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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行大唐全文阅读

作者:淡然飘过     医行大唐txt下载     医行大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6 局势

    手拿文牒的陈墨总感觉周围有些异样的眼光在看向自己,就是走出太医署之后,陈墨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

    如此年轻,初来乍到就大言不惭,不被认可实属正常,陈墨也不介意。出了皇城,陈墨立刻眼前一亮,七八个肤色黝黑的年轻人在大路的对面等候着他,虽赤手空拳,但彪悍尽显,这就是陈墨喊过来的保镖,一帮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除了陈三林和李贵在主持工坊的驯弓,李进、陈远、韩未和韩曾兄弟,还加上了另外几个村中要好的伙伴来了。

    陈墨快步迈过宽大的夯土路:“来了就好,回家!”

    自小就一起长大的弟兄不需要客气,一众人聚在一起就往回赶。

    一边走陈远边介绍情况:“大郎,管校尉来了,就在家中等候,另外大郎要的东西也带来了。”

    陈墨点头:“村中一切都好吧?”

    “都好,左将军派管校尉来传话,说还找到了大郎所说的那种木材,另外......”

    “回去说吧!”大街上要防止隔墙有耳,陈墨果断制止了陈远。

    天阴沉沉的,有些闷热,起风了,陈墨等人也到了家。

    管虎早已经等不及了,陈墨一进门他就陪着笑跑过来一礼:“大郎,都是好消息,到屋里我给大郎详细说说。”

    “伯父、伯母好吗?”陈墨边走边问。

    陈墨自然说的是左盱夫妇,管虎立刻回道:“都好,将军和夫人还提起大郎呢。”

    进屋,两个小丫头立刻给陈墨送上茶水:“公子回来,请用茶。”

    教育的不错,眼力不错,聪明伶俐,陈墨很满意:“你们去准备饭菜吧,今天这些兄弟刚来,好好招待一番。”

    两个娇美的小丫头脆生生的应声而去,管虎则马上凑了过来:“大郎,木材已经在路上,就等着换钱了。大郎说的那种红豆杉也找到了,深山中就有,没费太大力气,这种树的材料够大,弓不用愁材料了。据李掌事说,他估摸着,这红豆杉做的弓比柘木弓应该还要好,大郎可真是神机妙算,这下,我们弓有了,钱也有了,后面就差招兵增强力量了。”

    陈墨不得不佩服李忠,还真是有眼光,这紫衫材料还没用上就已经判断出比柘木弓还要强,也算是一个人才。

    “拉过来多少木材?”

    “千根,都是尺半以上的巨木,每车十根,共百车。”

    这要动用多大力量才能在深山中运出来?左睿算是下了大力,不要说在山中运出来,就是顺着子午口运到长安,这一千根巨木都需要上千人力和几百头牲畜。为了增强力量,左睿看来真是下了血本。

    “估计几天到?陈墨继续问道。

    “三日之内准到。”

    陈墨其实早已经事先打听好了木材的行情,他立刻对管虎道:“明日我就去联络木材售卖的事情,现在的长安正缺乏木材,能够卖上一个好价。”

    管虎陪着笑:“大郎算无遗策,怪不得将军说都交给大郎,一切由大郎说了算。”

    “这么多木材和人,路上没问题吧?”管虎嘿嘿一笑:“这可是神策军的地盘,路上谁敢管神策军的事情?不穿军服,但谁也不傻,哪个敢上来找死?”

    “朝廷的官员也不敢管?”

    “京师刚刚稳下来,官员本就不足,再者,地方和行政官员不准介入军中事务,至于那些内官,谁也不出城,就是出城也不敢招惹神策军,除非田观军出面。可田观军巴不得神策军强起来,他怎么会管这样的事?若田观军得知这条财路,也就不会与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争的不可开交了。”

    “噢,说说是怎么回事。”这应该是军中大事,陈墨整天在太医署和家中,不可能得到这样的消息,他很感兴趣。

    没有什么可隐瞒地,陈墨和左睿本就是一体,管虎立刻说起了这件事。

    原来,最近一段时间朝廷的事情太多,首先是原来的蔡州奉**节度使秦宗权,之前他投降了黄巢,而黄巢兵败身死后,秦宗权仍不接受朝廷招抚,还不停的出兵攻击各地。令人想不到的是,在二月开始,秦宗权在蔡州称帝,大封亲信,还建立起自己的小朝廷。并陆续分兵攻取了陕州、洛州、怀州、孟州、唐州、许州、汝州、郑州等二十余州,一时成为中原地区实力最为强大的一股力量。

    皇帝刚刚回长安,还未站稳脚跟就碰上这样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出兵维护陪都洛阳一带的防守。皇帝回来后,由田令孜开始负责招兵,重新建立了五十个都的左右神策军,其中就包括左睿这支以老神策军为基础的军队。

    五十二都神策军,加上各路禁军和各地的军队都需要养,内宫养着大量的宫女和内官,在加上官员与皇族的开销。而各地节度使各自为政,绝大部分不给朝廷上缴租税漕粮,致使军费严重不足,财政压力可想而知。

    而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正好控制着安邑、解县的两个盐池还有铁矿,这是附近最丰腴的地方,王重荣却只是每年献盐三十车。田令孜左思右想也没办法,只能拿王重荣开刀。于是,田令孜调王重荣为泰宁节度使,想以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来替代。谁知,王重荣自持战胜黄巢匪乱,自己拥君而劳苦功高,他坚决不受命。还暗中联络其他藩镇试图反抗,并向朝廷上表说田孜令离间他和皇帝的君臣关系,还数出了田令孜的十宗大罪。

    王重荣竟敢违命,还攻击自己,田令孜怎能忍受。气冲云霄的田令孜立刻就给邠宁节度使朱玫,还有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发出书信,让他们做好集结军队的准备。只要一声招呼,三路大军就立刻对河中展开进攻,并给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下令出兵保护王处存顺利接管河中。

    一石激起千重浪,素来以诡诈著称的王重荣怎么会束手就擒,于是王重荣开始联络李克用,并成功利用朱全忠和李克用的旧仇离间了李克用,让李克用相信是朝廷要对付他。

    对于中原来说,河东节度使与朔方节度使的镇戊之地非常重要,古来两地就是互为掎角,以防御北方草原民族的入侵,是最重要的防御之地。李克用本是沙陀人(匈奴后裔),王重荣充分利用了李克用的防范心里,让他相信田令孜对付过自己就会对付李克用,本来李克用就和王重荣交好,这一次李克用干脆和王重荣结成了同盟。

    而据管虎介绍,田令孜所信任的邻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其实并不值得信任,这两人在背后的小动作一直不断。而作为即将获益的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其实也不让人放心,他和李克用、王重荣都有往来。王处存祖上就是巨富,领兴元节度使,王处存从小锦衣玉食,僮奴万数,靠父亲的地位得到了重用。其实,王处存为人谨慎,一副优抚军民,折节下士的做派,根本就是一个左右逢源,总想自保富贵的人,这样的人根本不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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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雨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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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势错综复杂,各个势力蠢蠢欲动,陈墨替田令孜捏了一把汗,不用兵则以,一旦用兵就是天下大乱。

    其实,陈墨记忆中有朱全忠和李克用的影子。这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后来的朱全忠直接把大唐灭掉,而另一个借用大唐的名号继续争雄。后来,李克用的的儿子把朱全忠建立的后梁灭掉,而他自己的儿子也没得到善终。

    总之,就是乱,这些人都属于乱世枭雄,就是能力大小问题。

    现在没有制止大乱的能力,这些消息对陈墨来说就是一个催化剂,要赶紧让左睿强大起来,为以后的天下大乱做准备。

    知道陈墨还有事要处理,管虎交代完事情告辞而去,不久,李进、陈远一众人跑了进来。

    进屋陈远就开始唠叨:“大郎,三斤和我们说了,这次很过瘾,在京师揍了人都没事,大郎在这长安算是可以立足了。”

    “知道这件事就好,别乱说!这可不是玩笑,一旦透出口风这长安可就不安全了。这也是让你们来长安的目的,为了以防万一吗,若在长安站不住脚,咱们好一起跑回子午村继续咱们山民的美好生活。”

    陈远咧嘴一笑:“我知道,这长安哪里好混,毕竟是京师吗?不然,大郎也不会喊我们过来。”

    这时,外面轰的一声闷雷,紧跟着,就是一阵大风刮进屋内。

    风来的很快,也很大,顷刻间院子中就尘土飞扬,天空变得一片昏暗,屋内几人赶紧跑着关上了门窗。

    “这是大郎要的弓,按照大浪的要求,稍稍经过了加粗。”李进在进屋后手中始终提着一个木盒,说着话把盒子递给了陈墨。

    当然不是长弓,这是一张比普通弓要长一些的柘木弓,稍稍经过加粗,陈墨看了看也没说什么,随手放回木盒中:“红豆杉是怎么发现的?”

    陈远立刻回答:“是军队进山伐木时猎人发现的,左将军让士兵在深山发出了悬赏,这红豆杉好像不难找到。”

    秦岭和蜀中一带山中本来就有红豆杉,只是见到见不到而已,左睿发出悬赏自然会找到,最好的长弓材料得来就是这样容易。群众的力量才是最大的,左睿应该知足了,一个强大的长弓军队已经在向他招手,木材如果陆续卖出去,不菲的军资到手,左睿的强大只需要时间。

    屋外传来噼噼啪啪的雨点声,雨很大,风小了下来。

    室内太闷了,众人干脆出屋在飞檐下享受起这份难得的夏日清爽。

    一道闪电,随后是一声巨大的雷鸣,这雷鸣声久久回荡,回荡的时间有些太久了,陈墨纳闷,这雷声好像有些不对。

    “大郎,是有人在敲门!开不开门?”

    仔细听了一下,果然是有人在敲门,陈墨立刻对不远处的田夏道:“阿夏,披上点衣服去看看。”

    田夏也懒得披衣服了,一头就进入雨幕之中。

    当田夏冒着雨来到门前,却发现厚重的木门在剧烈抖动,情况好像有些不妙,田夏立刻回头就喊:“有情况~大郎赶紧准备!”

    雨太大了,大门距离正屋还有一段距离,陈墨等人根本不可能听得到。也就在这时,几个人影出现在大门两侧高高的围墙之上,田夏无奈的回头就跑。

    “有人闯进来了,大郎赶紧准备......”

    田夏边跑边喊,正在屋檐下的众人也发现了疯狂跑回来田夏,虽然听不到田夏喊什么,但陈墨也知道情况不好,他立刻开始指挥:“韩未和韩曾去通知女眷,让他们去后院,你们做好准备,其余人抄家伙!”

    所谓家伙其实就是木棍,为了避嫌,家中的真正武器全部在后院,这也是陈墨让韩氏兄弟和女眷去后院的原因。

    李三斤和李进转身就在门后拿过几根粗大的木棍,也就在此时,田夏跑了回来,他身后不远还跟着几个人影,山民的脾气就是不畏惧任何事,也不等陈墨发话,李三斤几人抄起木棍就冒雨迎了上去。

    “阿夏拿着,对方有武器吗?”陈墨自然也不甘落后,他一边递给田夏一根棍子,一边询问。

    “雨太大!看不清!”田夏接过棍子,回答的让陈墨有些失望。

    两人迅速冲入雨中,这时候,李三斤几人已经挥着木棍动了手。还好,尽管大雨瓢泼,陈墨还是看到对方没有使用利器,和自己这帮人一样,对方使用的是木棍。已经不用想了,没有带利器就不会杀人,一定是自己揍柳歪嘴的事情被对方查到了,这明显是来报复。

    就在陈墨和田夏加入战团的同时,双方都有人倒地,陈墨清清楚楚看到对方一个人被力大无穷的李三斤顷刻间放倒,而为了掩护李三斤,李进抵挡对方的同时,也被对方另一人的棍子狠狠的敲在了脖子上倒地。哗哗的暴雨中,双方一片混战,对方比己方的人数占优,但李三斤的勇悍正好抵消了对方这种略势。

    这绝对不是的普通的街头混混,街头混混不可能是这些山民的对手,陈墨隐隐的看到对方好像很有章法,挥舞棍棒的同时总是互相掩护,看来轻易战胜对方并不容易。而随后的情况好像更不妙了,因为陈墨看到对方的人还在不断增加。

    “都慢慢后撤!”对方来的人多,必须谨慎,陈墨低身一把拉住倒地的李进,随后指挥众人。

    情况的确很不利,李三斤大喊一声:“都撤回去!我来抵挡!”

    对方没有真正的武器,强悍的李三斤还真是一个最佳的掩护人选,陈墨立即大喊:“都撤!”

    这时的李三斤果断开始了自己的疯狂,他不退反进,一根大号的木棍就像风车一样抡了开来。众人这时也知道必须后撤了,因为敌人越来越多,想要抵挡对方,只能依赖后面的武器了。

    田夏上前给陈墨搭了一把手,众人借着李三斤的勇猛带着李进迅速撤出混战。

    雨没有减小的征象,就在众人狼狈跑到后院的同时,韩氏兄弟一手夹着武器,一人手中提着一把横刀跑了过来。

    “回去救三斤!”陈墨伸手抓过一把带鞘的横刀,随后甩掉刀鞘转身就往回跑。

048 虎头蛇尾

    众人纷纷抄刀在手,紧跟着陈墨就往回跑。

    暴雨中,蛮暴的李三斤仍旧在坚持,一根大棒被他抡的风生水起,同时他也在慢慢后撤,因为已经有来袭者绕到了他的身后,并有人向他后面冲了过去。

    这时,陈墨等人也出现在前院,正好和几名手持棍棒的大汉走了一个迎头,陈墨举刀暴喝一声:“贼子休走!”

    看到持刀的众人,几名大汉愣了一下,随后转过身就排在了一起,木棍在横刀面前不够看,谁也不想这样找死。

    在陈墨的带领下,众人立即冲上去,手持木棍的闯入者无奈的开始后退,陈墨等人很快的靠近了李三斤。围攻李三斤的人很多,而此时的李三斤显然已经有些力竭,他的动作已经不够快,也不知道挨了不少棍子,但李三斤太强壮了,他不为所动,一根大棒仍旧在拼命挥舞。

    陈墨等人果断向前,在砍断几根木棍后,李三斤终于被解救出来。

    “撤到后院!”

    袭击者明显的有组织,也非常彪悍,尽管陈墨等人手持利器,但他们并没有撤离,而是结成一个十几人的小小的队列慢慢逼近。陈墨不敢大意,只能暂时放弃前院,因为后院是自己的天下,那里有弓弩,只要不在雨中,进屋后就可以使用。

    众人慢慢后退,而强悍的袭击者不想罢手,他们缓缓跟进。

    雨稍稍小了些,陈墨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几乎全部是二十多岁的壮年人,都是一身普通的百姓衣服,但这身衣服无法掩饰他们身上的一种特质,眼神坚定,纪律性非常好,明显是军人的做派。

    撤的速度不快,由于陈墨等人人手一把横刀,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袭击者身后有几个人离开队伍向前院的屋子中跑了过去,其余人就这样在雨中一进一退的和陈墨等人继续对峙。

    过了后院的门,也不用关门了,因为门根本没用。大门和高墙都阻挡不住对方,一个后院的普通门和矮墙更阻挡不住,陈墨果断喊了一声:“进屋!”

    十几人的小小的队列仍旧是慢慢逼近,就是陈墨等人回头就跑这个队列依旧是如此。只是在进入后院院门的时候,因为院门较窄这些袭击者收缩了一下队列,随后一切照旧。

    也就在这个小小队列进入后院,令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

    “止步!”随着一声命令,袭击者的队列停了下来。

    就在飞檐之下,十来个人,没有一个人空手,除了拉开的制式军弓,还有两张擎张弩对准了这个小小的队列。

    除了哗哗的雨声,场面就这样静止了。

    “私藏军械是死罪,尔等还不束手就擒,也许还有......”

    对方显然已经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竟然论起了唐律。

    陈墨果断打断对方:“算了吧!你们是进入神策军军官家中的强人,笑话,难道禁军军官家中不能有武器,尔等在长安城中进入私宅,袭击禁军家眷才是真正的死罪!”

    尽管自己受到袭击,但对方并没有带真正的武器,明显是不敢把事情搞大。陈墨其实和对方一样也不想杀人,尤其是对方可能是军人,这件事之能这样,暂时威吓对方撤走才是良策,至于对方是什么人,只能以后在探究。

    陈墨的话让局面再次陷入沉寂,对方也意识到这次好像麻烦了,有些进退维谷的意思。

    “我不想杀人,也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到了我家,但我的弟兄们有可能把持不住,再不退走,我的弟兄们恐怕会失控!”

    雨小了很多,陈墨的话清晰的在院落中飘荡。

    军人很果断,陈墨的话无疑也很具有威慑力,袭击者也就是二十余人,这次本来就不是为了杀人,没想到事情这样棘手。面对十来具弓弩,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而神策军军官家中这句话显然也起到了关键作用,一旦再次动手,后续的血腥程度将全面升级。队列中的为首者一声:“退”,十几人组成的队列开始缓缓后撤。

    明显是虎头蛇尾有所顾忌,威慑起到了作用,陈墨送了一口气,袭击者如果真的不知进退,它将别无选择,而要杀光这些来袭者显然也不可能,一旦第一支箭射出去,以后的麻烦将无限扩大,这是陈墨最不愿看的的局面。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众人小心翼翼的举着弓弩来到前院,整个前院已经空无一人。

    田夏和李进跑过去关门,陈墨则迅速回到后院。

    进屋,陈墨就看到众人围着李三斤,而田喜正絮絮叨叨的在给鼻青脸肿的李三斤清洗伤口。李三斤伤的不算太重,脑袋上破了一个不大的口子,左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冰儿去药室取药,把伤口清洗一下,记得拿点药酒,身上还不知什么样子,一会把青肿的地方...让喜儿帮着三斤搓搓。”李三斤无碍,陈墨放了心,他笑了笑,随即指挥单大娘:“没事了!大娘和清儿你们准备饭菜。”

    有惊无险,陈墨转身出屋,后面的事情一定要理顺一下,这件事恐怕还要有后续。

    当陈墨回到前院,一众年轻人正在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今天的事情。

    “这件事情就不要说了,以后也不要再提,静观其变,我去想想办法。”

    陈墨的话让一帮年轻人哗然,陈远首先发难:“竟然敢跑到我们家里来,没射死他们就已经很便宜了,大郎为什么不让提,难道在这长安城就没有王法了?官府总该管,怎么也要去报官。”

    都是刚来,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陈墨瞪向陈远:“你没看出对方是什么人嘛?他们的行动有板有眼,根本就不是普通强人,更不会是什么街上的泼皮,再追究下去,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是军队的人?”李进惊呼一声。

    “没有带利器,不是你死我活,这件事这样结束最好。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都记得不要单身出门,以后都谨慎些!”

    陈墨的话让一众年轻人醒悟过来,那些袭击者的进攻的确象军人,也让一帮气愤的年轻人瞬间不冷静下来。

    “他们...还会再来吗?再来恐怕...就要真正见血了!”陈远有些心有余悸,他忐忑的问道。

    “估计不会再来,不是已经告诉他们这是神策军家眷的住宅吗?明天我就去处理这件事,希望不要留下后患。”

    就在陈墨话音刚落,砰砰几声,大门处赫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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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弓...不能丢

    “陈医生~陈医生在吗?有客人来访!”

    赫然是坊丁首领麻四的声音,众人虚惊一场。

    刚刚一阵心惊肉跳,麻四却跑了过来,陈墨奇怪了,这坊丁麻四是不是和那些袭击者有串通?不然那些人怎么冲进来的?事先也没有听到坊丁的警示,现在来的又是谁?

    “大郎是我...魏越!”

    听到魏越的声音,陈墨放了心:“陈远去开门。”

    魏越和几名手下进门,没想到麻四也跟了进来,见到陈墨他立刻开始诉苦:“陈医生,那帮人可不是我放进来的,陈医生也知道我们这些坊丁没几个人,那些人来了就把我们捆了起来,还打了我们一顿,不信陈医生你看看!”

    麻四还真的挨了揍,一只眼睛带着乌青色,颧骨处鼓起老高,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知道了,那些人冲进来也没什么,被我们赶跑了,麻四如不需要疗伤你就回去吧!”

    陈墨的话如蒙大赫,住在这些豪宅中的人麻四等人可惹不起,陈墨不计较,麻四赶紧低头哈腰的扭头跑了回去。

    “兄长真的没事吧?这事没完,一定是那厮干的,我回头去收拾他!”魏越显然在麻四那里知道出了状况,但看到陈墨没事,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恶狠狠的挥舞着拳头。

    陈墨回答着回过身:“都没事,屋里说吧,正好赶上吃饭,阿越和我们一起吃!”

    “都没事就好,赶上暴风雨,正好我在家吃过了,这不雨小下来我就赶了过来,谁知还是......”

    众人进屋,这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墨果断的给魏越介绍过众人,随后让众人离去:“都去吃饭,我和阿越说说这事。”

    一帮年轻人离去,魏越对陈墨道:“本来今天是给大郎带来好消息,顺便混些酒吃,老天却看我不顺眼,给我一场大风雨耽搁了,谁知道就有人来袭击大郎,若不是这场风雨,那些贼子谁也别想跑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魏越说着说着幡然醒悟:“阿爹向田监卿说了柳歪嘴以往的恶迹,田监卿这个人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已经限柳歪嘴三天内离开长安,一定是柳歪嘴不甘心这样被赶出长安,他召集人来报复大郎...这些人我也大致知道是谁了,一定是羽林卫那些混蛋,柳歪嘴的一个堂兄就在羽林卫任职,一定不能饶过这些鼠辈。”

    “羽林卫现在不是很强吧?”陈墨问道。

    “就是一些混饭吃的摆设,也没几个人,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阿越,我已经警告了那些人,他们也已知道这是神策军家眷的住所,阿越认为他们还敢不敢来?”

    魏越一撇嘴:“若知道这里住着神策军的家眷,那帮鼠辈根本就不敢来,大郎以为羽林卫还是以前的羽林卫吗?”

    “那就好!”陈墨笑了:“反正没吃亏,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柳歪嘴出了长安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以后注意些就好。”

    “不揍那些羽林卫的鼠辈们了?”魏越问道。

    “不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给你带的礼物还在这里,这可是好东西,价比黄金......”

    陈墨说完立刻看向矮几,却没有发现装着柘木弓的那个木盒,看看别处也没有,别是陈远等人收了起来,陈墨立刻招呼魏越:“阿越稍等,我去去就来。”

    魏越笑了笑:“兄长还是先吃饭,礼物不礼物急什么,一会吃过饭再看也不迟。”

    “那我先吃饭,一会过来,阿越你随意。”

    魏越一挥手:“兄长自去,我是外人吗?”

    陈墨转身出了厅堂,当他出现在餐房,首先就看到李三斤被包扎严谨的大脑袋,这吃货被包的只剩一张嘴,但吃的仍旧很香甜,根本并不在乎这点小伤,让陈墨一阵好笑。

    坐在自己习惯的位置,陈墨拿起筷子:“那张弓谁收起来了?一会给我。”

    “我没有。”李进首先开腔回答。

    陈远赶紧咀嚼两口:“我也没收。”

    众人都是这样的回答,陈墨明白过来,弓放在前院的堂屋,一定是被那些来袭者顺走了。不过...没关系,正好给魏越做一张更漂亮也更好的紫衫弓,因此陈墨干脆不问了,继续吃饭。

    年轻人吃饭都很快,当最后到来的陈墨吃过饭,食案上就剩下了李三斤这个吃货,也不理会李三斤了,陈墨出了餐房赶回了堂屋。

    大家和魏越不熟,堂屋中仍旧是魏越一个人,不过还好,案几上有茶,应该是小丫头有眼力给送来的。

    “对不住阿越了,那张弓被那些人顺走了,改日我再让人给你定做一张,保证你满意。”

    直到这时,魏越才知道陈墨原来要送给自己一张弓,但之前陈墨说价比黄金,一张什么样的弓才价比黄金?太惊人了!魏越立刻问道:“兄长,是什么样的弓如此珍贵,可不能便宜了那些贼子。”

    “一张柘木弓,丢就丢了吧,反正我有更好的材料,再做一张就是。”

    “那可不行!”魏越不干了,作为世代将门子弟,魏越怎么会不知道柘木弓的珍贵之处:“弓定要找回来,兄长送给我的礼物焉能留在那些贼子手中,明日我就去...对了,这弓很扎眼,一定到了柳歪嘴那里,那些羽林卫的鼠辈倍不敢留在自己手里,我们去截柳歪嘴。”

    陈墨浑不在意:“不要多事了,一张弓而已,我不缺。”

    “兄长可不要认为自己这是仁厚,这件事不狠狠教训一下柳歪嘴,以后恐怕他还会来找事。长安城毕竟有他的人,防人一时防不得一世,这次...正好多出动些人吓他一个半死,省的以后麻烦。”

    魏越的话未尝没有道理,陈墨想了想道:“能截住柳歪嘴吗?田监卿那里......”

    “就是吓唬他一下,不会让田监卿参与进来。找不到弓也没关系,为了以后这次也要去一趟,长安各城门都有我们的人,柳歪嘴跑不了,就是今天提前跑了,还有家呢?我看他能跑到哪里去?”

    魏越很年轻,但处事却果断而稳重,这件事不是一张弓的事情,而是为了断绝以后的麻烦,陈墨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也算是借口,震慑一下柳歪嘴也好,省的以后留有后患:“那阿越就安排吧,但一定要带上我和几个弟兄,我可以请假。”

050 抢劫了!

    长安城的西城共有三个城门,最南端的城门名叫延平门。

    晨钟的蔓延声中,长安城的城门几乎同时缓缓打开,等待在城内城外的人立刻开始移动自己的脚步。

    几辆马车周边围着很多仆从,这些人在延平门内鱼贯而出,马车很豪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正在进城的百姓立即让开了道路。而两名身穿百姓服装的壮年人,他们一直在不紧不慢的跟在这些人之后。

    就在这几辆马车出了长安城约两刻钟时间,一群身穿便装的骑士出现在延平门的城门洞中,一直等待在门洞中的两个人之一喊了一声:“一共四辆,马车外面不到三十人,还有五匹马”。

    守卫城门的士卒显然早有准备,他们立即呼喝那些正在门洞中来往的人让路,几十名骑士纵马而出。

    出了城的骑士们一直在控制速度,在过了长安城西二十里的高桥,前方的村庄开始稀疏起来,一众骑士也隐隐看到正在匆忙赶路的几辆马车和众多的护卫。

    魏越胡哨一声,众人立刻掏出一个麻巾蒙住了口鼻。

    马匹开始加速,隆隆的马蹄声让前方的人意识到了危险,马车加速逃离,而围在马车周围的人立即掏出了武器。这些人带着刀,赫然还有几张弓。

    马车和步行的人跑不过战马,而仅有的五匹马又不能弃这些人于不顾。风驰电掣般的几十匹战马只追了两刻钟,很快,马车被逼停,这些正在逃跑的人就这样被几十名骑士围的严严实实。

    “抢劫~把金银财宝全部留下,敢私藏别怪我等下手无情!”战马围着这些人开始旋转,一名骑士喊了起来,众人武器也露了出来,除了横刀,所有人都持弓在手。

    锋利的箭簇闪着灼人的点点寒芒,被围住的人一阵惊慌,不久,一名三十余岁,骑在马上的人举起了手臂:“不许妄动!”叮嘱过自己人,他立刻在马上抱拳拱手:“诸位好汉请了,这是京师内官的家眷,不如...由主家出些辛苦钱,绝不让诸位白跑一趟,诸位好汉看这样可好?”

    发话的骑士哈哈大笑:“管你什么内官家眷还是外官家眷,兵荒马乱,世道维艰,谁都要吃饭,我等就是做的杀头的买卖!不要逼我们动手,否则鸡犬不留!”

    “诸位好汉,金银乃身外之物,今日决不让诸位失望,还请不要兵戈相见,我们定不会报官。”对方占据绝对优势,而且不留讨价还价的余地,被围困的主事者赶紧加码。

    发话的骑士不为所动,继续施压:“别废话,报官又能怎么样?所有人扔掉武器,都蹲在地上,否则别怪我等辣手!”

    “诸位好汉,诸位好汉!有话好说!”

    “再啰嗦你就是榜样!”发话的大汉一挥手。

    几名静止的骑士中,一名大汉的利箭转眼而至,被围困的主事者赶紧闪避,但这一箭却不是射向他的身体,而是腿部,利箭带着风声准确射中了这名主事者的大腿。

    随着一声惨叫传出,被围困的众人再次一阵慌乱。

    也就在被射中的人惨呼连连中,一辆马车中传出一个声音:“不要动手,把金银全部扔给他们!”

    这声音有些沉闷,但很耳熟,正在等待的陈墨笑了,禁军果然有一套,柳歪嘴被算计的丝毫不差。

    柳歪嘴的话等于已经投降,手持武器的众人彷徨一阵,随即也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对手,主家发了话,只能放弃抵抗,武器被纷纷扔在地上。至于后续谁也清楚,对方没有出现伤亡,还不至于激怒这些强人,损失金银是柳歪嘴的事情,自己不被杀掉才是最重要的。

    金银贵重之类的东西都在马车内,随着放弃抵抗,马车中的人开始扔出一些包裹。

    并没有发现那个装有柘木弓的木盒被扔出来,看来陈墨需要需找一下,当然,为了防止魏越下手过重,他还要亲自上前教训一下柳歪嘴。

    陈墨提马来到柳歪嘴发出声音的马车前抽刀:“不要让我动手,下来!”

    马车内的柳歪嘴明显的迟疑了,很久都没动静,陈墨可不会放弃,他立刻催促:“再不出来,我就把你马车点了。”

    终于,威胁有了效果,柳歪嘴一张乌青的脸出现在陈墨面前。

    “下来!”陈墨伸出了横刀。

    “我下,我下!请好汉不要伤害我的家眷,金银贵重之物都可以带走。”

    说这话,柳歪嘴慢慢下了马车,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妇人,应该是他的妻子之类。

    就在柳歪嘴下车的同时,他惊讶的看着陈墨,尽管蒙着麻巾,但陈墨太眼熟了。

    陈墨下马,随之轻轻伸出横刀架在柳歪嘴的脖子上:“我的弓在哪里?不要说你不知道,若说出你不知道的话恐怕你会后悔的!”

    柳歪嘴明显的畏惧了,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陈墨明显是回来报复,柳歪嘴开始庆幸,还好昨晚没有出大事情,否则今天恐怕要血溅当场。谁也知道神策军不好惹,这也是柳歪嘴急匆匆逃出长安城的原因。

    “弓...在马车里,昨天.....”

    “昨天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这笔账也要清算一下!”

    话音一落,陈墨的横刀开始慢慢加力,同时,一丝血迹顺着柳歪嘴的脖子慢慢流了下来。柳歪嘴本来就满脸乌青,脸色的变化看不出来,但陈墨感觉到了柳歪嘴在微微颤抖。

    刀架在脖子上,柳歪嘴根本不敢动,也不敢再说什么,他害怕激怒陈墨后一时冲动真的杀了他。

    “跪下!”陈墨的刀开始用力下压,语气变得有些阴沉。

    只坚持了一会,柳歪嘴终于无法再坚持,陈墨的眼神让他明白,今天不跪下,恐怕不会善了。

    这时候,柳歪嘴身后的妇人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低声抽泣,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众人埋首抱头谁也不敢稍动。魏越的手下也开始行动,包裹自然不会放过,马车上的物品被收拾一番。

    一名蒙着麻巾的士兵跑过来,给陈墨送上装着弓的木盒,陈墨也不再恐吓柳歪嘴,他收起横刀,看看木盒中的弓完好如初,他扭身吩咐:“把他们的马收了,准备撤!”

    魏越一直在看着陈墨的举动,虽然没有狠狠地痛殴柳歪嘴,但这样已经足够。没有必要,也不用结下生死大仇,一旦内侍监卿田焕得知此事,那里也能交代,陈墨做的很正确、稳妥。

    “我不想杀人,但有人逼我,我也不会客气,杀人就那么回事!”留下几句威慑的话,陈墨翻身上马:“走了!”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一众骑士扬鞭而去,柳歪嘴终于不用跪了。

    “我柳七...和你们没完,等我回到长安定让......”

    吹大话罢了,柳歪嘴的下人知道柳歪嘴这是在找面子,这位主人好面子。可惜...对方好像更强悍,以柳歪嘴的胆子,这面子找回来的机会恐怕微乎其微......

    柳歪嘴的事情解决,陈墨回家了,这次干的干净漂亮,魏越干脆也跟着陈墨跑回了家,因为他还要和陈墨好好欣赏一下价值千金的柘木弓。

    弓取出木盒,这张弓带着清晰的暗色古朴木纹,弓的两端用水牛角雕饰,把手处缠着细细的鹿皮条。什么叫做古朴之美?这张弓一点也不豪华,但却透着一种凝重的美感,让人感觉到它的古拙之美。从外观看做装饰品不错,这张弓挂在墙上应该很惹眼,魏越伸手试了试弓弦,力量还不错。

    可伸手一就拉,魏越就惊呆了。

    弓力太强了,魏越一次竟然没有拉开。

    没办法,再次用力。这次...魏越用了很大力量,依旧没有拉开。

    魏越强健的如同牛犊,在场的人中,除了李三斤,他恐怕是最强健的人,太丢人了!

    分开双腿,屏神静气,勾住弓弦,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弓上,这次魏越拼尽了全身的力量。

    脸憋得通红,弓慢慢被拉开,这张弓的力量太强了,魏越感觉自己的每块肌肉都在颤抖,如此美观的单体弓竟有这样的强劲拉力!

    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拉开,松开弓弦,缓着气,魏越晕了。

    “大郎,这弓太强了!”

    “柘木弓不强还是柘木弓吗?”

    “...大郎,这弓怎么制作?”魏越无法平淡了,作为一个世代将门子弟,他当然知道柘木弓的价值和珍贵。但同时,魏越也很好奇,强劲的拉力就意味着威力的增强,纯木弓,陈墨怎么做到的?

    “就是一张给你定做的柘木弓而已,别的别问了!”陈墨依旧很淡定。

    魏越不怀疑陈墨对自己的真心,弓的制作当然是机密,这一点魏越能够理解,问题是这张弓的价值:“大郎知道这张柘木弓值多少钱吗?这...张弓的材料如此之大,恐怕...一千贯都买不到,大郎就这样送给我了!”

    “钱不如命,一张好弓有时候会起到保护生命的作用,可以给敌人致命一击,阿越你认为钱和生命哪个重要?”

    好吧!陈墨住着这样的豪宅,随便就把价值千贯的弓送给友人,魏越无话可说。他只能说陈墨是一个妙人,一个义气的妙人。

    这时候,田夏跑过来:“大郎,酒菜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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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预诊

    一大早,陈墨就要进入皇城了。

    搜检是必然,因为陈墨带着很多危险的东西,除了禁卫和武将,属于武器类的不准带入皇城。当然,陈墨有太医令杜怀山文牍另当别论,何况,一个太医学生带着医用器物进入太医署也属正常。禁卫也只是简单看了看陈墨这些稀奇百怪的医用器皿,随后,恭敬的放行——不放行哪里敢,他们是魏玉霆的手下,陈墨不认识他们,他们可知道陈墨,这是魏越交代的。

    太医令杜怀山刚刚进入太医署就发现了在门前恭恭敬敬等待自己的陈墨,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药箱。不用问,药箱中就是陈默所说的医用器物了。

    进屋,简单客套两句,杜怀山立刻打开陈墨呈上的药箱。

    药箱中的器物很多,各种各样的刀剪、钳子、针线之类的器物千奇百怪,大大小小各有不同,也算是让杜怀山开了眼。这是从未见过的器物,都属于钢制,很精致,透着淡淡的药水味道,看来陈墨对这些器物经常使用,清洁也做得很好。

    除了从未见过的刀剪,杜怀山发现一些器物他根本不知道作何用途。

    拿起一个头部带着圆环,类似剪刀模样的器皿,杜怀山问道:“这器物作何用途?”

    “回夫子,这是带下医生所用器皿,用到的机会不多。”

    带下指腰带以下或带脉以下的部位,妇女多带下病,所以古代称专门治疗妇产科疾病的医生为带下医。杜怀山想不到陈墨还能够治疗带下疾病,他立刻问道:“陈墨你还会治疗带下之疾?”

    “阿爹是一个世医,不但精于疮肿,也治疗带下之疾,阿母是一个稳娘,学生对带下之疾略通一二。”

    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器物,杜怀山指向药箱中的各类针线:“这是缝合之用?”

    陈墨拿起一根羊肠线:“此是学生依照古简上的方法制作的羊肠线,可以缝合内部伤口,好处是缝合后不用把线再拆掉,伤口愈合极快,还可以少给患者带来一次创伤。”

    “这应该是骨锯吧?”杜怀山拿起一个半尺长,类似锯子样的器皿。

    “是的夫子,这是锯骨用的锯子,有时候必须用到。”

    放下手中的器物,杜怀山稍稍思索:“陈墨你...我记得还没有取字是吗?过几日,老夫给你取上一个表字。”

    杜怀山想不相信都不可能了,因为这些器物大部分带着使用的痕迹,已经说明陈墨没有撒谎,被震惊的杜怀山张张嘴。他本来想说让陈墨给太医署配上这些器物,可想想除了陈墨也没人能用,杜怀山稍稍有些失落和沮丧,同时...很震撼。

    “多谢夫子!”

    “有一个人腿部生有肿物,不知陈墨你是否能够用割皮解肌之法进行治疗?”还有最后的疑点,只要陈墨当着面成功做一次就可以。陈墨想要让杜怀山信服就必须拿出真本事,杜怀山决定了,陈墨若真的有这样的高超医技,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陈墨逃出自己的掌心。

    “请问夫子,患者有何症候?”

    作为一个医者,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陈墨问的太专业了,不急不躁的沉稳姿态让杜怀山更满意了,他微微一笑:“患者是一名商贾,肿物生在大腿部,形如鸭卵,深入肌肤,触之可动。”

    “夫子,学生还要亲自看看患者,若合适,请夫子安排时间,就在学生自己家中的诊室中诊治如何?”这几乎可以肯定是脂肪瘤了,若经过确诊,手术做起来太简单了,陈墨当然不会放弃轻松表演的机会。

    杜怀山点头:“这种疾患也不用急,那就在月考之后,到时老夫亲自登门看一看你的割皮解肌之术。”

    “学生听候夫子召唤,到时家中备好一切,静等夫子。”

    ......

    ......

    出了杜怀山的门,等于做了一个预诊,陈墨心情大好,只要这次手术成功,陈墨知道,这将在太医署确立自己的地位。

    午时一下课,一众室友拉住陈墨就问起了关于割皮解肌的问题。这些问题疑问多多,充满不信任,无法一一解答,而陈默也没时间,留下一句日后再说,陈墨立刻用午休的空当跑出了皇城。

    雨后的长安阳光格外明媚,空气清新的时间段过去,灼热再次降临。

    在阳光的暴晒下,陈墨一行十来人纵马出了长安城的东门。长安城的东市有专门的木材市场,而在长安城之东不到十里,就有一个专门的大型木材仓库集聚地,这就是陈墨的目标。

    木材绝对是这个时代最好也最常用的建筑和家居材料,各种木材都有他的不同用项,大到家具,房屋的构建,小到胡床、矮几,各种日常用品,就是军营的扎营都离不开木材的影子。

    东郊这一片区域很特殊,它的存在本身就带着浓厚的权利色彩,进入东郊木材贸易区的人都是来进行大宗交易,当陈墨一行冒着烈日和淋漓的汗水出现这一区域的大路上,一名在最外围木屋中纳凉的中年人看到了他们,他立刻迎了上来。

    天气很热,陈墨胯下的战马本来就很浮躁,跑过来的中年人让它踏着马蹄蠢蠢欲动。

    中年人吓得赶紧远远停住脚步,一拱手:“大官人是否要买木材?小人这里应有尽有,绝对价格公道,若是有所欺瞒,大官人尽管拆了我这木材坊。”

    陈墨没有穿那身学生制服,穿的很普通,但身后面几名彪悍的骑士无疑透露出他的身份不凡。加上胯下马匹一看就是军马,,中年人哪里看不出这是一个大主顾。至于拆了这木材坊,只是一个信誉的说辞罢了。

    也就在这时候,中年人身后出现几个伙计,他们垂手而立。

    “你可是这家木材坊的掌柜?”说着话,陈墨翻身下马。

    “小人正是,大官人里面请,也避一避暑气。”中年人陪着笑伸手相邀。

    把缰绳扔给身后的田夏,陈墨迈步进入院落的木屋。

    一众人刚一进屋,陈墨禁不住眼前一亮,木屋内竟有几把无比熟悉的日常用品——椅子,竟是唐代的靠背椅。太让人惊喜了,陈墨一屁股坐在距离最近的椅子上:“这椅子不错,卖不卖?”

    中年掌柜愕然:“大官人,这灯挂椅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大官人说笑了!”

    陈墨舒服的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随后站起身仔细端详起这个灯挂椅。横梁长出两柱,又微向上翘,犹如挑灯的灯杆,看来灯挂椅就是因此得名。

    “掌柜的,这椅子哪里有得卖?”

    “回大官人,长安东市的家具坊就有,不算贵。”中年掌柜赔笑道。

    “那就回去再买。”陈墨重新坐下:“掌柜的贵姓?”

    “小人姓郑名才,是长安蓝田人,听大官人的口音我们应该还是同乡。”

    “也算是同乡吧!”两人的口音极其相似,陈墨哈哈一笑:“在下是子午村人,姓陈。”

    “大官人还真是同乡,这才不到七十里,不是同乡是什么?”郑才连连拱手。

052 谈生意就这样简单

    既然是同乡,好说话,陈墨言归正传:“既是同乡,我就直说,郑掌柜别的就不需要问了。有一大批来自山中的好木材,最低尺半,主要是桦木、松木、椴木等,郑掌柜可吃的下?”深山老林中的木材不需要质疑,都是抢手货,郑才激动的一躬身:“请问大官人有多少?”

    “一千根巨木,不要帛,要铜钱,金银也行,用粮食换也可以,随市价。”陈墨看得出郑才的激动,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在商言商,郑才虽然很激动,可必须争取利益:“让一成,几日可到?”

    沉默知道行情,他已经事先打听好了,这一成可不是一个小数,不过郑才还算实在,价格压得并不狠。对于己方看来说,成本很低,就是人力而已,关键的是交易成功,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他需要担心的是这个木材市场吃不吃的下随后的大量木材。

    “如长期交易,郑掌柜吃得下吗?”

    没想到如此痛快,郑才脸露会心的笑容:“提前三天来人知会,货到付钱,小人相信大官人的力量,但希望大官人只和我们这家小小的木坊交易。”

    小小的木坊?一千根一尺半以上直径的木材需要多少钱?这位同乡郑才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大富商了,独霸货源,以后货到付钱,这个郑才不简单。

    陈墨稍稍沉吟片刻,果断的道:“一言为定,两日后第一批木材会被送到,郑掌柜也可能猜到了我们是什么人,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这明显是有威胁的意味,但郑才不以为意,他再次深施一礼:“商以信义为上,小人岂敢做背约之事。”

    陈墨哈哈大笑:“就这样定了!木材两日后必到!”

    连书面协议都免了,干净利落,陈墨快步出了木屋,在郑才等人的注视下,众人上马就如飞而去。

    “掌事,这...好像是军中之人,到时拔刀相向抢了我们怎么办?就我们这些人,恐怕不是对手!”郑才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显然也看出了陈墨等人的身份,他一脸的担心之色。

    郑才一直和蔼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一瞪眼:“蠢材!你也不看看这位主事的人为什么不极力讨价还价,你以为这些人是随随便便找上门来的?如此大宗的生意谈的如此简单,那些钱有几个人一次付得清?这些人转都不在其它木坊转,就这样找上们来,恐怕事先早已打听好了,他们知道这是谁的生意,否则,哪有这么痛快?抢我们萧家?除非不想活了!”

    ......

    “大郎,没想到谈生意如此简单,以后我是不是也可以谈生意了?”

    已经可以看到长安的城门了,众人降低马速,而李三斤已憋不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生意谈的这样简单。

    陈墨扭头看向李三斤:“别没事找事,谈生意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你知道这里的生意是谁的吗?知道各种木材的价格吗?知道为什么对方不拼命砍价,我答应的也如此痛快吗?”

    “不知道。”李三斤被陈墨绕晕了,这谈生意好像还真是不简单。

    “不知道我也不告诉你,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谈生意你就不要想它了!”陈墨不是看不起李三斤,是李三斤真的不是这块料,估计他毫无准备的去谈,没有根基和实力,会亏的欲哭无泪。

    这个木材坊其实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遘本家侄子的生意,实际上就是当朝宰相萧遘的生意,这次交易,萧遘的手下必定要打听这些木材的来源。另外,作为联系人的陈墨注定要进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遘的视野。能够挣钱,还被当朝宰相关注,和谁做生意都一样赚钱,给了当朝宰相面子,陈墨以后会吃亏吗?萧家是兰陵巨族,世代相传的诗礼之家,萧遘的祖父还曾是德宗时的宰相。萧遘是进士出身,久经仕途,为人八面玲珑,善于协调,因此很得皇帝器重,还被封为楚国公。

    宦官虽然掌控着军队和皇族,但萧遘却能掌握朝廷官员的任免,同时也对地方的执政有他的一套办法。这个萧遘为人谨慎勤勉,官声极好。在陈墨的记忆中,这位宰相因为一直想制衡宦官的权利,后来,大宦官田令孜再一次挟持皇帝逃到蜀中,这位当朝宰相和大部分文官被宦官们抛弃在了长安。而再后来,朱玫把襄王李煴挟持到长安立为傀儡皇帝,田令孜失势,僖宗皇帝联络各节度使对付朱玫,并成功策反了朱玫手下大将王行瑜。

    朱玫被斩杀,僖宗皇帝借助藩镇的力量重新回到长安,因为朱玫曾胁迫以萧遘为首的文官草拟文告,因此萧遘被人攻讦,后来还因为这件事被赐死。

    宦官执政的年代,这不是一颗参天大树,但还算是比较大的一棵树,萧遘也算一个大人物。树荫下好乘凉,萧遘的为人和历史记载相符,陈墨认为他值得信赖萧遘一把,自然,有机会陈墨会帮萧遘一把,有些东西需要改变,改变一个宰相的命运会让陈墨很有成就感。

    月末了,太医署的月考开始。由于都是新生,加上师资力量的不足,这次没进行什么辩考,只是出了几道简单的题目,第一次月考就这样简单结束。

    对于陈墨来说,太医署的月考难度远远小于杜怀山的考试。

    就在廖家夫妇心满意足的留下两个小丫头回家,管虎也押解着大量铜钱和粮食回去的第二天,杜怀山对陈墨最重要的一次考试也来了。

    陈墨的几位室友如约而至,令人想不到的是,孙解也不知道在哪里得到消息,他紧跟在谢亦安等人身后也跑到了陈墨家。

    田秋茂夫妇和田夏早早的出门,今天估计有他们忙得,客人不是一般的多,家中必须补充各种食物。

    两个漂亮温柔的小萝莉带领田夏的妹妹喜儿跑前跑后的招呼客人,不久后,杜怀山和一名胖胖的中年人在几名仆人的陪同下姗姗来迟。

    陈墨再一次给杜怀山带来震惊,这座豪宅太大了,大的令人膛目结舌,如此的豪宅,他也不知道陈墨一个山村出身的年轻人是什么得到的。

    人到齐了,一场众人期待中的大戏就要拉开大幕。

053 大医

    中年商人姓韩,是通过关系和杜怀山有些联系,正好成了杜怀山和陈墨的试验品。

    韩姓商人的肿物生在大腿内侧,陈墨伸手一摸就已确定是脂肪瘤无疑。有些胖,生活优越,得这种病也就奇怪了。脂肪瘤就是皮下脂肪累积,和个人体质与生活习惯有直接关系,自然,陈墨不能这样解释,因为在场的人无法理解,他要做的不是讲解理论,而是展示自己神奇的医术。

    陈墨下的诊断很快:“这种肿物的生长比较缓慢,随着时间的生长会妨碍腿部的行动,也会有痛感,因此必须摘除。是不是走路已经感觉不适?韩兄?”

    韩姓商人频频点头:“是有几年了,开始时很小,这几年长了不少,有些痛,走路的确受些妨碍。”

    “摘除并不难,很容易,摸着有鸭卵大小,但摘出来就应该是一个小于鸡卵的光亮肿物,这种肿物的表面是一层很亮的膜。”陈墨见这种脂肪瘤见得太多了,他毫不犹豫就确定了脂肪瘤的种类。

    众人其实就是来看陈墨如何动刀的,看看陈墨是不是在吹嘘,毕竟,那种神奇的割皮解肌医技属于传说中的医术。而陈墨今天就是借用自己的医术来给自己涨人气,说白了,这还是一个需要名声的时代,没有名声,想要让人信服很难很难,想出人头地就必须名声远播。

    这注定是让唐代医生们大开眼界的一次手术,杜怀山事先已打过招呼,陈墨当然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陈墨不但准备好了各种器械,他还准备了消毒清创用的连翘双花汤,格外也有另一种消毒的最佳之物——蒸馏过的酒。陈墨采用的是剑南烧春,剑南烧春度数很高,正好教了一下两个小丫头这项技术,也好自己以后有酒精可用。最后还有一种令所有唐代医生向往的药品——麻沸散。

    麻沸散的配方其实很简单,就是曼荼罗花和火麻花为主配上几味药材,只是曼荼罗花有毒,注意不能过量使用。

    曼荼罗花这种药材作为麻药(注意不是麻醉而是麻药)极其有效,只要不过量使用副作用极小,算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麻药了。唐代没使用曼陀罗花当做麻药的记载,而前辈扁鹊麻沸散的配方其实就是曼陀罗花作为主要成分。曼陀罗花也称作荼罗花,它和火麻花这两种药材在唐代很常见,后世也广泛应用于麻药和麻醉中,陈墨只是把它的使用在扁鹊的名义下在唐代发扬罢了。

    “这是...麻沸散?”当陈墨给韩姓商人服下麻沸散,一直默默静观的孙解终于憋不住了。

    “回夫子,应该就是麻沸散。”

    什么叫应该就是?孙解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麻沸散的配方不是已经失传了吗?陈墨,你这麻沸散的配方是如何得来?”

    陈墨的话很简单,不但震惊了孙解,也震惊了众人,陈墨竟然有麻沸散的配方!

    “麻沸散是学生根据古籍记载,经过很多次验证才确定了这个配方,不敢保证超越华佗前辈的麻沸散,但可以保证很有效。”陈墨很沉静,回答的一板一眼。

    这时,杜怀山果断插了进来:“如果今日麻沸散用的得心应手,陈墨你可愿意把麻沸散的配方献给太医署?”

    杜怀山已经相信了,那个连翘双花汤就是陈墨的杰作,应该是被人盗用了。而他插进来的意图很明显,杜怀山不想让孙解成为竞争者,让陈墨献出麻沸散的配方无疑是他的一个条件,同时先把陈墨稳住再说。

    在场的人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奉承,还是来偷学技艺,其实对陈墨来说都没关系。发扬医学没错,哪怕是一个心灵扭曲阴暗的医生也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会医人,只要医技流传下去,就足够了,这就是陈墨的目的。当然,陈也有自己的目的,他要借此让自己和亲朋活得更好。因此,陈墨没有任何犹豫:“夫子之言诧异,所谓大医精诚,学生怎敢藏私?不但是这麻沸散,学生的医技也可以传授给太医署的任何一个人,这些医用器具学生也可以让太医署进行仿做应用。”

    所有人都惊呆了。

    麻沸散、割皮解肌、医用器物全部献出来,吃饭的最重要技术怎么会随便给别人?陈墨为什么这样没心没肺?你是圣人?还是傻子?而且...自称大医有些过了,众人无语。

    古人只对品德和医技极佳的人才会称大医,大医不是自称而来,他是一种认可,只有被大家普遍认可的人才会被称为大医。比如,扁鹊和孙思邈这些牛人,陈墨的志向太牛了。

    杜怀山首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立刻道:“若陈墨的医技和麻沸散真的像他所说,老夫作保,陈墨可以越级直接升为医生,年考如果合格,老夫就让陈墨做医师。”

    陈墨也不客气:“谢过夫子!学生认为,多一个技艺精湛的医生就等于给患者多一份希望,这方面小子责无旁贷,还希望夫子和诸位同窗把我大唐的先进医技传遍天下。”

    一个普通的麻药配方和技术而已,陈墨没想到引起这样的反应,他终于明白好多古方和一些其他古代先进技艺失传的原因了。唐人和许多时代的人一样局限在了传子不传女的习惯中,哪怕是以后的千年时光都是这样,陈墨需要做的还有很多,他要让这些技术人才改变这种封闭思想,让华夏的先进技术得到的发展和不断传承。多少先进的技艺因此而失传?陈墨直摇头,这个习惯不好,他必须纠正。

    “好一个传遍天下!老夫今天算是看到了真正的医者,佩服!什么弟子不弟子?一个敢言医天下之人才配的上称作大医,就是成为老夫的同僚也属荣幸!”陈墨的技术还没有施展,孙解已经释然,陈墨是谁的弟子只是名义,如果陈墨真的像他自己所说,他拥有传说中那样的医技。真的把这些技术全部传授出去,陈墨将成为唐代医学史上无可争议的第一人,那么,估计他在很多年后仍旧无可超越。

    震惊的言论之后是等待,大家要等待麻沸散的药效发挥出来,等待陈墨一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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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利益

    并没有让众人等待太久,药效开始发挥作用,韩姓商人的神智明显变得的有些迷离起来,这说明陈墨的麻沸散不是吹出来的,绝对有效。

    下一步是进入诊室,进入诊室有他的规矩。陈墨的诊室虽然很大,但不能让所有的人进入,这不是菜市场买菜,是经过消毒处理的诊疗室,不能随便进入。太多人进入诊室不符合医疗规程,可为了显示自己的神奇医技,陈墨也只能有选择性的让几位同窗和两位太医令进入。

    诊室事先经过了处理,带着淡淡的酒味,让众人感觉有些不适。

    更不适的还在后面,陈墨给众人一人一个口罩——白麻布做的唐代口罩,散发着淡淡的中药味道,口罩明显的也是经过了处理。

    震撼还在延续,陈墨今天的助手是姜粟,两人安置好韩姓商人,立刻开始净手。紧跟着姜粟打开一个精美的瓷瓶,随后用里面的液体浸透几团细麻布,按照陈墨教授给他的方法,姜粟有板有眼的给韩姓商人肿物周边皮肤开始擦拭。

    专业就是专业,尽管距离陈墨心中的条件差距很大,但足以让这些唐代医生充满崇敬的目光。

    其实,陈墨还是很遗憾,没有橡胶手套很有危险性,以后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现在,他除了净手没有其他方法。

    手术在一双双瞪大的眼睛下开始,陈墨拿出的器械已经够众人震惊了,随后的震惊更甚,陈墨的技艺太熟练了。锋利的小刀轻松划开被消过毒的腿部皮肤,紧跟着陈墨的助手姜粟立刻下手帮忙止血,这种手术出血不多,不久之后,在众人的惊愕中,陈墨一伸手就把一个卵形的肿物取了出来。

    带着血迹的肿物被陈墨扔进一个带着药水的陶盆中,继续止血,跟着姜粟递上针线。缝合的速度更快,创口被陈墨缝合的整整齐齐,除去准备的时间,整个手术也就是不到一刻钟时间...这就是陈墨的割皮解肌之术。

    韩姓商人在整个过程中除了有些小的异动,并没有痛的大喊大叫,根本不用置疑麻沸散的功效。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陈墨再一次伸手,陶盆中的肿物被他取了出来展示。就向陈墨当初所说,这个肿物形如一个小鸡卵,外观极其光亮,和他所说的一般无二。

    什么叫做神技?就是这割皮解肌之术,想不服都不行!

    韩姓商人呼吸均匀,毫无问题,仍旧迷迷糊糊。当陈墨缝裹好创口,韩姓商人迅速被抬走,什么也不用怀疑了,杜怀山一把摘掉让他气闷的口罩:“陈墨你还是不要做学生了,担任助教与医博士都绰绰有余!”

    “老夫也有同感,不如我两人共同作保让陈墨先从医师做起如何?”孙解也不含糊,他立即附和杜怀山,但把级别压了下去。

    “这样也好,木秀于林虽看似高远,总不如按部就班,就委屈一些陈墨,先从医师做起吧!我和文翰兄共同作保如何?”杜怀山明白了孙解的意思,陈墨太年轻,一步登天不是好事,还需要继续锻炼,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是一个保举与科举并用的时代,流行举荐,两位太医令举荐一名医师没有任何问题,但要举荐一名刚刚进入太医署的年轻人担任医学博士或者助教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尽管陈墨的医技已经称得上惊世骇俗,但直接飞升对一个年轻人不是什么好事,两人的默契其实有保护陈墨的意思。孙解今天来的很恰到好处,举荐有了,陈墨以后是杜怀山的弟子没关系,孙解的举荐等于锦上添花,陈墨以后在他面前同样要持弟子礼,他一样等于是陈墨的老师。

    陈墨明白这个道理,他立刻不急不躁的表示了感谢:“谢夫子提携,学生定不负两位夫子的期望。”

    大开眼界的几位同窗纷纷上来祝贺,没有太多的惊喜,也没有什么过于激动的神情,陈墨的淡定表情和回应让人感觉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个年轻人沉稳的有些过分。而陈墨那些未知的医术更加令人期待,谁知道他还能带来些什么?

    给韩姓商人开了几副汤剂,叮嘱过注意事项和复诊的时间,众人来到陈墨宅邸巨大的中堂(客厅)。

    由于两位太医令在,众人明显的有些拘束,陈墨的众位兄弟干脆没有进入客厅,以前那样的热闹是不要想了。没等几位同窗说上几句话,杜怀山借口有事情和陈墨要谈一谈把众人轰了出去。

    “老夫记得陈墨来自一个小山村,不是豪门巨富,不知这宅邸和众多的仆从何来?”

    三人舒舒服服坐在陈墨刚刚买回来的椅子上,杜怀山首先发难,他的意思是;作为太医学生,陈墨这种排场有些过大了。

    站起身,陈墨叉手而立:“回夫子,宅邸是学生义兄神策军右军将军左睿左将军的宅邸。宅子中其实也没有几名奴仆,除了宅在中原有的一家人,只有两个年龄较小的婢女属于学生的仆从,那些年轻人是学生的玩伴,是来长安给学生看家护院,并不是奴仆。”

    “原来如此!”杜怀山眼前一亮,陈墨竟然和神策军右军将军有这层关系,看来交情非同一般,他立刻问道:“这位左将军驻军何地?有多少兵马?”

    “兄长的军队负责戊守秦岭各处关隘,领军八都。”

    杜怀山与孙解的眼神暴露了他们的想法,根基尚浅,陈墨现在可不想介入文官和宦官的政治争斗,因此他的回答含糊其辞。

    “陈墨可知道左将军的军队战力如何?但无论怎样,陈墨还是要和左将军多多往来,现在是多事之秋,以后可能用得到。”杜怀山明显有些失望,八个都也就是八千人,加上辅兵最多也就是一万余人,力量不够强,不过毕竟是一股力量,把握一下也可以。

    “学生的义兄忠于朝廷,这一点请夫子放心。”

    陈墨明白杜怀山的意思,太医令虽然属于医生行业,实际上他们还是文官,是太医署的管理者。可惜,文官阶层想要撬墙角很难,因为财权和指挥权在宦官手里。朝廷的户部根本没有多少支配的钱粮,没有实际利益为基础,军队怎么生存?文官被宦官压制也就不奇怪了。

    ps:巴西悲剧了,荷烂了。是德国还是阿根廷,我认为还是德国,应该是平局,然后继续平局,点球,如果错了,我自罚一章,就这样!

055 利害

    这时候孙解插了进来:“老夫与户部侍郎杜弘徽是至交,户部现在没有多少钱粮,但兵甲器物还是有一些,不如让左将军改日派人拜访一下杜侍郎。”

    “那学生就按夫子之言联系兄长,让他改日拜上杜侍郎。”尽管不想参与,但这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衣甲左睿不用发愁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参与进来未尝不可,陈墨还是小小的兴奋了一下。

    杜怀山稍稍沉思:“陈墨你来联络,让左将军派人来寻老夫,老夫亲自出马。”

    陈墨点点头:“学生代兄长谢过夫子,兄长是知恩图报的人,这一点学生可以保证。”

    “那就私下接触一下,陈墨你还是亲自联络,记得不可张扬。”这是代表的不同利益,神策军是宦官执掌的军队,孙解和杜怀山等人想要撬动墙角必须隐晦,也要一点点慢慢来。“学生明白,请是夫子放心,学生晓得其中利害。”

    每一个时代都有它的无奈,文官阶层与宦官阶层的争斗由来已久。这是一个南衙北司的时代,政治的博弈极其残酷,南衙北司是完全对立的。南衙是指以宰相为首的朝廷机关,北司是指宦官集团。在玄宗以前,国家的军政大权都掌握在宰相手中。安史之乱以后,宦官势力日益膨胀,宦官不仅掌握了军政了大权,而且还开始操纵皇帝的废立。在宦官掌权之后,稍有作为的皇帝,其实都想利用宰相压制宦官;宦官也不甘示弱,总是伺机反扑,互相的屠杀,南衙北司的生死对立就是这样形成的。

    唐代宦官专权几乎贯穿了唐朝的中后期,一批批的宦官逼宫弑帝,专权横行,无恶不作。自号称“欺压皇上的老奴”李辅国始,继而有逼宫弑帝的俱文珍与王守澄、经历六代皇帝的仇士良,现在人称皇帝之“父”的田令孜。当然,陈墨也知道后面还有权阉杨复恭、刘季述等人。

    宦官专权就是内外勾结,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军权的掌控,宦官牢牢控制禁卫军,和禁卫军构成了利益集团,已经成为定制。现在的田令孜其实就是对皇帝的一种挟持,文官和宦官的斗争很血腥,历史上宦官和文臣的权柄交替是一种皇帝对文臣武将不信任的平衡制约措施,但现在,这种平衡与牵制已经严重向宦官倾斜,文臣毫无还手之力,皇帝也成为了宦官的傀儡。

    甘露之变的惨烈的流血事件就是典型的例子,一日之内六百多名朝臣被杀,皇帝也被宦官软禁。从唐穆宗以后到唐亡,八个皇帝之中,有七个是由宦官拥立的。皇帝为了保住帝位,也只得巴结、纵容宦官。中唐以后,宦官掌握了中央禁军,出任地方监军,形成了一张从地方到中央的宦官监军网。同时,设立枢密使,由宦官出任,枢密使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国家决策。内侍省、神策军中尉制、枢密使制,并称唐代三大宦官制度,使得唐代宦官干政达到了一个历史高峰。唐代宦官集团兴盛一时,高级官员的任免、甚至皇帝的废立,尽操诸宦之手,宦官的地位也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

    杜怀山站起身:“宦党当权,跋扈无端,前几日就传来消息,吏部郎中孟光澜去了,在发配途中全家遇难,说是...遇到匪乱。这田令孜丧心病狂,陛下的岳丈也不放过,孟光澜此人素来清廉自持,敢于任事,竟然是受贿的名义被发配,等于全家......”

    “宦官竟然连陛下的岳丈也不放过?”

    “还不是为了拟抑制文官,同时为了压制帝后的力量,军权在手...谁有办法......”

    “甘露之变”就发生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现在,这种状态还在延续。陈墨和杜怀山、孙解都知道这里面蕴藏的危险性,因此,三人非常小心。

    “记得慎之,若是被宦党得知此事...陈墨你在长安就无法立足了,只能...免得......”

    陈墨微微一笑:“学生怕什么?万事皆有定数,此事学生知道小心。”

    ......

    有两位夫子在,想要尽兴是不可能,这顿午饭吃的过于拘谨,吃过饭,几位陈墨的同窗立刻告辞而去。

    杜怀山与孙解心满意足,两人也紧随众人出了陈墨的家门。因为他们还有大事情要办,个人有个人的盟友,杜怀山与孙解虽然表面一直在争,但实际上两人就是一个同盟,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表露的这样直白。

    陈墨送走众人,随后回屋陷入思考之中。官场这浑水可不好淌,权利与利益的交织从来是你死我活,尤其是涉及到宦官与文官之间的绞杀,一个小小的错误就会万劫不复,陈墨可不想这样默默无闻的被人在历史上抹去,他需要慎之又慎。天气很热,陈墨出了家门,随后几匹快马出了长安城疾驰而去......

    左睿现在太满足了,粮饷充足,他兴致勃勃的在子午堡开始训练第一批招募来的士兵。这些士兵几乎都是山民组成,近几年天灾较多,山民比平原地区生活的人更艰难,年轻人当兵虽然不等于解决了一家人的生活,但会给家中带来希望。因此,这些彪悍的山民对这次招兵趋之若鹜,也让左睿整天都乐开了花。

    陈墨到来,让左睿显摆的时刻也来了。“已经有两千余人,这些人太强壮了,几乎没有人不会开弓射箭,除了吃的多点,我很满意。”

    “为什么吃的多?”

    左睿不好意思了,他扭扭捏捏的道:“我在让他们练习跑步,谁承想练习跑步会增加饭量,不过...经过这种训练,这些新兵的反应好快,列队速度比老兵还快!”

    知道好处就行,陈墨拉住左睿就往后走,边走边问:“我去拜望一下二老,兄长你的弓手挑选好了吗?”

    “弓还是不够,制造的速度没跟上,不过人已挑选出来,正在让他们在子午村轮训。噢...对了,前两日阿爹和阿娘带着小汐去了子午村,你可要有准备,阿爹说,他们信得过你,阿爹和阿娘准备...让小汐以后跟着你,小汐今年就要及笄,阿叔与阿婶也是这个意思。”

    小汐和自己的事竟然这样成了,陈墨自己竟然不知道,左睿瞒的自己好深。

    心中波澜起伏,陈墨震惊的看着左睿,让左睿有些不好意思了:“二弟...你以前的婚事其实已经没了指望,前几年黄贼的部将董昆在泉州一带进行了几次屠杀,那次兵乱持续了两年时间,死了不下几万人,如此长时间没音讯,估计......”

    左睿这是要做自己的大舅哥,陈墨没意见,问题是这是不是左睿自己的意思。

    “这也是兄长的意思?”“是...我让阿爹和阿娘带着小汐去的子午村,二弟你不要想得太多,我认为这样亲上加亲更好,小汐交给你我更放心。”左睿磕磕绊绊,终于说出了自己是始作俑者。这是一件好事,左睿的意思是让陈家和子午村牢牢的拴上左家的战车,陈墨做了自己的妹夫,财源和长弓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变数。不是左睿势利,利益加上亲情是最好的一张牌,更重要的是,左睿对陈墨太满意了,妹妹嫁给他放心。其实,当初小汐随陈墨一起去长安已经是一种预兆,只是陈墨没有意识到这样容易罢了。

056 亲上加亲

    亲情牌无法拒绝,利害关系让陈墨也无法拒绝,他必须,也愿意接受这门亲事,陈墨这次来子午堡何尝不是为了切身利益?为了共同的利益,左家做的无可厚非。

    没有感情可以培养,这个四娘像极了自己另一个世界的挚爱,这也算是对另一世的一种补偿吧。陈墨知道时代就是这样,只有这种关系才会把彼此栓牢,这段时间,陈墨了解了左睿的为人,做自己的大舅哥自己不会吃亏。

    “小汐...他对我怎么看?”

    这么久,陈墨吐出的一句话让左睿笑了,因为陈墨这样问等于同意了。妹妹其实对陈墨更满意,虽然表面没说什么,可这一段时间的欢快表情已经透露出她对陈墨的满意。世代将门子女的出路其实就是联姻,能够嫁给陈墨这样的人,不用嫁给一个未知的粗鲁武夫,妹妹何尝不是幸运的。

    “小汐对二弟救了阿爹一直心存感激,我曾与阿爹、阿娘提起过,万一那家人从泉州回来,可以让她...做对房,这样也不违律,二弟尽管放心。”

    对房的意思就是与正房对等,但地位还是不如正妻。依照华夏传统,绝大多数时候严格禁止男性同时娶一名以上的正妻,在这个时代,对房这种社会习惯并不普遍。但也有特例,因为特殊事情的发生也就有特例发生,陈墨就属于这种特例,因此一旦周家娘子回来,让她做对房并不算违背法律。

    而左睿的安排无可厚非,以左家的身份不可能让小汐做陈墨的妾,万一周家娘子回来,可以让步让她做一个两头大的对房。这个两头大就类似于后世的平妻

    ,与妾不同的是对房不需向元配行妾礼,但实际上的地位仍然不及元配,对房仍然要称元配为大姊。周家毕竟身份低微,不能和左家相比,这已经是左家做出的最大让步。

    看来左睿已经考虑的很成熟,陈墨也没什么意见,他闷头跟着左睿就到了后宅。

    唐代的军队驻扎地都有这样的内宅存在,就是为军中将领们安心作战而做的一种设置,他的先决条件是达到一定级别的军官可以带家眷驻军。而士兵的家属可以进营探视,另外士兵根据家的远近还有探亲假,很人性化。进门陈墨就看到了小汐,小丫头以往在自己面前没什么拘束,大郎大郎的叫的很脆生。这次不一样了,小丫头看到陈墨干脆扭头就跑了。

    而这一次,陈墨的拜见显然和以前发生了改变,左盱夫妇完全是在看女婿的心态。

    两位老人对女婿是越看越喜欢,而陈墨只管闷头喝水,然后规矩的一问一答。女婿不好做,当着准岳父岳母的面,陈墨无法完全淡定,身份的转变显然还需要慢慢适应。

    无论是天气原因还是紧张,陈墨满头大汗。左盱夫妇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为了避免陈墨尴尬,两位老人聊了几句就放过陈墨。

    出门,终于解放了,陈墨长长的出了口气。

    左睿一阵好笑,陈墨看来对妹妹很在意,不然也不会这样紧张。

    “我家小汐很漂亮,聪明伶俐,还知书达理,操持家务也在行,你就知足吧!”

    没说自己不知足,可是这话不能说出口,面对一个大哥和一个大舅哥完全不一样,陈墨低着头:“只要小汐不嫌弃我就行,我可比她大了好几岁。”

    “年龄不是问题,关键是门第,说真的,如果二弟不进入太医署,这门婚事我还真不敢提,二老其实当初也不同意。现在,没有问题了,还不是我帮着你。以二弟的本事,将来大有作为,也配得上我家小汐,正好亲上加亲。”

    大实话,左睿对自己很实在,还真看得起自己,陈墨点头:“这我知道,人没有地位会让人背后看不起和议论,这下好了,我们成了亲上加亲的一家人,兄长的房子我住着就安心了。”

    “那房子本来就是送给了你,田家一家人的身契和房子的房契早已改成了你的名字,放心住吧,一会我拿给你。”

    陈墨没说什么,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左睿不是小气的人,现在做了自己的准大舅哥,他更不需要有什么负担了。

    左睿对陈墨的态度很满意:“你大嫂回来了,也顺便看看你的侄子,去我那,走吧!”

    这是陈墨第一次见到这位嫂夫人,左睿的妻子姓姚,也是世代将门出身,前段时间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现在回来了。

    姚氏是一个极其爽朗的人,看到陈墨就开始不停夸奖,大有一副逗妹夫的意思,妙语连篇的让陈墨很是不好意思。

    左睿的儿子已经四岁了,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很可爱,陈墨和左睿逗弄一会孩子,姚氏借口去看二老,抱着孩子走了。

    剩下了两个人,陈墨终于有机会和左睿谈一谈了:“兄长,伐木的事情没出什么问题吧?这可是一个长久的财路,兄长一定要把握好。”

    左睿笑着回答:“现在这样乱,许多山林都是无主之物,我伐到哪就让军队封锁到哪,没有人过问。”

    陈墨也笑了笑,随后迅速进入了话题:“兄长,不知你对户部侍郎杜弘徽可否熟知?”

    “听说过杜侍郎,为官清正,风评极佳,就是未曾谋面。”左睿对朝中的高官还是有所了解,立刻回答,但想想有些不对,赶紧问道:“二弟...难道得到了杜郎中的赏识,可户部和太医署没什么关联吧?是不是二弟给杜郎中或者家中人诊病,因此得到赏识,要让你去户部?去户部可不错,更有前途!”

    没有回应左睿的问题,陈墨直接切入正题:“若是杜侍郎给兄长提供衣甲,兄长是否接受?”

    陈墨的话让左睿愣住了。

    禁军的补给装备向来是由中官负责提供,户部只是走一个文书的手续过场,它并没有权利给禁军提供物资。陈墨提到的这件事很危险,等于让左睿脚踩两只船。每支军队的军中都有监军,比如,左睿的军中就配备一名中护军,这名名叫景从安的中护军就是宦官。只是景从安这个人年老多病,他在军中等于混日子,并不太理事。

    看到左睿的震惊,陈墨也知道这件事很危险,他立刻道:“杜侍郎并没有其他意思,别无所求,只是想帮助一下兄长,所以才由我出面。”

    哪里有这么简单?现在当然无所求,可将来呢?一但有未知的事情发生,终究拿人的手短,左睿就要站队,他何去何从?何况,他现在可不缺粮饷。

    “二弟...你怎么参与这样的事情?这可是性命攸关之事,被内官侦知...你可就是万劫不复,还是不要提了。”

    ps:周日愉快!

057 亲情牌

    左睿拒绝的很干脆,这在陈墨的意料之中,毕竟禁军的统属权属于宦官,左睿不可能立刻答应。

    为了将来,陈墨只能解释了:“兄长,若不是小弟,现在的粮饷够用吗?兄长应该知道现在的状况,内官掌管的粮饷供给已经出现了问题,你的军队不是最亲信的军队,补给以后自然也不会很充足。不久后估计会发生一些事情,到时候兄长怎么办?还不如现在尽力充实力量,以备将来的不测。”

    左睿当然知道现在的局势,田令孜为了维护军队和自己的利益已经准备和王重荣开战,这次作战好像有些过于复杂,局势不容乐观。为了自身利益,许多藩镇和将领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左睿陷入思考的时候,陈墨赶紧继续:“兄长,我们不需要站在谁的一边,增强力量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大唐,兄长何必介意文官和宦官之争,只有稳步强大才有机会给我们的大唐做点什么,不是这样吗?”

    “多事之秋,藩镇无法制衡,就这点兵力,我们能做什么?”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做,哪怕是为了百姓的平安,为了稳定天下我们也要做,不做于心何安?大丈夫存世就是为了天下平安,现在不行,但将来强大起来,那时就是兄长挺身而出的时候,难道兄长就这样看着局势败坏下去?”“粮饷现在不是有了吗?何苦做这样的事情?”左睿轻轻摇了摇头。

    “粮饷无忧,可是朝中那些人做的够吗?天灾**,他们在做什么?这天下局势败坏成这样是因为什么?兄长若不赶紧强大起来,早晚会被人吞没,我不希望看到那一天。”

    这些,左睿当然知道,他闭上了眼睛。

    陈墨继续:“兄长其实不是站队,只是忠于大唐,不强以后怎么办?现在只是和一些人交好罢了,兄长不需要什么,也不要对付谁,兄长只管静观其变慢慢强大自己就好。”

    左睿可不想做脚踩两只船的人:“左右逢源不厚道啊!那与和那些藩镇有什么区别?”

    “兄长不做藩镇别人一样会做,我们做最忠于大唐的藩镇有何不可?时不待我,兄长如果不尽快强起来,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左睿陷入了沉思,陈墨的话有道理,但左睿一时迈不过那道坎。

    “不强大,出路在哪?难道兄长看不出,除了少数军队,禁军的凝聚力越来也差,朝廷还不是在依靠藩镇,击败黄巢匪乱还不是依靠藩镇的力量。兄长不做就没有出路,不是田观军不好,是他没有办法让国家强起来,兄长三思。”

    左睿仰起头:“我的军队人数太少,恐怕短时瞬间强不起来,一支强军不但需要人数,也需要系统的训练和战场的厮杀,太难了!”

    “我们这不是已经在起步了吗?作战的经验可以累积,兄长现在需要的是兵甲充足,为了朝廷,兄长必须要做点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默默无闻。”思虑很久后,陈墨的劝说有了效果,左睿低声道:“这件事有几个人知道?”

    “没几个人知道,就是两位太医令和杜郎中,兄长不必担心,这几人信得过,兄长也不用亲自和他们往来。”

    左睿叹了一声,他的心理防线松动了,他也想强起来,更无法漠视现在的局势,也无法抛开陈墨这个兄弟加妹夫:“田观军和张大将军对我父子不错,我不会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二弟不要逼迫我做违心之事。”

    陈墨继续道:“我们需要的是强大,不强大我们哪有机会?这不是对付田观军和张将军,是为了国家强起来,兄长知道应该如何做。”

    左睿轻轻点头:“这样做总归是不太好,二弟这是逼我......记得谨慎些,这件事由你和管虎出面,衣甲表面都是管虎购买而来,就这样吧!”

    这已经不是利益的问题,是亲情牌带来了左睿的心理松动,而这一步走出去,左睿完全是为了陈墨,亲情有时候和国家的利益同样重要。左睿如果放弃这种合作将对他很不利,他和陈墨这个盟友加妹夫之间将产生隔阂,反正暂时不需要做什么,时局不稳,走一步看一步,所以左睿没别的选择,他不能放弃陈墨。脚踩两只船不是他的专利,许多将领和藩镇都在这样做,多一个左睿少一个左睿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左睿的心理防线比较坚定一些而已。

    左睿的妥协无疑是一个好的开端,他不需要背叛田令孜,和文官交好也不是什么坏事,多重的选择更利于生存和强大,将来,谁又知道局面会发展成什么样?搞定了左睿,规矩的向左盱夫妇告辞,陈墨一行离开子午堡回到子午村。

    陈墨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陈泉老两口这几天很兴奋,当陈墨一进门六娘就开始唠叨纳采的事情。难得回家陪一陪父母,无奈的陈墨只能洗耳恭听。

    晚饭时间就要到了,一众年轻人提着各种食物跑到了陈墨的家中,也算是给陈墨解了围。

    明日一早还要赶回长安,今天不能尽情的饮酒,饭后,一群人和陈墨立刻赶往了制弓作坊。

    到作坊看看都要在晚上,陈墨终于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忙人,而且忙得不可开交。

    紫衫这种木材,材料较大,加上致密的特性,干燥的很慢,也导致新弓刚刚开始制作,作坊中只制作出几十几张长弓。不得不说,紫衫如其名,这种材料带着漂亮的赤褐色,外观古朴而沉稳,纹理材质无二可挑剔,整张弓还未经过精修就已经漂亮的让人爱不释手。

    李贵就是一个话唠,没事总要找点事:“还没有经过桐油侵泡,侵泡几天,木材吃透桐油后会更漂亮,大郎不如在长安卖几张弓,我们就发财了!”

    陈墨没理会李贵的玩笑,他在李三斤的帮助下给手中漂亮的紫杉弓上好弓弦,随后慢慢用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满脸通红,这张弓算是被陈墨勉强拉开了。感觉着紫衫弓的韧性明显要比柘木强上一些,估计射程和威力同样如此,陈墨满意的点头。

    陈墨松开弓弦,李贵立刻又道:“大郎退步了,这可是给普通弓手定做的弓,看来大郎这段时间都在养尊处优!”

    这段时间的确是这样,以学业为主,陈墨不以为耻的笑着道:“差不多吧!上课、迎来送往的琐事太多,看来是要练一练了,不练就荒废了!”

    “那就带几张这种紫衫弓去长安,比制式的弓强多了,我要换一换弓,一定要重新定做!”李三斤抓过一张弓在手中欣赏着起来,这弓太让人喜欢了。

    陈墨立刻阻止了李三斤:“谁也不准带出去,想拿长弓就留下不用去长安了,想定做也要以后,都换弓多浪费,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李三斤很失望,但不敢违背陈墨的意愿,他恋恋不舍的抚摸着漂亮的紫衫弓:“这弓多好?我一定要一把,以后定做的时候我还要排在第一个。”

    “行,大家都有份,等军中配备的差不多再换不迟,用柘木弓练习其实一样,等等吧!”

    谁都很向往,可也知道这紫衫弓恐怕比柘木弓还要昂贵,木材属于左睿,没有陈墨或者左睿的命令随便给自己定做紫杉弓并不合适,众人只能忍了。

058 考课

    短暂的假期结束了,十来匹快马一早就到了长安城外。

    把陈墨送到皇城前,看着他过了横街,众人转身而去,陈墨的心情不错,尤其是看到门前值守的一名禁军军官。

    郭平微笑着,他承认陈墨这个医生诊治患者很粗暴,但也不得不承认陈墨的医术极其精湛。十来天时间过去,郭平的右臂除了稍稍有些不适,已经可以在皇城守职了。

    双方心照不宣的笑着,陈墨在门洞前走了一个过场,随后四平八稳的进入皇城。

    “大郎,等等我。”就在陈墨进入太常寺后就要到太医署的时候,身后传来李戊熟悉的声音。

    李戊等不及了,跑过来立刻拉住陈墨:“我学的也是疡医,大郎可要照顾我一下,这割皮解肌...对了,叫手术,这词好啊!可要教给我!”

    “那是当然,以后我做手术就喊上你,就像上次和廉生兄一样从助手做起,这样学的快!”陈墨笑着,李戊这小伙子为人豪爽,很有做小弟的潜质,家里条件不错,收为小弟很值。

    李戊很兴奋,这医术学到手以后还了得,他忙不迭的让陈墨做出保证:“那就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行了,都是兄弟,不教你教谁?给我说说马永存和白广生的事情,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陈墨看看附近每没人,立刻问起了李戊。

    李戊凑近了陈墨:“还真有发现,大郎你猜我在哪里发现了他们?”

    “快说,免的被人听到。”

    李戊嘿嘿一笑:“昨天中午在我家的酒楼,我在暗处发现他们在我家的酒楼吃酒。一共是五个人,白广生、马永存都在,另一个不太熟,好像是一甲疾医班的,叫汤瑞;还有两个大郎熟悉,就是你一甲疡医班的同窗朱钜亭和项冀两人。”

    事情已经很明确,就是这几个人,以白广生为首算计了陈墨一把。

    “我们定要想办法报复他们一下,大郎能忍,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李戊气盛,他不甘心。陈墨拍了拍李戊的肩膀:“有机会再说,我们没证据,以后吧!”

    李戊不服气:“就凭他们也能写出那样的文稿?有那样的配方?只有大郎才有这样的大才,他们算什么?几个小人!”

    “既然做这样的事本来就是小人,这不用你说,我们等机会,走了!”

    李戊依旧气鼓鼓的:“看将来我怎么收拾他们,宦官的人又怎么样?不一样的是人,定要给他们点颜色!”

    “别说了,防止被人听到,我们去上课,心中有数就好,这件事以后再说。”

    悻悻的摇头,李戊其实也知道宦官不好惹,只是年轻人比较热血,不服气而已。一个商人子弟惹到大宦官后果很严重,陈墨可不想害了李戊,拉着他继续小声的叮嘱起来......

    太医署这次的课程不是再对学生们放任自留,一个崭新的课程被安排下来。

    按照往年的习惯,太医学生们要在太医博士和助教、医师等人的带领下进入民间巡疗,这叫做考课。这种考课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考试,而是一种考核实践能力水平的专门课程。太医学生不但要求有较高的基础理论知识,而为了给学生增加经验,这种临床实践一样的考课必不可少。

    陈墨有些纳闷,好像绝大部分学生都有了安排,但却没有给他安排进入民间巡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留了下来,难道自己这就算是医师了?这好像不可能,时间太短了,估计两位太医令也不过刚刚把保举文书送上去,想越级成为医师需要时间。

    “麻沸散的配方写下来,然后给你安排考课。”两位太医令召见,陈墨明白了,原来在这等着自己。还不至于,陈墨有些好笑,他规规矩矩,毫不藏私的把自己的配方写好,随后交给两人。

    配方其实也没什么秘密,只要懂行的人一看就明白真假,看着配方上的几味药和用法,两个老太医令很满意。

    杜怀山把配方交给孙解:“这麻沸散还是不要广为流传的好,免的有人用它为非作歹,多配制一些备用即可,文翰兄以为如何?”

    很有道理,孙解立刻道:“其实这和蒙汗药的成分类似,还是谨慎些,配方不外传,广为应用更合适。”

    陈墨没说什么,配方交出去不会失传,怎么应用自己已经无法掌控。

    这时,杜怀山再次开口:“那些医疗器物以后再说,估计这次考课会用得到。举荐的事情也已经差不多,如不出意外,不久后陈墨你就会得到医师的任命。另外,杜郎中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下午杜郎中会来太常寺办理一些公事,顺便也会来太医署转一转,陈墨你记得在我的屋内等候。”

    应该是事先已经安排好,点点头,陈墨表示自己明白。

    “陈墨,这次考课你还是要参加的,对军中你怎么看?是否愿意去军中帮助治疗一下伤兵?”杜怀山再次道。

    陈墨一拱手:“学生学的就是救死扶伤,给我大唐勇士治疗伤病学生义不容辞。”

    孙解显然和杜怀山有默契,他开始安排:“就是军中有些缺医少药,陈墨你可以在疡医班挑两个人配合,由顾民顾医师带队,明日一同去骊山军营,那里有不少伤兵在等候治疗,带些药物,记得到了那里尽力而为吧!”

    “学生遵命。”陈墨对顾民很熟悉,他是疡医班的讲师,很负责人的一个人。

    出了杜怀山的屋子,陈墨立刻联系上医师顾民。顾民已经选好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姜粟,还有马永存和朱钜亭、项冀,另外还有李戊提起过的尹瑄。

    “我可听说陈墨你医技了得,由两位太医令保举要直接晋级为医师了,这可是好事情,以后我们可就是同僚了。”左近没有其他人,顾民也不顾忌什么,其实他比陈墨也就是大了十来岁,为人很随和。“夫子差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夫子的身份怎能随便更改,学生不敢逾越!”这可是等级极其森严的时代,陈墨不想被人诟病,顾民做一天自己的老师就一辈子是自己的老师,这一点永远无法更改。

    ps:猜到了德国赢,但过程错了,今天承诺三更,晚上还会有两更。

059 翰林待诏

    这个时代看重上下尊卑,不再纠缠这件事,顾民笑着道:“其实陈墨你应该知道,两位太医令很看重你,对你极是照顾!”

    陈墨笑着点头:“学生也知道两位太医令的好意,定不会让太医令和夫子失望。”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晋级其实属于陛下签授的翰林医官,也就是医术待诏,属于特殊的进阶,两位太医令可是下了真功夫。医术待诏名义上就是隶属于太医署,是医术精湛者的一种称呼,可以随时等待宫中传唤。比如...民间的医术精湛者,那些炼丹的道士、占卜、精通医术的和尚就属于此类,当然还有那些机要官员,但他们属于翰林学士院。”

    待诏属于各类因才技应诏而未有正官的人,须有皇帝诏命者的一种统称,属于皇帝特设的一个翰林学士院。待诏作为内廷供奉的性质存在,在天子长居之处之处设待诏以方便皇帝召见。这种待诏种类很多,有词学、经术、僧道、医者、卜祝、书奕等,由于待诏者在专门提供的院落中听候皇帝诏命,这些别院就被称之为“翰林院”。在翰林院供职者被称为翰林待诏,陈墨这个特殊的存在应该就属于翰林待招,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被放入“翰林院”。

    翰林院距离皇宫很近,是起草机密诏制的重要机构,有‘天子私人’之称。在翰林院任职与曾经任职者,被称为翰林官,简称翰林。翰林学士学士院与中书舍人院有了明确分工,学士所起草的是任免将相大臣、宣布大赦、号令征伐等有关军国大事的诏制,称为内制;中书舍人所起草的则是一般臣僚的任免以及例行的文告,称为外制。翰林学士院有两名由宦官充任翰林院使,在皇帝与翰林学士间起传达机要的作用。”

    竟然和那些招摇撞骗的,掌握实权的混在一起,此“翰林院”也非彼“翰林院”,自己竟然成了一个翰林,只是无法与起草诏书的翰林学士相比,陈墨一阵好笑。不过,想想其中不会简单,这其中必定有杜怀山和孙解的影子,两人很稳重。而且,也必定会有杜郎中在运作,说不准还有一些朝中大佬参与其中。左睿的事情短时间不会显露,但朝中某些大佬注定会把自己记在心中,这种特例晋级无疑就是一种回报。

    这时,顾民脱离了这个话题说起了正事:“这次是要去骊山军营,人不少,陈墨你说说我们还带上谁,也好早作安排,有人选吗?”

    “夫子,二甲班的李戊不错,带上他吧!”陈墨自然不会忘了李戊。

    顾民点头同意,随之继续道:“陈墨知道骊山军中的事情吗?”

    这陈墨还真不知道,难道有什么问题?他立刻问道:“夫子,学生不知骊山军营之事,还请夫子告知。”

    “还不是因为叛贼秦宗权,前一段时间秦贼攻取了陕州、洛州(洛阳)、怀州、孟州等地。此贼野心极大,竟然窥视京畿之地,前不久开始丧心病狂的进攻潼谷关,这次血战造成很多士兵伤亡,所幸潼谷关守住了,秦贼已经撤军,我们这次就是去骊山治疗那些受伤的士兵。”

    潼谷关是关中的东大门,历为兵家必争之地。潼谷关位于关中平原东部,雄踞秦、晋、豫三省要冲之地,潼关的形势非常险要。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十二连城;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人们常以“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来比拟这里形势的隆要。杜甫游此后曾留下:“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万古用一夫”的诗句。

    在陈墨的记忆中没有什么秦宗权的影子,这厮应该是被历史长河碾碎的无名之辈,他问道:“夫子,秦贼现在如何?是不是已经势弱?”

    “哎...陈墨你不知道,秦贼现在...哪里似人......”

    秦宗权为人极其残酷,所克州县,焚杀掳掠,所过之地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如此接近于“三光”的抄掠屠杀,自然造成民众对秦宗权集团的极度仇恨。秦军所过之处,百姓或被杀绝,或逃散殆尽,秦宗权部队的后勤补给,甚至军粮都成问题。可秦宗权对此并不恐慌,他派出手下将领四出掳掠,捕杀百姓之后,把其尸体用盐腌制起来充作军粮。

    以*为食,前有异族和黄巢为例,现在秦宗权成为了他们的弟子。

    陈墨无话可说,对百姓过于残暴的人永远不会成事,他不明白,那些人连这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吗?藩镇纵横,野心膨胀,这是大唐盛世之后极度衰颓的象征,也是鼎革的前奏。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也许自己能给这个时代做点什么,也许不能。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谁也不是万能的,穿越者同样不能!

    ......

    天气依旧很热,短暂的午休,陈墨跑到了杜怀山的屋内开始等候。

    杜怀山和陈墨相对而坐,陈墨的能力已经不用杜怀山担心,加上左睿的事情,杜怀山显得很兴奋。

    “有些事还是要告诉你,为师是京兆杜氏,从弟是兵部尚书、学士承旨杜让能,要来太医署的杜郎中名叫杜弘徽,是杜学士的嫡亲弟弟,也是老夫的从弟。京兆杜氏自周代到现在皆为士人,先祖就是克明公。”

    怪不得杜怀山有这样的能力,孙解这个竞争对手和他也走在了一切,他竟然是兵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杜让能的堂兄,另一个是户部侍郎。而这个克明公更是震惊了陈墨,因为克明公的大名叫杜如晦。

    杜如晦是谁?他位列凌烟阁第三位,第一位是长孙无忌,第二位是李孝恭。杜如晦和房玄龄就是唐太宗李世民最依赖的两个谋臣,杜如晦与房玄龄一起为李世民出谋划策,参与策划玄武门事变,事成之后二人功居首位。后来杜如晦与房玄龄为左右宰相,参与唐选拔人才,制定法度等,可谓对大唐王朝居功至伟。

    兵部尚书现在不值钱,但翰林学士承旨却非常了得。翰林学士承旨作为翰林学士的首领,不是单纯起草诏令,而是在禁中职掌机密,是现在实际上的宰相之一,被称为“内相”。作为杜如晦的子孙,杜家人被皇族极度信任,绝对是一颗很大很大的大树。

    ps:稍晚还有一更,是猜错的惩罚,德国人赢了一章。

060 大树出现

    好吧!大树露出它的端倪,陈墨起身深深一礼:“原来恩师是克明公后人,学生对克明公素来敬仰有加!”

    大实话,杜如晦的大智慧可不是吹的,杜怀山轻轻叹息一声,默认了陈墨的称呼:“陈墨你坐,我们这些后辈有辱祖辈的荣光啊!朝廷不稳,天下纷乱,吾辈愧对祖先啊!”

    这事陈墨认为值得参与,他低眉顺眼的道:“恩师,我那兄长现在正在增兵,估计今年秋季总兵力就会超过两万,甚至可以达到三万,将来说不准大有可为!”事到如今,也该透露些东西了,陈墨很郑重。

    “你不是说就八个都的士兵吗?怎么会增加到两万甚至更多?”杜怀山瞪大了眼。

    “恩师,八个都的确是八千士兵,但还有辅兵啊!加上辅兵本来就有一万多,现在完全可以借助招募辅兵的机会增强正兵的力量,这符合朝廷军事制度。”

    “就是说,衣甲会需要很多?”

    话是这样说,但杜怀山一脸兴奋。

    “衣甲会需要很多,还有各种武器,粮饷也可以适当提供。”既然要收买,不要白不要,反正陈墨要说出来。

    “左将军此人练兵如何?为人应该可信吧?”

    想要让别人下血本当然需要承诺,陈墨肯定的答道:“其实,左将军的妹妹就要与学生定亲,左将军军中有不少神策军老兵,治军严谨,只要经过历练,绝对是一支强军。”

    陈墨当然不会提长弓的事情,说出自己与左睿的个人关系,说一说他的军队让杜家这个群体下注就够了。

    杜怀山满脸惊喜:“这就好!这就好!改日我与群懿(杜让能的字)和群宪(杜弘徽的字)单独会面,定会让左将军满意,陈墨你记得去联络一下。”

    两人的谈话无疑开启了一个赞助模式,如果顺利,左睿将正式成为兵部尚书杜让能隐藏的盟友,而且这个盟友有陈墨的存在还将很牢固。隋唐恢复尚书省后,高颎任尚书左仆射,成为最高行政首长,自此尚书省成为魏晋至宋的中央最高政府机构之一。兵部尚书主兵籍、器仗,而在安史之乱后,中央政权削弱,尚书诸司成为闲曹,所谓“兵部无戎帐”,“一饭而归,竟日无事”。

    一个唐代末期的兵部尚书,加上翰林学士承旨,其实是这个时代没有实权的宰相之一,能够拥有一个两万军队的盟友,杜让能肯定要下重注。但这种脚踩两端的情况,很容易养出一个强藩,但杜让能估计也没有选择,陈墨对这一点很清楚,左睿这次很幸运,一个和历史不同的巨大改变就这样降临。

    陈墨和杜怀山谈了很长时间,两人还商量了进行拜师礼的时间。就在两人都心满意足的时候,另一个主角户部侍郎杜弘徽到了。

    杜弘徽来的光明正大,直接把自己的随从留在了外面,借口当然是顺便看看自己的从兄杜怀山。杜弘徽比杜怀山年轻很多,这位面容白皙的中年人同样很稳重,当得知实际情况,杜弘徽虽然显得有些兴奋,但却没有杜怀山那样的外露。

    “大郎忠心可嘉,左将军我也是早有耳闻,以前与左老将军也曾有过碰面,老将军治军严谨,名声远播,现在左将军继承老将军衣钵守戊一地,也算是功名成就,可喜可贺!大郎医若天人,这次考课回来会被授予翰林待招,在太医署也会晋级,到时我与两位家兄共贺,不知大郎意下如何?”

    左盱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牙将,治军严谨,名声远播只是杜弘徽的客气话罢了。而对于陈墨来说,这次成为翰林待招和太医署的医生很容易,因为那本就是杜让能和杜怀山的地盘,运作起来根本没难度。杜氏三兄弟给陈墨共贺当然是为了联络,不过,这杜弘徽做事不急不躁,很是让陈墨安心。

    “这次晋升多亏了郎中和恩师,学生随时听候召唤。”

    杜弘徽满意的微笑道:“大郎是从兄的弟子,不如行拜师礼时由家兄出面做正宾并由从兄取上表字,大郎也面上有光。”继续笼络,面子给了一个十足。

    陈墨躬身施礼:“学生何德何能,劳学士大驾。”

    对这个弟子很满意,杜怀山老怀大慰:“陈墨你就不要谦虚了,记得做好准备,倒时定有不少朝中官员道贺,记得多备酒水和菜肴,把你父母亲接来,也是一个热闹。”

    “学生知道了。”

    事情基本定了下来,杜弘徽和两人谈笑几句后也就不在耽搁,他起身告辞而去。

    送走杜弘徽,杜怀山回过头开始叮嘱陈墨:“正好借拜师礼那天把事情安排妥当,这样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和群宪联络的人一定要选好,这件事情透露出去会对群懿和左将军极其不利,而你就更危险了,因此要慎之又慎!”

    宦官掌权的时代,处处充满危机,陈墨当然要小心:“恩师放心,学生知道轻重,此事定会安排稳妥。”

    “那我就放心了。”面色变为凝重的杜怀山放松下来:“骊山驻军是神策右军张造大将军手下统军将军姚开的驻地,那里的中护军是宦官西门重遂。姚开此人也是世代将门出身,久经杀伐,对朝廷很忠心,他手下的敢战之士不少,有机会可以试着结交。西门重遂这个人,在宦官中属于另类,不贪财,做事严谨,属于敢言的那种人,这样的宦官虽然不错,但很难缠,还要提防着些。”

    这些消息对陈墨很有用,而安排陈墨去骊山看来也是杜怀山和孙解刻意而为,虽然明知现在没有和姚开结成同盟的可能,但尽力交好一下这些军中将领也是一种必然。

    “太医署现在同样缺医少药,但总要做出样子,我已经叮嘱顾医师尽力而为,只是现在药价腾贵,太医署也无能为力,陈墨你就去骊山军营帮助一下那些受伤军士,也算我们医者的一份心意。”

    杜怀山说完,他轻轻摇头叹息:“陈墨你去吧!”

    看来骊山军营的情况不容乐观,否则杜怀山也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和说法,让陈墨心中瞬间沉重起来。

    当陈墨向杜怀山告辞后会合顾民,他已经在安排明天的事情,这次去骊山军营加上领队的顾民一共是十六个人。而让陈墨惊讶的是,经顾民介绍,这个队伍竟然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甲第一名的白广生意外的出现在这次考课中,他竟然自请也要去骊山军营。

    ps:这是加更,也是对猜错细节的惩罚,但最后的胜利者俺可猜对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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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行大唐介绍:
外科医生兼妇科医生陈默穿越了,穿越到了璀璨的大唐,可惜,这是一个即将在历史上消失的辉煌时代。 生活和对大唐时代的向往让陈默不可能再沉默下去,既然不再沉默那就依然从医生继续做起。医生除了救人应该也能够拯救这个辉煌的时代,陈默开始周旋在朝臣、军将、宦官和皇族之间,当陈默不再沉默,大唐这幅绚烂的画卷终究会和历史不同...... PS;新书需要大家支持,绝不会太监,这点绝对保证。医行大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医行大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医行大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