是来闹事的,不禁有些胆怯,但是一想到自己身边也有十几个帮手,登时胆气又壮了起来,道:“原来是几个穷酸!你等自己读书不jīng,名落孙山,怎的敢来攀咬于我,还不快滚,否则的话,当心大爷的拳头!”

    杜耀辉虽然习文,但是自幼也曾跟随小叔杜平生习武,纵然武艺不jīng,却也不是李泽chūn这等人能抵挡的。

    大喊了一声,上前一拳就打在了李泽chūn的眼眶上,李泽chūn惨叫了一声,反应过来也怒了,大喊道:“还都看着作甚,打!打!打死了算我的!”

    那些狐朋狗友正愁没机会在李泽chūn面前表现了,闻言顿时便冲了过来,就在他们动手的瞬间,突然四周的小巷冲出数百名学子,他们从四面八方围拢上来,科举舞弊不公,使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怒火和仇恨,此时哪里还会顾及着什么斯文,手下绝不留情。

    他们都是出身寒门,一个个自幼务农,身材高大,有的是力气,一时间打得对方哭爹叫娘,仿佛无头苍蝇四散奔逃。

    李泽chūn见状,心中也是害怕,转身就要要逃,就在这时,杜耀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照着李泽chūn的脑袋就是一拳,李泽chūn登时惨叫一声,扑在当街,十几名学子一拥而上,将他按在地上,一番拳打脚踢。

    杜耀辉在一旁看着,见打得差不多了,要是再打下去的话,弄出人命可就不好收场了,他一挥手止住了众人,对众人喊道:“科举不公,李家父子营私舞弊,我们去吏部讨个说法!”

    众人此时也是群情激奋,被杜耀辉一煽呼,顿时齐声响应,数百人浩浩荡荡向吏部衙门而去。

    一路上那些滞留在长安的落榜学子见了,也纷纷加入进去,等到了吏部衙门门口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千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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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今科甲榜头十名的学子已经进得大殿,叩拜李承乾,他们一大早就去了礼部,先是在礼部演礼,而后等李承乾召见,这才到了太极殿。

    高季辅身为此次恩科的主考,当先念了一篇总结,高季辅说起话来声调低沉,内容冗长,听得满朝文武昏昏yù睡,就连李承乾也不听了,他慢慢展开刚刚递上的名册,目光冷冷的看着一个个名字,只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他看见了,李正伦名列甲榜第二,这是狄仁杰随口编出的一个名字,那一rì他在酒楼之上听的清清楚楚,狄仁杰出十五万贯买榜眼,没想到这个李正伦的名字果然就出现在了第二位,再看后面的考评,简直将这个李正伦说得仿佛文曲星下凡来辅佐大唐社稷一般,李承乾的心中不由迸出一道杀机。

    这时高季辅读完了那又臭又长的文章,躬身道:“圣上,此番恩科,甲乙丙三榜共计录取三百人,请圣上拟定名次。”

    李承乾摆弄着手中的名册,道:“高爱卿!你们不是都已经拟定出来了吗?还要朕说什么!?”

    高季辅一愣,他没想到李承乾居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连忙说道:“圣上!臣等众考官拟定的排序,不过是初拟,最终名次自然要圣上定准!”

    李承乾一笑,笑声中带了彻骨的冷意,道:“既然如此,那就照准吧!”

    李义府站在一旁,心中也有点儿紧张,方才杜痒盛言辞激烈的将他斥责了一番,这个时候杜痒盛要是跳出来的话,可就糟糕了。

    李义府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李承乾的手,见龙书案上的笔已经拿了起来,就准备批准了,他的心中不由一喜,可就在这个时候,李义府最担心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圣上且慢,臣有一本奏上!”

    所有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杜痒盛手捧着玉圭站了出来,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牵扯在科举之中的官员的心都悬了起来。

    李义府的心顿时一阵狂跳,瞳孔剧烈收缩,恶狠狠盯着杜痒盛,他没有想到此人真的站出来,难道他的手上真的有证据?

    李承乾也是一愣,按照剧本,这里面应该没有杜痒盛的戏份啊!?

    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疑惑,不过既然杜痒盛有本章,他也不能不问,便问道:“杜爱卿,你有何本章?”

    杜痒盛大声道:“臣弹劾本次科考同考官,监察御史李义府!”

    杜痒盛此言一出,顿时满朝哗然,议论之声响彻大殿,谁也没有想到杜痒盛竟然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李义府,现在谁不知道李义府圣慻正隆。

    “圣上,臣不服!”

    李义府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厉声大喝,从朝班中挤了出去,指着杜痒盛道:“杜痒盛血口喷人,本官今天与你决不善罢甘休!”

    此时侯义已经将杜痒盛的弹劾的奏折接过,递给了李承乾,李承乾却不看,笑着问杜痒盛:“杜爱卿,你说李爱卿收受贿赂,营私舞弊,破坏朝廷选才大典,有何证据?”

    李义府也有些失态的大声喝问道:“对!杜痒盛,你说我收受贿赂,营私舞弊,破坏朝廷选才大典,你有什么证据?”

    杜痒盛凛然不惧,大声道:“李义府!如今长安城中已经满城流言,难道你听不到吗?!”

    李义府闻言,就知道杜痒盛根本就没有证据,心中顿时大定,指着杜痒盛道:“圣上,各位同僚,你们听听,这就是他的证据,流言!杜大人!你可不是御史台的人,怎的也学会了风闻言事!”

    朝堂内那些和李义府一个鼻孔出气的大臣闻言,顿时响起了一片笑声。

    李世绩也不知道杜养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在他的印象当中杜养盛一向都是个十分稳重的人,就算是方才在承天门前因为一时义愤,直斥李义府,可是如今在朝堂之上,若是拿不出真凭实据的话,即便是李承乾心里都认定了李义府的罪,可要是李承乾想要为李义府遮掩,杜养盛岂不是将自己都装了进去。

    李承乾也不露声sè的问道:“杜爱卿,你还有别的证据吗?流言不足取信!”

    杜养盛不慌不忙,道:“圣上!臣有一个师弟,他也参加了这一科的考试,臣料想,他当可以作为人证!”

    杜养盛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把握,原因就是方才他见着了狄仁杰,可是他看过中榜的名单,上面并没有狄仁杰的名字,而狄仁杰却又分明是作为科举甲榜的前十名进宫参加殿试的,杜养盛要是还想不明白,他也就不配是杜睿的学生了。

    李承乾点头笑道:“好!便宣你的师弟进殿作证!”

    杜养盛道:“圣上!无需如此,臣的师弟就在殿上!”

    狄仁杰知道再不出来,他这位师兄可就要上来拉人了,赶紧出列跪倒在地,道:“启禀圣上!学生狄仁杰便是宋国公门下!”

    李承乾明知故问道:“你说你叫狄仁杰,可是你的牒牌上的名字分明是李正伦!”

    李承乾虽然知道里面的来龙去脉,可是这种事,不能他这个皇帝来说,只能借由狄仁杰的嘴将李义府的罪状一桩桩都说出来。

    李义府现在彻底傻了眼,他没有见过狄仁杰,只是方才在唱名之时,知道他叫李正伦,见其仪表不俗,还大为放心,自以为那桩事不会有人揭发出来了。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李正伦居然是狄仁杰,还是杜睿的徒弟,一瞬间,他只觉得天都要黑了。

    狄仁杰道:“请圣上赎学生欺君之罪!”

    李承乾看了李义府一眼,道:“暂且恕你无罪,你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狄仁杰道:“圣上!在学生出示证据之前,学生请圣上先将一人宣上殿来,这一桩大事,皆由此人引出!”

    李承乾道:“你来说说,是何人!”

    狄仁杰道:“启禀圣上,是学生的一个朋友,名唤季云,他曾向李大人行贿了五千贯,yù买一个进士出身,可是后来他知道自己行为不当,悬崖勒马,将此事告知了学生,圣上可先让他来作证。”

    李承乾点点头,道:“好!传人证季云上殿!”

    “圣上!”李义府见李承乾面sè不善,赶紧辩解道,“一个小民胡乱攀咬,圣上且不可信!这狄仁杰冒顶他人名讳,参加科考,乃是犯了重罪,还请圣上治其欺君之罪!”

    李承乾看都没看李义府一眼,冷声道:“你且不要召集,等人来再说,若果真是诬告,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

    李义府闻言,惊得目瞪口呆,看李承乾的反映,他就知道,李承乾也在怀疑他了,心中顿时一阵不安,可要是他知道最大的证据就在李承乾手上的话,此刻恐怕就不是不安了。

    时候不长,季云就被领进了太极殿,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季云不过是个小民,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吓得两股战战,跪倒在地,喊半天才想起要参见圣上:“学生季云~~~~~参见~~~~~参见圣上。”

    “你就是季云!”李承乾问道,“你也参加这次科举吗?”

    “是,学生是登州的生员!”

    “可曾中榜!?”

    季云道:“中了,中了乙榜第三十二名!”

    李承乾点点头,又问道:“你觉得自己的才学,可否取得这般成绩!”

    季云紧张到了极点之后,反倒不害怕了,摇摇头道:“学生不知!”

    李承乾闻言一笑,道:“考试的是你自己,难道你连自己的才学如何都不知道?”

    季云忙道:“学生考了乙榜第三十二位,那是因为学生向李大人的公子行贿了五千贯,若是不行贿的话,学生一定考不到,可若是没有李大人索贿一事,学生也不知道自己的才学能否中榜,因此学生说不知!”

    李承乾闻言,笑道:“倒也诚实!”

    李义府闻言大急,李承乾的态度分明就是信了季云的话,忙道:“圣上,请听臣一言,这季云所言,毫无根据,分明就是诬陷,定然是对自己的名次不满,这才来攀咬微臣!”

    此时李承乾的耐心已经渐渐没有了,他不理李义府,接着问道:“你既然中榜,名次也还不错,可又为何揭发李义府,难道你不知道行贿也是同罪吗?”

    季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彻底豁出去,道:“学生知道罪责难逃,把钱给了李大人公子之后,也后悔不已,便将此事告知了好友狄仁杰!是他鼓励学生,当殿揭发李大人,将功赎罪!”

    李承乾又道:“你说曾向李义府行贿,可有证据!”

    季云连忙将那张李泽chūn开具的票据拿了出来,双手举过头顶,道:“有李泽chūn开出的票据为证!”

    满朝文武一听,险些绝倒,看着李义府,纷纷想,这李猫怎的生出了这么一个极品的儿子,居然受贿还给人家留把柄的。

    李义府也差点儿晕倒,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长子居然其蠢如猪,将自己一家人全都毁了。

    可是这个时候,就让他认罪,他却不甘心,大声道:“圣上!哪有人收受贿赂,还开出票据的,这季云分明就是捏造证据,诬陷微臣!”

    这时狄仁杰高声道:“圣上,李义府贪赃枉法,臣化名李正伦,向李泽chūn行贿十五万贯,买下榜眼,按照其教给的答卷方式,果然中得甲榜第二,这便是铁证。”

    大殿内议论声快沸腾,越来越jīng彩了,李义府的老底眼看快暴露,有人欢喜,有人担忧,尤其是那些和李义府同流合污的,恨不得自己立刻晕倒,等到醒来之后,李承乾正好宣布大赦天下。

    李义府还在大声辩解:“圣上,这狄仁杰所言微臣不知,科举取士,乃是朝廷选才大典,臣如何敢放肆啊!这狄仁杰分明就是在诬陷微臣,请圣上为微臣做主啊!”

    李承乾见李义府死到临头居然还在狡辩,寒着一张脸从龙书案上取过一张纸条,递给侯义,道:“把这个给李义府看一看。”

    侯义接过去瞥了一眼,登时也是脸sè巨变,他知道今天李义府是死定了,将纸条递给李义府,李义府结果看了一眼,他浑身一震,顿时瘫倒在地,他翻身跪倒,连连磕头:“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在大殿门口禀报:“圣上,礼部衙门外有千余名学子围门请愿。”

第七十七章

    礼部衙门被上前学子围住请愿,这个消息让整个太极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这种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历朝历代以来,何曾有过书生作乱的先例,没想到这等事居然发生在了大唐。“本站域名就是<strong></strong>的全拼,请记住本站域名!”

    李承乾闻言,一张脸顿时变得yīn沉无比,他自问坐上皇帝这个宝座以来,兢兢业业,克勤克俭,从来都不曾苛待百姓,可是如今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事端,他真恨不得将李义府碎尸万段,方才解心头之恨。

    “都是些读书人!他们为何事请愿?”李承乾寒着脸怒道。

    侍卫忙道:“回禀圣上,已经派人去问过了,那些学子只是说李义府大人收受贿赂,cāo纵科举,营私舞弊,请求圣上严惩扰乱科举之人,给天下学子一个交代,否则~~~~否则~~~”

    李承乾脸sèyīn沉,道:“否则什么,你只管照实说!”

    那个侍卫不敢和李承乾对视,低着头,道:“否则便要去昭陵,哭拜先帝!”

    哭拜先帝,那是要告谁的状,如果不给一个交代的话,岂不是要到太宗皇帝的灵前告他的状吗?

    李承乾闻言,顿时拍案而起,怒道:“该杀!”

    李义府知道今天自己是在劫难逃了,既然左右都是个死,他自然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圣上!那些草民当真该杀!可是这里还有更该杀之人,那些学子闹事分明就是狄仁杰和这个季云鼓动的,还有幕后主使之人,定然就是英国公李世绩!学子闹事,与造反无异,通通都该杀!”

    李义府现在也疯狂了,丧心病狂的要把他所有的敌人,所有致使他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的人一网打尽。

    “住口!”李承乾怒吼道,“学子请愿,分明就是被你这个jiān臣所逼,该杀的是你!”

    学子闹事,李承乾岂能不怒,可是这个时候,他要是一气之下,将那些学子,狄仁杰,李世绩等人知罪的话,无疑是将自己置于千夫所指的境地,事急从权,他现在也只能言称李义府,来平息那些学子的怒气了。

    “传朕的旨意,免去礼部尚书高季辅等所有涉嫌科举舞弊一案之人的官职,着令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司会审,大理寺正卿杜养盛主审,凡参与科举舞弊者朕一个不饶。”

    李承乾说完,冷冷的看了李义府一眼,道:“李义府,你太让朕失望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你居然丧心病狂到要啃食大唐江山社稷的根基!杜养盛!李义府无需再审,拟定凌迟处死!并其长子李泽chūn,次子李泽田,女婿薛钟一并行刑!”

    李义府闻言,脸sè瞬间变得惨白,一屁股坐在地上,求助似的看向了侯义,他知道这个时候能救他的,就只有皇后武京娘,可是侯义的脸sè冷淡,根本就不看李义府,这下李义府知道,他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杜养盛闻言,道:“圣上!这~~~~~~似乎不合《大唐律》。”

    李承乾皱眉道:“又怎么了?难道似李义府犯下这等重罪,还不该杀!”

    众臣也是诧异,方才杜养盛第一个跳出来弹劾李义府,看他的样子,恨不得置李义府于死地才肯罢休,可是怎的这会儿皇dì dū要杀李义府,杜养盛却说不和《大唐律》。

    杜养盛不卑不亢道:“圣上!依着李义府犯下的罪行,便是杀他一百次都不为过,不过《大唐律》记载分明,除谋害双亲,谋反大逆可判凌迟处死,李义府所犯罪行,只可判其斩刑!”

    李承乾闻言,又是一阵皱眉,他判李义府父子凌迟之刑,不过是为了挽回士子的心,安抚他们的情绪,可依杜养盛所言,却又不至于遭受那般酷刑,这下他倒是为难了。

    杜养盛是个死脑筋,自坐上大理寺正卿位子之后,无论做什么都要依法而决,有时候,就连李承乾都感到纳闷,怎的杜睿那般随xìng的人物,会教出这么一个徒弟来。

    李承乾不好一言而绝,只能和杜养盛打起了商量,道:“那如今朕要加重李义府的刑法,不知道行不行!”

    这下可又轮到杜养盛为难了,按理说李承乾是皇帝,皇帝代表着的就是国法,皇帝要加码,他当然不能说不行。

    杜养盛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狄仁杰突然道:“圣上!学生有一言不知该说不该说!”

    李承乾看了狄仁杰一眼,他现在对狄仁杰心里也有气,他知道士子围住礼部衙门请愿,肯定是狄仁杰捣的鬼,这小子居然不和他这个皇帝商量一下,就弄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李承乾岂能没有火气。

    “好!你说!”

    狄仁杰见李承乾的脸sè不好,知道这一次自己玩儿的有些大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圣上!自古便有句俗语,叫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见国法不单单是约束小民,对圣上同样也有一定的约束,律法制定出来,就是为了遵守,如今李义府所犯的罪行,虽然罪不可赎,然如何处置,自有国法评断!”

    李承乾闻言,道:“那依你所言,连朕也改不得了!”

    狄仁杰道:“自然是改不得,不过为了以儆效尤,学生以为,圣上要严惩李义府倒也不为过,正可以用李义府来jǐng示后来之人!”

    李承乾闻言,大声道:“好!今rì朕便用李义府来jǐng示天下,科举乃是朝廷选才大典,其重要xìng,关乎江山社稷,李义府居然胆敢公然营私舞弊,收受贿赂,置国法于不顾,朕今rì便一言而绝,判李义府父子凌迟之行,来人啊!带下去!”

    李义府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断无生理,见殿前武士上前,突然喊道:“圣上!李义府纵然罪该万死,难道狄仁杰,李世绩他们就没有罪过吗?他们公然煽动士子闹事,形同谋逆,圣上既然要遵循国法,且不可饶了他们,否则罪臣不服!”

    李承乾闻言,冷哼道:“四到临头,你还不知悔改,士子闹事,自然有过,然他们心里装着大唐的江山社稷,他们请愿是为了维护大唐的公信,为的是大唐的江山社稷,而你父子卖榜受贿,中饱私囊,李义府!你自摸摸你的良心,你的心里可曾想着过大唐的社稷江山!”

    李义府此刻也是无言以对,只得低头不言。

    李承乾再也不去看李义府,大声道:“传朕旨意,将李义府暂且押送刑部大牢,明rì便在贡院门口行刑,朕要让天下的士子都看看李义府这等弄权jiān臣的下场,大唐开科举为的便是为国选才,重的便是公正,带下去!”

    李义府被殿前武士像拖死狗一样的带了下去,直到这个时候,他方才知道怕了,不过同样的机会再一次摆在他面前的话,想来以他的脾xìng,定然还将会是如此的结局。

    李义府,饶阳县人。后迁永泰。贞观八年,剑南巡察大使李大亮因李义府有文才,奏表荐为门下省典仪。不久,升任监察御史,后迁为户部侍郎,因唐西征之时,扰乱军机,被降职留用,因任职科举同考之时,卖榜弄权,被判处凌迟之行。

    李义府出身微贱,虽官居右相不得人士流。因此历史上的李义府,曾曾奏请重修《氏族志》,主张不论门第,凡得五品官以上者皆人士流,并收天下旧志焚之。

    李义府颇具文才,太宗时曾受诏与他人共修《晋书》。高宗时又三次受诏监修国史。当时,和太子司仪郎来济俱以文翰见重,时称来李。李义府著有《古今诏集》100卷、《李义府集》40卷传于后世,又著《宦游记》20卷,未完成即亡。李义府虽有文才,但为人狡诈,对人笑里藏刀,以柔害物,故时人称之为“李猫”。

    可以说,李义府出身寒微,造成了他的自卑,xìng格上的偏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朝得势,便大肆敛财,满腹才学没有用在正道上,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走到了今天。

    在原本的历史上,永徽二年,李义府奉高宗诏修国史,加弘文馆学士。后高宗将立武则天为皇后,李义府见机得快,尝密申协赞,寻擢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赐爵广平县男。

    显庆元年,以本官兼太子右庶子,进爵为侯。一朝得显,便开始了他后半生的疯狂。史书记载,有洛州妇人淳于氏,坐jiān系于大理,义府闻其姿sè,嘱大理丞毕正义求为别宅妇,特为雪其罪。

    大理寺正卿段宝玄疑其故,遽以状闻,诏令按其事,毕正义惶惧自缢而死。侍御史王义方廷奏李义府犯状,因言其初容貌为刘洎、马周所幸,由此得进,言词猥亵。高宗怒,出王义方为莱州司户,而不问李义府jiān滥之罪。

    显庆二年,代崔敦礼为中书令,兼检校御史大夫,监修国史、学士并如故。寻加太子宾客,进封河间郡公。

    显庆三年,又追赠其父李德晟为魏州刺史,诸子孩抱者并列清官,诏为造甲第,荣宠莫之能比。

    而李义府贪冒无厌,与母、妻及诸子、女婿卖.官鬻狱,其门如市。多引腹心,广树朋党,倾动朝野。

    时杜正伦为中书侍郎,李义府时任典仪,至是乃与杜正伦同为中书令。杜正伦每以先进自处,不下李义府,而中书侍郎李友益密与杜正伦共图议李义府,更相伺察。

    李义府知而密令人封奏其事。杜正伦与李义府讼于高宗前,各有曲直。高宗以大臣不和,两责之,贬李义府为普州刺史,杜正伦为横州刺史,李友益配流峰州。

    显庆四年,复召李义府兼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自余官封如故。

    后起复为司列太常伯、同东西台三品。李义府寻请改葬其祖父,营墓于永康陵侧。三原令李孝节私课丁夫车牛,为其载土筑坟,昼夜不息。于是高陵、栎阳、富平、云阳、华原、同官、泾阳等七县,以孝节之故,惧不得已,悉课丁车赴役。

    高陵令张敬业恭勤怯懦,不堪其劳,死于作所。王公已下,争致赠遗,其羽仪、导从、轜輶、器服,并穷极奢侈。又会葬车马祖奠供帐,自灞桥属于三原,七十里间,相继不绝。武德已来,王公葬送之盛,未始有也。李义府本无藻鉴才,怙武后之势,专以卖.官为事。铨序失次,人多怨讟。

    次后迁右相,李义府入则谄言自媚,出则肆其jiān宄,百僚畏之,无敢言其过者。高宗颇知其罪失,从容诫义府云:“闻卿儿子、女婿皆不谨慎,多作罪过,我亦为卿掩覆,未即公言,卿可诫勖,勿令如此。”

    李义府闻言,竟勃然变sè,腮颈俱起,徐曰:“谁向陛下道此?”

    高宗答:“但我言如是,何须问我所从得耶!”

    李义府睆然,殊不引咎,缓步而去,高宗非但不罪,亦优容之。

    贞观年间,太宗皇帝曾命吏部尚书高士廉、御史大夫韦挺、中书侍郎岑文本、礼部侍郎令狐德棻等及四方士大夫谙练门阀者修《氏族志》,勒成百卷,升降去取,时称允当,颁下诸州,藏为永式。

    李义府耻其家代无名,乃奏改此书,专委礼部郎中孔志约、著作郎杨仁卿、太子洗马史玄道、太常丞吕才重修。孔志约等遂立格云:“皇朝得五品官者,皆升士流。”

    于是兵卒以军功致五品者,尽入书限,更名为《姓氏录》。由是搢绅士大夫多耻被甄叙,皆号此书为“勋格”。李义府仍奏请高宗收天下《氏族志》本焚之。

    关东魏、齐旧姓,虽皆沦替,犹相矜尚,自为婚姻。李义府为子求婚不得,乃奏陇西李等七家,不得相与为婚。

    又有yīn阳占候人杜元纪为义府望气,云“所居宅有狱气,发积钱二千万乃可厌胜。”李义府信之,聚敛更急切。

    李义府遣其子,召长孙无忌之孙长孙延,谓曰:“相为得一官,数rì诏书当出。”

    居五rì,果授长孙延司津监,乃取延长孙钱七百贯。于是右金吾仓曹参军杨行颖表言李义府罪状,制下司刑太常伯刘祥道与侍御详刑对推其事,仍令司空李世绩监焉。按皆有实,乃下制曰:“右相河间郡公李义府,泄禁中之语,鬻宠授之朝恩;交占候之人,轻朔望之哀礼。蓄邪黩货,实玷衣冠;稔恶嫉贤,载亏政道。特以任使多年,未忍便加重罚,宜从遐弃,以肃朝伦。可除名长流巂州。其子太子右司议郎津,专恃权门,罕怀忌惮,jiān.yín是务,贿赂无厌,交游非所,潜报机密,亦宜明罚,屏迹荒裔。可除名长流振州。”

    李义府家人皆凭恃受赃,并除名长流延州,朝野莫不称庆。

    李义府先多取人奴婢,及败,一时奔散,各归其家。《露布》称“混奴婢而乱放,各识家而竞入”者,谓此也。

    乾封元年,大赦,长流人不许还,李义府忧愤发疾卒,年五十余。自义府流放后,朝士常忧惧,恐其复来,及闻其死,于是始安,可见李义府之恶。

    李义府虽负才名,然其人贪鄙成xìng,一朝得势,便肆无忌惮,如今历史虽然发生了改变,李义府尚且未登上显位,可一朝得幸于皇后,便原形毕露。

    试想贞观名臣马周,与李义府同样出身寒门,可为人清正,深为太宗倚重,及其亡故,太宗亦为之恸哭,可如今李义府被判凌迟酷刑,居然无一人代为求情,也成为可叹。

    李义府被带了出去,李承乾接着一挥手道:“将高季辅,吴辰,及一应考官尽皆缉拿,押赴大理寺,所有人等官爵一律除去,永不续用,待查明所犯,依律治罪!”

    高季辅闻言,大为惶恐,连忙分辨道:“圣上!臣委实无过,李义府所犯罪责,臣尽皆不知,圣上如何能单凭猜测便治臣之罪!”

    李承乾冷哼道:“高季辅!你说你无罪,然你身为此次科考的主考官,见事不明,善恶不分,长安城因李义府父子贪贿卖榜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你身为主考,居然不闻不问,朕要你这等昏聩之人又有何用,纵使你未与李义府同流合污,然失察之罪,你也是罪责难逃!来人啊!通通带下去!”

    高季辅被李义府一通指责,也是哑口无言,他不过是知道李义府得幸于皇后武京娘,李承乾貌似又对其颇为倚重,知道让李义府这个不入流的小官担任同考,就是为了让其有过功绩,这才将科举一概事情都交给了李义府,谁知道居然闹得如此,半世的英明毁于一旦,如今便是后悔也晚了。

    高季辅,德州蓚县人,祖父高表是东魏安德太守,父亲高衡是隋朝万年县令,哥哥高元道是汲县令。高季辅年少时就学习文学和武艺,为母服丧时以孝闻名。武德元年,汲县人造反,高元道被杀。高季辅带领兄长的部下,手刃凶手,斩首以祭其兄之墓。之后参加农民起义,不久与李密部下李育德一起投降了大唐。高祖授高季辅为陟州总管府户曹参军。

    太宗继位后,授高季辅为监察御史,弹劾有错误的大臣,不畏权贵。之后转任中书舍人,贞观八年,太宗召近臣,令评价时政得失。

    高季辅上封事五条,建议:提升、重用正直诚实清廉的官员。减少对人民的征募徭役。控制公主王公的奢侈之风。提高地方官员的薪俸待遇。提高皇弟作为长辈在皇子面前的威严。太宗看后,深以为然。

    贞观十七年,授高季辅为太子右庶子。高季辅又上疏切谏时政得失,太宗特赐钟rǔ一剂:“进药石之言,故以药石相报。”

    贞观十八年,加银青光禄大夫,兼吏部侍郎,负责选举官员。赐高季辅金背镜一面,以表彰他的清鉴。

    贞观二十二年,高季辅迁任中书侍郎,兼检校吏部尚书、监修国史,赐爵蓚县公。

    李承乾继位后,高季辅迁任礼部尚书,兼太子少保。

    高季辅年轻时任监察御史,不避权贵,敢于纠劾。累转中书舍人,曾上书指陈时政,太宗称善。然其年老,老于世故,不复当年之刚正,唯唯诺诺,才有今rì之祸,实为可惜。

    该处理的都处理了,今rì原本应该举行的殿试,如今看来也没有必要了,大殿之上,本次恩科的甲榜前十名,除了狄仁杰和那个被评为甲榜第一的田迎之外,余下之人皆冷汗淋漓,两股战战,其才学究竟如何,不试便知。

    李承乾也不想此刻便处置,当即下旨散朝,临走之时,对侯义耳语了几句,侯义此刻也不敢怀着小心思,当即应命。

    狄仁杰原本正要随李世绩,杜养盛一道出宫,却被侯义拦下,只言圣上召见。

    狄仁杰方才是年轻气盛,才谋划出了种种,如今见李承乾单独召见,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李世绩见了,笑道:“你大可不必担忧,圣上召见,定有深意!”

    狄仁杰道:“此番学生闹出的事情不小,恐圣上见责!”

    李世绩笑道:“无须担心,见责倒是必不可少,只怕此番圣上也是看重了你的才学,不过你年轻气盛,似你老师一般,说不得圣上要敲打一番!”

    圣上召见,狄仁杰可不能拒而不去,只得跟随侯义,一路到了承庆殿。

    承庆殿内,狄仁杰垂手站在李承乾的面前,没有说话,李承乾也只是批阅着奏折,不时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也没有什么表态。

    最后狄仁杰只得坦白道:“回禀圣上,那些学子围住礼部衙门请愿,确实是学生鼓动的,还请圣上赐罪!”

    李承乾闻言,终于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抬头对狄仁杰点点头道:“朕猜到就是你干的,你还好,自己承认了,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煽动学子闹事?”

    狄仁杰方才也在犹豫该不该承认学子们闹事是他的安排,在没有做出正确判断前,不能傻乎乎承认,那样搞不好会引发李承乾震怒,少不得也要治他一个胆大妄为之罪。

    狄仁杰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承认,就是料想李承乾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如果李承乾很重视,那就说明学子闹事这件事很严重,他无论如何不能承认,相反,如果李承乾并不在意这件事,那么就算是承认了,他也不会如何,反而给李承乾留下一个诚实,敢担当的印象。

    自他到了承庆殿,李承乾就没有召侍卫来问问学子请愿的情况如何,说明这件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学子的清远行动对他没有什么心理威胁。正是基于这种判断,狄仁杰方才坦然承认了学子请愿是他鼓动的。

    狄仁杰听李承乾的言语之中已经没有了怒气,连忙道:“回禀圣上,学生那一rì奉了圣上之名,为了收集李义府父子营私舞弊,收受贿赂的证据,这几天一直在和众学子接触,学生也是发现他们怒气很重,不少人还想到承天门前告御状,学生这才想出了这么一招,让他们可以以一种平和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他们便听从了学生的建议,希望没有惊扰到圣上。”

    李承乾闻言,没好气的说道:“朕就猜到,这后面必然有人安排,估计就是你,不愧是杜承明的学生,行事就是出人预料!狄仁杰!朕来问你,这种事也是你老师教你的!?”

    狄仁杰知道李承乾不会怪罪他了,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忙道:“圣上!这等事家师如何会教学生,都是学生自己想出来的,这件事要是让家师知道,非狠狠的责罚学生不可!”

    李承乾见狄仁杰面上果然露出了畏惧的神sè,便笑道:“好了!这件事朕可以不计较,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老师也不会为难你,但绝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狄仁杰这才送了一口气,连忙应道:“学生不敢。”

    李承乾确实不想再计较这件事,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接着又问道:“狄仁杰!今次的恩科,被李义府父子破坏,你来帮朕想想,这次的恩科该如何善后,是该重考,还是等待来年!”

    狄仁杰没想到李承乾居然在这种大事上,会询问他的意见,不过见李承乾的表情郑重,他也着实思虑了一番,道:“圣上!恕学生之言,此次恩科,无论是重考,还是来年再考,学子们都不会满意!”

    李承乾微感诧异,道:“这是为何?此次科考,中榜者多数都是作弊,对那些有真才实学之人,大不公平,重考正是为了给那些有才学的学子们一次机会,他们为何会不满意!”

    狄仁杰,道:“圣上方才也曾言,此次中榜者大多数都是卖榜而来,可还是有一部分考生并未行贿,圣上若是重考的话,万一他们的成绩不理想,他们如何会心服!况且就算是重考,或者来年再考,这一次李义府贪贿案已经给科举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他们骨子里会认为,再考十次也是如此,他只希望看到舞弊者受严惩,这样他们心中至少认为圣上是公平的,而舞弊者是下面人所为,所以无论是重考,还是来年再考,意义都不大!”

    李承乾闻言,也是赞同,他也没想到狄仁杰所思居然会如此周详,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了决断:“虽然意义不大,然为朝廷选才,朕还是决定择rì再考!至于那些这一次凭借真本事考中的学子,如果他们对自身的学问有信心的话,又何惧再考。”

    狄仁杰也不想再劝了,事实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或许杜睿在此的话,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圣上可是不打算追究那些卖榜的考生了?”

    李承乾点点头道:“朕是不打算再追究了,取消这一次的成绩,已经让他们血本无归了,再追究的话,倒显得朕不近人情了,况且人谁无过,这一次白白花费了那么多钱财,也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这件事就此揭过去吧!”

    狄仁杰也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如果追究的话,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受到牵连,就连他也不能幸免,虽然他卖榜是事出有因,可是总归有那么一桩事,要是事后有人追究的话,他也难免要遭受牵连。

    李承乾解决了这一桩事,接着又道:“狄仁杰,这次的事情,你做的很好,原本此事与你关系不大,可是你很有正义感,敢于挺身而出,不怕得罪权贵,你虽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行为可嘉,应该得到奖励。”

    狄仁杰忙道:“圣上!学生行事狂悖,不敢当圣上的赏赐!”

    李承乾笑道:“你就不要推辞了,有功就是有功,你告诉朕,你希望朕赏赐你什么,只要你提得合理,朕会考虑。”

    李承乾着实喜欢这个年轻人,不单单是因为狄仁杰是杜睿的学生,他爱屋及乌,更重要是,他在狄仁杰的身上看不到一般官员的虚伪和世故,这是一个坦诚热血,锐气十足的年轻人,就好像当年的杜睿一般,现在杜睿已经不可能再回来辅佐他了,没想到却又来了一个杜睿的学生,一样的年轻,一样的具有智慧,一样的敢想敢为。

    见狄仁杰不说话,李承乾也不想再难为他了,自古以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哪里有主动讨赏的,便道:“狄仁杰接旨!”

    “学生在!”

    “朕知道你学法家,便加封你为大理寺丞,你意下如何!?”

    狄仁杰闻言,忙道:“圣上赏赐太过,学生不敢接旨,况且学生此次来长安,是为参加科举,报销朝廷,圣上yù重开恩科,学生愿凭借真才实学,考取功名,再为国效力!”

    李承乾闻言,脸上也满是赞赏,点头道:“好!好!果然不愧是杜承明的学生,果然有志气!好!朕便依了你,只盼你不要让朕失望,来rì再考之时,你能金榜题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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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部衙门之外,静坐请愿的学子越聚越多,已经达到了两千余人,还有不少得知了事情原委的百姓也在一旁助威。

    大唐的百姓都是具有正义感的,尤其是恰逢盛世,百姓们的国家荣誉感甚重,人人都有主人翁的意识,他们当中或许有人识不得几个字,可是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对科举重要xìng的认识。

    有人居然胆敢在国家选才大典之上,营私舞弊,收受贿赂,百姓们也都愤怒了,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当初害的杜睿去职还乡的罪魁祸首李义府。

    一直到了正午,有些学子的愤怒也是越来越重,他们觉得自己的要求被朝廷无视了,一些冲动的学子开始谋划着要直接去承天门前,向李承乾请愿,但好在有杜耀辉在,好说歹说的给压制住了。

    就在此时,一骑快马飞奔而来,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了过去,一些学子开始有些担心,他们在此静坐请愿,不过是出于满腔的怨愤,可要是因此引得朝廷大军前来围捕,却又有些得不偿失了。

    马上端坐着一名侍卫,一直冲到了礼部衙门的大门口,大声宣读道:“圣上口谕!”

    学子和围观的百姓纷纷拜倒在地,口称“万岁”。

    “查监察御史,本次恩科同考李义府,伙同其子婿,营私舞弊,收受贿赂,破坏科举选才大典,罪无可恕,判其凌迟之刑,其字李泽chūn,李泽田,薛钟同罪!明rì于贡院门前,明正典刑!”

    众学子和百姓闻言,微微一愣,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他们的功名就是被李义府父子害的没了,寒窗苦读多年,一朝毁于一旦,他们怎能不恨李义府父子,如今听到其要被除以凌迟之行,顿觉大快人心。

    那侍卫接着又道:“此次恩科中榜者,卖榜之人甚多,责令五rì后,重开科举,望众学子速速返回居所,好生准备,以备来rì再考!”

    机会!

    今天来的学子大多数都是没有中榜的,还有一些是对自己的名次不满意的,李承乾决定将之前的考试作废,重新再考,他们自然没有异议,顿时又是一阵欢呼。

    “我早就说了,定然是那李义府蒙蔽圣聪,圣上要是知道了,肯定能还我们一个公道!”

    “圣上果真圣明无比,来rì再考,定要金榜题名!”

    考生们顿时一阵议论,人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这个消息很快就传扬开了,那些没有行贿,却也中榜的考生得知了这个消息,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但是却也不会闹将起来,毕竟有李义府cāo纵的科举,他们都能中榜,这下没有了李义府的干扰,他们自信能考出更好的成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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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庆殿内,李承乾正拿着这一次科举前十名的考卷,挨个查阅,狄仁杰化名李正伦的那份考卷,他也看过了,策论一题,答得让他都啼笑皆非,若是不知道狄仁杰是杜睿学生,而且有意为之的话,他都要以为狄仁杰就是个草包庸才,酒囊饭袋了。

    余下的那些考卷,李承乾看了几眼便扔到了一旁,唯独有一人的考卷,李承乾捧在手中,心中不禁泛起了惊涛骇浪。

    此人的见识居然与杜睿相差无几,当年杜睿订下开拓海外的国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有人与杜睿不谋而合。

    再看那人的xìng命,写着的是田迎!

    李承乾正琢磨着是否要宣这个田迎到承庆殿见驾,却听到外面侯义禀报道:“圣上!皇后娘娘求见!”

    李承乾闻言,顿时紧皱眉头,这一次李义府胆大妄为,几乎让朝廷在士子心中的公信力毁于一旦,因为李义府乃是武京娘举荐,弄得李承乾现在对武京娘都满是成见。

    “朕还有国事要处理,皇后暂且退下吧!”

    李承乾的话音刚落,屏风之后,武京娘便转了出来,此时的武京娘哪里还有半分往rì的华贵,金冠凤披也不见了,换上了一身青衣苏袍,脸上未施粉黛,更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李承乾见状,心中也不由得一阵酸楚,懊悔这两rì对武京娘是太过冷淡了,其实这件事真的要说起来也不能责备武京娘,毕竟她也被李义府瞒住了。

    李承乾倒是没有想错,武京娘确实不知道李义府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不但cāo纵科举,更肆无忌惮的收受贿赂,武京娘知道之后,也是追悔莫及。

    当时武京娘只想着在朝中扩充自己的实力,对上门投效的李义府根本就没多少了解,李义府固然是罪有应得,她也没想着为其求情,可是要是因此失宠于李承乾,那损失可就大了。

    历朝历代以来,若是生母失宠的话,就算是登上了太子的宝座,又能坐的多牢靠,汉代的刘荣就是个例子。

    刘荣是汉景帝刘启与栗姬之子,曾被立为太子,后被废为临江王。中元二年,临江闵王刘荣被控坐侵庙堧垣为宫,景帝征荣觐见。刘荣一行由江陵北门出发。上车后,车轴折断而车被废弃。江陵父老流涕窃言曰:“吾王不反矣!”荣到达时,被带到中尉府簿。中尉郅都责讯临江闵王,刘荣恐惧因而自杀。

    刘荣之所以被废,还不是因为他的生母栗姬失宠,武京娘可不想自己的儿子走上那么一条老路。

    不得不说,武京娘此人心机甚重,她很明白,如果只是向李承乾解释的话,根本就无法取信李承乾,所以她才来了一招负荆请罪,果然效果不错,一下子就击中了李承乾心里最为柔软的地方。

    “圣上难道连见臣妾一面都不肯了吗?”

    李承乾见武京娘楚楚可怜的模样,果然心软了,也想到了当初两人恩爱的时光,忙道:“皇后言重了,朕不过是国事繁忙,皇后不要多心!”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承乾其实已经原谅了武京娘。

第七十八章

    武京娘和李承乾夫妻多年,对李承乾是在了解不过了,知道李承乾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和念及旧情。当初魏王李泰,吴王李恪,晋王李治几次三番要加害于他,可是等到他登基之后,还是异样给魏王和吴王这两个死了的兄弟加封了王爵,还让魏王李泰的儿子李欣,吴王李恪的儿子李阳承袭爵位。

    对晋王李治这个唯一还在世的一母同胞的兄弟更是没话说,几次三番让人前往倭州,送去赏赐。

    武京娘很清楚,她若是向李承乾解释,分辨,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于是才闹出了现在这么一出。

    青衣素袍,未施妆容,看其装扮,简直就像是自己要把自己打入冷宫一样,结果一下子就击中了李承乾心里最为柔弱的地方。

    李承乾看着武京娘,心中也是一阵感叹,两人毕竟夫妻多年,这么些年下来,两人的感情一直十分深厚,甚至为了顾及武京娘的感受,登基三载,几次朝臣向他谏言,要广选秀女,充实后宫,都被他驳回了。

    如今看着武京娘这副装束,他对武京娘的气一下子就消了大半,甚至还觉得自己也有过错,毕竟这两rì他对武京娘太过冷淡了。

    “皇后无需如此,近两rì朝中事多而繁杂,以致冷落了皇后,说起来,倒是朕的过错!”

    恐怕就连李承乾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认错,这几乎就是一种本能,在朝臣们面前,他是威严的君主,他统治着这个世界上最为庞大,强盛的国家,他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然而在家人的面前,李承乾还是习惯xìng的将自己的角sè变换一下,就比如在武京娘的面前,他还是更愿意做一个疼爱妻子的丈夫。

    武京娘闻言,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一次,自己是过关了,可是她还是要解释,否则的话,这件事在李承乾的心里结下疙瘩,天长rì久,曾经的那份荣宠,只怕是会留下一点儿残缺。

    武京娘不想让自己变成汉孝景皇帝的栗妃一样,因为栗妃曾经有非常好的机会,可以母仪天下,但是就是因为她的骄狂,惹恼了孝景皇帝,结果不单单害了自己,也害了她的儿子刘荣。

    起初,孝景皇帝的正室薄皇后既不得宠,也没有生育,而栗姬却是孝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并为他生下第一个儿子刘荣。等孝景皇帝的祖母薄太后过世后,便废薄皇后,又立长子刘荣做太子,但始终没有立新皇后。

    孝景皇帝的姊姊,即馆陶长公主刘piáo,平rì为讨好做皇帝的弟弟,便时常献美女进宫,而且美女都得到宠幸,对此栗姬非常愤怒。

    这就是她第一个愚蠢的地方一一善妒。

    在这一点上,武京娘显然更为欣赏太宗皇帝的长孙皇后,太宗皇帝是位风流天子,身边美女如云,对此长孙皇后不但不嫉妒,反而专心为太宗皇帝打理后宫诸事,让太宗皇帝得以安心的处理朝政,不必为后宫事羁绊。

    这也是为什么长孙皇后后来年老sè衰,后宫之中美貌远胜于她的嫔妃始终不能撼动她地位,太宗皇帝也始终敬重其的原因。

    栗姬的愚蠢还在于她拒绝了长公主刘piáo,刘piáo身为孝景皇帝的姐姐,原先与栗姬的关系并不好,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知道栗姬之子是太子,栗姬以后也会是皇太后,因此必须化敌为友,就向栗姬提起希望让自己女儿陈阿娇,嫁给太子刘荣为妃的意愿。

    刘piáo是个聪明人,作为女人,她很清楚栗姬对自己举荐美女的行为相当不满,不过她认为这都是为了讨好皇帝,皇帝既有三宫六院的特权,就算栗姬做了皇后恐怕也不得不如此体现风度,不得不说刘piáo真是高估了栗姬的政治头脑。

    与此同时,刘piáo也希望能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陈娇许配给栗姬所生的刘荣太子。这样就可以让自己与皇帝兄弟亲上加亲,rì后做了侄皇帝的丈母娘、甚至小皇帝的亲姥姥,就越发地荣华富贵、子孙万代啦。

    于是,就在栗姬打打点点、朝廷上下也认为她就要继任皇后的这段rì子里,馆陶公主刘piáo选了一个黄道吉rì,亲自出马,去向栗姬提亲去也。

    不用说,馆陶公主认为自己这桩倒提亲,是完全十拿九稳的事体,世上焉有不愿与皇帝亲姐姐、太后亲女儿结成紧密联盟的蠢人乎?

    让馆陶公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栗姬就偏偏是这样一个蠢人。

    栗姬一听说馆陶公主的“美意”,就立刻报以冷嘲热讽,对这个未来大姑子嗤之以鼻,怎么,如今知道要来奉承我了么,哼哼,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你也不想想,我儿子那是rì后要当皇帝的。你会把那么多美女介绍给皇上,你就该知道,我儿子他rì后也是有资格佳丽无数的,就凭你女儿那个模样,比得上哪一个呢?想靠那个毛丫头公侯万代?!门儿都没有!当然,栗姬也许没有说得这么刻薄,不过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栗姬没准说得还要露骨尖酸。

    栗姬也许并不是不懂得政治联姻的重要xìng,只是她也许太高估了自己母子俩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把儿子的“太子”名分看得太牢固了。或者,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把自己栗家的女孩儿嫁作太子妃的美好前景,怎么会肯“便宜”害自己守空房的馆陶长公主呢?

    总之,栗姬那出人意表的xìng格,就在这一刻为自己树下了一个死敌,决定了自己和刘荣最终的结局。

    馆陶长公主在栗姬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自然很是不爽,尤其让她胆寒的是,原来栗姬对自己的恨意竟有如此之深。如今自己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她都敢于当面给自己下不来台,假如rì后她的儿子成为皇帝、她成为太后,自己这个过气姑妈,岂不是死到临头了?

    刘piáo越想越是大汗淋漓,可是这桩事却连自己的母亲窦太后处,都不能明说,因为窦太后想立的是自己的小儿子刘武为皇太弟,要是她知道宝贝女儿想与侄太子拉关系,会怎么说呢。

    馆陶在后宫中转来转去,最后来到了王娡夫人所居的猗兰殿里。

    而王娡却不像栗姬一样,她一向在后宫中与人为善,广结人缘,对皇帝的姐姐长公主更是倾心结纳,因此满腹怨气的馆陶公主立即毫不忌讳地将怨恨和牢sāo都一五一十地对着王夫人发泄了出来。

    王娡听着馆陶公主的牢sāo,一面善解人意地附和连声。更叹道:“栗夫人真是辜负了公主您的美意呀,阿娇多可爱的人儿,我要有这样好的儿媳妇,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不过也难怪,她如今已是太子之母,又快当皇后了,有些个想头,确实是我这样的小姬妾猜想不出的。长公主啊长公主,你也不要太生气了,这些话对我说说不要紧,出了我这儿,可千万不要再说了,那可保不齐要惹麻烦呢!”

    这番贴心贴意的“劝说”,惹得馆陶公主越发地乱转起来。乱转若干圈之后,馆陶公主下了狠心,为了自己的身家xìng命,绝不能让栗姬当上皇后、更不能让她的儿子成为皇帝!

    那么,一旦弄走了刘荣,谁来继任太子呢?馆陶公主眼睛一亮,当然得是她自己的女婿来继任太子!而这位未来女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面前这位“知己”的王夫人之子。

    此时的王娡身边,共有五位未婚的小亲王,四位是她早死的妹妹的儿子,最小的才是她的亲生儿子。按照年龄来算,王息姁的长子广川王刘越才该是陈娇最般配的丈夫,但是如果这样联姻,王娡与长公主共同进退的动力自然不会太高。如果将陈娇嫁给小表弟胶东王刘彻的话,不光是王夫人要与自己里应外合搞定栗姬,小女婿自然也要比大女婿好摆弄得多。一番算计之后,馆陶公主一天之内第二次主动为自己的女儿倒提亲,表示自己愿意把女儿嫁与王娡做儿媳妇了。

    王娡多聪明的人啊,说话听音,立刻就明白了馆陶公主的算盘珠子是怎么拨拉的,而馆陶公主的算盘,也正是她自己暗暗憋了多少年的指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立刻受宠若惊状地应承了下来,为六岁的儿子刘彻订下了这桩婚事。

    王娡一面欢欢喜喜地代儿子向未来丈母娘道谢,一面又加油添柴,故意长叹起来:“唉,只可惜我这个小子不过是个亲王,真是委屈阿娇姑娘了。长公主你虽然大人大量不嫌弃,我们母子却惭愧得紧哪!”

    一番话恰到好处地正戳中了馆陶公主的肠子,横竖如今王娡母子也是自己人了,馆陶公主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自己的主意明着说了,很简单,两个字一一夺嫡!

    俗话说,趁热要打铁,宜早不宜迟。馆陶公主说干就干,直奔刘启所居的宫室而去。

    果然,馆陶公主立即跑去向弟弟下栗姬的烂药末子:“皇帝,听说你要册封栗姬做我朝皇后?这可万万行不得!”

    刘启宠爱栗姬,立她为后的愿早已不知在枕边许了多少回,一时间真不知道三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瞠目结舌:“何解呢?”

    馆陶公主道:“栗姬是个两面三刀的女人,满怀恶毒,而且奇妒,她对皇帝你如今宠幸的美人们都衔恨入骨,不但没有友爱之心,而且还不停口地诅咒,偶尔相遇的时候,她更向诸美人唾吐连连。你想,她现在不过是个姬妾,就敢仗着太子这样嚣张泼辣,一旦正位中宫、rì后成太后,我看rì后‘人彘’惨象只怕又要重现在刘家,皇上你如今心爱的儿女们恐怕都难逃一劫!如果你真是一个圣明天子的话,就不要再被这个狐媚子蒙骗下去了!”

    刘启被姐姐这番话说得全身冷汗直流。他既不敢相信与自己恩爱备至的女人如此心如蛇蝎,但是他与栗姬多年夫妻,对她的xìng情倒也有些了解,晓得她是个脾气不好的主儿,只怕姐姐所说并非空穴来风。

    于是有一天,孝景皇帝特意来到栗姬的宫中,试探地向她开了口:“联已立刘荣为太子,爱姬不rì也就要成为皇后。如今我身体rì见不济,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大汉朝和联这整个大家,就都要托付给你了。后宫中的嫔妃们都年轻,朕的诸王又都年幼,朝廷后宫诸事纷扰,处处有危险,到那时候你可千万要帮我好生维护他们才是啊。”

    孝景皇帝这年大约三十七八岁年纪,如果是现在,这正是一个男人成熟壮盛的最最好年纪,但是刘启的身体却早让后宫中的莺莺燕燕们淘澄得虚弱了,身体却并不好。这席话,虽说是试探之语,却也是皇帝掏心的话,说起来不是不伤感的。

    栗姬如果够聪明,就应该赶紧应承下来,最好再安慰安慰丈夫,说他必定吉人天相啥的。可是老天真没给她一点脑子,再好的话到她的耳朵里一过,都变了味道。

    于是,栗姬立刻变了脸sè,怒气冲冲起来。不但不肯答应照顾诸姬和儿女,更连句好话都不肯说给皇帝听,当面就顶撞起来。史书上甚至记载,栗姬责骂孝景皇帝为老狗。

    孝景皇帝一看她这副嘴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来真是认错人、白宠她一场了,立即起身,拂袖而去。栗姬一看丈夫居然一反常态地不来低声下气,更是怒火中烧,冲着孝景皇帝的背影就大哭大闹起来,并且迫不及待地就甩出了一串粗言秽语。辱骂后宫姬妾倒还是等闲,更重要的是她捎带着骂孝景皇帝是条“老狗”!所以才跟后宫中那些没廉耻的女人厮混,真是“狗男女”。

    正当栗姬满地乱跳、大发雌威的时候,她却忘了,孝景皇帝虽然自觉身体不佳来交待后事,但是他毕竟还不到四十岁,还没有老到耳朵背的时候,完全可以一个字不落地把她说的那些狠话儿记得清清楚楚。

    祸从口出,事情就此定局。

    栗姬的愚蠢害了她,也害了她的儿子刘荣,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她恃宠而骄,过分的高估了自己在孝景皇帝心目当中的位置,结果落得一败涂地。

    武京娘当然不想自己和栗姬一样,落得那样的下场,所以坐上皇后这张位子之后,她始终都是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骄纵,甚至都不敢放松jǐng惕,这也是为什么她要在朝中广为安插自己的人手,为的就是壮大自己的政治力量,一旦李承乾翻脸,她也好能有个依靠。

    其实不单单是武京娘,或许连历史上的武则天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为了自保,才涉足政治的,只不过后来发现了权利的好处,**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才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女皇的道路。

    武京娘完全就是讲栗姬当成了一个反面典型,时时刻刻都在用栗姬的故事,告诫着自己。

    栗姬善妒,武京娘虽然也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但是为了不留下一个善妒的名声,她甚至还主动张罗过要为李承乾选秀女,只不过李承乾对美sè一向不上心,屡屡拒绝了她的好意。

    还有栗姬拒绝了馆陶公主的联盟,这是她最为愚蠢的地方,馆陶公主是孝景皇帝的亲姐姐,在孝景皇帝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得罪了馆陶公主,栗姬的命运基本上就已经定下了。

    武京娘不会犯栗姬的错误,她甚至曾想过主动找人联盟,来稳固太子李弘的地位,还有谁能比杜睿更合适,当时杜睿是李承乾最为信任的臣子,更是当朝的驸马,在朝野之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武京娘想要为李弘求娶杜睿和她姐姐武媚娘的女儿杜太平,甚至不惜放下身段,主动上门,只可惜被杜睿搪塞了过去。

    还有今天的事情,武京娘可以想象,如果是栗姬遇到同样的事情,肯定会对着皇帝大吵大闹,如果她要是那个蠢女人的话,那一切就全都完了。

    李承乾原本就已经因为李义府是由她举荐,担任本次恩科的同考,结果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甚至学子都跑到礼部衙门的大门口去静坐请愿,致使朝廷的公信力大为减弱。

    李承乾的心里已经对武京娘有所不满,甚至有了心结,武京娘如果来吵闹,甚至要强行辩解的话,她在李承乾心中的印象分肯定会大打折扣,甚至连以前的温婉恭顺的好印象,都会荡然无存。

    好在武京娘够聪明,她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能降服李承乾这样的男人,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么一出。

    不得不说,武京娘果然好心机,没有走了历史上栗姬的老路,看李承乾的样子,就知道,这位xìng情中人的皇帝,已经原谅了武京娘。

    “圣上!臣妾委实不知李义府居然是那等样人,臣妾原以为,那李义府能得已故马周大人的赏识,才学有被世人称道,才向圣上举荐了他,可是那李义府居然辜负臣妾与圣上的厚望,做出那等事情来,害的圣上都跟着受牵累,臣妾当真罪该万死!”

    李承乾听武京娘居然说出了一个死字,心中更是大为怜惜,忙道:“皇后!朕也知你是被那李义府蒙蔽,此事无需再说!不干皇后的事!”

    武京娘闻言,心中暗喜,脸上却依然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道:“圣上虽然宽宥臣妾,然臣妾却始终难以释怀,科举乃是朝中选材大典,至关重要,如今居然被李义府弄成现在这般模样,致使朝廷被百姓诟病,闹出这么多事端,臣妾身为皇后,原本是想为圣上分忧,可闹到如今这般境况,臣妾自然罪责难逃,还请圣上严惩臣妾,以儆效尤!”

    不得不说武京娘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聪明了,太有心机了,虽然嘴上请罪,但是话里已经言明,她之所以推荐李义府是为了给李承乾分忧,再说出请罪的话来,李承乾又是个耳根子软的皇帝,如何还能下得了狠心。

    果然,李承乾闻言,只顾着劝慰武京娘:“皇后贤德,朝野内外尽知,而今虽有小过,却也是无心之失,朕不怪你就是,你切不可如此,让朕忧心!”

    武京娘闻言,知道这一关,她是彻底的过了,而且因为她的主动请罪,还给李承乾留下了好印象,虽然因此舍弃了李义府,有些可惜,但是李义府终归是咎由自取,要是留着他的话,以后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情来,如今死了也好。

    当然这里面还要多亏了那位天下第一蠢妇栗姬,要不是有她做反面教材的话,武京娘心慌意乱之下,少不得也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如今雨过天晴,皇帝皇后依然恩爱如初,琴瑟和鸣,这场危机总算是过去了,武京娘照样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只是可惜了李义府。

    毕竟历史上李义府曾身居高位,地位显赫,虽然最后忧愤而死,但是总归轰轰烈烈了一把,可是现在,因为生了个蠢蛋儿子,收受贿赂都给别人留下了把柄,最后还落得一个凌迟处死的下场,当真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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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rì,贡院门口,早早的就围满了人,贡院原本是国家选才的重地,可是这一天,因为此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科举舞弊案,居然成了刑场。

    当李义府父子,还有他的女婿被带上来的时候,围观的百姓,还有那些来长安赶考的学子,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李义府虽然脸sè惨白,但是毕竟是经历过龟兹攻防战,见识过大场面的,总归还有些胆sè,只是低头不言。

    可是李泽chūn就不一样了,就在前几天,他还在享受着幸福生活,可是如今却要遭受凌迟这般的酷刑折磨,早就被吓得瘫软成了一团,裤裆里更是屎尿齐流,只顾着哀声乞命。

    就连行刑的刽子手都看不下去了,脸上带着深深的鄙薄。

    李义府也在一旁看见了,忍不住大声喝骂道:“竖子!死便死!又有何惧!”

    李义府现在也想开了,总归都是一死,倒不如想开些,显得硬气一些,只可惜他的硬气非但没能给他带来围观百姓的叫好声,反而引来了一阵痛骂。

    李义府也是深恨自己的长子,要不是这个其蠢如猪的儿子,他哪里会沦落到今天这步境地,原本攀附上了皇后武京娘,他的前途一片光明,现在全都被李泽chūn给害的没有了。

    李泽chūn也知道今天断无生理,听到李义府喝骂,他也不禁急了,也大声骂了起来:“老匹夫!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好歹也享受过了荣华富贵,死也就死了,可是我呢!?我还年轻,全都是你害的,要是你不贪财,如何会有今天!老匹夫!如今我们兄弟要和你一起遭受酷刑折磨,这下你断子绝孙了,都是你害你,老匹夫!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李泽chūn骂得恶毒,就连那些围观的百姓都是一阵错愕,他们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大唐以孝治国,无论是哪一家,哪一派的学说,首重的都是孝道,可是如今这两父子四道临头,居然还反目成仇,尤其是做儿子的居然大骂自己的父亲是“老匹夫”,也当真是一桩奇闻了。

    狄仁杰也在人群之中,看着李家父子的丑态,不禁暗暗摇头,心道: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绪伦!我们走吧!”

    杜耀辉闻言,诧异道:“怀英!这待会儿就要对这些恶贼行刑,你怎的不看了!?”

    狄仁杰闻言,气笑道:“这有何好看的,你要是想看杀人,回去和找你自家兄长,让他带你上战场,自然看得到!血淋淋的,有甚好看!”

    杜耀辉也猛地想到,待会儿凌迟的场面,可不大美观,顿时变了脸sè,跟在狄仁杰身后,退出了人群。

    “怀英!要是我说,你就是太厚道了!”杜耀辉突然抱怨了起来,道,“那一rì圣上都要奖赏你!你向圣上求个官,想来也不难,怎的就退却了!”

    狄仁杰笑道:“恩赏下来的官职有甚稀罕的,若是恩师知道我是萌恩入仕,心中定然不快,要想入仕,为国效力,就要凭真本事。”

    “怀英贤弟说得好!”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狄仁杰和杜耀辉转身一看,见站在他们身后的居然是田迎。

    杜耀辉当先皱眉道:“你这人怎的神出鬼没的,还偷听别人说话!”

    田迎闻言,也不着恼,反而笑道:“方才听了怀英贤弟的豪言,在下也是情不自禁,方才叫好!”

    杜耀辉对田迎没有什么好印象,在他看来天底下最能耐的人就是杜睿,可是偏生这田迎言语不俗,让狄仁杰都钦佩不已,杜耀辉不由得替杜睿嫉妒起来了。

    狄仁杰连忙笑道:“田兄!不用理会他!田兄方才也去了贡院!”

    田迎点头道:“自然是去了,今rì严惩李义府父子这等乱国之人,在下岂能不去看看,如今恶贼得除,国之幸也!”

    杜耀辉闻言,抢着道:“要是旁人见李义府父子死,击节叫好也就罢了,怎的你也叫好!?”

    田迎笑道:“这位学弟何出此言?”

    杜耀辉讽刺道:“你可是这一科,李义府定下的甲榜第一名,可是如今圣上降旨,却要重开科举,你这状元岂不是可惜了!”

    狄仁杰闻言,皱眉道:“不得无礼!”

    狄仁杰斥责了杜耀辉,赶紧又对田迎致歉道:“田兄,我这兄弟失礼了!”

    田迎笑道:“无需如此,这科举被李义府这等乱国之人搅扰一番,纵然是当真被圣上钦点了状元之名,得来也不痛快,如今倒也好了,圣上重开科举,公平取士,倒让我又有了施展的地方,寒窗苦读十余年,不至于荒废了光yīn才好!”

    狄仁杰一直便相信田迎的甲榜第一,是凭借真本事考来的,闻言,也是赞叹道:“我辈学子就该如此!”

    狄仁杰对田迎是真心的敬佩,不单单是敬佩其才学更是敬佩其为人,历史上的狄仁杰对有才学的人,一向都十分友善,从不曾心怀嫉妒,更没有过打压,他一生了不起之处,其中一点就在于他能推荐、提拔、任用其他了不起的人物。

    狄仁杰选拔人才是不拘一格的。有一次,武则天让宰相各举荐一个人来做尚书郎。就是尚书省六部二十四司的郎中、员外郎这些官职,相当于后世国务院内各司司长,地位很重要。狄仁杰推荐的,是自己的儿子狄光嗣。后来狄光嗣果然当上了地官员外郎,非常称职。武则天很高兴:“你就像古代祁奚一样,能举自己儿子为官。”

    狄仁杰也能冒着风险举荐人才。契丹猛将李楷固曾经屡次率兵打败武周军队,后来兵败来降,有关部门主张处斩。狄仁杰却别具慧眼,认为李楷固是骁将之才,若恕其死罪,一定能感恩效节。这个提议也被武则天接受了,授以官爵,委派他专征契丹。果然,李楷固大败契丹余众,得胜而归。武则天为此设宴庆功,宴会上,武则天举杯对狄仁杰说:“公之功也。”

    因为狄仁杰知人善任,而武则天也充分信任他,在短短几年之内,他推荐的人遍布朝野。因为他为国举贤,并无私心,而且所推荐的确实都是人才,所以很多人后来一直任职到玄宗朝,位登台阁,成为朝廷jīng英。《旧唐书?狄仁杰传》上说:“仁杰常以举贤为意,其所引拔桓彦范、敬晖、窦怀贞、姚崇等,至公卿者数十人。”

    狄仁杰推荐人才的时候,总是不遗余力。一次,武则天让他举荐一名将相之才,他推举了荆州长史张柬之。武则天将张柬之提升为洛州司马。过了几天,又让狄仁杰举荐将相之才,狄仁杰曰:“前荐张柬之,尚未用也。”武则天答已经将他提升了。狄仁杰曰:“臣所荐者可为宰相,非司马也。”于是张柬之再被提拔为秋官侍郎,很快就当上了宰相。

    也就是这个张柬之,在后来武则天病重的时候,联合了桓彦范、崔玄、袁恕己、敬晖等人,发动了宫廷政变,将李显推上皇位,完成了所谓的“唐室中兴”。史书认为:“柬之果能兴复中宗,盖仁杰之推荐也。”唐室中兴或许没有狄仁杰什么功劳,可是狄仁杰做到的这一点:“天下桃李皆仰慕,域中豪杰尽归心”,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狄仁杰原本就觉得田迎是个大才,昨rì在承庆殿的时候,就曾动过向李承乾举荐田迎的念头,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尚且是个白身,担心若是在李承乾面前贸然举荐的话,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再加上狄仁杰觉得田迎的才华远在他之上,便是走科举正途,也照样能赢得机会,步入仕途,这才忍住了心中的冲动。

    可是回到客栈之后,再给杜睿写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将田迎给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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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迎!”

    杜睿手上拿着狄仁杰从长安寄回来的信,也不禁一阵纳闷,他前世通读二十四史,尤其对唐史的研究更是jīng熟,他可从来都不曾记得,历史上有过关于田迎的记载。

    如果这个田迎当真像狄仁杰信上所说的那般人物,奈何时至今rì,默默无名?

    杜睿的心中泛起了思量,可是很快也就释然了,大唐虽然不似魏晋,可是毕竟也承袭了一些魏晋遗风,民间那些有才学的名士,都喜欢隐居山林。

    料想这个田迎也是如此,此前肯定是无心仕途,只想逍遥避世,如今见大唐蒸蒸rì上,也不禁动了尘俗的心思,前往长安参加科举。

    不过,终归这个田迎如此得狄仁杰的推崇,由不得杜睿不上心,历史上狄仁杰举荐人才的能力,可是出了名的,若非这个田迎果真有不俗之处,狄仁杰也不会专门在信中反复提及。

    杜睿将信放好,对赶回来复命的冯照言道:“冯教师可曾见过这个田迎!?”

    冯照回道:“这倒是不曾见过,不过此人遣返大比之时曾中的甲榜第一,为此杜小郎还曾出言讥讽过这田迎。”

    杜睿闻言更是奇了,在他想来,狄仁杰已经是大唐历史上顶尖的人才了,再加上这么多年,他悉心调教,定然更胜历史上的那个狄公,谁知道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田迎,虽说遣返科举,有李义府父子弄权cāo纵,可是若是凭借真才实学的话,这甲榜第一也不是那么容易中的。

    难道这田迎当怎如此大才?

    对计划之外的人,杜睿一向都格外留心,大唐的政局在杜睿的心中就是一大盘棋,原本杜睿已经将棋局的思路都设计好了,大唐只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就能永久强盛,可是突然蹦出来了一个旗子,将他的棋局扰乱了,也由不得他不留心。

    “这个田迎究竟是何方神圣!?”

    对杜睿如此留意这个田迎,冯照也是迷惑不解,在冯照看来方尽天下,就没有人能让杜睿如此的人物。

    “老爷!这个田迎可是有甚不凡之处!”

    杜睿没见过这个田迎,自然也不好做出评判,只得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总觉得有些担心,这个田迎出现的太突然了,原本默默无闻,如今借着科举大比,突然一鸣惊人。”

    冯照忙道:“可需要小人去探查一番!”

    杜睿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算了!静观其变就是!”

    看了冯照的反应,杜睿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毕竟历史因为他的出现已经被修改的面目全非,田迎的出现,或许也是他的到来,引起了蝴蝶效应,毕竟在杜睿的前世,像苏麟,秦束等人还不是一样默默无闻。

    若是田迎的才学当真如狄仁杰所说的那般,倒也是件好事,毕竟得益的是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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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江淮一带,一出大宅院之内,一个面目粗狂的中年人正在指挥着家人收拾行装,看样子是打算要举家迁移。

    他的身量不高,但身材却极为壮实,两道浓眉,脸颊之上一道深深的疤痕,让他看上去有些狰狞。

    “全都收拾好!明rì一早便要出发,赶去长安了!”

    这时一个稍微年轻些的男子走了过来,对着中年人耳语了几句,中年人的脸sè顿时一变,道:“几时靠岸!?”

    男子忙道:“那边传来的消息,最迟明天就要到了!”

    中年人点点头,道:“来的真不是时候,算了!他们的血统可都查清楚了!你要知道,这是主上吩咐的大事,若是混进来了不相干的人,坏了主上的大事,你我都吃罪不起!”

    男子忙道:“放心好了!都是身世清白,血统纯正的,一共三百零七人!绝对出不了岔子!”

    中年人一阵皱眉道:“可是我明天就要出发去长安了,我看你还是留下,这里的事情便由你负责。”

    男子也不退却,应了下来:“好!正好这些时rì,我也要去泉州,查看海船的建造进度,我看不如就把这匹孩子全都带去泉州安置,也好隐人耳目!”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在意,千万不能出了乱子!”

    男子笑道:“放心就是了,这种事也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你只管安心去长安,泉州和这里的事情,我都会料理好!”

    中年人点点头,长叹了一声,道:“隐忍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又看到希望了,希望这一次主上不会再让我们落得一场空欢喜!”

第一章 永徽八年

    金秋十月,又到了一年农忙的时候了,田野之中,一派忙碌的景象,方今天下,四海升平,国富民安,百姓的rì子也愈加富足。

    杜陵,杜睿早早的便出了门,他在杜陵已经隐居多年,如果不是如今杜家商社开遍了大唐的每一个角落的话,或许人们都要忘记了这位曾经的大唐名臣。

    对现在的rì子,杜睿绝对称得上满意,既没有因为远离人们的视野,感到寂寞,也没有因为要被人们遗忘,而失落,相反他倒是十分享受现在的生活,每rì里教导子女,娱情裕兴,没有了国事烦心,倒也逍遥自在。

    不过虽然远离了朝堂的纷争,不过这些年大唐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曾瞒过杜睿的耳目,大唐的一举一动,朝廷的每一个政令,杜睿都是一清二楚。

    西陲边疆安定,易布拉西?默罕默德去年因病而亡,穆阿维叶与哈乃菲叶因为帕雷瑟地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夺,得了苏麟协助的哈乃菲叶最终成为了胜利者,伊斯兰王国的疆土也得以扩大。

    穆阿维叶因为和拜占庭帝国反复相争,被极大的牵扯了jīng力,现在也是无力东进了,同样拜占庭帝国的rì子也不好过,这几年国都君士坦丁堡,被数次围城,几度都险些陷落。也亏得了皮纳尔严防死守,再加上有猛火油那等神兵利器,才最终挽救了危局。

    西疆安定,大唐的主要jīng力也就全都被放在了开拓海外领地之上,南亚群岛早已被大唐扫荡一空,澳洲大陆如今的大唐移民也已经超过了百万,前年之时,李承乾正是下诏,将澳洲大陆设为澳洲道,共分为一十八州,首任澳洲道都督便是杜睿的土地冯毅。

    澳洲的开发,为大唐向美洲进军提供了条件,虽然当下前往美洲还十分困难,然而总归每年也有几趟往来的船队了。

    杜睿料想,等到rì后欧洲的那位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时候,美洲大陆上的唐人,早就已经生根发芽,成为那片土地的真正主人了。

    虽说杜睿如今远离了朝堂,然而能亲眼见证大唐这般辉煌,华夏文明这等繁荣昌盛,传扬四海,他也是倍感欣慰。

    杜睿现在也学着人家蓄起了胡须,只是鼻子下面那么一撇,他原本就生的好相貌,如今更显得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杜睿骑着马,行走在田间地头,看着百姓们一派忙碌的景象,也是不禁充满了喜意,西征归来之后,杜睿的封邑再次增加,如今整个杜陵都几乎成了他的私人领地,再加上,承袭了杜如晦莱国公爵位的十八子杜学良的封邑,杜睿现在虽然说是无官一身轻,但是若论显贵,放眼大唐,除了皇家,也没有人能与杜家相比了。

    杜睿一身白sè武士装,儒衫他是穿不惯的,虽然顶着一个大唐文坛泰斗的名号,然而杜睿还是更习惯做一个武人。常年不曾征战,就连胯下这匹当年太宗皇帝御赐的白龙驹也懒散了许多。

    这次出门,倒也浩浩荡荡,就连最为年幼二十二子杜定藩,杜睿都带上了,平rì里这些毛头小子被杜睿严加管教,也没多少可以出外散心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得来了机会,一到了外面,就撒开了欢。就连平rì里最为稳重的杜学武,也是难掩满面的兴奋之情。

    如今杜睿的长子杜学文都已经十五岁了,仔细算来,杜睿来到这大唐也已经整整二十六年,当年一个十岁的孩童,现在都年近四旬了。

    “爹爹!你看!”

    最小的儿子杜定藩手里攥着一只青蛙,献宝一样的递到了杜睿的面前,杜睿看着也是一阵笑。

    一旁的长子杜学文看上去满腹心事,杜睿见了,笑问道:“这两rì看你似乎有心事,练武之时也是神思不宁,不妨说出来,为父也好为你排解一番!”

    杜学文虽然名字带着一个文字,却最好武事,而且极有天分,连《论语》都背不下半册,可要是说起兵书战策却头头是道。与他相反的是杜学武,名字中带着一个武字,却生xìng温文尔雅,小小年纪,诗词歌赋做起来四平八稳,连杜睿都赞叹不已。

    杜学文正想着心事,突然听杜睿问起,微微一愣,好半天才仰着头说:“爹爹!孩儿想去辽东找姑丈从军!可是又怕爹爹和娘亲不准!”

    从军!?

    杜睿闻言,不禁一愣,随即笑道:“好生的怎的想起了要从军!而且还非要去辽东!?”

    杜学文见杜睿没有当即反对,心中不禁有些兴奋,连忙道:“爹爹不是时常教导孩儿,男子汉大丈夫应事事以国为重,效命沙场,建功立业,方显男儿本sè吗?孩儿想去从军,也像父亲一样,做个纵横四方,百战百胜的大将军,为大唐开疆拓土。”

    杜睿闻言,心中也是暗喜,自己的孩子有这般志向,做父亲的哪能不高兴,杜睿虽然文武兼备,但是他最得意的还是当初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立下的盖世功勋。

    每一个父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继承他的事业,杜学文自小便立志从军,当初年仅三岁,杜睿第一次问他志向的时候,杜学文就曾cāo着童声,大声言道:“愿为将,纵横沙场,斩敌酋虏,立不世功勋!”

    杜睿当时只以为那是孩童的戏言,却没想到杜学文居然当真以此为目标,这些年来,勤练武艺,从来不曾间断,还时常向杜睿讨教战场上的事情。

    虽说战场风云瞬息万变,便是杜睿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直无虞,可是杜学文既然有这样的志向,杜睿也不能去打击他。

    杜学文既然将走上了武人的这条路,那么对一个武人来说,证明他们生命价值的地方,就是战场。

    杜睿子嗣众多,单单是儿子就有二十二个,在这一点上,坐拥江山的李承乾也比不了他,这两年李承乾虽然也开始广选秀女,充实后宫,可子嗣却并不多,武京娘又给他添了一儿一女,三子李显,长女安云公主,后宫的一个嫔妃也给李承乾生下了一个皇子李正。

    子嗣众多,紧接而来的就是教育问题,杜睿并不想自己的儿女将来吃他的老本,在出几个纨绔子弟的话,杜睿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所以这几年来,杜睿除了教导身边仅剩下的学生李象,就是教育自己的儿女,好在儿女们都十分争气,一个个在文学,格物,天文,地理,或者武艺上都有所长进。

    今rì杜学文突然提出来要去辽东从军,杜睿虽然意外,但是心中也并不十分反对,当然如果现在杜学文已然成年的话,说不定杜睿当即就答应了,至于事后安康公主如何和他吵闹,那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

    对待子女的问题上,杜睿一向都比较强硬,女儿还好说,杜睿只是希望她们能生活的幸福快乐,但是儿子就不一样了,杜睿可不想杜家在他之后出来几个纨绔子弟,将杜家的家业给败坏光了。

    因此杜睿始终都认为,在儿子的教育问题上,不应该太过于束缚,应该让他们多摔打摔打,多历练历练,方能成才。

    杜学文见杜睿好半天也不说话,心中不免有些惴惴,道:“爹爹!难道你不肯答应!?”

    杜睿摇头笑道:“并非是爹爹不肯答应,只是爹爹不明白,你为何要去辽东找你姑丈从军!?”

    杜学文道:“还不是薛讷,前些rì子,他给我写信,说是如今朝廷要向北开疆拓土,他还比我小两岁都已经上过战场了,眼下大姑丈那边没什么仗打,孩儿就是去了,也没有用武之地,还是三姑丈那里好,听说北边的那些通古斯野人十分彪悍,孩儿也想上战场与他们过过招!”

    大唐向北扩展的计划,杜睿是知道的,这个计划去年就已经制定出来,提出计划的正是当初永徽第一科的状元田迎,如今田迎在朝堂之上十分受李承乾的信任,为官五载,已经坐到了兵部侍郎的位子,封爵翼城县伯,算得上是朝中后起之秀之中的佼佼者。

    而被他寄予厚望的狄仁杰相比较而言就要稍差了一些,不过却也官至大理寺丞,算是在他以法治国的理想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

    大唐向北扩张,这在杜睿看来,也算是适合,毕竟在后世亚洲北部可是一个资源储备极其丰富的地方,纵然现在因为天气寒冷,那里还不适合中原人居住,但是现在占下来,等到以后自然有用的着的地方。

    而且那些拦路的通古斯人,现在还不成气候,不像rì后明末之时的野猪皮那么难对付,现在就将其诛灭,也算是一劳永逸了,省得rì后中原势微,他们来扰乱华夏的锦绣江山。

    不过,杜学文所请之事,杜睿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道:“这件事暂且还是不要再提了,你现在年纪还小,战场之上,风云变换,其惨烈程度,不是你能想象的,你现在年纪小,本事也未练成,还是等上几年再说吧!”

    杜学文闻言,心中不服,不肯罢休道:“爹爹说孩儿武艺尚未练成,可是兄弟之中,他们就没有一个打得过我的,就连那些护院的教师也不是我的对手!”

    杜睿看着杜学文那倔强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道:“你的兄弟们年纪都比你小,自然不是你的对手,至于那些护院的教师~~~~~~~~~”

    剩下的话还用杜睿说吗?

    杜学文是杜睿的嫡长子,未来要继承的是杜睿的爵位,以及大部分家业,那些护院教师,虽然就连杜睿都不会当成奴仆使唤,可是在这个年代,他们终究是下人,和小主人动手,他们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出狠手,还不是拳来就倒,腿来就躺。

    没想到杜学文居然看不出来,还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杜学文的武艺都是杜睿悉心调教出来的,虽说在同龄人当中,绝对称得上是佼佼者,但是那点儿手段,要是放在战场上,明显不够看。

    杜睿知道,自己这个长子早晚都是要走从军这条路的,军人上战场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他之所以没教给杜学文那些在战场上杀人的招数,是因为,那些东西是根本就教不出来的,只有在战场上拼杀过,在尸山血海之中闯荡过机会的人才能掌握。

    杜学文的武艺有他的调教也算是不错了,可要是以命相搏的话,杜学文或许都不是一个普通唐军将士的对手,因为杜学文学的是如何打败对手,而那些将士学的是杀人的伎俩。

    杜学文知道杜睿是不放心自己,更是满心的不服气,他觉得自己也已经长成为男子汉了,可是在杜睿这个做父亲的眼中,却依然还是个孩子,这让小小男子汉的自尊心遭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爹爹只道孩儿年幼,尚且经不起风雨,可是当初爹爹第一次跟随当今圣上还有卫国公出征突厥的时候,不才年方十岁,比孩儿都要年幼,既然爹爹能行,孩儿自然也行!”

    杜睿闻言,笑得更开心了,他虽然不大赞同杜学文这么年少就从军,但是杜学文能有这番志向,他还是很欣赏的。

    “你要想从军也行,不过你要先答应爹爹一件事才成。”

    杜学文见有了希望,连忙道:“爹爹快说,孩儿无不答应!”

    杜睿一笑,道:“那你就先去考明年的武举去吧!只要你能考中了武状元,你要去什么地方,只管随你!”

    杜学文闻言,立刻跃跃yù试起来,道:“爹爹说得可是当真!”

    杜睿笑道:“自然是真的,难道爹爹还会骗你不成!”

    杜学文尚自不肯信,道:“爹爹!君子一言!”

    说着还伸出手掌,要与杜睿击掌为誓,结果被杜睿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

    “滚蛋!”

    中国历史上的武举制度创始于唐代,兴盛于明清两代,特别是在清代。明朝武举创制甚早,但制度一直没有确定下来。清代情况大不相同,重视程度大大超过明代。加上国家大力提倡,制度rì益严密,录取相对公正。因此,民间习武者对武举考试趋之若鹜。

    唐代武则天始创选拔武将的武举考试,至清朝时改称武科,历史上武举一共进行过约五百次,相对于文科举,武科举较为不受重视。历朝的武举时而被废,时而恢复。而武举出身的地位亦低于文科出身的进士。

    杜睿改革变法,武举自然也就应运而生,武举主要选拔将才,每三年一考,由兵部主持武举考试,考试科目有马shè、步shè、平shè、马枪、负重摔跤等。当然武举不能只有武力,还要考问军事策略,比如孙吴兵法等。

    杜睿还提出“先之以谋略,次之以武艺”,把军事谋略置于军事技术之上,如果在答策的笔试中不及格,便不能参加武试。初期的笔试考三题,试策两题,另一题默写武经。

    武试则最少要求骑shè九矢中三,步shè九矢中五为合。之后比力气,包括拉硬弓、舞刀、举石。弓分八、十、十二力;刀分八十、一百、百二斤;石分二百、二百五十、三百斤。

    和文举一样,武举也分为几个阶段进行,首先是童试,考生在所居住的县府进行,考中者为武秀才。此后为解试,在州府进行,考中者为武举人。在后为省试,在长安进行,考中者为武进士,最后为殿试,省试后已取得武进士资格者,再通过殿试分出等次,共分三等,称为“三甲”。

    一甲是前三名,头名是武状元;二名是武榜眼;三名是武探花。前三名世称为“鼎甲”,获“赐武堤及第”资格。二甲十多名,获“赐武进士出身”资格。二甲以下的都属三甲,获“赐同武进士出身”资格。

    殿试的规格很高,由皇帝亲自主考。考试揭晓后,在承天门前唱名,兵部门外挂榜,并赐给武状元盔甲。然后由禁卫军护送武状元归第,炫耀恩荣。此后在兵部举行盛大的“会试宴”,又赏给武状元盔甲、腰刀等,赏给众进士银两等。

    殿试以后,通常立即由兵部授予官职。武状元授正三品的参将,武榜眼授从三品的校尉,武探花授正四品的都尉。二甲授正五品,三甲授从五品。

    除了通常每三年举行一次武举,每科录取人数也有定额。但常科以外,还时常增设所谓“恩科”,常额以外,也增加一点“恩额”。这类“恩科”、“恩额”都由皇帝直接掌握。无非笼络人心,吸收更多的武勇人士为朝廷效命。

    不过唐初的军事职位开始多半由世荫承袭,再加上由行伍逐步提拔起来的,武举选将只是个补充形式。

    历史上的武举在宋代以前并没有“武状元”之设,首名武状元产生于宋神宗时,为福建人薛奕,后与西夏作战时战死。历史上著名由武举出身的武将尚有唐代的郭子仪,北宋徐徽言等等。

    大唐的第一次武举是在贞观十一年,当时太宗在杜睿的建议下颁布诏书,“白屋之内,闾阎之人,但有文武才能,灼然可取,诏天下诸州宣教武艺”。

    自太宗皇帝设武举以来,到如今也有二十年的时间了,七科的武考生如今遍及天下,其中很大一部分,已经成了大唐边疆的中流砥柱。

    武举制度没落则是在后世的鸦片战争以后,频繁的御侮战争中,显露出武举人材不能适应新的战争,除了长矛大刀与坚船利炮之间的差距外,更重要的还是基本素质和军事思想上的差距。

    然而朝野上下株守陈规,玩岁愒rì,武举考试竟一直被延续下去。直到光绪二十一年,荣禄首先提出废止武举考试,他说:“自火器盛行,弓矢已失其利,习非所用,与八比试帖之弊略同。积弱之端,未始不由于此。”

    他主张各省创设武备学堂,以西洋军事课程培养新式军人。然而荣禄的倡议并没有得到大多数朝臣的响应。

    一拖便是几年,光绪二十四年照例举行武举会试,那是华夏历史上最后一次武会试。不久,要求改革的呼声又一次响起来,“内外臣工请变更武科旧制,废弓、矢、刀、石,试枪炮。”然而依旧未能实行改革。

    直到光绪二十七年,武举制度才终于被宣布废止。可惜这已经太晚了,仅仅十年后,满清帝国便宣告灭亡了。

    虽然注定武举是要没落的,可是就目前而言,武举和文举一样,都在承担着为国选才的这一历史重任。

    杜睿让杜学文去考武举,原本只是为了难为他一下,没想到杜学文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股子冲劲,居然一口应了下来。杜睿看着兴冲冲去找兄弟们玩闹的长子,也是哭笑不得。

    “老爷!这事回去让夫人知道的话,怕是~~~~~~~~~~”冯照小声提醒了一句,他如今也有五十余岁了,不过依然英气勃勃,丝毫不见老态。

    杜睿摆了摆手,道:“算了!孩子大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必将是他们的,由他们去吧!”

    冯照闻言,笑道:“说起来同样是兄弟,可是大少爷和四少爷的xìng情居然相差这么大,一个学文,一个学武,可是到头来该学文的去学了武,该学武的却学了文。”

    杜睿也是哑然失笑,说起他的众多子嗣当中,他最为看重的就是长子杜学文和四子杜学武了,一个可以继承他的武艺,一个可以继承他的文采,说起来,他倒也是无须担心后继无人了。

    正想着,转头正好看见四子杜学武站在道旁,看着远处劳作的百姓,也不和兄弟姐妹们一起玩耍,只是站着看。

    杜睿下了马,走到近前,笑道:“你们兄弟姐妹难得出来一次,怎的不和他们一起玩,自己站在这里看什么!?”

    杜学武见是杜睿来了,脸上露出了不似少年郎的淡淡笑容,指着远处道:“父亲!您看那些百姓,他们每rì里rì出而作,rì落而息,所求不过是三餐温饱而已,可是父亲觉得他们当真想到了他们要的是什么了吗?”

    对这个儿子时不时冒出来的奇特想法,杜睿也早就习以为常,笑道:“那你觉得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

    杜学武皱着眉,好半天才道:“父亲!孩儿觉得他们现在最想要,也最应该要的是说话的权利。”

    “哦!”杜睿闻言,也很感兴趣,道,“你来仔细说说看!”

    杜学武得了杜睿的鼓励,更加胆大,接着道:“孩儿觉得现在朝廷虽然施行科举,为天下的寒门子弟创造了一个可以跻身朝堂,发表自己意见的机会,可是即便是再贫苦家庭出来的学子,他们当了官之后,也终究是官,可是百姓呢?有谁真正关心过他们在想些什么?”

    杜学武虽然语气平淡,但是传到杜睿的耳中,则不免引起了滔天巨浪,看着杜学武,杜睿暗道:这个儿子也太妖孽了吧!

    “学武!你说得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杜学武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自然是父亲教的!孩儿每rì里跟着父亲读书习字,自然是跟着父亲学的!”

    杜睿闻言,不禁一阵纳闷,他教给的,他什么时候教给的?

    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杜睿即便是名满天下,可也不敢当真将这些足以被视为疯狂的想法灌输给自己的孩子啊!

    “我什么时候~~~~~~”

    杜学武道:“父亲难道都忘记了,当初父亲曾经教过孩儿‘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真正解释,还有父亲曾对孩儿说过,‘绝对的权利,就等于绝对的腐化’,孩儿便想到,如果皇帝和官员们的权利不是那么大,有那么一个官署可以监督他们的话,那么会是什么样子,有了监管的,那些官员会不会就减少了犯错的机会,而皇帝是不是也就能避免成为炀帝那样的昏君呢!”

    杜学武说着,见杜睿的脸sè变得越来越僵硬,也不禁有些胆怯,他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父亲!孩儿说错了,惹您生气了吗?”

    杜睿闻言,这才反映过来,看着杜学武不禁满脸的期待,道:“不!你说的很对,想的也很对,不过,学武!今天你对爹爹说得这些话,可不能随便对外人提起,明白吗?”

    杜学武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是不是孩儿的话让您很困扰呢!?”

    杜睿笑道:“不!爹爹说了!你方才说的都很对,不过你想法当中的那些事情,现在都还很难实现,你可以等待,或者努力,将未来的大唐改造成你想想的那样!”

    杜学武得了杜睿的夸奖,脸上不禁露出了喜意,在大观园之中,虽然每个长辈都很疼爱他,兄长,姐姐也都很照顾他,但是杜学武还是经常不自觉的感到自卑,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他的母亲是一个夷人,或许他从来都没觉得自己的母亲有什么不好的,但是他还是觉得和兄弟们的差异,让他很自卑。

    正是因为这小小的自卑,让他格外重视杜睿这个做父亲的对他的看法,平rì里,只要能得到杜睿的一句夸奖,他就能高兴上好半天。

    “父亲也觉得孩儿想象当中的那种大唐是好的吗?”

    杜睿点点头,道“自然是好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实现你的理想,爹爹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不过学武,你要记住,既然有了理想,就要努力去实现他,不要对任何人和事低头,你的理想才是最重要的!因为那关系着天下千千万万大唐百姓的福祉!”

    杜学武虽然不能完全明白杜睿的话,但还是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是不是就像父亲当年为了变法,而得罪了天下的氏族大家一样,面对任何艰难险阻,也绝不低头,决不屈服!”

    杜睿摸了博杜学武的头发,笑道:“对!心中记住就好!好了!去和你的兄弟姐妹们一起玩,不要让他们觉得你在排斥他们。”

    杜学武闻言,低着头,道:“孩儿没有排斥他们,只是~~~~~只是孩儿觉得自己和兄弟姐妹们不一样,我担心他们不会愿意和我在一起!”

    杜睿看着杜学武,这个十多岁的小混血儿,要是以未来人的审美观念比较的话,绝对是个能让无数少女疯狂的小帅哥,即便是放在当下,他的面相也足以让很多男子感到自卑。

    “放心吧!他们是你的兄弟姐妹,你们未来要永远都在一起的!去吧!看!你大哥正对着你招手呢!”

    杜学武看过去,果然见到杜学文在对着他招手,略一迟疑,感觉到了杜睿鼓励的目光,脸上顿时洋溢起了灿烂的笑容,朝着他的兄弟姐妹们跑了过去。

    “老爷!四少爷方才说出的那些话,老仆听着都觉得胆战心惊!可是老爷为何~~~~~~”

    杜睿转头,看着冯照,笑道:“你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要鼓励他,对吗?”

    冯照点点头。

    杜睿看着在一起嬉闹的孩子们,笑道:“因为学武说的是正确的,而且我觉得未来的大唐,就应该像学武说的那样!冯教师如果不信,便拭目以待!”

    冯照讪讪的一笑,道:“信!老仆自然相信,要是大唐真能像四少爷说得那样,自然是好的,可是如果连圣上的权利都要被限制的,那天下究竟谁说了算!”

    杜睿畅快的笑道:“这天下本来就应该天下人说了算,史记有言,厉王失政,召公,周公二相行政,号曰‘共和’,这天下的事,要是能所有人商量着来办的话,也就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状况了!”

    杜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阵畅快,此前他只是想着要让大唐强盛,为后世的华夏子孙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就算是rì后太宗的子孙失德,大唐不复存在了的话,至少汉人的江山不会变,当全天下都插满了大唐龙旗的时候,就算是再次烽烟四起,群雄逐鹿,那也变成了兄弟之间的家事。

    可是方才杜学武的一番话,突然给杜睿推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或许杜学武说得那个大唐,他未必能看得到,不过只要他能埋下种子,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绝对的权力,必然导致绝对的**,要遏制**,就要从权力的分散和监督工作上狠下功夫。一方面,要分散权力,权力过分集中就容易产生**。另一方面,要加强监督。首先要加强内部监督,尤其是同体制内的监督,健全内部监督机制才能遏制**猖獗的势头,其次要加强外部监督,zhèng fǔ要严格落实政务公开制度,接受各界的监督,外部监督的威力和效率才能得到充分发挥。

    权力是双刃剑,世人所追逐的也不过就是权利二字,权利用得好可以为百姓办好事,用得不好,则误民误事,甚至滋生**。要想避免这类事情的发生,就要给权力戴上紧箍咒,权力运行领域都要有制度有规范,让权力只能用来为公,而不能谋私。

    这才是杜睿想要的一种社会制度,也是他内心所期盼的,他希望大唐能够万世永昌,永远的存在下去,要想实现这一目标,就必须用另一种权利,来制衡权利。

    华夏历朝历代的君主,无不是将权利看得极重,汉代尚且实行丞相负责制度,相权与君权之间在艰难的寻找一个平衡点,但是越到后来,权利就越是集中,一直延续到明代的时候,才出现了内阁制度。

    当然这个内阁制度,完全是明成祖想要将权利集中在他一人之上,废除了丞相之后,繁衍出来的一个完全违背了他意愿的产物。

    过去,宰相拥有决策权、议政权和行政权,明成祖成立内阁以后,把原来宰相拥有的决策权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分给六部。地方上分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

    在明成祖掌控之下,内阁与六部各司其职,国家最高行政命令从紫禁城发出,通过全国1936处驿站,全长143700公里的驿道,层层下发到帝国每一个角落。

    后来,明宣宗时期形成了更为完善的政务流程:全国大大小小的奏章,甚至老百姓给皇帝提出的建议,都由通政使司汇总,司礼监呈报皇帝过目,再交到内阁,内阁负责草拟处理意见,再由司礼监把意见呈报皇上批准,最后由六部校对下发。

    内阁大臣的建议是写在一张纸上,贴在奏章上面,这叫做“票拟”。而皇帝用红字做批示,称为“批红”。

    中国式的内阁诞生,虽然将权利变得更为集中,然而却也让天下的各个阶层都拥有了监管朝政的权利,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进步。

    但是如果让杜睿选择的话,他不会选择这种中国式的内阁,他会选择一种更加完善的制度一一三权分立!

    所谓的三权分立是西方国家的政治纲领,其核心是立法权、行政权和司法权相互**、互相制衡。三权分立具体到做法上,即为行政、司法、立法三大权力分属三个地位相等的不同zhèng fǔ机构,由三者互相制衡。

    分权的目的在于避免dú cái者的产生。就像当今的华夏大地,皇帝以至地方官员均集立法、执法、司法三大权于一身,容易造成权力的滥用。三权分立则是为了避免这一现象的诞生。

    在西方国家的三权分立政体当中,也分为美国的总统制,和英国的议会制,很显然所谓的总统制,肯定不适合大唐,那么也就只有英国的议会制度可以了。

    不过英国的议会制度也不是完美的,首先议会制度本身就不是三权分立,他的显著特点就是,立法权与行政权不分立。议会不但是国家的立法机关,而且是国家的权力中心。行使行政权的那些人来自议会,包括总理也是由议会推举的。他们既属于立法部门,又属于行政部门。也就是说,立法权与行政权在实质上是合一的。两种权力不但共生,即产生议会成员的选举也间接是产生总理的选举,而且共灭,即总理必须保持议会大多数成员的支持,否则要么下台,要么解散议会而重新举行大选。不但如此,一般而言,议会制是没有任期限制的,只要获得议会多数的支持,总理就可以永远干下去。在议会制下,zhèng fǔ由议会中占多数席位的政党组成,并对议会负责。英国是典型的议会制国家。在议会制下,政党政治实质上是主宰议会政治的幕后之手,“议会至上”实质是“执政党至上”。

    杜睿当然不想大唐的朝廷陷入类似于明末时期那样的党争之中,三权分立制度要经过不断的完善,使之可以附和大唐的国情这才是最重要的。

    而要想完成这一目标,可是比当初变法要困难的多了,当初变法,是与大唐的世家豪门为敌,敌人虽然强大,但好在还有太宗皇帝的支持,而这一次则完全不同了,那可是要与整个大唐的贵族阶层为敌,甚至是皇dì dū在他改革的对立面上,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或许穷尽杜睿一生的心血都没办法完成,不过没关系,在他众多的子嗣之中,他已经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属于大唐未来的希望。

    杜睿完不成,他还有儿子,儿子还有儿子,就好像愚公移山一样,只要坚定了一个目标,锲而不舍的努力,总有一天,就像方才杜学武言语之中的那个大唐,终究会成为现实的。

第二章 杜家有子

    杜睿满脑子都在想着未来大唐的政体,他现在虽然是个富贵闲人,可是说到影响力,便是朝堂之上的那些达官贵人,有几个敢看轻了他的。

    在百姓们眼中,杜睿是归隐杜陵,做起了闲人,可是朝中那些达官显贵却不敢这么想,也亏得这些年大唐无事,否则的话,一旦有大事发生,李承乾最信任的依然还是杜睿,如今朝中的少壮派势力虽然已经崛起,尤其是田迎这个永徽朝第一科的状元郎深得李承乾的信任,可要说在李承乾心中的分量,那还是远远比不上杜睿的。

    杜睿此刻心中装着大事,自然也就没有了心思游玩,看看天sè渐晚,杜睿便吩咐人打道回府,只是难得出来一次的儿女们却有些不情愿,可是又不敢违抗杜睿的意思,只得不情不愿的跟着回去了。

    回到府中,杜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继续想着三权分立的事情,就目前来说,三权分立彻底施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大唐要做的只是不断的朝着那个目标完善,一步一步的达成。

    现在的社会制度和国情,能做到的只是限制军权,如果是太宗当朝的时候,就算是再给杜睿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但是现在的李承乾,甚至以后的李弘,就不一定了,虽然一旦坐上皇帝的宝座,任何人都会将权利死死的抓住手里。

    但是守成之君和开拓之主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更在意自己身后,江山社稷的安泰,子孙万代能否保得社稷江山千秋万代。

    这就给了杜睿机会,首先确立内阁,辅佐皇帝,治理朝政,进而以内阁制衡君权,再以检查部门监督内阁,以防止内阁尾大不掉。

    这个逐步完善的过程,定然是错综复杂,而且其中的艰难险阻定然远胜于当初的贞观变法,当初变法,杜睿意在打击流毒数百年的世家大族,杜睿能成功,首先就是因为有了太宗皇帝的支持,有皇帝做坚实的后盾,纵然是天下汹汹,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可是现在杜睿心中想的可不一样,如果当真要朝着三权分立的政治制度进化的话,他首先要面对的第一个阻力就是君权。

    到了手的权利,没有谁会愿意放弃,哪怕是分出一部分也不可能,可是越是艰难,杜睿的斗志就越是旺盛。

    立法,执法,司法,三权分立,三权相互制衡,相互约束,这样以来虽然远远不如一言堂来的有效率,然而却能从根本上杜绝权利过大,无人能制的状况发生,总的来说,对这个国家是绝对有好处的。

    而执法部门想要继续确保自己的权利,就需要得到天下所有百姓的支持,他们只能兢兢业业,以求能保住手中的权利。

    当然这还需要另一点可以达成,那就是开启民智,就像白天杜学武说的那样,要让百姓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要让他们有说话的机会,而且敢于说话。

    华夏数千年来,百姓的社会地位一向都是可有可无的,他们的政治诉求根本就得不到满足,久而久之,百姓也就失去了这个本能,他们被局限于小农思想之中,只想着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有片瓦遮身,有子孙可以传递香火,就可以了,对朝政如何,对地方官员是否清正廉洁,他们往往是看不到的,也不愿意去看。

    政治也就变成了少数社会jīng英分子手中的玩具,任他们肆意摆弄,要是当权者是个有道之人还好,一旦暴虐,愚蠢之人上台,那么等待这个国家的必将是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可是要开启民智,让民众关心政治,关心这个国家的大方向,这个要比与皇帝争夺权利,更加困难。

    因为这等于是在于整个国家的jīng英阶层为敌,他们虽然只是少数人,但是可不要小看他们,他们的手中所掌握的可是舆论导向,以及始终被确立为正义的一方。

    但就是这些jīng英阶层,在华夏五千年的历史上,所奉行的就是愚民政策,他们一面在鼓吹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且在一面大肆愚弄百姓。

    那么什么是愚民呢?

    愚者,愚弄也。民者,大众也。愚民即愚弄大众。愚民政策就是占据着社会jīng英阶层的一些人,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能够始终掌握着权利,而推出的愚弄人民,使其愚氓无知,闭目塞听的政策。

    愚民政策古已有之,从历史上来看,愚民政策发端于一个私生子皇上,也就是秦始皇,虽然私生是偷偷摸摸的,但是愚民却是明目张胆的,秦始皇的确没给华夏的政治格局开个好头,焚书坑儒也在历史上以骂名传世,直至今rì,人们仍能闻到其中的血腥味。秦建立zhōng yāng集权制,那时衣服旌旗均以黑sè为贵,而庶民也以黑布缠头,号称黔首,过上了一阵子,“黔首安宁,不用兵革”的rì子。

    为了维护统治,让百姓都变成彻彻底底的顺民,秦始皇做的有两件事是较为突出的,一是从独廷尉李斯的建议,将秦以外的史书全部焚毁,私人所藏儒家经内和诸子书都当干柴烧掉,聚谈诗书者斩首,理由是“儒生不师今而学古,各尊私学,诽谤朝政,惑乱民心”。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焚书坑儒事件。

    不过,这里的书并非全烧尽了的,医药、占卜及农作物的书不属烧禁之列。秦始皇心知肚明,民众虽不可施以教化,但不可不强身健体,所谓思想不可杂草丛生,但田间不可不繁荣锦秀。脑子里没有了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黔首们也就只有面朝黄土北朝天的份。

    光愚弄其jīng神,野蛮其体魄是不够的。秦始皇做的另一件大事是造宫室,其实造宫室,除了收集天下美女外,还搜集天下兵器,将其销毁,然后在阿房宫前殿,筑成十二个铜人,重各二十四万斤,据称,为防有人携兵器入阿房宫,还设了磁石。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既有眼,独.夫难为,之后的事是始皇帝没有想到了。没有兵器的民众揭竿而起,这就是陈胜吴广领导农民兄弟的起义,没读过书的项羽,刘邦杀进了阿房宫,“项羽入关,烧秦宫室,火三月不息”。

    如果说民意是个女人,焚书坑儒,实际上也只是光天化rì下绑架民女的行径,虽罪恶,但也只是将她关起来,虽然偶有动手动脚的嫌疑,但主要还是让民女隔离大千世界,至于民女怎么想的,秦皇老儿并不知晓,由于秦皇忙于rì理万机,劳顿不堪,还没来得及将民女揽在怀里,便在出巡的路上病死。时为前二一零年,三年后,秦朝灭亡。

    秦始皇虽然残暴,但愚民政策却不彻底,反而激起了人们心中的反抗意识,相比较而言,他的后来者,也就是那位历史上集文盲与流氓大成者刘邦,在他夺得天下之后,中国愚民政策有了进一步发展。

    昔时秦皇,只知秦家天下,而到汉时,纯儒学的政治主张实际将同志阶级完全的划分到一个阶级的份上。纯儒学政治使上下层豪强得到兼并的便利,同时也形成了大一统的思想,“四海一家”指的就是全世界都是一家子,都听皇帝老儿的。

    汉武帝采用董仲舒的意见,独尊董仲舒与公孙弘的《chūn秋公羊》,罢黜百家。西汉前期,为官有三条途径,一是郎官,家有中等财产,自备车马薪水,可进京做官。二是在本郡做官,不限财产。三是由大官老爷征召。

    而汉武帝在独尊儒术后,昔rì的黔首们也开始官迷心窍,兴高采烈地赶着大好前程去了。这就是那时的孝廉与茂才制度。儒学与做官结合起来,武帝说,只要你们顺从我的《公羊》,我就给你们好官做。董仲舒与公孙弘也是深得主子的好处的。当时“古董”成了西汉今文经学中最大的儒者,而“老公”则做了丞相,封平津候。

    汉武帝牵出他的《chūn秋公羊》,是因为《chūn秋》有孔子的名份,是专诛乱臣贼子的著作,而到了董仲舒的嘴里,便出了yīn阳怪调。

    的确,董仲舒的哲学是《易经》yīn阳学说的引申。董仲舒说,凡事有阳就有yīn,有上就有下,有顺必有逆,有昼必有夜。所谓“凡物必有合”、“合各有yīn阳”。他的yīn阳怪调是,阳xìng尊,yīnxìng卑,君、父、夫是三阳,臣、子、妻则属yīn。中国几千的封建糟粕便是从此开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生出一帮奴才。

    据其yīn阳怪调,引而申之,有愚必有被愚,而为了当官,进取向上,有事业心,做新时代的好青年,就只有皓首穷经的份。就像愚公移山,天下人也来了一个愚公读经,公而生子,子而生孙,总有一年能把经书读透,彻底体会经朝廷的jīng神。

    愚民政策,就好像是一门阉割艺术,不过是在jīng神与思想层面上的阉割,这种阉割艺术在历史上的宋朝进入了它的鼎盛时期。国人的**与创造力也成了裹脚布里的敲烂的碎玻璃渣子,稍一动弹便会有十指连心之痛。

    自孔子创立儒学以来,儒学前后有几次大的变化,首先是战国孟轲,之后的董仲舒,然后便是宋朝的程朱理学。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都会有一种大一统的思想,而这种思想似乎只是来自统治阶级,宋朝的理学便是如此。

    朱熹主张“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之学,让他遗臭万年的名言是“去人yù,存天理”。这话听来似乎艰涩,却又语重心长,实则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翻版。

    在程朱理论的教唆下,一向锐意改革的王安石也因此成了“万世罪人”,王安石提出的“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三不理论”被当作不良学说。

    朱熹的“去人yù”、“存天理”实际上就是让老百姓甘心为奴,甘心于现存的政治制度,消除异见于无形。大凡异端皆是人yù,统治者的意愿便是天理,在将程朱理学推上大一统宝座的宋理宗看来,强.jiān民意就是天理,民意不被强.jiān便天理难容了。

    从强.jiān民意的愚民到诱.jiān民意的愚民,一千多年过去了。到清末,一切又发展到了极致。在《中国通史》中讲到清朝的文字狱时有一段感慨,“大抵一个王朝,越是处在强盛的时期,政治上越能包容大度,具有较强的自信心。相反,一个王朝处在rì趋衰朽的时刻,越是难以自保,越加偏狂疑忌,强化暴力统治。”于是愚民政策便一并出笼了,在清朝,这种愚民政策是充满血腥味的,即使是当年的四书五经,也是要经过消毒处理的。

    康熙曾严厉镇压反清复明思想的传播,雍正朝先后兴起汪景祺、钱名世、查嗣庭等大狱及吕留良、曾静案,以“文字之过”大兴狱讼与杀头。乾隆时将文字狱作为治国大计。最后的结果是,仇家告讦,诬告盛行。清官遇讼,冤案丛生。师友株连,人人自危。乾隆还干了一件事就是焚书,而且这一烧便是十几年。

    全毁,抽毁,删改者不计其数。官方的虐政让纸张上的历史变得面目全非。民众若有所思所想,便是冒着杀人的危险了,草民黔首,非不学无术,而是不能。如此积贫积弱积愚,中国也只有生灵涂炭的份。于是鬼子们的洋枪洋炮全来了。当帝.国主义的铁蹄踏到中国时,清zhèng fǔ很快与洋人勾搭成jiān,一起干着鱼肉百姓、强.jiān民意的勾当了。

    愚民政策的核心就是,天地必有yīn阳,阳为尊,yīn为卑。老百姓看来只有卑的份了。阳在上,yīn在下,老百姓便只有被压迫的份了。要想“黔首安宁,不用兵革”,老百姓便只有被愚弄的份了。

    整个社会的jīng英阶层都要愚民,而杜睿如果偏偏要逆流而动,开启民智,这个难度可想而之,这已经不是勇敢了,而是光着膀子和整个社会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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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杜睿头疼的想着该怎么样才能达成那个理想社会的同时,大观园内一个相对幽静的角落,一栋欧式风格的小楼,虽然在大观园的整体建筑群当中,这栋小楼的建筑风格显得有些突兀,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却也别具一格,为大观园平添了几分亮sè。

    在这里住着的就是杜睿的平妻,曾经奥斯特拉西亚王国的公主,法兰克玫瑰伊莎贝拉公主,远离故国十几年了,伊莎贝拉除了依然坚持自己的装束之外,其余的地方,她与一个汉家的女人已经没有了什么不同。

    在这个大观园当中,毫无疑问,伊莎贝拉是个绝对的另类,不单单是因为她的容貌,更是因为她对事物的一些看法,也就是后世人口中所谓的价值观念,那是绝不相同的。

    虽然有些不同,然而伊莎贝拉在大观园里,并不觉得寂寞,因为她很清楚,她的丈夫杜睿一如既往的爱着她,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但是她却也并没有多么抗拒。

    当然,还有她的孩子杜学武,在对家乡的思念,以及在异域生活的苦闷之中,杜学武给了她极大的安慰。

    “母亲!”

    杜学武走了进来,cāo着一口纯正的法兰克语,他很聪明,无论学习什么,都掌握的很快,当然除了杜睿教授的武艺,虽然因为混血儿得天独厚的优势,他的身体十分健壮,只可惜,对武艺的修习上,他实在是没有天分。

    看到杜学武,正在画油画的伊莎贝拉顿时露出了笑容,道:“埃里克!今天过得怎么样!?”

    埃里克是伊莎贝拉祖父的名字,相对于杜学武,她还是更习惯这么称呼自己的儿子,或许用祖父的名字来命名自己的儿子,也能算得上是她对故国仅有的几分怀念了。

    杜学武脸上洋溢着不加掩饰的笑容,道:“母亲!我过得很好!如果有机会的话,您真的应该出去走走,看看,不要像现在这样,整rì里闷在房中,在这么下去,您会闷坏的!”

    伊莎贝拉淡淡的一笑,在大观园里,她是个存在感很弱的女人,不是因为杜睿的忽视,而是因为她的xìng情自打到了大唐之后,已经彻底的改变了,曾经热情的法兰克玫瑰,现在xìng情已经变得大为收敛,甚至十分低调,在大观园中,从来都不与任何人相争,即便是在对待杜睿的问题上,她也从来都不曾去奢求什么。

    伊莎贝拉感觉到了杜学武的喜悦之情,放下手中的画笔,笑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埃里克!”

    杜学武点点头,笑着说道:“是的!母亲,今天父亲夸奖我了!”

    伊莎贝拉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相当敏感,有时候杜睿一句不经意的赞许,都能让他高兴很久:“哦!是吗?是因为什么事情!?”

    在伊莎贝拉面前,杜学武从来都没什么掩饰,当即就把他今天对杜睿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母亲,说真的,当时说完那番话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因为就连我自己都觉得那个想法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有谁会真正去关心百姓的想法,在那些达官贵人的眼中,他们不过是贱民,虽说太宗皇帝曾说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是孩儿觉得那不过就是说说而已,没有哪个贵族会真正的在意百姓的想法。而我却天真的要为他们请命,说完之后,孩儿都觉得自己很蠢,以为父亲会狠狠的责骂孩儿,可是,孩儿怎么都没想到,父亲似乎对孩儿的想法感到很欣慰,还夸奖了我,让孩儿以这个为目标去努力,母亲!真的!我从来都没见过父亲这么高兴!母亲!您觉得呢?觉得我说得对吗?”

    伊莎贝拉虽然是个西方人,但是在大唐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大唐的政局,以及社会形态,自然也有所了解,一开始对杜学武的话,她也觉得惊世骇俗,担心不已。

    可是没想到杜睿对杜学武这个想法的态度,居然不是呵斥,而是赞许,这让她有些不明白,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自己的儿子能得到丈夫的赞许,伊莎贝拉还是非常高兴的。

    伊莎贝拉很清楚自己在大观园内的地位,她只是杜睿的平妻,虽然也是妻子的身份,但是却远远及不上杜睿的正室安康公主,就连同为平妻的汝南公主和晋阳公主,她也比不了,因为对方是公主,她虽然也是奥斯特拉西亚的公主,但是奥斯特拉西亚那么一个欧罗巴小国,如何比得上幅员辽阔,强盛异常的大唐帝国。

    甚至就连宝钗,熙凤,武媚娘,黛玉这几个杜睿的心腹,她也比不了,她知道自己那个公主的身份,并不能给她和他的儿子杜学武带来任何帮助。

    杜睿的子嗣众多,长子杜学文毫无疑问会继承杜睿的爵位,杜学良也有着莱国公的爵位,相比较而言,杜学武太平凡了,没有显赫的母族势力,没有嫡长的身份,未来的一切都只能靠杜学武自己努力,能不能在杜睿众多的子嗣当中,杀出重围,得到杜睿的重视,她根本就帮不上忙。

    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会将自己的孩子,当作她们毕生的希望,伊莎贝拉自然也不例外,此刻她也在为自己的儿子高兴,杜学武能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还得到了杜睿的支持,这对杜学武来说,绝对是个好现象。

    “埃里克!你的父亲有没有和你说,你选择的这条道路是极为艰难的!?”高兴过后,伊莎贝拉不禁又有些担心,因为杜学武的想法不单单是惊世骇俗,甚至都有些大逆不道。

    杜学武点点头,说:“是的!母亲!父亲说过了,不过父亲让孩儿明确了目标之后,就要坚定信心,朝着这个目标努力,母亲!孩儿能看得出来,父亲是支持我的!”

    伊莎贝拉闻言,她这下就放心了,虽然杜学武的理想十分危险,但是有了杜睿的帮助,那自然就没问题了。

    杜学武见伊莎贝拉不说话,疑惑道:“母亲!您不支持我吗?”

    伊莎贝拉笑着将杜学武揽在怀中,道:“不!埃里克!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能有自己的想法,我真的很为你骄傲!”

    杜学武见伊莎贝拉高兴,也高兴的笑了,接着又说道:“母亲!孩儿今天还有一件高兴的事情!”

    伊莎贝拉见杜学武的脸上又洋溢起了孩童的笑容,也笑着问道:“是什么事情?可以和母亲分享吗?”

    杜学武笑道:“这是当然,孩儿今天发现哥哥他们,并不讨厌我!”

    伊莎贝拉闻言,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杜学武是她的儿子,杜学武心中有什么想法,她自然一清二楚,她知道一直以来,杜学武都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感到自卑。

    杜学武并没有注意到伊莎贝拉的脸sè,兴冲冲的接着说道:“孩儿原来一直都以为,他们不会愿意接近我的,可是今天孩儿才发现,他们对孩儿真的很好!”

    伊莎贝拉看到杜学武不再像以前那样自卑,也跟着高兴起来,伸手抚摸着杜学武的头发,和他的父亲一样,杜学武的头发又黑又亮,就好像是绸缎一样,再配上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显得格外漂亮。

    “埃里克!他们当然不会讨厌你,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你们拥有着同一个父亲,你要记住,对待你的哥哥,姐姐,你要尊重他们,对待你的弟弟,妹妹,你要爱护他们,你们天生就在一起,未来也会在一起,你们要相互扶助,才能走得更远,获得更大的成功!明白吗?”

    杜学武尽管不能完全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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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正上演着母慈子孝的一幕,可是另一边安康公主那边可就不太平了,杜学文一回到他们母子的小院,便坐不住了,拉着身边侍候的小厮,在院子里就折腾上了,又是举石锁,又是练马枪,让安康公主看的一阵纳闷。

    安康公主一头雾水,只能去问今天一起外出的女儿杜兰芷:“芷儿!今儿个你大哥出去遇到什么了,怎的连晚饭都不吃,就要练武!”

    杜兰芷和杜学文虽然是一母同胞,然xìng情却大不相同,虽然平rì里杜学文对这个嫡亲的妹妹格外关爱,可是杜兰芷却有些瞧不上杜学文的“不学无术”。

    “娘亲!女儿怎的知道,再说他平rì里不也是如此,只知道练武,却不曾看过他读书习字,还是大哥呢!连《论语》的开篇名义都不知道,哪像四哥,比他小了一岁,四书五经,诸子百家都能倒背如流!”

    对自己这个儿子,安康公主也是头疼,她一心想要让杜学文当真去学文,继承杜睿的文采,未来容然不能像杜睿那般著书立说,成一代宗师,可总归天家血脉,也不能让旁人比下去,可是杜学文就是不争气,一看那些经义就坐立不安的,倒是武艺上,颇有进境。

    如今被杜兰芷一说,安康公主的好胜心又被激发了出来,自言自语道:“芷儿!去叫你大哥进屋,今rì他要是不讲《论语》给我背上一遍,看我不狠狠罚他!”

    杜兰芷见杜学文要倒霉,心中不禁一阵欢呼,今天出去,杜学文居然敢拿一条小青蛇吓唬她,她回来就想着要告状,现在看来,都不用她多嘴,今天杜学文就有难了。

    欢快的蹦跳着过去,对着正将马枪轮动如飞的杜学文道:“大哥!娘亲让你过去!”

    杜学文手上却不停,只是道:“芷儿!去和娘亲说,我待会儿就过去!”

    杜兰芷现在是迫不及待要看杜学文倒霉的样子,急道:“大哥!娘亲生气了,你要是不过去,待会儿娘亲罚你,我可不替你说情!”

    杜学文在这大观园里,就怕两个人,一个是掌管着大观园全部财物的熙凤,一个就是安康公主,一听之下,脸sè顿时就苦了,仔细的想着自己今天到底犯没犯错,将马枪扔到了一旁,跟着杜兰芷进了屋。

    刚到正厅,就见安康公主寒着一张脸,胆气一下子就弱了几分,赶紧低头道:“娘亲!孩儿来了!”

    安康公主看着杜学文,越看越生气,不说四郎杜学武,就是二郎杜学义,三郎督学桢如今也都称得上是文采斐然,特别是三郎杜学义更是文武全才,唯独自己生下的这个嫡长子杜学义,偏生就是个好武的xìng子,都十几岁,眼看着就要加冠了,却连《论语》都没读完,当真是让她这个好胜的xìng子大受挫折。

    “今rì跟你爹爹出门,可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怎的一回来就没个老实的样子,为娘问你,前些时rì为娘娘给你的功课,如何了!?”

    杜学文一听到安康公主说起这个,真恨不得立刻飞天遁地,桃之夭夭,可是没奈何,他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只能老老实实的低着头,沉默不语,希望用这种方式,让安康公主忽视他的存在。

    可这也是不可能的,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就站在这里,除非安康公主爆盲,不然的话,怎么会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见杜学文这副模样,安康公主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面sè含怒道:“学文!你当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你父乃是大唐文坛泰斗,十余岁时便修编《资治通鉴》,成一代大家,可是你呢!?眼看着就要加冠了,却如此不思进取,简直丢尽了你爹爹和为娘的脸面!”

    杜学文听了,小声反驳道:“爹爹又不当真是个文人!”

    安康公主见杜学文还敢反驳,登时更怒,道:“你这逆子,方才说什么!?”

    杜学文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干脆大着胆子,道:“娘亲!就连爹爹自己都说,与其做个寻章摘句的书生,他更愿做个纵横沙场的大将军,况且爹爹收徒百余人,大半都是跟随爹爹学习武艺,比如冯师兄,如今都做到了澳洲道都督的位子,将来孩儿也要学冯师兄那般,纵横四海,为大唐开疆拓土,如此方不负了爹爹的威名!”

    安康公主见杜学文居然说出这番话来,登时也楞住了,平rì里她教训杜学文的时候,杜学文都只会低头不语,今rì是怎么了?

    “学文!你爹爹今rì可曾对你说了什么?”

    安康公主知道杜学文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xìng子,能让他彻底服了的人,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杜睿了。

    杜学文道:“爹爹已经答应了孩儿,等到孩儿加冠之后,便让孩儿去考武举,将来也做个大将军,为国效命沙场,征战四方!”

    “什么?”

    安康公主闻言,差点儿惊得跳起来,她这么多年之所以时时刻刻都不忘将杜学文教导成一个才子,就是因为担心他将来从军。

    杜睿常年征战四方,极少在家,安康公主整rì里的提心吊胆,要是杜学文将来也走上这么一条路的话,那还得了。

    一想到担心处,安康公主也顾不得什么课业了,指着杜学文怒道:“你这逆子,给为娘跪下!”

    杜学文见安康公主恼了,赶紧乖乖的跪倒在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今天要是不熄了这个心思,就在这里跪着,不许起来!”

    一旁的杜兰芷见安康公主动了真怒,也不禁担心起来,她虽然时常作弄杜学文这个长兄,也恼他“不学无术”,可毕竟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见状,赶紧偷偷的溜了出去,直奔杜睿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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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睿正在书房之内思索着大事,突然房门被人推开,杜睿一皱眉,正要呵斥,却见进来的是他的爱女杜兰芷。

    杜睿对待儿子或许还能保持一个严父的形象,但是对待女儿就彻底完了,看着杜兰芷风风火火的跑进来,纵然是有气也生不出来了。

    “芷儿!这般风风火火的,又怎的了?是不是又淘气了?惹得你娘生气,跑到爹爹这里躲着!?”

    杜兰芷上前拉住杜睿的胳膊,急道:“爹爹!不是女儿,是~~~~是大哥!大哥正在被娘亲罚跪,爹爹快去劝劝,娘亲说了,大哥要是不认错的话,就让他一直跪着!”

    杜睿闻言,笑道:“你大哥又怎的了?莫不是又和你太平妹妹一起作弄人了!?”

    杜兰芷急得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是大哥他~~~~~他说要去考武举,将来做大将军,娘亲这才恼了,都怪爹爹,说什么不好,非要答应让大哥去考武举,爹爹快去,去晚了,娘亲指不定多生气呢!”

    杜睿闻言,也顿时一阵头大,虽说他在家中说一不二,可是要是爱妻当真恼了,他也只有退让的份,他原本想着,等到明年武举的时候,让杜学文偷偷的去参加,到时候木已成舟,安康公主纵然是反对,也是无可奈何了,可誰知道杜学文这小子心里藏不住事情,回去就急惶惶的全都交代了,如今害得他也要跟着一起,受安康公主的责难。

    “好!好!”杜睿被杜兰芷拉着起身,苦笑道,“爹爹和你同去就是了!”

    杜睿带着杜兰芷一路到了缀锦楼,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安康公主还在大发脾气,听声音,连汝南公主和晋阳公主都来了,两姐妹正在劝说。

    “说什么都不行!”安康公主泣道,“我膝下就学文这么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去从军,当真出了事,你们还让我怎么活!”

    汝南公主连忙劝道:“涑儿!你哭有什么用,学文既然有此志向,你纵然是拦也拦不住!”

    安康公主泣道:“姐姐说得轻巧,我不盼他将来有多大的出息,只怕他一生平平安安,难道还是我错了不成!”

    杜睿心中长叹了一声,道:“涑儿!你自然是没有错的!”

    杜睿说着,已经进了门,到了正厅,见汝南公主三姐妹都在,安康公主泣不成声,杜学文垂头丧气的跪在一旁。

    安康公主一见杜睿,登时更是恼怒,大声道:“杜承明!今rì你要不绝了学文那从军的念头,我~~~~~~我决不饶你!”

    杜睿知道,这会儿和安康公主争辩,绝没有好处,对着汝南公主和晋阳公主摆了摆手,让他们先行离开。

    汝南公主会意,拉着晋阳公主一道走了。

    杜睿这才道:“涑儿!你想过没有学文的将来!”

    安康公主转过头,气道:“我不想那么长远,只想着他能一生平安!我可不想像我那几个皇姑一样,等到拜年之后,连一个祭祀香火的人都没有!”

    杜睿闻言,哭笑不得道:“你胡说什么?你想要让学文一生平安,这原本是好的,可是你为学文想过没有,难道他将来就只能做一个富家翁?整rì里只顾享乐,混吃等死!?他志向根本就不在从文之上,他的天分,就算是读一辈子书,也没多大出息,可是学文练武的资质极佳,兵法修习上,也极有天分,你为何不让他发挥他的长处,随了他的心愿,让他走一条自己选择的道路!让他也成就一番事业!?”

    安康公主这下也沉默了,她现在所面临的是一个选择,一个要么儿子平安,要么儿子有出息的选择,如果仅仅是师长,长辈,这个选择很简单,但是安康公主首先第一个角sè是母亲。

第三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杜睿的话让安康公主也沉默了,天底下没有哪个做母亲的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安康公主自然也是一样,这些年来,她在杜学文的身上可谓倾注了全部的心血,甚至一度想着要将杜学文培养成杜睿那样的文坛泰斗,可是渐渐的,她也看出来了,杜学文根本就没有那样的资质,若是强求的话,只怕也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现在安康公主读书,也只是希望杜学文能够读书明理,将来纵然不能以文入仕,可是做一个平平安安的富家翁,也没什么不好,杜睿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业,就算是子孙数代人挥霍也足够了。

    可是让自己的儿子就那样庸庸碌碌一生,继承一个空头爵位,安康公主又有些不甘心,她是个好强的人,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比别人的差。

    可是习武从军~~~~~~~~安康公主以前还真没想过!

    她也是过来人,也因为这个受尽了苦头,杜睿前些年,常年在外出征,有的时候一出去就是一年的时间,她大好的年华,有小半都是提心吊胆的独守空房,她自然不希望杜学文再走上杜睿的老路。

    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

    安康公主可不希望将来还要为杜学文提心吊胆,她就杜学文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肯让他身涉险地。

    可是看杜学文的样子,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是以往她发这么大的火气,杜学文早就低头认错了,可是这一次杜学文却如此倔强,实在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杜睿见安康公主不说话了,知道她已经有些动摇了,再劝道:“涑儿!儿孙自有儿孙福!学文的志向不在从文上,既然他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做父母的就由他去吧!”

    杜睿说着,还朝着杜学文使了个眼sè,杜学文也是个机灵鬼,哪里还能不知道杜睿的意思,连忙低头道:“娘亲!孩儿知道方才顶撞了娘亲,都是孩儿的错,还请娘亲息怒!”

    安康公主见这两父子一唱一和的,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学文!为娘也知道你是打定了主意,既然如此,便由得你去吧!只盼你不要坠了你爹爹的声明!”

    杜学文闻言,心头顿时一阵狂喜,一下子蹦了起来,道:“娘亲放心,孩儿绝对不会坠了爹爹的威名,更会牢牢记住孩儿是宋国公的儿子!”

    杜睿见状,道:“学文!你说错了!你既然有志从军,便不要想着你是我的儿子,你的一切,你的前程,都要靠你去争取,我是不会给你任何帮助的!”

    杜学文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杜睿说的是认真的,这些年来,杜睿门下的弟子出仕的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哪一个杜睿都不曾给过任何照顾,倒是一些不相干的人,时常能得到杜睿的照顾。

    “爹爹放心!孩儿记下了!”

    杜睿点点头,又道:“还有一件事,你也要记住了,为将者,在战场上虽然考得是勇气,谋略,可是为将更重要的是养气功夫,你若是心浮气躁,再好的战绩也会被你错过,而且还容易被敌人误导,不单单你自己会身涉险地,就连你的袍泽弟兄也会被你牵累,你母亲让你读书明理,也是为了你好!这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杜学文闻言,连忙点头,道:“爹爹!娘亲!孩儿知道了!孩儿这就去读书习字,将来像爹爹一样,做一个文武双全的大将军!”

    杜学文说着就跑开了,进了自己的房间,不多时候,里面就传出了阵阵读书声。

    安康公主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往rì里,她不知道用了多少手段,威逼利诱全都用上了,可是也不能驯服杜学文,可是现在杜睿一句话,就让她以前想做,可是偏偏做不来的事情做成了。

    “学文他~~~~~~~~~~”

    杜睿笑道:“他这样,不正是你希望的吗?”

    安康公主没好气的白了杜睿一眼,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父子一唱一和的糊弄我!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杜睿闻言,顿时一阵尴尬,见安康公主凤眼含着薄怒,整个人更显得娇俏,安康公主虽然也已经年过三旬,可是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依然美艳动人,而且还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杜睿看着,突然一把将安康公主拥入怀中,道:“为夫整个人都在这里,你要怎么发落,随你就是了!”

    安康公主被杜睿的举动吓了一跳,年轻的时候,两人虽然也曾有过更为大胆的举动,可是现在毕竟年长,孩子都这么大了,虽然恩爱依旧,可是却少了几分年轻时的冲动。

    “作死啊!当心被人看见!”

    虽然嘴上斥责,安康公主的心里却满是喜意,她也曾时常担心,自己年老sè衰之后,杜睿会渐渐的冷落她,可是如今被杜睿用在怀中,感觉着丈夫的关爱,她的心里也是喜滋滋的,小鸟依人般的靠在杜睿的胸膛上。

    杜睿笑道:“我们是夫妻,难道夫妻恩爱,害怕被人看见不成!”

    安康公主虽然很享受丈夫的关爱,可是~~~~~~~~~

    “大白天的,要是让学文和芷儿看见了!我可怎么活!”

    杜睿一笑,伏在安康公主的耳边,小声道:“那我今天晚上来你这里!”

    说完,在安康公主的额头落下一吻,便出了正厅,只留下安康公主一个人,面红耳赤的站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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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睿离了安康公主的缀锦楼,便到了大观园前宅的书堂,自从狄仁杰科举入仕之后,这里就冷清多了,杜承学醉心于格物之学,满心只想着将他的蒸汽机鼓捣出来,早就搬回了自己的家中,如今杜睿身边的学生就只剩下了李象一个。

    如今李象也已经十七岁了,当初被杜睿接到身边的时候,还只是个孩童,如今也长成个偏偏少年郎了。

    李象长得很像他的母亲侯海棠,眉眼之间,极为俊美,在杜睿的身边学习了八年的时间,如今也称得上是文采斐然了。

    如果不是因为历史被杜睿介入,李象的命运应该称得上是凄凉的,自幼与李承乾一起被贬黔中,长成之后,也只做过怀州别驾这样的小官,不过倒是他的四子李适之颇为不俗,在唐开元年间,甚至做到了宰相的位子,还与李白等人并称为“酒中八仙”。

    杜睿进来的时候,书堂之内只有两人,一个就是李象,另一个则是他的长女,汝南公主所生的杜兰馨,杜兰馨正在习字,而李适之则在一旁观摩,看两人的样子,杜睿心中突然一阵jǐng觉。

    李象自幼便长在他的府中,与年纪相仿的杜兰馨朝夕相处,难免生出几分小儿女的情愫,此前杜睿也曾听汝南公主颇为担心的提起过,只是那个时候,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看来,汝南公主未必就是空穴来风,如果李象不是李承乾的儿子,如果他的母亲不是侯海棠,如果他的岳父不是侯君集的话,这原本称得上是一桩好姻缘,可就是因为李象的身份太敏感了,让杜睿不得不生出了几分jǐng觉。

    一个当朝皇帝原本的嫡长子,一个原本应该继承大唐江山的男人,纵使这个男人的年纪还很小,可是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纵然李象的心中没有别样的心思,可是李承乾会怎么想,武京娘会怎么想,要知道此前武京娘曾向杜睿隐晦的提起过,想要让太子李弘娶他的女儿太平为妻,却被杜睿给拒绝了,如果将来有一天,杜睿当真将长女杜兰馨嫁给了李象,纵然他只是出于成全女儿情丝,可是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猜测。

    “咳!”

    杜睿站在门口咳嗽了两声,惊醒了这对少年人,李象一晃,抬头见是杜睿,连忙躬身行礼,杜兰馨则更是慌乱,低着头,杜睿分明的看到,一抹红晕已经爬上了杜兰馨的俏脸。

    杜睿见状,心中一阵叹息,他知道自己猜对了,李象和杜兰馨之间确实有情,他这一叹,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更是因为他们的情路注定要遍布荆棘。

    杜睿也不想去苛责他们两人,勉强笑了一下,道:“馨儿!已经很晚了,怎的还在这里搅扰你表兄的课业!”

    对杜兰馨这个女儿,杜睿是极其疼爱的,大概是遗传了汝南公主的一些暗疾,杜兰馨自打出生,他的体质就很差,小病更是不断,再加上汝南公主自打生了杜兰馨之后,这么多年再没有过子嗣,杜睿对杜兰馨,这个他与汝南公主唯一的女儿,更是多了几分怜爱。

    杜兰馨闻言,连忙起身,道:“爹爹!女儿~~~~~~~女儿这就回去!”

    杜睿点点头,看着杜兰馨走了,别有深意的看了李象一眼,道:“象儿!今rì姑父外出,耽搁了你的课业,来!咱们现在补上!”

    若是在以往,李象肯定立刻规规矩矩的做好,打开书本,等着杜睿授课,可是今天他却没有动,而是看着杜睿,突然问了一句:“姑父!难道你就没有话要问我的吗?”

    杜睿诧异的看了李象一眼,在他的印象之中,李象一直都是翩翩君子模样,知礼慎言,以往在众多师兄弟当中,几乎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大概是因为母亲因受侯君集谋反的事情而死,让他的童年蒙上了厚厚的yīn影,他的xìng格有些孤僻,再加上到底是天家血脉,又有几分孤傲,平rì里和谁都说不上来。

    杜睿看着李象,在他的眉宇之间,那有几分熟悉的倔强,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太子妃侯海棠,杜睿淡淡的一笑,长叹一声道:“问了又如何?不问又如何?还不都是一样!象儿!打开书本,姑父给你授课!”

    李象还是没有动,看着杜睿,道:“姑父!您的意思是说,无论我怎么做,做了什么,到头来都是没有用的,只能听您的安排!?是吗?”

    李象的声音带着几分凄凉,杜睿听着也不禁一阵心酸,是啊!原本应该是这个帝国的储君,可就是因为那一系列的事情,让他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纵然是个少年郎,心xìng怎么可能不受一点儿影响呢。

    杜睿叹息道:“象儿!姑父从来都不曾要安排你的命运,你的命运是你自己的,将来的路全都要靠你自己去走!”

    李象闻言,眼神之中闪烁出了希望的火花,激动的道:“姑父!那表妹呢!?”

    杜睿闻言,一颗心顿时一沉,脸sè也是微变,看着李象,直到李象不敢再与他的目光接触,才说道:“你们能做表兄妹,这原本就已经是莫大的缘分了,做兄妹不是很好吗?象儿!有些事情姑父能答应你,甚至能给你一些帮助,但是有些事情以后不要想,也不要去说!”

    杜睿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以往他一直都在想着,儿女们的婚事,要让他们自己做主,他不希望做一个毁了儿女终身幸福的人,可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纵然他是来自数千年之后,可是也终究逃不出这个圈子。

    李象这一次没有退缩,看着杜睿,突然大声道:“姑父!当初我母妃自杀身亡,难道姑父就没有一点儿责任吗?”

    杜睿闻言,眼神顿时一凛,道:“先太子妃自杀身亡,乃是因为侯君集谋反,你母亲自认无法向全天下交代,才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没有人希望他死,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希望!”

    李象闻言,突然大笑了起来:“是吗?没有人希望我的母妃死,可是如果她不死又能怎样?纵然苟且偷生的活下来,还不是要被我的父亲,当今英明神武的永徽大帝打入冷宫,去品尝一个女人最大的苦楚!姑父!当初我母妃的死,你的责任最大!难道你现在不觉得应该补偿我吗?”

    补偿?

    用什么补偿!?

    把我的女儿嫁给你,然后将整个杜家拖入一场灾难之中!?

    杜睿的脸sè变得更加yīn沉,他突然发现,当初的一念之仁,现在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李象接着说道:“姑父!象儿与馨儿表妹情投意合,难道姑父当真要去做那棒打鸳鸯之人!?姑父!你不是这样的,我从小就在您的身边长大,耳中听到的都是您的英雄事迹,您在象儿的心中,就是一个不畏任何强权,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难道您也怕了武京娘那个贱人,担心他会因为您把馨儿表妹嫁给我,而迁怒整个杜家!”

    “够了!”杜睿拍案而起,多少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失态,看着已经有些疯狂的李象,杜睿发现自己要重新认识这个少年郎了,强压着怒气,道,“象儿!那是当今皇后,你怎敢如此!”

    李象大喊道:“都是因为她,我的母妃才会死,她就是个勾引我父皇的贱人!要不是她的话,我的母妃不会被冷落,我的外公也不会为了保住母妃,还有我而谋逆,我的母妃也就不会死!她就是个贱人!”

    杜睿看着李象,他突然感觉到阵阵心惊,这些年来,他费尽心思的教导李象,希望他能够修身养xìng,还为他取字明理,就是希望他能忘记那段仇恨,现在仔细想来,一切都是他太天真了,逼死生母这等大仇,岂是时间可以冲淡的。

    只怕李象的心中不单单恨着武京娘,只怕还恨着李承乾,恨着杜睿他自己!

    突然之间,杜睿感到了阵阵惧怕,他在担心,担心李象会作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会动摇了大唐的根基,让大唐再次陷入到混乱之中。

    可是李象接下来的话,又让杜睿的这份担心消减了几分。

    “姑父!老师!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战战兢兢生活在您羽翼庇护之下的普通人,我现在只有馨儿表妹!您为何不肯成全我们!”

    杜睿听着李象近乎哀求的言语,心中顿时阵阵酸楚,虽说当初发生的事情,杜睿没有什么责任,他只不过是在尽自己的责任,但是海棠的死,却好像一道绳索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捆住他的心,让他阵阵作痛。

    他能怎么说?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他却怎么都长不了口!

    一个少年郎最后的希望,最后的jīng神寄托,难道他要无情的打碎!

    杜睿是个有情人,这种话,这种事,他无论如何走做不出来,只能长叹一声,起身走出了学堂。

    李象在后面看着,颓然的坐在了地上,魂不守舍的看着后宅的方向,过了好长时间,突然听到了学堂外面传来了杜睿的声音。

    “象儿!修身养xìng,什么时候,你能控制自己仇恨**的时候,我会考虑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和馨儿暂且不要见面了!”

    李象闻言,顿时翻身跪好,脸上带着喜意,对着杜睿离去的方向躬身一礼:“象儿谨尊姑父教诲!”

第四章 褚公遂良

    当永徽八年迎来第一场雪的时候,杜陵方向,一队轻装简骑急匆匆的朝着西北方向驶去,队伍当中一人,一身雪狐锦袍,头带海龙皮帽,脸上带着焦急之sè。

    “冯教师!让大家都不要爱惜马力,速速赶路!”

    说话的人正是杜睿,看他的焦急之sè,显然是要有大事发生了,以至于数年来都不曾离开杜陵半步的杜睿,居然都被惊动了。

    冯照忙回道:“老爷!刚刚下过大学,道路难行,纵然是再快,没有十几rì,只怕也到不了长安!”

    长安!

    没错,杜睿要去的就是长安,自从西征归来,到过一次长安之后,杜睿便再也没有来过了,这些年的圣寿节,李承乾也曾几次派人来请,杜睿都找借口推脱了。

    可是这一次,他是不得不去,不能不去。

    昨rì杜睿接到长安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褚遂良只怕是不成了,这让杜睿心忧如焚,也顾不得其他,便带人朝着长安而去。

    褚遂良自永徽二年被贬之后,在永徽四年又被召回了朝堂,担任中书令之职,不过有了前次的嫌隙,褚遂良也不甚得李承乾的信任,可是褚遂良在朝,便能为朝堂平添几分正气,只可惜只过了四年的时间,褚遂良就因为心情郁郁,再加上年老,身体一下子便垮了。

    杜睿虽然以前和褚遂良不和,可是因为都曾有过遭贬的经历,反倒让他们这两个同为天涯沦落人,生出了几分知己之感,这些年来,杜睿和褚遂良也时常通信,这对杜睿时时刻刻掌握朝廷的动向,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可是杜睿没想到,再次接到长安方向传来的消息,居然是褚遂良病倒了。

    这次和讯息一起过来的,还有褚遂良的一封亲笔信,特意请杜睿到长安一叙,说是一叙,其实杜睿很清楚,这只怕是要诀别了。

    只是褚遂良让他前往长安一事,杜睿心中自然也猜想到了褚遂良意yù如何,这个历经两朝,侍奉过四位皇帝的老大人,都到了这个地步,居然满心想着的还是家国天下。

    杜睿虽然猜到了褚遂良的用意,可是却也没办法拒绝,不单单是因为这些年他与褚遂良的关系甚好,更是因为他没办法拒绝一个老人对于国家的忠诚。

    听到冯照说,要赶到长安还需要十几天的时间,杜睿微微皱眉,道:“不成!不成!太慢了!七rì之内,必须要赶到长安!”

    十几天的时间,只怕是等到他赶到长安的时候,褚遂良的头七都过了,让一个老人,一个忠臣带着遗憾离开人世,那实在是太残忍了。

    冯照知道杜睿心急,也不敢再劝,只得催促侍从加紧赶路。

    此时的大唐仍然处在一个小寒cháo期,一进冬,风雪便多了起来,不多时,地上的积雪都没了半截马腿,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白茫茫的一片,道边的一些树木,都因禁受不住枝头上的积雪,被压得几乎要倒伏在地了。

    好像上天故意不随人愿,这场雪断断续续的一直下了三天的时间,道路难行,杜睿一行人也被困在了半途,只得暂时栖身在了一处破败的庙宇之中。

    自从杜睿建议太宗皇帝,施行宗教改革以来,佛门在中原的势力已经rì益凋零,大量的僧人被勒令还俗,寺庙的田产大半充公,大量的寺庙也渐渐破败了。

    “这见鬼的天气,雪下起来怎的就没个停!”

    冯照看着外面依旧如同鹅毛一般飘落的大雪,也不禁抱怨了起来,杜睿越来越焦急的神sè,看在冯照的眼中,他知道此番去长安,杜睿心中一定是有要事,他追随杜睿多年,从来不曾耽搁过任何事,这次虽然不是他的过失,可是他依然有些自责,要是前几rì的脚程再快些,或许此刻已经到了长安。

    还有一件事更让他心绪不宁,这里荒郊野地的,就这么一座破败的寺庙,要是万一遇上什么歹人,杜睿出了事的话,他可就百死莫赎了。

    如今虽然天下承平,可是杜睿执掌朝政多年,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了,可不是说笑的。

    杜睿也知道,现在他就算是强行赶路,也不成了,雪下得这么大,要是一旦再起了大风,就是他们都有危险。

    “看这雪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还是不要急着赶路了,在这里歇息一些,用些酒食,等到雪小些,再赶路吧!”

    冯照闻言领命,立刻吩咐人生火,整治酒饭,这次出门,杜睿带的人不少,府中护院之中的好手,整整带了二十几人,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

    冯照亲自热了干粮,送到杜睿的面前:“老爷!这荒郊野地的,左近连个兽类都没有,让老爷委屈了!胡乱用一些,喝两口酒,暖暖身子!”

    杜睿笑道:“这又何妨,当年领军出战,穿越千里戈壁,莫说是这热酒,热饭,就连干粮之中都混着沙土,还不是照样将那些异族蛮人杀得片甲不留,来!我们一同享用!饮胜~!”

    这些护院虽然是杜睿府中的下人,可要是说到他们的战功,一个个便是封个校尉,都绰绰有余,都是在尸山之中睡过觉,在血河之中洗过澡的狠人。

    众人闻言,仿佛又找回了当初征战沙场之时的豪情壮志,纷纷将酒囊举了起来,大声附和道:“饮胜!”

    杜睿刚要饮,突然本能的感到一阵jǐng觉,一侧身就躺在了地上,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支冒着寒光的弩箭擦着杜睿的肩膀就飞了过去,箭锋凛然,划得杜睿脸颊一阵生疼。

    冯照也反映了过来,大喊一声,就朝着杜睿扑了过去,见杜睿安然无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有刺客!保护老爷!”

    其余的护院,也纷纷扔下了手中的酒饭,抽出兵刃,围在了杜睿的身侧,严阵以待。

    预想之中的箭雨并没有来,不过一支支冷箭还是不停地穿透寺庙的窗户,飞shè进来,好在众护院已经有了防备,凭他们的手段,这些小伎俩还难不倒他们。

    杜睿此事已经在冯照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方才要不是他惊醒的快,那支弩箭原本应该正好贯穿了他的脖子,一想到xìng命险些丢在这个地方,杜睿也不禁生出了些许火气。

    “是何人要取杜某的xìng命,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这等藏头缩尾的,不似英雄所为!杜某的大好头颅,就在这里,专候阁下来取!”

    随着杜睿的喊话声,外面的弩箭顿时一停,过不多时,杜睿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果然是天下闻名的宋国公,身处险境,依然面不改sè,好!你既然要见,今天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时候不长,寺庙大殿的门突然被人撞开,紧跟着上百人鱼贯而入,一个个身着劲装,脸上带着彪悍之sè。

    杜睿见了来人,顿时眉头紧皱,不是因为对方来者不善,而是因为这些人手上拿着的兵刃,居然是大唐制式的武器一一横刀!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杜睿当先在心里打上了一个问号。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行刺杜某!”杜睿脸sèyīn沉的喝问道。

    刺客之中当先一人言道:“杜睿!你作恶多端,与天下士族为敌,又搅扰寺庙清修,弄得天下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似你这等恶徒,天下间人人得而诛之,你还是乖乖授首,还能少受些痛苦!”

    杜睿闻言,不禁冷笑一声,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天下百姓受士族流毒数百年,大量田产被士族之人侵吞,那才是天怒人怨,民不聊生,再说那些佛门,寺院之中,藏污纳垢,污秽不堪,杜睿予以取缔,如今反倒成了杜睿被刺杀的理由,当真是可笑至极!

    杜睿冷笑道:“让杜某束手就擒,只怕你们还没有这个本事,倒是杜某要奉劝你们一句,早早放下兵刃,杜某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当先那人正要说话,身后一人抢先道:“还和他废什么话,为天下枉死的士族报仇,杀了他!”

    当先那人一皱眉,却没有制止,他们今天来,为的就是取杜睿的xìng命,当先大喊一声,挥舞着横刀就冲了过来:“恶贼!拿命来!”

    杜睿见状,脸上的冷sè更浓,他已经隐隐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不是他认识对方当中的人,也不是对方言语之中露出了破绽,而是因为这些人握刀前冲的姿势,已经将他们的身份给彻底暴露了。

    “留下一个活口!余下的杀无赦!”

    众护院领命,冯照留下两人护卫杜睿两侧,便带着人迎了上去,对方虽然人数众多,然而要论杀人的伎俩,如何比得上在尸山血海之中来回闯荡了多年的杜府护院。

    要不是因为亲兵太多,容易招人非议的话,杜睿麾下的这支护卫部队也不会多年都只有三百人的规模,要论jīng锐程度的话,便是大唐jīng锐之中的jīng锐飞虎军,也及不上杜睿亲手训练出来的这支护卫部队。

    一交手双方的强弱立判,血花飞溅之间,顷刻便有十几个此刻倒毙当场。对方那为首之人见状也是大吃一惊,原本以为十拿九稳之事现在居然变得这么棘手,显然他也没想到。

    “不必理会旁人,只要杀了杜睿,我们便是大功一件!”

    众刺客闻言,立刻发了疯一样的朝着杜睿身边冲了过来,冯照等人毕竟人少,一时间左支右绌,居然被对方压制住了。

    当然,如果让他们放开手脚厮杀的话,便是再来百人,他们也是不惧,但是此刻杜睿就在身边,难免让他们投鼠忌器。

    杜睿见了,不但不惧,反而笑了起来,他多少年没动手了,眼看着居然被对方当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见身旁的护院杀得痛快,他不禁也是手痒,当即将腰间的宝剑抽了出来,大喊一声,将一个冲到了近前的刺客,扬手砍掉了头颅。

    杜睿加入了战团,虽然让冯照等人的压力骤减,可是却也让冯照心惊不已,毕竟杜睿要是伤到了一根毫毛的话,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杜睿虽然常年出征,可事实上却幸运的连一点儿伤都没受过,要是在这个小地方,面对着一些此刻yīn沟里翻船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杜睿显然猜到了冯照等人的顾虑,大声喝道:“专心杀敌,不用顾虑我,这些小毛贼还伤不到我分毫!”

    杜睿说着,又有两名此刻被他斩杀当场。

    好长时间没杀人了,杜睿一开始都以为自己的技艺一定会生疏不少,可是一旦宝剑沾了血,杜睿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他还是他,还是那个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大唐战神,契丹人,高句丽人,倭人,吐蕃人,大食人尚且不能奈何他,更何况是眼前这些宵小之辈。

    眼看着己方这边,连连折了四十几人,而对方那边居然连一个受伤的都没有,为首那人也知道今天是注定不能成事了,挥刀逼退了和他纠缠在一起的一个护院,大喊一声:“退!快退!”

    杜睿挥剑,再次将一人斩杀,见对方要逃,大笑道:“回去告诉天草四郎,就说杜某寻他多时了,下次若是再找杜某的麻烦,便请他自己前来!”

    为首那人闻言,脸sè顿时一变,大喝道:“什么天草四郎,我们都是唐人,我们此来就是为枉死的士族报仇雪恨的!”

    杜睿闻言一笑,道:“杜某可没说天草四郎不是唐人,这可是你们不打自招了!”

    为首那人知道泄露了身份,赶紧带着人逃了,冯照要带人去追,杜睿却将他们都拦下了。

    “穷寇莫追,当心中了他们埋伏!”

    冯照道:“大人因何知道,他们是那个天草四郎的人!?”

    杜睿一开始当然也只是猜测,因为对方握刀冲锋时候的动作,有些怀疑,这才出言试探,没想到一猜就中。

    当初在倭国等的时候,被天草四郎给逃了,这些年来,杜睿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追寻,毕竟一个和他一样的重生之人存在,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只可惜任凭杜睿如何查访,那个天草四郎却好像突然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上了,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大人苦苦搜寻此人数年,今rì总算是有了消息,不如派人跟上去,看看他们的巢穴究竟在什么地方!”

    杜睿闻言,一笑道:“不用了,我已经猜到了他们在什么地方!”

    这时有从人将一支弩箭递到了杜睿的面前,道:“老爷!看这弩箭的样式,应当是军中的!”

    杜睿结果看了看,也是一阵点头,确实是军中之物无疑,再加上那横刀,而且对方又知道他要前往长安,很显然,天草四郎此刻就在长安。

    这让杜睿不禁一阵心惊,对方就在长安,那里可是大唐的政治,经济中心,一旦对方要对皇室不利的话,对大唐而言,无异于一场灾难。

    可是对方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呢?

    这个杜睿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对方既然在长安,那么想要逃过杜睿的眼睛,那可就难了,有本事将军中之物盗取出来的,自然是朝中的官员,而且还是身在兵部,掌管着军用物资的人,不过这也很有可能是对方在故布疑阵。

    “冯教师!”

    “小人在!”

    杜睿思虑了片刻之后,道:“这一次去长安,你留下些人手,暗中查访,天草四郎这个倭人对我大唐的威胁甚大,绝对不能再让他逃掉了!”

    冯照连忙应道:“小人明白!”

    杜睿点点头,道:“这就好!今夜就在这里歇息,你不只好jǐng戒,绝不能再让对方有可乘之机!”

    此前杜睿险些被刺客的暗箭害了xìng命,虽然不完全是冯照的责任,但是还是让冯照十分内疚,如何肯再让杜睿身涉险境,连忙应道:“老爷放心!绝不会再出纰漏!”

    杜睿等人在这破庙之中歇息了一rì,有了冯照的防卫,果然一夜无事,等到次rì天亮的时候,风雪也小了一些。

    “老爷!要不我们分成两路行走,小人护着老爷抄小路赶往长安,万一对方再来的话,小人百死莫赎!”

    杜睿笑道:“不必了!如果那个天草四郎够聪明的话,他就不会再来的,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要是再来一次的话,只怕将自己的老底都交代干净了,放心上路就是!”

    冯照知道杜睿打定了主意,就万难更改,也只能依从,不过一路上他也小心了许多,寸步都不肯离杜睿左右!

    终于五天之后,杜睿一行人感到了长安,一到长安,杜睿都没闲暇去看望一下妹妹杜云卓,便直接前往了褚遂良的府上,他知道褚遂良急匆匆的请他来长安,定然是有要事嘱托。

    杜睿到得褚遂良府门前,不多时褚遂良的长子褚怀玉便迎了出来,一见杜睿忙道:“宋国公!家父恭候多时了!”

第五章

    就在杜睿一行人赶到褚遂良府上的同时,长安城内一处宅院之内,一个面sèyīn沉的中年人正怒视着面前的两个男子。138看書文学()

    灯火摇曳之下,两个男子的面目也渐渐分明起来,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在破庙之中刺杀杜睿那两个为首的刺客。

    “失败了!你们居然失败了!”中年男子面sèyīn沉,“这次刺杀,我计划周详,杜睿身边不过二十几个人,你们居然都拿不下他,你们自己说说,我该怎么惩罚你们!”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眼睛之中都发现了深深的恐惧,连忙跪倒在地,哀求起来:“主上恕罪,这次的事情,属下确实没有做好,可是~~~~~~可是事出有因啊!”

    中年男子冷笑了一声,道:“哦!事出有因!?那么我倒要听听,你们一百多人,因何就不是二十几个人的对手,不但折损了四十余人,连对方一人都没有伤到。”

    当rì为首的那人忙道:“主上!杜睿身边的人虽然少,可是个个都是万中挑一的高手!我们确实是大意了!不过要是弩箭足够的话,我们这一次未必就杀不了杜睿!”

    中年男子闻言,怒道:“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两人连忙拜服于地:“属下不敢!”

    中年男子恨道:“你们知道不知道,要完成大业,杜睿就是最大的绊脚石,如果不杀了杜睿的话,我们的计划就很难实现,你们都知道不知道,况且,你们以为唐军的兵器是那么好拿的吗?这一次为了那些横刀,弩箭,我险些将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上!”

    “主上!都是属下办事不利,不过这一次,杜睿既然已经到了长安,不如就在长安将他结果了!”

    中年男子闻言,冷哼道:“糊涂!你们这些蠢材已经暴露了身份,要是在出了差错的话,说不定我的身份就泄露了,到时候不单单复国大业无望,我们的xìng命都要不保!”

    说话的这个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这些年杜睿苦寻不果的天草四郎,这些年来,杜睿为了斩草除根,全天下的搜寻都不曾找到他的踪迹,却不成想,他居然就躲在了长安城中。

    至于那两个去行刺杜睿的人则是他手下的两员得力助手,新选组的正副组长近藤勇和岛田魁。

    这一次行刺杜睿,天草四郎可谓费尽了心思,不但要派人探查杜睿的行走线路,更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从兵部盗取横刀,弩箭,却不曾想他还是低估了杜睿身边的防护力量,派去了一百余名新选组的jīng锐,非但没能杀了杜睿,还损兵折将,一百多人折损近半。

    近藤勇闻言,忙低头认错道:“主上!都是属下的错,暴露了身份!还请主上责罚!”

    天草四郎自然恨不得将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全都杀了,可是他现在身边乏人,身份又十分敏感,有很多事情都需要这两人去做,只能强压下怒气。

    “算了!也是杜睿命不该绝,总有一天天照大御神会惩罚他的,这个大和的死敌总有一天会死在我们的手上!”

    见天草四郎不想再追究了,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听到天草四郎问道:“澳洲道那边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负责此事的岛田魁忙道:“回禀主上,现在澳洲道那边已经有我们上万人的势力。”

    天草四郎闻言,满意的点点头,道:“这就好!不过人员的身份,血统一定要调查清楚,千万不能让唐人混进去!明白吗!?”

    岛田魁忙道:“是!主上!属下一定小心在意!对每个人的身份都已经详细探查过了,而且他们的血统也绝对没有问题!”

    天草四郎点点头,又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你们和他联系过了吗?他是怎么回答的!”

    岛田魁回道:“已经联系过了,不过那个人似乎对杜睿十分畏惧,一直也不肯松口!”

    天草四郎闻言,到没有出言斥责,毕竟这件事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道:“继续做那个人的工作,还有,你们没将身份泄露给他吧!”

    岛田魁忙道:“没有!没有主上的命令,属下不敢泄露身份,和他接触的时候,身份也只是扬州豪商!”

    天草四郎顿时放心了些,沉吟了片刻之后,道:“看起来要给他再增加一点儿信心了,吩咐杜陵那边的人,继续开展工作,我就不信那个人当真愿意做一辈子的普通人!”

    岛田魁连声应下,接着又问道:“主上!杜睿那边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白白的错过机会!”

    天草四郎也有些不甘心,但毕竟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咬着牙道:“先不要去理会杜睿,他jīng明过人,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打草惊蛇,要是让杜睿有所jǐng觉的话,我们的全部计划就彻底完了!不过也绝对不能让他留在长安,只要他在一rì,我们的危险就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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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睿yù除之而后快的天草四郎就在长安,杜睿虽然猜到了,却也不知细情,此刻他已经被褚怀玉领到了褚遂良的卧房之内。

    一进屋,杜睿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药味儿,让他不禁微微皱眉,不远处的褚遂良正平静的躺在床榻之上,面sè枯黄,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黑气,显然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怀玉贤弟!”杜睿出言问道,“上个月我还与令尊通信,当时信中只是说令尊偶感风寒,怎的突然就病的这般重了!”

    褚怀玉也是面sè忧愁,道:“家父自从被圣上召回长安以来,便心结难开,终rì郁郁寡欢,上个月有一rì自宫中回来,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大发雷霆,次rì便染上了风寒,圣上还曾派人诊治,可是吃了几幅药都不见好转,病情还越来越重,没几rì就成了现在这般形状!”

    杜睿闻言,更是紧紧皱眉,正要再出言询问,却听到病榻之上的褚遂良突然开口了:“可是承明到了!”

    杜睿闻言,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道:“晚辈杜承明在此!”

    此前杜睿和褚遂良虽然同朝为官,但是他们的关系一直都不好,特别是杜睿变法之时,褚遂良为了保住豪门大族的势力,还曾极力阻挠,可以说两个人的政治见解完全不同。

    可是政见上的不同,却丝毫都不影响两人互相欣赏,褚遂良更是私下里几次称赞杜睿是上天赐予大唐的“才俊之士”,杜睿对褚遂良的人品,书法也是极其推崇。

    代表着进步,锐意改革的杜睿就好比是进步党,而老成持重,行事谨慎的褚遂良就好比是保守党,他们的政见虽然不同,但是他们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大唐这个国家好。

    如今看着褚遂良居然病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心中也不由得阵阵酸楚,这个是个一心为国的老人,可是晚景居然如此凄凉,方才来的时候,杜睿已经听褚遂良说过了,褚遂良卧病的这些时rì,除了李世绩经常过府探望之外,余下的朝臣,褚遂良为尚书令时的门生故吏居然没一个上门的。

    褚遂良转过头,浑浊的双目看着杜睿,突然笑了,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承明!老夫这一病,却害得你要来回奔波,老夫心中不安!”

    杜睿忙道:“老大人切勿如此。”

    褚遂良摆了摆手,道:“承明!请你过来,是因老夫有些要紧事对你说,你能来,老夫也能安心的闭眼了!”

    杜睿闻言,心中也是悲苦,忙道:“老大人千万不要说这等话,待晚辈为老大人诊治一番,用上几幅药,等到来年开chūn,病自然就好了!”

    褚遂良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必麻烦了,老夫的病,老夫自己明白!只怕这一遭,是躲不过了!”

    一旁的褚怀玉泣道:“父亲!宋国公是杏林高手,让宋国公诊治一番,定然药到病除!”

    褚遂良淡淡一笑,看着褚怀玉道:“痴儿!纵然是躲过这一遭又能如何!有人不想让为父活着,纵然是宋国公有仙丹妙药,到头来还不是一死,你且出去,为父有话要对宋国公说!”

    褚怀玉含泪出去了,杜睿听出褚遂良方才言语之中别有深意,再往褚遂良的面上看,不禁更是心惊,褚遂良嘴唇青紫,满面黑气,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状,难道说~~~~~~~

    杜睿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此时房中已经没有了其他人,褚遂良也就没有了顾及,便道:“承明!你已经看出来了,对吗?圣上是位明主,只可惜被妖妇掣肘,老夫辅佐了三朝皇帝,如今寿至六旬,也不算早夭,只恨死于那毒妇之手,让老夫岂能甘心!”

    杜睿此时已经从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也是满心的悲愤,褚遂良秉公直正,一心为国,居然落得这般下场,让杜睿怎能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而且更让他寒心的是武京娘,很显然褚遂良中毒一定是武京娘下的毒手,这些年来,褚遂良一直反对后宫干政,对武京娘在朝中安插的人手,也是极力打压,还曾上书李承乾,要求收回武京娘的权柄,武京娘岂能不恨。

    借着褚遂良染病的机会,买通宫中的御医下毒手,谋害褚遂良,这等事武京娘不是做不出来。

    只是杜睿怎的都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如今居然生出了这般蛇蝎心肠来。他千防万防,就是为了防止女主乱国,可是他防了一个武媚娘,却偏生出了一个武京娘,难道华夏的历史当真无法改变,难道如今的大唐当真要出一个女主不成。

    杜睿强忍着悲愤,道:“老大人!但有吩咐,杜睿无所不从!”

    褚遂良点点头,道:“承明!你是天下少有的无双国士,原本只要你在朝中,老夫纵然是死了,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可是你也被当今圣上猜忌,因而生恨,去职还乡,老夫如今这一去,朝中的重臣,李世绩明哲保身,于志宁偏听偏信,余下的不是碌碌之辈,就是趋炎附势之徒,老夫真的担心先帝创下的大唐盛世会因此而败坏,承明!老夫知你胸有沟壑,腹有良谋,rì后这大唐江山,会不会乱,就看你了!你绝不能让那毒妇得逞,刘汉吕后之事,绝对不能在大唐出现,你要答应老夫!”

    褚遂良以这等大事相托,杜睿岂能拒绝,虽然前路注定是艰难重重,荆棘遍地,但是为了褚遂良的这番托付,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千千万万的炎黄子孙,杜睿怎能拒绝。

    “老大人只管放心,但凡杜某在,大唐的江山社稷就乱不了,那些宵小之徒定然不会得逞!”

    褚遂良知道杜睿向来一诺千金,这桩大事有了托付,他也就放心了,接着又道:“承明!还有一件事,老夫生有三子,皆非治国安邦之人,老夫已经让他们辞官,只是老夫死后,只怕那毒妇不肯放过他们,今rì老夫便将全家都托付给你了,若是能保,还请承明看在老夫的面上,还请看顾一二!”

    杜睿连连点头,道:“老大人只管放心,您的家人,晚辈一定代为照料!”

    褚遂良闻言,点点头,突然长叹了一声,看着屋顶,语气悲凉的言道:“贞观一朝,满朝皆是能臣猛将,怎的方才过了不到十年,朝中竟变得如此不堪,先帝!老臣有负托孤之重!老臣无言面见先帝啊!”

    褚遂良,字登善,祖籍阳翟,隋未之时,战乱四起,高祖皇帝龙兴太原,定鼎观众,建立了大唐王朝。

    褚遂良的父亲褚亮曾仕隋为东宫学士,因为与杨玄感有旧,受其牵累,被贬为西海郡司户。薛举在兰州称帝,褚亮被任命为黄门侍郎,褚遂良则做了薛举的通事舍人,掌管诏命及呈奏案章。

    在大唐建立之后,最初对大唐发动军事挑战的,乃是薛举。他占据了甘肃的大部分地区,企图夺取京城长安。但他从西北向长安推进时,却突然病死,他的儿子薛仁杲继承了他的事业。

    公元618年yīn历十一月,时为秦王的太宗皇帝包围了薛仁杲驻扎在泾州的营寨。薛仁杲的部下纷纷投降唐军,褚遂良就这样进入了李家王朝,开始了他作为政治家的生涯。

    最初,褚遂良是在秦王府中做铠曹参军,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掌管军务的位置。从这也可以看出,太宗皇帝对褚遂良颇为欣赏,后来太宗皇帝曾对重臣长孙无忌说过这样的话:“褚遂良鲠亮,有学术,竭诚亲于朕,若飞鸟依人,自加怜爱。”

    公元621年,太宗皇帝因战功显赫而名声大振,高祖命他掌握东部平原文、武两方面的大权,并且允许他在洛阳开府一一天策府。

    雄心勃勃的太宗皇帝立即组成了一个大约五十人的随从集团,其中许多人是来自于被他消灭的敌人营垒中的杰出人物。也就在这一年,太宗皇帝成立了自己的文学馆,其中有十八名学士在做他的国事顾问。他们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以致于人们把能够进入文学馆,称为“登瀛洲”。

    褚遂良的父亲褚亮便是其中的一员,主管文学。在这样的环境中,褚遂良的学识与rì俱进。尤其是书艺,在欧阳询与虞世南的指导下,更是出类拔萃,而且具备了欧、虞二人所不具备的政治地位与社会名望,这更使他的书法艺术有如猛虎添翼。

    褚遂良书法学欧阳询,继学虞世南,后取法王羲之,融会汉隶,正书丰艳,字里金生,行间玉润,法则温雅,美丽多方,自成一家,行草婉畅多姿,变化多端。

    在唐初书家四巨头中,褚遂良算是晚辈了,其书体学的是王羲之、虞世南、欧阳询诸家,且能登堂入室,自成体系。其特sè是善把虞、欧笔法融为一体,方圆兼备,波势自如,比前辈更显舒展,深得太宗皇帝的赏识,曾以内府所藏王羲之墨迹示之,让他鉴别真伪,他无一误断,足见他对王的书法研习之jīng熟。

    高祖武德九年,太宗皇帝发动了“玄武门之变”,随后被立为太子,随后登上了皇位,次年改年号为“贞观”。

    贞观二年,太宗在门下省设立起居郎二人。贞观十年,曾为秘书郎的褚遂良在此时又出任起居郎一职,专门记载皇帝的一言一行。

    有一次太宗皇帝问褚遂良:“你记的那些东西,皇帝本人可以看吗?”

    褚遂良回答说:“今天所以设立起居之职,就是古时的左右史官,善恶必记,以使皇帝不犯过错。我是没有听过做皇帝的自己要看这些东西。”

    太宗皇帝又问:“我如果有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记下来吗?”

    褚遂良回答说:“我的职务就是这样的,所以您的一举一动,都是要写下来的。”

    由此可见褚遂良的忠贞和鲠直。

    太宗即皇帝位后,曾不遗余力地广泛收集王羲之的法帖,天下人争着献上领赏。如何鉴别真伪?褚遂良对王羲之的书法是最为熟悉的,他可以丝毫不爽地鉴别出王羲之书法的真伪,使得没有人再敢将赝品送来邀功。褚遂良的这一举动得到了太宗皇帝的极大欢心与信任,于是便将他提为谏议大夫,兼知起居事。每有大事,几乎都要向褚遂良谘询。同时,褚遂良也确实具有政治家的远见卓识。

    贞观十八年,作为黄门侍郎的褚遂良开始参预朝政。随后,他被皇帝派往全国各地,巡察四方,直接可以黜涉官吏。正在此时,他父亲褚亮死了,他不得不暂时辞去黄门侍郎之职。贞观二十二年,太宗的得力助手马周死了,褚遂良才又被起用为黄门侍郎。这一年的yīn历九月,他就被提升为中书令,接替了马周的位置,成为继魏征之后,与刘洎、岑文本、马周、长孙无忌一样在唐代政坛上起着举足轻重作用的大臣。

    贞观二十三年,病重的太宗在弥留之际,将杜睿与褚遂良召入卧室,对二人说:“卿等忠烈,简在朕心。昔汉武寄霍光,刘备托诸葛,朕之后事,一以委卿,太子仁孝,卿之所悉,必须尽诚辅佐,永保宗社。”

    太宗接着又对还是太子的李承乾说:“杜睿、褚遂良在,国家之事,汝无忧矣。”

    李承乾继皇帝位后,就封褚遂良为河南县公,次年,又升为河南郡公,拔升其为尚书令。但是在实际上,李承乾并不喜欢褚遂良这位托孤大臣,总觉得褚遂良倚老卖老,对他掣肘良多,于是在罢黜杜睿的问题上,李承乾与褚遂良发生了第一次激烈的冲突,随后又因为西征之事,褚遂良彻底惹恼了李承乾,和对待杜睿一样,褚遂良也不得不去职还乡,由于志宁取代了他的尚书令的位置。

    此后,因为朝中乏人,李承乾又把褚遂良召回长安,征拜为中书令,同时监修国史,加光禄大夫,又兼为太子宾客。

    然而褚遂良的身份地位虽然显赫,但是却并不得李承乾的信任,最终于大唐永徽八年冬十一月,病死府中,享年六十二岁。

    褚遂良博通文史,由秘书郎迁起居郎,jīng于书法,以善书由魏征推荐给太宗,受到赏识,贞观十五年,他劝谏太宗暂停封禅,同年由起居郎迁谏议大夫,太宗宠爱第四子魏王泰,遂良提出太子、诸王的待遇应有一定规格,次年褚遂良被任为黄门侍郎,参预朝政,贞观二十二年,为中书令,二十三年,太宗临终时,他与杜睿同被召为顾命大臣。

    褚遂良自高祖武德年间,出仕大唐,历任通事舍人、铠曹参军、秘书郎、起居郎、谏议大夫、太子宾客、黄门侍郎、银青光禄大夫、本官检校大理卿、中书令、河南县公,进郡公、同州刺史、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监修国史,兼太子宾客,尚书令等职。可谓宦海沉浮,最终却落得郁郁而终。

    杜睿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褚遂良的卧房,一直都在门外等候的褚怀玉见了杜睿,正要说话,突然发觉杜睿的脸sè不对,登时也愣住了,抢着跑进屋内,不多时屋里就传出了呼天抢地的哭声。

    杜睿以袖拭泪,心中说不出的落寞,有一个贞观朝的名臣故去了,当年太宗的朝堂之上,文臣武将,人才济济,房玄龄,长孙无忌,岑文本,侯君集,李靖,随便拿出一个来都是一代人杰,可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当初的老臣或是物故,或是因事被杀,当初的贞观名臣如今只剩下了李世绩,还有杜睿这个不算老人的老臣了。

    虽然如今朝堂上也有田迎,狄仁杰,外有苏麟,薛仁贵等后起之秀,可是细说起来,与当初朝堂上人才鼎盛的景象相比,现在却略显凋零了。

    褚怀玉的哭声,将府上的众人都引了出来,一个个抢入屋内,一时间整个府宅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冯照也跑了过来,见杜睿面带泪痕,心中顿时一紧,道:“老爷!褚大人他~~~~~~”

    杜睿长叹一声,道:“褚大人去了!”

    冯照闻言也是一声叹息,过后问道:“老爷!今晚可是要去秦将军府上暂住!”

    杜睿摇头道:“不了!褚大人新丧,今rì便留在此处吧!说来可叹,一代名臣,晚景居然如此凄凉!”

    褚遂良死时,虽然还有着中书令的官身,但是李承乾明显不待见他,最后更是被皇后武京娘遣人下毒而亡,亲朋故交更是只有他一个,岂能不算凄凉。

    人心冷暖,由此可知。

    在庭院之中站立良久,褚怀玉这才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泪痕,满脸的悲戚,看见杜睿,突然跪倒在地,杜睿见状一愣,连忙上前搀扶。

    “怀玉贤弟!这是作甚!”

    褚怀玉道:“宋国公,家父为人所害,还请宋国公主持公道!”

    杜睿闻言一惊,褚怀玉居然知道了,不过细想一下,褚怀玉岂能不知道,毕竟他与褚遂良朝夕相处,岂能看不出褚遂良自从病倒之后的形状。、

    可是这公道,杜睿如何主持,虽然他也深恨武京娘歹毒,可是武京娘毕竟是大唐皇后啊!

    褚怀玉见杜睿久久不说话,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十分过分,不禁一阵颓然,道:“宋国公!家父为jiān人所害,这口气,让小弟如何忍得下!”

    杜睿长叹一声,道:“怀玉贤弟!你可知褚大人为何明知道自己遭遇不测,却不愿声张,他是担心大唐乱了啊!这件事你休要再提,否则便是辜负了褚大人的一片苦心!等褚大人的丧事办完之后,你们兄弟便扶灵回返原籍去吧!留在长安,便是我只怕是也不能保你们全家周全!”

    杜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也是一阵无奈,明明知道褚遂良死于非命,更猜到了凶手是谁,可是自诩为天下第一聪明人的杜睿,居然无能为力,这让他的心里也是阵阵自责。

    褚怀玉也知道报仇无望,更是满心的悲愤,可是就像杜睿所说的那样,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开长安,留在这里的话,难保武京娘不会再生歹心,一旦他们出了事的话,褚家的香火可就断绝了。

    褚怀玉过了好半天才道:“宋国公!家父新丧,小弟此刻伤心yù绝,已经是六神无主,还望宋国公念及先父在天之灵,帮忙料理后事,小弟感激不尽!”

    杜睿点点头道:“此事无需你说,我一向敬佩褚大人的为人,此事我自会料理,此刻当务之急便是遣人入宫报信,奏请圣上,赐下谥号!”

    褚遂良这等重臣离世,一般的流程都是先由家人上报朝廷,然后由礼部主持,在皇帝同意的情况下赐谥,依其生前事迹给予。

    朝廷赐谥,很多时都是有褒有贬的,有的还既扬善、又不讳恶。例如萧瑀谥号贞褊,贞表示他端直,褊表示他多猜疑。美谥亦可追夺,如后世秦桧死后,宋高宗赐谥忠献,意思是褒扬他危身奉上、智质有圣,至宋宁宗时追夺原谥论,改谥缪丑,那是指斥他名实相悖、怙威肆行。明清的情况则较为特别,规定礼部奏请才能得谥。换句话说,获得请谥者必是朝廷眷念怜惜之臣,其谥号自然没有贬意,只不过赞美程度有轻重之别。

    褚遂良虽然不得李承乾的信任,但毕竟是贞观老臣,更受太宗皇帝托孤之重,如今故去,便是看在太宗皇帝的面子上,李承乾也不会太过苛责。

    历史上褚遂良的谥号为文忠,称不上极好,但是和萧瑀相比,也算是能代表其一生了,褚遂良虽然时常刚而犯上,但是他对大唐的忠诚,却是任何人都不能无视的。

    文臣的谥号,排在第一位的为文正,其次为文贞,经纬天地曰文;道德博闻曰文;慈惠爱民曰文;愍民惠礼曰文;赐民爵位曰文;勤学好问曰文;博闻多见曰文;忠信接礼曰文;能定典礼曰文;经邦定誉曰文;敏而好学曰文;施而中礼曰文;修德来远曰文;刚柔相济曰文;修治班制曰文;德美才秀曰文;万邦为宪、帝德运广曰文;坚强不暴曰文;徽柔懿恭曰文;圣谟丕显曰文;化成天下曰文;纯穆不已曰文;克嗣徽音曰文;敬直慈惠曰文;与贤同升曰文;绍修圣绪曰文;声教四讫曰文。

    危身奉上曰忠;虑国忘家曰忠;让贤尽诚曰忠;危身利国曰忠;安居不念曰忠;临患不反曰忠;盛衰纯固曰忠;廉方公正曰忠;事君尽节曰忠;推贤尽诚曰忠;中能应外曰忠;杀身报国曰忠;世笃勤劳曰忠;善则推君曰忠;死卫社稷曰忠;以德复君曰忠;以孝事君曰忠;安不择事曰忠;教人以善曰忠;中能虑外曰忠;广方公正曰忠;肫诚翊赞曰忠

    褚怀玉方才也是乱了方寸,此时被杜睿一提醒,这才想起来,虽然褚遂良的死和武京娘脱不了干系,可是褚遂良一生忠于皇室,此时褚怀玉纵然心中对皇后武京娘有恨,却也不能失了礼数。

    “若不是宋国公提醒,小弟几乎要忘记了,宋国公请在府中稍待,小弟这就进宫!失礼之处,还望宋国公海涵!”

    杜睿道:“无妨!正事要紧!”

    褚怀玉刚一走,杜睿便对冯照道:“冯教师,此间事急,你带众人帮忙料理起来!”

    冯照一向也敬佩褚遂良的为人,自无不允,带人找到褚遂良府上的管家,便料理起了褚遂良的丧葬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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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庆殿内,李承乾刚刚散了朝,正在用早饭,杜睿到达长安的消息,一早他就知道了,事实上,褚遂良一派人去杜陵请杜睿,就给李承乾送了消息,这些时rì,李承乾也是等的心焦。

    虽然朝中如今的人才也不少,但是李承乾最为在意的还是杜睿,时时刻刻都想着将杜睿请回朝来。

    “侯义!杜睿可是去了褚遂良的府上!”、

    在李承乾身旁侍立的侯义闻言,忙道:“回禀圣上!正是!宋国公今儿个一早一进城,就带人先去了褚遂良的府上!”

    侯义这句话虽然说得平平无奇,可是仔细斟酌起来,分明就是在说,在杜睿的眼中,李承乾这个皇帝。

    李承乾也没有在意,用过早饭,正要让人将今rì的本章都拿上来批阅,却见恒连走了进来,对着李承乾一拱手,道:“启禀圣上,河南郡公长子秘书郎褚怀玉大人求见!”

    李承乾闻言,顿时心中一惊,褚遂良染病的消息,他是知道的,这会儿褚怀玉前来觐见,难道是~~~~~~~~~

    “快传!”

    不多时褚怀玉便走了进来,行到李承乾的面前,跪倒在地,哭拜道:“启禀圣上!臣父一个时辰前~~~~~~~~~亡故了!”

    “啊!”李承乾闻言,惊叫一声,看着褚怀玉,突然也是悲从中来。

    李承乾虽然看不上食古不化,时常直言犯上的褚遂良,但毕竟是前朝老臣,又是太宗驾崩之前,留给他的托孤重臣,自他登基以来,褚遂良一向都是兢兢业业,对大唐忠心不二,李承乾纵然再不喜欢褚遂良,如今听闻褚遂良病故,也不禁想到了褚遂良的好处。

    李承乾原本就是个仁善念旧的皇帝,一想到当初太宗皇帝留给他的两位托孤大臣,杜睿早早就去职还乡,至今不肯再出仕,褚遂良如今又亡故了,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横流。

    “这~~~~~~~这是怎的了!前些时rì不是说只是偶感风寒吗?怎的突然便亡故了!这~~~~~~~唉!”

    褚怀玉听得李承乾都不禁哭了起来,心中更是委屈,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承乾上前,亲手将褚怀玉搀扶起来,悲道:“卿父亡故,朝廷折一栋梁,社稷损一支柱,还望卿节哀,勿使卿父之灵不安!来人!”

    一旁的侯义忙上前应道:“奴才在!”

    李承乾道:“褚爱卿历仕三朝,为我大唐尽忠四十余载,如今亡故,着礼部举哀,颁谥其号,一应丧葬用度,皆从宫中支取,长安一应大小官员尽皆去奔丧,着太子李弘代朕前往吊唁!加褚爱卿为虞国公,太子太师,并州都督,陪葬昭陵!着其长子褚怀玉承袭爵位!”

    褚怀玉连忙谢恩道:“臣谢圣上隆恩,然臣父临终之时,曾对臣言,yù归葬故里!”

    李承乾摇头道:“不然!卿父乃国之干城,先帝依为臂膀,临终托孤,这等重臣,理应陪葬昭陵,方示荣宠!卿家就不要推辞了!”

    李承乾这么安排,未必就没有补偿的意思在里面,褚遂良活着的时候,他多有冷落,如今褚遂良故去了,李承乾也觉得对不起这位三朝老臣,这才额外降下荣宠。

    褚怀玉见李承乾主意已决,也不好再反对,只能领旨谢恩。

    李承乾接着又道:“卿父为大唐鞠躬尽瘁,便是怎样的优容也无以表彰其功,侯义!再赐褚卿家黄金五千两,锦缎五百匹,加虞国公封邑五百户!褚爱卿家乡树碑立庙!以彰其功!”

    李承乾这般赏赐,已经不仅仅是荣宠了,这般赏赐,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褚遂良生前居然不得李承乾的恩宠。

    褚怀玉反应过来,再次连连谢恩,心中对李承乾的怨气也不禁消散了,他看得出来,他父亲的亡故,李承乾是当真伤心,而不是出于脸面上的事装出来的。

    “圣上大恩!臣代亡父谢圣上大恩!”

    李承乾闻言摆了摆手,道:“卿家去吧!家中事多!”

    李承乾看着褚怀玉走了,心中也是一阵叹息,褚遂良虽然不得他的欢心与信任,然而褚遂良的忠诚,他还是知道的。

    如今这样一位忠臣走了,李承乾的心里也是不胜悲凉。

    “侯义!你去把皇后请来!朕有话要问她!”

    侯义闻言一惊,褚遂良因何而死,他是知道的,也是他得了武京娘的懿旨,去安排太医在褚遂良用的药中加了一味慢xìng毒药,如今褚遂良的死讯一到,李承乾就要召见武京娘,难道是事泄了?

    李承乾见侯义没有立刻奉旨,而是站着不动,原本就因为褚遂良故去而心伤,此刻更是一阵焦躁,怒道:“朕的话,难道你没听见,还不快去!”

    侯义闻言一惊,连忙应道:“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立政殿!”

    侯义急匆匆的去了,李承乾背负着双手,站在承庆殿内,久久不语,褚遂良的死虽然让李承乾心伤,可是更让他上心的还是杜睿。

    李承乾知道,这一次只怕是杜睿连见都不会见他了!

    “承明!这下怕是你对朕的误会要越来越深了!”

第六章

    杜睿到达长安的消息,李承乾知道,武京娘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再联系上这几rì李承乾的心神不宁,武京娘突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

    武京娘不希望杜睿回来这是肯定的,之前她曾数次向杜睿表示过希望杜睿能够站在她这一边的信息,只可惜无一例外,杜睿通通都明言拒绝了,武京娘知道,想要让杜睿帮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武京娘毫不怀疑杜睿对大唐的忠诚,但是让她感觉到深深恐惧的是,杜睿门下的众多弟子之中,有一个人的身份极其敏感,那就是李象。

    一个曾经可以坐上太子宝座的人,一个事实上当朝皇帝李承乾的嫡长子,即便是李象的外公曾密谋造反,即便是他的生母已经因故自尽,即便是这么多年以来,李承乾从来都没有去见过这个儿子,但是谁又能说,李象不具备登上皇位的资格。

    杜睿是李象的老师,自小便抚养了李象近十年的时间,以杜睿的名望,还有那门下百余名,如今遍布大唐各处,身居高位的弟子,以及亲朋故交,李象的政治背景,一点儿都不比她的长子,如今的皇太子李弘要差。

    如果杜睿要帮助李象,拿回那些原本就应该属于李象的东西的话,李象在朝野之中,所能掌控的影响力,甚至还要超过李弘。

    试想一下,当大理寺正卿杜养盛,澳洲道总管冯毅,吐蕃都护府大都督杜鲲鹏,辽东道行军总管薛仁贵,波斯都护府大都督苏麟,以及那些州城府县,和杜睿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官员,全都站在李象那一边的话,即便是当朝皇帝李承乾,只怕是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反抗。

    一想到李弘被人拉下太子的宝座,一想到他们母子凄凉的下场,武京娘怎的都不敢掉以轻心。

    就在武京娘满腹心事的时候,立政殿的宫人入内禀报道:“娘娘!侯义大总管来了!正在殿外侯着!”

    武京娘闻言一皱眉,道:“他来做什么,这会儿圣上应当是在批阅奏折,难道是~~~~~~”

    武京娘心中不禁一阵激动,前些时rì李承乾龙体违合,曾将朝政交由她来处理,虽然以前武京娘也曾处理过一些小事,可是真正接触到了军国大事之后,她才第一次真正明白了权利的好处。

    天子一怒,血流漂橹,没有尝试过那种权利的人,当然不会了解,但是只要尝试过一次之后,就会立刻沉迷其中。

    武京娘原本就聪慧过人,虽然对军国大事有些陌生,但是一接触,了解之后,立刻就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只可惜,她的第一次体验,维持的时间并不长,李承乾在康复之后,立刻便将她批改奏章的权利收了回来,可是即便如此,依然让朝中的一些大臣,大有异议,特别是褚遂良,甚至在朝堂之上看出了“牝鸡司晨”,让武京娘大为恼火。

    这两天李承乾的身子又不大好,做太子的时候倒还没什么,可是登基为帝之后,大量的国事拖累,李承乾不过三十余岁,身子就已经大不如前了。

    依着武京娘的猜测,这一次定然还是李承乾的身体不足以处理朝政,召她过去帮忙分担的。

    想到这里,武京娘的心中不禁一阵畅快,自打褚遂良卧病之后,她的rì子过的也是越来越顺畅了。

    “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侯义便走了进来,武京娘原本满脸微笑,可是看了侯义的脸sè,心中不禁一阵紧张:“出了何事?”

    侯义心事重重的样子,自然瞒不过武京娘的慧眼,看了看左右,武京娘顿时会意,道:“你们先下去吧!”

    两旁边的宫娥太监闻言,连忙躬身而退,他们都是明眼人,知道接下来武京娘和侯义说的很有可能是秘辛,这种事他们可不敢有丝毫的好奇心,因为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可是会死人的。

    立政殿里只剩下了武京娘和侯义两个人的时候,武京娘忍不住开口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侯义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说道:“娘娘!褚遂良~~~~~死了!”

    褚遂良死了!

    武京娘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高兴,如今朝堂之上敢明目张胆和她为难的就剩下了一个褚遂良,李世绩明哲保身,于志宁就是个应声虫,甚至就连杜睿的学生杜养盛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对她。

    武京娘处心积虑的要除掉褚遂良,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而且还得手了,她岂能不高兴,可是高兴过后,紧随着而来的就是巨大的恐慌!

    侯义来此是李承乾的旨意,难道说~~~~~~

    武京娘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她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如此鲁莽行事,其实说起来,她和褚遂良之间的矛盾,起因不过是她想要将她的侄子武三思调入朝中为官。

    武京娘虽然痛恨她的那些兄长,但是却也深知,朝中没有自己的亲族势力,单靠那些攀附于她的外人,终究还是势单力孤。

    而且她的那个侄子武三思与其父武元庆大不相同,年纪轻轻,头脑十分灵活,而且有心机,要是能招入朝中的话,绝对能成为她的一大臂助。

    历史上武三思能够入朝为官,乃至其后权倾朝野,也是被武媚娘招入朝中才开始的,高宗李治驾崩之后,武则天以太后身份临朝称制,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便大力起用武氏亲属,因此,武三思由右卫将军累进夏官、chūn官尚书,并监修国史。

    天授元年,武则天称帝,改唐为周,史称武周。为尊崇武氏,武则天追封其先世祖先为皇帝,大封其侄及侄孙们为王。武三思为梁王,赐实封一千户。

    历史上的武三思就是个寡廉鲜耻的小人,为了利禄什么都干得出来。武则天最早的男宠薛怀义,本姓冯,名小宝,在洛阳市上买药,被千金公主推荐给武则天。武则天为了让他便于出入禁宫,遂将他剃度为僧,为了提高他的身份,还让他改姓薛,起名怀义,与驸马薛绍同族。薛怀义仗着武则天的宠幸,常骑着马在街上横冲直撞,伤人无数,无人敢管。每当薛怀义骑马出宫时,武三思便在旁边伺候。一手扶马鞍,一手握马缰,口中还不断叮嘱:“薛师傅小心,薛师傅小心。”比奴仆还要恭顺。

    后来薛怀义失宠被杀,武则天再以张昌宗、张易之兄弟为男宠。武三思一如过去,又对张氏兄弟百般阿谀奉承。若二张骑马,就为其配鞍,尾随在马后,若二张坐车,便为其驾辕,执鞭吆喝,谄媚地称张易之为五郎,张宗昌为六郎。

    谄媚薛怀义和张氏兄弟,其目的还是为了讨好武则天,所以对武则天就更是万般奉承,巧为逢迎。武三思为了讨武则天的欢喜,称颂她的功德,强迫来洛阳的使节、商人捐款百万亿,购买铜铁,铸造铜柱,名曰天枢,立于洛阳端门之外。柱基由铁铸成,其形如山,周长一百七十尺。柱为铜铸成,高一百零五尺,直径十尺,刻蟠龙麒麟围绕,顶上为承露盘,直径三丈。由武三思撰文,极力称颂武则天的功德,锩刻于柱,并刻百官及四方国君的姓名于其上,由武则天自书“大周万国颂德天枢”,经过一年方铸造完成。因消耗的铜铁量大,所募之钱购之不及,遂在民间强行搜刮,把农民的农具、器皿均无偿征调,害得无数农民家破人亡。此后,类似种种献媚之举,数不胜数。

    武则天晚年,年迈体衰,厌居宫中,武三思遂创建三阳宫于嵩山,兴泰宫于万寿山,供武则天每岁巡游。“工役巨万万,百姓愁叹。”

    武三思讨好武则天及其宠臣,有其个人目的,他曾数使人劝说武则天:“自古天子未有以异姓为嗣者。”谋求当天子。

    圣历元年,武则天虽在宰相狄仁杰、吉项等人的劝说下,决定立子不立侄,并召回其被废20余年的儿子李显,立为太子,但并不怪罪武三思,仍继续信任重用,圣历二年以武三思为内史,让他担任宰相要职。

    武则天晚年,体弱多病,武三思和张易之、张昌宗兄弟掌握着朝廷大权。神龙元年正月,宰相张柬之、崔玄暐,与中台右丞敬晖、司农少卿桓彦范、相王府司马袁恕己等发动军事政变,杀死二张及其同党,逼武则天传位中宗,但对武三思的能量和反扑,完全丧失jǐng惕。

    武三思全靠武则天起家,然而武则天丧失帝位后,武三思不仅没有失势,反而更加得宠,全是因为他成了复位的中宗的亲家。

    唐中宗被武则天废去帝号,贬为庐陵王,押送到房州去监管软禁时,妻子韦后于途中生下一女。因处境艰难,连包婴儿的布片都没有,中宗只好将自身穿的衣服脱下包裹,由此起名裹儿。中宗夫妇觉得孩子命苦,所以特别疼爱,视为掌上明珠。后裹儿十六岁时,由武则天作主嫁给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中宗复位后,裹儿被封为安乐公主,武崇训就成了驸马。武三思与中宗原本就是姑表兄弟,后来又成了儿女亲家,加之中宗昏庸,对武三思过去种种都忘之脑后,使武三思很快就成为皇宫的常客。

    因此,中宗复位仅两个月,武三思就通过上官婉儿、韦后的关系,重登宰相高位。张柬之、敬晖等—看形势不妙,遂数劝中宗杀掉武三思,中宗不听;要求“抑损其禄位”,中宗也不听。张柬之等知大势已去,除了愤慨悔恨,已无可奈何!

    武三思掌权以后,积极网罗亲信,迫害异己。他把打击矛头首先对准他最痛恨的帮助中宗复位的新任宰相敬晖、张柬之、桓彦范、袁恕己、崔玄暐等人。神龙元年五月,中宗给敬晖等人进爵为王,但却罢了他们的宰相职务。表面看来是尊宠功臣,其实是削夺他们的实权。

    接着,武三思令韦皇后、安乐公主进谗于内,让走狗侍御史郑怡构诬于外,很快就一步一步地把敬晖等人贬官、流放,直至残酷地杀害。杀害了敬晖等五王之后,大权尽归武三思,“凡不附武氏者斥之,为五王所逐者复之。”驸马都尉王同皎也是杀二张、帮助中宗复位的功臣,他非常痛恨“武三思及韦后所为,每与所亲言之,辄切齿”。

    武三思接到告密,即令党羽冉祖雍等,上书诬告王同皎与洛阳人张忡之,祖延庆等,“潜结壮士,谋杀三思,因勒兵诣阙,废皇后。”同皎等全部被杀。中书舍人岑羲因曾为敬玮等五王起草请削武氏诸王表,“语甚激切。”中书舍人偃师构当值,宣读此表,“辞sè明厉。”武三思则贬岑羲官,出偃师构为润州刺史。朝官韦月将、高轸等曾上疏揭露武三思父子罪恶,有司秉承武三思的旨意,表奏“月将当弃市,轸配流岭外”。黄门侍郎宋璟坚持“月将所犯,不合至死”,大理卿尹思贞也借故要求推延刑期,武三思遂出尹思贞为青州刺史、宋璟为贝州刺史。

    武三思在排斥异己的同时,对阿附于他的兵部尚书宗楚客、御史中丞周利用等,大力提拔重用,作为自己的“羽翼”和“耳目”。时人把周利用、冉祖雍等斥之为武三思“五狗”。

    中宗的太子李重俊,非韦后所生,韦后、武三思都很厌恶他。安乐公主,武崇训夫妻也经常侮辱太子,甚至呼太子为奴。武崇训又唆使安乐公主请求中宗废掉太子,立自己为皇太女。

    太子李重俊气愤之极,于景龙元年七月,与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等,发羽林千骑兵三百余人,杀武三思、武崇训及其亲党十余人。武三思死,中宗追封其为梁王,谥曰宣;追封武崇训为鲁王,谥曰忠。唐睿宗立,下令将死去的武三思、武崇训斩棺、暴尸,平其坟墓。

    武京娘当然不会知道武三思在历史上的品行如此卑劣,她所知道的只是武三思是她亲族之中,少有的青年才俊之士,武京娘想要进一步染指朝堂,稳固自己的地位,就必须借助娘家人的支持。

    可是褚遂良却偏偏对此大为反对,甚至直斥武京娘牝鸡司晨,这让武京娘如何能忍,再加上此前褚遂良就经常与她为敌,这才促使武京娘最后下定了决心,将褚遂良处死。

    然而此刻一听到这个消息,短暂的兴奋过后,武京娘很快就被巨大的恐慌笼罩了,她现在在朝中的势力,全都来源于李承乾对她的宠信,如果一旦她所做下的事情败露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承乾到底不是历史上的李治,此刻的武京娘也不是历史上的武则天,她虽然颇有手段,心机,然而她却不曾有过武媚娘一步步走上皇后宝座,那番惊心与磨难。

    而且论心狠,武京娘也远远比不上历史上的胞姐,如果说起很辣,历史上的武则天才可以称的上市最狠毒的女人,她将王皇后和萧淑妃仗杀,接着将二人砍断手足装在酒瓮中,将二人骨醉。

    不仅这样,她还杀害了自己的亲姐姐以及侄女,还有自己的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更为甚的是她还先后毒杀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数不尽的李氏皇子皇孙。

    武则天在自己的政治道路上其使用酷吏折磨那些反对自己的臣子,其手段yīn险狠毒可以说是古代后宫嫔妃里面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人们常说汉代的吕后狠,可是吕后还没有将自己的魔掌伸向自己的骨肉,说北魏的冯太后狠,而冯太后毒杀的不是自己亲生,更何况冯太后对于自己的孙子那可是关爱备至。

    可是武则天呢?

    真的是狠毒的令人钦佩,都说无毒不丈夫,武则天的狠毒绝对可以和男人争锋,正因为有了这份狠毒,才让她登上皇帝的宝座,成就了一代帝王的梦想。

    历史上的武则天在如愿以偿成为了武天后之后,成功打造了“二圣临朝”的局面。但武则天想要在宫廷权力斗争中走得更远,就必然和当朝太子李弘发生矛盾冲突。

    太子李弘是在武则天入宫两年以后在昭仪位置上生的。他是武则天坐稳位置的重要的一个砝码,武则天对他寄予厚望。

    后来李弘成为太子,武则天又成为天后,这母子两个人,他们的地位是可以互相保障的,大权不可能旁落。为什么武则天这个时候会转过头来对付她的亲生儿子呢?

    因为有一件事发生了,致使母子之间产生了裂痕。武则天帮助唐高宗打理朝政,那个时候宫中称为二圣,和高宗比肩而立,很多国家政事是武则天来处理的。武则天希望这个儿子成为她的助手,但李弘却开始有一些和母后不和谐的行为。

    咸亨二年,高宗带着天后武氏,他们一班君臣到洛阳去了,李弘就以太子的身份进行监国,代理朝政。

    有一天李弘走到了掖庭宫。在那里,李弘见到了他的两个姐姐,萧淑妃为唐高宗生的两个女儿,义阳公主,宣城公主。这两位公主被幽闭在宫中十几年之久,不让见人,后来连话都不会说了。李弘看到她们,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了。李弘给唐高宗打了一份报告,希望能够可怜这两位姐姐,把她们放出来许配给人家。武则天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这个事情,十几年过去了,可能人们都已经忘掉了这件事,现在太子弘又把这个事情给提出来,而且把武则天作恶人的一面也给放大了。所以这对武则天的心里是一个很大的冲击。这是一个比较集中的导火线。

    结果上元二年,高宗和武则天带着太子一起去洛州巡幸,此时高宗身体情况更加糟糕,就动过念头,要把皇位禅让给这个太子李弘,而恰恰在高宗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突然太子暴薨于宫中的绮云殿。

    太子李弘死了以后,很快第二个太子就被确立下来了,那就是武则天的二儿子李贤。李贤在武则天的儿子当中,是一个文武双全,天分极高的人。在被立为太子之后,还做了一件很有文化品位的事情,那就是注了《后汉书》。

    李贤注《后汉书》背后贯穿着很重要的政治意图,他们大量地罗列两汉历史上女主干政的事情,说当初吕后把戚夫人做chéng rén彘。这很让人容易联想起武则天对待王皇后、萧淑妃骨醉之刑。尤其是这班文人在评论东汉女主干政的时候,专门强调了一句话,“外言不入于阃,内言不出于阃。”

    更让武则天受不了的事情,就是那个时候高宗的身体状况是越来越恶化了,实在是干不动了,就想逊位给武则天。把权力交给武则天跟交给儿子是不一样的,显然高宗还没有完全死心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但是太子背后有一种力量,这批人坚决反对,直截了当地对高宗说,“陛下奈何不传子孙,而委之天后乎?”这件事情,后来就在众大臣的反对当中不了了之了。

    此后武则天亲自cāo刀写了两本书给李贤,一本《少阳政范》说,处于太子之位的人,该如何找准自己的位置。还编一部书《孝子传》给他,摆明了告诉李贤,应该做一个孝子,其实是严重地告诫他。

    李贤毕竟没有经过太大的政治风浪,在武则天这种威权之下,他的表现就有点失常,开始放纵自己,纵情声sè。据说当时李贤有一个男宠赵道生,李贤赏赐了很多的金银财宝给他。武则天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就上报给唐高宗。赵道生就是一个缺口。武则天就让赵道生来承认,太子要谋反,太子的东宫藏了很多武器。

    唐高宗下令成立一个专案组对李贤进行了调查。后来这个专案组在武则天授意之下果然就在太子宫中的马房中搜出来几百领的皂甲,这个谋反的罪证就坐实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李贤被废为庶人,幽闭宫中,政治生涯彻底终止。武则天还不甘就此罢休。她又把太子私藏的那些甲胄搬出来,搬到洛阳城郊的天津桥南当众烧毁,把这个太子的谋反的罪行曝光于天下。最后,李贤被安排到巴州chóng qìng地方禁闭了起来,文明元年,就是武则天临朝称制的时候,武则天派将军丘神绩到巴州去,逼令李贤自杀。

    武则天能狠得杀死自己的儿子,显然现在的武京娘还没有疯狂到那个地步,就目前来说,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疑心病太重,想要保住李弘的太子位,以及自己皇后的位子,可是就她下令毒杀褚遂良这一件事情来看,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怕是连武京娘自己都不知道。

    武京娘好不容易平复了心中的慌乱,看着侯义道:“你可给人留下了什么把柄!?”

    这个才是武京娘最为担心的,要是侯义做事不干净,落下了把柄给别人的话,那问题可就糟了。

    尤其是现在杜睿在长安,要是杜睿出言追究这件事的话,纸里绝对包不住火,一旦事情败露的话,纵然李承乾对她再怎么恩宠,到时候也只能丢卒保车,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废了她皇后的位子,她的位子保不住,李弘的位子就更不用说了,那些反对她的人,绝对不会希望,她这样一个蛇蝎心肠妇人的儿子,坐上皇帝的宝座。要知道就算没有李象,李承乾可也有其他的儿子。

    侯义仔细的思索了一番,道:“这倒是不曾,那个太医,前些时rì也因乘坐的马车,马匹受惊,跌落而亡,再说宫中的规矩,太医外出给亲贵大臣诊治,所用药物的药渣,都要交到太医院封存,药渣奴才也都处理了,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武京娘闻言,稍稍放心了一些,接着又道:“那圣上召本宫前往承庆殿,你看究竟意yù何为!?”

    侯义皱着眉,苦着脸,他现在也是胆战心惊,毕竟这件事他也全程参与了,毒杀当朝重臣,就算是将他挫骨扬灰都不足以赎其罪,侯义岂能不怕。

    “奴才~~~~~~奴才实在不知!”

    武京娘知道她问了也是白问,侯义不过是个听她命令行事的奴才,能有什么见识,强自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道:“摆驾承庆殿!”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上次李义府科举舞弊案,她可以主动请罪,以退为进,摆脱了一次危机,可是这一次不同,她绝对不能承认,因为一旦承认了,就等于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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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庆殿内,李承乾一脸平静的看着武京娘,久久没有言语,武京娘也不愿意主动开口,她在赌,赌李承乾顾及着十几年的夫妻之情,纵然是猜到了这件事情的原委,也不会将她如何。

    过了好半天,李承乾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皇后!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想要对朕说的吗?”

    武京娘强自保持着镇定,道:“圣上此言何意!?”

    李承乾看着武京娘的眼睛,希望能够从中看到一丝恐慌,但是他失望了,武京娘真的很从容,镇定,丝毫不见慌乱的模样。

    “褚遂良死了!此事你可知晓!?”

    武京娘点了点头,道:“此事臣妾已经知道了,方才侯义都对臣妾说过了,褚遂良大人虽然对臣妾颇多误解,然而毕竟是大唐功臣,辅佐了高祖皇帝和先帝,又对圣上忠心耿耿,臣妾请圣上善加恩遇,勿使功臣寒心!也请圣上善报龙体,千万不要过于伤怀!”

    武京娘回答的四平八稳,丝毫看不出一点儿破绽,就连李承乾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了武京娘。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皇后言之有理,方才朕已经降下了圣旨,追封褚遂良为虞国公!赐下了钱财封邑,皇后以为如何!”

    武京娘闻言,道:“此乃军国大事,圣上一言而绝就是了,又何必再问臣妾,不过圣上既然开口,臣妾便冒奏一言,褚遂良大人乃是先帝的托孤大臣,名标凌烟阁,海内名望慎重,为大唐社稷殚jīng竭虑数十载,何不追封郡王,以慰天下万民之心!”

    李承乾这下更为诧异了,先前褚遂良反对提拔武三思,武京娘为此大为恼火,几次三番的向他进言,称褚遂良倚老卖老,目无君上,当予以罢黜。

    按道理说,武京娘应当十分痛恨褚遂良才对,可是现在武京娘居然建议,追封其为郡王,李承乾心中更加动摇了。

    “皇后!褚遂良死的蹊跷,不知皇后以为究竟如何!?”

    武京娘闻言,脸sè微微一变,看着李承乾道:“圣上何出此言,难道圣上以为是臣妾杀了褚遂良大人不成!?”

    李承乾被武京娘反问了一句,反而觉得无言以对了,他总不能说:我就是怀疑你杀了褚遂良!

    要是这样的话,一旦是他错怪了武京娘,可就悔之晚矣!

    武京娘见李承乾的脸sè微变,顿时心中大定,拜于李承乾的面前,泣道:“圣上何以怀疑臣妾,臣妾是曾与褚遂良大人发生过冲突,然而臣妾却也不是个不识得大体的人,褚遂良乃是先帝一朝的老臣,又受托孤之重,臣妾便是再生几个胆子,也不敢将他如何,圣上如此怀疑臣妾,倒不如此刻便将臣妾押往褚遂良大人的府上,再召集刑部,大理寺官员审讯,看看到底是不是臣妾做了什么祸乱大唐江山社稷的恶事!”

    李承乾见武京娘如此,一时间也是慌了,忙道:“皇后!朕却不是这个意思!”

    武京娘见状,也是乘胜追击,哭拜道:“圣上方才的言语分明就是怀疑臣妾,臣妾与其这般活着,蒙受此不白之冤,倒不如即刻便死了,也省的遭受那些小吏的折辱!”

    武京娘说着,起身便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李承乾见了,连忙将其抱住,劝道:“皇后何必如此,方才是朕失言,朕确实不曾怀疑皇后!”

    李承乾好生宽慰了半天,武京娘这才止住了哭声,道:“臣妾失礼,还请圣上恕罪!”

    李承乾忙道:“不罪!不罪!唉!褚遂良突然辞世,朕此刻也是六神无主,言语失当,反倒是引得皇后误会了!”

    武京娘见状,知道这一次,她又是涉险过关了,褚遂良虽然死的突然,可要是李承乾不追究的话,即便是褚遂良的几个儿子,又有哪个有胆量追究这件事。

    至于杜睿,他纵然看出了端倪,只要李承乾相信她,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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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事了,次rì天明,长安城中的亲贵官员都得知了褚遂良病逝的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哀愁,不过不管怎样,李承乾既然已经下达了旨意,他们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要前往褚遂良的府上进行拜祭。

    杜睿忙着料理褚遂良的后世,昨rì一夜都没合眼,总算是将府上的事情,料理清楚了,清晨一开门,便迎来了前来拜祭的官员勋贵。

    那些人一见杜睿,顿时纷纷一愣,连忙行礼,杜睿恼他们在褚遂良病重期间,都不曾过府探望,自然也没什么好脸sè,特别是杜养盛来的时候,更是险些动手打人。

    好在一旁的冯照及时拦住了,杜睿尚自怒气不惜,道:“褚大人乃是当朝重臣,与我相善,此前病重,你纵然公事繁忙,也该过府探望,可你居然装聋作哑,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杜养盛闻言,顿时大为惶恐,也顾不得一旁还有人看着,连忙屈膝跪倒在地,哀求道:“恩师息怒!实不是学生心冷,只是~~~~~只是~~~~~~~”、

    杜睿怒道:“只是什么?是你担心因此得罪了人!当年我是怎的教导你们的,不得因权势媚人,你~~~~你罔顾我十余载的教诲!今rì便将你开革出门墙,从此之后,你我也再也没有师徒的名分了!”

    杜睿当真是气急了,狄仁杰他倒还不觉得怎样,可是杜养盛毕竟与褚遂良同朝为官多年,褚遂良病重,杜养盛居然都不肯过府探望,这般心冷之人,杜睿也是大为失望。

    杜养盛听杜睿说出这番话,几乎急得要晕厥过去,杜睿门下的众多弟子,平生最为敬重的就是杜睿,一听杜睿要将他开革,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把抱住了杜睿的腿,哀求道:“恩师息怒!皆是弟子的错处,还请恩师收回承明!宽宥弟子这一次!”

    正在此时,狄仁杰也到了,他虽然只是正七品的大理寺丞,今rì接到圣命,自然也要出席,刚一进门,就见杜养盛跪在地上,再看那站着的人居然是杜睿,顿时心中一喜,就要上前见礼,却被冯照给拦下了。

    狄仁杰听冯照说了事情的原委,赶紧上前,小声道:“恩师息怒,师兄先前所为,也是事出有因。”

    杜睿正在气头上,见了狄仁杰也是没有好气,道:“说!究竟为何!?”

    狄仁杰小声解释道:“恩师!先前听闻老大人病重,学生与师兄曾一起前来探望,却被褚大人的门人给拦住了,还转达了褚大人的一番话。”

    原来褚遂良是担心杜养盛他们过府探望,会被武京娘记恨上,惹上麻烦,若是落得和他一样下场,朝中更是正气皆无,这才将他们二人拒之门外。

    杜睿听了狄仁杰的解释,长叹一声,不禁感叹褚遂良的用心良苦,看着面带惶恐的杜养盛,道:“好了!是为师错怪了你,且起来入内,祭拜褚大人吧!”

    过不多时,李世绩也到了,见了杜睿,也没有觉得意外,此前他来府上探望褚遂良的时候,就曾因此事有过商议,还是李世绩建议褚遂良,借着这次机会,邀杜睿来长安托付大事。

    待祭拜了褚遂良,李世绩上前道:“承明!你能来,想来褚大人也足以瞑目了!”

    杜睿如何不知道褚遂良和李世绩的用意,闻言长叹一声道:“师兄!褚大人便因朝堂之事,积劳成疾,撒手人寰,师兄也是一样,偌大年纪,还要来往奔波,自然知道其中的苦处,又何必将我召来,劳心劳力!”

    李世绩淡淡一笑,道:“承明!当初你不是曾有过一句话吗?‘能力多大,责任便多大’,怎的如今年纪长了,反倒不如从前了!”

    杜睿苦笑道:“师兄!你在朝中,自然知道其中三味,师兄尚且有心无力,更何况是我!如今这朝局错综复杂,我是不愿再来趟这浑水了!”

    李世绩知道杜睿说这话,是口不应心,要是当真不愿趟这浑水,昨rì褚遂良故去之后,杜睿就该走了,他留下来,定然是要有所动作,最不济,也要事先布下暗棋。

    只要能将杜睿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朝堂之上,那么未来大唐的政局就算是再怎么乱,李世绩也相信,杜睿随时都能力挽狂澜。

    杜睿见李世绩不说话,也知道李世绩定然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也不明说,只是沉默不言。

    一直到正午,前来击败褚遂良的官员勋贵还是络绎不绝,他们大多数不过是奉了圣命才过来的,其中有几个是当真痛惜大唐失去了一位能臣的,杜睿也懒得去猜测了。

    正要吩咐人备饭食,突然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太子殿下驾到!”

    杜睿闻言一愣,连忙招呼着褚怀玉兄弟几人,除了灵堂,前往门口迎接。

    不多时,李弘便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进了府门,来到了前院,一眼就看见了杜睿,脸上不禁露出了隐隐的喜sè。

第七章

    皇太子李弘亲自过府致祭,虽然远远比不得当初杜如晦去世之后,太宗两次过府哭拜,然这份荣宠在永徽朝也算是空前了,就连前两年尉迟恭辞世之时,李承乾也不过是吩咐宗正府送来奠仪,荣表而已。

    当然尉迟恭的身份是不能与褚遂良相提并论的,尉迟恭虽然是开国元勋,可是到底还是武夫,而褚遂良不单单是海内大儒,更是太宗皇帝钦命的托孤大臣。

    皇太子驾到,阖府上下赶紧出门迎接,只是李弘来的过快,事先也没有通知,等到杜睿带着褚怀玉等人感到前院的时候,李弘已经进了门。

    在杜睿的带领下,众人连忙行礼:“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李弘到得庭院之中,一眼就看见了杜睿,眼神之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喜悦,但是马上有想到这个时候,脸上带着笑,有些不合时宜,连忙掩饰住了,快步上前,双手将杜睿搀扶起来,道:“姑父!都是自家人,姑父又是长辈,本该是弘儿给姑父见礼的,若是要让父皇知道,定然要责罚弘儿!”

    杜睿起身拱手道:“太子殿下严重了,君臣之礼不可废!”

    李弘闻言,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失望,他知道杜睿是在有意的回避他,这让他不禁有些苦恼,杜睿的能耐,李弘知之甚深,当初杜睿还在朝中,为他太傅的时候,他就知道,将来杜睿会成为他最大的臂助。

    但是很可惜,一系列的事情,最终将杜睿逼出了朝堂,变成了杜陵的闲云野鹤,如今再见面,李弘能清楚的感觉到,杜睿对他的疏远。

    李弘脸sè的一阵变化,岂能瞒得过杜睿的眼睛,不过此刻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心中暗自叹息,对李弘这个大唐皇位的合法继承人,杜睿没有任何的排斥,他所排斥的不过是站在李弘身后的武京娘。

    虽然历史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前的这个李弘,也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李弘,但是因为武京娘的存在,杜睿还是会时不时的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杜睿虽然人不在长安,但是对长安发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对待李弘,他也有所了解,和历史上李治和武则天所生的那个李弘一样,眼前这个皇太子李弘虽然聪慧过人,但是他的xìng格却过于懦弱了。

    杜睿当初在朝之时,曾教导李弘读《chūn秋》,当读到楚世子芈商臣弑君故事,李弘曾不禁掩书叹道:“这种事做臣子的都不忍听闻,而经典之书是圣人拿来训示后人的,为什么要记载这种事?”

    杜睿当时听了,也是极其无奈,便道:“孔子作《chūn秋》,是为了要褒贬善恶,用以劝世或告诫,因此记下商臣的恶行,让千年以后的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件事。”

    李弘道:“不是不能让这种事流传,而是我不忍知道有这样的事,请让我改读别的书吧。”

    杜睿闻言更是无奈,但是却又拗不过李弘的xìng子,只得道:“‘里名胜母,曾子不入;邑号朝歌,墨子回车’。殿下资质敏睿,既然不忍听闻这些不好的凶事,臣听说要安定上位、治理人民,莫过于jīng通于礼。不懂礼则无以事天地之神、辨君臣之位,所以先王重视此道。孔子也说:‘不学礼,无以立。’那么请殿下就停止读《chūn秋》,改读《礼记》吧。”

    李弘闻言,立刻欣然的接受了杜睿这个提议。

    要是一般人家等的孩子拥有这样的xìng格,可以说是仁善,但是放在天子之家,显然就有些迂腐了。

    对李弘,杜睿最开始肩负其教导责任的时候,也曾想着要将其培养成大唐等的接班人,李承乾也对李弘给予了厚望,就拿他的名字来说,这可不是随便取的,其中大有来历。

    南北朝时,战乱频仍,社会动荡,百姓朝不保夕,惶惶不安。因此,民间一直流传着“终世之说”,即末rì来临说,余风一直延续到初唐。道教适时放出了“老君当治,李弘应出”的谶语,意思是太上老君将转世为人主,化名李弘,拯救众生。武京娘自然也知道这句谶言,当初李承乾给他与武京娘的长子取这个名字的用意十分清楚,就是要“应谶意”。

    然而,随着杜睿和李弘的接触越来越多,他就越来越失望,李弘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接班人,他的xìng情仁善,宽厚,这一点像极了李承乾,但是却缺少了几分果断,用来守业,或许都不合适。

    历史上,李治和武则天的儿子李弘,虽然也是人善宽厚,但是却也不乏作为一个皇太子应有的果决。

    例如,当时在征辽的士兵,如果有逃亡或期限内没报到的,不但找到后要斩首,家人也要充官。

    李弘就向高宗进谏道:“如果士兵有因病而逾期不到的,或是中途不幸溺死压死,军法不但不会认为他们是战死的,反而连同队的人与他的家属都要连坐。于法而言那叫逃亡,实际上士兵如果真的死了,连家人也要跟着陪葬,但他们有很多人背后因素是值得同情的。《左传》有言:‘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臣希望可以修订法律,以后家中有士兵逃亡者,不用再受连坐之罪。”高宗也同意了这个请求。

    公元671年,高宗巡幸洛阳,让太子李弘留守京师。当时遇上大旱,关中闹起饥荒,于是李弘巡视士兵的粮食,发现有吃榆皮、蓬实的,就私下命家令寺给他们米粮。

    李弘又上书希望将沙苑之地分借给贫穷之人,高宗准许。后来李弘也被召到东都去,纳裴居道之女为妃,相关单位表示要用白雁来进行婚礼,竟然刚好就在苑子里捕获了,这让高宗很高兴;而裴妃也是个相当有妇德的贤淑女子,高宗因此常和侍臣说:“东宫的事,应该是不用朕担心了。”

    可见当时李弘作为皇太子,是十分得高宗信任的。

    还有一件事,可以反映出历史上那个李弘的果决,当时李弘有两个异母姊姊,即义阳公主与宣城公主,因为她们的母亲萧淑妃因为以前得罪武则天的,她们一直被幽禁在宫中,直到都年过二十还没有结婚。

    李弘发现此事后,感到震惊又同情,便请求让两位姊姊能够结婚。这件事触怒了武后,武后便随便将她们许配给侍卫,李弘从此渐渐不得母亲喜爱。

    李弘作为武则天的长子,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母亲的xìng格,很显然在向高宗求情之前,他已经想到了这个下场,但他还是做了,从这一点上就不难看出李弘是十分勇敢的。

    然而先前的这个李弘,和历史上的李弘相比较而言,显然是差得远了。

    如果当初杜睿没有被迫离开长安,继续对李弘加以教导的话,或许他能在李弘的xìng格当中,加入几分刚强,就像当初的李承乾一样,然而历史没有如果。

    李弘显然还想与杜睿说话,但是杜睿却没有给李弘这个机会,身子向后一让,让褚怀玉上前接待李弘。

    毕竟褚怀玉才是主人家,李弘虽然急着和杜睿拉近关系,但好在还记得正事,代李承乾对褚怀玉兄弟宣慰了一番,降下了李承乾的圣旨,追封褚遂良为虞国公,太子太师,并州都督,加封邑五百户,令有金银绸缎何种奠仪。

    褚怀玉带着众家人又是一阵谢恩,将李弘引入灵堂,李弘虽然年纪不过十几岁,可是举止却十分得体,当即宣读了祭文。

    褚怀玉等到李弘上香毕,便将李弘引入了后堂歇息,李弘临走之时,终于忍不住道:“姑父就不想见!弘儿想念的紧,不如便在褚大人的府邸,叙谈一番如何!?”

    杜睿闻言,知道自己是推辞不过了,只得道:“臣遵命!”

    两人一起到了后堂,旁人尽皆回避,李弘等到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的时候,突然哭了起来,杜睿见了,也是纳闷。

    “太子因何哭泣!?”

    李弘哭了一阵之后,道:“弘儿在为褚大人哭,更是在为弘儿自家哭!”

    杜睿闻言,道:“太子何出此言!?”

    李弘接着说出了一番,让杜睿都十分惊讶的话来:“姑父!弘儿知道褚大人此番亡故,确实不明不白,皆是~~~~~~皆是母后所为!”

    杜睿闻言大惊,连忙制止道:“太子慎言!此事不可胡乱猜测!”

    杜睿早就猜到了是武京娘所为,然而有些话,绝对不能从李弘的口中说出来,一旦被有心人得知的话,李弘只怕都危险。

    历史上的李弘不就是因为触怒了武则天,最后死于非命,也是一样的不明不白,杜睿虽然不看好李弘,可是李弘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实在不希望李弘重蹈覆辙。

    李弘低着头,面sè凄然道:“姑父!弘儿岂能不知道此事干系重大,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如何敢胡言乱语!”

    原来那一rì武京娘召侯义,让其收买给褚遂良诊治的太医,让其在褚遂良的药中加入水银的时候,李弘正好从立政殿经过,结果武京娘的全盘计划,李弘全都听到了。

    “姑父!我母后居然如此歹毒,毒害朝中重臣,身为人子,弘儿当真无地自容,如今褚大人因我母后而亡,我却还要在灵堂之上宣读什么祭文,姑父!天下可有这般可笑的事情!”

    李弘说着,脸上也满是悲苦,杜睿见了,也是心有戚戚,道:“太子殿下!此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李弘闻言一愣,诧异的看着杜睿道:“姑父为何如此说,明明是母后的过错~~~~~~”

    “住口!”杜睿闻言,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了,大声喝道,“太子殿下!你需谨记,子不言母过,皇后纵然有过错,也是你的母后,你身为人子,说这等话,却是不该!”

    李弘见杜睿如此言语,不禁大为失望,道:“姑父!难道你也怕了我的母后吗?我母后犯下这等大错,难道就不该受到惩罚吗?”

    李弘是个忠厚人,自从那一rì听到了武京娘的计划之后,就rìrì不安,几次都险些告诉李承乾,可是自小就畏惧武京娘,让他怎么都鼓不起勇气,如今褚遂良中毒亡故,他也是满心的内疚,见着了杜睿,便忍不住说出了满心的委屈。

    杜睿闻言,长叹道:“太子殿下!这件事以后不可再说,不单单是不能说,就连想都不能想,你要记住,褚大人是因病而亡,不干你母后的事!”

    李弘闻言,大声道:“姑父!是何言也!褚遂良老大人乃是三朝老臣,又受皇爷爷托孤之重,为我大唐江山社稷鞠躬尽瘁,难道如今蒙冤而亡,就没有一个人能够仗义执言吗?”

    杜睿闻言,苦笑道:“太子殿下!如果褚大人当真觉得需要有人为他仗义执言的话,难道这个人还会是太子殿下吗?”

    李弘一愣,道:“难道褚大人都知道了!”

    杜睿点点头,道:“褚大人不单单知道了自己的死因,更猜到了是何人所为,就连臣也猜到了!”

    杜睿这么说,并不担心李弘是武京娘派来试探他的,事实上,他还巴不得李弘就是武京娘派来套话的,因为有些事情,在离开长安之前,他必须要让武京娘知道。

    李弘闻言,道:“姑父也知道了!”

    杜睿道:“褚大人之所以不愿说,甘心死去,就是为了不希望大唐的江山社稷内部升乱,一朝国母毒害当朝重臣,这件事要是宣扬出去,不知道会被多少有心人利用了!到时候控制不好,乱起萧蔷的话,害的可是大唐的根基!所以太子殿下,为臣奉劝你一句,这件事最好忘掉吧!不然的话,或许对太子殿下大为不利!”

    李弘一愣,道:“你是说~~~~~~~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是母后的亲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母后!”

    杜睿闻言更是苦笑不已,虎毒不食子,别人或许是如此,但是武家的女人,他这个天下第一聪明人都没有把握。因为武家女子的疯狂,在历史上可是有过明证的。

    历史上那个李弘是如何死的,杜睿也不能断言就是武则天所谓,毕竟历史上也曾有过记载,李弘自幼便体弱多病,并且患有肺结核这等绝症。

    但是武则天的另一个儿子李贤,可实实在在是被武则天下令处死的,这一点无可辩驳。

    李贤是中国历史上一位颇为知名而又身世悲惨的皇太子。论出身,他是华夏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两个皇帝的儿子,他的同母长兄虽未即位,死后却被追尊为“孝敬皇帝”,两个弟弟是唐中宗和唐睿宗,妹妹是权倾一时的镇国太平公主。可以说,李贤生活在一个不折不扣的皇权家庭里,这也注定了他必将卷入政.治斗争而无法逃脱悲剧的命运。

    论才华,李贤则绝对是唐朝皇子中的佼佼者,永徽六年,李贤受封封潞王。显庆元年,迁授岐州刺史。其年,加雍州牧、幽州都督。时始出阁,容止端雅,深为高宗所嗟赏。

    高宗尝谓司空李世绩道:“此儿已读得《尚书》、《礼记》、《论.语》,诵古诗赋复十余篇,暂经领览,遂即不忘。我曾遣读《论语》,至‘贤贤易sè’,遂再三覆诵。我问何为如此,乃言xìng.爱此言。方知夙成聪敏,出自天xìng。”

    龙朔元年,徙封沛王,加扬州都督、兼左武卫大将军,雍州牧如故。二年,加扬州大都督。麟德二年,加右卫大将军。咸亨三年,改名德,徙封雍王,授凉州大都督,雍州牧、右卫大将军如故,食实封一千户。

    长兄李弘猝死之后,李贤继立为太子。成为太子后,李贤曾三次监国,他处理政事明确公允,受到大臣的拥戴,高宗也对他加以褒扬。

    此外,李贤的文史造诣深厚,成为太子不久后,他就诏集众多学者如张大安、刘讷言、格希元等人为范晔的《后汉书》作注释,而他的亲笔点评更被史家称为“章怀注”,有较高的历史文献价值。此外,李贤还著有《列藩正论》、《chūn.宫要录》、《修身要览》等书籍。

    李贤做太子期间,与武则天的关系紧张。据史料记载,武则天曾多次亲书手信责备李贤,并遣人送《少阳正范》、《孝子传》等书籍予太子,以此责备李贤不懂得为人子、为太子。

    李贤常年处于惶恐之中,而宫中关于“太子不是皇后亲生”的流言更为母子关系雪上加霜。

    当时,一个名叫明崇俨的道士深受帝后信赖,常伴随武则天左右。一次武后请明崇俨为皇子看相,明崇俨随即作出“英王状类太宗、相王最贵,而太子不堪大任”的论断,事情传到太子耳中,令李贤更加忧惧。

    公元680年,明崇俨为盗所杀,武则天怀疑是太子所为,随即派人搜查太子府第,查出皂甲三百余副,太子遂因谋逆罪被捕囚禁。

    高宗向来宠爱这个儿子,犹豫再三希望赦免太子,但被武则天却以“为人子心怀谋逆,天地不容,大义灭亲,何可赦也”的论断驳斥。

    高宗无奈,下令三司会审太子谋逆案,太子最终未能洗脱罪名,被废为庶人,在长安拘禁一年多后被流放到偏僻的巴州,走前妻子、儿女、仆从衣不蔽体,十分悲凉。

    公元684年,高宗驾崩,中宗继位不久即被武后废黜,改立幼子睿宗,睿宗柔弱,形同傀儡,武后自此完全把持大唐朝政。

    唐睿宗即位初,武后因担忧废太子在外有所图谋,便以校检李贤宅第的名义派遣丘神勣赴巴州,丘神勣到达巴州后即逼迫李贤自杀。

    武则天既然做得出杀子的事情,如今和武则天走上了同一条路的武京娘为什么做不出来,尽管现在只是杜睿的担心,但是未来的某一天,当武京娘也像他历史上的姐姐一样,权力**极其膨胀到无法满足的时候,还有什么事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做不出来的。

    杜睿看着面sè惊恐的李弘,只得安慰道:“当然,你的母后肯定不会作出那样的事情,不过要是让她知道了,一定会不开心,从此之后就不会在疼爱你了!知道吗!?”

    李弘闻言,好半天才迟疑着点了点头。

    杜睿心中一声长叹,他真的不知道方才的提醒是对是错,很显然李弘不是一个心有城府的人,一旦表露出了什么,难免武京娘不会心有怀疑。

    可是杜睿又能怎么样?

    李弘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今天来的正事,接着又道:“姑父!弘儿今rì来此,还有一件要事!”

    杜睿不等李弘把话说完,便道:“是圣上让你来召臣入宫的吧!?”

    李弘点点头,道:“姑父!父皇其实已经知道错了,当初都是因为他的过失,才气的姑父离开了长安,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所以才让弘儿前来,弘儿希望姑父能够留下来!”

    杜睿笑道:“为什么?”

    李弘满眼渴求道:“因为弘儿想要接着跟姑父做大学问!姑父走后,父皇和母后给弘儿找来的几个太傅授课都比不上姑父,况且朝中有姑父在,弘儿才能安心!”

    杜睿闻言,笑道:“太子殿下太高看臣了,臣再有能耐,也不过就是一个人,况且当今朝中还有李世绩大人,杜养盛,以及田迎等后起之秀!以后有的是人可以帮助太子!”

    李弘闻言,低着头道:“姑父!那个田迎,弘儿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杜睿奇道:“这又是为何!?臣听人言,田迎乃是少有的俊杰之士,才华出众,且允文允武,太子因何不喜!”

    李弘道:“弘儿总觉得那个田迎外表忠贞,内心狡诈,他说得每一句话都好像是别有用心,父皇命他做弘儿东宫的洗马,可是他却总是借机接近母后,讨好母后,弘儿不喜欢这样总是阿谀奉承的人!”

    杜睿闻言,顿时一阵皱眉,虽然李弘年幼,看人看不真切,但是李弘说到底都是天家子弟,自小接受的便是jīng英教育,说出话来,也不会无的放矢。

    田迎当真是个小人!?

    可是杜睿每次接到狄仁杰的书信,上面都是对田迎倍加推崇的言语,狄仁杰在历史上,就已善观人而著称,狄仁杰该不会看走眼的。

    李弘见杜睿不说话,顿时急道:“姑父不相信弘儿的话!?”

    杜睿摇摇头,道:“自然不是,不过太子殿下或许是与田迎这人接触的时间不长,对其了解的还不深,现在妄加评断,或许有失偏颇!”

    杜睿的话,让李弘觉得有些失望,道:“那姑父不如留下来,帮着弘儿好好看看田迎的为人如何!?”

    杜睿闻言一笑,他知道李弘是真心希望他能够留下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眼下武京娘在朝中的势力已成,他纵然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倒不如远离长安这个是非之地,避居杜陵来得好。

    “太子殿下!不是臣不愿留,而是臣如今对仕途已然心灰意冷,不愿在纠缠其中,况且陈往年大半都四处征讨,身子留下不少暗疾,如今也该好好调养一番了!所以太子的美意,臣只能拒绝了!”

    李弘闻言,更是失望无比,道:“姑父当真不愿留下来,辅佐父皇!?”

    杜睿摇头,叹息道:“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有些话,杜睿是不会对李弘明言的,现在对李弘说了,反倒是害了他,政治这种东西,李弘现在还不能理解,纵然他坐在太子这个位子上已经八年多的时间,然而真要说涉足政治,李弘还早了些。

    如果可能的话,杜睿当真希望能将一个安定繁荣的大唐交托到李弘的手中,让他做一个守成之君,可是很显然,有的人已经太平的久了,心渐渐变得不安分了,大唐这一池静水,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被搅混了。

    好说歹说,将李弘说的回了宫,为了避免麻烦,杜睿在安排了一番之后,便要启程返回杜陵了。

    长安这个大棋局,杜睿虽然不能亲身参与其中,然而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炎黄子孙的未来,杜睿却也不能放松,一个棋局已经渐渐的在杜睿手中变得完善起来,现在杜睿等的就是想要参与其中的人出招了。

    褚遂良的葬礼过后,按照李承乾的旨意,陪葬昭陵,褚怀玉兄弟几人,也遵照褚遂良的遗愿,纷纷辞官,不过他们并没有按照杜睿安排的一起去杜陵,而是要返回故里。

    杜睿在离开长安的前一天晚上,在褚遂良的府上,与李世绩秉烛长谈,次rì天明,李世绩离开的时候,近些rì子,整rì里忧心忡忡的李世绩,显得格外轻松。

    杜睿也在送走了褚遂良之后的当天,便带着冯照等人,踏上了回返的路。

第八章

    承庆殿内,李承乾听了恒连的禀报,也陷入了沉默,挥退了身边的人,偌大的宫殿之中也只剩下了他自己。

    当大殿的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李承乾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曾经他也曾有过这种感觉,那是在玄武门之变发生的当天,他一觉醒来的时候,整个秦王府内,所有的人都好像看不到他的存在一样,他的父皇不在,母后也不在,他只能无助的待在自己的房中,享受着莫名的恐惧。

    不过此刻,李承乾这种孤独的感觉尤为强烈。

    孤家寡人!

    李承乾突然想到了这个词,他记得当初他还曾向太宗皇帝问过,什么叫做孤家寡人!?

    当时太宗的眼神之中有着和他此刻一样的落寞,后来他明白了,身为一个帝国的君主,他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要享受一辈子的孤独。

    他不能有亲情,爱情,友情,他必须摒弃所有的情感,将所有的情感都变成对这个国家的爱,尤其是他不能相信任何人,他不能拥有朋友。

    一个皇帝是不需要朋友的,他需要的只是人才,治国的人才,朋友这种身份,对一个皇帝来说,是十分奢侈的。

    曾经,李承乾以杜睿为友,他几乎将友情这种情感全都加在了杜睿的身上,还曾信誓旦旦的说过,要和杜睿做一辈子的朋友。

    可是最终他还是失败了,他败给了对国家的爱,他首先是一个皇帝,然后才能是一个人,作为一个皇帝,他首先要确保的是这个国家的稳定,一切有可能破坏这个国家稳定的因素,他都必须消除。

    所以到头来,李承乾还是孤独的!

    杜睿走了,又一次离开了长安,甚至都不愿入宫与他见一面,这让李承乾感到了伤心,无奈,他曾想过抛开一个皇帝的面子,亲自往褚遂良的府上走一遭,去和杜睿叙叙旧,即便不用君臣的名分,就好像当初两个人少年时代那般,好好的攀谈一次,只可惜杜睿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他。

    李承乾不知道自己在大殿之中站了多久,直到天sè渐渐昏暗起来的时候,大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李承乾被惊动,循声看了过去,见走进来的是武京娘,不知道为什么,李承乾突然感到了一阵厌恶,但是这种情绪只在他的心中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便消散了。

    李承乾也是个聪明人,他能猜到武京娘做的一些事情,尽管武京娘不承认,但是他还是猜到了,只不过最终他选择了相信武京娘的话,他也只能选择相信,因为友情他已经不再奢求了,但是爱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

    “皇后!你~~~~~~~来啦!”

    武京娘微微蹙着眉,看着李承乾道:“圣上!宋国公走了!?”

    李承乾闻言一愣,过了好久才点点头,道:“是啊!走了!他的心里还是怨恨朕的!”

    武京娘看着李承乾,不禁心中涌起了一阵疼惜,道:“圣上既然想要见宋国公,何不将他宣进宫来!宋国公一想最重君臣之仪,定然不会抗旨的!”

    李承乾闻言,心中也是一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叹息道:“还是不必了,承明不会愿意朕用皇权来要挟他的!那样只会让他更加怨恨朕!朕已经对不起他很多次了,不想再让他为难!”

    武京娘闻言,心中对杜睿的忌惮,顿时更深了,她没想到,杜睿在李承乾的心中居然会有这么重的分量,重到了李承乾居然都不想勉强杜睿去做一些事情的地步。

    试想一下,如果是她的话,李承乾一定不会这么做,这让武京娘的心中生出了几分嫉妒。

    “圣上还是如此看重宋国公,只可惜宋国公不能体会圣上的心思!”武京娘接着又道,“圣上!臣妾劝您一句,还是不要去想了,既然宋国公不愿再为官,何不让他乐的逍遥!”

    李承乾闻言,叹息一声道:“是啊!朕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让他逍遥了,当初承明曾对朕说过,也对先帝说过,他这一生最希望做的就是成为一个富贵闲人,以前因为国事,他不得不来往奔波,大唐的什么事情,他都要亲力亲为,外族扰边,他还要时时出征,为国征战,现在好了,四海升平,民殷国富,也该让他好好歇歇了!朕只是惋惜,当初先帝驾崩之时,心心念念的就是大唐能一统宇内,横扫八荒,朕知道,能将大唐的龙旗插遍整个世界的只有承明能做到,只可惜,他不愿意再帮朕了!”

    武京娘闻言,忙道:“圣上何出此言,大唐富有四海,俊杰之士比比皆是,决不止一个宋国公能有如此能耐!”

    李承乾一听,笑道:“哦!皇后难道又要向朕举荐贤才!”

    李承乾的这句话让武京娘的心里一阵不舒服,她能够感觉到,最近举动频频,已经让李承乾有所不满了,特别是此前向李承乾举荐武三思之事,更是闹得褚遂良因气生病,最后撒手人寰。

    虽然李承乾嘴上说着信了,不是她害了褚遂良,但是心里肯定已经结下了疙瘩,这个疙瘩绝对不是一时能够消解的。

    “这位贤才根本无需臣妾举荐,就在朝中!”

    李承乾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道:“是何人能有这般能耐!?”

    武京娘道:“说起来,此人还是天子门生,圣上rìrì理政,难道不曾发现永徽朝第一科的状元,田迎的才华!?”

    李承乾听了,笑道:“皇后谬赞了,田念东此人虽然有才华,然若是与承明相比,还是相去甚远,他与承明年岁相当,可是承明在十岁的时候,便已经为国征战沙场,未满二十便主持变法,这等文才武略,远非田迎能比!”

    武京娘闻言,笑道:“圣上不曾试过,如何就断言田迎不及宋国公,依臣妾看,田迎此人虽然低调,可是才华却称得上经天纬地,纵然与宋国公小有差距,然差的也只是经验,只要圣上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的才华得以施展的话,或许先帝的遗愿,能在圣上临朝之时,得以达成!”

    李承乾闻言,不禁也有些心动了,田迎的才华他是知道的,为官五年,也曾做下了几件大事,在新晋官员之中,绝对称得上是出类拔萃,就连杜睿倍加器重的门生狄仁杰的光芒,都被田迎给掩盖了。

    “如皇后所言,朕改rì倒是要试上一试!”

    武京娘道:“圣上要试,何须改rì!田迎如今正在殿外候旨!”

    原来武京娘听了侯义通风报信,知道李承乾将自己关在了承庆殿内,便猜到了李承乾定然是因杜睿之事伤心,这才动了将田迎举荐给李承乾的心思。

    田迎的才华,武京娘也略知一二,更为重要的是,这个田迎是主动投效于他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田迎举荐给李承乾,纵然不能取代杜睿在李承乾心中的位置,不过至少也能让田迎得李承乾的青睐,坐上更为重要的职务,增强她在朝中的势力。

    李承乾闻言,也不疑有他,当即传旨:“宣田迎进殿对奏!”

    田迎一直站在殿外,听到里面传来了李承乾的声音,不禁心中狂喜,高声应道:“臣田迎遵旨!”

    田迎走进大殿,当即跪倒行礼叩拜:“臣田迎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承乾点点头,道:“平身吧!”

    “谢万岁!”

    李承乾道:“皇后言你有经天纬地之才,朕却不敢全信,将你招进殿来,却是要试一试你的才华究竟如何!”

    田迎忙道:“臣不敢当皇后娘娘谬赞!既然圣上要试,臣恭听圣上出题就是!”

    李承乾看着,不禁点了点头,不管田迎的才华如何,单单是这份不卑不亢,就足以让他另眼看待了。

    要是旁人,突然得了举荐,得以面君对奏,只怕是早就兴奋的言语失态了,在李承乾的印象当中,能有这般养气功夫的也就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杜睿,另一个则是马周。

    “好!朕记得当初你参加科举的时候,第一次策论,朕曾出题让考生言拓展海外一事,虽然那一次考试,因李义府之故,被朕取消了成绩,不过你的考卷,朕却看过,其中的对策,也颇有见解,今rì朕想问一问,民生!如今大唐虽然强盛,然一些偏远的府县百姓,生活依然三餐难继,生活贫苦,朕想问问你有没有相应的对策,可以让百姓的生活变得好上一些!?”

    这一rì,李承乾在承庆殿内与田迎对奏,一直到了转天天sè破晓,在杜睿离开之后,李承乾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敞亮了起来,剩下的只是对得到了一个大才的欢愉。

    转天大朝之rì,李承乾当即降下了圣旨,濯拔田迎为中书令,太子太傅,并赐爵翼城县伯。

    李承乾登基以来,虽然也曾破格提拔了几人,然而像田迎这般,从一个从五品的兵部左丞,一下子跃升到中书令的,还是第一次,可见李承乾对田迎的器重。

第九章 野心

    第九章野心

    就在李承乾以为又一次找到了他的在世孔明的时候,杜睿这个旧人已经踏上了回乡的路途,来的时候是大雪纷飞,如今回去,天sè已然放晴,积雪开始融化,道路显得更加泥泞不堪。138看書文学()

    不过杜睿倒也不急了,来的时候遇上了一场刺杀,如今回去,他倒是巴不得对方可以再来一次,如果能再给他留下些线索的话,反倒是能省下不少的时间。

    正走着,后面的官道上,一骑快马奔驰而至,杜睿循声望去,见来的正是他留在长安的属下之一。

    “参见老爷!”

    杜睿摆摆手道:“无须多礼!我让你查的事情,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来人道:“回禀老爷!英国公那边全都查清楚了,那些刺客所用的横刀,弓弩,都是从兵部被人偷走的!”

    杜睿在离开长安的时候,只将自己半路遇刺的消息告诉了李世绩,并将那些刺客遗留的兵刃都给李世绩看过,李世绩如今虽然明哲保身,不再过问朝政,然而毕竟还顶着兵部尚书,总参谋部尚书的职衔,大唐的制式兵器,在杜睿的那次改革当中,也被一一编上了号码,想要查出来是从哪里来的,一点儿都不困难。

    不过对李世绩给出的这个解释,杜睿显然很不满意,皱着眉道:“偷出来的!?”

    来人道:“此事英国公已经尽力,其实如果想要查出兵刃是怎么被盗的也并不困难,只可惜,还没等英国公询问,兵部负责兵刃司的官员便畏罪自杀了!线索中断,英国公也是无可奈何!”

    杜睿闻言,心中更是一惊,他似乎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那个自尽的官员一定是与某些大人物之间有所牵连,不然的话,他绝对不敢做出这等事来,大唐如今实行的是严格的武器管理,平民不得拥有武器,就连杜睿,如今不在行伍之中,也不能拥有大唐的制式兵器,只能凭借着他的贵族身份,随身携带着佩剑。

    如此一来,事情反倒是麻烦了,被大人物给盯上,有个大人物要置他于死地,杜睿首先想到的就是武京娘,但是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武京娘虽然防备他,敌视他,但是绝对做不出杀他的狠心。

    要知道武京娘毕竟是个聪明人,她应该知道杜睿与褚遂良是不同的,褚遂良虽然和杜睿同为托孤大臣,但是在海内的声望远远比不上杜睿,要是杜睿被刺杀的话,无论是军界,还是民间,定然会引起巨大的波澜,武京娘虽然揽权,但是她肯定不会希望眼看着大唐变得混乱。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冯教师!长安那边的人手要尽快查清楚此事,此人所谋定然不会仅仅是我,要是让他这般隐藏下去,对大唐终非善事!”

    冯照闻言,连忙应道:“老爷放心,小人会传递消息过去,叮嘱他们的!”

    杜睿点点头,接着又问来人道:“长安那边可还有旁的消息!?”

    来人忙道:“倒是有一件,英国公还嘱托小人一定要对老爷言明!”

    杜睿忙问道:“究竟何事?”

    来人道:“朝中新一任的中书令,圣上已经降下了旨意!”

    “哦!是何人?”

    “兵部左丞田迎!”

    杜睿闻言,顿时眉头又是一皱,原本杜睿猜想褚遂良过世之后,中书令这个位子应该是他的学生杜养盛接任,却怎么都没想到,李承乾居然会破格将田迎提拔了起来。

    “英国公还有什么话让你转达!?”

    来人道:“英国公言,田迎此人野心颇大,当小心留意!”

    杜睿闻言,点了点头,如今虽然李世绩在朝中,他去职还乡,但是很显然李世绩是将这副挑着大唐江山设计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了。

    田迎!

    以前只是从狄仁杰的书信之中有所了解,知道其人是大唐少有的才俊之士,却没想到,到了李世绩的眼中,就成了野心颇大之人了。

    田迎确实很有野心,在正式接到了李承乾的圣旨,摇身一变,成了大唐中书令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访皇后武京娘。

    按道理来说,田迎身为外臣,是不能私交后宫的,然而不要忘记了,田迎不单单是朝中的大臣,他还有一个身份,以前是太子洗马,现在因为才华出众,被李承乾认为可以教导好太子李弘,更进一步成了太子少师。

    以老师的身份,拜访武京娘,这就好像后世的家访一样,现在的太子宫中的师傅,定期要向皇后武京娘禀告太子学习的进度。

    “臣田迎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京娘看着田迎,她似乎也很满意这个新晋得到的朝中助力,以前她只是急于扩充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居然有些饥不择食,以至于许敬宗,李义府等人都能得到她的青睐,现在和田迎一比,许敬宗和李义府显然都要差的远了。

    田迎才华出众,更是以科举入仕,更难得的是,他的才华引起了李承乾的注意,现在是中书令,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一跃取代于志宁的位子,成为大唐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令。

    一想到未来朝堂之上的第一人也是自己这个阵营当中的,武京娘就忍不住一阵快意:“田卿家免礼!来人!赐坐!”

    早有宫人搬来了锦墩,放在了田迎的身旁,田迎谢恩之后,恭恭敬敬的坐下了,拱手道:“微臣多谢娘娘在圣上面前举荐!”

    武京娘淡淡的一笑,道:“为国举才,乃是本宫分内的事,田卿家无需称谢,要不是田卿家自己有才华,圣上也不会看在本宫的面上对你格外重视的!”

    田迎忙道:“娘娘谬赞了,臣愧不敢当!”

    武京娘接着道:“田卿家,如今圣上命你为中书令,本宫只希望你能尽忠职守,可尽本分,倒是如今你为太子少师,太子的将来,可就交托在你的手上了,本宫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

    武京娘这番话说的别有深意,既像是是在鼓励,又像是在叮嘱,但是很显然更多的还是提醒。

    田迎能坐上现在这个位子是因为她的举荐,也就是说她能将田迎捧上中书令的这个位子,也能将田迎从中书令的这个位子上拉下去。

    田迎也是个心明眼亮的人,自然明白武京娘的意思,赶紧表忠心:“皇后娘娘举荐之恩,微臣永不敢忘!还请娘娘放心,臣一定会永远忠于皇后娘娘,忠于圣上!”

    田迎故意将武京娘放在了李承乾的前面,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武京娘闻言,心中一喜,道:“本宫不需要你的忠心,本宫希望你能够忠于的人是太子!”

    直到现在武京娘心心念念的都还是保住李弘的太子储位,但是接下来,田迎的一番话,便将她彻底拉入了一条不归路上。

    田迎低着头,恭谨道:“臣也想忠于太子殿下,然~~~~~”

    武京娘闻言眉头一皱,道:“有什么话,只管明说就是,无需这般遮遮掩掩的!”

    田迎忙道:“是!不过还请娘娘先饶恕臣不敬之罪!”

    武京娘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本宫不怪罪你!”

    田迎这才说道:“太子虽然仁善,然依臣所见,太子殿下却非立业之主!”

    “放肆!”武京娘闻言,就恼了,没有哪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儿子被人这样评价,尤其她的儿子还是大唐的储君,未来的天子。

    田迎似乎也是豁出去了,接着道:“皇后娘娘!臣并非妄言,臣在太子宫中多年,太子的品行纯良仁善,这是极好的,然太子却不愿学习治国的韬略,只是一位学礼,似这般将来如何能肩负起大唐的江山社稷,臣所言皆出自肺腑,娘娘要怪罪,臣也无话可说!”

    武京娘听了田迎的这番话,顿时愣住了,她甚至感觉到了恐惧。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丈夫李承乾,当初李承乾也因为过于仁善儒弱,被太宗所不喜,甚至动过要易储的念头。

    要不是因为杜睿竭尽心力的为李承乾造势,规范李承乾的一言一行,李承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现在的皇帝。

    李承乾当初还有杜睿可以依靠,有杜睿可以帮着出谋划策,可现在的李弘怎么办?

    武京娘突然惊醒,将目光投向了田迎,眼前的田迎不也是一个见识不凡的才智之士吗?

    “田卿家!本宫将太子托付给你教导,如何!?”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受到这样的重托,肯定会立刻感激涕零的受命,但是田迎却在犹豫了一番之后,摇头拒绝了。

    “娘娘的厚恩,臣无以为报,本不该推脱,可太子殿下的xìng子~~~~~~~~~臣无能为力!”

    李弘的儒弱,武京娘是知道的,甚至太子宫中的宫人累次犯错,他都因为烂好心,一一绕过了,武京娘也知道,这种xìng格,将来根本就不是人君的料子。

    可是武京娘有什么办法,李弘是她的儿子,是李承乾的嫡长子,如果他不坐这个位子的话,谁来坐?

    武京娘一时之间也是六神无主,只得向田迎求助道:“田卿家!好歹要保住太子的储位,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田迎苦笑道:“臣无能为力,保住太子储位,全在圣上一念之间,不过要是保住娘娘的后位,臣倒是有办法!”

    武京娘一惊,道:“你是说易储,让贤儿做太子!?”

    田迎道:“非也!自古母以子贵,因何就不能子以母贵!只要皇后娘娘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只要朝廷的权柄在娘娘的手中,那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去动太子的位子了!”

    权柄!

    武京娘闻言顿时一阵心动:“这么多年一来,她极力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说是为了李弘,可事实上何尝不是为了她的政治野心,一想到能执掌一国的权柄,武京娘就忍不住一阵兴奋!”

    田迎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让武京娘彻底愣住了:“或许娘娘还能更进一步!”

    田迎的一句话说得武京娘既是胆战心惊,又是满心的期待,更进一步?

    武京娘可不会觉得盼着自己的丈夫李承乾早死,然后她成为皇太后是更进一步,与其在大好年华便孤独守寡,她倒是宁愿早死来得痛快。

    那么更进一步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武京娘的心里矛盾极了,她既不敢去想,又实在忍不住去想,那个位子,那天纵观宇内,独一无二的位子,那个一言可以给人以生,一言又能让人去死的位子。

    野心开始在她的身体里不断的滋生,或许是自幼成长环境的缘故,武京娘的骨子里根本就没有三从四德这种当下女人都应该具备的美德,虽然她在李承乾的面前表现的温婉贤淑,但那不过是他装出来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委曲求全。

    武京娘知道一个帝王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妻子,侯海棠就是因为太过强势,不肯向李承乾低头,最终落得那么一个下场,她自然不能再重蹈侯海棠的覆辙,就像她时常以汉代的栗姬为戒,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一样。

    可事实上,武京娘最认同的一句话,就是杜睿曾经对她的胞姐武媚娘说过的一一谁说女子不如男!

    对啊!

    谁说女子不如男!

    既然男人能办到的事情,女人也能办到,那么男人可以坐上的位子,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坐,就像田迎说的那样,她的长子李弘暗弱,不足以挑起江山社稷的重任,那么她身为太子的母亲,当今圣上的妻子,为什么不能替她的儿子先坐上那个位子,守住这个江山社稷,然后以母亲的身份传给自己的儿子,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田迎在一旁看着,心中一阵冷笑,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武京娘已经动心了,接下来,这个野心会不断的滋长,不断的冲击武京娘的立志,知道她为了那个位子变得疯狂起来。

    大唐乱起来!

    没错,田迎盼着的就是大唐尽快的乱起来,只有大唐乱了,他才有机会,他才有机会实现他的复国大计。

    田迎,这个迎应当是东瀛之瀛,至于田,那应该是天,完整的来说,就应该是天草,没错!田迎就是天草四郎,就是那个杜睿苦苦搜寻了十几年的天草四郎。

    他自东瀛到了大唐,在扬州整整等待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直到他完完全全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唐人,他在等待,等待着出山的机会。

    杜睿在朝的时候,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只要杜睿在朝中,他就根本没有出头之rì,如今好了,杜睿因为和李承乾积怨,根本不可能在回到朝堂,他又因为一篇策论,得到了李承乾的重用,很显然他的机会来了。

    复兴倭国!

    很显然他没有这个机会,大唐也根本就不会给倭国这个机会,那么他只能走另一条路,另一条倭人千百年来一直幻想着的道路,那就是成为大唐的主宰。

    只不过如今大唐鼎盛,并非乱世,他要取代李家成为大唐的主宰,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他只能先让大唐乱起来,而这个能让大唐变得混乱的人,让华夏重新陷入四分五裂的乱世,关键就在武京娘的身上。

    天草四郎对华夏的历史十分了解,作为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皇,他更是知之甚深,武则天虽然坐享大唐江山几十年,但是在这几十年里,却没有一天是太太平平的,那些男人肯定不甘心一个女人坐在皇帝的位子上。

    如今虽然武媚娘没有了,但是又有了一个武京娘,他要做的只是在武京娘的身体里种下一颗野心,然后等待着这颗野心生根发芽,总有一天,这颗野心会将整个大唐带入混乱,崩溃,到时候他的机会就来了。

    或许现在的武京娘还没有那般野心,但是没关系,野心是需要慢慢积累的,就像历史上的武媚娘一样,她也不是一开始就生出了做女皇帝的野心。

    不满足才是向上的车轮,历史上的武媚娘的野心就是没有止境,贞观十一年,十四岁的武媚娘因“美容止”入选宫中,受封“才人”。

    入宫之后,武媚娘颇得太宗欢心,遂赐号“媚娘”。后太宗又调武媚娘入御书房侍候文墨,自此武媚娘开始接触皇家公文,了解了一些宫廷大事,rì渐通晓官场政治和权术。

    武媚娘在太宗年迈之际,要想将来为“天下主”,自己托付于何人就是个不得不认真思考的大事。太宗一共有十四个儿子,但长孙皇后嫡出的儿子只有长子李承乾、四子李泰、九子李治。长孙无忌等重臣一定会让将来的皇太子出自这三人之中。

    历史上的李承乾可没有现在这个成器,史载李承乾“及长,好声sè慢游,过恶寝闻!”,太宗不喜而废之。魏王泰,谋夺嫡,太宗惧。所以最终的皇太子且能继承大统就只有九子晋王李治了。李治以皇九子的身份能够最终被立为皇太子且能继承大统,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年纪青青的武媚娘就在这多皇子中,且在如此复杂的局面下与李治暗通款曲,将自己的未来傍在了一个原本不想从政的弱王身上,更是不简单。不得不令人佩服她眼光的独到,政治敏锐xìng的高超。

    太宗驾崩,武媚娘入感业寺削发为尼。永徽元年太宗忌rì,高宗李治到感业寺里来进香,武媚娘紧紧把握住了这次机会。她使高宗又回忆起了先前的恋情,武媚娘的美貌加上旧情,促使高宗不再顾忌佛教教规和礼教的约束,将武媚娘带回了皇宫。

    武媚娘这次再入宫也和宫中的斗争有关,当时的王皇后为了和萧淑妃争宠,鼓动高宗接武则天进宫,她还自己做主让武则天先蓄发,然后再入宫。武则天的再次入宫,揭开了她通往权利巅峰的序幕。

    再次入宫后,武则天最初对王皇后卑躬屈节,极力奉承,并联合王皇后,夺去高宗对萧淑妃的宠爱。

    直到武媚娘稳固了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之后,她便想着要更进一步了,而自己要当六宫之主,必须把王皇后打下去,以李弘的诞生为标志,她的理想已经发生变化,她开始对皇后的位置想入非非了。

    李弘的诞生有什么意义呢?

    从高总李治的角度讲,李弘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但是,给这个孩子起名“李弘”,却显得不同寻常。

    “李弘”是道教的一个谶语。魏晋南北朝以来,天下战乱频仍,瘟疫流行,百姓渴望幸福安定的生活。在这种情况下,道教在全国流行开来。为了收揽人心,它到处宣传说早晚有一天,太平盛世会降临的。说太上老君只要一降临凡世,天下太平的景象就能出现。而老君的化身,就叫做李弘。什么时候李弘出生了,就意味这老君出世了。

    在那个乱世,好多次起义都打着李弘的旗号进行,就连李唐皇室都宣称自己是老子李耳的后人,因此李弘的政治意义在当时可以说是尽人皆知。

    武媚娘从小熟读文史,是一个爱玩文字游戏的人,她一直笃信文字有着一种特殊的魔力,给儿子取名李弘,显然是她的主意。这个名字包含着她对孩子的无限期望。她希望这个孩子将来可以当上皇帝,而且开创太平盛世。

    如果儿子当上皇帝,母亲又是什么呢?

    所以说武则天的野心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是无止境的,她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在后宫有一个稳定的位置了。

    为嫁祸于王皇后,武媚娘甚至狠心的将自己亲生的,深得高宗喜爱的小公主弄死。最终王皇后被诬以杀死小公主的罪名,废去后位,武媚娘最终达成了自己目的。

    坐上了皇后宝座之后,武媚娘接下来做的就是清除自己的政敌,从永徽六年到显庆四年的五年时间里,武媚娘大肆翦除异己,并滥杀一些被她怀疑的大臣。唐初的元老重臣如长孙无忌、褚遂良、于志宁、裴炎及程务挺等人,少数被贬逐,多数遭诛杀。她参政道路上的朝中的绊脚石基本上得以扫除了。

    显庆五年,高宗李治因“凤眩头重,目不能视”,遂下诏委托武后协理政事。于是武媚娘从参政步人执政,史裁:“自是上每视事,则后垂帘于后,政无大小,皆与闻之。天下大权,悉归中宫,黜陟、杀生,决于其口,天子拱手而已,中外谓之二圣。”大唐的权柄,尽在武后媚娘掌握之中。

    在王位的继承上,高宗想禅位于长子李弘。武媚娘则不念母子之情,将李弘毒死,立次子李贤为太子。李贤被高宗委以临国之任,处理政务颇为jīng干,武媚娘则废李贤为庶人,立三子李显为太子。弘道元年,高宗卒,中宗李显刚刚继位,武媚娘则以皇太后名义临朝称制。

    一年后便废掉中宗,改封庐陵王,立四子李旦为帝,是睿宗。李显、李旦都是昏庸无能之辈,在皇帝位上也是傀儡,处处受制于武则天。

    历史上武媚娘这种种疯狂的举动,都是她野心不断滋生造成的,当然有了野心还是不够的,天草四郎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因势利导,逐渐的去给武京娘创造这个机会,让武京娘一步步走向疯狂。

    历史上的武媚娘也是一样,她能从一般的妃子到大周皇帝,这并非是偶然的。据说武媚娘小时侯就有异相。其父武士彟曾请名闻天下的星相家袁天罡给武媚娘相面。

    袁天罡惊道:“此子龙睛凤颈,伏羲之相,必极显贵!若是女,当为天下主!”

    听了袁天罡的话,武媚娘的父亲自然铁了心要把女儿送到宫里去为“天下主”。遂教她读书识字,使她通晓世理。

    袁天罡的预言和父亲对她的期盼,促使武媚娘幼小时就胸怀着谁也无法扑灭的追逐和攫取最高权力的熊熊烈焰。为了“南面称孤”,武媚娘一生中无论遇到任何逆境,也从未气馁过,从未放手过。

    当然历史上的武媚娘能够成功,也并非就是因为一个相面的胡言乱语,和家长的殷殷期盼,还需要多方面因素,首先,社会风俗的转变为武媚娘上台营造了良好的社会氛围。

    隋唐以前,男尊女卑一直是一种流行的社会风气。但隋统一以后,特别是大运河开通后,随着南北经济文化交流的加强,南方文化、传统的中原文化、北方少数民族文化及来自异域的外来文化,在中原大地彼此碰撞、相互交融。

    受北方各族文化尤其是鲜卑族文化的影响,礼法束缚比较微弱,加上隋唐时期士族制衰落,庶族地主大量登上政治舞台,学校教育事业的蓬勃发展,思想解放,文人墨客遍天下,社会风气为之一新。

    在这环境下,男女相对平等,妇女有较多参政议政的机会,正如《颜氏家训?治家篇》说:“邺下风俗,专由妇人主持门户。北方人士,多靠妇人管家,jīng美的衣服、贵重的首饰,不可缺少。”

    再加上历史上许多女xìng执掌朝纲的先例,比如汉代的吕后,还有北魏的冯皇后,以上这些为武媚娘称帝营造了特殊的氛围。

    其次,武媚娘顺应了庶族地主上升、士族势力衰亡的时代历史cháo流。隋唐时期,由于科举制的实施,加上太宗、高宗抑制士族的政策,使士族势力逐渐衰落,庶族地主的政治、经济实力逐渐上升,史言“马周、刘洎,自疏远而卒委钧衡”说明了这一点。

    但在唐初,以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为代表的士族官僚仍然在政治上有相当的势力,他们是元老重臣,位居要职,享有“罪不加刑”的特权,他们为维护自身特权,力图维持现状。

    而以李义府、许敬崇、狄仁杰等为代表的庶族地主,他们靠军功、科举入仕,形成新的地主集团,他们要求改革现状,但却不掌握实权,从而与士族势力之间的矛盾不断加剧。

    庶族地主出身的武则天利用了这一矛盾,借助势力不断上升的庶族官僚,先后贬杀长孙无忌、褚遂良、李元素等人,使大量关陇士族贵族被诛杀。

    同时,通过自举、武举、试官等方法大量提拔庶族地主做官,借以收揽中小地主的人心,培养了一大批忠于自己的官僚,扩大了封建统治阶层,奠定了其称帝的基础。

    为从传统上和舆论上打击和削弱一贯反对自己的士族官僚集团,扶植和依靠新兴的庶族地主阶级,武则天修改《氏族志》为《姓氏录》。这样使士族官僚不再有入仕做官的优越条件,也不能因出身豪贵而为所yù为。而对庶族出身的官员,也不再因门第贫贱而受耻受辱于人。修成的《姓氏录》再也看不到士族贵族的特权,原来连《氏族志》都不能列入的武氏,在《姓氏录》中,却定为姓氏的第一等。

    再次,武则天个人的素质、野心是她取得最高统治权的重要条件。武则天jīng通文史,见多识广,“素多智计”,具有强悍、刚毅、勇敢的xìng格。

    正如《资治通鉴》记载:“后xìng明敏,涉猎文史,处事皆称旨”。武则天虽出身寒门,但她十四岁入宫,长期的宫中生活,使她“能屈身忍辱”,善于迎合皇帝,有机会接触上层官僚,加上宫廷文化的熏陶,使她又善于明察时势变故,并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逐渐形成了一个以她为中心的新官僚集团。

    当时,贞观之治带来的繁荣景象正面临政局动荡的冲击,迫切需要调整。然而,体弱多病的高宗却无力挑起稳定政局的重担。

    武媚娘抓住这一机会,依仗其出sè的政治手腕和才能,稳定了政局。她做皇后以后,一方面她多次镇压了反对派叛乱,稳定了动荡局势,把国家大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同时,发展科举制,注重选拔人才,适时纳谏,《通鉴》说武则天“故当时英贤竞为之用”。

    另一方面,她又采取措施,发展生产,继续推行均田制,奖励农业生产,并编《兆人本业记》这农书颁行天下,使社会经济继续向前发展。

    这些措施扩大了武媚娘的影响,为其称帝创造了条件。

    最后,部分官僚的拥戴、煽动,最终促成了武媚娘称帝。地主阶级的本xìng决定了封建官僚争权夺利的本xìng。随着武则天在宫中地位的上升,以许敬宗、李义府等为代表的官僚地主为了求得高官厚禄,实现自己的目的,对武则天极力拥戴,推波助澜。

    这些地主官僚一方面用严刑酷法帮助武媚娘打击反对派,巩固了武媚娘的地位,使其**一步一步膨胀。

    另一方面,他们又帮助武媚娘制造舆论,使其“名正言顺”地做皇帝。在武则天称帝条件rì趋成熟时,武承嗣派人刻“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字样,使武则天举行盛大的“拜洛受图”仪式。接着,部分官僚串通和尚上献《大云经》四卷等,暗示武则天称帝。

    最终到了公元69o年,武媚娘认为亲临帝位的条件成熟,先借佛僧法明之口,广造舆论:“武后为弥勒佛转生,当代唐为天子。”

    接着又一手导演了以睿宗为首的六万臣民上表劝进请改国号的壮举。至此,则天武后在“上尊天示”、“顺从众议”的“万岁”声中,登临大宝,实现了梦寐以求的夙愿,改唐为“周”,自号“圣神皇帝”。

    公元690年9月,武则天登上则天楼,身着帝王的兖冕服饰,即皇帝位,自称“圣神皇帝”,改国号为周,定年号为“天授”。以李旦为继承人,赐姓武氏。

    武媚娘经过三十多年的苦心经营,最终夺取了唐政权,成为历史上惟一的女皇帝。

    滋养其野心,因势利导其行,这就是天草四郎现在要做的事情,当然他完全不担心,再出现一个极端强势的武则天,让他的努力全都为武京娘做了嫁衣。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看出来了,武京娘虽然有武媚娘那样的野心,但是却不具备武媚娘那样的才华,和政治野心,武京娘虽然也聪明绝顶,但是和武媚娘比较的话,这个做妹妹的显然要差得远了。

    不过天草四郎所求的可不是武京娘成事,而是要让武京娘,为他的大计创造机会,可以说,在天草四郎的眼中,连一国之母武京娘都成了旗子。

    既然历史上的武媚娘可以取代李唐,创立大周,那么现在武京娘有了熟悉历史的天草四郎帮助,为何就不能成事。

    武京娘此刻脑中也是一片混乱,既兴奋,又恐惧,更进一步,坐上那个位子,她有这个野心,有这个胆量,却未必有这个魄力。

    她好不容易才让心中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了下来,道:“田卿家!今rì这话出你之口,入本宫之耳,玩玩不可在外面胡言,让人以为本宫有什么非分之想!”

    天草四郎闻言,心中一阵冷笑,脸上却格外恭谨道:“微臣遵旨!”

    留下武京娘一个人在立政殿内,与自己的野心作斗争,天草四郎满心欢喜的回到了李承乾刚刚赐下的府邸,他现在住的地方,正是当初李义府所住的宅院。

    近藤勇和田山魁这两个天草四郎的左膀右臂正在府中等候,天草四郎一回到府中,边将两人唤到了密室。

    “那个女人的心里,已经被我种下了野心的种子,只等着生根发芽,我们的复国大计就有希望了!”

    要是在以往,天草四郎不会随便将这种事说出来的,但是他今天太兴奋了,以至于有些失态。

    天草四郎的计划,近藤勇和田山魁都一清二楚,原本他们都觉得成功的希望不大,天草四郎有些异想天开,虽然他们倭国有女皇出现,但是在大唐,这里可是男人的世界,他们在这里也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对于唐人的观念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突然听到天草四郎说成功有希望了,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也同样难以抑制满心的兴奋。

    他们知道一旦天草四郎的计划成功的话,大唐必然会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到时候可就不是复国那么简单了,他们完全有可能成为华夏的主人。

    兴奋过后,天草四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的计划,完全是因为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个武媚娘,他现在鼓动武京娘有些想当然的感觉,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要去试一试,有成功的机会,当然也有失败的可能。

    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天草四郎对这个倒不是很担心,他还有后手,如果失败了,中原自然是不能停留了,但是他已经为他的族人选好了一个适合生存的地方,那里比曾经的倭国更加完美,土地更为辽阔,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未必就不能让倭国在另一片土地上重生,然后在于大唐较一较力。

    “长安这边不需要你们了!海外的事情,还有杜陵那个人,你们要加紧去办理,千万不能马虎,大和族有没有未来,就在此一举了!”

    天草四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眉目都变得有些狰狞,他就好像一个赌徒一样,一个疯狂的赌徒,将自己的全部筹码都压上了,现在就等着庄家揭开谜底了。

    近藤勇和田山魁连忙领命,相比于在武京娘身上下功夫,他们显然还是对天草四郎的后手更有把握。

    尽管他们也因为天草四郎的计划有了进展而兴奋,但是更多的,他们两个还是觉得鼓动一个女人成为女皇,这件事放在大唐,怎么看都有些疯狂。

第十章

    此番前往长安,居然遇上了刺杀,杜睿虽然已经叮嘱了冯照,但是这件事终究还是没能瞒得住,安康公主得闻此事,立刻就找到了熙凤,让她招募人手,增强府内的护卫。{请在<strong>138看书</strong>,首发无弹窗阅读}

    熙凤是大观园的内管家,调派下人的事,都是她份内之事,她在得知杜睿居然中途遇到了刺客,哪里还敢怠慢,赶紧叮嘱了冯照,让其招募江湖上的好手。

    杜睿虽然久不在朝堂,可是在民间的声望却一点儿都没落下,江湖之上,诸多草莽,都想着来投效,只是一直得不到机会。

    这一次大观园广招护院,顿时引来了成百上千人应募,杜睿虽然觉得安康公主他们小题大做,可是最终还是默许了,毕竟如今杜睿也称得上家大业大,府内的人口众多,要是万一那个人还不死心的话,家人出了事,杜睿可就追悔莫及了。

    不过暗处有一个大人物时时刻刻盯着自己,这种感觉终究不好,现在又不是彻底结束这盘棋的好时机,杜睿此时能做的,就是隐忍。

    于是回到杜陵的第二天,杜睿便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为母守陵,当然不是指前些年过世的白夫人,而是他自己的亲母,曹氏夫人。

    随着杜睿的发迹,以及杜如晦嫡派子孙的没落,杜睿俨然已经成了杜陵杜氏实际上的掌权人,杜睿虽然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是当初杜如晦的正室崔氏,以及他那两个人头猪脑的异母兄长,对他们兄妹的苛责,杜睿可是记忆犹新,因此前些年,重修祖宗坟茔的时候,杜睿的生母曹夫人的灵柩便堂而皇之的与杜如晦合葬在了一处,曹夫人生前身份低微,但是死后,杜睿作为人子,怎的也要让自己的母亲享受一下正室的待遇。

    对此,也没有人反对,杜如晦的正室崔氏,以及长子杜构前些年也在岭南病死,次子杜荷因被牵连晋王李治的谋反案,至今还被幽禁在长安的城阳公主府,至于崔氏的那两个女人杜云盈和杜云芊两个,如今也早就嫁做他人妇,便是想要管也管不到。

    更何况她们两个因为娘家失势,如今还要多多仰仗杜睿的声威,才能在婆家站住脚,哪里还敢来触杜睿的眉头。

    前几年白氏夫人过世,杜睿依样将其与杜如晦合葬,虽然不合规矩,但是谁又敢当着杜睿的面指出来。

    杜睿突然决定要为母守陵,虽然让人大感意外,但是眼下这个时节,韬光养晦显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像这种韬光养晦的伎俩若是用在别人的身上,自然能起到作用,但是用在杜睿的身上,只怕是谁也不会中计,盖因杜睿压根儿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他这种人纵然能一时隐忍,但是突然暴起之后,必然就要伤人。

    当初杜睿第一次被太宗皇帝罢黜还乡,结果一朝复起,就闹的天崩地裂,一出变法的大戏,将延续了数百年的士族力量打击的几乎灰飞湮灭,不知道有多少豪门大族之人因此人头落地。

    如今虽然在杜陵逍遥的做着一个闲人,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不是杜睿的韬晦之计,要是因此就小看了杜睿,将来可是要倒霉的。

    杜睿自然也知道,自己的韬晦之计瞒不过多少人,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一些人创造机会,要是躲在大观园内,单凭那严密的防护力量,那些此刻就算是想要将杜睿碎尸万段,只怕也不敢有所行动,可要是在杜家的祖坟这里,就不一样了,要是那个躲在暗处的大人物当真想要取杜睿xìng命的话,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杜睿以自身为饵,就是要将那个大人物钓出来,不然的话,一直被人这么盯着,杜睿可不会觉得舒服,将一切危险都要消弭于无形之间,这才是杜睿的行事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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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睿出发前往族坟,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又是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了整个关中,雪花细细碎碎,漫天飞舞,夹着烟霭和忙碌的气sè,使已近年关的杜陵平添了几丝祥和喜庆的氛围。

    上午时分,一排浩浩荡荡的车队出现在杜陵城外的官道上。这次扫墓,杜睿安排的格外隆重,不单单是妻子儿女,就连马氏和季氏两位夫人,以及同住在大观园的杜云芙,还有她与苏麟的两儿一女,都一同前往。

    马车之内,安康公主挑开了窗帘,看着外面的雪景,突然一阵冷风吹进来,让她也不禁一阵颤抖,对着正闭目养神的杜睿问道:“睿郎,婆母长得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杜睿一愣,笑着摇了摇头,道:“母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如今都三十多年过去了,母亲长什么样子,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原本杜睿重生的时候,对这一世的生母曹夫人还有些残存的记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点儿残存的记忆,也早就不存在了。

    想着这一世的母亲,杜睿的心中不禁有些怅然若失,母亲,父亲都不在了,唯一的胞妹还远在倭州,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

    安康公主见杜睿愣着不说话,猜到了他的心思,道:“睿郎!可是四年莲儿了!?”

    杜睿漠然的点了点头,算起来,他们兄妹也数年不曾相见了,上一次去倭州结果遇到了刘仁轨谋反,虽然那场兵变被他弹压了下来,可是却害得他不得不远离朝堂。

    安康公主见杜睿兴致不高,握住了他的手,笑道:“睿郎!如今你无官一身轻,若是思念莲儿,倒不如去倭州见上一面如何!?”

    杜睿闻言,也有些心动,可是这个提议很快就被他否决了,现在去见杜云莲,那国内之事该如何料理,一想到那个时时刻刻存在的威胁,杜睿就心神不宁,这个时候,他如何能离开,还是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再说吧。

    杜家的族坟距离杜陵县城并不算远,虽然大雪弥漫,道路难行,然三个时辰之后,还是到了。

    杜家在杜陵也称得上是个大户,自杜如晦一辈开始发迹,直到现在的杜睿,虽然杜睿如今去职还乡,但是他在朝中,民间的影响力犹在,杜家是谁都不敢低估的。

    族坟这里,当初杜睿重修坟茔的时候,便安排了人在此看守,此番扫墓,杜睿的叔叔杜楚客更是亲自到了。

    杜睿下了车,正好看见杜楚客站在道旁等候,杜睿连忙上前见礼:“侄儿参见叔父!”

    杜楚客如今也已经七十余岁的年纪了,不过jīng神矍铄,身体也十分康健,当初杜睿被崔氏赶出莱国公府,他没有仗义执言,也没能给杜睿提供一些帮助,这让他的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不过好在杜睿不计前嫌,发迹之后也没有难为他,反倒是一年两节时时探望,执礼甚恭,不要看现在杜睿是个闲人,但是杜楚客知道,杜家重新崛起的希望,依然在杜睿的身上,伸手将杜睿扶起,捋须笑道:“承明无须多礼,快进屋里坐。”

    杜家族坟这里也有一处庄园,就是预备着扫墓的时候,歇脚用的,平rì里是几个看守族坟的下人在打理。

    杜楚客命一名小厮把马牵去马房,将马车也都妥善安置了,而后便带着众人一起进了内堂,内堂光线明亮,地上铺着青砖,左边放一张供桌,桌上摆满各sè贡品,供奉着杜家祖先的灵位,中间摆了一只火盆。

    众人见过礼,杜楚客和杜睿叙话,女眷们则带着孩子在一旁歇息。

    “承明!此番你准备在这里为你母亲守陵多长时间!?”这个才是杜楚客最为关心的事情。

    杜睿道:“依着周礼,自然是要守孝三年,以前因诸事繁杂,一直未能在母亲陵前尽孝,如今所有的事情大多都已经了解了,也该尽一下为人子的本分了!”

    杜楚客闻言一皱眉,道:“你这般是否有失计较,前翻老夫听人说你前往长安途中遇刺,依着老夫之见,还是在这里住个三五rì,然后便会大观园,当心那些人再来!”

    杜睿闻言,心道:我怕的就是他们不来!要是能来,反倒好了,正好抓住这个机会揪出幕后黑手!

    不过心中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不是他不相信杜楚客,而是因为他不想让杜楚客担心,他知道杜楚客对他的期望很大,希望他能让杜氏崛起,要是杜睿当真守孝三年期间,遭遇了什么不测的话,只怕杜氏崛起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叔父无须担心,前次被侄儿杀了一阵,料想短时间内也不敢再来了,便是再来,侄儿也是不惧,侄儿已经吩咐了冯教师,让他带些人手在这里守御,料想那些宵小之辈,便是来了,也不能成事!”

    杜楚客闻言,也只能一阵叹息,他知道杜睿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万难更改,只得道:“好吧!都随你,不过这边的防卫却不能放松!”

    杜睿笑道:“侄儿遵命就是!”

    当天先歇息了一天,次rì天明,带上了准备好的香烛纸钱,沿着一条已经冰封的小河,众人到了杜家的族坟,余下的杜睿也不理会,自然有旁人去清扫,杜睿径直到了杜如晦,杜睿的生母曹氏,以及白夫人的坟前,此时坟上被白雪覆盖,整个坟经过前些年的修缮,如今变得十分庞大。

    杜睿默默地注视着坟茔,虽然他这一生从未见过他的生父生母,然而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却十分玄妙,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往这里一站,感觉着这堆黄土之内的气息,他便不觉鼻子一阵阵酸楚。

    杜楚客在一旁亲自点燃了香烛,低声道:“大兄,两位嫂夫人,承明一家来看你们了,大兄!你生前虽不喜承明,然而如今你膝下三个儿子,最有出息的却是他,rì后广大我杜陵杜氏门楣,就要靠承明了,你为大唐奔波了一声,如今后继有人,大兄,你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杜睿内心叹息着,引领妻子儿女慢慢跪倒在了坟前,他并不知道,这一世的生母曹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杜睿对她的感情,甚至还赶不上对白夫人来的深厚,可那毕竟是他的生母,还有杜如晦,评心而论,杜睿对他应当是有所怨恨的,可是即便如此,杜睿还是敬他,只因他为了大唐劳心劳力了一生,帮助太宗皇帝铸造了大唐,为贞观盛世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叩拜已毕,杜睿并没有起身,而是看着那座坟,心中想着:莱国公!我虽然占据了你儿子的身体,但是却也让你的身后,杜家没有像历史中那样迅速的破败,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若是认下我这个儿子,便请你在天之灵保佑,让我这一次能为大唐扫除群魔,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历史上杜如晦亡故之后,太宗对杜家的荣宠依旧,不但认命其长子杜构担任要职,更是将爱女城阳公主嫁给了次子杜荷,可就是这个杜荷,让整个杜家陷入了灾难,他脑袋抽筋,居然与汉王李元昌、赵节、李安俨建议太子李承乾兵变。

    杜荷甚至还煞有介事的对李承乾说:“天文有变,当速发以应之,殿下但称暴疾危笃,主上必亲临视,因兹可以得志。”

    历史上的李承乾也是一根肠子通屁.眼儿的玩意儿,居然还就信了,采纳了杜荷的建议,结果太子宫的侍卫副统领纥干承基转头就向太宗皇帝告发太子李承乾谋反。

    这个谋反小集体连筹备工作都没做好,就开始了庆贺,结果被太宗皇帝一网打尽,李承乾被废,杜荷、侯君集、李安俨等人因谋反罪被斩首,城阳公主改嫁薛瓘,后来生下了高宗爱女太平公主的夫婿薛绍,就连长子杜构都受到了牵连,被贬官发配岭南。

    现在虽然和历史上的结局差不多,但是他这个冒出来的庶子却混的风生水起,也算是让杜如晦后继有人,想来这个老儿在坟头里,都能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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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拜了一番之后,一行人又返回了那个落脚的宅院,看看天sè已晚,便在此在住一晚,杜睿也向众多妻妾交代了一番,他决定在此守陵一年,除了他之外,四子杜学武也要留下,杜睿自辞官以来,虽然对众多儿女多了教导的时间,但是子女太多,杜睿也没办法一一悉心培养,既然杜学武有那么大的志向,杜睿自然要额外的照料一番了。

    嘱托完,杜睿正要歇息,却见宝钗到了。

    “夫君!马姨娘有请!?”

    杜睿一愣,他实在是想不出马姨娘能找他有什么事,但是长辈相召,他也不能推辞,便跟着宝钗到了马姨娘的房间。

    “母亲!唤孩儿前来,有何要事嘱托!”

    马姨娘笑道:“三郎先坐下,宝钗,你们都退下吧!我与三郎母子两个有话要说!”

    杜睿见马姨娘郑重其事,更是纳闷,只能做好等着。

    马姨娘等众人都退下了,才道:“三郎!深夜唤你过来,实在是有一桩心事,要是再不对你说,只怕是便没机会了!”

    马姨娘说完,似乎是说得急了,不禁一阵咳嗽,杜睿连忙上前,为其捶背,道:“母亲!都这么晚了,母亲这几rì身子不爽利,不如明rì再说!”

    马姨娘摆了摆手,道:“不妨事!自从你白姨娘去了,我这身子也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杜睿闻言忙道:“母亲千万不可说这等话,让孩儿忧心!”

    马姨娘一笑,道:“三郎!母亲能有你这么个儿子,此生也算是无憾了,你四弟早夭,母亲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当初被崔氏逐出莱国公府,自以为母女三人必死无疑,却不曾想能寄身于三郎的庇佑之下,得享富贵,如今我已年过五旬,便是死了,也不算早夭,不过这一桩心事,若是不对你言明,为娘实在心中不安!”

    杜睿忙道:“母亲请说!”

    马姨娘点点头,看着杜睿道:“三郎!你可知你的母亲,我那可怜的妹妹是怎么没的!?”

    杜睿闻言一惊,道:“以前曾听仲叔说起过,不过仲叔也是言语不详,只说是因病而亡!”

    马姨娘苦笑一声,道:“因病而亡!?是啊!若是没有今rì,你的母亲也只能是因病而亡了!”

    杜睿闻言,知道这里面似乎有什么秘闻,忙道:“母亲既然知道,还请告之孩儿!”

    马姨娘沉默了片刻之后,道:“三郎!你的母亲曹夫人原本是武德朝的宫人,当年先帝因征伐薛举有功,便将你的母亲赏赐给了先帝,可是先帝又因为你母亲是高祖所赐,不敢领受,又将你的母亲转赠给了你的父亲。”

    杜睿知道这种赠送姬妾的事,在这个年代十分寻常,但是他听起来,还是觉得很不舒服,毕竟那个被当作一件物品被送来送去的人,是他的母亲。

    如果说高祖皇帝将杜睿的生母赏赐给太宗皇帝的时候,身份还只是个宫女的话,那么到了太宗皇帝身边的时候,身份已经变成了侍妾,可是太宗皇帝转手又送给了杜如晦。

    这般来回的送人,根本毫无地位可言,妾的地位,为什么会这样低呢?

    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曹夫人“来路不明”,不是“明媒正娶”。妾之“来路”,有从嫁、私奔、购买、收房、赠送、转让、赏赐、抢夺、变卖、官配等好多种,而根据这些“来路”,妾与妾之间的地位便也不相同。

    地位最高的妾是“媵”。“媵”是赠送的意思。先秦时,诸侯娶他国女子时,女方国君都要赠送几个女子作陪嫁,与女方国君同姓的其他国家也要有所赠送,颇有些像后世许多商号的“买一赠二”,买一套高档西服,赠送一条领带或一件衬衫一样。

    衬衫领带和西服当然不等价,所以媵的地位也比妻低,只能算是妾。据说有一次,秦伯嫁女于晋侯,因为从嫁之媵衣着华丽,结果“晋人爱其妾而贱公女”。这件事,曾被韩非子当做笑话讲,可见妻与媵地位并不相等。

    最常见的“非正式”妾,就是“由婢而妾”者,婢是一种女xìng家奴,地位极为卑下,所以往往只能充任“非正式”的妾。前已说过,正式的纳妾,是要经过一点手续的,而且,其所娶,也多为“良家妇女”,只不过一般家境较为贫寒罢了。

    婢就不一样了,婢有两种,一种是“家生”的,一种是“外来”的。所谓“家生”的,就是奴才的女儿,自然仍作奴才。所谓“外来”的,也就是买来的,其中有终身买断的,也有短期服役的,也有随女陪嫁的。但无论哪种,地位都低。所以,纳婢为妾,竟不要什么手续,有时不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即便这样的妾,地位也有高低。较高的一种是父母赏赐的。其所以地位较高,乃因为多少有“父母之命”的意味在内。

    由婢而妾者中地位较低的,叫“通房丫头”,又叫“屋里人”。既名“丫头”,可见尚未脱离奴婢地位而升格为主子nǎinǎi,而所谓“通房”,实则就是“同.居”。因为依礼,主子爷的房,原不该与丫头之房相通的。如今既然连房都通了,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所以姬妾对男人来说,不过就是一件玩物,不论姬们的衣着如何华丽,rì子如何悠闲,她们终归是主人的玩物。主人“宠”她,正是为了让她好玩,主人“培养”她,也只是为了让她更好玩。所以,说到底,她们仍然是很卑贱的。

    而杜睿的生母,若是以地位而言的话,则更加卑贱,因为她不过是太宗皇帝随手送给杜如晦的一个侍姬,说白了就是连生命zì yóu都没有的一件随意可以丢弃的物品。

    古时的家庭,女人讲究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不解释大家都懂得,那时候乡村农户收成好了都想着要纳个妾的,何况是世族贵胄。有点成就的男人不纳妾出去应酬是要被人耻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指感情而不是形式,况且妾这个东西是可以互相赠送的。

    自古文人风雅都属多情又风sāo,文人墨客,皇帝雅兴,书画达人,美sè歌舞缠绕,男子爱政治,爱权利,也爱美人,比如苏轼这位北宋文人的领头羊文风豪迈,一代大家。

    苏轼为第一任死去的原配夫人写的江城子,感动了千年后来人,问情爱,其实诗词多感人,男人其实很风流,该活着的时候,姬妾依旧成群,爱情,有时书写成文字很风sāo,能动人心魄,实质人生到底是什么。若是考察他对待婢妾的态度,可就足以让现代人目瞪口呆,不得不对他的深情形象另作评价。

    苏东坡一生姬妾众多,风流韵事层出不穷,而他对这些姬妾的态度,则基本无情无意,完全如宗法制度,仅仅是将她们视作私人物品而已。

    苏东坡贬官之时,将身边的姬妾一律送人,这其中据说有两妾已经身怀有孕,他也无暇过问,床头人送人已是堪,更连腹中是否有儿女都不暇过问,是何态度?

    北宋末年的宦官梁师成以及翰林学士孙觌,都自称是苏东坡送人之妾所生的苏轼之子,就连苏东坡认可的儿子苏过,都对这种情形不予否认,反而与梁、孙亲密无间。

    据说梁师成顾及兄弟情谊,甚至对家中帐房说:“凡小苏学士用钱,一万贯以下,不必告我,照付就是。”

    带着胎儿送人的妾还算好命的,更凄凉的是一位名chūn娘的妾。苏东坡的朋友蒋某来为他送行,偶然看见了chūn娘,大为钦慕,便对苏东坡说:“我有一匹白马,愿意与学士相换美妾。”

    苏东坡一想,以名驹换一妾,划得来呀划得来,立刻点头应允。但这消息被chūn娘听说之后,这个才貌双全的姬妾却不肯,指责苏东坡道:“当年晏婴尚且知道不能因马罪人,你这个堂堂苏学士,美其名曰怜香惜玉,却要将人换马!”

    激愤之下,chūn娘当场撞槐而死。虽然是姬妾,却也是女人,竟被自己所爱的男人视做马驴,既恨且辱,真是了无生趣。

    除了惨死的chūn娘,苏东坡的姬妾中最有名的莫过于王朝云。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苏东坡送人、得以陪他流放岭南的姬妾了。然而当时的苏东坡虽然已经鳏居,尽管王朝云与他同甘共苦、尽管王朝云还为他生下了儿女,她仍然没有能够成为他的妻子,到她死后,苏东坡也仍然只是在她的墓碑上写着“姬人”二字。

    因为她出身卑贱,因为以妾为妻乃是当时社会大忌。这个聪慧的女子便只能一生无闻。虽然她通晓经史、临终大悟,也无力改变人生。

    由于法律以及社会观念影响,大多数男子也并不把自己的“姬妾婢伎”当一回事。与后世人的平等观念恰恰相反,假如他们表现得把姬妾平等相待的话,反而会成为人们嘲笑的对象,认为他自甘堕落、没品没行。

    杜睿的生母曹夫人就是这么一个任人转送的玩物,杜睿虽然没有见过这位生母,甚至对她的印象都早已模糊不清,但总归是自己的母亲,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可是如今再听一遍,心里还是难以克制的反感。

    马姨娘见杜睿脸sè微变,还以为杜睿恼了,忙道:“三郎!为娘可从来都没有过看不起你母亲的意思!”

    杜睿闻言一愣,知道马姨娘是误会了,忙道:“母亲多心了,孩儿绝无此心!”

    马姨娘这才放下心来,接着道:“你母亲刚过府的时候,你父亲对她还是十分宠爱的,可是没过多久,突然之间,就将你的母亲冷落了,当时为娘也是不明所以,直到你母亲过世前才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杜睿见马姨娘说得这么神秘,心中也开始胡乱猜测起来,他甚至想到自己难道是高祖那个老流氓,或者太宗皇帝那个风流天子的种,杜如晦是因为做了便宜老爹,才冷落了他的生母。然而接下来马姨娘的话,让杜睿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三郎!你母亲原本是高祖皇帝赏赐给先帝的,而她在出宫之时,便曾有过一个让天下所有的女人都会为难的使命!”

    杜睿闻言一惊,他已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马姨娘叹了口气,接着道:“你母亲是被高祖皇帝派去监视先帝的!”

    果然如此!

    以高祖李渊疑心甚重的毛病,派个女人去监视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这种事做起来倒也平常,只是杜睿没想到这个人选居然会是他的母亲。

    马姨娘接着道:“你母亲对我说,当时她也十分为难,但是皇命却又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气去了,可是他刚一到秦王府上,就被长孙皇后给点破了,当时你母亲为了不受折磨,只求速死,但是长孙皇后并没有杀他,甚至替她隐瞒了这个秘密,还劝先帝将你的母亲转赐给了你的父亲!”

    杜睿闻言,道:“可是这和我母亲的死又有什么关联!”

    马姨娘面sè凄然道:“原本你母亲也以为能侍奉你的父亲,终生有所依靠,也算是不差了,只是玄武门一桩事,将你母亲的一生全都毁了!”

    玄武门!

    当年在那里发生的事情,可是直接改变了大唐的历史走向,可是玄武门之变,和他的生母曹夫人又有什么关系,她虽然是高祖李渊派到太宗皇帝身边的间谍,可是太宗都把她转赐给了杜如晦,也就是说她已经失去了价值,今后的rì子就应当是安分守己,相夫教子,怎的有和玄武门之变牵连在一起了?

    马姨娘知道杜睿此刻定然是满心的疑惑,便接着说道:“当初你娘在出宫之前,是服侍尹德妃的!”

    尹德妃!

    杜睿当然知道这个女人,高祖李渊晚年宠幸的嫔妃很多,这些年轻的女人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争相交结各位年长的皇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曲意侍奉各位妃嫔,奉承献媚、贿赂、馈赠,无所不用,以求得皇帝的宠爱。甚至有人说李建成与尹德妃私.通.乱.伦。

    当时,太子东宫、各王公、妃主之家以及后宫妃嫔的亲属,在长安横行霸道,为非作歹,而主管部门却不敢追究。

    尹德妃的父亲尹阿鼠骄横跋扈,杜如晦经过他的门前,尹阿鼠的几名家僮把杜如晦拽下马,揍了他一顿并打断了他一根手指,说道:“你是什么人,胆敢过我的门前不下马!”

    杜如晦着有司法办了尹阿鼠,因此与尹德妃结仇。

    当时的太宗皇帝也不像他的兄弟一般,结交后宫,在太宗皇帝平定了盘踞在洛阳的王世充以后,高祖让贵妃等几人到洛阳挑选隋朝宫女和收取仓库里的珍宝。

    尹德妃私下向太宗皇帝索要宝物,并为自己的亲戚求官,太宗皇帝回答道:“宝物都已经登记在册上报朝廷了,官位应当授予贤德有才能和有功劳的人。”

    没有答应她们的任何要求,因此妃嫔们更加恨他。

    太宗皇帝因为淮安王李神通有功,拨给他几十顷田地。尹德妃的父亲尹阿鼠通过尹德妃向高祖请求要这些田,高祖手写敕令将这些田赐给他,李神通因为太宗的教令在先,不让田。

    尹德妃便向高祖李渊告状道:“陛下敕赐给我父亲的田地,被秦王夺去了给了李神通。”

    高祖因此发怒,责备太宗说:“难道我的手敕不如你的教令吗?”

    过了些天,高祖对左仆shè裴寂说:“这孩子长期在外掌握军队,受书生们教唆,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儿子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自己的父亲被杜如晦法办入狱,为父亲求田,又被太宗拒绝,尹德妃自然不肯罢休,便联络上了杜睿的生母曹夫人,让曹夫人在杜如晦的酒里下毒,曹夫人当然不肯,尹德妃便以曹夫人的老父亲威胁。

    恰时,太子李建成积蓄在太宗皇帝近臣之处安插耳目,尹德妃便又推荐了曹夫人,正好在这个时候,玄武门之变爆发了。

    左右为难的曹夫人最终在崔氏的逼迫下服毒自尽,在临死之前将这一桩事告诉了府内最为亲善的马夫人。

    杜睿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原本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因病过世的,却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杜睿费尽心思的要保大唐的江山社稷,可是他的生母却因为高祖皇帝而亡,虽然高祖未必就记得这个被他随意扔出宫去的宫女,可是彼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亡,说起来也真是个讽刺。

    马姨娘过了好半天才接着道:“当时你母亲还曾对我说,她不怨恨任何人,只怨她自己命苦,又将你们兄妹托付给了我与你白姨娘,季姨娘!自打过了年,我这身子也是一rì不如一rì,你白姨娘不在了,季姨娘又是个没主见的,因此我才将此事全盘告之于你!”

    杜睿点点头,突然道:“依着姨娘所言,我母亲初到父亲身边之时,曾备受宠爱,可是又因何失宠!?”

    “这~~~~~~”马姨娘的脸sè顿时一变,半晌才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杜睿见马姨娘神sè有异,追问道:“母亲明明知晓详情,为何要瞒着孩儿!?难道说是因为母亲在过府之时,已经怀有身孕不成!”

    马姨娘闻言,顿时大惊失sè,看着杜睿,好一会儿才言道:“罢了!我就知道,这件事本不该告诉你的!告诉了你,只怕是又要引出一桩祸事!”

    杜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道:“母亲请说!”

    马姨娘长叹了一声,道:“三郎!大概这么多年,你也在纳闷,为何府中之人无论是我们姐妹三个,还是杜仲都不愿意提起你母亲的事,没错!你母亲过府之时,确实已经怀有了身孕!”

    杜睿闻言,顿时如遭雷击,方才还在异想天开的想着自己或许是皇家血脉,但是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是何人!?可是先帝!?”

    马姨娘摇了摇头,道:“你母亲在亲王府中之时,只被先帝招在书房,侍候笔墨,先帝敬你母亲的才学,倒是不曾对你母亲如何。”

    “难道是高祖!?”杜睿更惊了,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和太宗皇帝成了异母兄弟,那他岂不是娶了自己的侄女?

    “自然不是!你母亲虽然容貌端庄,可在后宫之中,美女如云,如何入得了高祖的法眼!”

    杜睿急道:“那究竟是何人!?”

    马姨娘犹豫了半晌才道:“是隐太子!”

    什么!?

    杜睿闻言,彻底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父亲居然会是隐太子李建成。

    原来李建成与尹德妃私.通的事情是真的,而当时杜睿的生母就在尹德妃的身边侍候,有一次因太子李建成醉酒,强.暴了杜睿的生母曹夫人,没想到居然珠胎暗结。

    这件事被杜如晦发现之后,几经逼问,尹德妃只是不说,大概杜如晦以为杜睿是太宗皇帝的血脉,因此并未声张,虽然冷落了曹夫人,却也不曾将她逐出府门。

    居然是李建成!

    如此说来的话,杜睿岂不是和李承乾有杀父之仇,太宗皇帝借着玄武门之变,杀了杜睿的生父,杜睿居然为杀父仇人效力了这么多年。

    一时间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杜睿都有些接受,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天家的血脉,还是隐太子李建成的遗孤。

    他的生父,他的那些异母兄弟,都是被太宗皇帝所杀,这件事简直是太讽刺了!

第十一章

    生父居然是李建成,这件事虽然离奇,但是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杜睿就基本接受了这个现实,杜睿并没有觉得怎么样,更没有认祖归宗的念头。

    不用说这件事只是马姨娘的一家之言,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杜睿难道还当真去为他的生父李建成去报仇,打着隐太子遗脉的名义,去撼动整个大唐江山,然后轰轰烈烈的闹上一把,最后再憋憋屈屈的顶着一个反贼的名义去死?

    杜睿虽然有能耐,可是面对着这个几乎是他缔造出来的强盛至极的大唐,杜睿可也没有办法去颠覆他。

    甚至都不忍心去颠覆他,杜睿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奔波劳累,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国泰民安,为了华夏民族能永远的站在世界主人这个位子上吗?

    要是当真为了一己私利,就亲手将其扼杀,致使天下动荡,黎民百姓深受其苦,杜睿于心何忍,杜睿要是那样做了的话,杜睿也就不是杜睿了。

    而且杜睿也不会那么天真的去做鲁莽的事,现在也不是贞观初年,玄武门之变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有多少人记得,在那里曾死过一位太子和一位亲王。

    当初多少事都能牵扯出来隐太子余党的旗号,可是现在这杆大旗只怕早就不好使了,杜睿就算是将自己的身份对天底下的每个人都说一遍,又会有几个人相信呢!?

    人们只会觉得杜睿是为李家打工,觉得累了,又对自己的待遇不满,然后得了失心疯,决定甩开老板单干。

    现在rì子过得好好的,谁愿意跟着杜睿去做那没有成功希望的事情,自找没趣!

    杜睿!?李睿!?

    有什么区别,如果非要杜睿选择的话,他还是更愿意让自己的生父是杜如晦,至少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去背负那么多的仇恨了。

    仇恨这种东西是种连锁反应,你仇恨一个人,那么你也会被人仇恨。当你准备报复对方的时候,你就已经踏上了错误的道路。这简直就是多米诺骨牌,滚到最后你会发现你自己除了心中空虚以外,一无所有。

    仇恨这种东西在毁灭对方前,往往先毁灭的是自己,杜睿不想毁灭谁,也不想被自己毁灭。

    有的时候遗忘才是最好的,如果他的父亲真的是李建成的话,然后杜睿为了报仇,将太宗皇帝以及他的子孙都当成仇人看待,拼尽全力去报仇,可是冤冤相报何时了。

    玄武门的血迹已经干了,一些人死了,一些人成功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再去想,再去看,不过是徒增烦恼。

    杜睿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想坐在那个根本就不可能属于他的位子上,所以这种仇恨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

    杜睿是有仇恨,但不是因为这种事,他仇恨所有威胁着华夏民族生存的异族,仇恨着前世曾带给华夏民族苦难的外邦,这种仇恨是国之大仇,里面可并不牵扯着某个人的私利。

    所以当马姨娘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之后,杜睿的反应十分平淡,只是无所谓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以后不可对旁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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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rì天明,用过了早饭之后,家人便要回返大观园了,这处宅院只剩下了杜睿和他的四子杜学武,以及冯照等十个护卫。

    “这次真的不回去了吗?”安康公主神sè有些不快,“眼看就要到年关了,就不能过了年再回来!就非要让涑儿整rì的想着你!?”

    杜睿笑着帮安康公主披好了狐裘披风,道:“不了!以前太忙,没时间在母亲陵前尽孝,如今总算是得了闲,我在此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况且你我夫妻相聚好些年了,这次便让为夫任xìng一次!”

    安康公主闻言气道:“怎的!你厌烦我们姐妹了!?”

    杜睿忙道:“怎么会!我便是厌烦谁也不会厌烦我的涑儿!”

    安康公主听了这才笑了起来道:“就知道贫嘴!”

    杜睿笑道:“好了!外面冷,快上车吧!”

    安康公主轻叹了一声,看着杜睿道:“不然的话,我在这里陪你,可好!?”

    杜睿笑着摇了摇头,道:“涑儿!府中之事,多须你这个大妇料理!我不在家,你要是也不在家的话,大观园谁来坐镇,好了!快上车吧!”

    杜睿说完,将安康公主扶上了马车,接着又到了另一辆马车跟前,道:“母亲!还望多多保重身体!”

    马姨娘和季姨娘两人隔着车窗对着杜睿点了点头,马姨娘的神sè有些黯然,显然还在想着昨天夜里的事情。

    杜睿看出了端倪,笑道:“母亲!无论怎样,孩儿都是母亲的儿子,此番孩儿在此为生母守孝,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还望母亲多多保重身体,勿使孩儿忧心!”

    季姨娘笑道:“三郎只管放心,姐姐处,我自会照料!”

    马姨娘死后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对着杜睿点了点头。

    杜睿接着又对宝钗和熙凤两人叮嘱了一番,道:“我不在府中,家中之事多须你们看顾,当小心在意!”

    杜睿的众多妻妾当中,安康公主虽然是正室,但是理家之事却并非其所长,还是将家中事都交给宝钗和熙凤两人,杜睿最为放心。

    这么多年以来,熙凤和宝钗两人一直都是大观园的内管家,府中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她们两个照料。

    宝钗点点头,道:“夫君放心,妾身自会照料!”

    熙凤却有些不放心,道:“夫君!不如再多留下些人手,妾身担心那些宵小之辈再来,夫君若是出了意外,让妾身姐妹如何自处!”

    前番杜睿去长安途中遇刺的事情,一直都是熙凤心中的一根刺,如今要将杜睿留在这里,她如何能放心得下。

    杜睿笑道:“你们只管放心,多少大阵仗都不曾伤到我分毫,那些宵小之辈,我还不放在眼里,让他们只管来就是!”

    熙凤忙道:“夫君!万万不可逞强,还是自家安危最重,且不可弄险!”

    杜睿笑着在熙凤的琼鼻上刮了一下,道:“知道了!总之我定然平安无事,你就不用再说了!”

    熙凤见杜睿突然这般举止亲昵,当着旁人的面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连连点头应诺。

    宝钗又道:“夫君!不如让晴雯和袭人两个留下照料夫君的饮食起居!”

    杜睿笑道:“好了!宝钗!这就不必了,为夫是在为母亲守孝,又不是来此享受的!再说这边的rì子清苦,就不用她们在此跟着受罪了!”

    这时晋阳公主也走了过来,叮嘱道:“睿郎!不管怎样,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出了差池,不然的话,我决不饶你!”

    杜睿忙笑道:“好!好!好!为夫遵命就是!”

    将这几女劝上了车,武媚娘又走了过来,见她面sè似乎满腹心事,一想到又要分开不知道多长时间,杜睿正想要宽慰几句,却见武媚娘先开了口。

    “夫君!媚娘有件事,还望夫君能如实告之!”

    杜睿闻言,笑道:“怎的了?有何等要事,竟如此郑重的!”

    武媚娘也不说话,只是带着杜睿走到了一旁,确信没有人能听到自己说什么之后,才小声道:“夫君!你告诉媚娘,前番行刺你的事,究竟是不是京娘做的!?”

    杜睿闻言,面sè也变得有些古怪了,道:“你怎的会如此想?京娘可是当今的皇后,她怎么的会作出这等事来!”

    武媚娘见杜睿言语,神sè都有些遮掩,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想法,道:“如果说是以前,纵然夫君有真凭实据,媚娘也不会相信,可是现在不同了,京娘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京娘了,她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她的心思变得越来越可怕,就连媚娘这个做姐姐的,见着她,都不免心惊!现在的京娘作出什么事情来,媚娘都不会觉得意外,更何况此前,你几次三番的拒绝了她的拉拢,她心中岂能不怨恨你!”

    杜睿闻言,心中也是一叹,武媚娘到底是个聪明的女子,不然的话,在历史上,她如何能在一群男人之中,杀出重围,最终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一边是自己的丈夫,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旦两人之间爆发了冲突的话,武媚娘夹在当中也是难受。

    杜睿不想让武媚娘担心,只得将实情说了出来:“你放心,上次来的刺客并非是皇后所为,而是倭人!”

    “倭人!?”武媚娘一愣,忙道,“怎会是倭人,他们不是~~~~~~~”

    杜睿笑道:“总归还会有些余孽存在的,不过那些人想要复国,也是痴心妄想,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无需担心!”

    杜睿虽然说得轻松,可是武媚娘却不敢大意,毕竟这件事关系着杜睿的安慰:“虽是如此,夫君也不可大意!倭国毕竟是因夫君而亡,当心那些宵小之辈铤而走险!”

    杜睿点点头,道:“为夫遵命就是,不过~~~~~~~~”

    有些话,杜睿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和武媚娘说,毕竟这件事关系着武媚娘的嫡亲妹妹。

    武媚娘显然也猜到了,勉强一笑,道:“夫君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京娘若是当真不知悔改的话,便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救不了她!”

    杜睿闻言,心中也是一阵叹息,如果可能的话,他当真不想走到那一步,无论如何武京娘都是武媚娘的妹妹,当真走到了那一步,让武媚娘情何以堪。

    当初为了大唐的安定,杜睿狠下心肠,对付了晋王李治,害的他嫡亲的妹妹杜云莲都要一起被发配到倭州受苦,这件事杜睿至今都心有不安,如何肯再让自己的爱妻受这份苦楚。

    “媚娘!你只管放心,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京娘铸成大错的!”

    接着杜睿又宽慰了武媚娘一阵,众人便纷纷蹬车,挥手作别。

    “父亲!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上三年的时间吗?”杜学武看着车队走得远了,这才小声的对着杜睿问道。

    杜睿闻言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住到我觉得可以离开的时候就行了!怎么?学武!你舍不得离开你母亲和兄弟姐妹吗?”

    杜学武低着头,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道:“孩儿也不知道,孩儿舍不得离开母亲和兄弟姐妹们,不过孩儿也很高兴能和父亲在一起,父亲都不知道,大哥他们不知道有多羡慕孩儿,以前父亲总是很忙,都没时间和我们在一起,现在好了,孩儿总算是有机会和父亲在一起生活了!”

    杜睿闻言,心中不禁一阵歉然,以前他满脑子总是想着怎么能让大唐更加强盛,怎么才能让炎黄子孙永远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他甚至有一种紧迫感,他虽然是重生的,可是毕竟不能改变自然规律,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是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都忽略了妻子儿女的感受。

    轻轻的拍了拍杜学武柔弱的肩膀,道:“好了!学武,我们进去吧!从今天开始,父亲亲自负责教导你!你的理想将来能不能实现,就要看你能学多少了!”

    杜学武闻言,脸sè也变得郑重起来,自从那一rì,他得了杜睿的鼓励之后,脑子里始终想着的都是那个还显得朦朦胧胧的理想,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还是错,不过一想到杜睿在听他说了那番话之后,那高兴的神情,杜学武就觉得自己绝对不能让杜睿失望。

    到了书房,杜睿先让杜学武坐下,便道:“学武!今rì父亲便教你什么叫做权利!”

    杜学武虽然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然xìng子在众多兄弟之中,最是沉稳,一拱手道:“孩儿谨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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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去chūn来,转眼又是一年的时间,杜睿在自家族坟这边享受到了难得的清净,整rì里教导杜学武,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那些刺客没有再来,这让杜睿不禁有些失望,如果对方的目标只是他的话,这件事还好办一些,可是看看对方的举动,显然所谋甚大,并不是一个杜承明可以满足他们的。

    这一rì,杜睿正在书房内给杜学武授课,却见冯照走了进来,对着杜睿一拱手道:“老爷!大少爷来了!”

    杜睿闻言一愣,还没等他说话,就见一身武士装的杜学文快步走了进来,对着杜睿拜道:“孩儿参见爹爹!”

    杜睿见着杜学文,突然想到了去年父子两个的约定,算算时间,朝廷也确实该到了开武举的时候了,虽说因为马姨娘的那一番话,现在杜睿对李承乾所代表的朝廷有些别扭,毕竟那可是杀父之仇,可是杜睿却并没有让他的儿孙世世代代都不为皇家效力的打算。

    毕竟相比较儿子们的前程,那个他都不甚放在心上的仇恨,实在是不值一提。

    “怎的!?你当真是下定了决心,要去长安参加武举!”

    杜学文连忙道:“那是自然,孩儿自那一rì听了父亲的教诲,便rìrì练武不辍,兵书战册也多有涉猎,此前已经过了乡试和解试,此番来此就是为了向爹爹辞行,去长安参加省试的,怎么?爹爹后悔了,不想让孩儿去!?”

    杜睿笑道:“你看为父可是那言而无信之人,难道还会哄骗你这个小辈,不过你母亲可应下了?要是你母亲不肯答应的话,为父是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

    杜学文连连点头道:“自然是应下了,母亲一开始不放心孩儿,可是孩儿说动了杜小郎,让他和孩儿一同前往,母亲这才放行!”

    杜小郎乃是杜平生的长子杜耀设,比杜学文小上一岁,也是自幼好武,又得了杜睿的点拨,也是不凡,这一点倒是和他的父亲杜平生极为相似,看得出将来也是一员猛将。

    杜睿点头,道:“既然是杜小郎与你同行,此番也有个照应!”

    杜睿说着似乎为什么事情下定了决心,脸sè变得郑重起来,道:“学文!说起来,你也该到了行弱冠之礼的年纪了!”

    杜学文闻言一愣,他没想到杜睿会在此时提出这件事来,在一愣之后,顿时就是满心的狂喜,杜睿说这话,分明就是要给他行冠礼,算起来,他如今也是十六岁的年纪了,虽然距离周礼所称“男子二十而冠”还差些,不过却也不算唐突,行了冠礼之后,他可就是成年人了。

    冠礼,是华夏民族嘉礼的一种,传承有几千年的历史,冠礼表示男女青年至一定年龄,xìng已经成熟,可以婚嫁,并从此作为氏族的一个成年人,参加各项活动。

    一般来说,成年礼由氏族长辈依据传统为青年人举行一定的仪式,才能获得承认。华夏族的成年礼,为男子冠礼,女子笄礼。经书记载,实行于周代。按周制,男子二十岁行冠礼,然天子诸侯为早rì执掌国政,多提早行礼。传说周文王十二岁而冠,成王十五岁而冠。

    古代冠礼都是在宗庙内举行,rì期为二月,冠前十天内,受冠者要先卜筮吉rì,十rì内无吉rì,则筮选下一旬的吉rì。然后将吉rì告知亲友。及冠礼前三rì,又用筮法选择主持冠礼的大宾,并选一位“赞冠”者协助冠礼仪式。

    行礼时,主人、大宾及受冠者都穿礼服。先加缁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后授以爵弁。每次加冠毕,皆由大宾对受冠者读祝辞。

    祝辞大意谓:在这美好吉祥的rì子,给你加上成年人的服饰;请放弃你少年儿童的志超,造就成年人的情cāo;保持威仪,培养美德;祝你万寿无疆,大福大禄。

    然后,受礼者拜见其母。再由大宾为他取字,然后主人送大宾至庙门外,敬酒,同时以束帛俪皮作报酬,另外再馈赠牲肉。

    受冠者则改服礼帽礼服去拜见君,又执礼贽拜见乡大夫等。若父亲已殁,受冠者则需向父亲神主祭祀,表示在父亲前完成冠礼。祭后拜见伯、叔,然后飨食。

    当初杜睿被崔氏赶出了莱国公府,就是在老宅,跪在杜如晦的灵位面前,由杜仲主持完成了冠礼,并自己取字承明!

    这么做虽然不合礼法,但是对一个重生者而言,那种东西,杜睿是一向不在乎的,而且当时他也算是要立业了,提前加冠也未尝不可。

    冠礼是一个新的chéng rén第一次践行华夏礼仪,冠礼也是冠者理解华夏礼仪的起始,进入华夏礼仪系统的起始。

    《礼记?内则》把一个人的生命划分为不同阶段,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任务。“二十而冠,始学礼”,二十岁,是学习和践行华夏礼仪的开始,一个孩童,经过了冠礼的教育和启示,获得新的思想导引和行为规约,在冠礼的引导下,真正进入华夏礼仪的语境。

    《礼记?冠义》篇系统阐述了“冠礼是礼仪的起始”的观念。言:“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sè、顺辞令。容体正、颜sè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sè齐、辞令顺,故曰:冠者礼之始也。

    是故古者圣王重冠。古者冠礼,筮rì筮宾,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礼,重礼所以为国本也。故冠于阼,以著代也。醮于客位,三加弥尊,加有成也。己冠而字之,chéng rén之道也。见于母,母拜之,见于兄弟,兄弟拜之,人而与为礼也。冠玄端,挚于君,以挚见于乡大夫、乡先生,以chéng rén见也。

    chéng rén之者,将责chéng rén礼焉也。责chéng rén礼焉者,将责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礼行焉。将责四者之行于人,其礼可,不重与。故孝、弟、忠、顺之行立,而后可以为人。可以为人,而后可以治人也。故圣王重礼。故曰冠者礼之始也。”

    简单地说,举行冠礼就是要提示行冠礼者:从此将由家庭中毫无责任的“孺子”转变为正式跨入社会的成年人,只有能履践孝、悌、忠、顺的德行,才能成为合格的儿子、合格的弟弟、合格的臣下、合格的晚辈,成为各种合格的社会角sè。只有这样,才可以称得上是人,也才有资格去治理别人,才能继承和发扬华夏礼仪文明。因此,冠礼就是“以chéng rén之礼来要求人的礼仪”。换句话说,冠礼是华夏礼仪在华夏成员心中的“奠基工程”、“基础工程”,所以,儒家将冠礼定位于“礼仪之始”,给了它极高的文化地位。

    由此就不难理解杜学文为何会如此兴奋了,以往在家中之时,他总是被长辈们习惯xìng的当成一个孩子,一旦行了冠礼,他可就是一个成年人了。

    从此之后,安康公主也就不能在他的耳边总是唠叨着让他读书习字,就是杜睿这个做父亲的,也要将他当成一个成年人看待,杜学文岂能不喜。

    不过高兴过后,杜学文又犯难了,他虽然不喜读书,可是周礼还是懂的:“父亲!难道就在这里行冠礼吗?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杜睿笑道:“怎的,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

    杜学文闻言,也是尴尬的一笑,道:“这倒没有,只是孩儿觉得这似乎不合礼仪!”

    一旁的杜学武闻言,顿时忍不住一笑,小声揶揄道:“大兄何时也知礼了,若是让武姨娘知道,定然欢喜,大兄知礼,怕是武姨娘院中的几棵橘子树,总算是保住了!”

    杜学文听了,更是尴尬不已,等了杜学武一眼道:“四郎!我可是你大兄,知道你书读得多,可也别这般羞我!”

    杜睿看着两兄弟拌嘴,也是忍俊不禁,周礼,杜睿自然知道,周公制礼作乐为华夏文化定下了“礼乐文明”的基调。周公摄政六年,制礼作乐,颁度昌于天下,所制之礼则《周官》、《仪礼》也。

    到了魏晋时,南朝还有一些冠礼遗迹,中原则完全陷入五胡乱华的空前动荡,早就是礼崩乐坏了。

    直到前隋恢复了汉家礼仪,到了大唐,唐天子、皇太子、亲王、品官等,都制定了各种等级的冠礼。

    唐一品至五品初加缁布冠,再加进贤冠,三品以上进贤冠三梁缨青緌导,四品五品两梁,六品以下一梁,三加冕,一品衮冕,二品鷩冕,三品毳冕,四品絺冕,五品元冕,六品以下用爵弁。

    杜学文虽然无官职在身,可却是杜睿这个国公的嫡长子,未来宋国公爵位的继承人,也算是在超品之列。

    杜学文突然说道礼法,可是如果按照礼法来行冠礼的话,只怕是他只能等到下一科再去考了,因为周礼上对冠礼的行使时间也是有严格规定的,必须是在二月,可现在都已经四月下旬了。

    而且要按照严格的礼法行冠礼的话,杜睿首先要做的就是,在朋友当中择一贤而有礼者为正宾。

    等到冠礼的前三天,杜睿还要著深衣到正宾家,出见如rì常仪节,饮茶毕,先是要文绉绉的说上一通:“某有子学文,将加冠于其首,愿吾子之教之也。”

    而后正宾对曰:“某不敏,恐不能供事以病吾子,敢辞”。

    杜睿再道:“愿吾子之终教之也。”

    正宾道:“吾子重有命,某敢不从。”

    行礼前一rì再次恭请正宾,遣子弟以书致辞说:“来rì某将加冠于子学文,吾子将莅之,敢宿。”

    正宾答书曰:“某敢不夙兴。”

    而后在家中设盥洗、帨巾于厅,如祠堂的布置。以帟幕围成房于厅东北,如果厅无两阶,则画出阶形。

    杜睿再将他的公服、带、靴、笏,无官者襕衫、带、靴,通用皂衫、深衣、大带、履、栉、掠,都用桌子陈设于东房中东部,以北为上首。酒注、盏盘亦以桌子陈于冠服北面。幞头、帽子、冠并巾,各以一盘盛之,用帕蒙上,以桌子陈于西阶下。

    冠礼开始之后,杜睿还要穿的像个大公鸡一样,著盛服就位。站在阼阶下,稍偏东的地方,面向西。子弟亲戚童仆在其后面,排成行,面向西,以北为上。从子弟亲戚习礼者中选一人为傧,站在大门外,面向西。杜学文则要双紒,四衫、勒帛、采履,在东房中,面向南。

    正宾自己选择其子弟亲戚习礼者为赞者。正宾、赞者都盛服至大门外,面向东。赞者在正宾右侧,稍退后一点的地方。傧者入,通报杜睿,杜睿出门,面向西,向正宾行再拜之礼。宾答拜。

    而后杜睿向赞者行揖礼,赞者报揖。然后主宾一揖入门。正宾、赞者跟随入门,揖让到阶下,又揖让一次,登阶。

    杜睿作为主人由阼阶,先登阶,在阼阶上偏东的地方站立,面向西。正宾由西阶后登阶,在西阶上偏西的地方站立,面向东。赞者先盥洗、拭手,由西阶登阶,立于房中,面向西。摈者在东序布筵席,稍偏北,面向西。将冠者出房,面向南。

    正宾向将冠者行揖礼。将冠者出房立于席右,面向席。赞者取栉掠,置于席左,兴,立于将冠者之左。正宾揖将冠者,即席跪。赞者即席,如正宾向跪,进为之栉,合紒,施掠。宾下阶,主人也下阶,宾盥洗,主人揖宾,登阶复位。执事者以冠巾盘进,宾下一级台阶,接过冠笄,执之,正容,到将冠者前,向将冠者祝曰:“吉月令rì,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

    然后跪,为冠者戴上冠。赞者以巾跪进,宾接过,加之,兴,复位,揖冠者。冠者到东房中,脱去四衫,换上深衣,加大带,纳履,出房,正容,南向,立良久。

    宾揖冠者。冠者即席,跪。执事者以帽子盘进,宾下两台阶接过,执帽到冠者前,祝之曰:“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跪下,加之,兴,复位,揖冠者。冠者到东房中,脱去深衣,换上皂衫革带,系鞋,出房站立。

    惟执事者以幞头盘进,宾降三级台阶接受,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赞者为冠者取下帽,宾加幞头。执事者接过帽,撤栉,入于房。

    摈者在堂中间偏西处设醮席,面向南。赞者酌酒于东房中,出房,立于冠者之左。宾揖冠者,冠者就席右,面向南。正宾取酒到席前面向北念祝辞曰:“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冠者向正宾再拜,直身,面向南,接酒盏。宾复位,面向东答拜。冠者在,跪祭酒,直身,就席末,跪,饮酒,兴,把盏递给赞者,面向南,再拜。宾向东,答拜。冠者拜赞者。赞者在宾左稍后处,面向东答拜。

    宾从西阶下阶,面向东。主人从阼阶下阶,面向西。冠者从西阶下阶,立偏东处,面向南。宾字冠者,致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rì,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

    冠者对曰:“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宾也可以另外作祝辞。

    而后宾请求告退。主人邀请礼宾,宾答应,至更衣处等候。

    主人立于祠堂香桌之前,告辞曰:“今rì冠毕,敢见。”冠者进立于两阶间,再拜。

    最后就是饮酒祝贺,再分赠礼品,杜学文这个好礼的冠者四面叩头,拜见长辈。

    等到杜睿一字不差的将冠礼的全部过程全都说完,杜学文这个好礼之人的脸sè都变了,原本只是听闻冠礼,觉得那场面很是排场,便想着等到自己行冠礼的时候,也依样照搬,哪里想到居然如此繁琐。

    杜学武好笑的看着杜学文,道:“大兄!若要依着父亲所言,这般行冠礼,小弟也正好见识一下,到时候,愿为大兄做执事!”

    杜学文的脸,此时苦的都能滴出水来,连连摆手道:“四郎!你就不要再取消大兄了!”

    杜睿看着也笑道:“怎的?学文,可是还要知礼!?”

    杜学文连忙装出一副正sè,道:“爹爹平rì里不是教导孩儿凡事不可过于拘泥,要随xìng而为吗?孩儿看就不用那般麻烦了,爹爹给孩儿取字,孩儿换过了衣冠之后,就算成礼了!”

    何止是杜学文受不了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杜睿首先就受不了,他虽然觉得那些华夏文明总结出来的礼法需要传承,但是用在自己的身上,那可就敬谢不敏了,文化是要继承,是要发扬,可是倒也不差他们一家。

    杜睿咳嗽了一声,道:“吉月令rì,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

    杜学文连忙屈膝跪倒在地,对着杜睿三拜。

    杜睿接着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听到杜睿要给杜学文行冠礼,早就去准备了的冯照,捧着成.人礼服上前,交给了杜学文,杜学文再三拜,然后退入内室更衣。

    等到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好了成年人的衣冠,杜睿再道:“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冯照递上酒杯,杜学文对着杜睿又是三拜,而后将酒一饮而尽。

    杜睿看着,强忍着笑,又道:“礼仪既备,令月吉rì,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取字鹏举!”

    杜学文,杜鹏举在对着杜睿三拜,道:“孩儿谨受教,谢爹爹赐字!”

    随着杜学文这不伦不类的拜谢,冠礼在转瞬之间,便结束了,从今以后,杜学文就是在杜睿这个做父亲的眼中,也变成成年人了。

    杜睿看着一身正装的杜学文,不禁也是欣慰,当初的小小孩童,如今已然成年,对一个父亲来说,还有什么是比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更有成就感的呢!?

    “鹏举!如今你已加冠,为父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去吧!去奔你的前程去吧!不过有一句话,你要记牢,从今以后,你只能靠你自己,为父只会看着你,看着你成才,不混出个名堂来,为父便不在见你!”

    杜学文并没有觉得杜睿此言不合情理,他反倒觉得作为杜睿的儿子,他理应享受这样的待遇,对着杜睿又是三拜:“爹爹!孩儿今rì便去长安,孩儿会时刻牢记,孩儿是您的儿子,绝不会给您丢脸!父亲保重!孩儿去了!”

    杜学文起身对着杜睿一躬身,而后又对杜学武道:“四郎!爹爹处,便劳你多多尽孝了!等到大兄功成之rì,咱们兄弟再续手足之情!”

    杜学武闻言,也正sè道:“大兄保重!”

    杜学文离开了,冯照一直将杜学文送出了大门口,这才回来,对着杜睿有些埋怨道:“老爷!大少爷不过十六岁,您这样,是不是有些苛责了!”

    冯照是看着杜学文长大的,对杜学文的感情就好像自己的子侄辈一般,杜睿如今将杜学文“逐出”了家门,在冯照看来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

    杜睿笑道:“冯教师!当年我第一次出征的时候,不过才十岁啊!”

    冯照一撇嘴,心道:难道天下人都和你一样不成!

    杜睿显然猜到了冯照心中所想,笑道:“冯教师只管放心就是了,学文这孩子,有傲气,有骨气,这一点像我,他总会凭借自家的本事,闯出一番名堂来的!”

    正说着,突然外面闯进来一人,见着杜睿便道:“老爷!澳洲道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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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极品闲人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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