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如玉医坊TXT下载如玉医坊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如玉医坊全文阅读

作者:迟莯     如玉医坊txt下载     如玉医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卷章第四百九十六章(1:24)

    数十年前,那个时候的荆州,还是盛世繁华之地,彼时的君王齐翀,正值鼎盛之年,萧墙内外,均是一片和谐,那些年间,无论是比之从前,还是后来,都是难得的太平盛世。百度:本名+

    世人多说当今的君主齐翀仁德爱民,其功勋必定载入史册,受到了万人的敬仰,然而,与此同时,却也是鲜少有人能够明白这其中,之所以齐翀能够功高盖世,开创了这千百年间从有过的和谐与繁华,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了年轻的齐翀即为之时,有一个早已为他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的先皇,以及他即为之后,为他鞍前马后,功高盖主,征战沙场的他的亲弟弟,齐轩。

    便是那人,后来隐姓埋名,到了昆仑山上,接下了昆仑掌门的位置,也成了慕染和楚河的师傅。紫英,便是那齐轩,是昆仑山上第一个并非身为改命师的掌门,却不是最后一个。

    当她的师叔琉璃缓缓摘下了面上遮住了半张面孔的面具的时候,慕染的眼睛里全然是欲言又止的神情,的确,慕染似乎是有许多话,她是一定要同自己的师叔说得,只是这些话太多,当千言万语交织成了复杂的思绪,慕染神色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师叔琉璃,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最后涌入了嘴边的,却只是剩下了一声轻叹,她其实是想问琉璃的,她看着琉璃此时早已羸弱不堪的身子,便是深深地知晓着只恐怕自己的师叔此时此刻是再也撑不住这一切的,而等到了她重生之时,而如今留在了现世的性命,只怕也是要香消玉殒了,慕染一想到这里。只觉得心思沉沉,而看着琉璃此时却是显得无比平静的惨白的脸色的是偶,那些千万言语却又是在这个时候凝固在了唇角。慕染忽然有些不知晓自己此时此刻是究竟该说些什么,只是想了一想。却没有想到却是与此同时,竟是听见了琉璃忽然淡淡开口,只说了一句,“慕染,我从未想过活。”

    便是一句话,解答了慕染心中的疑惑,也道出了琉璃最后的嘱托,慕染更是心头一颤。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琉璃说道,“只恐怕不仅是如此,师叔,慕染虽知晓您早已有了求死的打算,只是如今这件事情很是复杂,毕竟二三十年的时间的确是太过漫长,这件事情况且还有极大的风险,只怕慕染是要抹去你的记忆了。这是慕染不得已而为之,师叔。请您见谅。”

    慕染深深一鞠躬,她此时开口说出了这番话的时候也是深思熟虑,她自然知晓便是琉璃此时如此决绝的模样。自然她早没有想到便是那般的身子还可以在这一场重生的博弈之中活了下来,而慕染与此同时却也是知晓,带着往生人的记忆,这件事情是有多么的危险,只怕还没有到了那时的岁月的光景里,她与琉璃都会双双毙命,慕染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冒这个险,虽然琉璃此时既是堵上了命,那也是要保证了万无一失。

    虽说他们所要保证的东西。很不相同罢了。

    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不无忐忑,毕竟琉璃师叔向来都是吹毛求疵的人。慕染只怕这个时候自己胆大妄为地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的时候,换来的不过是自己的师叔愈发严厉的神情还有那些尖锐的话语罢了。却不想竟然是与此同时却是听见了自己的师叔竟然淡淡一笑,尔后也是缓缓开口,“自然,你如何,我都是相信你的,不必顾及我。”

    这般悲戚的笑容,慕染还是第一次瞧见了,与此同时,她的面上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来,只是慕染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轻轻颔首,也就缓缓离开了琉璃的视线之中,也是琉璃看见最后一道背影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的时候,她微微依靠在了门框上的身影犹如一只失去了翅膀的蝴蝶,终究还是跌落了下来,就这般坠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她渐渐模糊开来的视线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混沌沌之间的时候,,琉璃终于如同抑制不住一般,轻轻捂住了自己失去了光彩的眼角,泪水顺着她的指缝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砸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晕开的水渍像是破碎的心脏,晕染开了破碎的美艳。

    也许便是那个时候琉璃开始知晓,她便是要回去了,只是所有的一切,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而慕染若有所思地在昆仑山上漫无目的地踱步的时候,来自深秋的凄凉的冷风从单薄的衣衫之间灌了进来,绵软似乎有些微微地失神,她俯瞰山下大片大片火红的枫林,却又像是转瞬之间,那些红色跌落的时候,褪色的昏黄又是缓缓地蔓延了上来,转眼之间,却是已然充满了慕染的眼眶,而也是这一刻,慕染觉得有些冷了。

    还未来得及瑟缩着身子打了个颤儿,她忽然又是觉得身子一暖,是有谁将手中的貂裘披在了自己的肩上,温暖倦挟而至,便是这般包裹了自己,鼻尖涌入了来自那人的香气,慕染缓缓侧身,嘴角是微微上扬的温度,而透过那人漆黑深邃的瞳孔,慕染却是看见了他眼睛里的自己,坚硬的模样。

    “陆川。”慕染轻轻道了一声,却并不多说些什么。

    “天色寒凉,慕染,你的身子并不好。”陆川微微蹙眉,似乎很是不满慕染站在了这里,仍凭着冷风拂过扬起她的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翻飞,也不满她竟然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虽说慕染只是举得,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冷风确实是大了些,却还是算不上伤了她身子的程度,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慕染终于又是微微扬起了嘴角的弧度,只是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罢了。

    “无妨的。”只是便是她话音刚落之时,陆川的眉眼之间却是皱得愈发的厉害,又是拉过了她纤弱的手指,便是要领着朝着屋室之中走去,而在他们的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慕染只觉得自己的双手似乎一阵哆嗦,而视线在落在了眼前陆川高大的背影之时,来自她指尖的寒凉使得慕染不由得好一阵子的心头颤颤。只因着在慕染的心中,她从未见过自己的陆川师兄有这般冰冷的时候。毕竟陆川在慕染的心中,总像是他常常爱不释手的那一壶美酒,醉眼微醺之间,带着酣畅淋漓的温暖。而不像是这般,却是陌生的冰冷的模样。

    慕染一想到这里,不由得眉眼微蹙,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而等到她再开口。却是心里深深地疑惑,“师兄,我似乎从来都没有瞧见过你喝酒了。”

    陆川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而慕染的眼中始终只剩下了陆川的背影罢了,也看不清陆川此时此刻是究竟什么神情,只是慕染却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的右手颤抖得厉害,带来了愈发刺骨的冰冷,而紧握之间,慕染已然是清晰可见那手腕处一拳青紫的痕迹,只是她的面上仍旧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便是口中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看着陆川如此罢了。

    “喝酒伤身,我毕竟死了一次。”陆川声音沉沉。听在了慕染的眼中,却是带着深深的复杂的神色,慕染愈发不明白这几日陆川的魂不守舍是因为了什么,而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她再抬眼,随着脚步一个狠狠踉跄之间,陆川又是拉着自己往前走去了。

    他的步子很大,似乎丝毫不估计了慕染,而一直不苟言笑的神情拉着慕染往前走去的过程之中的时候。慕染更是不知晓陆川这究竟是怎么了,而很快就回到了慕染的屋室之中。陆川的脚步也终于缓缓停顿了下来。

    慕染一个猝不及防,差点儿撞上了陆川高大而坚硬的背景。只是与此同时,陆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转身,已然是紧紧扶住了慕染的肩膀,他深幽的视线撞入了慕染仍旧是平静的眉眼之间,而慕染也并未想到却是这个时候,她很是神色怔怔地看着陆川忽然颤抖着抬起了自己的手来,他略略显得粗糙的指尖缓缓滑过了自己的背影。

    那一刻,慕染忽然想要躲开,只是无奈陆川扶得自己是这般的紧,却是叫了自己动弹不得,慕染也不知晓陆川这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而便是她爱在犹豫着的时候,却又是听见了陆川声音之中的颤抖,”我听闻你受了很严重的伤,疼么?”

    慕染摇了摇头,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

    只是她却不想自己又是听见了来自陆川无法回答的问题,“是为了我么?”

    若是让陆川知晓这些年为了他的起死回生所受到的那些辛苦,慕染自然知晓陆川一定会是责怪了自己,一想到这里,慕染便是定了定神,转眼之间又是露出了一丝清澈的微笑来。

    “只要师兄你好好的……”

    却不想陆川却是这个时候打断了自己的话,他托起她的手,眼里是令人心醉的痛楚,陆川如是说道,“慕染,你之前从未唤过我师兄。”

    他的师妹,终究还是变了啊、

    “因为你本来就是慕染的师兄啊!”慕染笑着抽离了陆川的手,眼里仍旧是如同湖面一般平静的神色,也看不清楚慕染此时那般平静之下究竟又是隐藏着怎么样的风起云涌。

    “可是如今你我二人都不再是这昆仑山上的弟子,慕染,你可曾怪过我,若不是我当初的一意孤行,你或许不会承受了这么多的辛苦。”陆川的神色落在了慕染缓缓放下的手之上,那眼睛里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而便是与此同时,他的面上也是慕染之前从从未见到过的悲凉的模样,而慕染看着陆川如此,却是面色笃定地摇了摇头,尽管她的神情很是清冷一片,只是开口之际,慕染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去,却还是对上了陆川眼里的凄凉,“慕染自然从来都不会后悔过,因为无论是师……还是楚河师兄,你们都是慕染的亲人,换成了哪一个,慕染都是原意赴汤蹈火的。”

    慕染这话是真心实意,只是换来的却是陆川嘴角忽然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我要走了,陆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慕染瞧着陆川忽然露出来的失魂落魄的模样,那眼睛里又是一沉。不过还是缓缓开口说道,“琉璃师叔说了,如今你既然是回来了,之前的一切,她知晓你不过时一时的糊涂,如今你自然还是这昆仑山上的弟子,不过毕竟如今的掌门还是楚河师兄,所以她不得多说些什么。而楚河师兄,自然还是很欢迎大师兄的归来的,从今以后,昆仑山,便是你的家,你说可好?”

    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似乎含着一丝微微的希翼,不过陆川瞧着绵软这样子,心里却是想着她似乎是忘记了,自己之前对这丫头说得话,他分明是告诉了慕染。他是要同她远走高飞的。陆川不是不知晓慕染这些年为了自己所受的辛苦,只是他不明白,若是这个丫头没有一点儿喜欢自己的话。又为何要为了自己这般赴汤蹈火,甚至屡屡命悬一线,陆川更是不明白,她如今对自己的抗拒是从何而来,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他的脑海深处忽然晃过了一道身影来,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陆川已然是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而沉沉的面色之间。谁也不知晓陆川此时此刻是究竟在想着什么。

    不过想到了这里,又是看着慕染的眼睛。陆川终极还是点头,虽然心里很是不情愿。只是他还是开口,“好。”陆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愫,谁知慕染这个时候却是一下子咧着嘴吧,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看在了陆川的眼里,似乎是他自从重生之后,从未瞧见过慕染的笑颜,这个丫头,竟是这么希望自己留下来么?!

    慕染心中一沉,其实他很想问一句,问她会留下来么?!

    而慕染此时又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咱们这个家的人就又多了一个,昆仑也不会显得冷清了,陆川,我一定会尽早回来的!”

    慕染的眼里终于泛起了丝丝的涟漪,只是陆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面色沉沉,“你是要去哪里?”

    却不想得到的,只不过是慕染的沉默罢了,她似乎不愿意提及了这件事情,只是含糊不清,”我么?我是要去一个挺远的地方,只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很快,我很快就回来!”只是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仍旧显得很是底气不足,眼神也很是躲闪,而出乎意料的,陆川并未追问,他甚至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嘴角无奈的笑容浮现在了慕染眼中的时候,慕染只是听得了陆川似乎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可是千万不要再受伤了。”陆川的声音很轻,一如既往,带着从前微微的醉意,去与之前比起来,也是全然的不同,而慕染便是这般望着眼前的陆川,不知晓想到了什么,终于还是红着眼眶,点了点脑袋。

    她并未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陆川,也没有告诉了其他的人,唯一能够倾诉的,似乎只剩下了一个人,只是慕染从来没有想过,便是她还在思索着如何帮了自己的琉璃师叔的时候,阿洛却是率先已然寻到了自己,而当她看着眼前的阿洛眨巴着眼睛,全然是一副求陪同的模样的时候,便是知晓眼前的这个小子,俨然是知晓了什么了。

    果不其然,便是与此同时,又是听见了阿洛眨巴着眼睛,陆川的十分好奇的神色映在了慕染的视线之中,然后慕染便是听见了来自阿洛的渴求,“慕染,我可是一定要跟着你下山的啊!”

    慕染神情一怔,望着张开了双臂,就这么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一把拦住了自己的阿洛,看着他眼睛里璀璨的光芒,却是蹙着自己的眉头,又是二话不说,已然是一把将阿洛拉到了一处墙角,而看着阿洛的时候,慕染的神色已然是变得一片复杂,看着眼前仍旧是一副很是好奇的模样的阿洛,慕染是听见了来自自己声音之中的不可置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而阿洛本来就是冲着这件事情而来的,因而当慕染毫不客气地开口质问的时候,他也是毫不客气的点了点脑袋,“对啊。慕染,所以这个时候,你可是一定要带我飞啊!”自然。在阿洛的眼中,这又是再好玩不过的事情。

    慕染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阿洛的话。转身欲走的时候,不想阿洛忽然又是一下子撺掇到了自己的面前,全然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慕染不知晓这个小子究竟是想要如何,眉眼之间的神色蹙得愈发的厉害,又是没有想到阿洛这个时候忽视忽然一下子凑到了自己的耳畔,他眨了眨眼睛,在露出了让自己很是费解的模样的时候。却是轻声地说了什么,慕染的眼里却是转而恢复成了如同往日之中的宁静。

    而阿洛不过是草草地说了几句,在将自己的脑袋缩过来的时候,又是听见他嘿嘿地笑了几声,笑声里同样是势在必得的模样,慕染此时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定了定神,这才是再清淡不过地神色自若地缓缓开口说道,“既是如此,你若是想跟着。这一双腿脚长在你的身上,我如何能够拦得住你?”

    而便是慕染终于说出了这话的时候,阿洛的眼前又是一亮。那般欢快的神情是一下子照亮了此此时阿洛的脸庞,也不知晓这个时候的阿洛是究竟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的光泽很是逼人,而他想了一想,又是赶紧唤来了身后的苏钰,很是激动地嚷嚷着,“苏钰,你快来啊!慕染可是答应下来了!”

    果然出卖朋友什么的,还能够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的。只怕也只有阿洛这个傻小子了,而就是阿洛还在这般傻乐着咧着嘴巴唤来了苏钰的时候。却只是瞧见苏钰的面色沉沉,几乎是黑着自己的一张脸就这般出现在了阿洛和慕染的眼前。也是再自然不过,他此时的模样很是不好,看着阿洛的时候,简直就是要一剑刺死他一般,而慕染的笑容扬起,又是带着豁然开朗的模样,看着苏钰的眼睛里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钰此时是愈发不知晓说些什么。

    而他却不知道,便不是他那个时候侧面撺掇着他来寻了慕染来,慕染本就是准备了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而便是他们三个人还在叽叽喳喳,其乐融融,自然,说话最多的还是阿洛的时候,便是此时不远处的阴暗的一角之中,忽然有一道凌厉而幽深的眼神,正在此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的身影。

    很快就到了月圆之夜,照着往常,也是琉璃的重生之时,她这个时候的是性命已然是虚弱得很是厉害了,身影沙哑,艰难地说不出了一句话来,果然是证明了琉璃那个时候说的一句话,面具落下之时,便是她香消玉殒之时,而琉璃的面容,一直以来都被众人称道着的那般神秘的面容,却也是成了未解之谜,因为也只是有了慕染所能够瞧见了琉璃的模样罢了,虽然慕染对此只是不以为意。

    而这一夜的月圆之时,琉璃的精神似乎是好了不少,慕染抱着手中的古琴而来的时候,琉璃的视线在那把琴上停留了许久,却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咳嗽,收回了手的时候,她望着掌心刺眼而血红色,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再娴熟不过地将创他一旁的丝帕拿了过来,又是覆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上,而琉璃这才看着眼前的慕染,也不知晓究竟是在此时想到了什么,慕染也只是听见了琉璃仍旧是显得很是无比沧桑的声音便是在此时此刻忽然淡淡,“你所若是我死了,我能够见到你师父么?”

    “会见到的……”慕染不知晓究竟是想起了什么,那一双向来便是无比平静的眼眸深处,她的目光也如同这天边的月光一般明亮而惨淡,而紧接着,便是拨动了一夜的琴弦之音。

    等到了翌日,昆仑山下的枫林大片的红色已然全都落尽了,昆仑山上再一次冷清了下来,偌大的庭院之中,早已空无一物,彤彤轻轻地走过,拾起了沾染了血迹的手帕,也是再一次轻轻地离开了。

    而此时的慕染,自然是回到了三十三年前,荆国公齐翀在位的第七年,那一年,齐轩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战功赫赫。却有长着风流倜傥的好相貌,是荆州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子们心中夫婿的模样,若不是他身为了一个将军。只怕齐轩早已经妻妾成群。

    怕得不过是有一日他会战死沙场,所以将军府也不错是门可罗雀。不过如今却是不同,太平盛世,多年未见过战乱的荆州实在是太过于安逸,转眼之间,齐轩在荆州已然待了一年有余,除了每日晨起耍几把手中的长剑,他却是没有什么时候再触碰这剑柄的机会,只是齐轩从未觉得这样的生活是有着什么样的不妥。也是齐轩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想着人,可是并非只有自己一个。

    这荆州的百姓们都觉得齐轩是不会再征战沙场了,如今他又是到了娶妻的年纪,而又是身为了当今圣上胞弟的齐轩自然是成了这朝廷之中不少达官显贵正想笼络的对象,原本还算是安逸的齐轩忽然变得忙碌甚至焦头烂额了起来,只因着他们家的门槛,都是要被踏断了。

    只是谁也不曾想,这来来去去的人一波又一波。似乎齐轩仍旧是不为所动,也是因为如此,倒是收到了许多来自四面八方的不解的声音。谁也不知晓这般情况之下的齐轩究竟是怎么了。

    毕竟来的媒婆们所提及的亲事,都是超重权贵,其中也不乏有女儿长得或花容月貌,或者是才艺兼修的,而你齐轩却是始终看不上眼去,慕染不知晓是不是因为这般缘故,只是因为了忽然不知道为何,多出了越来越多的声音来,于是关于齐轩的话里便不再都是好话。甚至还有人提及,这个齐轩。原来是个断袖。

    慕染听闻此言的时候,一个没有忍住。面上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来,身旁的阿洛倒是在一旁乐呵个不停,排在了这队伍后头的几个老婆子自然是瞧见了阿洛这般捧着肚子笑得很是夸张的模样,而方才传出此言的,便是那些个老婆子,一个个更是皱着眉头,很是不悦地看着这般模样的阿洛,虽说阿洛却是全然没有看见的罢了。

    还是苏钰及时地打发了阿洛前去内室煎药,这才似乎避免了来自那些个老婆子们眼里深深的得意,虽说阿洛自始至终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却还是嘟着嘴巴,乖乖地跑去了煎药去了,而等到方才还在嚼着舌根的几个婆子排到了慕染的面前的时候,前面的那一个已然是热泪盈眶,不玩激动地说道,“神医姑娘,你简直就是我家女儿的救命恩人啊!若不是你,只怕我那可怜的闺女哟……”说着更是用帕子拭着眼角源源不断的泪水,却全然不是方才那说着八卦时候两眼发光的样子。

    慕染微微颔首,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有礼的笑容呢,却也只是默默地提笔写下了什么罢了,手中干净的纸张落在了那婆子的手中,“照着这方子去抓药即可,早晚二次,三日之后,令爱的病体,自然可痊愈。”说完之后,又是见得了那婆子是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而慕染一直以来,都不过是神情很是淡漠罢了,也不知晓过了多久,十几个时辰就这般很快就过去了,直到夕阳西下之时,这才终于送走了医坊的最后一个客人,阿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是神色慵懒地打了一个还欠,面上早已经露出了很是困倦的神情来,“我便是说嘛,何必在这里自讨苦吃,咱们又不是没有银子,这般辛苦又是何必?”

    阿洛的话里很是不解,不过当他回过头看着昏暗的屋室之中慕染和苏钰的面上如出一辙的清清冷冷的模样的时候,还是选择了乖乖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也不多说些什么,不过虽说是如此,阿洛还是如同一只狗一般撺掇到了慕染的身旁,又是眨了眨眼睛,“哎呀,慕染,你就告诉我嘛!咱们都来了这么些时日了,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你的那位琉璃师叔呢,该不会因为她身子太弱,重生之时……”

    其实阿洛本来是想说该不会慕染的这位琉璃师叔就这么死在了半路了吧,只不他刚想着说完了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对上了慕染无意落在自己眼睛上的神情,又是讪讪地笑了笑,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了。

    慕染始终并未多说些什么,却是与此同时,只听得了来自耳边的一阵喧嚣,紧接着,锣鼓震天,爆竹声响震耳欲聋,很是轰动的时候,阿洛听着这般动静,忽然眉眼微挑,也不出去看去,只是双手托腮,皱着自个儿的眉头,又是想了一想,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难不成这是对面将军府上的那位齐将军终于开了窍,终于下定决心娶媳妇了么?”

    阿洛很是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换来的不过是苏钰和慕染同时投过来的一个白眼罢了,这使得他不由得很是尴尬,想了一想,又是不假思索地拔腿就朝着屋子外边跑了过去,想来便是这般好事情,又如何能够少了他的,只是阿洛这般很是激动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原来这还是之前荆国不费一兵一卒使得隔壁的陈国投降之后,那边的君主赠上了三座城池的时候,也是按照当初的约定,年年送了俘虏过来,而如今,已然是到了第三个年头了。

    阿洛没有想到自己却是在这个时候瞧见了正扎在了囚笼之中的琉璃,彼时的琉璃,手上脚上带着沉重的镣铐,透过单薄的衣衫,可以瞧见身上和月白衣襟之上深深的血迹,早已发黑的青紫映在了她的眉眼之间,看上去是很是惊惧的模样,自然,不过是令人惊惧罢了。

    微抿的薄唇不过透着此时来自琉璃面色宁静罢了,而她怀中抱着的古琴也显得愈发的沧桑,而阿洛瞧着这般场景,却是不由得皱着眉头,的确,他曾经想过千百个这个是时候所见到的关于琉璃的容颜,却不曾想,自己见到了她的时候,还是在这般情况之下。

    彼时乐师的地位是很低下的,大多不过是权贵之间随意买卖的礼品罢了,甚至比起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比起侍卫,也就显得愈发的低贱,阿洛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的琉璃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卑微的乐师,他不由得愣住,不知晓是说些什么才好。

    “不然你以为她又会是如何身份?”不知晓何时慕染却是已然缓缓步至了阿洛的身旁,她淡淡的神色还有不知晓是什么情感的话语落在了阿洛的耳畔的时候,阿洛再一次一愣,却是摇了摇脑袋,若有所思,“总归……自然不是这般模样。”

    而慕染却是好奇起来,毕竟除了自己,是从来都没有人见过琉璃师叔的模样,而如今阿鲁不过是几眼的功夫,便是在人群之中将琉璃认了出来,慕染究竟还是不知晓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这般的疑惑终究还是被自己问出了声。

    而阿洛听见了慕染这般问题的时候,似乎又是开始思考了起来,而这一会子,阿洛更是思索许久,却又是忽然展露了笑颜来,那话语显得再自然不过了,“我不知道啊,可是我刚才穷瞧着你那位师叔的时候,觉得她的模样与你很是想象,我便当着,那就是你的师叔了。”

    竟然还有这般逻辑,慕染不由得失笑,她实在不明白阿洛的脑袋什么做的,又是如何会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而就是她还在这般神色怔怔地想着的时候,忽然又是对上了阿洛一双很是闪闪发亮的眼睛,她这才淡淡开口,“你说的不错,琉璃师叔的确同我很是相像,而你之前瞧见的也丝毫没有错,因为那个人,正是琉璃师叔。”

    她早已了解了关于琉璃的前世今生,也知晓便是今日,是她第一次来了荆州,也是她终于邂逅了齐轩的时候,而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拉开了序幕。

    而慕染根本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么究竟是在同什么与之争斗,而慕染更是不会知晓,便是琉璃的命运,与她自己的,这其中千丝百缕的关系,会是怎样的深刻,又会是如何的深深纠缠。(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慕染始终想不明白宁王爷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天色阴沉沉暗了下来,她抬头望了一会儿玄窗外阴沉沉的天气,又将视线落在了正躺在床榻之上的柳唤宇的身上,红莲并不在医坊之中,自那时她质疑了她之后,红莲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出现在慕染的眼前了,她还在若有所思地想着如今也恐怕只有治好了柳唤宇的痴傻病,才能够知晓事情的真相的时候,宁王府的展云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面色阴郁,只说宁王爷要求见她一面。百度:本名+

    慕染一愣,不明白宁王爷这会子见她又是因着什么,只是她却不过是略一思忖,也没有多少犹豫,只是视线飘过了柳唤宇的时候却摇头,婉拒了展云,“如今医坊还有病人,展护卫,恕慕染难以从命。”就算是此刻柳唤宇不在医坊之中,慕染也不会去的,这个时候,宁王爷既然是来寻了慕染,定然是没有什么好事情的,这一点,慕染心里是心知肚明,只是展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慕染会开口此言一般,只是依旧面无表情,声音沉沉地说道,“若是姑娘繁忙,是展云打扰姑娘了,不过王爷此刻已在途中,姑娘既然不欲去宁王府中,便也只有王爷亲自来寻了姑娘了。”

    展云说这话的时候是面无表情,慕染的神色却是有些复杂,而正如展云所言,宁王爷果真是来了医坊之中,慕染瞧着缓缓走进医坊之中的宁王爷。却是神情淡漠,就是口中的话说出口的时候也是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只是淡淡说道。“王爷千里迢迢,是慕染失礼了,也不知王爷究竟是所为何事?”

    宁王爷对上了慕染一双清澈的眼睛,似乎是有些迟疑,只不过想了想,却还是声音沉沉地说道,“本王知晓姑娘如今还在彻查越城杀人案一事。如今本王不过是来提醒姑娘罢了,姑娘虽说医术高明。也不过是一介庶民罢了,以卵击石,最后会是什么下场,想必姑娘也是再清楚不过。本王也就不多做提醒了,总是,慕染姑娘,孰轻孰重,你应当自有分寸。”说话的时候语气虽说是平平淡淡的,只不却也是不怒自威,就是慕染都不由得心中一颤,神色愈发复杂地瞧着面前的宁王爷,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宁王爷在医坊之中并没有多加逗留。说完了这一番警告的话之后便是准备着离去了,只不过慕染却在宁王爷以及展云即将步出了医坊的时候叫住了他们,嘴角依旧是噙着浅浅的笑容。只不过那样的笑容,怎么看都是使人不寒而栗,就像是她冰冷刺骨的声音,“若是慕染说不呢,有些事情,还请王爷知晓。是慕染身不由己,并非慕染不想要查下去。便能够及时收手的。”慕染话音刚落,宁王爷缓缓转过了脑袋来,面色沉沉地瞧着一副清淡模样的慕染,只不过显然那一双眼睛里是藏着什么,似乎是有所犹豫,却不过是转瞬即逝,宁王爷很快就开口说道,“自然,想来姑娘也并非是孤身一人,若是姑娘继续追查下去,本王不能保证,姑娘身旁的荣宸公子与池碧姑娘是否还会安全。”说完,似乎无视了慕染几分愕然的眼神,也没有等待慕染的回答,只是径自离开了,独留下慕染神色怔怔地站在了医坊之中,便是这般瞧着宁王爷决然离去的背影,而嘴角却是缓缓勾起,不过那笑容却是那样的冰冷与讽刺罢了。

    荣宸是听见了方才慕染与宁王爷之间的对话的,吃力地从内室走了出来,却是有些难以置信的,“宁王爷这般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在荣宸的心里,他一直认为,宁王爷会是一个好人。只不过如今看来,究竟是不是好人,已经很明显了。

    慕染嘴角弯弯,却是笑道,“你害怕么?”方才宁王爷警告的意味已然很是明显,若是他们继续追查这件事情,恐怕到时候不止是困难重重,也会自身难保,慕染以为荣宸遇到了这件事情,会害怕,恐怕也是要退缩了,只是荣宸疑惑是疑惑,却没有流露出一丝惊惶的神色,只是努力挺直了身板说道,“反正横竖都不是死么,就算是有什么意外,只要能给那些死去的无辜的姑娘们讨回一个公道,让她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够安息,死又何惧呢?”荣宸守着这话的时候的确地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看在慕染的眼里,倒是想起了什么,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缓缓一笑,又是淡淡说道,“你放心,会没事的,都不会有事的。”她话里的笃定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只不过却还是无端地使人安心下来。

    慕染自然是不会因着宁王爷的几句话而放弃的,就像是她说得,如今事情已然不是她放弃就能放弃的,不仅仅是因为荣宸,先前红莲如此紧张柳唤宇,无非是因着柳唤宇的身上有红莲所需要的东西,而红莲需要的,自然与陆川有关。

    若是救回了柳唤宇,不但能够知晓究竟宁王爷有什么秘密,那些与他有所关系的女子又因何而死,更重要的,柳唤宇的身上,一定有关于陆川的东西,红莲既然是想要知晓,她便只能够先红莲一步,所以,慕染才会将柳唤宇带来了医坊之中,毕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是比在客栈里要好上许多的。

    慕染还在这般想着的时候,纤细白皙的手却是探上了柳唤宇的额头,先前的烧已然退了下去,神色似乎也是清明了许多,只不过不知为何,却还是不见醒来,慕染轻叹了一口气,只是那湿的巾帕替他擦拭了额头的冷汗,而荣宸站在一一旁,瞧着慕染依旧是清清淡淡的模样,似乎全然没有将宁王爷方才所说的话放在心上的。他一时之间疑惑,不由得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只是荣宸虽说是疑惑,慕染却没有回答了荣宸的话,她只是来到了桌案旁,拿起笔来,微微闭上双眸,思忖片刻,已然提笔。自空白的纸张上粗粗勾勒,几道身影已然是跃然纸上。而荣宸凑过去一看,却是挑了挑眉,眉眼之间依然尽是疑惑的神情,只见了纸上竟然只有两个人。一个形似宁王爷,还有一个,是一个女子,却瞧不清面容,荣宸歪着脑袋瞧了半天,这才忽然开口说道,“是池碧么?”那样的影子,确实是有些像是池碧的。

    只不过慕染只是不置可否,手中的笔不过是停顿了片刻。却又落了下来,转眼,宁王爷的手中却是出现了一柄锋利的长剑。直指画上的女子,慕染落笔之时,张着眼睛,不知觉自己的一双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而荣宸更是瞪大了眼睛,是全然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的。不由得瞠目结舌地说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池碧在哪儿?”慕染这才终于想了起来。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池碧了,然而,她还是许久未回过神来,如何也不相信画上所言的,毕竟池碧形似宁王爷的亲生女儿,都说虎毒不食子,宁王爷对池碧的好也是有目共睹,而在慕染的眼中,宁王爷更不像会害了池碧,慕染一想到了这里,只觉得是心乱如麻,她想着,自己定然是漏掉了什么,一定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被她所曲解了,那一瞬间,慕染的眼睛是彻底暗了下来,玄窗之外,黑夜落下帷幕,狂风吹打窗棱,发出了粗犷而咆哮的声音。

    而在宁王府之中的角落里,却忽然传来了不和谐的声响,池碧的声音飘忽不定,很快就被瓢泼的大雨掩盖了下去,她是全然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被展云绑来了这里的,关在了房间之中,外边是重兵把守,她无法出去,却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事情,如何又会被关在了这房间之内,一想到了这里,池碧只觉得自己脑子混沌沌就要炸开一般,只能够不断地拍打着门框,想要吸引了有谁能够进来,她是一定要弄清楚的,究竟宁王爷如何要这般。

    而便是这时候,展云却是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却只是冷漠地说道,“还请池碧姑娘不要做无用功了,宁王府重兵把守,可不是能够随意逃脱的,若是姑娘能够乖乖待在府上,自然毫发无伤,否则,姑娘的安危,就是王爷也无法保证!”

    “你们究竟是想要怎么样?”池碧一瞬间忽然变得有些声嘶力竭,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展云进入肝会这般,宁王爷也会这般,如今可究竟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因着师爷之死么,只是师爷与她无关,又为何要抓了她去,难道,师爷的死,是与宁王爷有关?!

    池碧一想到这里,只觉得一颗心忽然慌乱而无助地颤抖了起来,便是这个时候,只听得展云又是淡淡说道,“王爷吩咐属下转告姑娘,若是姑娘想要活命,还是远离太子殿下的好。”

    这又是什么意思?!

    池碧虽说不明白展云忽然开口说出来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她心里想着如今既然自己被关在了宁王府之中,无法出去,更没有办法与慕染联系,而她却一定要让慕染知晓关于宁王爷所为,她一定要从宁王府逃出去,究竟宁王爷想要干什么,究竟这家事情与萧磊有何关系,池碧想着,她一定是要找出一个究竟来。

    而她却不知晓,慕染像是早就知晓了宁王爷的计划,而尤其是宁王爷来了医坊之中找过她之后,只是宁王爷在越城的势力不容小觑,如今的宁王府更是有重兵保守,就是混入了宁王府之中也不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她还在思忖着法子的时候,许久未出现身影的阿洛终于出现在了医坊之中,慕染也不知道是为何,总之她瞧见了阿洛的时候只无端松了一口气的,尤其是当阿洛咧着嘴巴,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听着慕染所言的时候。

    慕染不明白阿洛这般的笑容是何故。只是冷冷淡淡地说道,“你知道宁王爷究有什么目的么?”她自然是知晓阿洛定然是对这件事情了如指掌,只不过他说与不说。那就是一回事了,果然,阿洛虽然是听见了慕染所言,不过却也只是两手一摊,面上更是露出了无辜的神色来,酒好似对这件事情是一无所知一般,不过话里却又是另一番意味了。“天机不可泄露,这件事情。慕染,我自然不能告诉你呢!”那般无辜的语气让慕染一时气急,不过却又是无可奈何,她只能是轻叹一声。然后转而说道,“阿洛,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然而,阿洛却像是没有听见慕染这般话一般,只是翻出了桌案上的画卷,瞧着画上的两抹身影,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不过话里却是别有深意的,“这幅画。错了。”

    他说错了,却又不说是哪里错了,而慕染循着阿洛的视线望了过去。依旧是宁王爷直指池碧的样子,她柳眉微蹙,不说什么,而柳唤宇却在这时低低地呻吟一声,似乎是被惊醒了过来,慕染一下子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紧张起来。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急步走到了柳唤宇的身边。便是这个时候,柳唤宇忽然睁大了眼睛,而那一双浑浊的眼睛就像是已然驱散了大雾一般,变得逐渐清明起来,而慕染瞧着这般模样的柳唤宇,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柳唤宇,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不过声音倒是没有丝毫的温度的。

    黑夜终于落下帷幕,而在宁王府之中,同样焦虑的还有被关在屋室之中,出也出不得的池碧,她是不明白究竟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宁王爷的,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了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的时候,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的,这般森严的戒备,似乎她还是第一回见到一般,若是自己想要从宁王府之中逃出去的话,恐怕是比登天还要难的,池碧一想到这里,又是森系了一口气,眼珠子一转,脑海里已然是在思考着如何逃离的法子来。

    而不消一会子,宁王府之中忽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哭嚎的声音,这一下子,可是惊动了宁王府上下,四周是瞬时间慌乱了起来,虽说池碧被关在了这宁王府之中,不过王爷先前早就交代了下来,必须是要好生伺候着这位池碧姑娘,是千万不能够出了半点事情的,如今池碧姑娘却是捂着肚子,又是满地打滚,瞧着便全然是一副痛苦的神情,这下子,就是外边的侍卫们也不知道是如何是好了,偏偏宁王爷又不知所踪,而更是无法联系到了展云,那些守在外边的侍卫们更是手忙脚乱,而池碧还在假装着的同时,一双眼睛却还是不忘着打量着周围的,却在这时隐隐约约听见了也不知道是谁忽然说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寻了宁王爷同展护卫来!”他们自然知晓池碧姑娘在宁王府的地位,这个时候,恐怕也不是他们能够做得了主的。

    “不要!”池碧一时心中焦急,想着若是宁王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话,恐怕事情可就那办了,如今自己还是要在宁万个亿知晓了这件事情之前从宁王府之中逃出去才行,而她这般想着,就是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心中所想的话便是这个时候脱口而出,可是将身旁的侍卫们吓了一大跳,而池碧想到了自己一时失言,只能是愈发地捂紧了肚子,满地打滚的动作是愈发的激烈了,又是在叫唤着,“要死了!要死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了大夫来!”

    池碧话一说出口,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便是这个时候去,确实是要先请了大夫来的,几个人一想到了这里,也不多犹豫,便是匆匆离开了池碧的视野之中,而守着宁王府的侍卫又少了几个,加上先前去寻了宁王爷与展云的,池碧匆匆打量了几眼,想着便是这些个人,自然自然是能够对付的吧。

    而等到那些去请了大夫的侍卫们走远了,池碧又是满头大汗地说道,“不行了,不行了,等不到大夫了,我要出了这里,我不能够在这儿等死,只有慕染,只有慕染能救我!我要去如玉医坊!”也不知究竟是否是池碧装得异常相像的缘故。她说这话的时候更是小脸惨白,看着就像是马上就要死去一般,而那些在室内守着的侍卫们更是焦虑起来。正犹豫着是否是要照着这位池碧姑娘所言做的,毕竟她提出来的要求是非同寻常。

    “不能去医坊找慕染,你们总能将我抬出去找郎中吧!”一步一步,正是按照着池碧的计划,她是挣扎着坐了起来,“若是我……我死在了这儿……你们如何交代?!”就是说话之间,也是有气无力的。而正如她所想的一般,虽说不能够将池碧带去如玉医坊之中的。而她退后一步,只说去寻了普通的郎中,而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想着事态紧急。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几个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而如今他们不过是顺着池碧姑娘的意思做了,想来就算是宁王爷日后想要责怪他们什么,也自然无法说什么的,一想到这里,几个人也不迟疑,赶紧抬起了池碧就要朝着宁王府外边走去。

    池碧虽然依旧是一副被剧痛折磨的模样,只不过却还是在心里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的。眼见着很快就要到了宁王府的门口,等到一出了宁王府,池碧早就有了新的打算。却也是这个时候,忽然也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声,“太医来了!”

    池碧心头一颤,她是没有料到太医竟然这般快就出现了,而这般也就罢了,她瞪大了眼睛。吓得差点儿背过气去的时候,却又是听见了不知道谁又是急急地嚷道。“王爷来了!”

    什么?!王爷也回来了?!

    这下子,事情不是愈发地不好办了么,事态紧急,看来是时候采取必要的措施了,池碧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实在是无奈之下,只能够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勾腿,便是将身旁的一个侍卫撂倒在地,而那些侍卫一瞧着池碧姑娘这般动作,一个个又是目瞪口呆,就在愣神之际,池碧倒是忽然勾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几个小小的侍卫,自然是斗不过她的,看着眼前横七竖八倒下来的侍卫,一个个显然是早已晕过气了,池碧这才抚了抚胸口,依旧是有些惊魂不定,而她却来不及平复自己的心情,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出口才好。

    而来过几次,也还算熟悉的宁王府……池碧左顾右盼,忽然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身在了迷障之中,她忽然辨不清方向,更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逃脱出去的,只不过此时的宁王府,似乎正是因着自己的出逃,是一瞬间火光大盛,偌大的宁王府忽然之间变得嘈杂起来,似乎一个个都在寻找着自己。

    池碧只觉心中不妙,无奈之下,只能够随便找了一处藏身之地,躲在了宁王府偏僻一角的角落之间,想要等着宁王府平静下来的额时候才找机会离开的,只是却偏偏是这个时候,听见了有些压抑却熟悉的声音,池碧转了转脑子,起初还有些想不明白,只能够大着胆子从角落里微微探出了眼睛来,却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说话之人,正是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宁王爷。

    而让池碧难以置信的,却是站在宁王爷身前的那一人,池碧没有想到,却又怀疑了许久的,县太爷,而这时候的县太爷,正低着脑袋,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是小的办事不利,还请王爷恕罪!”

    王爷的声音比起往常,却显得无比的阴郁,“如今碧儿不见了踪影,若是让她知晓,可是如何是好?!”

    池碧一愣,知晓什么?!

    只是她还在想着的时候,忽然背后出现了声音,“还请姑娘同属下回去!”

    池碧欲要逃出了宁王府的计划终究还是失败了,尤其是她被展云所抓住的时候,那一瞬间,池碧已然是全然地面如死灰,被侍卫束缚了双手,就是这般带到了宁王爷的面前,而这时候的宁王爷,却是面色复杂地瞧着池碧,也不知道是究竟是想些什么,只是沉默了许久,这才终于缓缓开口说道,“碧儿,你这般就是不对了,本王也是为了你好。”

    宁王爷说着这话的时候全然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只不过在池碧的眼中,宁王爷一双有些苍老的眼睛却像是藏着什么阴谋诡计一般。那一刻,池碧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宁王爷所说的,只是表情冷冷地瞧着他。全然不似之前亲近的模样。

    也不知道为何,只是瞧着池碧竟然会是这般模样对着自己,那一刻,宁王爷只觉得忽然觉得无比的心酸,想了想,却也只是沉沉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碧儿,你是误会了本王了。你要知道,本王是为了你好,并非是要害你。”

    宁王爷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更是面色沉重地叹气。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了池碧愈发冷漠的神情的,而他身后的县太爷更是连连点头,似乎很是赞同宁王爷所言一般,而池碧自然是没有忽视了县太爷此刻的神情的,只不过师爷的眼神,看在了慕染的眼里,俨然就是宁王爷的走狗了,总之两个人同流合污,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的。

    而宁王爷瞧着池碧如此。也知晓了她是不会相信自己所言了,一想到这里,宁王爷又是觉得无比的忧伤。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这才说道,“如今,你是不知道你究竟是在追查着什么样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随便触碰的。否则,碧儿。你将会陷入万劫不复!”

    “王爷吓唬人的手段倒真是高明!”然而,宁王爷此刻的模样看在了池碧的眼中却不过是伪装的罢了,如今的池碧,早已是对宁王爷心灰意冷,只当他的心里有许多自己不曾知晓的阴谋,也认定了宁王爷与越城的连还杀人事件自然是有密切的关系,只是如今她还未找到真凭实据,更不能够对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做些什么!池碧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气急。

    而就是这个时候,宁王爷忽然意识到再这般,池碧与自己之间的嫌隙只会更深,微微眯着眸子,虽然只是一瞬,只不过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宁王爷却像是忽然下定了决心一般,便是这时候心一沉,却是忽然声音笃定地问道,“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会放弃追查这件案子的么?”

    池碧乍一听,还以为宁王爷是在恐吓着自己,定了定神,她却是挺直了腰板,只装作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自然,便是宁王爷您才是这件案子的始作俑者,池碧自然不会放弃的,我当然要为那些死去的女子们讨回一个公道!”这话说得又是响亮又是坚定,可是叫县太爷又是瑟缩着脑袋,不知何时早已是沾到了县太爷的身后,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只是咽了咽口水,满是横肉的脸上却是无法驱散的恐惧的意味。

    而宁王爷去只在这时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走吧。”

    华谊刚落,池碧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自己深吸一口气的声音,毕竟,她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宁王爷竟然会是这般简单地就放了自己离开的,难不成,其中又是有什么自己所不知晓的么?

    池碧的脚步动了动,只不过上半身的身子依旧是僵立着,而便在这时又是听见了宁王爷却是声音沉沉地说道,”快走趁着本王还没有后悔的时候。”既然宁王爷话都这般说了,池碧一下子便从瞠目结舌的状态缓过了神来,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撒腿就跑,很快,她瘦小娇弱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宁王爷的眼里了。而站在宁王爷身后的师爷虽然不解他是为何要这般做的,不过心里的疑问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依旧沉默不语地毕恭毕敬地立着,也不知道是究竟想到了什么,嘴角倒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而还是展云在这个时候开口,“王爷,需要属下暗自保护池碧姑娘么?”

    宁王爷虽说口中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不过是不置可否罢了,而展云自然是再清楚明白不过宁王爷此时的心思的,因而也是很快就没入了屋外阴沉沉的夜色之中,而等到室内又只剩下了师爷以及宁王爷的时候,师爷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今池碧姑娘既然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何不告诉了她实情呢,想来姑娘也是不了解王爷的良苦用心才会这般误解了王爷。”县太爷说到这里,又是声音沉沉地叹息一声,听上去似乎是很惋惜一般,而宁王爷倒是没有流露出多大的表情来,只是说道,“先前交代给李大人的事情,李大人完成得似乎不怎么好的,如今竟然太子殿下住在了衙门之中,不正是好时机么?”

    县太爷听着宁王爷这般说来,也来不及多想,一双大腿已然开始无助地颤抖起来了,是站也站不稳了,因而他至鞥够勉强扶住了身旁的桌案,这才挣扎着对着宁王爷说道,“王爷饶命,小的可是说得大实话,太子殿下又是权贵之人,若是小的事情未做好,那可是要株族的啊!还请王爷放过小的吧!”

    县太爷这话可谓是发自肺腑,只是宁王爷却是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是让你看着太子,若是他有什么异常举动,及时告诉了本王罢了,你这般激动又是何必?!”宁王爷对县太爷实在是有些无语,而县太爷听了这话之后终于拍了拍胸口,大口喘息,方才那般可是真的要将他吓死了。

    而在医坊之中,荣宸的伤虽然是好了大半,只不过个人的行动倒还是有些吃力,因着身上的伤口还在结痂的时候,总是举得浑身上下的肌肉此时此刻正处在了紧绷之中,有些时候也觉得痒得很,只不过自己却是挠不得,不觉是愈发的烦躁,而如今医坊之中,偏偏又躺着这样一个不得离去之人,荣宸只觉得心中是与愈发的别扭,也不知道是如何是好。

    “你还能动么?”慕染瞧着正目光呆滞地在医坊小小的室内正不断地徘徊着的沈洛,这才说,“若是让你去一趟宁王府,可好?”如今红莲和阿洛又不见了踪影,而柳唤宇又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慕染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是想要害了他或者是利用他的,只是若是医坊之中空无一人的话,恐怕柳唤宇将会遭遇了危机,因而,如今,她既然是想要见到了宁王爷,又是想着弄明白宁王爷的心思,更是想要知道画中究竟是哪里错了,只能够让自己可以相信的人问去了宁王爷。

    而想来想去,如今池碧又是不知所踪,恐怕也只有荣宸能够担此大任了,更何况,慕染也不知道如何,她只是怀疑,池碧很可能是在宁王府的,若是能够将她带出来便是最好,若是不能够,只要弄明白这个丫头究竟有无在医坊之中,也是好事情。

    “只有你一个人在医坊之中,若是那些想要对柳唤宇不利的人找来了,可如何是好?”这才是荣宸最担心的地方,自己虽说身受重伤,只不过却还是能够保护慕染的,而慕染,却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罢了,荣宸一想到这里,又是皱着眉头瞧着慕染,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慕染瞧见了荣宸如此,倒是忍不住浅浅一笑,只道,“守着柳唤宇一人,自然是绰绰有余的,你大可放心,而如今池碧下落不明,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慕染一说到这里,荣宸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只无端隐隐作痛起来,他自然是想起了之前自己所经受的那般的痛苦,如今师爷虽说已然是死了,只不过凶手却是没有抓到的,若是池碧……荣宸的心里忽然是生出了不祥的预感来,一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多想,只甩了甩脑袋,也就急急地跑出了医坊去了。

    只是却也是这个时候,一道惊雷忽然划过了漆黑的夜色,将被黑夜笼罩的越城一瞬间照得透亮无比,冷风穿透过小小的屋室,门外的帘子打在门框之上,劈啪作响,慕染只是睨了一眼窗外的天气,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唤住了荣宸,又是将手中的伞递与了荣宸,只提醒他当心一些。(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赛娜一时之间只觉得她的心头是无比的慌乱,她发誓,即便是在瞧见了她的父王如此卑鄙地抢夺了她的母后的时候,赛娜的心也从来没有如同此刻一般悲凉,就像是知晓了肮脏而丑陋的某个秘密一般,那一刻,赛娜只觉得心如刀绞,她微微侧过身子,瞧着她身旁站着的慕染,只是她这才可怕地发觉到慕染却依旧是神色自若地瞧着眼前的一切,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而事实上,这其中发现的一切确实是与慕染无关。百度:本名+

    她缩回了想要伸过去牵她的手,而将手缩回来的时候,却是瞧见了正匆匆赶来的她的母后娜扎,她从来没有见过母后如此撕心裂肺的模样,跪在了王上的身前,是苦苦地哀求道,“王上,你不能这般对她,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孩子,是孩子,不过不是我的孩子罢了。”只是网上却是冷哼一声,决绝地背过了身子,也不去看身后的娜扎一眼,眼里依旧是怒气冲冲,甚至还带着令人惊惧的蓬勃杀气,而娜扎已然是哭得如同泪人一般,依旧是跪在了王上的神情,脸色苍白,身子更是因为悲伤与无助而颤抖着,无论是谁,瞧见了此刻的娜扎如此模样,怕都是要感到深深的心疼的,而王上的面上却只剩下了冷漠的杀气,终于转过身子的时候,却是忽然抽出了身旁的一把大刀。直指他心爱的女子,只是眼里却丝毫看不见半点爱意,“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不过怀胎才八个月,便是生下了这孩子,真当孤是蠢的呢?还是你之前早就与你那心上人珠胎暗结,如今这孩子便是你们二人的骨肉,不过是让孤白养了这孩子罢!当真是可笑!”王上说完了这些话的时候更是冷笑一色,看向娜扎的眼睛里更是冷漠了几分。

    只是因着王上的这一番话,一旁听着的赛娜反倒是目瞪口呆。而一旁瞧着这般情景的慕染倒是忽而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复杂的笑意来,而心里更是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一般。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的眼里有什么闪过,只不过却是依旧不动声色,也不多说些什么。也不多做些什么,只是就这般静静地瞧着眼前的景象。

    而娜扎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看着她这般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样便是能够知晓的,满面的泪水深深地透着她的悲伤,而她的话语之中仍然是带着乞求的神色,“王上,无论您相不相信,赛娜确实是您的亲身骨头啊!虎毒不食子,您如何能这般对她?!”

    只是王上听着娜扎的话依旧是不为所动。反而是冷笑一声,便是在这个时候忽然狠狠地推开了她,那一巴掌狠狠地落了下来。“你同江城不是情投意合么?既是如此,当初你又何必答应了这一门婚事,既然你欺骗了孤在先,你以为孤会轻易饶了你么?”王上冷冷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始至终。都是他利用了阴谋诡计,才会害得江城同娜扎分离。如今他既然已经得到了娜扎,却还是处处怀疑,甚至想要杀了那个孩子,赛娜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是瞬间凉透了,而她也在不知何时终于发现自己的眼角早已没有了泪光,仿佛眼泪已经干涸一般,也不知晓是不是她已经麻木了,赛娜瞧着面前高高在上的男人,竟是自己也没有发觉此刻的她的嘴角却只剩下了一丝空洞而绝望的冷漠笑意,而那笑,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呢的。

    只是事实虽然残酷,将她所幻想的以及记忆里所有的美好搅和得支离破碎,只是赛娜不得已,只能够睁大了眼睛,瞧着这相识的无比冷血,而下一刻,她的母后,终究是再也忍受不住王上的折磨,她的眼睛睁得通红,就像是要留下了鲜血一般,又是紧紧地攥紧了她的衣角,终于,她冷冷地开口说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其实你早就知晓我同江城本就是情投意合这件事情,所以你才会威胁了父王,将我嫁于你,所以父王在临终之前才会觉得对不起江城,才将王位传给了他,而江城因为邻国千千万万的子民,才会看着我嫁给了你,而却什么也不能做,这一切,本来便是你的诡计,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赛娜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的母后如此的神情,她不知晓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绝望,才会让一个无比清澈的女人忽然变成了这般模样,而赛娜不知晓,当这下她从来不知晓的事实历历在目的额时候,那一瞬间,她已然是逐渐地接近了她的母亲,也逐渐变成了她的模样。

    只是王上瞧着娜扎如此木让,却是一直无动于衷的,即便是被她一语道出了真相,即便娜扎的一字一句都在唾骂着自己,只是他的嘴角却是在这时一如既往地挂着残忍的笑意,微微地蹲下了身子,挑起了娜扎的下巴,他深邃而浑浊的眼眸对上了娜扎精致的五官,去在这时,他的笑容像是地狱里的修罗一般,显得狰狞而可怕,“你现在才知晓么,对,这一切,都不是孤的阴谋吧,如今你知晓了真相,你又能如何呢?”

    赛娜听见了父王口中如此没有一丝感情的话,便是那一刻,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却只是悄悄地将她攥紧的拳头拢到了袖子里去,而仅仅咬着下嘴唇,嘴唇渗出了几丝血丝来,她却依旧是纹丝不动,只是这般冷冷地瞧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瞧着他一向最敬重不过的父王如此丑恶的嘴脸,而心里陷入了悲凉的深深的绝望之中,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的父王却忽然朗声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那般的笑容听着无论如何都是让人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的。

    那时的娜扎,眼睛里是深深的恨意的,只是却也在这个时候趁着王上不注意。一把夺过了摇篮里她的孩子,将那孩子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怀中,却还是抑制不住,浑身皆是瑟瑟发抖地瞧着面前这个可怕的男人,却是咬牙切齿的。

    那一刻,赛娜只想要逃,逃得远远的。逃回邻国,她不想在看面前的男子一眼。只是王上却像是发现了娜扎的心思一般。忽然揽过她的头发,对着她的唇深吻了一刻,却是在娜扎紧紧地咬着他的唇的那一刻松了开来,抬手揩去了唇角的血色。他却依旧残忍地瞧着面前的女子,而便是这个时候说道,“怎么,事到如今,难不成你还想着要逃跑呢,孤的王后,别怪孤从来都没有提醒过你,孤的王国是多么的强大,而你那邻国。不过是攀附的小国罢了,还有你那心上人,做的那个位置看起来也不大稳当。若是你敢离开了这王宫半步,孤便即刻发兵,将你那邻国夷为平地,你说这交易好么?”

    威胁,*裸的残忍的威胁,娜扎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夫君竟然会变成了这般模样。然而,她知晓王上向来便是说到做到。只能够将怀里的孩子搂得愈发的紧了,低下了脑袋,她的泪水大颗大颗落了下来,落在了那孩子的脸上。怀里不过一个月大的婴儿忽然被惊醒,大殿里回荡着尖锐的哭声。

    王上起先是皱着眉头,不过转眼忽而又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来,便是这个时候忽然夺过了娜扎手里的孩子,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又是轻轻地怕着她的背,就像是安慰她一般,面上是与方才的慕言截然不同的慈爱的表情,只是不知是否是见过了原先的狰狞模样的缘故,此刻赛娜瞧着自己的父王如此姆昂,却还是不由得觉得是不寒而栗的,身子更是一颤,却是听得他又是阴森森的声音,“你放心,孤自然不会对着孩子如何,这孩子会是孤的心肝宝贝,孤会让她在万千宠爱之中长大,你们母女将会是孤这辈子最深爱的两个女儿,你们会被千秋万代所颂扬,孤与你深深相爱的事迹会被万家传道,而这般事迹定然也传到了你那心上人的耳朵里,孤要让他知晓,你这辈子最爱的男人,便只有孤一人。至于你能做些什么,又不该做些什么,孤想着,你定然是会知晓的,是么?!”

    王上说完了这话,又是狰狞地一笑,而娜扎是恨得咬牙切齿,只不过在听见了王上这般话的时候,却是神色怔怔。那一夜,王上并未多逗留,只是离去的时候,还是带走了小公主。娜扎依旧是浑身瘫软地跪在了大殿之中,泪水落了下来,只不过嘴角却是带着凄楚的笑意,“江城若是知晓我过的幸福,便不会担心我的,也不会起兵,只要他还在,邻国还在,就好了。”

    只要她的孩子能够平安,她便再无所求。

    赛娜从来都没有想过,若是有一日她所经历过的所有一切都被推翻的时候将会是什么样子,她也不知晓,若是她中有一日发现了伴在自己身旁最亲密的人却是最想要杀了自己的人的时候,那一刻,她只觉得周围的天色阴沉沉暗了下来,她便像是忽然陷入了泥沼之中看不清出路,也看不清方向,而他所唯一看见的,却只剩下了在慕染的迷障里,无形之中一直都有什么在逼迫着自己所瞧见的事实,那一刻,赛娜只希望自己会是一个瞎子。

    只是她不是,所以赛娜的眼前所能够瞧见的,便只剩下了那*的黑暗的现实,而她亲眼瞧见了不止一次地她的父亲曾在她看不见的阴暗里想要动手杀害了自己,而屡屡收回了手的时候,赛娜简直是凉透了心了。或许便是从那时候起,她所瞧见的母后,便是只剩下了一个阴郁的母后,在她的面前,每每都只剩下了唉声叹气,而在那一刻,赛娜忽然觉得,若是自己早一点发现事情的真相,若是她能够赶在一切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理清楚来龙去脉的话,事情会不会就不会是那般模样,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错误的。当初她的父王无意之间瞧见了她的母后,这本来就是错误的开始。

    而她还在这般想着的时候,画面继续跳转开来。这一回,不见了她的母后,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显得已然有些苍老模样的王上手中抱着酒坛子,已然是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的她在高台之上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跌落下来。便是这个时候,隐山忽然出现。及时地扶住了他,“臣拜见王上。”是恭恭敬敬的语气,只是却是没有下跪的,身子只是直挺挺地立着。一双冰冷的眼睛落在了面前已然醉得如同一摊烂泥的王上的身上,却是紧紧皱着眉头,看着便是一副很是阴暗的神情,也不知晓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秘密。

    而王上此时便是早已醉醺醺的,又是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打量着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酒气熏天,便是说话也不清楚了,含含糊糊的。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不知晓在说些什么。而赛娜自然是知晓得一清二楚的,他是再说着。“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赛娜有时候觉得自己很是了解她的父王的,比如说在这一刻,只不过如今看来,她对他父王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啊!

    赛娜一想到这里。又是觉得心里忽然疼得慌,而隐山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王上已然是神志不清了。只是依旧微微俯下身子,继续恭恭敬敬地说道,“回禀王上,这大旱已然持续了数个月,如今百姓们已然是民不聊生,若是不及时想出对策,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王上是听见了这话的,只不过依旧醉醺醺的他一听见了隐山这般说来,却是紧皱着眉头,很快便是露出了不耐烦的语气来,很是蛮横地说道,“孤是王上,堂堂的王上,有谁敢说孤的坏话的,不就是大旱们,这是老天爷不愿意下雨,孤又有什么法子,传令下去,有谁敢在背后嚼孤的舌根的,杀无赦!”说罢更是一把拿起了身旁的大刀,在空气之中只虚空晃动了几下子,瞧得底下的宫女太监门是纷纷避让,面上截然是诚惶诚恐的表情,毕竟此刻的王上忽然露出了如此模样来,实在是太吓人了,只是隐山站在了王上的身侧,只是轻而易举地避开,便是他面上的神情依旧是无比淡然的,又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大殿之中的宫女太监门全都退了下去,那些人一听隐山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便是争先恐后地逃之夭夭了,等到大殿之中只剩下了他二人的时候,是真正地沉寂了下来,一时之间,二人皆是陷入了沉默之中,醉酒的王上似乎是舞大刀舞得累了,正披头散发地坐在了高台之上,目光空洞,也不知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而隐山瞧着面前的王上如此模样,眼神闪烁,就像是忽然想起了啥呢么似的,只是忽而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来,又是俯身作揖,这才又是说道,“回禀王上,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大旱数月,百姓们尚不能安居乐业,定然是民心不稳,既是民心不稳,若是反叛之心四起,附近的小国定然是会虎视眈眈,岂不是让原先就对咱们深深忌讳着的某些人陈很虚而入么?”

    隐山这话说得隐晦,只是王上却自然是再明白不过的,而听着他的话这般说来,一下子酒醒了一大半,甚至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了,他想着隐山的话说得自然是没有错的,那个江城,也不知晓他究竟是使得什么歪门邪道,如今他的邻国顺风顺水,反而是强盛了不少,若是这个时候趁虚而入,他面色一凛,身子又是一颤,便是这个时候瞪大了眼睛,问道,“那你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既然这隐山先提起了这件事情,王上自然是料定了隐山自然是有好的法子的,果不其然,隐山又是露出了他那苍白而诡异的笑容,便是这个时候淡淡说道,“先前隐山也曾休得术法,对呼风唤雨倒是有一些见地,如今民心动荡,自然因着这大旱而起,想来若是治了这旱灾,求得雨来,一切便也是能够化险为夷。”

    王上听了隐山面色阴郁地这般说来,面上是终于露出了异常激动的神色,而听着隐山的话。终于露出了效笑意来,这才声音雄浑地说道,“既是如此。你便尽管去做就是了,你既然是堂堂国师,有什么事情,交给了你,孤自然也是放心的。”言罢,王上这才缓慢地站起了身子,面上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神色。只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拍了拍隐山的肩膀,面上的神色更是不言而喻。

    只是隐山的身子却是依旧僵硬地站着。而她深深地凝视了面前的王上一眼,这才意味深长地忽然开口说道,“王上,祭雨这件事情说难也难。说不难倒也简单,不过是差一样祭品罢了。”隐山的话有些低沉,原本灯火通明的大殿不知为何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暗了下来,而隐山更是意味深长地盯着面前神色凛然的王上,口中的话让人听见了,也不知晓为何,总觉得是要起了一阵寒意的,而王上更是神色僵硬,只觉得背后忽然迎来了一阵冷风。只是说来也奇怪,他背后分明是什么也没有的,那王上不知晓隐山的话究竟什么意思。只觉得此时此刻便是他也不由得心里发慌的,只是盯着面前的隐山,也不知晓究竟是说些什么才好,国师隐山,不知晓为何,总是有令人害怕的本事。而当他勾勒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的时候,便是高高在上的王上。也不由得是觉得心头颤颤,也不知晓是该说些什么才好的。

    而隐山却在这时又是说道,“既然如此,王上肯割爱么?隐山看来,这王后娘娘,便是最好的祭品。”

    隐山话音刚落,王上却在那时面色僵硬了下来,是赛娜从未瞧见过的神色,她甚至不知晓她的父王这般模样究竟是代表了什么,只是隐山的声音依旧如同鬼魅一般,“以血为祭,王后的鲜血便是最好的祭品,只是她会因此而死,若是如此,王上您还愿意牺牲了王后么?”

    那一刻,赛娜是希望她的父王拒绝了隐山,尽管她已然目睹了最后的真相,知晓了现实的血淋淋,只是那一刻,她也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因着什么缘故,还是希望她的父王,哪怕是有片刻的犹豫也好,至少她想要知晓,她的母后在王上心目中不是全然没有位置的,至少她的父王,是不想要她的母后死的。

    然而,王上却在这时忽然冷笑一声,嘴角的笑容显得是无比的狰狞,他笑道,“好啊!好啊!终于解脱了啊!”言罢,那笑声是愈发的响彻,回荡在了空荡荡的大殿之中,笑声无比尖锐,刺痛了赛娜的耳膜,她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只觉得她的耳朵里几乎是要留下血来,而她的眼前,却是她最敬重的父王,无比残忍的模样。

    塞纳一时之间心灰意冷,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慕染竟然从她的身旁离开了的。

    而走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慕染的脚步没有停下,却也是有条不紊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王宫之中的这条路竟然这样长,仿佛是没有尽头一般,她不知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却是在这时,忽然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迫使慕染不由得停下了她的脚步来。

    “是你。”慕染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我便知晓,你便是如此阴魂不散,只是你如何能够瞧见我?!”

    她皱着眉头,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忽然杀气腾腾。

    隐山苍白的脸色在黑夜之间显得愈发的可怕,他的神情淡淡的,就这般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神色清冷的慕染,眼角更是异样的眼神,只是他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奇怪,苍白的脸色之下也不知晓究竟是隐藏了什么,只是在对上了慕染清冷的神情的时候依旧是面色平静,就像是他早就料到了慕染会在此刻在他的面前出现一般,他的声音在漆黑而阴沉沉的夜晚显得愈发的诡异,“慕染姑娘既然来了这里,我便不能来么?”

    慕染微微眯着眼睛,神情是愈发变得冷漠,隐山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而慕染自是再明白不过,并非无论是谁都能够穿越到了十年之前的,据慕染所知,除了师门中人,她从来都不知晓还有谁还有这般的本事,而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隐山,显然,隐山并非师门中人,究竟他是如何做到的?

    难不成这件事情是红莲所为么?慕染想到这里。心中自是一沉,只是她又想起了红莲如今修为尽毁,她如今早已不是改命师。修改自己的命格尚且不能够,如何还能帮着隐山,还是他们那儿另有高人相助?!

    慕染还在思索着这些的时候,却也偏偏是这个时候,隐山含笑瞧着也不知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慕染,面上更是现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是思索了许久。终于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却也是在这个时候忽而面色甚是复杂地忽然开口说道。“有些事情可不是慕染姑娘心中所想的那般简单,既然你是瞧见了关于王上同前王后之间不为人知的真相,不知晓姑娘你是有什么打算么?”

    分明是试探的话语,只不过慕染还是微微地吃了一惊。毕竟她是没有想到隐山会这般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这个问题的,她还以为,隐山只不过是会旁敲侧击罢了,只是既然隐山如此直接,慕染的回答倒是也丝毫不含糊的,只是面色自若地回答道,“国师大人还请放心,慕染自然不会做些什么,只是慕染不知晓赛娜公主知晓了一切真相之后是会做些什么的。毕竟慕染瞧着赛娜公主如此模样,似乎很是伤心呢。”说着慕染更是淡淡一笑,而在她的眼睛里。却是映着隐山苍白的模样,而便是这个时候,慕染回望了一眼大殿之中的影影绰绰,这才忽然之间恍然大悟,“你根本就没有穿越到十年之前,而是你本来便是可以瞧见我的。你……”

    慕染忽然有种不知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她不知晓其实是自己资历太浅。还是隐山实在是太高深莫测,毕竟她如今只是一团神识罢了,而隐山却能够这般轻而易举地瞧见了自己,她的话里藏着深深的阴谋的味道,便是愈发地令慕染觉得恍惚起来,而便是这一刻,也不知晓为何,她的心里忽然心生惧意,她之前认为苏钰来历不清,只是因着那时的她紧紧地抱着陆川的身影,三天三夜一动不动地坐在石板地上,依旧紧紧搂着陆川已然逐渐僵硬的身子,披头散发,不吃不喝,便是苏钰忽然出现,告诉了自己他有能够拯救陆川的法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了苏钰,只因着苏钰说他是陆川的朋友,她才放松了警惕。而后来见到了阿洛,慕染愈发不知晓如何阿洛的身上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宝贝,令人眼花缭乱的同时,慕染也不知晓阿洛究竟多少次救了自己的性命,她心里其实是对阿洛感激不尽的。而如今忽然又冒出了一个隐山来,只是这一个,显而易见,自然是不怀好意的,不光是他与红莲无比,更重要的,慕染每一次瞧见隐山的时候,都能嗅着了隐藏在空气里的危险的气息,便是因着如此,常常使得慕染只觉得是心里有些压抑以及难受。

    而慕染不知晓,正是因着隐山,才会使得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在慕染还在揣摩着隐山这会子前来究竟是因为了什么缘故的时候,隐山却又是幽幽开口说道,“想来如今赛娜公主既是知晓了关于她父王的点点滴滴,定然不会之前不知道真相的时候那般愚蠢的样子,若是姑娘想要帮着赛娜争夺这个王位的话,姑娘还是趁早放弃吧,王上的位置从来都不是属于赛娜公主的,若是姑娘不信,大可却寻了你那位妹妹,她不是拥有先知的本事么?让她帮着赛娜测一测,让赛娜知晓自己几斤几两,想来也是好的不是么?”听着这话里毫不掩饰的深深的鄙视的语气,像是很是看不起赛娜同绵软,这般挑衅的话淡淡说出口,换来的却也不过是慕染的一声浅笑罢了,“国师放心,赛娜想要做些什么,自然是她一人所决定的,慕染也不过是施以援手罢了,只不过若是国师想要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之前慕染是瞧见过一句话的,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先前慕染一直不明白这话究竟是谁意思,只不过如今想来,慕染倒是终于懂了。

    说到这里慕染更是故意将话顿了顿,甚是满意地瞧着她的身前的阿洛的面色是完全地僵硬了下来,面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意来,也别多说些什么,便是转身离开了,而就是在慕染离去的时刻是,她却没有听见,阿洛用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够听见的轻声的声响说道,“这可怎么办呢,我便是天呢,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拦着我?!”

    而慕染仍旧是走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中,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只觉得像是有狠狠地一掌落在了她的身上,若不是慕染及时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子,恐怕那一刻她便是要魂飞魄散了,抬起手来揩去了嘴角的血迹,她的视线冷了下来,而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刀凌厉的掌风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身后分明是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是一个趔趄,鲜血自嘴角涌现出来,就是慕染的身子也在颤抖着,是无论如何也站不住了,此时此刻一手死死地撑着墙壁,身子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滑落了下来,她的脸上在清冷的月光之下显得一片惨白,又是毫无血色的,而她终究是无力地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墙壁,微微地眯起了自己一双清冷的眸子。

    而在医坊之中,彤彤依旧是死死地护住了身后的床榻,警惕地瞧着面前的红莲,只是她的功力哪里能够同红莲抗衡的,尽管红莲如今早已是千疮百孔,而彤彤却仍然是丝毫没有退让,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红莲杀害了她的阿姐还有赛娜的,一想到这里,彤彤的脚步一下子变得坚定了起来,张开了双臂,一双眼睛又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咬了咬牙,这才无比坚定地开口说道,“若是你敢动我阿姐还有赛娜一根寒毛,我定然不会让饶过你的,便是阿洛同苏钰也不会放过你的!

    只是许是因着底气不足的缘故,彤彤说着这话的时候声音也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而红莲听见了她的声音,那笑意反而是愈发的妖媚了,又是微微缩紧了自己的身子,又是拿出了帕子来,轻轻地捂着她的嘴巴,很是浮夸而害怕地说道,“哦?红莲还真是害怕呢!”只是话音刚落,她的眼神又是忽然变得毫无感情地冷漠了起来,就是这般瞧着眼前的红莲咽了咽口水,红莲是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从床榻前边个扯了下来,而一个凌厉的掌风便是朝着床榻劈了过去,彤彤不由得失声尖叫。

    只是等到她一把掀开了被子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彤彤松了一口气,想着果然如同慕染所言,红莲必然是会来了医坊之中找茬的,而她如此心狠手辣,定然会害了她,那紫色的昏暗的结魂灯不过是赝品罢了,真正的结魂灯早已被她藏在了隐蔽的地方,显然,红莲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如今她也算是在这里拖了一些时辰,慕染说了,她天亮之前自然是会回来的,而如今天色是即将蒙蒙大亮,想来慕染是要回来了吧。彤彤一想到这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神色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红莲,倒是红莲,忽然在这个时候又是勾勒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来,一手似乎是在随意地撩拨着披散在肩头的一缕秀发,无论是那说话的语气还是撩拨头发的姿势,都是显得无比的妖娆,而她一双迷离的媚眼落在了彤彤的身上的时候,却是淡淡开口笑道,“所以你这个丫头的功力便是不深,你这个丫头所想到的,难道我就不会想到么?”

    彤彤瞬间石化。

    “你以为你藏了结魂灯,我便什么都不知晓么?难带你不知道除了结魂灯,这世上还有一盏招魂灯,便是专门为了找到那盏结魂灯的亮光的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皇宫之中,皇上如今的病情反反复复,虽说他时而是清醒了一些,不过总是过不了多少时日,又是混沌沌陷入了昏睡之中了,只不过虽说如此,偌大的皇宫,此时此刻,仍然没有人这个时候竟然还有着这么大的胆子,是敢在慕染的身后嚼着舌根的,只是因着了在外人的眼里,慕染的确是治好了皇上如此病入膏肓的身子的神医,而即使皇上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看着呀不过是因着如今身染重病的皇帝陛下睡得时间是比之前比起常人都要久一些罢了,若是皇帝从沉睡之中缓缓苏醒了过来,哪怕也不过只是一时半刻的功夫罢了,在众人的眼睛里,那都是无比的清醒的,而自然皇帝大人意识分明,知晓了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并未因为了自己如今害了病,而趁着这般害病的功夫惹出了什么事端来,而更何况每每当皇帝清醒过来的时候对于身旁的医者楚慕染楚姑娘更是礼貌有加,简直就是将她当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本书由】

    虽说一直以来,齐翀的身子比起之前的骁勇善战,如今已然是虚弱了许多,而他如今更是脸色苍白,全身上下都是失去的力气,只能够有气无力地歪在了床榻之上,便是他此时此刻的身子都是坐不直了,只能够很是有气无力地歪着脑袋,甚是艰难地开口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朕……朕……”虽说齐翀每每总是说不出几句话来的时候。便总是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起来更是甚是艰难的模样,看得底下的众人都皆是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生怕这如今早已经病重的皇帝一口长气没有喘上来,若是便是这个时候在他们的眼前一命呜呼了可是如何是好,要知晓,毕竟还是他们亲眼所见,而那太子殿下又是怎么样的人这在场的诸位都是再清楚明白不过的,便是与此同时,若是那位太子殿下一个老大不乐意然后他们就是这么一命呜呼。陪着皇帝殉葬去了,简直令一个个的双脚都哆嗦着。已然便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好在皇上看上去虽说是面无血色,比起了当时的齐轩将军面上的苍白还是半斤八两的,而就是当时齐轩竟然已然伤痕累累到这般地步。却也是能够被这位楚姑娘妙手回春呢治好了,瞧着之前那齐轩将军竟然还同太子殿下一起舞剑呢,想来将军的病情自然是已经康复过来了,便是一想到这里,众人再看着皇帝虽说是脸色如此惨白,却倒也是呼吸平和的模样,这才一个个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露出了很是松一口气的神情来,想来皇上此时暂且也是没有了什么大碍的。

    这般想着的时候。这大殿之中纹丝不动地立着的便是动也不敢动的公人们此时此刻已然是冷汗直冒地思索着之后的他们是究竟应该想出了什么法子来,才能够避开在这大殿之中当差,曾经挣破了脑袋想要来的地方。只是便是众人还在如此诚惶诚恐地又是绞尽脑汁地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却是全然没有想到只怕这个时候他们眼下所经历的事情便是要比了之后他们所担心的还要严峻万分的,只是众人此时早就已经沉浸在了惊惧的神色之中,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想七想八的,而既然皇上齐翀对楚慕染是如此的敬重,众人的心里虽说是疑惑又不解。自然面上却还是对着楚慕染楚姑娘很是和善的,就是向来心高气傲的御医们在瞧见了这个小姑娘的时候都不由得低下了脑袋。虽说他们一个个心里很是不服气,毕竟无论是资历还是年纪,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都是没有他们几个老道的,便是一想到了这里,众人的面上更是露出了愈发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来,而慕染面对着这些个老家伙们如此深情的时候,那心里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她也从来都不多说些什么,甚至也不过是以同样冷漠的面容来回应了这些个老家伙罢了,便是慕染如此,而那些老家伙们只觉得自己的面上是愈发的挂不住了,一个个神情讪讪去,却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这向来是居心叵测的皇宫之中,虽然面上大家都不敢对慕染如何,只是撕下了早就是议论纷纷,简直是说什么的都有,而便是有些话落在了阿洛的耳朵里,便是向来对什么事情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阿洛都是愤懑难当的,比如说此时此刻他竟然听见了竟然还有人说了皇上欲要纳楚慕染为妃这般荒唐的言论的时候,更是愤愤不平,一边跺着脚,一边皱着眉头说道,“慕染慕染,要是被我知道了有谁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敢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我一定要把他的嘴巴都缝起来,让他一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这般说来,倒是慕染许久都是面色平静的面容之上却是在此时露出了微微的笑颜,便是嘴角上扬的额弧度之间,只听得慕染的声音之中似乎多了些什么,虽说仍旧是清清淡淡罢了,“你这话都是好笑,这流言霏霏,说着这些乱七八糟子虚乌有的话的人这么多,哪里是你一个个都能够缝起来的!”

    有些时候,慕染是真的不知晓阿洛这个小子的心里是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阿洛听着慕染的话,倒是出乎意料地陷入了沉默之中了,他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更是少见地瘪着自己的嘴巴,也是与此同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来,而慕染便是瞧着阿洛这般样子,神色倒是显得愈发的复杂,她也不知晓阿洛这个小子究竟是在想着些什么,便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也是与此同时又是开口淡淡说道,“你该不是又想到了什么馊主意?”

    “哪里是什么馊主意?”只是阿洛便是听见了慕染这般说来之后。慕染看着阿洛的这般眼神,反而更像是被揭穿了一般的笑容讪讪,而就是阿洛还在神色怔怔地也是不知晓究竟是想着什么的时候。慕染又是听得了阿洛忽然之间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吧,咱们就这么窝在这里只顾着为皇帝治病那怎么能行呢,闭门造车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窝囊的不得了不是吗,如今他们这么在背后说了咱们的坏话,若是咱们还不抵抗,就这么沉默的话。那不是显示了咱们很是胆小如鼠么,这怎么行。我说慕染,你就放心吧!”阿洛说着这话的时候更是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只是他这般模样落在了慕染的眼睛里反倒是使得慕染愈发的忧心忡忡起来,也不知晓为什么。她虽说不知晓眼前的这个家伙究竟又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只不过便是看着阿洛这般模样的时候,慕染便是知道了这一定是没有了什么好事情的,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慕染忽然又是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很是突突地跳动得厉害,然后便是神色怔怔之间,她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打断了阿洛的话,却是已经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阿洛是如是开口说道。“等不到过了几天,我保证,这偌大的皇宫。定然是没有人再说了咱们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说阿洛仿佛对什么都是满不在乎,只是这个时候他也是毕竟所深深地知晓的,关于一个女孩子的名节,如今只是慕染不出声罢了,他们便是当了慕染那就是赤果果地默认了,这真是可笑之极。便是慕染什么都没有说,阿洛只当是慕染这其实是有苦也不能言了。虽说实际上慕染却是从来都没有这般想过的,只是如今既然阿洛是当了慕染如此,那慕染自然也就是这样了,也是阿洛看着慕染沉默的样子,便是愈发觉得慕染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身不由己的样子很是可怜兮兮,他心中同情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于是他才会绞尽脑汁地又是要帮着慕染讨回了公道,而却是全然忘记了慕染这个时候倒是也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毕竟她从来都不会在乎这些流言蜚语,而她如今所最为看重的,也不过是为了帮着琉璃河齐轩解除了误会罢了。

    其实若是单纯地解除了误会这件事情还是很好处理的,毕竟误会之所以为误会,那便是存在了被什么人所误会的地方,是荒唐的不存在的假设,只是如今的确是齐轩一举灭了姜国,也是齐轩才使得琉璃家破人亡,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一想到这里,慕染忽然之间只觉得自己很是头疼,也是与此同时,她并不知晓是如何是好,只能想了想,办法没有想出来,只是脑袋却是愈发的疼了。

    也是与此同时,慕染忽然想了起来,看起来这其中,一定是有着一些所不为人知的事情,尽管慕染此时也并不知晓,这事情究竟是什么,只是当慕染还在这般思索着应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阿洛此时早已经开始暗搓搓有了自己的计划,她也更不知晓,就在她与齐轩说了那件事情之后,齐轩竟然会已经去了医坊之中寻了琉璃。

    毕竟照着齐轩的性子,知晓了这个时候琉璃定然是深深地憎恶了自己,必然不会冒了这个险,到了医坊之中,若是因此害琉璃露出了什么不妥的情绪,做出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情来,只怕他便是要遗恨万年,后悔一生的。

    只是那样的深思熟虑的人,是紫英,而并非是如今的齐轩,慕染自然也是想到了这里,却又是缓缓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仿佛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经是在预料之中,而她也已然是胸有成竹。

    果然不出所料,齐轩已经在这个时候寻到了医坊之中了,虽说当他步至了医坊门口的时候,仍然是面上露出了很是犹豫的神情来,他想着,或许这个时候这里边那一抹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所最不愿意看见的人,那便是自己了,便是一想到了这里,齐轩的面上又是忽然露出了一丝很是苦涩的笑容来,便是那模样还是显得几分无奈的时候。又是见地了齐轩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只是与此同时,他就是在面色犹豫之间。还是忽然之间转动了脚步,是欲要转身离去了,却不想还是这个时候忽然是一声如同慕染往常一般那样云淡风轻的声音却是一下子唤了自己,“将军既然来了,请进。”

    便是听见了这般声音,齐轩终于缓缓转过了身子,却是未曾想竟然会是在这个时候看见了眼前这位手拿一把折扇。一袭玄衣,笑得如同话里一般风轻云淡的男子。微微颔首之间,齐轩想着或许这位就是这坊间所传的同慕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男子的,只是凭着这相貌,却是与坊间的谣言是一模一样。便是齐轩都露出了微微讶异的神色来,虽说使得齐轩再惊讶不过的,还是此时此刻他眼睛里边所瞧见的关于了齐轩的这般神情,便是瞧着齐轩这般样子的时候,齐轩便是已然深深地明白了,有些事情,自己既然已经来了,那便是再也躲不过去的了,虽说与此同时齐轩也是深深地不明白。自己分明还是第一次见到了此时正站在了自己眼前的这位苏钰苏公子,却偏偏是生出了强烈的一见如故的模样来,而便是忽然生出了这样的感觉之后。齐轩的神情倒是显得愈发的怔怔。

    而他虽说是有所犹豫,想了一想却还是在这个时候是跟着苏钰进了医坊之中的,而并未瞧见了琉璃,尽管如此,齐轩却不知晓自己心里是什么情感,究竟是失落还是侥幸。或许是交织着的这些很是复杂的情绪却是使得齐轩忽然之间很是不安起来,还是此时忽然一只杯盏落在了自己的眼前。伴着随着腾腾热气飘散出来的茶香,齐轩缓缓抬起了眼睛来,便是如此对上了苏钰同样是显得很是淡淡的神情,一时之间却是出乎意料地一下子便是有些局促起来,张了张嘴,他却终究还是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罢了,只是一手覆上了茶杯,另一只手更是有意无意地轻抚着杯口的圆润,而面上微微低着脑袋之间,却是在想着什么,倒是齐轩如此忧郁,而苏钰又是缓缓一笑,“齐将军不必担忧,琉璃姑娘向来只在后院抚琴,从未到过这前院之中。”

    便是苏钰此时此刻如此说来,也不知晓恕齐轩是究竟露出了如何的神情来,只见他又是微微垂下了眸子,只是片刻,当再抬起了眼睛来的时候,那神色已然是恢复了平静,冷静,再没有了之前的迟疑与淡淡的慌乱,也是与此同时,只是听得了齐轩忽然之间又是笑道,“今日前来,实是为了报之前楚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齐轩知晓楚姑娘向来高雅,对金银很是不屑一顾,金银珠宝不过是不值一提罢了,却也是听说了这医坊之人,好饮茶,今日一见,苏公子送上如此好茶,果然名不虚传!”言罢,只见齐轩轻轻一拍手,忽然就是有了许多小厮在此时此刻将那精致的盒子一一拿了上来,苏钰看见了那般流光溢彩之时,倒是仍旧不动神声色罢了,眉眼微挑之间,他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缓缓一笑,然后是不动声色地开口,“不知晓将军这般又是什么意思?”

    只是苏钰虽说是这般开口,他的心里自然又是明白了几分,只是不这么直接地点明了罢了,就是在苏钰说着这番话的时候,齐轩的面上也是再淡定不过的神情,“只是小小心意,苏公子不嫌弃才好。”齐轩这会子送来的都是茶叶,自然都是上好的茶叶,而且还很是名贵,不过落在了苏钰的眼睛里,苏钰倒是没有露出了如何惊艳的神情来,只是微微抿着薄唇,又是淡淡一笑,而那般的神情落在了齐轩的眼睛里的时候也不知晓此时的齐轩是究竟想到了什么,不过便是在她神色微怔的时候,却是忽然之间听见了一声琴弦崩断的声音。

    这声音落在了齐轩的耳朵里的时候,齐轩只觉得很是刺耳,然而便是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时候,余光已然是瞥见了琉璃漠然的身影,便是与此同时,齐轩只觉得自己很是动弹不得,更是不知晓自己是究竟应该如何是好了。

    他只能够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了那里,然后便是听见了琉璃再冷漠不过的声音,“我倒是不知晓……”

    而便也是与此同时。当苏钰瞧见了琉璃偏偏是这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眼睛里的时候,他面上的神情也是无比的惊异的,毕竟苏钰从未想过琉璃会在这个时候出了后院。而他的视线在落在了身旁已然石化的齐轩身上的时候,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皇宫之中,皇上如今的病情反反复复,虽说他时而是清醒了一些,不过总是过不了多少时日,又是混沌沌陷入了昏睡之中了,只不过虽说如此。偌大的皇宫,此时此刻。仍然没有人这个时候竟然还有着这么大的胆子,是敢在慕染的身后嚼着舌根的,只是因着了在外人的眼里,慕染的确是治好了皇上如此病入膏肓的身子的神医。而即使皇上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看着呀不过是因着如今身染重病的皇帝陛下睡得时间是比之前比起常人都要久一些罢了,若是皇帝从沉睡之中缓缓苏醒了过来,哪怕也不过只是一时半刻的功夫罢了,在众人的眼睛里,那都是无比的清醒的,而自然皇帝大人意识分明,知晓了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并未因为了自己如今害了病。而趁着这般害病的功夫惹出了什么事端来,而更何况每每当皇帝清醒过来的时候对于身旁的医者楚慕染楚姑娘更是礼貌有加,简直就是将她当做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虽说一直以来。齐翀的身子比起之前的骁勇善战,如今已然是虚弱了许多,而他如今更是脸色苍白,全身上下都是失去的力气,只能够有气无力地歪在了床榻之上,便是他此时此刻的身子都是坐不直了。只能够很是有气无力地歪着脑袋,甚是艰难地开口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朕……朕……”虽说齐翀每每总是说不出几句话来的时候,便总是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起来更是甚是艰难的模样,看得底下的众人都皆是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生怕这如今早已经病重的皇帝一口长气没有喘上来,若是便是这个时候在他们的眼前一命呜呼了可是如何是好,要知晓,毕竟还是他们亲眼所见,而那太子殿下又是怎么样的人这在场的诸位都是再清楚明白不过的,便是与此同时,若是那位太子殿下一个老大不乐意然后他们就是这么一命呜呼,陪着皇帝殉葬去了,简直令一个个的双脚都哆嗦着,已然便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好在皇上看上去虽说是面无血色,比起了当时的齐轩将军面上的苍白还是半斤八两的,而就是当时齐轩竟然已然伤痕累累到这般地步,却也是能够被这位楚姑娘妙手回春呢治好了,瞧着之前那齐轩将军竟然还同太子殿下一起舞剑呢,想来将军的病情自然是已经康复过来了,便是一想到这里,众人再看着皇帝虽说是脸色如此惨白,却倒也是呼吸平和的模样,这才一个个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露出了很是松一口气的神情来,想来皇上此时暂且也是没有了什么大碍的。

    这般想着的时候,这大殿之中纹丝不动地立着的便是动也不敢动的公人们此时此刻已然是冷汗直冒地思索着之后的他们是究竟应该想出了什么法子来,才能够避开在这大殿之中当差,曾经挣破了脑袋想要来的地方,只是便是众人还在如此诚惶诚恐地又是绞尽脑汁地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却是全然没有想到只怕这个时候他们眼下所经历的事情便是要比了之后他们所担心的还要严峻万分的,只是众人此时早就已经沉浸在了惊惧的神色之中,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想七想八的,而既然皇上齐翀对楚慕染是如此的敬重,众人的心里虽说是疑惑又不解,自然面上却还是对着楚慕染楚姑娘很是和善的,就是向来心高气傲的御医们在瞧见了这个小姑娘的时候都不由得低下了脑袋,虽说他们一个个心里很是不服气,毕竟无论是资历还是年纪,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都是没有他们几个老道的,便是一想到了这里,众人的面上更是露出了愈发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来,而慕染面对着这些个老家伙们如此深情的时候,那心里也是心知肚明,所以她也从来都不多说些什么,甚至也不过是以同样冷漠的面容来回应了这些个老家伙罢了。便是慕染如此,而那些老家伙们只觉得自己的面上是愈发的挂不住了,一个个神情讪讪去。却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一时之间,这向来是居心叵测的皇宫之中,虽然面上大家都不敢对慕染如何,只是撕下了早就是议论纷纷,简直是说什么的都有,而便是有些话落在了阿洛的耳朵里,便是向来对什么事情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阿洛都是愤懑难当的。比如说此时此刻他竟然听见了竟然还有人说了皇上欲要纳楚慕染为妃这般荒唐的言论的时候,更是愤愤不平。一边跺着脚,一边皱着眉头说道,“慕染慕染,要是被我知道了有谁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敢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我一定要把他的嘴巴都缝起来,让他一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这般说来,倒是慕染许久都是面色平静的面容之上却是在此时露出了微微的笑颜,便是嘴角上扬的额弧度之间,只听得慕染的声音之中似乎多了些什么,虽说仍旧是清清淡淡罢了,“你这话都是好笑,这流言霏霏。说着这些乱七八糟子虚乌有的话的人这么多,哪里是你一个个都能够缝起来的!”

    有些时候,慕染是真的不知晓阿洛这个小子的心里是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阿洛听着慕染的话,倒是出乎意料地陷入了沉默之中了,他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更是少见地瘪着自己的嘴巴,也是与此同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样来,而慕染便是瞧着阿洛这般样子。神色倒是显得愈发的复杂,她也不知晓阿洛这个小子究竟是在想着些什么。便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也是与此同时又是开口淡淡说道,“你该不是又想到了什么馊主意?”

    “哪里是什么馊主意?”只是阿洛便是听见了慕染这般说来之后,慕染看着阿洛的这般眼神,反而更像是被揭穿了一般的笑容讪讪,而就是阿洛还在神色怔怔地也是不知晓究竟是想着什么的时候,慕染又是听得了阿洛忽然之间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吧,咱们就这么窝在这里只顾着为皇帝治病那怎么能行呢,闭门造车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窝囊的不得了不是吗,如今他们这么在背后说了咱们的坏话,若是咱们还不抵抗,就这么沉默的话,那不是显示了咱们很是胆小如鼠么,这怎么行,我说慕染,你就放心吧!”阿洛说着这话的时候更是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只是他这般模样落在了慕染的眼睛里反倒是使得慕染愈发的忧心忡忡起来,也不知晓为什么,她虽说不知晓眼前的这个家伙究竟又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只不过便是看着阿洛这般模样的时候,慕染便是知道了这一定是没有了什么好事情的,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慕染忽然又是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很是突突地跳动得厉害,然后便是神色怔怔之间,她又是深吸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打断了阿洛的话,却是已经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阿洛是如是开口说道,“等不到过了几天,我保证,这偌大的皇宫,定然是没有人再说了咱们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说阿洛仿佛对什么都是满不在乎,只是这个时候他也是毕竟所深深地知晓的,关于一个女孩子的名节,如今只是慕染不出声罢了,他们便是当了慕染那就是赤果果地默认了,这真是可笑之极,便是慕染什么都没有说,阿洛只当是慕染这其实是有苦也不能言了,虽说实际上慕染却是从来都没有这般想过的,只是如今既然阿洛是当了慕染如此,那慕染自然也就是这样了,也是阿洛看着慕染沉默的样子,便是愈发觉得慕染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身不由己的样子很是可怜兮兮,他心中同情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于是他才会绞尽脑汁地又是要帮着慕染讨回了公道,而却是全然忘记了慕染这个时候倒是也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毕竟她从来都不会在乎这些流言蜚语,而她如今所最为看重的,也不过是为了帮着琉璃河齐轩解除了误会罢了。

    其实若是单纯地解除了误会这件事情还是很好处理的,毕竟误会之所以为误会,那便是存在了被什么人所误会的地方,是荒唐的不存在的假设,只是如今的确是齐轩一举灭了姜国,也是齐轩才使得琉璃家破人亡,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一想到这里,慕染忽然之间只觉得自己很是头疼,也是与此同时,她并不知晓是如何是好,只能想了想,办法没有想出来,只是脑袋却是愈发的疼了。

    也是与此同时,慕染忽然想了起来,看起来这其中,一定是有着一些所不为人知的事情,尽管慕染此时也并不知晓,这事情究竟是什么,只是当慕染还在这般思索着应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阿洛此时早已经开始暗搓搓有了自己的计划,她也更不知晓,就在她与齐轩说了那件事情之后,齐轩竟然会已经去了医坊之中寻了琉璃。

    毕竟照着齐轩的性子,知晓了这个时候琉璃定然是深深地憎恶了自己,必然不会冒了这个险,到了医坊之中,若是因此害琉璃露出了什么不妥的情绪,做出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情来,只怕他便是要遗恨万年,后悔一生的。

    只是那样的深思熟虑的人,是紫英,而并非是如今的齐轩,慕染自然也是想到了这里,却又是缓缓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仿佛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经是在预料之中,而她也已然是胸有成竹。

    果然不出所料,齐轩已经在这个时候寻到了医坊之中了,虽说当他步至了医坊门口的时候,仍然是面上露出了很是犹豫的神情来,他想着,或许这个时候这里边那一抹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所最不愿意看见的人,那便是自己了,便是一想到了这里,齐轩的面上又是忽然露出了一丝很是苦涩的笑容来,便是那模样还是显得几分无奈的时候,又是见地了齐轩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只是与此同时,他就是在面色犹豫之间,还是忽然之间转动了脚步,是欲要转身离去了,却不想还是这个时候忽然是一声如同慕染往常一般那样云淡风轻的声音却是一下子唤了自己,“将军既然来了,请进。”

    便是听见了这般声音,齐轩终于缓缓转过了身子,却是未曾想竟然会是在这个时候看见了眼前这位手拿一把折扇,一袭玄衣,笑得如同话里一般风轻云淡的男子,微微颔首之间,齐轩想着或许这位就是这坊间所传的同慕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男子的,只是凭着这相貌,却是与坊间的谣言是一模一样,便是齐轩都露出了微微讶异的神色来,虽说使得齐轩再惊讶不过的,还是此时此刻他眼睛里边眼睛里边所瞧见的关于了齐轩的这般神情,便是瞧着齐轩这般样子的时候,齐轩便是已然深深地明白了,有些事情,自己既然已经来了,那便是再也躲不过去的了,虽说与此同时齐轩也是深深地不明白,自己分明还是第一次见到了此时正站在了自己眼前的这位苏钰苏公子,却偏偏是生出了强烈的一见如故的模样来,而便是忽然生出了这样的感觉之后,齐轩的神情倒是显得愈发的怔怔。

    而他虽说是有所犹豫,想了一想却还是在这个时候是跟着苏钰进了医坊之中的,而并未瞧见了琉璃,尽管如此,齐轩却不知晓自己心里是什么情感,究竟是失落还是侥幸。(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师爷也说自己没有瞧见荣宸的,“先前池碧姑娘不是问过了小人么?”说话之间,又是那般谦逊尔雅的笑容,而池碧见了师爷如此,只是笑了笑,心里想着或许荣宸是真的不再衙门里的,只是若是如此的话,他又究竟是在哪儿呢?

    池碧是愈发的不解起来,然而,池碧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却为发觉便是此时,慕染一双清澈的眼睛却是落在了师爷的身上,虽说神情依旧是如同往常一般淡漠,只不过那眼睛里是始终有什么不一样的,她只是听见了慕染却是淡淡开口问道,“师爷是刚从牢房之中出来么?”说着这话的时候,慕染只是含笑看着师爷,似乎是在说着一见无关痛痒的事情,而师爷的表情显然是有几分不自然的,似乎是没有想到慕染竟然会这般突如其来地开口询问自己,只不过他很快就变得神色如常,只是说道,“先前大人吩咐了小人去牢房核对犯人的人数,自从先前在牢房的下面发现了甬道,大人对这件事情一直高度重视,生怕还有其他没有被发现的暗道,也怕早有犯人通过暗道逃离了出去了。百度:本名+”

    师爷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平静,不像是在隐瞒着什么,而一旁的站着的县太爷在听见了师爷这般说来之后,更是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地,师爷说得没有错,本官确实被那日慕染姑娘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所惊吓到了。这才加强了警惕,姑娘当日受伤,确实是本官的疏忽!”说罢更是一副愧疚的样子。只不过慕染如今已然很快就痊愈了,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却而是表情冷淡地盯着面前一直微微低着脑袋的师爷,却是说道,“先前因着慕染身受重伤,还未到了那一条甬道之中敲过,如今既然听了师爷提起来。可否有劳师爷领慕染前去瞧瞧?”慕染说这话的时候淡淡含笑,又是望着县太爷。“恐怕是要麻烦李大人了。”

    如今县太爷自然是对慕染说的话是有求必应的,也不看着师爷僵硬的脸色,只是嘿嘿一笑,立刻就是忙不迭答应道。“无妨,无妨,既然慕染姑娘要去,本官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来来来,本官这就给姑娘带路!”看样子,县太爷是要亲自领了慕染去了牢房之中探查了,而师爷却是面上有所犹豫,一双眼睛更像是隐藏着什么。便是这个时候,瞧见了县太爷这般殷勤的模样去,却是急急地劝阻道。“大人轻慢,如今牢房之中戒备森严,而那暗道也早已因着怕出了什么意外被堵上了,慕染姑娘一个女儿人家,那般阴暗的地方,还是不要多去的好。免得脏了姑娘的身子,也脏了姑娘的眼睛。”师爷说这话的时候依旧低着脑袋。自然没有人可以瞧见他此时眼睛里的恐慌。

    而县太爷听着师爷这话说得确实是没有错的,不由得点了点脑袋,转身望着慕染,只是慕染却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只是浅浅一笑,又是说道,“无妨的。”说完又是朝着牢房的方向走了过去,而师爷见了慕染如此,瞧着这三人离去的背影,眼里的神情便是全然阴暗了下来,不过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急急地跟了上去,等到了牢房之中的时候,慕染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径直地走向了先前关押着沈弘毅后又关着牡丹的牢房,而她脚下所站着的地方,正是先前的暗道的入口,慕染刚想着蹲下了身子,只是师爷却在这个时候又是急急地拦住了慕染,却是说道,“姑娘,如今这暗道已然被堵住,纵是姑娘想要找寻,也发现不了什么的,若是脏了姑娘的衣裙,可是如何是好?”

    而慕染却是浅浅一笑,尽管看在师爷的眼里,笑容是那样的使人不寒而栗,她就像是没有听见了师爷所言一般,依旧是不管不顾地欲要撬开了地上的盖子,而池碧自然是机敏之人,自从放在在衙门之中,她便是觉得不对劲,却有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地方有些奇怪的,只是这个时候似乎终于发觉出来似乎慕染与师爷之间的气场是有些奇怪的,也不知如何,好像师爷总是在阻止着慕染,而慕染却又不管不顾地去做了,究竟这期间是出了什么事情!?池碧不明所以,抬头瞧着身旁正大腹便便地站着的县太爷,只是这县太爷反而是愈发的糊涂,此刻正腆着自己的大肚子,眼睛里却是全然迷惘的神色,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事情,只不过十有*定然是明白这起重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池碧一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有些好笑,只不过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依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慕染的动作,然而,等到那盖子被打开的时候,池碧微微俯下身子,只定睛看去,却在这个视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了那盖子下面依旧是一块平地,只不过那颜色与脚下的地面想必,却是颜色深了一些罢了,想来确实是如同师爷所说,那暗道是早已被堵上了。

    池碧瞧着依旧神色如常的慕染,又瞧着师爷,只不过师爷却是微微低着脑袋,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神情的。

    几个人很快就出了牢房之中,而慕染身上的衣裙依旧是纤尘不染,夜色沉沉,降了下来,师爷这才说道,“是辛苦慕染姑娘了,白来了一遭。”

    “是慕染劳烦了大人与师爷才是。”师爷的话里怎么听着都是别有深意,就是池碧也不由得蹙着眉头,不知道是否是因着师爷在因着慕染没有听他所言而感到生气,只是慕染说着这话之时依旧是神色淡然,更是在这个时候只是微微欠身,便随着池碧离开了。

    想来如今的衙门之行。却是一无所获,池碧不由得觉得焦急,仰头望着身旁的慕染。却是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师爷有古怪?”

    慕染没有想到池碧竟然也察觉出来了,虽然此时她并没有做声,只不过却还是点了点脑袋,而池碧却是依旧不解,便在这个时候问道,“虽说牢房的暗道被堵住了。不是还有另一头么,你原先房间里的入口。也被堵住了么?”

    “若是真忧心堵住出入口,自然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只不过……”慕染忽然是想起了什么来,忽然勾起了嘴角。方才师爷的神情实在是古怪,一直阻止了自己去了牢房,定然,这牢房之中是藏着什么的,而刚见了师爷的时候,池碧忽然问起了荣宸的事情,虽说那位师爷伪装得很好,只不过一开始一晃而过的措手不及慕染却是瞧得清清楚楚,便是如此。慕染愈发笃定了师爷的不同寻常,而最奇怪的,却是一向挺直了身板的师爷这一日却一直微微低着脑袋。似乎是不想让他们瞧见了师爷的眼神似的,若不是其中有什么端倪,师爷又何必隐瞒!?慕染一想到这里,心中的想法也就是愈发的笃定,而一走出了衙门,两个人没走几步。却又拐进了一条小小的巷弄之中,慕染提醒池碧不要做声。又示意她悄悄地朝着自己原来走的方向看去,池碧顺着慕染所指,这才瞧见了鬼鬼祟祟的人影,原来是果然有人方才跟踪了她们的,池碧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以慕染方才所言,这些人末不是师爷所派来的么?!池碧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头一紧,又想起了师爷的样子就像是千方百计地阻止了自己寻到荣宸一般,难不成荣宸失踪之事,与师爷有关!?

    池碧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只不过两个人还是很快回到了牢房之中,自然,凭着慕染的迷香,牢房之中的人瞬间全然倒下,一个个失去了只觉,便是什么也不知晓了,而慕染更是眼疾手快,到了先前的牢房之中,新的地面显然是刚刚铺上的,还有些软糯,慕染也顾不得脏乱,只是轻轻地跪在了上面,轻叩地面,又拿耳朵贴着,而那发出的空洞的声响却是叫两个人皆是一惊,果然这暗道之中,暗藏着机关!

    这下子,池碧一下子是目光灼灼,想着原来这暗道还在,只不过如今出入口都被封死,里边是真的有东西么,他们又是要如何进去?!

    池碧还在思索之时,忽然想起了先前在牢房之中的时候,师爷似乎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虽说微微低着脑袋,只不过那个方向……她循着记忆望了过去,这才发现了牢房之中竟然有一个小小的阶梯,似乎是直通地下的,她忽然想起了,怪不得那时师爷一直低着脑袋她以为师爷是不敢让她们发觉出他的异样,原来……原来如此。

    只是池碧还在这般想着,暗自兴奋的时候,慕染却已然起身朝着她看得方向走去,原来,不止是自己,慕染也发觉出来了。

    果然是有了新的入口,在牢房低暗处的一角,依旧是那一条暗道,然而,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的。

    池碧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只不过她想着自己定然是没有想错的,若是师爷真的有古怪,而他又与荣宸失踪的案子有关系的话,这个时候,荣宸自然是应该在暗道之中的才是,只不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却是什么也瞧不见的,池碧只觉得自己是越想越奇怪的,而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然之间,狭窄的暗道之中,却是忽然之间,灯光大亮,因着地方狭窄的缘故,突如其来的亮光却是使池碧的眼睛忽然无端只觉得刺眼起来,而好容易适应了这般光线的时候,这才瞧见了原来慕染的手中,竟然是躺着一颗虽然袖珍却是无比明亮的夜明珠的,一瞬间,池碧只觉得自己是瞬间被惊艳到了,只是瞪大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慕染手里的宝贝,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而池碧却没有瞧见,慕染此时眼里凝重的神色,许久她顺着慕染的视线看去,也就是这个时候,却是忽然听见了心中无比沉重的声音。只见眼前是坚固无比的架子以及血迹斑斑的绳索,血迹还没有干涸,显然。被捆绑之人不就之前还在这里的,池碧一想到这里,只觉得是心头颤颤,又低下了脑袋来,只不过一瞬之间,却还是有些不忍直视的感觉,只见了地上依旧是浸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也不知道先前的人是受到了多大的磨难,会是荣宸么!?

    池碧一时之间只觉得无法接受。不由得捂住了嘴巴,是难以置信地瞧着自己面前的慕染,只不过慕染依旧是神色淡漠,只是蹲下身子。指尖轻轻地拂过一摊鲜血,又放在了鼻尖轻嗅,却也是在这个时候,眼神是全然黯淡了下来,而一旁看着慕染这般模样的池碧更是觉得自己的一颗小心脏是提到了嗓子眼,便是瞧见了慕染这般模样,却是瞪大了眼睛,扑到了慕染的身前,是焦急地问道。“是荣宸的么,是荣宸的血么?”

    此时的慕染,表情凝重。不似往日里的淡漠,却还是轻轻点了点脑袋,的确是荣宸的血迹,她无法欺骗池碧,而池碧听着慕染这般说来,只觉得两条腿有些发颤。她心里想着荣宸这傻小子自然是有不测了,只是自己此时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哪儿。就是想要救他,那也是无能为力的,池碧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额嘴巴,只觉得自己是陷入了深深的泥沼之中,人显然是不就之前才被带离了这里,而这件事情定然是与师爷有关,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她们才发现了一丝的端倪,人就不见了?!

    池碧一下子就慌了,“不行,我要去找师爷,定然是他害的!”她想不到什么法子,满脑子都是师爷哪一张异常的脸,也不假思索,就要去找了师爷讨要了荣宸,这时候还是慕染一下子拦住了池碧,三言两语就点醒了她,“别说我们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师爷所为,便真是他做的,只是我们如今是什么证据都没有的,就是想要指正他,那也是无能为力,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如今荣宸究竟是怎么了,若是他没有死的话,反而因此激怒了师爷,恐怕荣宸是真的要危在旦夕了。”慕染的话虽然说得毫不留情,是一下一下刺痛着池碧,只不过她却还是停下了脚步,却是一下子绝望了下来,虽说若是荣宸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总是觉得这小子是又烦又蠢的,整日里就只知道冲动,什么事情也干不好,只是如今他忽然之间有生命危险了,兴许也不知道被折磨成了什么模样,池碧一下子就大哭起来,也不知道是如何是好了,只是紧紧拉着慕染的手说道,“慕染啊,你可一定要救他啊,救救他!”

    池碧还是很难想象没有荣宸的日子自己是该怎么过的,只不过慕染却没有时间安慰池碧,她此时心里也不由得焦急起来,一手背她紧紧拉住,就是池碧刚想着过来一把抱住自己的时候,慕染却是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推开,而微微俯身朝着地上看去,原来,池碧方才险些破坏了地上的血迹,并非是一滴一滴,反而是拖成一行的,慕染瞬间明白了过来,并非是荣宸自己逃出去的,想来也是有人将他拖出去的,而既然是拖出去,自然不过是一人罢了,若是一人的话,那个人,会是师爷么?!

    其实也不是一无所获,慕染一想到了这里,思忖着迷药的时辰很快就要过去了,因而也并没有多逗留,只是急急地离开了牢房之中,而池碧依旧是抹着眼泪,看起啦是很伤心的样子,就在两个人低调地出了牢房,身影没入了夜色之中的时候,就在夜色的小角落里,竟然站着两道身影,便是这般沉默地望着慕染与池碧离开的背影。

    “多谢姑娘的提醒,若非姑娘,恐怕早就被她二人所发现!”师爷说着这话的时候更是冷冷地盯着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只不过嘴角却是勾勒出了一丝冷笑来。

    而站在师爷面前的女子却是冷哼一声,值不够声音倒是清澈无比,便是在这个时候只是淡淡开口说道,“我当师爷是一个聪明人,却没有想到师爷竟然也是一个蠢人,我能够救了师爷一次,却保不准还能够救第二次第三次。若是师爷再这般无可救药,想来,咱们之间的交易还是快些结束的好!”那样的话。在寂静的黑夜里,犹如锋利的冰棱一般。

    师爷一听姑娘这般开口,赶紧笑容讪讪地说道,“姑娘这又是说得哪里话,这一回不是是小人是疏忽罢了,想来姑娘想要做这一笔交易,找了小人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一来小人可以借此暗自平步青云,二来。姑娘不是恨透了如玉医坊么,如今从那医坊之中走出来的人犯下了这般滔天的罪过,自然是会抹臭了那医坊的名声,到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人去了那医坊之中。什么如玉医坊,只不过是住着一个惨无人道的杀人犯罢了,到时候,还不是会将那医坊给毁了么?!”师爷说这话的时候,是一脸阴森森的神情,而那姑娘瞧着师爷这般模样,一直冰冷的容颜这才露出了微微的笑意来,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没有什么表情地说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今既然与师爷有所交易,那也是你我之间的缘分。还请师爷不要让我失望的好!”说完更是缓缓伸出了纤细的手来,轻轻拍了拍师爷的肩头,只是淡淡笑道,而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地上躺着的人影上,只见了荣宸眉头微蹙。身子更是动了动,似乎有即将醒来的趋势。

    那女子也就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很快就戴上了兜帽,只面无表情地说道,“总之如今荣公子便是你手上的人了,要杀要剐,那都是你的事情,我只求不要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姑娘放心!”师爷又是低着身子,恭送着女子离去,而地上躺着的荣宸,在昏暗的月光之下,只是恍恍惚惚瞧见了那女子的容颜,虽然不过是一瞬间,他的眼神却忽然变了变,眼看着那女子是逐渐远去,他却使不出一丝的力气来,只是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字眼来,“未央……未央……”

    然而,还没有发出几丝声音,那师爷却是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是怒气冲冲地说道,“真是晦气,尽会惹出事端来!”他心里想着,如今这荣宸既然已经签字画押,看来事情,确实是要速战速决了!

    而红莲等了一夜,等到天色快要蒙蒙大亮的时候,这才等到了慕染二人回来,勾着嘴角,她的声音里听不出究竟是什么感情,“你们回来的还真是早!”

    只是池碧的心情显然有些低落,不欲理会红莲的话,而慕染更是若有所思,看也不看一眼红莲,她一时之间讨了个没趣,只是撇了撇嘴,并未多说些什么。

    慕染站在了桌旁,眼前依旧是空空如也的画卷,她缓缓提起笔来,深吸了一口气,又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不过脑海深处,依旧是空白一片,而红莲倒是饶有兴趣地瞧着慕染这般模样,不忘记讽刺一句,“又是要用你那惊人的预知未来能力么,不过都是些模糊不清的画卷罢了,我瞧着,倒好像是有许多解释的呢!”说出口的全然是毫不犹豫的讽刺的话,只不过慕染却是丝毫不理会池碧的,迅速地落笔,只不断地勾勒着,寥寥数笔,一个场景已然有了轮廓。

    而当停下笔的时候,慕染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只不过却也是在这个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已然是预料到了,荣宸会在公堂之上,供认不讳的场景。

    只不过奇怪的是,如今不过是死去了第四个女子,照例说,他不应该这么快就背了黑锅的。

    慕染他们还没有想出如何救了荣宸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法子,却还是在这时,措手不及一般听说了荣宸被压入了公堂提审的消息,池碧一听说了这件事情的时候更是面露了惊惶的神色,想着如何竟然会是这么快的,只不过慕染却像是早就料到了回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虽说面色有些惨白,却也只是淡淡开口说道,“定然是之前我们这般在衙门之中大动干戈,又找到了先前关着荣宸的暗道,令师爷恼羞成怒,又或者他怕若是这般继续藏匿着荣宸,只恐怕夜长梦多,这才么快就让荣宸上了公堂!”

    慕染说得话听着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只不过池碧却急得在小小的屋室之中来回踱步着。是无比焦急地说道,“天哪,天哪。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李大人也不会提前告知我们一声的么!他怎么就能够让师爷的诡计得逞呢!”池碧反正是不知道此刻的县太爷究竟是什么心态的,只不过慕染听着池碧这般说来,面上却是若有所思的神色,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而红莲便是好整以暇地歪在了一旁的榻上。看着不远处正纹丝不动地躺着的柳唤宇熟睡的模样,又瞧着眼前的两位女子不同寻常的焦虑。只觉得心里是无比地畅快,也不多想些什么,只是虽说拿起了桌案的盘子之间白摆放着的精美的果子,露出了媚然的笑意来。

    而她们二人还是很快就赶往了衙门之中。却没有想到衙门之外早就是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更是不时发出了嘈杂的声音来,议论纷纷,却全然是声讨的声音,而众人的面上或是厌恶的或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想来如今越城的百姓们都已然知晓这个荣宸,便是搅得人心惶惶的越城连环杀人案件的凶手了,池碧站在人群之外,这才发现自己额只能够是干着急罢了。人群这般的多,她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去的,正在踌躇之际。却只听得那般剧烈的惊堂木的声响,可是震得池碧不由得耳膜之间也嗡嗡作响的,她咬咬牙不知道这公堂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够硬是挤着进了去,而人群之中又是好一阵子的骚动,原来是周围的人瞧见了竟然是池碧这人。又想起了她与这荣宸一样,是如玉医坊的人。其实也不必多想,荣宸与池碧二人老是出双入对的,两个人很有可能是同流合污的,一想到这里,也不等池碧多说些什么,只是自动地退了出去,让出了一条宽阔的大道来,而池碧很快就挤到了队伍的正前方,而她却是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面前所瞧见的荣宸的,虽说是背对着自己,不过却是伤痕累累的模样,此刻更是低垂着脑袋,就是这般跪在了公堂之上,是全然摇摇欲坠,就像是要晕倒了一般,实在是可怜‘池碧光是看着就要忍不住失声尖叫了,只是她定了定神,却还是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便是这般泪眼婆娑地瞧着面前可怜的少年,想着荣宸可千万不能有事的才好!

    而县太瞧着低着脑袋,披头散发,全身又全然都是伤口的荣宸,显然是有些于心不忍,不由得拍了拍惊堂木,是大声说道,“台下之人,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可是供认不讳!”

    只是荣宸此时此刻的双手双脚被捆绑着,又是低着脑袋,显然是不省人事了,哪里还会回答了县太爷所言的,县太爷瞧着荣宸如此,更是露出了同情的目光来,只是如今既然是在公堂之上,他又是身为一个县太爷,自然是不能够寻思的,因而只是定了定神,使劲地拍着手中的惊堂木,又是发出了沉钝钝的声响,又重复了一变,“可是认罪!”

    只不过荣宸依旧是不发一言,反倒是继续摇摇欲坠,倒是外边围着的人,咒骂之上却是愈发的响亮了,一个个喋喋不休,有些更是将手中的烂菜叶和生鸡蛋朝着荣宸的身上砸了过去,这还得了,池碧一见了这般的阵仗,是再也无法忍受,也顾不得其他,是一下子冲到了公堂之上,护住了荣宸,而那些鸡蛋好些个砸在了她的身上的,一瞬间,池碧只觉得自己是无比的狼狈,虽说此刻的她也是顾不得自己的了,只是掰过了荣宸的身子,紧张兮兮地看着他,又撩开了遮住了脸庞的散乱的发丝,却在这个时候瞧见了荣宸已然是惨不忍睹的一张脸,显然是遭受了极其残酷的暴刑,脸上也全然是血迹和伤口,而此刻更是微微眯着眼睛,气息微弱,早已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荣宸,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池碧还没有见过荣宸这般模样,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似乎一颗心脏都要跳出来似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吧嗒吧嗒落了下来,只不过荣宸却仿佛没有听见池碧的话似的,只是依旧紧闭着双眸,而身子却再也没有了一丝的力气,一下子倒在了池碧的肩头,似乎已然是失去了全部的意识一般。

    “荣宸,荣宸!”池碧依旧在锲而不舍地呼唤着荣宸的名字,只不过他依旧是纹丝不动,而便是如此场景,却是叫师爷忽然之间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过这个池碧姑娘竟然会是这般的大胆,竟然还会直接冲到了公堂之上的,只是即便如此,又是如何呢,如今他已然是有了荣宸签字画押的证据,他还不会伏法么?!一想到这里,师爷的笑容忽然有些阴暗起来,自然如今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荣宸的身上,却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师爷满怀着阴谋的眼神的,也没有人意识到所有人便是在这个时候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

    “池碧姑娘,我能够理解你此刻的心情的。”只不过师爷生怕若是这件事情再继续拖下去又会横生了什么枝节来,这才很是焦急地忽然拿出了先前荣宸签字画押的罪状来,呈递给了县太爷,是恭恭敬敬地说道,“禀大人,这便是这位荣公子先前已然签字画押的罪证,而小人在他的身上也发现了先前几位受害姑娘的首饰,如今证据确凿,还请大人明察!”

    说完更是低着脑袋,又是退到了一旁,而池碧一听着这师爷竟然说出了这般的话来,一双通红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愤愤之情,不由得咬牙切齿地说道,“如今荣宸伤痕累累,恐怕师爷这是屈打成招吧!”虽说化了押,便是供认不讳,屈打成招的案子也有很多,却多是无能为力的案子,就算明知道是无法翻供,池碧却还是要为荣宸声讨一番的,不为别的,也为了他如今这般伤痕累累的模样,只不过池碧不知道似乎师爷早就知晓了自己会这般说来一般,这个时候,却只是露出一笑说道,“姑娘此言差矣,荣宸公子身上的伤并非是殴打所致,只是先前小人早就发现了荣公子有所异常,这才暗中派人跟踪,果然发现了这荣公子欲要行凶,多亏了即使发现在不至于酿下滔天大罪,而这般伤口,正是荣公子欲逃脱之时打斗所致,若是姑娘实在是不相信,小人早已寻来了目击证人,还有那位逃脱的姑娘,想来咱们李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为百姓们讨回公道的,还请姑娘不要肆意侮辱咱们大人!”

    这话倒是说得圆滑,既撇清了自己,又好像是说着县太爷办事不利似的,只是池碧却是冷笑一声,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样的伤口,绝对不会是打斗所致,虽然池碧不知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这师爷究竟是对荣宸干了些什么,只不过她是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然而她还在思忖着法子的时候,师爷已然给衙门之中的几个捕快使了个眼色,是要将赤壁给拖下去了,池碧哪里肯作罢,死死地抱着荣宸不撒手,而公堂外边却是一片嘈杂,充斥在池碧的耳里的,全然是喋喋不休的咒骂与诅咒的声音!

    眼看着池碧一人在公堂之上是愈来愈吃力,而堂上的县太爷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面上的表情却是于心不忍的,也就是这个时候,忽然之间,慕染终于出现在了公堂之上了,而眼里依旧是淡淡的神情,只不过那般似笑非笑的平静模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只不过她的视线落在了师爷的身上的时候,却是叫师爷只无端觉得不寒而栗起来了。

    “师爷是认定了荣宸公子便是先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么?”慕染倒是开门见山。(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数十年前,那个时候的荆州,还是盛世繁华之地,彼时的君王齐翀,正值鼎盛之年,萧墙内外,均是一片和谐,那些年间,无论是比之从前,还是后来,都是难得的太平盛世。百度:本名+

    世人多说当今的君主齐翀仁德爱民,其功勋必定载入史册,受到了万人的敬仰,然而,与此同时,却也是鲜少有人能够明白这其中,之所以齐翀能够功高盖世,开创了这千百年间从有过的和谐与繁华,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了年轻的齐翀即为之时,有一个早已为他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的先皇,以及他即为之后,为他鞍前马后,功高盖主,征战沙场的他的亲弟弟,齐轩。

    便是那人,后来隐姓埋名,到了昆仑山上,接下了昆仑掌门的位置,也成了慕染和楚河的师傅。紫英,便是那齐轩,是昆仑山上第一个并非身为改命师的掌门,却不是最后一个。

    当她的师叔琉璃缓缓摘下了面上遮住了半张面孔的面具的时候,慕染的眼睛里全然是欲言又止的神情,的确,慕染似乎是有许多话,她是一定要同自己的师叔说得,只是这些话太多,当千言万语交织成了复杂的思绪,慕染神色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师叔琉璃,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最后涌入了嘴边的,却只是剩下了一声轻叹,她其实是想问琉璃的,她看着琉璃此时早已羸弱不堪的身子。便是深深地知晓着只恐怕自己的师叔此时此刻是再也撑不住这一切的,而等到了她重生之时,而如今留在了现世的性命。只怕也是要香消玉殒了,慕染一想到这里,只觉得心思沉沉,而看着琉璃此时却是显得无比平静的惨白的脸色的是偶,那些千万言语却又是在这个时候凝固在了唇角,慕染忽然有些不知晓自己此时此刻是究竟该说些什么,只是想了一想。却没有想到却是与此同时,竟是听见了琉璃忽然淡淡开口。只说了一句,“慕染,我从未想过活。”

    便是一句话,解答了慕染心中的疑惑。也道出了琉璃最后的嘱托,慕染更是心头一颤,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琉璃说道,“只恐怕不仅是如此,师叔,慕染虽知晓您早已有了求死的打算,只是如今这件事情很是复杂,毕竟二三十年的时间的确是太过漫长。这件事情况且还有极大的风险,只怕慕染是要抹去你的记忆了。这是慕染不得已而为之,师叔。请您见谅。”

    慕染深深一鞠躬,她此时开口说出了这番话的时候也是深思熟虑,她自然知晓便是琉璃此时如此决绝的模样,自然她早没有想到便是那般的身子还可以在这一场重生的博弈之中活了下来,而慕染与此同时却也是知晓,带着往生人的记忆。这件事情是有多么的危险,只怕还没有到了那时的岁月的光景里。她与琉璃都会双双毙命,慕染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冒这个险,虽然琉璃此时既是堵上了命,那也是要保证了万无一失。

    虽说他们所要保证的东西,很不相同罢了。

    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不无忐忑,毕竟琉璃师叔向来都是吹毛求疵的人,慕染只怕这个时候自己胆大妄为地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的时候,换来的不过是自己的师叔愈发严厉的神情还有那些尖锐的话语罢了,却不想竟然是与此同时却是听见了自己的师叔竟然淡淡一笑,尔后也是缓缓开口,“自然,你如何,我都是相信你的,不必顾及我。”

    这般悲戚的笑容,慕染还是第一次瞧见了,与此同时,她的面上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来,只是慕染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轻轻颔首,也就缓缓离开了琉璃的视线之中,也是琉璃看见最后一道背影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的时候,她微微依靠在了门框上的身影犹如一只失去了翅膀的蝴蝶,终究还是跌落了下来,就这般坠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她渐渐模糊开来的视线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混沌沌之间的时候,,琉璃终于如同抑制不住一般,轻轻捂住了自己失去了光彩的眼角,泪水顺着她的指缝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砸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晕开的水渍像是破碎的心脏,晕染开了破碎的美艳。

    也许便是那个时候琉璃开始知晓,她便是要回去了,只是所有的一切,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而慕染若有所思地在昆仑山上漫无目的地踱步的时候,来自深秋的凄凉的冷风从单薄的衣衫之间灌了进来,绵软似乎有些微微地失神,她俯瞰山下大片大片火红的枫林,却又像是转瞬之间,那些红色跌落的时候,褪色的昏黄又是缓缓地蔓延了上来,转眼之间,却是已然充满了慕染的眼眶,而也是这一刻,慕染觉得有些冷了。

    还未来得及瑟缩着身子打了个颤儿,她忽然又是觉得身子一暖,是有谁将手中的貂裘披在了自己的肩上,温暖倦挟而至,便是这般包裹了自己,鼻尖涌入了来自那人的香气,慕染缓缓侧身,嘴角是微微上扬的温度,而透过那人漆黑深邃的瞳孔,慕染却是看见了他眼睛里的自己,坚硬的模样。

    “陆川。”慕染轻轻道了一声,却并不多说些什么。

    “天色寒凉,慕染,你的身子并不好。”陆川微微蹙眉,似乎很是不满慕染站在了这里,仍凭着冷风拂过扬起她的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翻飞,也不满她竟然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虽说慕染只是举得,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冷风确实是大了些,却还是算不上伤了她身子的程度,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慕染终于又是微微扬起了嘴角的弧度。只是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罢了。

    “无妨的。”只是便是她话音刚落之时,陆川的眉眼之间却是皱得愈发的厉害,又是拉过了她纤弱的手指。便是要领着朝着屋室之中走去,而在他们的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慕染只觉得自己的双手似乎一阵哆嗦,而视线在落在了眼前陆川高大的背影之时,来自她指尖的寒凉使得慕染不由得好一阵子的心头颤颤,只因着在慕染的心中,她从未见过自己的陆川师兄有这般冰冷的时候。毕竟陆川在慕染的心中,总像是他常常爱不释手的那一壶美酒。醉眼微醺之间,带着酣畅淋漓的温暖。而不像是这般,却是陌生的冰冷的模样。

    慕染一想到这里,不由得眉眼微蹙。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而等到她再开口,却是心里深深地疑惑,“师兄,我似乎从来都没有瞧见过你喝酒了。”

    陆川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而慕染的眼中始终只剩下了陆川的背影罢了,也看不清陆川此时此刻是究竟什么神情,只是慕染却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的右手颤抖得厉害,带来了愈发刺骨的冰冷。而紧握之间,慕染已然是清晰可见那手腕处一拳青紫的痕迹,只是她的面上仍旧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便是口中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看着陆川如此罢了。

    “喝酒伤身,我毕竟死了一次。”陆川声音沉沉,听在了慕染的眼中,却是带着深深的复杂的神色,慕染愈发不明白这几日陆川的魂不守舍是因为了什么。而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她再抬眼。随着脚步一个狠狠踉跄之间,陆川又是拉着自己往前走去了。

    他的步子很大,似乎丝毫不估计了慕染,而一直不苟言笑的神情拉着慕染往前走去的过程之中的时候,慕染更是不知晓陆川这究竟是怎么了,而很快就回到了慕染的屋室之中,陆川的脚步也终于缓缓停顿了下来。

    慕染一个猝不及防,差点儿撞上了陆川高大而坚硬的背景,只是与此同时,陆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转身,已然是紧紧扶住了慕染的肩膀,他深幽的视线撞入了慕染仍旧是平静的眉眼之间,而慕染也并未想到却是这个时候,她很是神色怔怔地看着陆川忽然颤抖着抬起了自己的手来,他略略显得粗糙的指尖缓缓滑过了自己的背影。

    那一刻,慕染忽然想要躲开,只是无奈陆川扶得自己是这般的紧,却是叫了自己动弹不得,慕染也不知晓陆川这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而便是她爱在犹豫着的时候,却又是听见了陆川声音之中的颤抖,”我听闻你受了很严重的伤,疼么?”

    慕染摇了摇头,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

    只是她却不想自己又是听见了来自陆川无法回答的问题,“是为了我么?”

    若是让陆川知晓这些年为了他的起死回生所受到的那些辛苦,慕染自然知晓陆川一定会是责怪了自己,一想到这里,慕染便是定了定神,转眼之间又是露出了一丝清澈的微笑来。

    “只要师兄你好好的……”

    却不想陆川却是这个时候打断了自己的话,他托起她的手,眼里是令人心醉的痛楚,陆川如是说道,“慕染,你之前从未唤过我师兄。”

    他的师妹,终究还是变了啊、

    “因为你本来就是慕染的师兄啊!”慕染笑着抽离了陆川的手,眼里仍旧是如同湖面一般平静的神色,也看不清楚慕染此时那般平静之下究竟又是隐藏着怎么样的风起云涌。

    “可是如今你我二人都不再是这昆仑山上的弟子,慕染,你可曾怪过我,若不是我当初的一意孤行,你或许不会承受了这么多的辛苦。”陆川的神色落在了慕染缓缓放下的手之上,那眼睛里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而便是与此同时,他的面上也是慕染之前从从未见到过的悲凉的模样,而慕染看着陆川如此,却是面色笃定地摇了摇头,尽管她的神情很是清冷一片,只是开口之际,慕染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去,却还是对上了陆川眼里的凄凉,“慕染自然从来都不会后悔过。因为无论是师……还是楚河师兄,你们都是慕染的亲人,换成了哪一个。慕染都是原意赴汤蹈火的。”

    慕染这话是真心实意,只是换来的却是陆川嘴角忽然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我要走了,陆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慕染瞧着陆川忽然露出来的失魂落魄的模样,那眼睛里又是一沉。不过还是缓缓开口说道,“琉璃师叔说了。如今你既然是回来了,之前的一切,她知晓你不过时一时的糊涂,如今你自然还是这昆仑山上的弟子。不过毕竟如今的掌门还是楚河师兄,所以她不得多说些什么,而楚河师兄,自然还是很欢迎大师兄的归来的,从今以后,昆仑山,便是你的家,你说可好?”

    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似乎含着一丝微微的希翼,不过陆川瞧着绵软这样子。心里却是想着她似乎是忘记了,自己之前对这丫头说得话,他分明是告诉了慕染。他是要同她远走高飞的。陆川不是不知晓慕染这些年为了自己所受的辛苦,只是他不明白,若是这个丫头没有一点儿喜欢自己的话,又为何要为了自己这般赴汤蹈火,甚至屡屡命悬一线,陆川更是不明白。她如今对自己的抗拒是从何而来,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他的脑海深处忽然晃过了一道身影来,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陆川已然是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而沉沉的面色之间,谁也不知晓陆川此时此刻是究竟在想着什么。

    不过想到了这里,又是看着慕染的眼睛,陆川终极还是点头,虽然心里很是不情愿,只是他还是开口,“好。”陆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愫,谁知慕染这个时候却是一下子咧着嘴吧,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看在了陆川的眼里,似乎是他自从重生之后,从未瞧见过慕染的笑颜,这个丫头,竟是这么希望自己留下来么?!

    慕染心中一沉,其实他很想问一句,问她会留下来么?!

    而慕染此时又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咱们这个家的人就又多了一个,昆仑也不会显得冷清了,陆川,我一定会尽早回来的!”

    慕染的眼里终于泛起了丝丝的涟漪,只是陆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面色沉沉,“你是要去哪里?”

    却不想得到的,只不过是慕染的沉默罢了,她似乎不愿意提及了这件事情,只是含糊不清,”我么?我是要去一个挺远的地方,只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很快,我很快就回来!”只是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仍旧显得很是底气不足,眼神也很是躲闪,而出乎意料的,陆川并未追问,他甚至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嘴角无奈的笑容浮现在了慕染眼中的时候,慕染只是听得了陆川似乎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可是千万不要再受伤了。”陆川的声音很轻,一如既往,带着从前微微的醉意,去与之前比起来,也是全然的不同,而慕染便是这般望着眼前的陆川,不知晓想到了什么,终于还是红着眼眶,点了点脑袋。

    她并未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陆川,也没有告诉了其他的人,唯一能够倾诉的,似乎只剩下了一个人,只是慕染从来没有想过,便是她还在思索着如何帮了自己的琉璃师叔的时候,阿洛却是率先已然寻到了自己,而当她看着眼前的阿洛眨巴着眼睛,全然是一副求陪同的模样的时候,便是知晓眼前的这个小子,俨然是知晓了什么了。

    果不其然,便是与此同时,又是听见了阿洛眨巴着眼睛,陆川的十分好奇的神色映在了慕染的视线之中,然后慕染便是听见了来自阿洛的渴求,“慕染,我可是一定要跟着你下山的啊!”

    慕染神情一怔,望着张开了双臂,就这么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一把拦住了自己的阿洛,看着他眼睛里璀璨的光芒,却是蹙着自己的眉头,又是二话不说,已然是一把将阿洛拉到了一处墙角,而看着阿洛的时候,慕染的神色已然是变得一片复杂,看着眼前仍旧是一副很是好奇的模样的阿洛。慕染是听见了来自自己声音之中的不可置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而阿洛本来就是冲着这件事情而来的,因而当慕染毫不客气地开口质问的时候。他也是毫不客气的点了点脑袋,“对啊,慕染,所以这个时候,你可是一定要带我飞啊!”自然,在阿洛的眼中,这又是再好玩不过的事情。

    慕染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阿洛的话。转身欲走的时候,不想阿洛忽然又是一下子撺掇到了自己的面前。全然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慕染不知晓这个小子究竟是想要如何,眉眼之间的神色蹙得愈发的厉害,又是没有想到阿洛这个时候忽视忽然一下子凑到了自己的耳畔。他眨了眨眼睛,在露出了让自己很是费解的模样的时候,却是轻声地说了什么,慕染的眼里却是转而恢复成了如同往日之中的宁静。

    而阿洛不过是草草地说了几句,在将自己的脑袋缩过来的时候,又是听见他嘿嘿地笑了几声,笑声里同样是势在必得的模样,慕染此时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定了定神。这才是再清淡不过地神色自若地缓缓开口说道,“既是如此,你若是想跟着。这一双腿脚长在你的身上,我如何能够拦得住你?”

    而便是慕染终于说出了这话的时候,阿洛的眼前又是一亮,那般欢快的神情是一下子照亮了此此时阿洛的脸庞,也不知晓这个时候的阿洛是究竟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的光泽很是逼人。而他想了一想,又是赶紧唤来了身后的苏钰。很是激动地嚷嚷着,“苏钰,你快来啊!慕染可是答应下来了!”

    果然出卖朋友什么的,还能够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的,只怕也只有阿洛这个傻小子了,而就是阿洛还在这般傻乐着咧着嘴巴唤来了苏钰的时候,却只是瞧见苏钰的面色沉沉,几乎是黑着自己的一张脸就这般出现在了阿洛和慕染的眼前,也是再自然不过,他此时的模样很是不好,看着阿洛的时候,简直就是要一剑刺死他一般,而慕染的笑容扬起,又是带着豁然开朗的模样,看着苏钰的眼睛里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钰此时是愈发不知晓说些什么。

    而他却不知道,便不是他那个时候侧面撺掇着他来寻了慕染来,慕染本就是准备了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而便是他们三个人还在叽叽喳喳,其乐融融,自然,说话最多的还是阿洛的时候,便是此时不远处的阴暗的一角之中,忽然有一道凌厉而幽深的眼神,正在此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的身影。

    很快就到了月圆之夜,照着往常,也是琉璃的重生之时,她这个时候的是性命已然是虚弱得很是厉害了,身影沙哑,艰难地说不出了一句话来,果然是证明了琉璃那个时候说的一句话,面具落下之时,便是她香消玉殒之时,而琉璃的面容,一直以来都被众人称道着的那般神秘的面容,却也是成了未解之谜,因为也只是有了慕染所能够瞧见了琉璃的模样罢了,虽然慕染对此只是不以为意。

    而这一夜的月圆之时,琉璃的精神似乎是好了不少,慕染抱着手中的古琴而来的时候,琉璃的视线在那把琴上停留了许久,却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咳嗽,收回了手的时候,她望着掌心刺眼而血红色,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再娴熟不过地将创他一旁的丝帕拿了过来,又是覆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上,而琉璃这才看着眼前的慕染,也不知晓究竟是在此时想到了什么,慕染也只是听见了琉璃仍旧是显得很是无比沧桑的声音便是在此时此刻忽然淡淡,“你所若是我死了,我能够见到你师父么?”

    “会见到的……”慕染不知晓究竟是想起了什么,那一双向来便是无比平静的眼眸深处,她的目光也如同这天边的月光一般明亮而惨淡,而紧接着,便是拨动了一夜的琴弦之音。

    等到了翌日,昆仑山下的枫林大片的红色已然全都落尽了,昆仑山上再一次冷清了下来,偌大的庭院之中,早已空无一物,彤彤轻轻地走过,拾起了沾染了血迹的手帕,也是再一次轻轻地离开了。

    而此时的慕染。自然是回到了三十三年前,荆国公齐翀在位的第七年,那一年。齐轩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战功赫赫,却有长着风流倜傥的好相貌,是荆州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子们心中夫婿的模样,若不是他身为了一个将军,只怕齐轩早已经妻妾成群。

    怕得不过是有一日他会战死沙场,所以将军府也不错是门可罗雀。不过如今却是不同,太平盛世。多年未见过战乱的荆州实在是太过于安逸,转眼之间,齐轩在荆州已然待了一年有余,除了每日晨起耍几把手中的长剑。他却是没有什么时候再触碰这剑柄的机会,只是齐轩从未觉得这样的生活是有着什么样的不妥,也是齐轩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想着人,可是并非只有自己一个。

    这荆州的百姓们都觉得齐轩是不会再征战沙场了,如今他又是到了娶妻的年纪,而又是身为了当今圣上胞弟的齐轩自然是成了这朝廷之中不少达官显贵正想笼络的对象,原本还算是安逸的齐轩忽然变得忙碌甚至焦头烂额了起来。只因着他们家的门槛,都是要被踏断了。

    只是谁也不曾想,这来来去去的人一波又一波。似乎齐轩仍旧是不为所动,也是因为如此,倒是收到了许多来自四面八方的不解的声音,谁也不知晓这般情况之下的齐轩究竟是怎么了。

    毕竟来的媒婆们所提及的亲事,都是超重权贵,其中也不乏有女儿长得或花容月貌。或者是才艺兼修的,而你齐轩却是始终看不上眼去。慕染不知晓是不是因为这般缘故,只是因为了忽然不知道为何,多出了越来越多的声音来,于是关于齐轩的话里便不再都是好话,甚至还有人提及,这个齐轩,原来是个断袖。

    慕染听闻此言的时候,一个没有忍住,面上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来,身旁的阿洛倒是在一旁乐呵个不停,排在了这队伍后头的几个老婆子自然是瞧见了阿洛这般捧着肚子笑得很是夸张的模样,而方才传出此言的,便是那些个老婆子,一个个更是皱着眉头,很是不悦地看着这般模样的阿洛,虽说阿洛却是全然没有看见的罢了。

    还是苏钰及时地打发了阿洛前去内室煎药,这才似乎避免了来自那些个老婆子们眼里深深的得意,虽说阿洛自始至终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却还是嘟着嘴巴,乖乖地跑去了煎药去了,而等到方才还在嚼着舌根的几个婆子排到了慕染的面前的时候,前面的那一个已然是热泪盈眶,不玩激动地说道,“神医姑娘,你简直就是我家女儿的救命恩人啊!若不是你,只怕我那可怜的闺女哟……”说着更是用帕子拭着眼角源源不断的泪水,却全然不是方才那说着八卦时候两眼发光的样子。

    慕染微微颔首,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有礼的笑容呢,却也只是默默地提笔写下了什么罢了,手中干净的纸张落在了那婆子的手中,“照着这方子去抓药即可,早晚二次,三日之后,令爱的病体,自然可痊愈。”说完之后,又是见得了那婆子是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而慕染一直以来,都不过是神情很是淡漠罢了,也不知晓过了多久,十几个时辰就这般很快就过去了,直到夕阳西下之时,这才终于送走了医坊的最后一个客人,阿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是神色慵懒地打了一个还欠,面上早已经露出了很是困倦的神情来,“我便是说嘛,何必在这里自讨苦吃,咱们又不是没有银子,这般辛苦又是何必?”

    阿洛的话里很是不解,不过当他回过头看着昏暗的屋室之中慕染和苏钰的面上如出一辙的清清冷冷的模样的时候,还是选择了乖乖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也不多说些什么,不过虽说是如此,阿洛还是如同一只狗一般撺掇到了慕染的身旁,又是眨了眨眼睛,“哎呀,慕染,你就告诉我嘛!咱们都来了这么些时日了,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你的那位琉璃师叔呢,该不会因为她身子太弱,重生之时……”

    其实阿洛本来是想说该不会慕染的这位琉璃师叔就这么死在了半路了吧,只不他刚想着说完了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对上了慕染无意落在自己眼睛上的神情,又是讪讪地笑了笑,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了。

    慕染始终并未多说些什么,却是与此同时,只听得了来自耳边的一阵喧嚣,紧接着,锣鼓震天,爆竹声响震耳欲聋,很是轰动的时候,阿洛听着这般动静,忽然眉眼微挑,也不出去看去,只是双手托腮,皱着自个儿的眉头,又是想了一想,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难不成这是对面将军府上的那位齐将军终于开了窍,终于下定决心娶媳妇了么?”

    阿洛很是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换来的不过是苏钰和慕染同时投过来的一个白眼罢了,这使得他不由得很是尴尬,想了一想,又是不假思索地拔腿就朝着屋子外边跑了过去,想来便是这般好事情,又如何能够少了他的,只是阿洛这般很是激动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原来这还是之前荆国不费一兵一卒使得隔壁的陈国投降之后,那边的君主赠上了三座城池的时候,也是按照当初的约定,年年送了俘虏过来,而如今,已然是到了第三个年头了。

    阿洛没有想到自己却是在这个时候瞧见了正扎在了囚笼之中的琉璃,彼时的琉璃,手上脚上带着沉重的镣铐,透过单薄的衣衫,可以瞧见身上和月白衣襟之上深深的血迹,早已发黑的青紫映在了她的眉眼之间,看上去是很是惊惧的模样,自然,不过是令人惊惧罢了。

    微抿的薄唇不过透着此时来自琉璃面色宁静罢了,而她怀中抱着的古琴也显得愈发的沧桑,而阿洛瞧着这般场景,却是不由得皱着眉头,的确,他曾经想过千百个这个是时候所见到的关于琉璃的容颜,却不曾想,自己见到了她的时候,还是在这般情况之下。

    彼时乐师的地位是很低下的,大多不过是权贵之间随意买卖的礼品罢了,甚至比起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比起侍卫,也就显得愈发的低贱,阿洛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的琉璃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卑微的乐师,他不由得愣住,不知晓是说些什么才好。

    “不然你以为她又会是如何身份?”不知晓何时慕染却是已然缓缓步至了阿洛的身旁,她淡淡的神色还有不知晓是什么情感的话语落在了阿洛的耳畔的时候,阿洛再一次一愣,却是摇了摇脑袋,若有所思,“总归……自然不是这般模样。”

    而慕染却是好奇起来,毕竟除了自己,是从来都没有人见过琉璃师叔的模样,而如今阿鲁不过是几眼的功夫,便是在人群之中将琉璃认了出来,慕染究竟还是不知晓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这般的疑惑终究还是被自己问出了声。

    而阿洛听见了慕染这般问题的时候,似乎又是开始思考了起来,而这一会子,阿洛更是思索许久,却又是忽然展露了笑颜来,那话语显得再自然不过了,“我不知道啊,可是我刚才穷瞧着你那位师叔的时候,觉得她的模样与你很是想象,我便当着,那就是你的师叔了。”

    竟然还有这般逻辑,慕染不由得失笑,她实在不明白阿洛的脑袋什么做的,又是如何会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而就是她还在这般神色怔怔地想着的时候,忽然又是对上了阿洛一双很是闪闪发亮的眼睛,她这才淡淡开口,“你说的不错,琉璃师叔的确同我很是相像,而你之前瞧见的也丝毫没有错,因为那个人,正是琉璃师叔。”

    她早已了解了关于琉璃的前世今生,也知晓便是今日,是她第一次来了荆州,也是她终于邂逅了齐轩的时候,而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拉开了序幕。

    而慕染根本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么究竟是在同什么与之争斗,而慕染更是不会知晓,便是琉璃的命运,与她自己的,这其中千丝百缕的关系,会是怎样的深刻,又会是如何的深深纠缠。(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

    池碧虽说不明白展云忽然开口说出来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她心里想着如今既然自己被关在了宁王府之中,无法出去,更没有办法与慕染联系,而她却一定要让慕染知晓关于宁王爷所为,她一定要从宁王府逃出去,究竟宁王爷想要干什么,究竟这家事情与萧磊有何关系,池碧想着,她一定是要找出一个究竟来。更新最快最稳定

    而她却不知晓,慕染像是早就知晓了宁王爷的计划,而尤其是宁王爷来了医坊之中找过她之后,只是宁王爷在越城的势力不容小觑,如今的宁王府更是有重兵保守,就是混入了宁王府之中也不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她还在思忖着法子的时候,许久未出现身影的阿洛终于出现在了医坊之中,慕染也不知道是为何,总之她瞧见了阿洛的时候只无端松了一口气的,尤其是当阿洛咧着嘴巴,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听着慕染所言的时候。

    慕染不明白阿洛这般的笑容是何故,只是冷冷淡淡地说道,“你知道宁王爷究有什么目的么?”她自然是知晓阿洛定然是对这件事情了如指掌,只不过他说与不说,那就是一回事了,果然,阿洛虽然是听见了慕染所言,不过却也只是两手一摊,面上更是露出了无辜的神色来,酒好似对这件事情是一无所知一般,不过话里却又是另一番意味了,“天机不可泄露,这件事情。慕染,我自然不能告诉你呢!”那般无辜的语气让慕染一时气急,不过却又是无可奈何。她只能是轻叹一声,然后转而说道,“阿洛,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然而,阿洛却像是没有听见慕染这般话一般,只是翻出了桌案上的画卷,瞧着画上的两抹身影。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不过话里却是别有深意的。“这幅画,错了。”

    他说错了,却又不说是哪里错了,而慕染循着阿洛的视线望了过去。依旧是宁王爷直指池碧的样子,她柳眉微蹙,不说什么,而柳唤宇却在这时低低地**一声,似乎是被惊醒了过来,慕染一下子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紧张起来,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急步走到了柳唤宇的身边,便是这个时候。柳唤宇忽然睁大了眼睛,而那一双浑浊的眼睛就像是已然驱散了大雾一般,变得逐渐清明起来。而慕染瞧着这般模样的柳唤宇,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柳唤宇,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不过声音倒是没有丝毫的温度的。

    黑夜终于落下帷幕,而在宁王府之中,同样焦虑的还有被关在屋室之中。出也出不得的池碧,她是不明白究竟自己是哪里惹到了宁王爷的。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了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的时候,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的,这般森严的戒备,似乎她还是第一回见到一般,若是自己想要从宁王府之中逃出去的话,恐怕是比登天还要难的,池碧一想到这里,又是森系了一口气,眼珠子一转,脑海里已然是在思考着如何逃离的法子来。

    而不消一会子,宁王府之中忽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哭嚎的声音,这一下子,可是惊动了宁王府上下,四周是瞬时间慌乱了起来,虽说池碧被关在了这宁王府之中,不过王爷先前早就交代了下来,必须是要好生伺候着这位池碧姑娘,是千万不能够出了半点事情的,如今池碧姑娘却是捂着肚子,又是满地打滚,瞧着便全然是一副痛苦的神情,这下子,就是外边的侍卫们也不知道是如何是好了,偏偏宁王爷又不知所踪,而更是无法联系到了展云,那些守在外边的侍卫们更是手忙脚乱,而池碧还在假装着的同时,一双眼睛却还是不忘着打量着周围的,却在这时隐隐约约听见了也不知道是谁忽然说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寻了宁王爷同展护卫来!”他们自然知晓池碧姑娘在宁王府的地位,这个时候,恐怕也不是他们能够做得了主的。

    “不要!”池碧一时心中焦急,想着若是宁王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话,恐怕事情可就那办了,如今自己还是要在宁万个亿知晓了这件事情之前从宁王府之中逃出去才行,而她这般想着,就是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心中所想的话便是这个时候脱口而出,可是将身旁的侍卫们吓了一大跳,而池碧想到了自己一时失言,只能是愈发地捂紧了肚子,满地打滚的动作是愈发的激烈了,又是在叫唤着,“要死了!要死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了大夫来!”

    池碧话一说出口,几个人这才反应过来,便是这个时候去,确实是要先请了大夫来的,几个人一想到了这里,也不多犹豫,便是匆匆离开了池碧的视野之中,而守着宁王府的侍卫又少了几个,加上先前去寻了宁王爷与展云的,池碧匆匆打量了几眼,想着便是这些个人,自然自然是能够对付的吧。

    而等到那些去请了大夫的侍卫们走远了,池碧又是满头大汗地说道,“不行了,不行了,等不到大夫了,我要出了这里,我不能够在这儿等死,只有慕染,只有慕染能救我!我要去如玉医坊!”也不知究竟是否是池碧装得异常相像的缘故,她说这话的时候更是小脸惨白,看着就像是马上就要死去一般,而那些在室内守着的侍卫们更是焦虑起来,正犹豫着是否是要照着这位池碧姑娘所言做的,毕竟她提出来的要求是非同寻常。

    “不能去医坊找慕染,你们总能将我抬出去找郎中吧!”一步一步,正是按照着池碧的计划,她是挣扎着坐了起来,“若是我……我死在了这儿……你们如何交代?!”就是说话之间。也是有气无力的,而正如她所想的一般,虽说不能够将池碧带去如玉医坊之中的。而她退后一步,只说去寻了普通的郎中,而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想着事态紧急,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几个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而如今他们不过是顺着池碧姑娘的意思做了。想来就算是宁王爷日后想要责怪他们什么,也自然无法说什么的。一想到这里,几个人也不迟疑,赶紧抬起了池碧就要朝着宁王府外边走去。

    池碧虽然依旧是一副被剧痛折磨的模样,只不过却还是在心里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的。眼见着很快就要到了宁王府的门口,等到一出了宁王府,池碧早就有了新的打算,却也是这个时候,忽然也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声,“太医来了!”

    池碧心头一颤,她是没有料到太医竟然这般快就出现了,而这般也就罢了,她瞪大了眼睛。吓得差点儿背过气去的时候,却又是听见了不知道谁又是急急地嚷道,“王爷来了!”

    什么?!王爷也回来了?!

    这下子。事情不是愈发地不好办了么,事态紧急,看来是时候采取必要的措施了,池碧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实在是无奈之下。只能够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勾腿。便是将身旁的一个侍卫撂倒在地,而那些侍卫一瞧着池碧姑娘这般动作,一个个又是目瞪口呆,就在愣神之际,池碧倒是忽然勾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几个小小的侍卫,自然是斗不过她的,看着眼前横七竖八倒下来的侍卫,一个个显然是早已晕过气了,池碧这才抚了抚胸口,依旧是有些惊魂不定,而她却来不及平复自己的心情,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出口才好。

    而来过几次,也还算熟悉的宁王府……池碧左顾右盼,忽然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身在了迷障之中,她忽然辨不清方向,更不知道究竟是从哪里逃脱出去的,只不过此时的宁王府,似乎正是因着自己的出逃,是一瞬间火光大盛,偌大的宁王府忽然之间变得嘈杂起来,似乎一个个都在寻找着自己。

    池碧只觉心中不妙,无奈之下,只能够随便找了一处藏身之地,躲在了宁王府偏僻一角的角落之间,想要等着宁王府平静下来的额时候才找机会离开的,只是却偏偏是这个时候,听见了有些压抑却熟悉的声音,池碧转了转脑子,起初还有些想不明白,只能够大着胆子从角落里微微探出了眼睛来,却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说话之人,正是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宁王爷。

    而让池碧难以置信的,却是站在宁王爷身前的那一人,池碧没有想到,却又怀疑了许久的,县太爷,而这时候的县太爷,正低着脑袋,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是小的办事不利,还请王爷恕罪!”

    王爷的声音比起往常,却显得无比的阴郁,“如今碧儿不见了踪影,若是让她知晓,可是如何是好?!”

    池碧一愣,知晓什么?!

    只是她还在想着的时候,忽然背后出现了声音,“还请姑娘同属下回去!”

    池碧欲要逃出了宁王府的计划终究还是失败了,尤其是她被展云所抓住的时候,那一瞬间,池碧已然是全然地面如死灰,被侍卫束缚了双手,就是这般带到了宁王爷的面前,而这时候的宁王爷,却是面色复杂地瞧着池碧,也不知道是究竟是想些什么,只是沉默了许久,这才终于缓缓开口说道,“碧儿,你这般就是不对了,本王也是为了你好。”

    宁王爷说着这话的时候全然是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只不过在池碧的眼中,宁王爷一双有些苍老的眼睛却像是藏着什么阴谋诡计一般,那一刻,池碧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宁王爷所说的,只是表情冷冷地瞧着他,全然不似之前亲近的模样。

    也不知道为何,只是瞧着池碧竟然会是这般模样对着自己,那一刻,宁王爷只觉得忽然觉得无比的心酸,想了想,却也只是沉沉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碧儿,你是误会了本王了,你要知道。本王是为了你好,并非是要害你。”

    宁王爷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更是面色沉重地叹气。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了池碧愈发冷漠的神情的,而他身后的县太爷更是连连点头,似乎很是赞同宁王爷所言一般,而池碧自然是没有忽视了县太爷此刻的神情的,只不过师爷的眼神,看在了慕染的眼里,俨然就是宁王爷的走狗了。总之两个人同流合污,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事情的。

    而宁王爷瞧着池碧如此。也知晓了她是不会相信自己所言了,一想到这里,宁王爷又是觉得无比的忧伤,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他这才说道,“如今,你是不知道你究竟是在追查着什么样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随便触碰的,否则,碧儿,你将会陷入万劫不复!”

    “王爷吓唬人的手段倒真是高明!”然而,宁王爷此刻的模样看在了池碧的眼中却不过是伪装的罢了。如今的池碧,早已是对宁王爷心灰意冷,只当他的心里有许多自己不曾知晓的阴谋。也认定了宁王爷与越城的连还杀人事件自然是有密切的关系,只是如今她还未找到真凭实据,更不能够对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做些什么!池碧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气急。

    而就是这个时候,宁王爷忽然意识到再这般,池碧与自己之间的嫌隙只会更深。微微眯着眸子,虽然只是一瞬。只不过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宁王爷却像是忽然下定了决心一般,便是这时候心一沉,却是忽然声音笃定地问道,“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会放弃追查这件案子的么?”

    池碧乍一听,还以为宁王爷是在恐吓着自己,定了定神,她却是挺直了腰板,只装作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自然,便是宁王爷您才是这件案子的始作俑者,池碧自然不会放弃的,我当然要为那些死去的女子们讨回一个公道!”这话说得又是响亮又是坚定,可是叫县太爷又是瑟缩着脑袋,不知何时早已是沾到了县太爷的身后,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只是咽了咽口水,满是横肉的脸上却是无法驱散的恐惧的意味。

    而宁王爷去只在这时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走吧。”

    华谊刚落,池碧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自己深吸一口气的声音,毕竟,她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宁王爷竟然会是这般简单地就放了自己离开的,难不成,其中又是有什么自己所不知晓的么?

    池碧的脚步动了动,只不过上半身的身子依旧是僵立着,而便在这时又是听见了宁王爷却是声音沉沉地说道,”快走趁着本王还没有后悔的时候。”既然宁王爷话都这般说了,池碧一下子便从瞠目结舌的状态缓过了神来,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撒腿就跑,很快,她瘦小娇弱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宁王爷的眼里了。而站在宁王爷身后的师爷虽然不解他是为何要这般做的,不过心里的疑问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依旧沉默不语地毕恭毕敬地立着,也不知道是究竟想到了什么,嘴角倒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而还是展云在这个时候开口,“王爷,需要属下暗自保护池碧姑娘么?”

    宁王爷虽说口中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不过是不置可否罢了,而展云自然是再清楚明白不过宁王爷此时的心思的,因而也是很快就没入了屋外阴沉沉的夜色之中,而等到室内又只剩下了师爷以及宁王爷的时候,师爷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今池碧姑娘既然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何不告诉了她实情呢,想来姑娘也是不了解王爷的良苦用心才会这般误解了王爷。”县太爷说到这里,又是声音沉沉地叹息一声,听上去似乎是很惋惜一般,而宁王爷倒是没有流露出多大的表情来,只是说道,“先前交代给李大人的事情,李大人完成得似乎不怎么好的,如今竟然太子殿下住在了衙门之中,不正是好时机么?”

    县太爷听着宁王爷这般说来,也来不及多想,一双大腿已然开始无助地颤抖起来了,是站也站不稳了,因而他至鞥够勉强扶住了身旁的桌案,这才挣扎着对着宁王爷说道。“王爷饶命,小的可是说得大实话,太子殿下又是权贵之人。若是小的事情未做好,那可是要株族的啊!还请王爷放过小的吧!”

    县太爷这话可谓是发自肺腑,只是宁王爷却是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是让你看着太子,若是他有什么异常举动,及时告诉了本王罢了,你这般激动又是何必?!”宁王爷对县太爷实在是有些无语。而县太爷听了这话之后终于拍了拍胸口,大口喘息。方才那般可是真的要将他吓死了。

    而在医坊之中,荣宸的伤虽然是好了大半,只不过个人的行动倒还是有些吃力,因着身上的伤口还在结痂的时候。总是举得浑身上下的肌肉此时此刻正处在了紧绷之中,有些时候也觉得痒得很,只不过自己却是挠不得,不觉是愈发的烦躁,而如今医坊之中,偏偏又躺着这样一个不得离去之人,荣宸只觉得心中是与愈发的别扭,也不知道是如何是好。

    “你还能动么?”慕染瞧着正目光呆滞地在医坊小小的室内正不断地徘徊着的沈洛,这才说。“若是让你去一趟宁王府,可好?”如今红莲和阿洛又不见了踪影,而柳唤宇又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慕染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是想要害了他或者是利用他的,只是若是医坊之中空无一人的话,恐怕柳唤宇将会遭遇了危机,因而,如今,她既然是想要见到了宁王爷。又是想着弄明白宁王爷的心思,更是想要知道画中究竟是哪里错了。只能够让自己可以相信的人问去了宁王爷。

    而想来想去,如今池碧又是不知所踪,恐怕也只有荣宸能够担此大任了,更何况,慕染也不知道如何,她只是怀疑,池碧很可能是在宁王府的,若是能够将她带出来便是最好,若是不能够,只要弄明白这个丫头究竟有无在医坊之中,也是好事情。

    “只有你一个人在医坊之中,若是那些想要对柳唤宇不利的人找来了,可如何是好?”这才是荣宸最担心的地方,自己虽说身受重伤,只不过却还是能够保护慕染的,而慕染,却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罢了,荣宸一想到这里,又是皱着眉头瞧着慕染,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慕染瞧见了荣宸如此,倒是忍不住浅浅一笑,只道,“守着柳唤宇一人,自然是绰绰有余的,你大可放心,而如今池碧下落不明,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慕染一说到这里,荣宸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只无端隐隐作痛起来,他自然是想起了之前自己所经受的那般的痛苦,如今师爷虽说已然是死了,只不过凶手却是没有抓到的,若是池碧……荣宸的心里忽然是生出了不祥的预感来,一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多想,只甩了甩脑袋,也就急急地跑出了医坊去了。

    只是却也是这个时候,一道惊雷忽然划过了漆黑的夜色,将被黑夜笼罩的越城一瞬间照得透亮无比,冷风穿透过小小的屋室,门外的帘子打在门框之上,劈啪作响,慕染只是睨了一眼窗外的天气,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唤住了荣宸,又是将手中的伞递与了荣宸,只提醒他当心一些。

    而荣宸也顾不得身上依旧隐隐作痛的伤口,只是快马加鞭,是急急地朝着宁王府奔去了,而他自然不会知晓,正当他急急地拐过了街角的时候,池碧便是刚巧从巷弄的尽头消失了身影,在呼啸的冷风之中,二人竟是这般,一下子擦肩而过。

    狂风卷挟着雨水,拍打在医坊的窗棱之上的时候,发出了凶猛而激烈的声响,偶有帘子被掀飞,雨水灌了进来,沾湿了慕染的裙角,她柳眉微蹙,目光却是落在了室内**榻上躺着的柳唤宇的身上,先前他曾经醒来过一次,只是很快又陷入了沉睡之中,依旧是紧闭着双眸,纹丝不动,若不是还有着微弱的呼吸的话,简直就如同死去了一般。

    而那柳唤宇虽说是如此,不过慕染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她就像是笃定了柳唤宇会醒来一般,手中沾湿的帕子轻轻地拂过了柳唤宇的脸颊与额角的时候,慕染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若是你自己不想醒来,谁也逼不得你,只是你究竟是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么?”她说完了这一句也就背过了身去。因而,她却并没有瞧见,柳唤宇却是在这个时候动了动手指。而眸子上的睫毛也在微微地颤抖着,似乎就像是即将要醒来了一般。

    而在医坊之外的雨夜之间,却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几道黑色的身影,如闪电一般,在街头巷尾穿梭而过,一个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遮住面容,看不清究竟是谁。也不知晓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却是这个时候,纷纷气势汹汹地朝着如玉医坊而来。

    而同样在黑夜之间行走的池碧,没有想到这一场雨下得是这样的快。这样的猛烈,她是着急赶回医坊之中的,只是如今看来,去世不能够了,她只能够躲在一处屋檐之下,听着雨点的劈啪作响,偶尔狂风也会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她的脸上,她身上的红衣已然有些湿了,带来了阵阵萧肃的凉意。若是这一场与还不停的话……池碧的心里忽然有了什么不祥的预感,然而,她心里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够不假思索地冲进了雨帘里,然后便是逐渐地跑远了。

    而她还没有跑几步,忽而只觉察到似乎身后有谁跟着自己,那回荡在狭小的巷弄里的脚步声重叠在了一起,她几乎是听见了来自深夜里压抑的呼吸声。难不成……

    雨夜,红衣。一切都只是巧合,只是一切又不止是巧合那般简单,池碧停下了脚步,忽然只觉得自己的双脚是那般沉重,就像是迈不开步子一般,缓缓地回过头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只不过瞪大了眼睛的时候,这才惊异地发现,视线所及之处,竟然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么?!

    可是方才她分明听见了不同于自己的脚步声,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不过是自己的幻觉?!那一瞬间,池碧第一次觉得是如此的可怕,深吸了一口气,她终于回过了脑袋来,只不过刚想迈出了步子,忽然有什么从自己的面前一下子窜了出来,直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啊!”狭窄的巷弄之中,忽然扬起了一声尖锐而刺耳的尖叫声。

    而等到荣宸终于急匆匆地潜入了宁王府的时候,却见宁王府始终是一片平静,似乎原本守着宁王府的侍卫们也少了不少,不过是在黑夜里三三两两的站岗罢了,守卫并不森严,荣宸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让他苦恼的,却是在宁王府兜兜转转了好几圈,依旧是无法发现池碧的身影,而偌大的宁王府就像是迷宫一般,就连宁王府的出口都找不着了,荣宸一时之间只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心里暗自思忖着难不成这宁王府之中还有密室什么的么?

    然而,却是这个时候,荣宸视线忽然被什么吸引了过去,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来,而就在这宁王府的一角,也不知为何忽然多出了一些守卫森严的侍卫们,正守着一处小小的屋室,荣宸起先觉得这一处地方是有些熟悉的,再一想,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先前藏着池碧的画像的密室么?!难不成,池碧也是被关在了这里边?!

    荣宸一想到这里,又看着如此戒备森严的密室,心中的想法也就愈发的笃定,因而,他也没有怎么多想,趁着轮班的空当,一个飞身,很快就潜入了密室之中了,他定了定神,握紧了手中的钥匙,还是阿洛给了自己的,虽然那时荣宸不明白阿洛给了自己这钥匙干什么,不过他只是神秘兮兮地说了总归是会有用处的,没有想到果真如他所料到的一般。

    只是虽说进来得容易,不过令他失望的,却是这密室之中却是空空如也,而只剩下墙上一幅画卷,却丝毫不见池碧的踪影,荣宸不免耷拉着脑袋,刚想着找机会离去,只不过余光掠过墙角,就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般,那般的眼神忽然凝固了下来,如何那一幅画,荣宸终于惊异地发现,竟然那幅画,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更不是先前自己所见到的池碧的画像,画上竟然是一对男女,而那般景象,竟然同慕染先前所画的一模一样,只是画上的男子并非是宁王爷,而是萧磊,当朝的太子殿下!

    荣宸只觉得自己一瞬间几乎是忘记了呼吸,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荣宸一时惊愕,不自居只觉得自己的一双手都颤抖了起来,手中捧在掌心的夜明珠更是忽的一下子落了下来,忽然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为的响彻。而荣宸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这个时候,展云早已早就听见了动静,赶在门外守着的侍卫之前,早已进入了密室之中,而其他的一干人等,去世这个时候被拦在了门外边,根本就不知道里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夜明珠的光芒有些昏暗,瞧着又不像是夜明珠的模样,因着他方才在外边,根本就没有瞧见室内有丝毫的亮光的,如何到了这屋室之中,却能够清清楚楚地瞧见了正石化地僵立着的荣宸?!

    展云只是皱眉瞧着荣宸,却是见到荣宸依旧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墙上的画,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赶来的展云的,展云的眉头也就越深,顺着荣宸的目光瞧了过去,却在这个时候,他分明听见了自己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不是之前的画卷,不,还是这一幅画,只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瞧见了,画上竟然多了一个人。

    荣宸这才觉察到了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展云,脑袋还未来得及一懵,却是先注意到了展云与自己同样的目瞪口呆的神情,他这才大着胆子试探着问道,“你也是第一次瞧见了这幅画么?”

    便是荣宸这一句话终于惊醒了展云,只不过他的眼睛里却是丝毫没有温度的,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一下子就将他束缚在了自己的手下,只面无表情地说道,“还请荣公子同展云去见一趟宁王爷吧。”

    荣宸动弹不得,在心里叫苦连天,只不过脑袋却依旧是想着那一幅诡异的画的事情,还在心里叫苦不迭的时候,却只听的宁王爷是面色平静地说道,“不知荣公子来了宁王府可是为何?”

    荣宸抬头望着面前的宁王爷,总觉得他像是笑里藏刀的,只不过自己的伤口方才因着展云,如今更是剧烈地疼痛,他咬咬牙,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俨然是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姿态,而展云却在这个时候,只是微微弓着身子,低声同宁王爷说了些什么。

    便是这时,荣宸终于是瞧见了,宁王爷的脸色终于一变,似乎有些阴郁,一双漆黑的眼眸深处,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沉默了许久,只听得这位宁王爷又是问道,“你手里的夜明珠,究竟是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么!?荣宸不知晓宁王爷是如何会突如其来地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来的,他不由得微微愣住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他这才想起,当时阿洛给了自己那把钥匙的时候,是顺便将这颗夜明珠给了自己了,只不过他还嫌弃这玩意儿只能发出微弱的光来,不过当着是劣等货罢了,如今,关这颗夜明珠又是什么事情的?!荣宸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却也不说话,生怕是说错了什么。

    而他没有想到,便是在这个时候,展云很快就竟密室之中的那一幅画卷拿了过来,退下了屋室之中的一干人等,他这才缓缓展开,而荣宸擦了擦眼睛,这才看清楚了,哪里还有什么两个人影,不就是之前他所瞧见的宁王爷示弱珍宝的女儿的画像么,难不成,先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荣宸一时无语,只不过想起了当时展云愕然的眼神,分明是因着同自己看见了一模一样的东西才会这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数十年前,那个时候的荆州,还是盛世繁华之地,彼时的君王齐翀,正值鼎盛之年,萧墙内外,均是一片和谐,那些年间,无论是比之从前,还是后来,都是难得的太平盛世。

    世人多说当今的君主齐翀仁德爱民,其功勋必定载入史册,受到了万人的敬仰,然而,与此同时,却也是鲜少有人能够明白这其中,之所以齐翀能够功高盖世,开创了这千百年间从有过的和谐与繁华,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了年轻的齐翀即为之时,有一个早已为他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的先皇,以及他即为之后,为他鞍前马后,功高盖主,征战沙场的他的亲弟弟,齐轩。

    便是那人,后来隐姓埋名,到了昆仑山上,接下了昆仑掌门的位置,也成了慕染和楚河的师傅。紫英,便是那齐轩,是昆仑山上第一个并非身为改命师的掌门,却不是最后一个。

    当她的师叔琉璃缓缓摘下了面上遮住了半张面孔的面具的时候,慕染的眼睛里全然是欲言又止的神情,的确,慕染似乎是有许多话,她是一定要同自己的师叔说得,只是这些话太多,当千言万语交织成了复杂的思绪,慕染神色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师叔琉璃,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最后涌入了嘴边的,却只是剩下了一声轻叹,她其实是想问琉璃的,她看着琉璃此时早已羸弱不堪的身子。便是深深地知晓着只恐怕自己的师叔此时此刻是再也撑不住这一切的,而等到了她重生之时,而如今留在了现世的性命。只怕也是要香消玉殒了,慕染一想到这里,只觉得心思沉沉,而看着琉璃此时却是显得无比平静的惨白的脸色的是偶,那些千万言语却又是在这个时候凝固在了唇角,慕染忽然有些不知晓自己此时此刻是究竟该说些什么,只是想了一想。却没有想到却是与此同时,竟是听见了琉璃忽然淡淡开口。只说了一句,“慕染,我从未想过活。”

    便是一句话,解答了慕染心中的疑惑。也道出了琉璃最后的嘱托,慕染更是心头一颤,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琉璃说道,“只恐怕不仅是如此,师叔,慕染虽知晓您早已有了求死的打算,只是如今这件事情很是复杂,毕竟二三十年的时间的确是太过漫长。这件事情况且还有极大的风险,只怕慕染是要抹去你的记忆了。这是慕染不得已而为之,师叔。请您见谅。”

    慕染深深一鞠躬,她此时开口说出了这番话的时候也是深思熟虑,她自然知晓便是琉璃此时如此决绝的模样,自然她早没有想到便是那般的身子还可以在这一场重生的博弈之中活了下来,而慕染与此同时却也是知晓,带着往生人的记忆。这件事情是有多么的危险,只怕还没有到了那时的岁月的光景里。她与琉璃都会双双毙命,慕染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冒这个险,虽然琉璃此时既是堵上了命,那也是要保证了万无一失。

    虽说他们所要保证的东西,很不相同罢了。

    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不无忐忑,毕竟琉璃师叔向来都是吹毛求疵的人,慕染只怕这个时候自己胆大妄为地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的时候,换来的不过是自己的师叔愈发严厉的神情还有那些尖锐的话语罢了,却不想竟然是与此同时却是听见了自己的师叔竟然淡淡一笑,尔后也是缓缓开口,“自然,你如何,我都是相信你的,不必顾及我。”

    这般悲戚的笑容,慕染还是第一次瞧见了,与此同时,她的面上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来,只是慕染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轻轻颔首,也就缓缓离开了琉璃的视线之中,也是琉璃看见最后一道背影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的时候,她微微依靠在了门框上的身影犹如一只失去了翅膀的蝴蝶,终究还是跌落了下来,就这般**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她渐渐模糊开来的视线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混沌沌之间的时候,,琉璃终于如同抑制不住一般,轻轻捂住了自己失去了光彩的眼角,泪水顺着她的指缝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砸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晕开的水渍像是破碎的心脏,晕染开了破碎的美艳。

    也许便是那个时候琉璃开始知晓,她便是要回去了,只是所有的一切,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而慕染若有所思地在昆仑山上漫无目的地踱步的时候,来自深秋的凄凉的冷风从单薄的衣衫之间灌了进来,绵软似乎有些微微地失神,她俯瞰山下大片大片火红的枫林,却又像是转瞬之间,那些红色跌落的时候,褪色的昏黄又是缓缓地蔓延了上来,转眼之间,却是已然充满了慕染的眼眶,而也是这一刻,慕染觉得有些冷了。

    还未来得及瑟缩着身子打了个颤儿,她忽然又是觉得身子一暖,是有谁将手中的貂裘披在了自己的肩上,温暖倦挟而至,便是这般包裹了自己,鼻尖涌入了来自那人的香气,慕染缓缓侧身,嘴角是微微上扬的温度,而透过那人漆黑深邃的瞳孔,慕染却是看见了他眼睛里的自己,坚硬的模样。

    “陆川。”慕染轻轻道了一声,却并不多说些什么。

    “天色寒凉,慕染,你的身子并不好。”陆川微微蹙眉,似乎很是不满慕染站在了这里,仍凭着冷风拂过扬起她的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翻飞,也不满她竟然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虽说慕染只是举得,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冷风确实是大了些,却还是算不上伤了她身子的程度,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慕染终于又是微微扬起了嘴角的弧度。只是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罢了。

    “无妨的。”只是便是她话音刚落之时,陆川的眉眼之间却是皱得愈发的厉害,又是拉过了她纤弱的手指。便是要领着朝着屋室之中走去,而在他们的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慕染只觉得自己的双手似乎一阵哆嗦,而视线在落在了眼前陆川高大的背影之时,来自她指尖的寒凉使得慕染不由得好一阵子的心头颤颤,只因着在慕染的心中,她从未见过自己的陆川师兄有这般冰冷的时候。毕竟陆川在慕染的心中,总像是他常常爱不释手的那一壶美酒。醉眼微醺之间,带着酣畅淋漓的温暖。而不像是这般,却是陌生的冰冷的模样。

    慕染一想到这里,不由得眉眼微蹙。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而等到她再开口,却是心里深深地疑惑,“师兄,我似乎从来都没有瞧见过你喝酒了。”

    陆川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而慕染的眼中始终只剩下了陆川的背影罢了,也看不清陆川此时此刻是究竟什么神情,只是慕染却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的右手颤抖得厉害,带来了愈发刺骨的冰冷。而紧握之间,慕染已然是清晰可见那手腕处一拳青紫的痕迹,只是她的面上仍旧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便是口中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看着陆川如此罢了。

    “喝酒伤身,我毕竟死了一次。”陆川声音沉沉,听在了慕染的眼中,却是带着深深的复杂的神色,慕染愈发不明白这几日陆川的魂不守舍是因为了什么。而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她再抬眼。随着脚步一个狠狠踉跄之间,陆川又是拉着自己往前走去了。

    他的步子很大,似乎丝毫不估计了慕染,而一直不苟言笑的神情拉着慕染往前走去的过程之中的时候,慕染更是不知晓陆川这究竟是怎么了,而很快就回到了慕染的屋室之中,陆川的脚步也终于缓缓停顿了下来。

    慕染一个猝不及防,差点儿撞上了陆川高大而坚硬的背景,只是与此同时,陆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转身,已然是紧紧扶住了慕染的肩膀,他深幽的视线撞入了慕染仍旧是平静的眉眼之间,而慕染也并未想到却是这个时候,她很是神色怔怔地看着陆川忽然颤抖着抬起了自己的手来,他略略显得粗糙的指尖缓缓滑过了自己的背影。

    那一刻,慕染忽然想要躲开,只是无奈陆川扶得自己是这般的紧,却是叫了自己动弹不得,慕染也不知晓陆川这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而便是她爱在犹豫着的时候,却又是听见了陆川声音之中的颤抖,”我听闻你受了很严重的伤,疼么?”

    慕染摇了摇头,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

    只是她却不想自己又是听见了来自陆川无法回答的问题,“是为了我么?”

    若是让陆川知晓这些年为了他的起死回生所受到的那些辛苦,慕染自然知晓陆川一定会是责怪了自己,一想到这里,慕染便是定了定神,转眼之间又是露出了一丝清澈的微笑来。

    “只要师兄你好好的……”

    却不想陆川却是这个时候打断了自己的话,他托起她的手,眼里是令人心醉的痛楚,陆川如是说道,“慕染,你之前从未唤过我师兄。”

    他的师妹,终究还是变了啊、

    “因为你本来就是慕染的师兄啊!”慕染笑着抽离了陆川的手,眼里仍旧是如同湖面一般平静的神色,也看不清楚慕染此时那般平静之下究竟又是隐藏着怎么样的风起云涌。

    “可是如今你我二人都不再是这昆仑山上的弟子,慕染,你可曾怪过我,若不是我当初的一意孤行,你或许不会承受了这么多的辛苦。”陆川的神色落在了慕染缓缓放下的手之上,那眼睛里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而便是与此同时,他的面上也是慕染之前从从未见到过的悲凉的模样,而慕染看着陆川如此,却是面色笃定地摇了摇头,尽管她的神情很是清冷一片,只是开口之际,慕染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去,却还是对上了陆川眼里的凄凉,“慕染自然从来都不会后悔过。因为无论是师……还是楚河师兄,你们都是慕染的亲人,换成了哪一个。慕染都是原意赴汤蹈火的。”

    慕染这话是真心实意,只是换来的却是陆川嘴角忽然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我要走了,陆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慕染瞧着陆川忽然露出来的失魂落魄的模样,那眼睛里又是一沉。不过还是缓缓开口说道,“琉璃师叔说了。如今你既然是回来了,之前的一切,她知晓你不过时一时的糊涂,如今你自然还是这昆仑山上的弟子。不过毕竟如今的掌门还是楚河师兄,所以她不得多说些什么,而楚河师兄,自然还是很欢迎大师兄的归来的,从今以后,昆仑山,便是你的家,你说可好?”

    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似乎含着一丝微微的希翼,不过陆川瞧着绵软这样子。心里却是想着她似乎是忘记了,自己之前对这丫头说得话,他分明是告诉了慕染。他是要同她远走高飞的。陆川不是不知晓慕染这些年为了自己所受的辛苦,只是他不明白,若是这个丫头没有一点儿喜欢自己的话,又为何要为了自己这般赴汤蹈火,甚至屡屡命悬一线,陆川更是不明白。她如今对自己的抗拒是从何而来,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他的脑海深处忽然晃过了一道身影来,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陆川已然是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而沉沉的面色之间,谁也不知晓陆川此时此刻是究竟在想着什么。

    不过想到了这里,又是看着慕染的眼睛,陆川终极还是点头,虽然心里很是不情愿,只是他还是开口,“好。”陆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愫,谁知慕染这个时候却是一下子咧着嘴吧,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看在了陆川的眼里,似乎是他自从重生之后,从未瞧见过慕染的笑颜,这个丫头,竟是这么希望自己留下来么?!

    慕染心中一沉,其实他很想问一句,问她会留下来么?!

    而慕染此时又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咱们这个家的人就又多了一个,昆仑也不会显得冷清了,陆川,我一定会尽早回来的!”

    慕染的眼里终于泛起了丝丝的涟漪,只是陆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面色沉沉,“你是要去哪里?”

    却不想得到的,只不过是慕染的沉默罢了,她似乎不愿意提及了这件事情,只是含糊不清,”我么?我是要去一个挺远的地方,只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很快,我很快就回来!”只是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仍旧显得很是底气不足,眼神也很是躲闪,而出乎意料的,陆川并未追问,他甚至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嘴角无奈的笑容浮现在了慕染眼中的时候,慕染只是听得了陆川似乎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可是千万不要再受伤了。”陆川的声音很轻,一如既往,带着从前微微的醉意,去与之前比起来,也是全然的不同,而慕染便是这般望着眼前的陆川,不知晓想到了什么,终于还是红着眼眶,点了点脑袋。

    她并未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陆川,也没有告诉了其他的人,唯一能够倾诉的,似乎只剩下了一个人,只是慕染从来没有想过,便是她还在思索着如何帮了自己的琉璃师叔的时候,阿洛却是率先已然寻到了自己,而当她看着眼前的阿洛眨巴着眼睛,全然是一副求陪同的模样的时候,便是知晓眼前的这个小子,俨然是知晓了什么了。

    果不其然,便是与此同时,又是听见了阿洛眨巴着眼睛,陆川的十分好奇的神色映在了慕染的视线之中,然后慕染便是听见了来自阿洛的渴求,“慕染,我可是一定要跟着你下山的啊!”

    慕染神情一怔,望着张开了双臂,就这么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一把拦住了自己的阿洛,看着他眼睛里璀璨的光芒,却是蹙着自己的眉头,又是二话不说,已然是一把将阿洛拉到了一处墙角,而看着阿洛的时候,慕染的神色已然是变得一片复杂,看着眼前仍旧是一副很是好奇的模样的阿洛。慕染是听见了来自自己声音之中的不可置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而阿洛本来就是冲着这件事情而来的,因而当慕染毫不客气地开口质问的时候。他也是毫不客气的点了点脑袋,“对啊,慕染,所以这个时候,你可是一定要带我飞啊!”自然,在阿洛的眼中,这又是再好玩不过的事情。

    慕染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阿洛的话。转身欲走的时候,不想阿洛忽然又是一下子撺掇到了自己的面前。全然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慕染不知晓这个小子究竟是想要如何,眉眼之间的神色蹙得愈发的厉害,又是没有想到阿洛这个时候忽视忽然一下子凑到了自己的耳畔。他眨了眨眼睛,在露出了让自己很是费解的模样的时候,却是轻声地说了什么,慕染的眼里却是转而恢复成了如同往日之中的宁静。

    而阿洛不过是草草地说了几句,在将自己的脑袋缩过来的时候,又是听见他嘿嘿地笑了几声,笑声里同样是势在必得的模样,慕染此时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定了定神。这才是再清淡不过地神色自若地缓缓开口说道,“既是如此,你若是想跟着。这一双腿脚长在你的身上,我如何能够拦得住你?”

    而便是慕染终于说出了这话的时候,阿洛的眼前又是一亮,那般欢快的神情是一下子照亮了此此时阿洛的脸庞,也不知晓这个时候的阿洛是究竟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的光泽很是逼人。而他想了一想,又是赶紧唤来了身后的苏钰。很是激动地嚷嚷着,“苏钰,你快来啊!慕染可是答应下来了!”

    果然出卖朋友什么的,还能够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的,只怕也只有阿洛这个傻小子了,而就是阿洛还在这般傻乐着咧着嘴巴唤来了苏钰的时候,却只是瞧见苏钰的面色沉沉,几乎是黑着自己的一张脸就这般出现在了阿洛和慕染的眼前,也是再自然不过,他此时的模样很是不好,看着阿洛的时候,简直就是要一剑刺死他一般,而慕染的笑容扬起,又是带着豁然开朗的模样,看着苏钰的眼睛里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钰此时是愈发不知晓说些什么。

    而他却不知道,便不是他那个时候侧面撺掇着他来寻了慕染来,慕染本就是准备了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而便是他们三个人还在叽叽喳喳,其乐融融,自然,说话最多的还是阿洛的时候,便是此时不远处的阴暗的一角之中,忽然有一道凌厉而幽深的眼神,正在此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的身影。

    很快就到了月圆之夜,照着往常,也是琉璃的重生之时,她这个时候的是性命已然是虚弱得很是厉害了,身影沙哑,艰难地说不出了一句话来,果然是证明了琉璃那个时候说的一句话,面具落下之时,便是她香消玉殒之时,而琉璃的面容,一直以来都被众人称道着的那般神秘的面容,却也是成了未解之谜,因为也只是有了慕染所能够瞧见了琉璃的模样罢了,虽然慕染对此只是不以为意。

    而这**的月圆之时,琉璃的精神似乎是好了不少,慕染抱着手中的古琴而来的时候,琉璃的视线在那把琴上停留了许久,却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咳嗽,收回了手的时候,她望着掌心刺眼而血红色,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再娴熟不过地将创他一旁的丝帕拿了过来,又是覆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上,而琉璃这才看着眼前的慕染,也不知晓究竟是在此时想到了什么,慕染也只是听见了琉璃仍旧是显得很是无比沧桑的声音便是在此时此刻忽然淡淡,“你所若是我死了,我能够见到你师父么?”

    “会见到的……”慕染不知晓究竟是想起了什么,那一双向来便是无比平静的眼眸深处,她的目光也如同这天边的月光一般明亮而惨淡,而紧接着,便是拨动了**的琴弦之音。

    等到了翌日,昆仑山下的枫林大片的红色已然全都落尽了,昆仑山上再一次冷清了下来,偌大的庭院之中,早已空无一物,彤彤轻轻地走过,拾起了沾染了血迹的手帕,也是再一次轻轻地离开了。

    而此时的慕染。自然是回到了三十三年前,荆国公齐翀在位的第七年,那一年。齐轩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战功赫赫,却有长着**倜傥的好相貌,是荆州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子们心中夫婿的模样,若不是他身为了一个将军,只怕齐轩早已经妻妾成群。

    怕得不过是有一日他会战死沙场,所以将军府也不错是门可罗雀。不过如今却是不同,太平盛世。多年未见过战乱的荆州实在是太过于安逸,转眼之间,齐轩在荆州已然待了一年有余,除了每日晨起耍几把手中的长剑。他却是没有什么时候再触碰这剑柄的机会,只是齐轩从未觉得这样的生活是有着什么样的不妥,也是齐轩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想着人,可是并非只有自己一个。

    这荆州的百姓们都觉得齐轩是不会再征战沙场了,如今他又是到了娶妻的年纪,而又是身为了当今圣上胞弟的齐轩自然是成了这朝廷之中不少达官显贵正想笼络的对象,原本还算是安逸的齐轩忽然变得忙碌甚至焦头烂额了起来。只因着他们家的门槛,都是要被踏断了。

    只是谁也不曾想,这来来去去的人一波又一波。似乎齐轩仍旧是不为所动,也是因为如此,倒是收到了许多来自四面八方的不解的声音,谁也不知晓这般情况之下的齐轩究竟是怎么了。

    毕竟来的媒婆们所提及的亲事,都是超重权贵,其中也不乏有女儿长得或花容月貌。或者是才艺兼修的,而你齐轩却是始终看不上眼去。慕染不知晓是不是因为这般缘故,只是因为了忽然不知道为何,多出了越来越多的声音来,于是关于齐轩的话里便不再都是好话,甚至还有人提及,这个齐轩,原来是个断袖。

    慕染听闻此言的时候,一个没有忍住,面上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来,身旁的阿洛倒是在一旁乐呵个不停,排在了这队伍后头的几个老婆子自然是瞧见了阿洛这般捧着肚子笑得很是夸张的模样,而方才传出此言的,便是那些个老婆子,一个个更是皱着眉头,很是不悦地看着这般模样的阿洛,虽说阿洛却是全然没有看见的罢了。

    还是苏钰及时地打发了阿洛前去内室煎药,这才似乎避免了来自那些个老婆子们眼里深深的得意,虽说阿洛自始至终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却还是嘟着嘴巴,乖乖地跑去了煎药去了,而等到方才还在嚼着舌根的几个婆子排到了慕染的面前的时候,前面的那一个已然是热泪盈眶,不玩激动地说道,“神医姑娘,你简直就是我家女儿的救命恩人啊!若不是你,只怕我那可怜的闺女哟……”说着更是用帕子拭着眼角源源不断的泪水,却全然不是方才那说着八卦时候两眼发光的样子。

    慕染微微颔首,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有礼的笑容呢,却也只是默默地提笔写下了什么罢了,手中干净的纸张落在了那婆子的手中,“照着这方子去抓药即可,早晚二次,三日之后,令爱的病体,自然可痊愈。”说完之后,又是见得了那婆子是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而慕染一直以来,都不过是神情很是淡漠罢了,也不知晓过了多久,十几个时辰就这般很快就过去了,直到夕阳西下之时,这才终于送走了医坊的最后一个客人,阿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是神色慵懒地打了一个还欠,面上早已经露出了很是困倦的神情来,“我便是说嘛,何必在这里自讨苦吃,咱们又不是没有银子,这般辛苦又是何必?”

    阿洛的话里很是不解,不过当他回过头看着昏暗的屋室之中慕染和苏钰的面上如出一辙的清清冷冷的模样的时候,还是选择了乖乖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也不多说些什么,不过虽说是如此,阿洛还是如同一只狗一般撺掇到了慕染的身旁,又是眨了眨眼睛,“哎呀,慕染,你就告诉我嘛!咱们都来了这么些时日了,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你的那位琉璃师叔呢,该不会因为她身子太弱,重生之时……”

    其实阿洛本来是想说该不会慕染的这位琉璃师叔就这么死在了半路了吧,只不他刚想着说完了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对上了慕染无意落在自己眼睛上的神情,又是讪讪地笑了笑,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了。

    慕染始终并未多说些什么,却是与此同时,只听得了来自耳边的一阵喧嚣,紧接着,锣鼓震天,爆竹声响震耳欲聋,很是轰动的时候,阿洛听着这般动静,忽然眉眼微挑,也不出去看去,只是双手托腮,皱着自个儿的眉头,又是想了一想,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难不成这是对面将军府上的那位齐将军终于开了窍,终于下定决心娶媳妇了么?”

    阿洛很是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换来的不过是苏钰和慕染同时投过来的一个白眼罢了,这使得他不由得很是尴尬,想了一想,又是不假思索地拔腿就朝着屋子外边跑了过去,想来便是这般好事情,又如何能够少了他的,只是阿洛这般很是激动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原来这还是之前荆国不费一兵一卒使得隔壁的陈国投降之后,那边的君主赠上了三座城池的时候,也是按照当初的约定,年年送了俘虏过来,而如今,已然是到了第三个年头了。

    阿洛没有想到自己却是在这个时候瞧见了正扎在了囚笼之中的琉璃,彼时的琉璃,手上脚上带着沉重的镣铐,透过单薄的衣衫,可以瞧见身上和月白衣襟之上深深的血迹,早已发黑的青紫映在了她的眉眼之间,看上去是很是惊惧的模样,自然,不过是令人惊惧罢了。

    微抿的薄唇不过透着此时来自琉璃面色宁静罢了,而她怀中抱着的古琴也显得愈发的沧桑,而阿洛瞧着这般场景,却是不由得皱着眉头,的确,他曾经想过千百个这个是时候所见到的关于琉璃的容颜,却不曾想,自己见到了她的时候,还是在这般情况之下。

    彼时乐师的地位是很低下的,大多不过是权贵之间随意买卖的礼品罢了,甚至比起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比起侍卫,也就显得愈发的低贱,阿洛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的琉璃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卑微的乐师,他不由得愣住,不知晓是说些什么才好。

    “不然你以为她又会是如何身份?”不知晓何时慕染却是已然缓缓步至了阿洛的身旁,她淡淡的神色还有不知晓是什么情感的话语落在了阿洛的耳畔的时候,阿洛再一次一愣,却是摇了摇脑袋,若有所思,“总归……自然不是这般模样。”

    而慕染却是好奇起来,毕竟除了自己,是从来都没有人见过琉璃师叔的模样,而如今阿鲁不过是几眼的功夫,便是在人群之中将琉璃认了出来,慕染究竟还是不知晓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这般的疑惑终究还是被自己问出了声。

    而阿洛听见了慕染这般问题的时候,似乎又是开始思考了起来,而这一会子,阿洛更是思索许久,却又是忽然展露了笑颜来,那话语显得再自然不过了,“我不知道啊,可是我刚才穷瞧着你那位师叔的时候,觉得她的模样与你很是想象,我便当着,那就是你的师叔了。”

    竟然还有这般逻辑,慕染不由得失笑,她实在不明白阿洛的脑袋什么做的,又是如何会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而就是她还在这般神色怔怔地想着的时候,忽然又是对上了阿洛一双很是闪闪发亮的眼睛,她这才淡淡开口,“你说的不错,琉璃师叔的确同我很是相像,而你之前瞧见的也丝毫没有错,因为那个人,正是琉璃师叔。”

    她早已了解了关于琉璃的前世今生,也知晓便是今日,是她第一次来了荆州,也是她终于邂逅了齐轩的时候,而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拉开了序幕。

    而慕染根本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么究竟是在同什么与之争斗,而慕染更是不会知晓,便是琉璃的命运,与她自己的,这其中千丝百缕的关系,会是怎样的深刻,又会是如何的深深纠缠。(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元初三年,物阜民丰。

    自新帝登基以来,长安城终于迎来了自己有史以来最繁华的一年,觥筹交错之间,喧哗自月半夜下缓缓化开,散在了挨家挨户,湮没在了街角的光华之间。

    望江楼的天字一号房内,朦胧纱幔落了下来,遮住了屋室之中的旖旎。

    白衣束发的少年坐在了**脚,微微抿着薄唇,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像是一把小小的扇子,修长干净的手指却是已然紧紧攥着对襟袄背子的一角,苍白的面容之上泛着异样的红晕,微微颤抖着的睫毛遮住了他眼眸之中的微光,欢逸尘始终不敢抬起了脑袋来。

    忽然,还是有一抹影子在此时落在了他的身上,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一尘不染的月白长靴,他只觉得愈发的紧张起来,而那一张精致的脸却是在此时烧得滚烫。

    那手指挑起了他尖尖的下巴,眼里落下的是顾朝衍冷峻的脸庞,深邃的眉眼之间带着淡淡**溺的神色,只是不苟言笑的神情里却还是毫不掩饰的冰冷,“你在怕什么?”

    声音低沉而沙哑,欢逸尘想要低下了脑袋,错开了那人的目光,然而身子却是已然动弹不得,然后便是一瞬间,欢逸尘忽然觉得自己忽然被横抱起,身下一软,顾朝衍一只手轻车熟路地划过自己的衣襟,落在了腰间,另一只手将他一把托起。

    等到欢逸尘终于发现自己已经被这坏小子一把横抱起。坐在了他腿上之时,自己却是真正地动惮不得了,“你……”

    他刚想着说话。顾朝衍面上的毫无表情在眨眼之间放大,他还没有来得及出声,却已然是被堵上了唇,他便只能乖巧地微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声音之中带着轻颤,直到那人的手停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泪水在那一刻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在二人贴紧的面庞之间。缓缓流淌至唇角,是温热的咸湿之感。顾朝衍一怔,与此同时缓缓松开了环抱住欢逸尘的手。

    一时之间,屋室之中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沉默之中。

    朝衍的面色也是阴沉沉暗了下来,却在轻叹之间。他的唇一一吻过了欢逸尘的泪光,“傻瓜。”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似乎自己也并没有注意到话里的哽咽,却在这时候紧抱住了那个正在发抖的害怕的少年,“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他说着,右手轻抚着欢逸尘战栗着的瘦弱的脊背,“无论是你,还是孩子。”

    被追杀的日子够久了,朝衍想到这里。望着窗外天边阴沉沉的黑夜,眼里却是毫不掩饰的锋利的光芒。

    顾朝衍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了逸尘的时候,那时他不过刚过了弱冠之年。喜好乘云沐彩霞,一路走马观花,也算是瞧见过了各色的风姿。

    而他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见到欢逸尘的那一刹那,会是他命中的一场劫难。

    那时候的朝衍,在看见了那个瘦小的傻小子面对着金陵恶霸却仍旧是死死抱着手中的金盏花不愿意放手的时候。一向不愿意掺合闲事也不是助人为乐之辈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救下了他,所以当欢逸尘一身清贫无以为报要将手中的酒杯给了自己的时候。一向面无表情的他更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冷俊不禁,“宝贝给了我,不心疼?”

    “侠士救逸尘与水深火热,这青盏花,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那少年却是忽然咧着嘴巴,露出了灿烂的笑颜,而落在了即将策马的男子的眼里,却像是这世间再难见到的珍宝。

    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错开了自己的目光吧,“看你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这金陵之地,多的是土匪恶霸,你若继续独身一人,只怕是会尸骨无存。”

    而在成功地吓唬了那个白衣束发的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的傻小子之后,等到欢逸尘就这么与自己同骑一马,缩在了他怀中的时候,顾朝衍的嘴角却是愈发地上扬。

    从前顾朝衍从来不知晓孤独究竟是什么滋味,只是每每月下独酌的时候,他心中总是万千惆怅,即使他从来都不明白这究竟又是如何滋味。

    而直到此时此额,他终于明白他饮过再多的美酒又是如何,纵是一身逍遥,一生逍遥,而就像是美酒配羽觞,这世上最寂寞的,是他始终没有一个与之相伴的人。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那个自己随手捡来的小子,却是善良单纯而又痴傻得简直令人发指,所以每当他闯下了什么祸的时候,他默不作声地帮着他收拾的时候,再回头,看着正心惊胆战模样地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子低着脑袋绞着衣角可怜兮兮的模样的时候,便会一下子散了火气,最多也不过是轻轻揉了揉他额上散乱的秀发罢了,“傻瓜。”

    话里是满满的**溺的语气。

    然后再看着欢逸尘咧着嘴巴,露出了欢快的容颜。

    虽说这个时候顾朝衍总是很快就转过了身去,抛下了正露出傻呵呵笑容的他,大步离去了,而欢逸尘小跑跟上的时候,却是一头的雾水,不明白他的阿衍是什么了。

    他哪里会明白,眼前的男子,正是忍住了心中的悸动,他不过是怕,怕自己若是一个回头,就会毫不犹豫地对那个傻小子吐露了自己的心思。

    他怎么能有这般的心思,顾朝衍的脚步是更快了。

    他自然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虽然他们从来都不知晓这样安静的日子有多远,而顾朝衍也并非没有想过,若是这一辈子都能这般,就好了。

    只是。

    奢望始终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江湖中人。总是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欢逸尘还记得顾朝衍离开的那天夜晚,天空先是沉闷的声响,滚滚之间。紧接着的电闪雷鸣刺破苍穹,照亮了昏暗的屋室之间,阿衍的眼睛特别的亮,比起了漫天的星辰,闪烁着的也是愈发耀眼的光芒,他如同往常一般缩在了顾朝衍的怀中,“阿衍。我怕。”

    只是顾朝衍没有同往常一般将他抱在怀中,那时候的阿衍。冷漠得可怕,他触碰着他的指尖,犹如寒冰一般,是锋利的冰冷。“阿衍,你生病了么?”

    他犹记得有一次自己生病的时候,浑身也是这样的冰冷,还是阿衍抱着自己一晚上,他这才安然无恙。他这个时候也想要学着阿衍那时候抱着自己一般抱着他,只是手忙脚乱之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比起了眼前永远为自己撑起了一寸一寸天际的男子,却是显得如此的渺小。

    所以那个时候就是欢逸尘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声音之中带着哭腔。“阿衍,你抱抱我,你抱抱我。”

    那一道光落下来的时候。带着震耳欲聋的声响,照亮了顾朝衍苍白的面色,然后他听见了他仍旧是没有情感的声音。

    “我要走了。”

    欢逸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那人偏偏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哽咽,竟是连话也说不清楚了。“欢欢,我要走了。”

    泪水终于滚了下来。欢逸尘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而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擦去自己眼底的泪水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面前的人忽然又是会在这个时候一把紧紧扣住了自己的手腕,“我会回来,欢欢,你一定要等我。”

    顾朝衍以为自己能够放手,毕竟他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这一次的九死一生能够如同以往,他可以逃脱,只是那个人说了,只要自己做完了这一门生意,便能够放自己走。

    尽管他很可能一去不复返。

    只是虽说如此,他为了面前的少年,仍然原意赌一次,即使此时的自己,显得如此自私。

    “好,好。”欢逸尘坚定地点了点脑袋,反手握住了阿衍的手,只是他却还是不争气地哭了出来,“阿衍,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他觉得,再也没有比那**更令人疼痛了。

    那一双冰冷刺骨的手层层剥落了自己衣衫之时,欢逸尘贴着阿衍身上的冰冷,想要捂热了他的身子,却不想却是冷得自己哆嗦得打着寒战,他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抚过了阿衍背上的嶙峋,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顾朝衍根本就没有他看起来那么的强大,他身上的疤痕与骨骼硌得自己的手指生疼,一片昏暗与轰隆之间,欢逸尘屏住呼吸,手指落在了阿衍眉角细细的疤痕之上,“疼么?”

    只是面前的人却笑着摇头。

    欢逸尘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竟是会不由自主地吻在了他的伤疤之上,他想要吻去那细细的秘密的疼痛,而肌肤相触之间,却是变得逐渐滚烫了起来。

    他觉得身上像是压着沉甸甸的什么,有什么在他神色怔怔之时稳住了自己的双唇,阿衍的舌尖翻着淡淡的咸,交织之间,却是觉得心中是前所未有的饱满。

    小小的屋室之中,黑夜落下了一室的旖旎。

    只是等到了翌日,顾朝衍还是离开了,**榻之上再没有了那人的温暖,欢逸尘侧过了脑袋,只是嘴角泛着淡淡的微笑。

    他想着,他的阿衍,是一定会回来的。

    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等,便是三年。

    三年之后,物是人非。

    当顾朝衍忽然浑身沐血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之时,淡淡的惊惶自欢逸尘的眼里一闪而过,却并未三年前他的惊慌失措,当机立断,他已然将他护在了自己宽大的貂裘之中,遮住了他的身影,也带离了那些杀气腾腾地追来的杀手的视野里。

    等到了望江楼之中,他为他上药疗伤,动作娴熟。

    三年不见,眼前的人,竟是陌生又熟悉。

    “连累你了。”话里却是晦涩而生硬。

    虽说如此。只是欢逸尘却是缓缓摇头,“他们,他们是为我而来。”

    只是一句话。顾朝衍已然神色怔然,他并未想到,当欢逸尘褪下了身上的貂裘,露出了那诡异的腹间之时,原来那个碰见了什么事情都会是如此惊慌失措的傻小子这时候却是会云淡风轻地开口,“原来我是个怪物啊!”

    哪有男人怀胎,这件事情本就是再荒唐不过!

    顾朝衍只觉得自己的心颤抖得厉害。牵动着身上的遍体鳞伤此时也是火辣辣的疼痛,“是……”

    只是欢逸尘却撇开了脑袋。不愿意再看着顾朝衍的眼睛。

    “我不会再离开你,离开你们。”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阿衍的话里却是笃定的神色。

    他更没有想到这时候顾朝衍会是艰难地起身,自他的身后环抱住了自己,“你这个傻瓜。都怪我才知晓这件事,我带你走!”

    坊间传言,这天下之间,竟然有这么一个怪物,怀胎三年,更重要的,这个人,是个男人!

    顾朝衍在日思夜想的年岁里,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怪物竟然会是欢逸尘。所以当他看见了那被万金悬赏之人的丹青之时,立即不远万里,处处找寻。终于寻到了他,却不想兜兜转转,他终究还是回了长安城之中。

    或许说,他从未离开过。

    他只是怕,若是阿衍回家了,会找不到自己。

    尽管他不清楚这副模样的自己。会不会令人害怕。

    而如今,阿衍并没有抛弃了自己。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那之后,他们终于离开了长安城,因为偶遇的高人相助,所以一路上还算是有惊无险。

    却不想,才出了长安,却是碰上了欢逸尘临盆之时,在人迹罕至的旷野之上,他毫无血色的面色犹如一张白纸,映在了顾朝衍慌乱的眼睛里。

    他从来没有这般惊慌失措过,看着眼前的自己心爱的少年大汗淋漓,气息奄奄,只是他却无能为力,也无法代他受了这般辛苦。

    “阿衍,我一直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那些人都将我当做怪物,把……把我吊在了囚笼里,我以为……”

    断断续续的,欢逸尘忽然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只是望着眼前心急如焚的男子,这些委屈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忽然微笑着,在几乎让他晕过去的疼痛之中,他想起了家门口那盏昏黄的八角回灯,夜夜落在了门口的长廊之中,只为了能为了阿衍照亮了回家的路。

    无论他是风尘仆仆地归来,还是披星戴月地离去。

    “阿衍,等我生……生下了这个孩子……”他笑着,紧紧握着阿衍的手,“我和孩子,我们……每天……都为你……为你……掌……掌灯,好不好?”

    “好,好。”顾朝衍话里哽咽。

    说话之间,他掌心那样一双温暖而修长的手却是缓缓垂落了下来。

    顾家的小包子长到六岁的时候,不明白的事情有三。

    一是她分明将脑袋上稀稀落伦落的头发扎成了村口村长家的小儿子最欢喜的丸子,可是为什么他却还是这般嫌弃自己?

    二是她每天早上看见她娘下**的时候,两天如同莲藕一般白皙光滑的腿抖得跟筛子似的,那时她总是忍不住问其缘由,谁知她娘亲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正斜卧在**榻之上的爹爹,嘿嘿地笑了笑,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的。

    顾家的小包子想着,她娘亲或者是害病了。

    她曾听闻村口说书的瞎子讲过一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据那瞎子的意思,便是你身上的一切,那都是爹娘给的。就是生了病,大抵也都是爹娘的干系。

    不是**得过分,没有了免疫力;那就是揍得多了,该!

    顾小白想着,其实自己应该是后者,否则为什么那一次她也学着她娘的样子两天腿哆嗦个不停地时候,她爹会将她暴揍了一顿?

    包子的心里甚是委屈。

    以上便是包子从来没有想明白过的问题。

    那个说书的老瞎子还说了一句话,叫做打破砂锅问到底。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万里无云的深夜里。她忧心忡忡地和那老瞎子说了自己的不明白,摇头晃脑的模样映在瞎子干瘦鼻梁的黑色西洋眼镜上,只见他呵呵一笑。“傻包子,看来你爹又要揍你了。”

    果然……

    这一回,她爹不仅揍了她,还罚了她三天不准吃肉,以示惩戒。

    到了第三天,小包子看着桌上一盆满满的红烧肉,鼻子一酸。眼泪就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她娘心疼地将她箍在怀里,包子坐在她娘的膝盖上。紧紧地搂着娘亲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肉嘟嘟的脸蛋上嘟起了小嘴。

    包子脸愈发滚圆。

    “傻孩子,”只是她娘亲却是笑道,“还不是你不喜蔬菜。害了便秘,你爹这才有了这般无奈之举,还是你忘记了,几日前你那憋得差点儿岔了气,可是被那小方哥哥瞧了个清清楚楚。”

    说到自己的心上人,小包子俏脸一红,又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果然,吃了这么多天的蔬菜。畅快淋漓的感觉很是不差。

    好了,既然如此,她勉为其难地。就原谅她那个常年不苟言笑却好看得人神共愤的爹爹了。

    “娘,我要吃好多的卤肉。”这么想着,小包子便是缩在她娘的怀里,亲昵地蹭着她娘的月白衣襟。

    “好,好。”她娘的声音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平静泛起微微涟漪。

    然后是忽然涌入鼻尖的清咧的香气。与她娘亲身上的桃花香不同,小包子一颤。知晓是她爹爹进来了。彼时她还有自己的小脾气,便又是往她娘亲的怀里缩了一缩,却还是难逃被她爹地两指轻轻,抬起衣领的命运。

    顾小白坐在她爹的大腿上,讪讪地笑着,努力摆出自己最可爱的模样。

    只是她爹丝毫不怜香惜玉,伸出手来,已然是毫不客气地捏了捏自己的面颊。

    这下小包子可是不高兴了,双手还胸,嘟着嘴巴,“爹,你又揍我。”

    她有一次问那个看上去很是学识渊博的老瞎子,什么叫做肌肤之亲。

    “便是你爹爹时常捏你这张包子脸的时候。”那老瞎子说话的时候看不见他的眼睛,衬着身后的夕阳,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

    小包子似懂非懂。

    又是听见老瞎子继续说道,“其实说通俗一点,就是揍你的时候。”

    哦!原来如此。

    包子可算是明白了,她爹爹常常捏着自己的脸颊,那便是自己挨了揍,也就是所谓肌肤之亲的意思了。

    不过这老瞎子也是说了,打是亲,骂是爱。

    所以她每次睡眼惺忪之间,看见她爹爹身子脱得精光光压在她娘的身上,而她娘趴在下面被揍得痛得嗷嗷直叫的时候……他们果然是无比相爱。

    不过对于包子三不五时地去老瞎子那里串门这件事情,她爹倒是很不满意的。

    比如说此时此刻,她正双手托腮,摇头晃脑地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不想她爹爹忽然出现在了身后,一把提起了她的月白衣襟,双脚悬在空中,转了个弯,一眼便是对上了顾朝衍面无表情的深邃的眉眼。

    “阿爹,嘿嘿,嘿嘿,嘿嘿嘿。”

    包子琢磨着,方才那瞎子叔叔大概没有同自己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罢。

    只是出乎意料的,她爹爹这会子倒是没有对她如何,只是她却是第一次瞧见了她爹面对瞎子叔叔时凝重的神色。

    那也是第一次,她见到了瞎子叔叔同自己归家去。

    却也是最后一次。

    她不知晓为什么一路上躺了那么多的人,纹丝不动,像是已然僵住,还有小方哥也是,就这么趴在了地上,她老远地叫唤了他一声,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包子想着,许是小方哥是愈发地讨厌自己了吧。

    然而,她究竟还没有想明白,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前掠过了一阵风,气喘吁吁之间,已然是停在了自己的家门口,她缩在了顾朝衍的怀里,看着她爹爹苍白的面色,只是突然之间,无端觉得惊惶起来。

    小心脏突突地跳得飞快,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只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却已经被交到了瞎子叔叔的手中,再然后,她的眼睛里。是不远处的娘亲上扬的嘴角。

    然而她还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娘亲眼角的泪光。

    他便这么在自己的面前缓缓倒了下来,像是被折断了蝴蝶的翅膀,只是两条腿不再如同筛子一般哆嗦着,包子此时还并不知晓,她的娘亲,或许是再也无法起来了。

    也再也无法将自己抱在怀中。

    眼前忽然陷入了一片漆黑。是瞎子叔叔长满了老茧的粗糙的手在这时覆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是他微微沙哑的声音。“包子,你不要看,不要听。”

    紧接着是什么喷涌至了自己的面颊之上,伴随着刺鼻难耐的腥味。几乎将包子熏得晕了过去,而事实上,她确实在这个时候忽然便是失去了知觉。

    恍恍惚惚之间,她忽然瞧见了自己从来都没有瞧见过的事情。

    先是她爹娘那些年安静的美好年岁。

    再然后,是她爹远行,而她娘怀胎三年,受尽凌辱。

    开始的时候,他被吊在了囚笼之中,受百姓们的嘲讽与鄙夷。他无助的模样像是尖刀一般扎在了包子的心里,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娘亲这般模样,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了下来。包子的肩膀在深深的颤抖。

    只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也只能动弹不得地立在了原地罢了。

    画面忽然转开,她又是瞧见了她娘亲历尽千辛万苦终于逃脱,从此颠沛流离的艰难。

    兜兜转转,她最终瞧见的,是临盆时娘亲痛苦的笑颜。还有爹娘之间紧扣的双手。

    “那个男人啊,怀胎三年。当真是个怪物!”

    “这样的妖怪,就是应该烧了他!烧得灰都不剩下才好!”

    “真真是恶心得不得了!”

    似乎之前的流言蜚语在那个孩子呱呱坠地的时候都显得云淡风轻了,包子明白,那个孩子,便是自己。

    而她始终不明白,他们这一家子是如何的非同寻常。

    无论是阿爹阿娘,还是她自己。

    再醒来的时候,她爹爹却是抱着她,跪在了一处荒凉的墓碑前。

    没有她的娘亲,也再没有了。

    她神色怔怔,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乖乖地照着她爹爹的吩咐,同那个苍凉的墓碑磕了三个头。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她觉得心里塞塞的,红肿的眼眶落尽了顾朝衍的眼睛,他轻轻的抱着自己,包子觉得,自己再没有感受过比此刻还要深刻的温暖。

    “阿……阿娘……”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懂。

    那一双宽大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她爹爹始终也只是长叹一声罢了。

    然后便是红肿了眼眶。

    他说过要保护他们,却始终未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物是人非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早已不像话。

    墓碑之上是他亲手铭刻,爱妻欢逸尘之墓。

    他或许是再也见不到他了,那个白衣束发的明媚少年。

    他也再也无法护着他,在他闯祸之时替他处理了一切,也是在他落泪之时吻去眼角的泪光。

    “爹爹,你怎么也哭了。”

    包子慌乱地伸出了手,想要擦干她爹爹眼角的水渍,只是手忙脚乱之间,竟是自己也哭得厉害。

    荒凉遍地,她最终还是离开了这里。

    这桃源之地,这本来一片温馨和睦如今却是毫无人烟的地方。

    她亲眼看着她爹爹将一个个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人埋进了墓碑里,而看见了小方苍白的面容,包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颤抖得厉害。

    再见了。

    最终最终的,是顾朝衍将她抱上了马,她缩在他的怀里,寒风冽冽,砭人肌骨。

    她问他要去哪儿。

    然后是她阿爹笃定的声音,“去找娘亲去!”

    他自然是要再一次寻到他的,无论天涯海角,无论,是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本来不就是做这一门生意的,不是么。

    只是到了那时,他便再也不会放开他的手。

    栽初七年。杨柳河畔,望江楼旁。

    华灯初上还未散去,只是天边如鱼肚白灰蒙蒙之际。长安城又迎来了崭新的热闹,刚张贴不久的皇榜前此时早已经围满了人,众人指指点点,纷纷扰扰之间,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有一个不足半人高的小娃子正双手托腮,盘腿坐在了人群旁的大石头上,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皇榜上的黄底黑字。圆滚滚的包子脸蛋随着摇头晃脑之间轻颤着细皮嫩肉,忽然。那丫头又是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咧着嘴巴,露出了很是欢快的笑颜来。

    “爹爹这下又有生意了,”她不时自言自语道。却是在这时听见了马匹疾驰而来的刺耳的嘶鸣,凄厉而沙哑,刺得她的耳膜生疼,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她在回过神来,那马匹已然近在眼前,她几乎清清楚楚地瞧见了那一双矫健的蹄子。

    众人自是瞧见了这一幕,只是皆是动弹不得,吓得腿软。

    那个可怜的小娃子。怎的好生偏偏就坐在了这里。

    只是那小包子眨了眨眼睛,倒是没有露出了特别的惊吓的神情来。

    她几乎闻见了这匹马身上清冽扑鼻的草香,却是一匹上好的千里红铭马。而她愣住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间,忽的有谁一把娴熟地拎起了自己的衣襟,悬空的两条腿晃晃悠悠,她回过了脑袋,看见了她阿爹冷峻的面容。

    “原来是顾老板的千金。怪不得我瞧着,甚是眼熟。”

    “怪不得如此镇定自若。原来如此。”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之间,一时纷纷低语,只是那正被议论着的二人却是大眼瞪小眼,沉默不语。

    小的那个眼睛里分明是在说道,“你不救我,我也能够安然无恙,阿爹,你可千万别小瞧了我!”

    只是这般的底气在她爹顾朝衍锋利的眉眼之间早已经被磨砺得烟消云散,再不复见。

    顾家的小包子只能够无比窝囊地低下了脑袋。

    “顾老板。”而方才的始作俑者却是在这时候跃下马来,面上是深深的歉意,“苏某一时心急,却不想差点儿害了令爱,实在是……”

    他说着俯首作揖,却是被顾朝衍冷冷地打断了话语,“全部的家当,还有你如今的新婚娘子,若是不愿,苏公子请回吧。”

    什么?!

    四周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众人皆是哗然。

    苏戬更是陷入了惊愕之中,嘴角抽抽,心里却是想着,他怎么不去抢……

    然而,顾朝衍却不理会,抱着怀里的包子,面无表情地就要朝着望江楼走去,这本是无比荒唐的买卖,谁不知晓这位苏戬苏公子乃是当朝太子的亲信,风度翩翩,仪表堂堂,更是家财万贯,如今甚至娶了公主为妻,谁都想,这苏公子一时风头无两,无论如何都不该来了这望江楼之中,为了这一桩买卖。

    谁不知晓望江楼的生意自是与别处不同。

    人生得意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

    即便不如意之事,十有**。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朝中新贵,唐唐的驸马爷苏戬苏公子竟然也会有着如此之大的胆子,做了这一桩买卖,更未想到这位苏公子竟然还答应了那顾老板如此无礼的要求,一阵唏嘘过后,只是众人皆是不敢再言,或许即便心里有什么话,这个时候,那也是不敢多说的。

    毕竟这其中,果然还是牵扯了太多的太多,望江楼之中,顾朝衍的脸色沉沉,一如既往,深邃的眉眼之间,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情感。

    只是他身后的苏戬的模样倒是几分局促,欲言又止之间,看着顾朝衍的面色也甚是复杂。真真是奇怪,明明他在朝堂之上从来不会是这般模样,侃侃而谈,口诛笔伐,这才得到了太子的赏识,也得了当朝公主的钦慕,只是想到这里,苏戬还是缓缓闭眼,眉眼之间是挥散不去的哀伤的神色。

    这终究还是一切祸端的开始,苏戬想着,他像是做了一场荒诞的大梦,梦里桃花开又落,花间树下,是那人挺拔颓长的身影,却是再不复见,他想着,面上的苦楚渐渐地散开,成了泠泠水渍,却是在恍惚之间,手腕忽的被一只小手握住,他睁眼,对上了那小女娃子闪闪发亮的圆溜溜的眼睛,不觉心头一颤。

    “叔叔的眼睛里,住着一位好看的公子。”包子忽然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如同一枚新月,两腮是粉色的酒窝,清脆的声音涌入了苏戬的耳畔,“只是那位叔叔为什么在哭呢?”

    如同晴天霹雳,女娃话里的不经意却是使得苏戬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更是情不自禁地一下子想要反扣住了包子软糯糯的小手,只是顾朝衍伸出手来,他手下凌厉的掌风逼得自己生生缩回了手去,再一瞬,已是将那女娃子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小女胡言乱语,苏公子莫要见怪。”

    这般字字珠玑,说得并不像是胡编乱造,苏戬虽说几分忧郁,却还是几乎难以置信地问道,“可是……可是知晓……那公子……他如今,是在哪里?”(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栽初七年,杨柳河畔,望江楼旁。

    华灯初上还未散去,只是天边如鱼肚白灰蒙蒙之际,长安城又迎来了崭新的热闹,刚张贴不久的皇榜前此时早已经围满了人,众人指指点点,纷纷扰扰之间,却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有一个不足半人高的小娃子正双手托腮,盘腿坐在了人群旁的大石头上,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皇榜上的黄底黑字,圆滚滚的包子脸蛋随着摇头晃脑之间轻颤着细皮嫩肉,忽然,那丫头又是微微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咧着嘴巴,露出了很是欢快的笑颜来。

    “爹爹这下又有生意了,”她不时自言自语道,却是在这时听见了马匹疾驰而来的刺耳的嘶鸣,凄厉而沙哑,刺得她的耳膜生疼,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她在回过神来,那马匹已然近在眼前,她几乎清清楚楚地瞧见了那一双矫健的蹄子。

    众人自是瞧见了这一幕,只是皆是动弹不得,吓得腿软。

    那个可怜的小娃子,怎的好生偏偏就坐在了这里。

    只是那小包子眨了眨眼睛,倒是没有露出了特别的惊吓的神情来。

    她几乎闻见了这匹马身上清冽扑鼻的草香,却是一匹上好的千里红铭马,而她愣住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间,忽的有谁一把娴熟地拎起了自己的衣襟,悬空的两条腿晃晃悠悠,她回过了脑袋,看见了她阿爹冷峻的面容。

    “原来是顾老板的千金。怪不得我瞧着,甚是眼熟。”

    “怪不得如此镇定自若,原来如此。”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之间。一时纷纷低语,只是那正被议论着的二人却是大眼瞪小眼,沉默不语。

    小的那个眼睛里分明是在说道,“你不救我,我也能够安然无恙,阿爹,你可千万别小瞧了我!”

    只是这般的底气在她爹顾朝衍锋利的眉眼之间早已经被磨砺得烟消云散。再不复见。

    顾家的小包子只能够无比窝囊地低下了脑袋。

    “顾老板。”而方才的始作俑者却是在这时候跃下马来,面上是深深的歉意。“苏某一时心急,却不想差点儿害了令爱,实在是……”

    他说着俯首作揖,却是被顾朝衍冷冷地打断了话语。“全部的家当,还有你如今的新婚娘子,若是不愿,苏公子请回吧。”

    什么?!

    四周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众人皆是哗然。

    苏戬更是陷入了惊愕之中,嘴角抽抽,心里却是想着,他怎么不去抢……

    然而,顾朝衍却不理会。抱着怀里的包子,面无表情地就要朝着望江楼走去,这本是无比荒唐的买卖。谁不知晓这位苏戬苏公子乃是当朝太子的亲信,风度翩翩,仪表堂堂,更是家财万贯,如今甚至娶了公主为妻,谁都想。这苏公子一时风头无两,无论如何都不该来了这望江楼之中。为了这一桩买卖。

    谁不知晓望江楼的生意自是与别处不同。

    人生得意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

    即便不如意之事,十有**。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朝中新贵,唐唐的驸马爷苏戬苏公子竟然也会有着如此之大的胆子,做了这一桩买卖,更未想到这位苏公子竟然还答应了那顾老板如此无礼的要求,一阵唏嘘过后,只是众人皆是不敢再言,或许即便心里有什么话,这个时候,那也是不敢多说的。

    毕竟这其中,果然还是牵扯了太多的太多,望江楼之中,顾朝衍的脸色沉沉,一如既往,深邃的眉眼之间,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情感。

    只是他身后的苏戬的模样倒是几分局促,欲言又止之间,看着顾朝衍的面色也甚是复杂。真真是奇怪,明明他在朝堂之上从来不会是这般模样,侃侃而谈,口诛笔伐,这才得到了太子的赏识,也得了当朝公主的钦慕,只是想到这里,苏戬还是缓缓闭眼,眉眼之间是挥散不去的哀伤的神色。

    这终究还是一切祸端的开始,苏戬想着,他像是做了一场荒诞的大梦,梦里桃花开又落,花间树下,是那人挺拔颓长的身影,却是再不复见,他想着,面上的苦楚渐渐地散开,成了泠泠水渍,却是在恍惚之间,手腕忽的被一只小手握住,他睁眼,对上了那小女娃子闪闪发亮的圆溜溜的眼睛,不觉心头一颤。

    “叔叔的眼睛里,住着一位好看的公子。”包子忽然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如同一枚新月,两腮是粉色的酒窝,清脆的声音涌入了苏戬的耳畔,“只是那位叔叔为什么在哭呢?”

    如同晴天霹雳,女娃话里的不经意却是使得苏戬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更是情不自禁地一下子想要反扣住了包子软糯糯的小手,只是顾朝衍伸出手来,他手下凌厉的掌风逼得自己生生缩回了手去,再一瞬,已是将那女娃子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小女胡言乱语,苏公子莫要见怪。”

    这般字字珠玑,说得并不像是胡编乱造,苏戬虽说几分忧郁,却还是几乎难以置信地问道,“可是……可是知晓……那公子……他如今,是在哪里?”

    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苏戬却是再也开不了口。

    那时他既是离开了自己,那便是永远地离去,此生再不复见。

    “只愿与君绝。”那般决绝的傲然的话语如同往昔,深深铭刻在了他的心里,他一早便是已然知晓,自己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少年了。

    “还请顾老板带苏某归至那段年岁,无论是如何代价。”

    他如今既是为了那少年而来。在他名利双收的时候,却是愈发觉得空虚。

    苏戬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仍旧是没有什么神情的苏戬,他如今既是入了望江楼的大门。便从来没有想过出去,而被泪水所沾湿的眼角,他仿佛瞧见了顾朝衍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虽然不过昙花一现,也不过恍惚之间。

    他是要回去的,回到那时清贫却快乐的年岁之中,只为了那个他失去的少年。

    为了那他为了一切,而失去的少年。

    后来他得到了一切。才发现自己一开始,便从来都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却是在这时候听见了顾朝衍说道。“即使回到往昔,我自然能够领你去那一生的欢途,只是****,你以为你记忆之中那些欢乐的年岁。不过也只是记忆罢了,一切早已注定,历史本就不会改变,即使这般,你可还愿意失去所有?”

    苏戬听着顾朝衍鬼魅的话语,一瞬间失去了呼吸。

    他却还是点了点脑袋。

    只是他却没从未想过,再没有比顾朝衍还要明白这道理的人了。

    栽初元年,新帝登基不久,长安城许久的兵荒马乱还没有过去。朝堂之上,大臣们谏言纷纷,一时之间。更新最快最稳定一片寂静的大殿之中,硝烟弥漫,胆小的臣子们此时此刻正低着脑袋,面上也已然是诚惶诚恐的模样,一个个此时此刻已然是不知晓如何是好,尤其是当他们对上了饱经风霜的皇帝那般沉稳肃穆的面容之上。更是打了一个寒蝉,哆嗦着身子。已然是再不敢发出了一丝声音来。

    原本诡异的窃窃私语之中,却是因为了新帝突如其来的一声沙哑的咳嗽声而陡然安静了下来,即便是三朝元老,此时也不敢多言。

    谁想这时候皇帝的目光却是稳稳地落在了大殿之中,一身官服,身子笔挺的少年的身上,柳叶眉梢,一双平淡似水的眼睛里是谁也无法看清楚的情愫,而便是对上了这样一双平静的沉稳的眉眼,众人皆是心头一颤,紧接着竟然又是露出了惶惶的神色来,就是皇帝在看着欢逸尘的眼睛之时,都在心中不由得一声惊叹。

    这位看上去不过才刚过了弱冠年纪的少年,此时双手负在背后,面上也丝毫没有一丝畏惧的神情,只是对眼前的皇上深深的尊敬罢了。

    “如今陛下登基时日尚且,朝中动荡自是常事,只是……”他说到这里,略略停顿,而便是在这停顿之间,众人又是不由自主地捏着自己的衣角,额间汗水的水渍沾湿了衣襟,便是气息也不在平稳,若是这个时候叫这个年轻气盛的小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一想到这里,便是早已经人心惶惶。

    “然而,让陛下担忧的并非如此,更应该是江湖中人,长安战乱,不少江湖人士趁虚而入,城池内外帮派无数,却又缺乏管教,惹是生非,甚至目中无人,看不起朝廷,若是不能够在这时收服了那些江湖人士,只怕日后长安愈发难以平定,臣斗胆谏言,还望陛下赐罪!”

    此时诸位们的心都随着欢逸尘的话起起落落,飘忽不定,却也没有想到他又会是如此巧妙地就避过此时朝中的党派之争,将皇上的视线牵扯到了那些匹夫的身上。

    如此圆滑,却是救了众人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朝堂之上,大殿之中,大家伙儿都是再感谢不过的。

    而早已过了半百年纪的新帝此时也点了点脑袋,沧桑的眉眼之间尽是喜悦的神色,只是众人瞧着皇帝这般模样,心中也自然有了分寸。

    怪不得这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够在这般年纪就当上了堂堂丞相,这一次的早朝在许久都未见到过的融洽的气氛之中散了去。

    只是仍旧是神色自若的欢逸尘却不想自己这才下了朝,身旁却是围上了许许多多的大臣们,趋炎附势的话欢逸尘听得太多,尤其是在这些时日里,他淡淡地一笑,并未多言,却抵不住耳朵里所听见的愈来愈多的流言蜚语。

    他想着,或许是这些大人们如今是已然意识到,与其在皇帝的面前绞尽脑汁地进谗言,倒不如在这位皇上的大红人面前嚼舌根来的方便与实际。虽然欢逸尘身为这历史之上最为年轻的丞相,对周遭的一切也只是淡然处之罢了。

    而这样的日子一复一日,渐渐习惯之后。他是愈发神色自如,也学会了在这些喋喋不休的话语之中脱身的本事。

    直到这一日,他没有想到却是出了意外。

    好容易终于上了马车,却没有预料到这一回马车里却是坐着一只小小的包子,正双手托腮,瞪着闪闪发亮的圆滚滚的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他一惊,刚想着说出什么话来。却是不想那小包子却是一把扑了过来,紧紧地搂住了自己的胳膊。

    “娘亲!”

    便是那很是哭天抢地的一声,差点儿吓得他一下子跌下了马去。

    才下了朝的诸位大臣们纷纷侧过身子,朝着此处张望过来。永远都无比淡定的欢逸尘此时此刻不知晓为什么忽然觉得脸一红,二话不说已是一个闪身入了马车之中。

    扬长而去的马车留下的,不过是议论纷纷与指指点点罢了。

    “娘亲,包子总算是找到你了,包子好想你啊!”说着这话的时候,小包子的面上已然是又哭又笑,包子脸埋在了欢逸尘的怀里,被压得瘪瘪的,又是亲昵地蹭着他的月白衣襟。而便是啜泣之间,欢逸尘无端觉得自己的心不由得抽紧了。

    真奇怪,他分明从未见过这个女娃子。更何况还生了下来!

    更重要的,他欢逸尘,是个男子!

    不折不扣!

    这果然是荒唐至极!

    而身为堂堂丞相,最忌讳的,无非便是流言蜚语,只是在眼前的包子的面前。他一颗心忽然软了下来,也不多说些什么。却又是缓缓一笑,而就是那般清澈的淡淡的笑容落在了包子的眼里的时候,包子嘴角的酒窝又是愈发深深,而弯弯的眉眼之间,已然是愈发开心的模样。

    欢逸尘似乎是忘记了,关于娘亲这个称呼,他却是从来都没有反对过,甚至是讨厌过的,“你想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好不好?”

    话里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似水的神色。

    却是在话音刚落之时,只是一声刺耳的马蹄声,马车骤然停了下来,便是欢逸尘自己都是一个趔趄,更别提是如此小小一只的包子了,眼疾手快地将包子护在了怀中,修长而温暖的右手轻轻抚着包子肉呼呼的背,“不怕,不怕。”

    有锋利的剑光自耳畔划过,欢逸尘嘴角上扬的弧度之中仍然是温润如玉,而手中忽然出现的折扇却已然是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剑光,马车却是在顷刻之间毁于一旦,而扬起的翻飞的尘土之间,欢逸尘却是依然安然无恙地将包子护在了怀中。

    而这马车并未一如往常地穿梭在了长安城的集市之中,此时却是在一处陌生的荒郊野岭,他不用多想,也是已然知晓是出了什么事情。

    呵,江湖中人。

    果然,只是顷刻之间,数道漆黑的矫健身影已然是从天而降,欢逸尘的面上仍旧是再平静不过的神情,倒是小包子却是微微嘟着嘴巴,神情很是不满,两眼之间此时已然一片漆黑,却是欢逸尘双手覆着眼睛,“闭上眼睛,站着这里,不要看,乖,我马上就回来!”

    虽说她很不明白,也很是不满,却还是乖乖地听话。

    果然。

    不过只是瞬间,她的鼻尖嗅到了熟悉的温暖,包子咧着嘴吧,欢快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两腮浅浅的酒窝,而身躯一震之间,又是听见了顾朝衍冰冷的话语,“可是胡闹。”

    他睁开了眼睛,果然是他的阿爹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的冷峻面容。

    只是视线却并未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顺着顾朝衍的视线望了过去,视线的尽头,与他阿娘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的白衣公子缓缓而来,一尘不染的衣玦,仿佛她从未知晓方才那一场杀戮,也没有看见他身后三三两两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尸身,包子却是自顾自地笑着,眼底仍旧是欢快的模样。

    她扯了扯顾朝衍的衣襟,对着他说道,“阿爹,你快看,是阿娘!”

    肉呼呼的手指指着欢逸尘含笑的面容。

    欢逸尘自然是听见了包子那般清脆的声音。微微停下了脚步,他的面上也是淡淡尴尬的神色。只是顾朝衍却仍旧是一脸的淡定。

    “欢某不知,这位竟是公子的令爱。是欢某唐突了。”轻摇的折扇在说话之间合上,欢逸尘很快又恢复了在朝堂之上的神情,是徘徊在亲切与疏远之间的自如模样。

    令人忽远忽近,如同镜花水月,无法捉摸。

    尽管他此时并不知晓,来自心底那忽然沉沉的心跳声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无妨。”然后是顾朝衍低沉沙哑的声音,“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那话里的神色。却是意味深长。

    仿佛是觉察到了什么阴谋诡计,欢逸尘已然瞬间石化。

    他最不喜的。便是这江湖中人,而瞧着顾朝衍的打扮,俊朗不凡之间,却充满了来自江湖的气息。风尘仆仆,没有归宿,也没有方向。

    这本该是欢逸尘最为厌恶的。

    然而鬼使神差,他并未想到自己会同他们归了家。

    或许是因为了小包子恳切的眼神,泪眼汪汪,他实在不忍心拒绝。

    又或许只是那人很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荒郊野岭,并不安全,欢欢若不嫌弃。就跟着我回家吧。”

    从来都没有人叫过他欢欢。

    更何况是一个男人。

    若是往昔,只怕欢逸尘的面上会是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的神情。

    只是这一次,他并未排斥。而来自心底异样的情愫,在他瞧见了这个男人的第一眼,便是自己也无法明白。

    他神色微怔,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小包子在这时忽然用力地拍着自己的手,“好啊好啊!阿爹和阿娘,终于回家了!”

    欢逸尘只觉得他的脸从未这般滚烫过。却未察觉顾朝衍的手却是在与此同时与他的指尖擦过,指腹落下了滚烫的温度。

    他似乎是想起了一些自己从未记起过的事情。

    顾朝衍的家在长安城西一处地处偏僻却不失高雅的府邸。亭台楼阁,峥嵘轩昂。

    即便是欢逸尘,也从未瞧见过这般经济巧妙的格局,暖阳与清幽交错之间,恍若仙境。

    欢逸尘神色微怔,只觉此情此景,甚是熟悉。

    只是他却始终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了这般光景,而便是神色微怔之间,又是听见了小包子脆生生的声音,软糯的手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娘亲,我带你去看看好东西,阿爹说了,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的,这东西,我就一直留着!”

    那一双圆滚滚的眼睛里此时此刻是愈发闪耀的光芒,便是欢逸尘此时此刻也没有意识到嘴角上扬的弧度,只见他与此同时微微一颔首,轻车熟路地拉着包子的手,却也是小心翼翼,“好!好!”

    嘴角明媚,一如往常。

    然而,此时的顾朝衍站在了他们的身后,视线停留在了这二人一大一小的背影之上,是无论如何都移不去了,似乎生怕这样的光景太过短暂,若是自己只是微微错开眼睛,就再也看不见一般。

    却是这时候,还未进了顾家的门,欢逸尘却是忽然停了下来,眼睛里是此时正伫立在了门口一副促狭模样的少年的身上。

    虽说看上去年纪轻轻,眉眼之间却是老成的模样。

    顾朝衍自然也是瞧见了。

    而微微蹙着眉头,他并未多言,只是领着那少年从另一处离去,二人很快就到了空无一人的寂静的院落之中,那人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顾朝衍还未停下了脚步,却是听见了苏戬轻笑一声,“顾老板的买卖,向来是千金难求,苏某这会子总算是明白,原来竟是如此。”

    顾朝衍身形一顿,却未转过身子,只是双手负在身后,笔挺的身影映入眼帘,苏戬却是沉沉叹息一声,他方才远远地被瞧见了那三人的影子,而他的眼睛里,当他看着顾朝衍望着欢逸尘的眼里的光芒的时候,便是已然明白过来。

    他苏戬这一段生命的光景里,如今他自是回到了十七岁那一年,正是初出茅庐的年纪,也是他生命之中最欢乐的时光。然而这一段年岁,这一段历史,却也是属于那位神秘莫测的顾老板的风花雪月。

    他终于允了自己。就像是他为了寻回心里那少年,他自是为了他心中的那人而来。

    只是苏戬猜到了大概,却是哪里会想到,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比自己所想到的要复杂得多,只是……苏戬终究还是不明白。

    “只是顾老板的本事,若是心中真有不舍之人。您既是能领着苏某回到了往昔,为何自己不能够直接去寻了。反而是借着苏某?”

    毕竟这顾老板的本事,如今便是此时此刻,只怕是无论是谁,都无法捉摸。

    而顾朝衍便是在听见了苏戬如此说来的时候。眼底的冰冷仍旧没有散去,声音也同样是淡淡而已,“若是我果真能够说回就回,又何必要借着你这一桩买卖回到了这里?”

    望江楼的生意虽说是不同寻常,终归那也算是生意。

    顾朝衍不能够自己孑身一人回到过去,只有借助了某个来寻了生意的有着足够的念想回到往昔的有缘人,才能够成功。

    他当初答应了苏戬,从来都不是因为了他的家财万贯,名利双收。

    只是因为他在苏戬的眼睛里看见了他深深的念想。还有他眼睛里深深的哀伤,像是浓得化不开的墨。

    伤有多深,思念就有多重。

    所以他才会应了下来。也终于如愿以偿,倒退了七年的光阴,回到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而苏戬望着顾朝衍的一时沉默,也不知晓如何是好,脑海之中却是忽然闪过之前那一抹白衣束发的身影。方才不过是匆匆一面,他不知为何。只觉得很是眼熟,如今脑海之中只如晴天霹雳,他身子一僵,终于回想起来,“方才……丞相大人!”

    苏戬如何都想不到,顾朝衍所寻之人,竟然会是堂堂丞相,欢逸尘!

    “够了!”只是苏戬话音未落,顾朝衍已然是声音沉沉地打断了他的话,面上是愈发地没有表情,“你寻了我来,无非不过是为了寻到了那少年罢了……”

    苏戬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自己的呼吸。

    顾朝衍虽说语气之中冰冷无情,却是说得一点儿错都没有的,他此番心急如焚,正是为了那人,才穿来了这里,苏戬并不是没有去他心心念念的故居看过,而他急匆匆赶到那里的时候,心心念念,却不想并未瞧见了心中思念的少年。

    物是人非,这房间里的摆设冰冷刺骨,空荡荡的屋室之中布满了灰尘,仿佛已然许久没有人居住。

    苏戬已然石化,始终难以置信。

    毕竟那便是他们此时二人所居住的地方,如何这时候去的时候,却是陌生得不像话?!

    “穿越往昔,本就是违背了天命。”顾朝衍平静的眉眼之间忽然已是风起云涌,“既是违背了天命,扭转了历史,自然有什么是要有所改变,如今你寻不到那少年,也不是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只是苏公子还请放心,顾某既是收了你的银子,做了这一桩买卖,生意还没有做完,顾某自然也是会为了苏公子寻到了他的。”

    话虽说如此,苏戬并非不信任顾朝衍,只是眼前的人实在难以估摸,苏戬瞧着顾朝衍深邃的眉眼之间是深不可测的复杂,想了想,微抿着薄唇,终究还是微微颔首,应了下来,“既然如此,也就有劳顾老板了!”

    “无妨。”顾朝衍却仍旧是面无表情。

    匆匆交谈之后,他很快就送了客。

    却不想一转身,却是瞧见了欢逸尘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的身影,他比起自己的记忆之中,又是清瘦了许多,面上也似乎多了些惨淡的苍白神色,似乎身子一直不大好,虽说如此,嘴角却还是含着淡淡的笑容,“令爱果然十分可爱!”

    说话之间,顾朝衍却是忽然之间身子一顿,眉眼微挑,也不知晓阿此时是究竟想到了什么,唇角是难以察觉的弧度,虽说不过是转瞬即逝,“若是你欢喜的很,带回去,那也是无妨的。”

    这话说得,欢逸尘嘴角抽抽,心里却是想着……

    这父女二人虽说眉眼几分相像。只是包子可爱的很,倒不像是面前的人,如此冷冰冰。性子什么的更是大相庭径,果然是亲生的么……

    见欢逸尘忽然沉默,顾朝衍的言语之间似乎终于透着几分欣喜,虽说那般情感他藏得很是深深,“还是欢欢舍不得离开,只是我们家的房间并不多,只怕便是要与我同一张**榻了。不必担心,我并不嫌弃。”

    身子一阵哆嗦。欢逸尘只觉得拿着折扇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还是顾朝衍的手此时覆上了他的,“莫怕。怎么,以为我会吃了你?”

    那样轻佻的话。却是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欢逸尘不觉自己的耳根滚烫得很是厉害,真真是奇怪,这江湖中人的轻浮,不一直都是自己所不齿的么?如何这个时候他对上了这样一个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他这般神情落在了顾朝衍的眼睛里的时候,顾朝衍的眼睛里却是有着一模异样一闪而过,不知晓他此时是究竟想到了什么,原本冰冷的掌心温度因为了欢逸尘皮肤的炙热而忽然变得滚烫起来。他瞧着眼前日思念像的熟悉面孔,缓缓上前,深深凝视着他的眉眼。左手挑起他尖尖的精致的下巴,欢逸尘原本落在顾朝衍月白长靴的眼睛此时不得不对上了他那么一双细细长长的眉眼,邪魅狂狷,丹凤眼睛眼波流转,欢逸尘只觉得自己早已经动弹不得。

    这个男人……他……

    “欢欢……”鼻尖涌入了清冽的扑鼻的微香,他第一次闻见了这般味道。却是再熟悉不过,仿佛要融入他的心里边一般。欢逸尘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在轻轻地战栗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齐顾朝衍的薄唇几乎就要贴着自己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凌乱了开来,不由自主地眯着眼睛,尽管欢逸尘并不知晓,接下来,是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其实是明白的,只是不敢想罢了。

    总之,他并没有反抗。

    “欢欢,我终于等到你回家了。”最后的最后,那薄唇在自己的唇间留恋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听见了顾朝衍话里的哀伤,那一刻,他不并不知晓自己因何而动容。

    只是身子轻轻地颤栗着,微微张着嘴角,他迎、合了上去,却是有什么水渍在此时缓缓落在了他的唇角,泛着淡淡的咸,淡淡的苦涩,是顾朝衍的泪光。

    面前的这个男子,他始终还是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泪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失去,而是因为重生。

    “阿衍。”他缓缓伸出手来,拥抱住了面前的男子,唇齿相依,他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我回来了。”

    只是他这般神情落在了顾朝衍的眼睛里的时候,顾朝衍的眼睛里却是有着一模异样一闪而过,不知晓他此时是究竟想到了什么,原本冰冷的掌心温度因为了欢逸尘皮肤的炙热而忽然变得滚烫起来,他瞧着眼前日思念像的熟悉面孔,缓缓上前,深深凝视着他的眉眼,左手挑起他尖尖的精致的下巴,欢逸尘原本落在顾朝衍月白长靴的眼睛此时不得不对上了他那么一双细细长长的眉眼,邪魅狂狷,丹凤眼睛眼波流转,欢逸尘只觉得自己早已经动弹不得。

    这个男人……他……

    “欢欢……”鼻尖涌入了清冽的扑鼻的微香,他第一次闻见了这般味道,却是再熟悉不过,仿佛要融入他的心里边一般,欢逸尘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在轻轻地战栗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齐顾朝衍的薄唇几乎就要贴着自己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凌乱了开来,不由自主地眯着眼睛,尽管欢逸尘并不知晓,接下来,是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其实是明白的,只是不敢想罢了。

    总之,他并没有反抗。

    “欢欢,我终于等到你回家了。”最后的最后,那薄唇在自己的唇间留恋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听见了顾朝衍话里的哀伤,那一刻,他不并不知晓自己因何而动容。

    只是身子轻轻地颤栗着,微微张着嘴角,他迎、合了上去,却是有什么水渍在此时缓缓落在了他的唇角,泛着淡淡的咸,淡淡的苦涩,是顾朝衍的泪光。

    面前的这个男子,他始终还是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泪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失去,而是因为重生。

    只是他这般神情落在了顾朝衍的眼睛里的时候,顾朝衍的眼睛里却是有着一模异样一闪而过,不知晓他此时是究竟想到了什么,原本冰冷的掌心温度因为了欢逸尘皮肤的炙热而忽然变得滚烫起来,他瞧着眼前日思念像的熟悉面孔,缓缓上前,深深凝视着他的眉眼,左手挑起他尖尖的精致的下巴,欢逸尘原本落在顾朝衍月白长靴的眼睛此时不得不对上了他那么一双细细长长的眉眼,邪魅狂狷,丹凤眼睛眼波流转,欢逸尘只觉得自己早已经动弹不得。(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坊间传言,得手札者得天下。

    然而这终究还是成了后话。

    那时的苏越,甚至在那之前许久的光景里,也不过是无名山上的一只小猴子罢了,他忘记在那一座无名山上生活了多久,也忘记自己如何来,又该往哪里去。他只是依稀记得那时的荒凉遍布,他一个人满山打滚的日子里,所有的一切渐渐地模糊开来;而在此后的年岁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原本荒芜得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昏黄的无名山渐渐地生出了浅绿的枝桠,而那弥漫了双眼的花红柳绿渐渐地几乎蔓延到它的脚踝的时候,忽然有人来寻了他,带他出了那名唤无名的山谷。

    从此见识了人间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只是再往后,那个人的容貌,还有他的名字,在苏越的记忆里又缓缓地化开来,像是融在了水中的苦涩的糖,他又成了那一只孤独的小猴子,只不过不再无忧无虑,反而是沾染了尘世间的浑浊罢了。

    只是他有了自己的人身,也化作了英俊潇洒,干净纯粹的模样。

    他坐在人来人往的闹市的街角,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潮,还有那一张张自己眼前飞快地掠过的僵硬的面孔,这才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在这世间停留了几千年。

    真奇怪,如此恍恍惚惚的,不过像是一刻一般,却转眼,已然千年了。

    他依旧是孤身一人。双手托腮,手中的咖啡冷了,他也没有察觉的。只觉得心里似乎空落落,像是丢失了什么。

    只是他究竟丢了什么呢?!

    苏越甩了甩脑袋,视线路过身旁几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花痴的眼睛,最终停留在了毫无止息的马路上,他似乎是长叹一声,缓缓起身的时候,修长的身影映在了一尘不染的橱窗之上。在薄暮微阳之下有些乱糟糟的栗色的头发,看着似乎是不修边幅的高中少年的模样。只是缓缓抬起手来,掠过发丝的时候,那一双温暖的骨节修长的手,阳光从指缝之间撒下来。淅淅沥沥。

    他的睡意还未落下去,却没有再睡的**,只是微微整理了那看着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顺势懒散地将手插在了自己的裤兜里,身上雪白的微微褶皱的衬衫解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露出了金色的胸膛还有腹间若隐若现的马甲线,他的神情慵懒而没有神采,又是揉了揉自己额间的碎发,在微阳里闪着耀人的微光的发丝再一次变得乱糟糟。看着确实如同厌学而慵懒的少年一般,引来了身旁女孩子的窃窃私语。

    只是苏越像是没有听见这些伴着惊呼的声音,而事实上。他确实是没有听见的,再抬起眼睛的时候,原本被两扇软绵绵的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的睫毛遮住的眼睛终于落在了旁人的眼里,而那一双眼睛镶嵌在了他干净的面庞里,藏着的却是锋利而凌厉的光芒,只是一双眸子。少年再不是那个年幼无知的少年,而那样的光芒。却是令人不由得停住了嘴巴。

    而苏越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微微抿着薄唇,咖啡厅的转门送走了他那显得有些孤傲而清冷的背影,而他走在逆光的巨大的阴影里的时候,宽阔的肩膀像是可以撑开头顶一寸寸漫上帷幕的辽远的蓝天。

    他愈发显得失落起来,每一日,他总是要在这咖啡厅坐一坐的,点了一杯咖啡,坐到那咖啡全然冷却下来的时候,而他神情微怔的视线不知道落在了何处,终于缓缓起身,竟然忘记了那一杯咖啡他却是从来都没有喝过的,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究竟持续了多久,直到这一日,他忽然觉得心里疼得厉害,原先藏匿在心底的沼泽里的空落落忽然蔓延了开来,像是深深陷入了泥泞之中的双脚,将他拖入黑暗,掩埋在坟墓之中。

    苏越忽然被这般突如其来的压抑逼迫得喘不过气来,然后就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一般,他的脚步愈发的快了,到了最后,竟然开始狂奔起来,微风略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苏越缓缓闭上了眸子,张开了双臂的时候,就像是要与谁相拥一般。

    再然后,据说有人曾经回忆起那时的情景,那个白衣的少年,留着利落的短发,他伸开双臂飞奔的时候,身子融在了温润的暖阳里,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拦不住眼里的阳光,而他飞扬的嘴角却带着仿佛某一刻决然的姿态,就这般消失在了暖阳之中,也消失在了车水马龙的众人惊愕的眼睛里。

    苏越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变了,他仿佛又回到了还在无名山的时候,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不知名的柳绿花红,他躺在干净松软的土地上,一睁眼,明晃晃的日光几乎刺痛双眸,而他微微眯着眼睛,跌跌撞撞地起身的时候,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那时无名也不知何处的故乡。

    只是这究竟不是无名山,他的脑海里也忽然无端多了一些不曾属于自己的记忆,先是瞳孔通红的少年,眉心一朵朱砂,正眼神冰冷地注视着自己,而后记忆终于缓缓清醒的时候,他的心里忽然咯噔一声响,只忽然变得恍惚起来。

    他不是苏越,陵越……陵越……苏越喃喃自语着,这是他现在的名字,他叫做陵越,是天墉城的执剑长老紫胤真人的大弟子,他还有一个师弟,叫做屠苏。

    百里屠苏,便是记忆里那个双眼血红,却干净得无比美好的少年。

    一想到这里,陵越的心里忽然又疼了起来,缓缓地扶着胸口,他微微低着脑袋,只见此时的自己却是一袭紫衣。再不是一直以来雪白衬衣的模样,这般陌生而熟悉的模样却是使得陵越不由得微微皱着眉头的。

    而他的眼睛掠过了周遭,再细细想来。嘴角的笑容反而是翻着一丝淡淡的苦涩,这毕竟不是自己的无名山的,那时的无名山,即便不知晓究竟经历了多少荒芜的岁月,即便等到他离去的时候,却始终也只是杂草遍地罢了,偶尔有难以言述的花骨朵。点缀在一片郁郁葱葱之间,却不似这个地方。生机盎然。

    苏越,不,此时的他,已经是陵越了。他这般想着的时候,视线缓缓地涣散开来,只是却忽然有什么落地的声音牵扯回了陵越的思绪,是落在地上的一本手札,翻着金光的小小的薄薄的本子,便是这般猝不及防地从陵越的身上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

    陵越的眼里泛着淡淡的疑惑,又是缓缓地俯身拾起,只是这手札里却是空空如也,泛白的纸张。没有任何字迹,就是那封面也是空空如也,不过是泛着诡异的金光罢了。更新最快最稳定

    陵越微微皱着眉头。好看的眉眼之间,是疑惑且忧心的模样,而便是这时,他只觉得握着手札的指尖一阵刺痛,他来不及松手,忽的见到了那原本空空如也的雪白的纸张上却忽然泛着异样的光芒。待这华彩消失之后,陵越终于惊异地看清了这一字一句。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字,却是字字珠玑。

    他睁大了眼睛,而眼里也不知晓为何,忽然露出了惊惧且恐慌的神情来,再来不及多想,陵越飞快地合上了这手札,将他塞入了怀中,却是念了一个诀,飞快地朝着天墉城赶去。

    屠苏遇险,速救。

    看见那几个字的刹那,不知为何,陵越的脑海伸出又闪现了那个白净的少年通红地睁着双目的模样,只是那般神色,并非是他的煞气发作时六亲不认的无情样子,也不是他一次次对着自己刀剑相向时被吞噬了心智的冰冷,他通红的眼睛里噙着温热的冰冷的源源不断的泪水,一颗颗砸了下来,砸在他的心里,他张着嘴巴,只是凝固的画面里,他只是神色怔怔地看着自己,说不出一句话来,而那一句“大师兄”便像是在这个时候被凝结了一般。

    陵越只觉得他此刻的心都要跳出了胸腔,又像是无论他在如何快,也是有什么要失去了。

    果然。

    藏剑阁外,他赶到的时候,掌教真人还有十几个师弟们将屠苏团团围住的时候,他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锋利的刀剑逼迫着正几乎半跪在地上的屠苏,刀光剑影之间,屠苏的身影更是摇摇欲坠,就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而要跌落一般,只是即便在这样的时候,他却还是紧紧地咬着牙齿,尽管嘴唇已然被咬发青,面上也是毫无血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

    “屠苏!”陵越没有意识到他此时声音里的沙哑,也没有多想,在这锋利的剑光之间,手中的长剑早已出鞘,一己之力冲开了阵仗,那些刀光剑影转而落在了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只觉得万箭穿心一般的疼痛,几乎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知觉,而他却恨不得自己是失去的感觉的,因着这般锥心的疼痛,若是常人恐怕早已灰飞烟灭。而即便是他,也觉得全身都像是撕裂了一般。

    然而,他却还是咬紧了牙关,强撑着一下掠到了屠苏的面前,将他狠狠地护在了自己的怀中,嘴角的血丝终于落了下来,屠苏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陵越的怀中。

    而陵越哪里承受得了这般的剑阵,只是冲进去的时候,他早已是伤痕累累,而屠苏如此遍体鳞伤的模样更是使得陵越忽然之间气血上涌,紧接着口中更是一阵腥甜,他的身子显得有些踉跄,只是却没有松开手,反而扶着屠苏的手却是愈发的紧了,不过口中却也是在这个时候忽然喷出了一大滩的鲜血来。

    陵越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一般,却还是紧紧地搂着屠苏倒了下去,只是即便是将要**的时候,他却还是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身子朝着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只为了屠苏能够少一点疼痛。

    倒地的时候,屠苏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原先双目的通红缓缓褪了下来,陵越听见了屠苏几乎是颤抖着的声音,“对……对不起。大师兄!”

    泪水自这个红衣少年的眼眶里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也落在了他的眼眶里,那一瞬间,陵越几乎分不清他眼睛里究竟是屠苏的泪水还是自己的泪光。

    也是在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屠苏的身体竟然会是这样轻。轻得……就像是他下一刻就会任凭着他消失了一般。

    那一刻,陵越的身子是愈发的颤抖了起来。

    而他却不知晓。屠苏在这剑阵之中已经强撑着等了多久了,他既是希望他的大师兄能够回来,又要忍受着被焚寂吞噬了心智的痛苦,久久不让自己连唯一的神识都丧失了。

    只因着他盼着能够再见到陵越一面。只是他没有想到,却是这般场景。

    他想要同陵越说的其实不是那一句,只是望着陵越如此伤痕累累的模样,却还是改了口,声音哽咽,身影踉跄。

    而他起初只不过是想要告诉陵越,他在藏经阁里专心致志地超写着经书的那些日子里,他所等着的,不过是自己在陵越归来的时候。能够微笑着同他说一句,“师兄,我终于等到你回家了。”

    只是如此。仅此而已。

    “师兄,若是我身上的煞气都除尽了,你便带我下山,可好?”是迷迷糊糊之间少年干净而迟疑的声音。

    “好,那时,我便带你踏遍万里河山。行侠仗义!”然后又是谁的声音,带着铿锵的笃定。一字一顿,落在了他的心坎里,却又缓缓地涣散看来,最终消失在了风里.

    身受重伤的陵越在此时躺在了**榻之上,泛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身下的被褥,而紧皱的眉头之间,是如何也挥之不去的愁思,他梦见了许多小时候的日子,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纷至沓来的时候,他就像是被深深拉进了绝望的深渊,身子沉了下去,只是屠苏那干净而纯粹的脸庞却在自己的梦里逐渐地清晰起来。

    先是他在后山练剑的时候,那时他十岁,而屠苏也不过是七岁的年纪罢了,如今相识八载,只是那时的记忆却依旧崭新,花间暖阳之下,那孩子的面上因着这般练剑的刻苦而冒出了一颗颗汗珠子,那样的刻苦,若是普通的孩子只怕早已是承受不住,陵越心中自然再清楚不过,他这般看着屠苏,只觉得自己的心也累了,心里更是无端冒出了一丝丝的心痛。

    只是却也是这个时候,屠苏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含笑的目光对上了自己的一双眸子,陵越终于瞧见了屠苏的笑容,咧着嘴巴,露出了一排雪白的八颗牙齿,陵越只是看着这般笑容,先前的压抑不知道如何早已是一扫而空,却是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食盒,更是不着痕迹地小小地吞咽着自己的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他不知道为何,忽然又是觉得不自在起来。

    只是屠苏却没有发现师兄的异常的,如同往常一般,他飞奔而来的时候,是紧紧地一把抱住了他再亲昵不过的师兄,又是肆无忌惮地将他的汗水擦在了陵越的衣襟上,原本的紫色染上了神色,渗透了衣衫,陵越几乎是感觉到了那被汗水沾湿的炙热,此时此刻,便是他自己也未发觉的,面色却是骇人的滚烫。

    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只是屠苏却未发觉的,因为下一刻,画面忽然飞快地从他的眼睛里匆匆略过,他还没有贪婪地抓住了这一丝温暖的时候,再一眼,看见的,却是屠苏已然年少的模样,岁月消磨了他脸角的轮廓,露出了削瘦的下巴还有深邃的瞳孔,只是那个曾经笑容干净而温润的少年却也因此变得愈发的沉默了起来,就像是韶华易逝,封印封住了屠苏的笑容,以寒冰将他层层包裹,那难以言喻的疏离令陵越忽然觉得心惊胆战起来。

    他只觉得自己身子疼得厉害,伤口撕裂一般,却只是远远地望着屠苏,触碰不到他,看见的,也不过是他冰冷的眼神罢了。

    而陵越自然不知晓,便是此时,掌教真人还有他的师妹芙蕖正站在自己的身旁,忧心忡忡。

    “这个傻孩子。那时的轻型,屠苏已然堕入魔道,他又何必护他?”天墉城的掌教真人涵素长叹一声。面上却是如同以往的不苟言笑,“若非屠苏被焚寂控制,我又何必如此,陵越向来做事严谨,从不冲动的性子,如何这一回倒是这般失了分寸?”

    他说到这里,又是长叹一声。衣袖落了下来,眼里依然是深深担忧的神色。

    而此时站在了涵素身旁的芙蕖却是急得像是要哭出来了一般。“大师兄可是如何了,他伤得这么重,又吐了那么多的血,爹。您可一定要救了大师兄啊!”说话之间,源源不断地泪水涌现出来,便是在这个时候,芙蕖却是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若是大师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若是……她使劲地摇了摇脑袋,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这般想着,芙蕖强忍住了眼里的泪光,只是身子依旧是哆嗦着,更是紧紧地抓着函素的衣袖。眼里依旧是悲伤绝望的神色。

    涵素收手负在身后,紧皱着眉头,虽然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那紧皱着的眉头却是瞒不过他此时心里的长叹一声,他自然知晓那时的剑阵是有多么的厉害,他那时想着屠苏已然便焚寂所控制,这样的一个孽障,自然是再也留不得了,虽说他是紫胤的弟子。只是那又如何,留这样一个祸害在师门之中。天墉城还有什么安宁!

    一想到这里,涵素便也只有心中一横,他早已是准备了将百里屠苏置之于死地的,那般的剑阵有多厉害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生生地受了那样的力道,只怕如今陵越这孩子……

    涵素一想到这里,那眼里似乎笼罩着什么一般,只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维持着那般僵硬的神情,一动不动地瞧着此时正躺在**榻之上忍受着伤痛的折磨的陵越罢了。

    而这时的后山之中,屠苏被关在了禁地之中,周遭遍布着结界,他无法出去,心里却疼得厉害,他分明记得那时自己躺在师兄的怀里,而师兄,却分明是因着自己那般硬生生受了这剑阵……刀光剑影之下,他的手缓缓拂过自己的衣衫,虽是一身玄衣,却还残留着师兄落在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迹,他的师兄……他要去寻了他,他要知晓,陵越如今究竟是如何了。

    心中的疼痛在这个时候反而是愈发的慌乱起来,一颗心跳动得厉害,而屠苏的眉头也皱得极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的师兄……一定是出事了……

    原本苍白的面色在这个时候显得愈发的面无血色,而心中的不安却是使得那一双眼睛忽然变得一片血红,在昏暗的山洞里显得狰狞而可怕,只是屠苏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只是想着,自己是一定要出去的,即使如今是掌教真人困住了他,他也顾不得其它了,他只是想要知晓,他的师兄,如今究竟是如何了……

    手中的焚寂挥动的时候,刀光剑影带来了几乎灼人眼睛的血色,那结界被深深地劈开了一道缝隙来,只是却又快速地合上了。

    先前陵越虽说被屠苏挡住了一剑,只是那样的剑阵,他伤得也不比陵越轻,若不是还有焚寂和体内的煞气帮他挡着,只怕如今的屠苏也是不省人事了,只是他倒宁愿自己是不省人事了,或许这般就不会忍受来自心底的疼痛。

    都是因为自己……都是因为自己啊……

    屠苏只觉得他的身体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在这一刻无助终于深深压垮了他,浑身瘫软地跪在了地上,那一双眼睛里翻着空洞的光芒,口中更是呢喃重复着……

    “师兄。”

    而他心里的慌张无比再提醒着自己,此时的陵越,只怕是不大好的,他的脸色是愈发的惨白一片,便是呼吸也渐渐地微弱了下去。

    而这时的陵越,却是梦见了自己早已垂垂老矣的时候。

    而那个时候,他与屠苏……他们之间,已经分别了七十四年了,而那时的他,早已坐上了掌教真人的位置,身旁的弟子眉心一朵血红的朱砂,咧着嘴吧,一如当初那般再熟悉不过的容颜,“师父,您瞧一瞧。如今我的修为,可是如何了……”

    只是那声音又缓缓地化开来,等到他模糊的视线又逐渐清明一些的时候。却又是洁身一人的孤独模样,再不见那个熟悉的少年,那时的他已经很老了,白发苍苍,面如缟素,倚窗而坐,正双眼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雨打芭蕉。梦里的他,终于又是想起了自己同屠苏的小时候。

    他问他。“你为何执剑?”

    懵懂的少年只是愣愣地开口说道,“手中执剑,方能保护珍惜之人。”

    他一想起了这里,不禁粲然泪下。曾几何时,他一心修仙,只是在遇见了那样一个少年之后,却没有想到只是无意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

    他还记得七十四年前同屠苏的那个约定,他们约定好的……他会一直在天墉城等着他,只是一年又一年,他因着心中执念,始终不得修为仙身。而他也不知道,他所等着的那个去往远方的人,却一早散了魂……

    “手中虽然执剑。仍需天意成全。”声音沙哑而苍老的老者终于长叹一声,只是却还是低声呢喃着,那声音很低,早已被雨落芭蕉所掩盖了。

    只怕只有窗外的芭蕉听见了他所言。

    “你放心,我会在忘川等你,死后不落轮回。生生世世,我等你回来。”

    他说到这里。终于安然和目,泪水划过了沟壑纵横的脸颊,便像是此时,正躺在**榻之上的陵越,泪水夺眶而出,沾湿了面庞,而却一早失去了呼吸了……

    天地之间,昆仑之巅,忽然响起了一声沙哑的嘶吼的悲鸣,久久不散……

    “师兄……师兄……”那声音划开了结界,屠苏再也顾不得身上刺骨的伤痛,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却还是在大殿之外的门口忽然跌倒,天边惊雷划过,紧接着,倾盆大雨落了下来,屠苏的身子**在了地上,他一双通红的眼睛里,仿佛看见了他的师兄,最后抱着他的,温柔如玉的模样。

    “师兄!”

    在梦魇之中惊醒,屠苏紧皱着眉头,于睡梦之中还在一声一声,唤着陵越,他的师兄,身子更是在**榻之上微微地颤抖着,而在恍惚之间,他是感觉到了失去呼吸的陵越在弥留之际还在唤着自己的情形。

    惊雷划过天际,于他的耳畔擦肩而过,大雨冲刷悲伤而绝望的心境,他跌落在地上的时候,听见了陵越低低的一声,一如他如平日里再沉稳不过的语气。

    只是那一声低低的话语之中却是带着淡淡的叹息。

    他说,“我多想听见有一日,他能够对我说一句。”

    “师兄,我回来了。”

    “只是这终究,不过还是奢望罢了。”

    “即便是死了,我也会在忘川等你,生生世世,死后不落轮回,我等你回来。”

    那些苍老而沙哑的话一字一句砸在了屠苏的心底,他只觉得心底如同被撕裂了一般,而扑倒在地上的时候,身上撕扯着的疼痛却是不及心里的半分的,黑夜接踵而至,他终于再也受不住一般,随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两眼一黑,直直地晕了过去。

    只是即使昏睡之中,那些残酷的梦魇却还是不放过他一般,而在重复循环煎熬的梦境之中,神识缓缓地涣散开来,脑海之中是焚寂冰冷而残酷的声音。

    “害人精,你除了残害你的师兄,你还会干什么!若不是你,你的师兄便不会死,是你,是你害了陵越!是你亲手杀了他!”

    “不是!”屠苏在听见了那些话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而挣扎着终于摆脱了这般可怕的梦境的时候,屠苏再睁开眼睛,那瞳孔却是瞬间染上了一片血红,煞气自眼眸深处流转,浑身是锋利的戾气,看着甚是令人惊骇的模样。

    来送饭的芙蕖瞧见了屠苏这般模样,更是微微张着嘴巴,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来,手中的食盒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而她还没有来得及一声惊呼,屠苏却在这个时候飞快地起身,带着腾腾杀气朝着芙蕖直冲而去,芙蕖几乎是愣在原地,那一瞬间,她被这般煞气所惊骇到,早已不知晓如何是好。

    眼见着屠苏即将伤害了芙蕖。便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人拦在了芙蕖的面前,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双本是沉稳得波澜不惊的眼睛却是在这个时候不再平静,熟悉的声音顷刻之间涌入了屠苏的耳畔,“屠苏!”

    即使是失去了控制,只是那一声呼唤屠苏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大师兄的呼唤,是陵越。是他的大师兄!

    那声音终于将屠苏从这深渊里拉了出来,只是手中的掌风凌厉。那般力道却是收不住的,而眼前的陵越踉跄的身姿终于映在了屠苏的眼睛里的时候,他不由得忽而瞪大了眼睛,手掌擦过了陵越的肩头。一个急急地收手,他竟然便是这般毫不犹豫地硬生生地转而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下手很重,如今又是受了重伤之后虚弱的模样,屠苏不由得心里一沉,那掌风落在了胸口的时候,更是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缓缓地倒在了陵越怀里的时候,然而屠苏的嘴角却是噙着微微的笑意,就像是丝毫未觉得疼痛一般。“你没死,大师兄,你没死。真是……真是太好了……”

    说着屠苏又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回不同的,他的神态安详,嘴角的微微上扬像是驱散了心中所有的寒冰,只是陵越此时却是脸色惨白,他重伤初愈。并未比屠苏好到了哪里去的,却还是稳稳地将他护在了怀中。听着怀里虚弱的师弟低声的呢喃,陵越的声音显得很是无奈,“傻瓜。”

    缓缓抬起了手来,探寻到了屠苏的气息,见脉象平和,也并没有什么大碍,陵越这才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不过他身后的芙蕖倒是忧心忡忡,“大师兄,还是我来照顾……屠苏吧,如今你们二人都受了伤,您还是回去养伤的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的!”

    芙蕖虽说是如是说道,不过陵越的脸色却不是大好。

    芙蕖是他的师妹,也是如今天墉城的掌教真人的女儿,许是在这皆是师兄弟的昆仑山天墉城呆的久了,自然是养成了活泼的性子,这孩子天性善良,屠苏被陵越的师傅带到了这天墉城的时候不过七岁,而他比屠苏年长三岁。

    执剑长老紫胤真人不过是收了他们两个徒弟罢了,然而,屠苏因着自小身负煞气,只能待在这无人的后山之中,不能同师兄弟们一起练剑,更不能同他人切磋,而师尊又是长年闭关,屠苏所能够靠近的,也不过是自己罢了。

    而许是他从未多与人交流的缘故,在天墉城的这八年以来,见到最多的人便只剩下了自己,陵越不是不知晓这其他的师兄弟们私底下是怎么说屠苏的,他们叫他怪物,说他是天墉城的煞星,处处排挤针对,屠苏因此养成了愈发沉默寡言的性子。

    是谁也不肯多说了一句话了。

    自然,除了陵越。

    陵越如今重伤初愈,只是也不过是清醒了而已,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先前便是他也以为自己是要死了的,自然也没有想到他最后会捡回了一条命来,而如今他更是愈发珍惜眼前,他自然也是知晓虽说芙蕖是真心待屠苏,只是屠苏这样一个木讷又不善言语的,除了自己,他还真的没有想到有谁能够照顾好自己这个师弟的。

    一想到这里,尽管自己如今只是轻微地动一下,全身上下都是在疼的,而方才屠苏硬生生收回的那一掌,虽说他打在了自己的身上,不过那掌风还是擦过了陵越此时依旧是伤痕累累的身子,若不是他极力地忍着,只怕当时又是要猛地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来的。

    如今陵越的额间更是忽然沁出了几颗汗珠子来,不过他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地同芙蕖开口说道,“如今我已然痊愈,便是无大碍了,先前你奔波不停,为了我同屠苏的事情受了许多劳累,如今你去歇着吧,我照顾屠苏,也是理所应当。”

    门合上的时候,芙蕖依旧是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过此时此刻大门紧闭,芙蕖却也是无可奈何,她只是蹙着眉头,有些不解地在门外微微念叨着,“怎么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师兄!”

    在梦魇之中惊醒,屠苏紧皱着眉头,于睡梦之中还在一声一声,唤着陵越,他的师兄,身子更是在**榻之上微微地颤抖着,而在恍惚之间,他是感觉到了失去呼吸的陵越在弥留之际还在唤着自己的情形。更新最快最稳定

    惊雷划过天际,于他的耳畔擦肩而过,大雨冲刷悲伤而绝望的心境,他跌落在地上的时候,听见了陵越低低的一声,一如他如平日里再沉稳不过的语气。

    只是那一声低低的话语之中却是带着淡淡的叹息。

    他说,“我多想听见有一日,他能够对我说一句。”

    “师兄,我回来了。”

    “只是这终究,不过还是奢望罢了。”

    “即便是死了,我也会在忘川等你,生生世世,死后不落轮回,我等你回来。”

    那些苍老而沙哑的话一字一句砸在了屠苏的心底,他只觉得心底如同被撕裂了一般,而扑倒在地上的时候,身上撕扯着的疼痛却是不及心里的半分的,黑夜接踵而至,他终于再也受不住一般,随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两眼一黑,直直地晕了过去。

    只是即使昏睡之中,那些残酷的梦魇却还是不放过他一般,而在重复循环煎熬的梦境之中,神识缓缓地涣散开来,脑海之中是焚寂冰冷而残酷的声音。

    “害人精,你除了残害你的师兄,你还会干什么!若不是你。你的师兄便不会死,是你,是你害了陵越!是你亲手杀了他!”

    “不是!”屠苏在听见了那些话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而挣扎着终于摆脱了这般可怕的梦境的时候,屠苏再睁开眼睛,那瞳孔却是瞬间染上了一片血红,煞气自眼眸深处流转,浑身是锋利的戾气,看着甚是令人惊骇的模样。

    来送饭的芙蕖瞧见了屠苏这般模样。更是微微张着嘴巴,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来。手中的食盒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而她还没有来得及一声惊呼,屠苏却在这个时候飞快地起身。带着腾腾杀气朝着芙蕖直冲而去,芙蕖几乎是愣在原地,那一瞬间,她被这般煞气所惊骇到,早已不知晓如何是好。

    眼见着屠苏即将伤害了芙蕖,便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人拦在了芙蕖的面前,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双本是沉稳得波澜不惊的眼睛却是在这个时候不再平静,熟悉的声音顷刻之间涌入了屠苏的耳畔,“屠苏!”

    即使是失去了控制。只是那一声呼唤屠苏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大师兄的呼唤,是陵越,是他的大师兄!

    那声音终于将屠苏从这深渊里拉了出来,只是手中的掌风凌厉,那般力道却是收不住的。而眼前的陵越踉跄的身姿终于映在了屠苏的眼睛里的时候,他不由得忽而瞪大了眼睛。手掌擦过了陵越的肩头,一个急急地收手,他竟然便是这般毫不犹豫地硬生生地转而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下手很重,如今又是受了重伤之后虚弱的模样,屠苏不由得心里一沉,那掌风落在了胸口的时候,更是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缓缓地倒在了陵越怀里的时候,然而屠苏的嘴角却是噙着微微的笑意,就像是丝毫未觉得疼痛一般,“你没死,大师兄,你没死,真是……真是太好了……”

    说着屠苏又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回不同的,他的神态安详,嘴角的微微上扬像是驱散了心中所有的寒冰,只是陵越此时却是脸色惨白,他重伤初愈,并未比屠苏好到了哪里去的,却还是稳稳地将他护在了怀中,听着怀里虚弱的师弟低声的呢喃,陵越的声音显得很是无奈,“傻瓜。”

    缓缓抬起了手来,探寻到了屠苏的气息,见脉象平和,也并没有什么大碍,陵越这才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不过他身后的芙蕖倒是忧心忡忡,“大师兄,还是我来照顾……屠苏吧,如今你们二人都受了伤,您还是回去养伤的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的!”

    芙蕖虽说是如是说道,不过陵越的脸色却不是大好。

    芙蕖是他的师妹,也是如今天墉城的掌教真人的女儿,许是在这皆是师兄弟的昆仑山天墉城呆的久了,自然是养成了活泼的性子,这孩子天性善良,屠苏被陵越的师傅带到了这天墉城的时候不过七岁,而他比屠苏年长三岁。

    执剑长老紫胤真人不过是收了他们两个徒弟罢了,然而,屠苏因着自小身负煞气,只能待在这无人的后山之中,不能同师兄弟们一起练剑,更不能同他人切磋,而师尊又是长年闭关,屠苏所能够靠近的,也不过是自己罢了。

    而许是他从未多与人交流的缘故,在天墉城的这八年以来,见到最多的人便只剩下了自己,陵越不是不知晓这其他的师兄弟们私底下是怎么说屠苏的,他们叫他怪物,说他是天墉城的煞星,处处排挤针对,屠苏因此养成了愈发沉默寡言的性子。

    是谁也不肯多说了一句话了。

    自然,除了陵越。

    陵越如今重伤初愈,只是也不过是清醒了而已,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先前便是他也以为自己是要死了的,自然也没有想到他最后会捡回了一条命来,而如今他更是愈发珍惜眼前,他自然也是知晓虽说芙蕖是真心待屠苏,只是屠苏这样一个木讷又不善言语的,除了自己,他还真的没有想到有谁能够照顾好自己这个师弟的。

    一想到这里,尽管自己如今只是轻微地动一下,全身上下都是在疼的。而方才屠苏硬生生收回的那一掌,虽说他打在了自己的身上,不过那掌风还是擦过了陵越此时依旧是伤痕累累的身子。若不是他极力地忍着,只怕当时又是要猛地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来的。

    如今陵越的额间更是忽然沁出了几颗汗珠子来,不过他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地同芙蕖开口说道,“如今我已然痊愈,便是无大碍了,先前你奔波不停,为了我同屠苏的事情受了许多劳累。如今你去歇着吧,我照顾屠苏。也是理所应当。”

    陵越说着又是深深地看了怀里的屠苏一眼,也不多说些什么,眼神里的沉稳之间是不容人拒绝的语气,而芙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是被陵越“请”出了门外去了,门合上的时候,芙蕖依旧是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过此时此刻大门紧闭,芙蕖却也是无可奈何,她只是蹙着眉头,有些不解地在门外微微念叨着,“怎么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而芙蕖自然不会知晓,此时便是一门之隔的地方。更新最快最稳定陵越将屠苏抬到了**榻之上的时候,似乎显得有些吃力,他如今本就是负伤在身。自然提不起力气来,这小小的房间虽说不过是几步的距离罢了,而等到他终于架着屠苏到了**榻旁的时候,却早已是又累又疼了,来不及喘息几声,屠苏却是在这个时候猛然倒了下来。而他自然也是始料未及,身子被屠苏一下子拉了过去。随着他一同倒在了**榻之上。

    惊愕之间,陵越却是在这个时候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不同以往的炙热的气息,屠苏的唇角缓缓滑过了自己的脸庞,细细的鼾声在他的耳畔回荡着,而鼻尖却涌入了属于屠苏的身上那般清冽的香气,那一刻,陵越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然僵硬了起来,便是同屠苏一同倒在了**榻之上,他不知晓屠苏是如何了,只是自己……

    竟是动弹不得了。

    依旧是瞪着一双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而在这般尴尬地沉默了许久之后,陵越终于缓缓地侧过了脑袋,视线落在了尽在咫尺的屠苏的脸庞,如今他同屠苏,便是如此脸对脸地半躺在**榻之上!

    那一瞬间陵越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的,而身体的疼痛也像是消失了一般,他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轻飘飘浮在了云上,此刻的屠苏,仿佛是安静地沉睡了过去一般,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只是那两扇密密的睫毛微微垂落了下来,如同扇子一般,微微地触动着。

    他的睡眼安静而美好,而陵越就像是四周都被那般来自屠苏身上的醉人却清凉的香气萦绕着一般,那一刻,陵越几乎是看得痴了。

    波澜不惊的眼睛再一次涌起了惊涛骇浪,那一刻,不知道为何,陵越忽然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了那个时候的,这般,他便能够一直看着眼前熟睡的少年,直到天荒地老……

    只是陵越还在失神地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正躺在了自己面前的少年忽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如此的始料未及,陵越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跳动得厉害,一张脸更是不自觉滚烫了起来。

    而在这小小的屋室之中,如陵越这般的,可不止他一人。

    不同旋律的心跳的声音缓缓在这一刻交织,最后融于一处,空气里浮动着异样的气息。

    泛着淡淡的尴尬,还有,微微的,桃/色。

    陵越**辱不惊的一张脸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那瞪大的眼睛里更像是存在着丝丝愕然一般,而那一双早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的眼眸深处,陵越却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此时此刻屠苏的一双清澈的眸子的。

    便是这般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他的脸蛋显得有些红扑扑的,即便是睁着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依旧如同两把小小的扇子,而陵越还是第一次如此意识到了屠苏的睫毛竟然是那么长的。

    他是想着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的,只是糟糕的,却在这个时不争气地发觉他的气息却是毫无预兆地混乱了起来,那般急促的呼吸声便像是再也无法抑制的洪水猛兽,几乎从陵越的心底喷薄而出。

    不行!他不能这样!

    陵越这般想着。终于稍稍恢复了清醒,而慌乱之际,更是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之上坐了起来。却是忽略屠苏那向来没有什么神情的面上却是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丝委屈而失望的神色来,陵越只觉得自己的气息依旧紊乱不堪,而方才因着着急起身而牵扯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更是觉得那伤口是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便是只能够潜心打坐,想要驱散了来自内心的躁动不安,也不知晓究竟是不是因着这般缘故。陵越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变得火辣辣的滚烫起来了。

    而屠苏似乎还沉浸在了方才那般微妙的气氛之中,而看着方才还同自己面对面躺着的师兄如今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如此突兀地开始打坐的时候,他的面上更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只是那嘴巴却是微微地张着。更是纹丝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的师兄,当真是情深意切,含情脉脉!虽说此时的屠苏,面上露出来的不过是呆萌的模样。

    陵越本是为了静下心来的,奈何这**榻本来就是如此丁点儿大的地方,又是挤着他与屠苏两个人的,屠苏的身子还抵在了他的腿边,即便是隔着单薄的衣衫,也能够感受到了他的温度。而也是因着这般缘故,陵越身子里的火不但没有下去,反而是燃烧得更旺了。与此同时。他虽说是闭着眼睛,不过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了一丝毫无顾忌的**辣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就像是要将他看穿看透一般,陵越被这样的目光折磨得有些受不了,而这看上去不过是形势的打坐,自然是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陵越心里想着若是自己这般静不下心来。只怕是要走火入魔,若是伤着了屠苏就不大好了。这般想来,他赶紧止住了自己,便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微微侧过身子的时候,那眼神却是一下子呆滞,更是不由自主地重复着吞咽口水的动作,那喉结上下翻滚着,陵越的眼睛里如同一团火在烧着一般。

    屠苏此时此刻正倚在了**榻之上,先前他们俩面对面地躺尸的时候陵越已然是意识到了这单人**也不是很大的,而如今他这般盘腿而坐,更是占着了大半的地步,可怜的小屠苏只能够被默默地挤到了角落之中,看着有些微微缩成一团地侧躺着,果然是一副撩人的风姿,而这也就罢了,也不知晓这丫的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先前养伤之时身上穿着的亵衣此时却在肩头缓缓滑落了下来,也不知晓屠苏有没有发觉的,只是那似露非露的锁骨真是好看,陵越只觉得自己是有些看痴了,还有若隐若现的金色的胸膛,陵越好容易收回了自己的眼睛,便是在此时缓缓上移,只不过那视线交织的时候,屠苏更是轻轻地握住了陵越的手臂,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澄澈,虽说那话里是掩饰不住的忧心忡忡,“师兄,你的伤可是好些了?都是我没用,是屠苏害了你,若是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屠苏……”屠苏说到这里,那声音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来,便是在这时微微地低着脑袋,极力在自己的师兄面前掩饰那眼角早已喷涌而出的泪光。

    不知道为何,这般的屠苏,让陵越瞧着,很是心疼。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甚是少见的温柔如玉的笑容,温暖而又宽厚的手轻轻地覆在了屠苏的手背上,掌心里是屠苏的温度,陵越的声音却是显得有些低沉而沙哑,许是这重伤始终还是未痊愈的缘故吧,“屠苏,不要自责,这一切,都是师兄心甘情愿。即便是师兄赴汤蹈火,也不愿意你有了什么意外的。如今瞧着你安然无恙,是师兄松了一口气才对。”

    陵越说着那笑意也就愈发的深了。

    而屠苏望着这般模样的陵越,只觉得是陌生而又熟悉,他只觉得陵越是变了的,却又不知晓是哪里变了,只是变成了自己愈发欢喜的模样,他咬着嘴唇,便是在陵越话音刚落的时候重重地点了点脑袋,而陵越更是在这个时候轻抚着屠苏的头发,嘴里忍不住轻吟一声道,“傻瓜。”

    而他说完了这一句忽然动作一顿,那神情也是瞬间僵硬了下来。他毕竟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的,而一想到这里,想着心里的风起云涌。他却是显得愈发的不自然了。

    虽说如此,只是屠苏却好像是对这一切全然没有发现了什么异样一般,他只是咧着嘴吧笑着,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那是屠苏的面上少有的笑容的。

    便是同师尊相处也不会有的,只是同陵越单独一起的时候,屠苏的面上才会露出了如此的神情来。而陵越瞧见了屠苏如此神情之时,心中更是一愣。心里不免有些自责起来。他想着屠苏这样一个干净的少年,可是自己的师弟,只是自己如何……如何竟然会生出了这些想法来?!

    陵越不由得紧皱着眉头,却没有想到。屠苏却又是在这个时候缓缓地伸出了手来,修长的手指轻抚过自己的眉心,便是让陵越的身子都是不由自主地战栗着,更是攥紧了那被褥的一角,陵越此时的身子已然是僵住了,是一动也不敢动的。

    而屠苏却只是揉着陵越的眉心罢了,动作轻轻柔柔,生怕是将他弄疼了一般,而一边揉着一边他自己却是皱起了眉头来。“师兄在烦心着什么呢,这眉头这般皱着,可是不好看了。”那般的神情。一双小嘴微微地嘟着,因着从来便不善言辞也不多露出什么神情的面上忽然露出了这般神情的时候,更是显得呆萌可爱的,陵越看着屠苏如此甚是讨喜的模样,终于又是扬起了嘴角。

    而屠苏瞧着里陵越如此终于高兴了起来,随即也是跟着露出了笑颜。只不过他的一双手却是缓缓地滑落了下来,便是要剥开了陵越的衣衫的。

    陵越哪里料到屠苏竟然会是如此的主动。眼里忽然大骇,更是在此时忽然握住了自己的衣襟,却像是舌头打结一般,是话也说不通顺了,“屠苏,你……我……干什么?!”

    “我不过是……我不过是……”屠苏不明白陵越是为什么如此抗拒的,他的面上又是继续一副不解的神情,“我只是想瞧一瞧……师兄的伤口。”陵越毕竟是因着他身受重伤,屠苏想要看陵越究竟是伤得如何了,也无可厚非。

    而陵越的神情再此时依旧显得有些不自然的,不过却不是方才的抵抗,他这会子倒是忽然云淡风轻地开口说道,“你放心,如今已经好多了,不必看也行的。”说着陵越就像是要挣脱了屠苏一般,便是急急地准备起身,只是他却没有料到,方才便是在自己出神的时候,屠苏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只着了一件的衣衫扣子给解开了,而在陵越对他说了那些话的时候,他还是仅仅地抓着陵越的衣服的一角的,谁知他的起身竟然会是如此的迅速,屠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是在这一刻顺势随着撕拉一声响,已然是将陵越身上的衣衫皆然褪了下来。

    不得不说,师兄便是师兄,平日里如此刻苦健身,这个时候的身材……果然是顶呱呱!

    屠苏不由得怔住,只是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了什么陶醉的神情来,却是在这个时候皱着眉头的,他苏瞧见的吗,却是这些伤,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剑伤的伤疤便是在此刻深深地刺痛了屠苏的眼睛。

    而陵越是愈发显得不自在,只是说了一句,“你放心,我自是没事。”

    说完了这些话,陵越便像是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一般,是气喘吁吁地离开了,也不知晓走了有多远,身上的伤口依旧是在隐隐作痛,只是心中的起伏不定却还未退下,好在这里是后山的地方,是没有人瞧见了他此时的狼狈,陵越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他不知晓,此时的屋室之中,屠苏的眼眸却是缓缓地垂了下来,方才陵越身上的伤口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都是因为了自己啊……

    而到了晚间的时候,陵越去送饭的时候并未在屋室之中发觉了屠苏的身影,虽说如今他的伤口还未大好,却还是忍痛从芙蕖的手中骗了食盒来送去给了屠苏,谁知……

    陵越不由得担忧地看着屋外阴沉沉的天气,夜幕西垂,而他还来不及叹息一声,依然是轰隆隆一声响划过,紧接着那雨点更是倾盆而下。瞬间将天墉城淋得一片潮湿。

    陵越心中愈发担心,这个傻瓜,既然伤口还未痊愈。又跑去淋雨做什么,是不要命了么!他这般想着,却也顾不得其他,只是随便抓了一把伞,便是冒雨追了出去了。

    正如他心中所想,屠苏果然是在他们的师尊闭关的门前,他虔诚地跪着。跪在了这直泻而下的倾盆大雨之中,任凭着那与雨点无情地淋湿了自己。也任凭着自己还虚弱的身子在这大雨之中摇摇欲坠。

    陵越听着屠苏一字一句地说着,那一刻,他的心忽然疼了起来。

    并未犹豫,他是义无反顾地朝、屠苏跑了过去。而随着那一声“屠苏”的呼唤,屠苏缓缓转过身子,他在这个时候看见了冒雨跑来的陵越,更是愕然地微微张着嘴巴。

    “师兄……”

    只是屠苏的话还未出口,陵越忽然二话不说一把吻住了他的双唇,雨水落了下来,将二人的身上淋得透湿,屠苏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瞪着眼睛。

    舌尖翻着淡淡的咸。不知道是这雨水的味道,还是他的师兄的味道。

    交织翻涌着的时候,他感受着陵越炙热的呼吸。听着他口中低低的沙哑的沉吟,屠苏只觉得自己的心贴着陵越滚烫的胸膛,而那心灵深处,却是甜腻的味道。

    天墉城这一大早显得很是不同,微光泛过,落在了小小的屋室之间。却是挡不住那一室旖旎,屠苏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是又累又疼。只得一动不动地趴在**榻之上,身上的伤口依旧是火辣辣的疼痛,只是他的面上不但没有蹙着半点眉头,反而是在这时忽而露出了一个痴痴的笑容来,薄被缓缓滑落了肩头,露出了香肩上那般青紫的伤痕,自然不是剑伤,倒像是被人掐出来的一般,他翻了个身,似乎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是无法抑制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只不过转眼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是缓缓抬起手来,指尖轻触到了自己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痴痴的笑意来。

    他自然是想起了昨夜,那个风雨交加,注定不会平静的夜晚。

    那时他心中充满了对陵越的愧疚之情,心中想着自己的师兄平日里如此照顾自己,甚至为了自己,哪怕拼尽了自己的性命,然而自己又是如何对待陵越的,若不是因为自己,陵越便是不必如此遍体鳞伤,甚至还差点儿丢了自己的性命,毕竟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想到这里,屠苏的心里便是被愧疚所填满,大雨落了下来,那一刻,屠苏几乎分不清自己的面上是雨水还是泪光,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几乎是缓缓地在雨中化开来,那一刻,屠苏不知晓,自己只是担心着陵越,却是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是身受重伤了的,如今还未痊愈,却是毫无顾忌地在这雨中任凭着大雨的冲刷,自然是即将要晕了过去的。

    而他却还是挣扎着强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屠苏一直谨记师尊教诲,知晓屠苏身上一直以来身负煞气,不想因此伤害了任何人,只是如今却是接二连三地伤害了师兄,害得师兄如此,屠苏实在有负师尊所托,请师尊责罚屠苏!”

    屠苏说着这话的时候面上是再僵硬不过的神情,只是眼里却满满的只剩下了愧疚的神色,而他没有想到,便是自己此时此刻对着他的师尊紫胤真人说着这些推心置腹的话的时候,陵越不知晓什么时候已然是缓缓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们相识八载,在这朝夕相处的岁月里,陵越又哪里不会知晓屠苏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然而,屠苏的那些悲伤歉疚的话语落在了陵越的心里的时候,却让陵越的心只觉得无端地难受了起来。

    这个傻瓜,陵越想着,他如何忘记了,自己同他说的话。

    “你是我的师弟,我自然,是要保护你的。”自从那时他说下了那句话的时候,在陵越的心中,他便是笃定了要保护屠苏不受到伤害的,即使前方有太多的困难再难,他也不会放弃,他会保护着他,他也会照顾着他,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

    那一刻,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的想法,是即将要爆发了一般。陵越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突突地跳着,就像是要跳出了胸口一般,只是雨水模糊了陵越的视线。屠苏的逐字逐句却是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只听得他又是说道。

    “师兄对屠苏这样好,师尊,屠苏实在是不想让师兄再为了屠苏受到一点伤害,恳请师尊能够将屠苏关入后山禁地之中,面壁其中,再无法出去!”他是下定了主意是要离开了陵越的。如今的事情,他不想经历第二次。也不想再心痛第二次……

    然而,屠苏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却已然被陵越听进了耳中。

    随着一声难以抑制的沙哑的呼唤,屠苏回过身子的时候,他不可置信的眼睛里。是陵越湿透的身子,雨水顺着他的面庞滑落了下来,然而屠苏分明是瞧见了陵越面上那红肿的眼眶,便是如同自己一般,“师兄……”屠苏不由得哑然,声音却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来。

    “傻瓜……”陵越的嘴角因着难以抑制的悲伤和心疼而显得有些抽搐,他忽然紧紧地扣住了屠苏的双肩,咆哮一般冲着屠苏吼道,“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而随着陵越这般一声嘶吼,屠苏却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他的眼里噙着泪水。一行清泪落下来的时候,他狠狠地想要甩开了陵越的手,“师兄……”屠苏不敢面对陵越的眼睛,只是极力地挣扎着,“你还不明白么,我只会害了你罢了。我身上带着煞气,我会伤害你。我会杀了你!”

    这是屠苏的心声,他实在是不想陵越为了自己再受到一丝伤害了。

    然而,陵越此时通红的眼眶里是屠苏几乎歇斯底里的神情,而从未落下过眼泪的他在此刻更是湿了眼眶,又是紧紧地握住了屠苏的双手,陵越的声音里是无法控制的颤抖,“你怎么傻,屠苏,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屠苏,我爱你啊,傻瓜!”

    说话之间,屠苏还没有反应过来,忘记了反抗和挣扎,已然是怔怔地立在了原地,忘记了动弹了,而便是在这时,陵越的吻却是铺天盖地地袭了过来,狠狠地堵住了自己的嘴,屠苏依旧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站着,也忘记了附和,只是那粉舌却是在这个时候撬开了他最后的防备,屠苏只觉得自己像是要飘起来一般,而心之所向,也不过是迎合着这般绵长而热烈的吻罢了。

    也是那个晚上,屠苏终于明白了过来,师兄的味道,如同大海一般,泛着咸咸的海风的味道,广阔而深邃,温暖而寂寥。

    他仰面躺在**榻之上,几乎此时难以起身,然而一想到他的师兄,面上却还是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来,而在这般想着的时候,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屠苏再转过头的时候,却是瞧见了陵越已然是步至了房中。

    虽说昨夜坦诚相见,只是屠苏似乎还没有习惯过来一般,面上更是浮现出了一抹毫不掩饰的红晕来,昨夜的事情如此突如其来,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如今这一大早的……

    屠苏两眼一闭,趁着陵越还未发觉了自己已然醒来的时候,是赶紧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看着依旧是那般熟睡的模样,若不是那两腮的通红实在是太过突兀的话。

    而虽是如此,眼睛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他的一颗心却是在这个时候扑通扑通地跳动得厉害,心里更是想着如今究竟是应该如何是好的……如何是好……他要怎么面对陵越……他们还是师兄弟的关系么……还是……爱人……?

    无数的疑问在此时一一划过了屠苏的脑海之中,屠苏更是忽然显得手足无措起来,只是放在胸前的手不由得抓紧了身上的被褥,一双眉头也是皱得很深的模样,不知道此事是应该如何是好的,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屠苏却忽然感受到一双温暖宽厚的手却是与此同时缓缓地划过了自己的脸颊,落在了额头之上,鼻尖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师兄!”

    在梦魇之中惊醒,屠苏紧皱着眉头,于睡梦之中还在一声一声,唤着陵越,他的师兄,身子更是在**榻之上微微地颤抖着,而在恍惚之间,他是感觉到了失去呼吸的陵越在弥留之际还在唤着自己的情形。

    惊雷划过天际,于他的耳畔擦肩而过,大雨冲刷悲伤而绝望的心境,他跌落在地上的时候,听见了陵越低低的一声,一如他如平日里再沉稳不过的语气。

    只是那一声低低的话语之中却是带着淡淡的叹息。

    他说,“我多想听见有一日,他能够对我说一句。”

    “师兄,我回来了。”

    “只是这终究,不过还是奢望罢了。”

    “即便是死了,我也会在忘川等你,生生世世,死后不落轮回,我等你回来。”

    那些苍老而沙哑的话一字一句砸在了屠苏的心底,他只觉得心底如同被撕裂了一般,而扑倒在地上的时候,身上撕扯着的疼痛却是不及心里的半分的,黑夜接踵而至,他终于再也受不住一般,随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两眼一黑,直直地晕了过去。只是即使昏睡之中,那些残酷的梦魇却还是不放过他一般,而在重复循环煎熬的梦境之中,神识缓缓地涣散开来,脑海之中是焚寂冰冷而残酷的声音。

    “害人精,你除了残害你的师兄,你还会干什么!若不是你。你的师兄便不会死,是你,是你害了陵越!是你亲手杀了他!”

    “不是!”屠苏在听见了那些话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而挣扎着终于摆脱了这般可怕的梦境的时候,屠苏再睁开眼睛,那瞳孔却是瞬间染上了一片血红,煞气自眼眸深处流转,浑身是锋利的戾气,看着甚是令人惊骇的模样。

    来送饭的芙蕖瞧见了屠苏这般模样。更是微微张着嘴巴,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来。手中的食盒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而她还没有来得及一声惊呼,屠苏却在这个时候飞快地起身。带着腾腾杀气朝着芙蕖直冲而去,芙蕖几乎是愣在原地,那一瞬间,她被这般煞气所惊骇到,早已不知晓如何是好。

    眼见着屠苏即将伤害了芙蕖,便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人拦在了芙蕖的面前,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双本是沉稳得波澜不惊的眼睛却是在这个时候不再平静,熟悉的声音顷刻之间涌入了屠苏的耳畔,“屠苏!”即使是失去了控制。只是那一声呼唤屠苏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大师兄的呼唤,是陵越,是他的大师兄!

    那声音终于将屠苏从这深渊里拉了出来,只是手中的掌风凌厉,那般力道却是收不住的。而眼前的陵越踉跄的身姿终于映在了屠苏的眼睛里的时候,他不由得忽而瞪大了眼睛。手掌擦过了陵越的肩头,一个急急地收手,他竟然便是这般毫不犹豫地硬生生地转而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下手很重,如今又是受了重伤之后虚弱的模样,屠苏不由得心里一沉,那掌风落在了胸口的时候,更是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缓缓地倒在了陵越怀里的时候,然而屠苏的嘴角却是噙着微微的笑意,就像是丝毫未觉得疼痛一般,“你没死,大师兄,你没死,真是……真是太好了……”

    说着屠苏又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是这一回不同的,他的神态安详,嘴角的微微上扬像是驱散了心中所有的寒冰,只是陵越此时却是脸色惨白,他重伤初愈,并未比屠苏好到了哪里去的,却还是稳稳地将他护在了怀中,听着怀里虚弱的师弟低声的呢喃,陵越的声音显得很是无奈,“傻瓜。”…

    缓缓抬起了手来,探寻到了屠苏的气息,见脉象平和,也并没有什么大碍,陵越这才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般,不过他身后的芙蕖倒是忧心忡忡,“大师兄,还是我来照顾……屠苏,如今你们二人都受了伤,您还是回去养伤的好,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着他的!”

    芙蕖虽说是如是说道,不过陵越的脸色却不是大好。

    芙蕖是他的师妹,也是如今天墉城的掌教真人的女儿,许是在这皆是师兄弟的昆仑山天墉城呆的久了,自然是养成了活泼的性子,这孩子天性善良,屠苏被陵越的师傅带到了这天墉城的时候不过七岁,而他比屠苏年长三岁。

    执剑长老紫胤真人不过是收了他们两个徒弟罢了,然而,屠苏因着自小身负煞气,只能待在这无人的后山之中,不能同师兄弟们一起练剑,更不能同他人切磋,而师尊又是长年闭关,屠苏所能够靠近的,也不过是自己罢了。

    而许是他从未多与人交流的缘故,在天墉城的这八年以来,见到最多的人便只剩下了自己,陵越不是不知晓这其他的师兄弟们私底下是怎么说屠苏的,他们叫他怪物,说他是天墉城的煞星,处处排挤针对,屠苏因此养成了愈发沉默寡言的性子。

    是谁也不肯多说了一句话了。

    自然,除了陵越。

    陵越如今重伤初愈,只是也不过是清醒了而已,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先前便是他也以为自己是要死了的,自然也没有想到他最后会捡回了一条命来,而如今他更是愈发珍惜眼前,他自然也是知晓虽说芙蕖是真心待屠苏,只是屠苏这样一个木讷又不善言语的,除了自己,他还真的没有想到有谁能够照顾好自己这个师弟的。

    一想到这里,尽管自己如今只是轻微地动一下,全身上下都是在疼的。而方才屠苏硬生生收回的那一掌,虽说他打在了自己的身上,不过那掌风还是擦过了陵越此时依旧是伤痕累累的身子。若不是他极力地忍着,只怕当时又是要猛地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来的。

    如今陵越的额间更是忽然沁出了几颗汗珠子来,不过他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地同芙蕖开口说道,“如今我已然痊愈,便是无大碍了,先前你奔波不停,为了我同屠苏的事情受了许多劳累。如今你去歇着,我照顾屠苏。也是理所应当。”

    陵越说着又是深深地看了怀里的屠苏一眼,也不多说些什么,眼神里的沉稳之间是不容人拒绝的语气,而芙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是被陵越“请”出了门外去了,门合上的时候,芙蕖依旧是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过此时此刻大门紧闭,芙蕖却也是无可奈何,她只是蹙着眉头,有些不解地在门外微微念叨着,“怎么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而芙蕖自然不会知晓,此时便是一门之隔的地方。更新最快最稳定陵越将屠苏抬到了**榻之上的时候,似乎显得有些吃力,他如今本就是负伤在身。自然提不起力气来,这小小的房间虽说不过是几步的距离罢了,而等到他终于架着屠苏到了**榻旁的时候,却早已是又累又疼了,来不及喘息几声,屠苏却是在这个时候猛然倒了下来。而他自然也是始料未及,身子被屠苏一下子拉了过去。随着他一同倒在了**榻之上。

    惊愕之间,陵越却是在这个时候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不同以往的炙热的气息,屠苏的唇角缓缓滑过了自己的脸庞,细细的鼾声在他的耳畔回荡着,而鼻尖却涌入了属于屠苏的身上那般清冽的香气,那一刻,陵越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忽然僵硬了起来,便是同屠苏一同倒在了**榻之上,他不知晓屠苏是如何了,只是自己……

    竟是动弹不得了。

    依旧是瞪着一双眼睛,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而在这般尴尬地沉默了许久之后,陵越终于缓缓地侧过了脑袋,视线落在了尽在咫尺的屠苏的脸庞,如今他同屠苏,便是如此脸对脸地半躺在**榻之上!

    那一瞬间陵越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的,而身体的疼痛也像是消失了一般,他只觉得自己似乎是轻飘飘浮在了云上,此刻的屠苏,仿佛是安静地沉睡了过去一般,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只是那两扇密密的睫毛微微垂落了下来,如同扇子一般,微微地触动着。

    他的睡眼安静而美好,而陵越就像是四周都被那般来自屠苏身上的醉人却清凉的香气萦绕着一般,那一刻,陵越几乎是看得痴了。

    波澜不惊的眼睛再一次涌起了惊涛骇浪,那一刻,不知道为何,陵越忽然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了那个时候的,这般,他便能够一直看着眼前熟睡的少年,直到天荒地老……

    只是陵越还在失神地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正躺在了自己面前的少年忽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如此的始料未及,陵越只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跳动得厉害,一张脸更是不自觉滚烫了起来。

    而在这小小的屋室之中,如陵越这般的,可不止他一人。

    不同旋律的心跳的声音缓缓在这一刻交织,最后融于一处,空气里浮动着异样的气息。

    泛着淡淡的尴尬,还有,微微的,桃/色。

    陵越**辱不惊的一张脸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那瞪大的眼睛里更像是存在着丝丝愕然一般,而那一双早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的眼眸深处,陵越却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此时此刻屠苏的一双清澈的眸子的。

    便是这般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他的脸蛋显得有些红扑扑的,即便是睁着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依旧如同两把小小的扇子,而陵越还是第一次如此意识到了屠苏的睫毛竟然是那么长的。

    他是想着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的,只是糟糕的,却在这个时不争气地发觉他的气息却是毫无预兆地混乱了起来,那般急促的呼吸声便像是再也无法抑制的洪水猛兽,几乎从陵越的心底喷薄而出。

    不行!他不能这样!

    陵越这般想着。终于稍稍恢复了清醒,而慌乱之际,更是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之上坐了起来。却是忽略屠苏那向来没有什么神情的面上却是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丝委屈而失望的神色来,陵越只觉得自己的气息依旧紊乱不堪,而方才因着着急起身而牵扯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更是觉得那伤口是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便是只能够潜心打坐,想要驱散了来自内心的躁动不安,也不知晓究竟是不是因着这般缘故。陵越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变得火辣辣的滚烫起来了。

    而屠苏似乎还沉浸在了方才那般微妙的气氛之中,而看着方才还同自己面对面躺着的师兄如今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如此突兀地开始打坐的时候,他的面上更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只是那嘴巴却是微微地张着。更是纹丝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的师兄,当真是情深意切,含情脉脉!虽说此时的屠苏,面上露出来的不过是呆萌的模样。

    陵越本是为了静下心来的,奈何这**榻本来就是如此丁点儿大的地方,又是挤着他与屠苏两个人的,屠苏的身子还抵在了他的腿边,即便是隔着单薄的衣衫,也能够感受到了他的温度。而也是因着这般缘故,陵越身子里的火不但没有下去,反而是燃烧得更旺了。与此同时。他虽说是闭着眼睛,不过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了一丝毫无顾忌的*辣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就像是要将他看穿看透一般,陵越被这样的目光折磨得有些受不了,而这看上去不过是形势的打坐,自然是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陵越心里想着若是自己这般静不下心来。只怕是要走火入魔,若是伤着了屠苏就不大好了。这般想来,他赶紧止住了自己,便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微微侧过身子的时候,那眼神却是一下子呆滞,更是不由自主地重复着吞咽口水的动作,那喉结上下翻滚着,陵越的眼睛里如同一团火在烧着一般。

    屠苏此时此刻正倚在了**榻之上,先前他们俩面对面地躺尸的时候陵越已然是意识到了这单人**也不是很大的,而如今他这般盘腿而坐,更是占着了大半的地步,可怜的小屠苏只能够被默默地挤到了角落之中,看着有些微微缩成一团地侧躺着,果然是一副撩人的风姿,而这也就罢了,也不知晓这丫的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先前养伤之时身上穿着的亵衣此时却在肩头缓缓滑落了下来,也不知晓屠苏有没有发觉的,只是那似露非露的锁骨真是好看,陵越只觉得自己是有些看痴了,还有若隐若现的金色的胸膛,陵越好容易收回了自己的眼睛,便是在此时缓缓上移,只不过那视线交织的时候,屠苏更是轻轻地握住了陵越的手臂,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澄澈,虽说那话里是掩饰不住的忧心忡忡,“师兄,你的伤可是好些了?都是我没用,是屠苏害了你,若是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屠苏……”屠苏说到这里,那声音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来,便是在这时微微地低着脑袋,极力在自己的师兄面前掩饰那眼角早已喷涌而出的泪光。

    不知道为何,这般的屠苏,让陵越瞧着,很是心疼。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甚是少见的温柔如玉的笑容,温暖而又宽厚的手轻轻地覆在了屠苏的手背上,掌心里是屠苏的温度,陵越的声音却是显得有些低沉而沙哑,许是这重伤始终还是未痊愈的缘故,“屠苏,不要自责,这一切,都是师兄心甘情愿。即便是师兄赴汤蹈火,也不愿意你有了什么意外的。如今瞧着你安然无恙,是师兄松了一口气才对。”

    陵越说着那笑意也就愈发的深了。

    而屠苏望着这般模样的陵越,只觉得是陌生而又熟悉,他只觉得陵越是变了的,却又不知晓是哪里变了,只是变成了自己愈发欢喜的模样,他咬着嘴唇,便是在陵越话音刚落的时候重重地点了点脑袋,而陵越更是在这个时候轻抚着屠苏的头发,嘴里忍不住轻吟一声道,“傻瓜。”

    而他说完了这一句忽然动作一顿,那神情也是瞬间僵硬了下来。他毕竟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的,而一想到这里,想着心里的风起云涌。他却是显得愈发的不自然了。

    虽说如此,只是屠苏却好像是对这一切全然没有发现了什么异样一般,他只是咧着嘴笑着,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那是屠苏的面上少有的笑容的。

    便是同师尊相处也不会有的,只是同陵越单独一起的时候,屠苏的面上才会露出了如此的神情来。而陵越瞧见了屠苏如此神情之时,心中更是一愣。心里不免有些自责起来。他想着屠苏这样一个干净的少年,可是自己的师弟,只是自己如何……如何竟然会生出了这些想法来?!

    陵越不由得紧皱着眉头,却没有想到。屠苏却又是在这个时候缓缓地伸出了手来,修长的手指轻抚过自己的眉心,便是让陵越的身子都是不由自主地战栗着,更是攥紧了那被褥的一角,陵越此时的身子已然是僵住了,是一动也不敢动的。

    而屠苏却只是揉着陵越的眉心罢了,动作轻轻柔柔,生怕是将他弄疼了一般,而一边揉着一边他自己却是皱起了眉头来。“师兄在烦心着什么呢,这眉头这般皱着,可是不好看了。”那般的神情。一双小嘴微微地嘟着,因着从来便不善言辞也不多露出什么神情的面上忽然露出了这般神情的时候,更是显得呆萌可爱的,陵越看着屠苏如此甚是讨喜的模样,终于又是扬起了嘴角。

    而屠苏瞧着里陵越如此终于高兴了起来,随即也是跟着露出了笑颜。只不过他的一双手却是缓缓地滑落了下来,便是要剥开了陵越的衣衫的。

    陵越哪里料到屠苏竟然会是如此的主动。眼里忽然大骇,更是在此时忽然握住了自己的衣襟,却像是舌头打结一般,是话也说不通顺了,“屠苏,你……我……干什么?!”

    “我不过是……我不过是……”屠苏不明白陵越是为什么如此抗拒的,他的面上又是继续一副不解的神情,“我只是想瞧一瞧……师兄的伤口。”陵越毕竟是因着他身受重伤,屠苏想要看陵越究竟是伤得如何了,也无可厚非。

    而陵越的神情再此时依旧显得有些不自然的,不过却不是方才的抵抗,他这会子倒是忽然云淡风轻地开口说道,“你放心,如今已经好多了,不必看也行的。”说着陵越就像是要挣脱了屠苏一般,便是急急地准备起身,只是他却没有料到,方才便是在自己出神的时候,屠苏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只着了一件的衣衫扣子给解开了,而在陵越对他说了那些话的时候,他还是仅仅地抓着陵越的衣服的一角的,谁知他的起身竟然会是如此的迅速,屠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是在这一刻顺势随着撕拉一声响,已然是将陵越身上的衣衫皆然褪了下来。

    不得不说,师兄便是师兄,平日里如此刻苦健身,这个时候的身材……果然是顶呱呱!

    屠苏不由得怔住,只是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了什么陶醉的神情来,却是在这个时候皱着眉头的,他苏瞧见的吗,却是这些伤,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剑伤的伤疤便是在此刻深深地刺痛了屠苏的眼睛。

    而陵越是愈发显得不自在,只是说了一句,“你放心,我自是没事。”

    说完了这些话,陵越便像是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一般,是气喘吁吁地离开了,也不知晓走了有多远,身上的伤口依旧是在隐隐作痛,只是心中的起伏不定却还未退下,好在这里是后山的地方,是没有人瞧见了他此时的狼狈,陵越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他不知晓,此时的屋室之中,屠苏的眼眸却是缓缓地垂了下来,方才陵越身上的伤口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都是因为了自己啊………

    而到了晚间的时候,陵越去送饭的时候并未在屋室之中发觉了屠苏的身影,虽说如今他的伤口还未大好,却还是忍痛从芙蕖的手中骗了食盒来送去给了屠苏,谁知……

    陵越不由得担忧地看着屋外阴沉沉的天气,夜幕西垂,而他还来不及叹息一声,依然是轰隆隆一声响划过,紧接着那雨点更是倾盆而下。瞬间将天墉城淋得一片潮湿。

    陵越心中愈发担心,这个傻瓜,既然伤口还未痊愈。又跑去淋雨做什么,是不要命了么!他这般想着,却也顾不得其他,只是随便抓了一把伞,便是冒雨追了出去了。

    正如他心中所想,屠苏果然是在他们的师尊闭关的门前,他虔诚地跪着。跪在了这直泻而下的倾盆大雨之中,任凭着那与雨点无情地淋湿了自己。也任凭着自己还虚弱的身子在这大雨之中摇摇欲坠。

    陵越听着屠苏一字一句地说着,那一刻,他的心忽然疼了起来。

    并未犹豫,他是义无反顾地朝、屠苏跑了过去。而随着那一声“屠苏”的呼唤,屠苏缓缓转过身子,他在这个时候看见了冒雨跑来的陵越,更是愕然地微微张着嘴巴。

    “师兄……”

    只是屠苏的话还未出口,陵越忽然二话不说一把吻住了他的双唇,雨水落了下来,将二人的身上淋得透湿,屠苏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瞪着眼睛。

    舌尖翻着淡淡的咸。不知道是这雨水的味道,还是他的师兄的味道。

    交织翻涌着的时候,他感受着陵越炙热的呼吸。听着他口中低低的沙哑的沉吟,屠苏只觉得自己的心贴着陵越滚烫的胸膛,而那心灵深处,却是甜腻的味道。

    天墉城这一大早显得很是不同,微光泛过,落在了小小的屋室之间。却是挡不住那一室旖旎,屠苏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是又累又疼。只得一动不动地趴在**榻之上,身上的伤口依旧是火辣辣的疼痛,只是他的面上不但没有蹙着半点眉头,反而是在这时忽而露出了一个痴痴的笑容来,薄被缓缓滑落了肩头,露出了香肩上那般青紫的伤痕,自然不是剑伤,倒像是被人掐出来的一般,他翻了个身,似乎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是无法抑制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只不过转眼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是缓缓抬起手来,指尖轻触到了自己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痴痴的笑意来。

    他自然是想起了昨夜,那个风雨交加,注定不会平静的夜晚。

    那时他心中充满了对陵越的愧疚之情,心中想着自己的师兄平日里如此照顾自己,甚至为了自己,哪怕拼尽了自己的性命,然而自己又是如何对待陵越的,若不是因为自己,陵越便是不必如此遍体鳞伤,甚至还差点儿丢了自己的性命,毕竟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想到这里,屠苏的心里便是被愧疚所填满,大雨落了下来,那一刻,屠苏几乎分不清自己的面上是雨水还是泪光,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几乎是缓缓地在雨中化开来,那一刻,屠苏不知晓,自己只是担心着陵越,却是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是身受重伤了的,如今还未痊愈,却是毫无顾忌地在这雨中任凭着大雨的冲刷,自然是即将要晕了过去的。

    而他却还是挣扎着强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屠苏一直谨记师尊教诲,知晓屠苏身上一直以来身负煞气,不想因此伤害了任何人,只是如今却是接二连三地伤害了师兄,害得师兄如此,屠苏实在有负师尊所托,请师尊责罚屠苏!”…

    屠苏说着这话的时候面上是再僵硬不过的神情,只是眼里却满满的只剩下了愧疚的神色,而他没有想到,便是自己此时此刻对着他的师尊紫胤真人说着这些推心置腹的话的时候,陵越不知晓什么时候已然是缓缓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们相识八载,在这朝夕相处的岁月里,陵越又哪里不会知晓屠苏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然而,屠苏的那些悲伤歉疚的话语落在了陵越的心里的时候,却让陵越的心只觉得无端地难受了起来。

    这个傻瓜,陵越想着,他如何忘记了,自己同他说的话。

    “你是我的师弟,我自然,是要保护你的。”自从那时他说下了那句话的时候,在陵越的心中,他便是笃定了要保护屠苏不受到伤害的,即使前方有太多的困难再难,他也不会放弃,他会保护着他,他也会照顾着他,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

    那一刻,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的想法,是即将要爆发了一般。陵越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突突地跳着,就像是要跳出了胸口一般,只是雨水模糊了陵越的视线。屠苏的逐字逐句却是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只听得他又是说道。

    “师兄对屠苏这样好,师尊,屠苏实在是不想让师兄再为了屠苏受到一点伤害,恳请师尊能够将屠苏关入后山禁地之中,面壁其中,再无法出去!”他是下定了主意是要离开了陵越的。如今的事情,他不想经历第二次。也不想再心痛第二次……

    然而,屠苏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却已然被陵越听进了耳中。

    随着一声难以抑制的沙哑的呼唤,屠苏回过身子的时候,他不可置信的眼睛里。是陵越湿透的身子,雨水顺着他的面庞滑落了下来,然而屠苏分明是瞧见了陵越面上那红肿的眼眶,便是如同自己一般,“师兄……”屠苏不由得哑然,声音却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来。

    “傻瓜……”陵越的嘴角因着难以抑制的悲伤和心疼而显得有些抽搐,他忽然紧紧地扣住了屠苏的双肩,咆哮一般冲着屠苏吼道,“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而随着陵越这般一声嘶吼,屠苏却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他的眼里噙着泪水。一行清泪落下来的时候,他狠狠地想要甩开了陵越的手,“师兄……”屠苏不敢面对陵越的眼睛,只是极力地挣扎着,“你还不明白么,我只会害了你罢了。我身上带着煞气,我会伤害你。我会杀了你!”

    这是屠苏的心声,他实在是不想陵越为了自己再受到一丝伤害了。

    然而,陵越此时通红的眼眶里是屠苏几乎歇斯底里的神情,而从未落下过眼泪的他在此刻更是湿了眼眶,又是紧紧地握住了屠苏的双手,陵越的声音里是无法控制的颤抖,“你怎么傻,屠苏,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屠苏,我爱你啊,傻瓜!”

    说话之间,屠苏还没有反应过来,忘记了反抗和挣扎,已然是怔怔地立在了原地,忘记了动弹了,而便是在这时,陵越的吻却是铺天盖地地袭了过来,狠狠地堵住了自己的嘴,屠苏依旧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站着,也忘记了附和,只是那粉舌却是在这个时候撬开了他最后的防备,屠苏只觉得自己像是要飘起来一般,而心之所向,也不过是迎合着这般绵长而热烈的吻罢了。

    也是那个晚上,屠苏终于明白了过来,师兄的味道,如同大海一般,泛着咸咸的海风的味道,广阔而深邃,温暖而寂寥。

    他仰面躺在**榻之上,几乎此时难以起身,然而一想到他的师兄,面上却还是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来,而在这般想着的时候,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屠苏再转过头的时候,却是瞧见了陵越已然是步至了房中。

    虽说昨夜坦诚相见,只是屠苏似乎还没有习惯过来一般,面上更是浮现出了一抹毫不掩饰的红晕来,昨夜的事情如此突如其来,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如今这一大早的……

    屠苏两眼一闭,趁着陵越还未发觉了自己已然醒来的时候,是赶紧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看着依旧是那般熟睡的模样,若不是那两腮的通红实在是太过突兀的话。

    而虽是如此,眼睛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他的一颗心却是在这个时候扑通扑通地跳动得厉害,心里更是想着如今究竟是应该如何是好的……如何是好……他要怎么面对陵越……他们还是师兄弟的关系么……还是……爱人……?

    无数的疑问在此时一一划过了屠苏的脑海之中,屠苏更是忽然显得手足无措起来,只是放在胸前的手不由得抓紧了身上的被褥,一双眉头也是皱得很深的模样,不知道此事是应该如何是好的,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屠苏却忽然感受到一双温暖宽厚的手却是与此同时缓缓地划过了自己的脸颊,落在了额头之上,鼻尖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第五百零九章

    陵越**辱不惊的一张脸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那瞪大的眼睛里更像是存在着丝丝愕然一般,而那一双早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的眼眸深处,陵越却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此时此刻屠苏的一双清澈的眸子的。更新最快最稳定

    便是这般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他的脸蛋显得有些红扑扑的,即便是睁着眼睛,那长长的睫毛依旧如同两把小小的扇子,而陵越还是第一次如此意识到了屠苏的睫毛竟然是那么长的。

    他是想着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的,只是糟糕的,却在这个时不争气地发觉他的气息却是毫无预兆地混乱了起来,那般急促的呼吸声便像是再也无法抑制的洪水猛兽,几乎从陵越的心底喷薄而出。

    不行!他不能这样!

    陵越这般想着,终于稍稍恢复了清醒,而慌乱之际,更是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之上坐了起来,却是忽略屠苏那向来没有什么神情的面上却是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丝委屈而失望的神色来,陵越只觉得自己的气息依旧紊乱不堪,而方才因着着急起身而牵扯到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更是觉得那伤口是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便是只能够潜心打坐,想要驱散了来自内心的躁动不安,也不知晓究竟是不是因着这般缘故,陵越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口也变得火辣辣的滚烫起来了。

    而屠苏似乎还沉浸在了方才那般微妙的气氛之中。而看着方才还同自己面对面躺着的师兄如今也不知道为何,竟然如此突兀地开始打坐的时候,他的面上更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只是那嘴巴却是微微地张着,更是纹丝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的师兄,当真是情深意切,含情脉脉!虽说此时的屠苏,面上露出来的不过是呆萌的模样。

    陵越本是为了静下心来的,奈何这**榻本来就是如此丁点儿大的地方。又是挤着他与屠苏两个人的,屠苏的身子还抵在了他的腿边。即便是隔着单薄的衣衫,也能够感受到了他的温度,而也是因着这般缘故,陵越身子里的火不但没有下去。反而是燃烧得更旺了。与此同时,他虽说是闭着眼睛,不过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了一丝毫无顾忌的**辣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就像是要将他看穿看透一般,陵越被这样的目光折磨得有些受不了,而这看上去不过是形势的打坐,自然是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陵越心里想着若是自己这般静不下心来,只怕是要走火入魔,若是伤着了屠苏就不大好了。这般想来,他赶紧止住了自己,便是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微微侧过身子的时候,那眼神却是一下子呆滞,更是不由自主地重复着吞咽口水的动作,那喉结上下翻滚着,陵越的眼睛里如同一团火在烧着一般。

    屠苏此时此刻正倚在了**榻之上,先前他们俩面对面地躺尸的时候陵越已然是意识到了这单人**也不是很大的。而如今他这般盘腿而坐,更是占着了大半的地步。可怜的小屠苏只能够被默默地挤到了角落之中,看着有些微微缩成一团地侧躺着,果然是一副撩人的风姿,而这也就罢了,也不知晓这丫的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先前养伤之时身上穿着的亵衣此时却在肩头缓缓滑落了下来,也不知晓屠苏有没有发觉的,只是那似露非露的锁骨真是好看,陵越只觉得自己是有些看痴了,还有若隐若现的金色的胸膛,陵越好容易收回了自己的眼睛,便是在此时缓缓上移,只不过那视线交织的时候,屠苏更是轻轻地握住了陵越的手臂,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澄澈,虽说那话里是掩饰不住的忧心忡忡,“师兄,你的伤可是好些了?都是我没用,是屠苏害了你,若是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屠苏……”屠苏说到这里,那声音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来,便是在这时微微地低着脑袋,极力在自己的师兄面前掩饰那眼角早已喷涌而出的泪光。

    不知道为何,这般的屠苏,让陵越瞧着,很是心疼。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甚是少见的温柔如玉的笑容,温暖而又宽厚的手轻轻地覆在了屠苏的手背上,掌心里是屠苏的温度,陵越的声音却是显得有些低沉而沙哑,许是这重伤始终还是未痊愈的缘故吧,“屠苏,不要自责,这一切,都是师兄心甘情愿。即便是师兄赴汤蹈火,也不愿意你有了什么意外的。如今瞧着你安然无恙,是师兄松了一口气才对。”

    陵越说着那笑意也就愈发的深了。

    而屠苏望着这般模样的陵越,只觉得是陌生而又熟悉,他只觉得陵越是变了的,却又不知晓是哪里变了,只是变成了自己愈发欢喜的模样,他咬着嘴唇,便是在陵越话音刚落的时候重重地点了点脑袋,而陵越更是在这个时候轻抚着屠苏的头发,嘴里忍不住轻吟一声道,“傻瓜。”

    而他说完了这一句忽然动作一顿,那神情也是瞬间僵硬了下来,他毕竟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的,而一想到这里,想着心里的风起云涌,他却是显得愈发的不自然了。

    虽说如此,只是屠苏却好像是对这一切全然没有发现了什么异样一般,他只是咧着嘴吧笑着,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那是屠苏的面上少有的笑容的。

    便是同师尊相处也不会有的,只是同陵越单独一起的时候,屠苏的面上才会露出了如此的神情来,而陵越瞧见了屠苏如此神情之时,心中更是一愣,心里不免有些自责起来。他想着屠苏这样一个干净的少年,可是自己的师弟,只是自己如何……如何竟然会生出了这些想法来?!

    陵越不由得紧皱着眉头。却没有想到,屠苏却又是在这个时候缓缓地伸出了手来,修长的手指轻抚过自己的眉心。便是让陵越的身子都是不由自主地战栗着,更是攥紧了那被褥的一角,陵越此时的身子已然是僵住了,是一动也不敢动的。

    而屠苏却只是揉着陵越的眉心罢了,动作轻轻柔柔,生怕是将他弄疼了一般,而一边揉着一边他自己却是皱起了眉头来。“师兄在烦心着什么呢,这眉头这般皱着。可是不好看了。”那般的神情,一双小嘴微微地嘟着,因着从来便不善言辞也不多露出什么神情的面上忽然露出了这般神情的时候,更是显得呆萌可爱的。陵越看着屠苏如此甚是讨喜的模样,终于又是扬起了嘴角。

    而屠苏瞧着里陵越如此终于高兴了起来,随即也是跟着露出了笑颜,只不过他的一双手却是缓缓地滑落了下来,便是要剥开了陵越的衣衫的。

    陵越哪里料到屠苏竟然会是如此的主动,眼里忽然大骇,更是在此时忽然握住了自己的衣襟,却像是舌头打结一般,是话也说不通顺了。“屠苏,你……我……干什么?!”

    “我不过是……我不过是……”屠苏不明白陵越是为什么如此抗拒的,他的面上又是继续一副不解的神情。“我只是想瞧一瞧……师兄的伤口。”陵越毕竟是因着他身受重伤,屠苏想要看陵越究竟是伤得如何了,也无可厚非。

    而陵越的神情再此时依旧显得有些不自然的,不过却不是方才的抵抗,他这会子倒是忽然云淡风轻地开口说道,“你放心。如今已经好多了,不必看也行的。”说着陵越就像是要挣脱了屠苏一般。便是急急地准备起身,只是他却没有料到,方才便是在自己出神的时候,屠苏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只着了一件的衣衫扣子给解开了,而在陵越对他说了那些话的时候,他还是仅仅地抓着陵越的衣服的一角的,谁知他的起身竟然会是如此的迅速,屠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是在这一刻顺势随着撕拉一声响,已然是将陵越身上的衣衫皆然褪了下来。

    不得不说,师兄便是师兄,平日里如此刻苦健身,这个时候的身材……果然是顶呱呱!

    屠苏不由得怔住,只是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了什么陶醉的神情来,却是在这个时候皱着眉头的,他苏瞧见的吗,却是这些伤,身上那大大小小的剑伤的伤疤便是在此刻深深地刺痛了屠苏的眼睛。

    而陵越是愈发显得不自在,只是说了一句,“你放心,我自是没事。”

    说完了这些话,陵越便像是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一般,是气喘吁吁地离开了,也不知晓走了有多远,身上的伤口依旧是在隐隐作痛,只是心中的起伏不定却还未退下,好在这里是后山的地方,是没有人瞧见了他此时的狼狈,陵越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他不知晓,此时的屋室之中,屠苏的眼眸却是缓缓地垂了下来,方才陵越身上的伤口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都是因为了自己啊……

    而到了晚间的时候,陵越去送饭的时候并未在屋室之中发觉了屠苏的身影,虽说如今他的伤口还未大好,却还是忍痛从芙蕖的手中骗了食盒来送去给了屠苏,谁知……

    陵越不由得担忧地看着屋外阴沉沉的天气,夜幕西垂,而他还来不及叹息一声,依然是轰隆隆一声响划过,紧接着那雨点更是倾盆而下,瞬间将天墉城淋得一片潮湿。

    陵越心中愈发担心,这个傻瓜,既然伤口还未痊愈,又跑去淋雨做什么,是不要命了么!他这般想着,却也顾不得其他,只是随便抓了一把伞,便是冒雨追了出去了。

    正如他心中所想,屠苏果然是在他们的师尊闭关的门前,他虔诚地跪着,跪在了这直泻而下的倾盆大雨之中,任凭着那与雨点无情地淋湿了自己,也任凭着自己还虚弱的身子在这大雨之中摇摇欲坠。

    陵越听着屠苏一字一句地说着,那一刻,他的心忽然疼了起来。

    并未犹豫,他是义无反顾地朝、屠苏跑了过去。而随着那一声“屠苏”的呼唤,屠苏缓缓转过身子,他在这个时候看见了冒雨跑来的陵越。更是愕然地微微张着嘴巴。

    “师兄……”

    只是屠苏的话还未出口,陵越忽然二话不说一把吻住了他的双唇,雨水落了下来,将二人的身上淋得透湿,屠苏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瞪着眼睛。

    舌尖翻着淡淡的咸,不知道是这雨水的味道。还是他的师兄的味道。

    交织翻涌着的时候,他感受着陵越炙热的呼吸。听着他口中低低的沙哑的沉吟,屠苏只觉得自己的心贴着陵越滚烫的胸膛,而那心灵深处,却是甜腻的味道。

    天墉城这一大早显得很是不同。微光泛过,落在了小小的屋室之间,却是挡不住那一室旖旎,屠苏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是又累又疼,只得一动不动地趴在**榻之上,身上的伤口依旧是火辣辣的疼痛,只是他的面上不但没有蹙着半点眉头,反而是在这时忽而露出了一个痴痴的笑容来,薄被缓缓滑落了肩头。露出了香肩上那般青紫的伤痕,自然不是剑伤,倒像是被人掐出来的一般。他翻了个身,似乎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是无法抑制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只不过转眼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又是缓缓抬起手来,指尖轻触到了自己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痴痴的笑意来。

    他自然是想起了昨夜,那个风雨交加。注定不会平静的夜晚。

    那时他心中充满了对陵越的愧疚之情,心中想着自己的师兄平日里如此照顾自己,甚至为了自己,哪怕拼尽了自己的性命,然而自己又是如何对待陵越的,若不是因为自己,陵越便是不必如此遍体鳞伤,甚至还差点儿丢了自己的性命,毕竟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一想到这里,屠苏的心里便是被愧疚所填满,大雨落了下来,那一刻,屠苏几乎分不清自己的面上是雨水还是泪光,他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几乎是缓缓地在雨中化开来,那一刻,屠苏不知晓,自己只是担心着陵越,却是忘记了自己其实也是身受重伤了的,如今还未痊愈,却是毫无顾忌地在这雨中任凭着大雨的冲刷,自然是即将要晕了过去的。

    而他却还是挣扎着强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屠苏一直谨记师尊教诲,知晓屠苏身上一直以来身负煞气,不想因此伤害了任何人,只是如今却是接二连三地伤害了师兄,害得师兄如此,屠苏实在有负师尊所托,请师尊责罚屠苏!”

    屠苏说着这话的时候面上是再僵硬不过的神情,只是眼里却满满的只剩下了愧疚的神色,而他没有想到,便是自己此时此刻对着他的师尊紫胤真人说着这些推心置腹的话的时候,陵越不知晓什么时候已然是缓缓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们相识八载,在这朝夕相处的岁月里,陵越又哪里不会知晓屠苏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然而,屠苏的那些悲伤歉疚的话语落在了陵越的心里的时候,却让陵越的心只觉得无端地难受了起来。

    这个傻瓜,陵越想着,他如何忘记了,自己同他说的话。

    “你是我的师弟,我自然,是要保护你的。”自从那时他说下了那句话的时候,在陵越的心中,他便是笃定了要保护屠苏不受到伤害的,即使前方有太多的困难再难,他也不会放弃,他会保护着他,他也会照顾着他,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

    那一刻,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的想法,是即将要爆发了一般,陵越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突突地跳着,就像是要跳出了胸口一般,只是雨水模糊了陵越的视线,屠苏的逐字逐句却是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只听得他又是说道。

    “师兄对屠苏这样好,师尊,屠苏实在是不想让师兄再为了屠苏受到一点伤害,恳请师尊能够将屠苏关入后山禁地之中,面壁其中,再无法出去!”他是下定了主意是要离开了陵越的,如今的事情,他不想经历第二次,也不想再心痛第二次……

    然而,屠苏没有想到自己的话却已然被陵越听进了耳中。

    随着一声难以抑制的沙哑的呼唤。屠苏回过身子的时候,他不可置信的眼睛里,是陵越湿透的身子。雨水顺着他的面庞滑落了下来,然而屠苏分明是瞧见了陵越面上那红肿的眼眶,便是如同自己一般,“师兄……”屠苏不由得哑然,声音却是不由自主地哽咽了起来。

    “傻瓜……”陵越的嘴角因着难以抑制的悲伤和心疼而显得有些抽搐,他忽然紧紧地扣住了屠苏的双肩,咆哮一般冲着屠苏吼道。“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而随着陵越这般一声嘶吼。屠苏却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他的眼里噙着泪水,一行清泪落下来的时候,他狠狠地想要甩开了陵越的手。“师兄……”屠苏不敢面对陵越的眼睛,只是极力地挣扎着,“你还不明白么,我只会害了你罢了,我身上带着煞气,我会伤害你,我会杀了你!”

    这是屠苏的心声,他实在是不想陵越为了自己再受到一丝伤害了。

    然而,陵越此时通红的眼眶里是屠苏几乎歇斯底里的神情。而从未落下过眼泪的他在此刻更是湿了眼眶,又是紧紧地握住了屠苏的双手,陵越的声音里是无法控制的颤抖。“你怎么傻,屠苏,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屠苏。我爱你啊,傻瓜!”

    说话之间。屠苏还没有反应过来,忘记了反抗和挣扎,已然是怔怔地立在了原地,忘记了动弹了,而便是在这时,陵越的吻却是铺天盖地地袭了过来,狠狠地堵住了自己的嘴,屠苏依旧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站着,也忘记了附和,只是那粉舌却是在这个时候撬开了他最后的防备,屠苏只觉得自己像是要飘起来一般,而心之所向,也不过是迎合着这般绵长而热烈的吻罢了。

    也是那个晚上,屠苏终于明白了过来,师兄的味道,如同大海一般,泛着咸咸的海风的味道,广阔而深邃,温暖而寂寥。

    他仰面躺在**榻之上,几乎此时难以起身,然而一想到他的师兄,面上却还是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来,而在这般想着的时候,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屠苏再转过头的时候,却是瞧见了陵越已然是步至了房中。

    虽说昨夜坦诚相见,只是屠苏似乎还没有习惯过来一般,面上更是浮现出了一抹毫不掩饰的红晕来,昨夜的事情如此突如其来,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如今这一大早的……

    屠苏两眼一闭,趁着陵越还未发觉了自己已然醒来的时候,是赶紧紧紧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看着依旧是那般熟睡的模样,若不是那两腮的通红实在是太过突兀的话。

    而虽是如此,眼睛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他的一颗心却是在这个时候扑通扑通地跳动得厉害,心里更是想着如今究竟是应该如何是好的……如何是好……他要怎么面对陵越……他们还是师兄弟的关系么……还是……爱人……?

    无数的疑问在此时一一划过了屠苏的脑海之中,屠苏更是忽然显得手足无措起来,只是放在胸前的手不由得抓紧了身上的被褥,一双眉头也是皱得很深的模样,不知道此事是应该如何是好的,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屠苏却忽然感受到一双温暖宽厚的手却是与此同时缓缓地划过了自己的脸颊,落在了额头之上,鼻尖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然后是陵越一直以来显得有些低沉的声音,只不过此时却是带着淡淡的**溺,“好在是不烫的,这个傻瓜,如何尽是干些傻事?!”

    这话一出,屠苏的心里倒是有些不满的,心里更是在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自己淋雨是傻事情,他大师兄跟着跑出去难道就不傻么?!而他还在禁不住这般想着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了一个轻轻柔柔的吻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便是此时此刻,屠苏的心里所有的思绪是顷刻之间忽然烟消云散了,只是一个轻柔的吻,足以驱散了一切的烦恼,然而,方才的那些心里话,不过也是些粉红色的烦恼罢了……

    陵越似乎又是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地将屠苏赤着的一双手放回了被褥之中了。嘴上更是忍不住念叨着,“这般不会照顾自己,若是生病了可是如何是好?!”

    这话听在屠苏的心里只觉得是暖融融的。只不过这话说完了,屠苏却是登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有什么动静,屠苏心里觉得奇怪,不由得在此时缓缓地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来,而视线所及之处,却是陵越有些忙碌的身影,原来竟是他早已带了早饭来。如今更是小心翼翼地一一摆好,屠苏看着陵越如此。高大的背影映入了自己的眼帘之中,而他的一双眼睛终于缓缓地睁开,陵越的动作很轻,虽然忙碌。只不过几乎没有发出了一丝的声音,似乎是不想吵醒了屠苏一般,而屠苏瞧着陵越如此轻柔的动作,更是觉得心中一暖。

    而这时的陵越,望着眼前丰盛的一桌,终于露出了满足的笑意来。

    轻轻松了一口气,却是这个时候忽然有谁从他的身后环住了腰身,屠苏将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里,如同小猫一般轻轻地蹭着。嘴角是再干净温暖不过的笑意。

    陵越觉得颈窝里有些痒绒绒的,虽说这般的感觉对于他来说也不知晓为何,竟然觉得还挺舒服。维持着方才的动作,陵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是僵硬了下来,嘴角却是在这时噙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沉溺与其中了。

    终于,陵越还是开口,淡淡说道。“饿了吧,先吃饭吧。”只是他一开口。竟是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声音竟然会是显得有些沙哑的,这倒是使得他忽然无端生出了几丝尴尬的感觉来,又是轻轻地咳嗽了几声,陵越的面上似乎这才终于恢复了神色如常的神情,虽说那两腮还有有着异样的潮红,虽说不仔细瞧着,多半也是瞧不出来的,。

    而陵越缓缓转过了身子,对上了屠苏一双似乎还在眨着眼睛的明亮的眸子,他的声音也是淡淡的,不过落进了陵越的耳畔,倒是显得很是好听,陵越的鼻尖还残留着屠苏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香气,这般的屠苏,近在咫尺,与平日里并无什么不同,然而此时的陵越却是深深地明白,终究还是有什么变得不同了的,他这般想着,嘴角的笑容显得愈发温暖。

    屠苏顺势坐了下来,捧起了饭碗,倒是毫不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他昨天还满腹心事,自然失去了食欲,昨夜不但粒米未进,又如此被陵越折腾了一番,如今早已是又累又饿,饥肠辘辘了,也不知晓究竟是这饭是师兄亲自端来的缘故,还是他实在是太饿了,屠苏只是觉得,这白花花的大米饭是甜的,便是平日里饭堂的大叔老是放了双倍的盐的菜都是甜丝丝的,这般想着的时候,屠苏的嘴角不免泛出了一丝笑意来。

    虽说陵越并不知晓屠苏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也是放心了下来,虽说如此,他此时,却还是不着痕迹地缓缓蹙着眉头。

    他先前下山,又是半路寻来了陵越的这个身子,即便如今早已想起了原主的记忆,不过有很多事情自己毕竟还是不知晓的,直到了今日,陵越才知晓了那时屠苏被掌教真人如此重创的来龙去脉,竟然是因着屠苏在无意之中差点害死了肇临,虽说因着发现尚早,尚且捡回了肇临的一条性命,只是他如今依旧是奄奄一息地躺着,却也是生死未卜的模样,如今这天墉城上下,皆是认定了屠苏便是那杀人凶手。

    他一想到这里,又是忧心忡忡。

    早些的时候,他起了一个大早,负伤去寻了掌教真人涵素,一见面便是跪倒在地,蹙着眉头,“掌门真人,屠苏是陵越一手带大,他的为人陵越心中自然清楚不过,屠苏虽说身负煞气,却从未动过邪门心思,肇临之事想来必有蹊跷,还请掌门真人明察。”陵越说着更是一拱手,努力压抑住了心中澎湃的心情。

    只是涵素也自有他的难处,他微微俯身看着陵越,面上的神情甚是纠结,陵越是天墉城的大弟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自有分寸,他也是一直相信着陵越,如今陵越更是死里逃生,他这个做掌门的自是更加照顾着他,然而,他却不知晓陵越如此三番四次地偏袒着屠苏又究竟是为何,“如今证据确凿,那个孽徒,分明是他手中的焚寂伤了肇临,若不是发现及时,只怕肇临如今早已一命呜呼,更不要提如今他依旧是危在旦夕,如今将屠苏关入后山禁地,不许他出了后山一步,也是为了这天墉城上下着想,等到紫胤出关,我与他商量了对策,再做定夺!”

    听着涵素的语气,似乎暂时也不会对屠苏如何,陵越虽说是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提着的一颗心却始终没有落了下来,而看着涵素的一张脸上更是欲言又止的神情,虽说他始终没有多说些什么,在涵素想要扶他起身的时候,也只是依旧旨意跪在地上,目光甚是笃定,“无论如何,屠苏都是天墉城的弟子,若是掌门真人旨意惩罚屠苏,陵越愿为屠苏承担所有罪责,或者,陵越愿为屠苏一死!”他主意已定,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屠苏受到丝毫伤害的,说话之间,陵越更是一个鞠躬下去,带着毫不迟疑的决然的姿态。

    而便是他如此,涵素倒是显得有些慌乱,赶紧扶过了陵越的手,他的眼睛里无可奈何的模样,又是沉沉叹息一声,这才说道,“我便是知晓你这个做师兄弟的定是会偏袒着屠苏,只是如今这天墉城上下早已是谣言四起,屠苏在这是非之地,也不过是自身难保罢了,或许在后山清静之地,他才会好受许多,陵越,你是这天墉城的弟子,难道屠苏就不是么?如今等紫胤出关也不过是个幌子,或许过了这阵子,等到肇临清醒过来,如今四起的谣言都平静了下来,对屠苏而言,才是最好。”涵素说着这话的时候,又是长叹一声,虽说那一声叹息之中,也不知晓究竟是含着什么滋味。

    而陵越不由得一僵,不过也是转而就反应了过来什么,微微颔首,明白了涵素的意思,而既然如此,陵越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如此神色复杂地缓缓离开了罢了。而他依旧风起云涌的眉眼之间,便是那个时候起,忽然坚定了起来,他是知晓自己是该如何做的了。

    陵越便是这般,还在想着早上的事情,微微出神之时,屠苏正在专心致志地扒饭的时候,眼神无意之中落在了身旁的陵越的身上,他一怔,扒饭的手也随即顿住,又是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来,只在陵越的眼前晃了晃,他毕竟不知晓陵越究竟是在想着什么的。

    陵越这才回过神来,随即嘴角又是轻轻上扬着,声音于平淡之中是一抹静静的温柔,“多吃些,这些饭菜可是合胃口?”

    只是陵越虽说故意装作了平静的神色,却还是被屠苏一眼就瞧见了他的想法,便是此时,屠苏的一双眼睛忽然变得锐利了起来,便是看得陵越也很是不自在,心里暗暗想着难不成是屠苏发现了什么,还是这天墉城的流言蜚语终究还是瞒不过他的耳朵?!他的心里一颤,面上只能够抽搐一般地继续故作平静。

    而屠苏的一张脸却在这个时候贴了过来,目光灼灼,视线相对的时候,陵越还是不免心虚起来,虽说他也不知晓自己究竟有什么可心虚,又不是去偷汉子了。

    “师兄,你不吃么?”谁知屠苏冒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呆头呆脑的话,陵越一时之间是愈发不知晓回答什么才好,而便是这时,又是听见了屠苏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又是继续说道,“我如何忘记了。师兄要修仙,自然是少吃的。”说着更是低头扒饭,也不看陵越的眼睛。

    “屠苏……”那方才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又是掀起了陵越内心的惊涛骇浪。

    或许那个时候却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所有的一切,却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陵越觉得颈窝里有些痒绒绒的,虽说这般的感觉对于他来说也不知晓为何,竟然觉得还挺舒服,维持着方才的动作,陵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是僵硬了下来,嘴角却是在这时噙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沉溺与其中了。

    终于,陵越还是开口,淡淡说道,“饿了吧,先吃饭吧。”只是他一开口,竟是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声音竟然会是显得有些沙哑的,这倒是使得他忽然无端生出了几丝尴尬的感觉来,又是轻轻地咳嗽了几声,陵越的面上似乎这才终于恢复了神色如常的神情,虽说那两腮还有有着异样的潮红,虽说不仔细瞧着,多半也是瞧不出来的,。

    而陵越缓缓转过了身子,对上了屠苏一双似乎还在眨着眼睛的明亮的眸子,他的声音也是淡淡的,不过落进了陵越的耳畔,倒是显得很是好听,陵越的鼻尖还残留着屠苏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香气,这般的屠苏,近在咫尺,与平日里并无什么不同,然而此时的陵越却是深深地明白,终究还是有什么变得不同了的,他这般想着,嘴角的笑容显得愈发温暖。

    屠苏顺势坐了下来,捧起了饭碗,倒是毫不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他昨天还满腹心事,自然失去了食欲,昨夜不但粒米未进,又如此被陵越折腾了一番,如今早已是又累又饿,饥肠辘辘了,也不知晓究竟是这饭是师兄亲自端来的缘故。还是他实在是太饿了,屠苏只是觉得,这白花花的大米饭是甜的。便是平日里饭堂的大叔老是放了双倍的盐的菜都是甜丝丝的,这般想着的时候,屠苏的嘴角不免泛出了一丝笑意来。

    虽说陵越并不知晓屠苏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也是放心了下来,虽说如此,他此时。却还是不着痕迹地缓缓蹙着眉头。

    他先前下山,又是半路寻来了陵越的这个身子。即便如今早已想起了原主的记忆,不过有很多事情自己毕竟还是不知晓的,直到了今日,陵越才知晓了那时屠苏被掌教真人如此重创的来龙去脉。竟然是因着屠苏在无意之中差点害死了肇临,虽说因着发现尚早,尚且捡回了肇临的一条性命,只是他如今依旧是奄奄一息地躺着,却也是生死未卜的模样,如今这天墉城上下,皆是认定了屠苏便是那杀人凶手。

    他一想到这里,又是忧心忡忡。

    早些的时候,他起了一个大早。负伤去寻了掌教真人涵素,一见面便是跪倒在地,蹙着眉头。“掌门真人,屠苏是陵越一手带大,他的为人陵越心中自然清楚不过,屠苏虽说身负煞气,却从未动过邪门心思,肇临之事想来必有蹊跷。还请掌门真人明察。”陵越说着更是一拱手,努力压抑住了心中澎湃的心情。

    只是涵素也自有他的难处。他微微俯身看着陵越,面上的神情甚是纠结,陵越是天墉城的大弟子,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自有分寸,他也是一直相信着陵越,如今陵越更是死里逃生,他这个做掌门的自是更加照顾着他,然而,他却不知晓陵越如此三番四次地偏袒着屠苏又究竟是为何,“如今证据确凿,那个孽徒,分明是他手中的焚寂伤了肇临,若不是发现及时,只怕肇临如今早已一命呜呼,更不要提如今他依旧是危在旦夕,如今将屠苏关入后山禁地,不许他出了后山一步,也是为了这天墉城上下着想,等到紫胤出关,我与他商量了对策,再做定夺!”

    听着涵素的语气,似乎暂时也不会对屠苏如何,陵越虽说是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提着的一颗心却始终没有落了下来,而看着涵素的一张脸上更是欲言又止的神情,虽说他始终没有多说些什么,在涵素想要扶他起身的时候,也只是依旧旨意跪在地上,目光甚是笃定,“无论如何,屠苏都是天墉城的弟子,若是掌门真人旨意惩罚屠苏,陵越愿为屠苏承担所有罪责,或者,陵越愿为屠苏一死!”他主意已定,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屠苏受到丝毫伤害的,说话之间,陵越更是一个鞠躬下去,带着毫不迟疑的决然的姿态。

    而便是他如此,涵素倒是显得有些慌乱,赶紧扶过了陵越的手,他的眼睛里无可奈何的模样,又是沉沉叹息一声,这才说道,“我便是知晓你这个做师兄弟的定是会偏袒着屠苏,只是如今这天墉城上下早已是谣言四起,屠苏在这是非之地,也不过是自身难保罢了,或许在后山清静之地,他才会好受许多,陵越,你是这天墉城的弟子,难道屠苏就不是么?如今等紫胤出关也不过是个幌子,或许过了这阵子,等到肇临清醒过来,如今四起的谣言都平静了下来,对屠苏而言,才是最好。”涵素说着这话的时候,又是长叹一声,虽说那一声叹息之中,也不知晓究竟是含着什么滋味。

    而陵越不由得一僵,不过也是转而就反应了过来什么,微微颔首,明白了涵素的意思,而既然如此,陵越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如此神色复杂地缓缓离开了罢了。而他依旧风起云涌的眉眼之间,便是那个时候起,忽然坚定了起来,他是知晓自己是该如何做的了。

    陵越便是这般,还在想着早上的事情,微微出神之时,屠苏正在专心致志地扒饭的时候,眼神无意之中落在了身旁的陵越的身上,他一怔,扒饭的手也随即顿住,又是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来,只在陵越的眼前晃了晃,他毕竟不知晓陵越究竟是在想着什么的。

    陵越这才回过神来,随即嘴角又是轻轻上扬着,声音于平淡之中是一抹静静的温柔。“多吃些,这些饭菜可是合胃口?”

    只是陵越虽说故意装作了平静的神色,却还是被屠苏一眼就瞧见了他的想法。便是此时,屠苏的一双眼睛忽然变得锐利了起来,便是看得陵越也很是不自在,心里暗暗想着难不成是屠苏发现了什么,还是这天墉城的流言蜚语终究还是瞒不过他的耳朵?!他的心里一颤,面上只能够抽搐一般地继续故作平静。

    而屠苏的一张脸却在这个时候贴了过来,目光灼灼。视线相对的时候,陵越还是不免心虚起来。虽说他也不知晓自己究竟有什么可心虚,又不是去偷汉子了。

    “师兄,你不吃么?”谁知屠苏冒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呆头呆脑的话。陵越一时之间是愈发不知晓回答什么才好,而便是这时,又是听见了屠苏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又是继续说道,“我如何忘记了。师兄要修仙,自然是少吃的。”说着更是低头扒饭,也不看陵越的眼睛。

    “屠苏……”那方才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又是掀起了陵越内心的惊涛骇浪。

    那一声屠苏,忽然让屠苏的心都觉得颤抖了起来,似乎因着心里的激动。他扒饭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面上更是飞满了红晕,而看着眼前的陵越的一双眼睛里烟波流转。也不知晓陵越是想要说些什么,他眨了眨眼睛,虽说面上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眼里的呆萌却是早已出卖了此时屠苏的内心了。

    “我想了许久……”陵越像是犹豫了许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轻启贝齿。也是在这个时候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一直困扰着陵越。不过那也只是曾经罢了,曾经的他,过去的记忆,却没有如今自己的果断与决绝,陵越想着,若是老天爷允许的话,请允许自己此时能够自私一回,说话的时候,他这般想着,早已是忽然紧紧地握住了屠苏的手。

    四目相对之间,仅仅是一个眼神,再无其他,只是所有的一切早已是心照不宣,似乎二人都明白了这眼睛里的绵绵情意,而屠苏却还是等着陵越说下去的,嘴角更是在这个时候情不自禁地上扬着,屠苏的眼睛里镶嵌这干净温暖的阳光。

    只是却也偏偏是这个时候,陵越张了张嘴吧,正准备将心中所想告诉了屠苏的时候,却只是忽然听见了一声慌张而着急的声音,“屠苏!”人还未至了这屋室之中,那声音却是飘了过来,一下子冲散了这屋室之中的旖旎风光,而屠苏更是在这时飞快地抽离了陵越的手。

    二人一下子背过了身去,那面上更是再尴尬不过的神情来,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这个时辰竟然还有人会来了这里的。

    欧阳少恭火急火燎地赶来的时候,却一个轻颤,脚步停在了门口,望着面前的二人异样的神情,他的眼里似乎有什么在这时候一闪而过,不过也只是瞬间罢了,很快少恭的神情已然恢复如常,嘴角更是勾起了一丝云淡风轻的笑容来,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含笑地缓步踱进了屋室之中,而面上却依然是忧心忡忡的神情,“屠苏,听说你受了重伤,如今可是如何了?可还是要紧?!”

    说罢更是不由分说已然是紧扣住了屠苏的手腕,是想要一探究竟的。

    屠苏一时之间挣脱不得,只能够神情继续尴尬地被他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手,美其名曰,诊脉。而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正是坐在了屠苏身侧的淡定模样的陵越一双深邃的眼神里的波涛汹涌,只是那般的惊涛骇浪却还是被表面的波澜不惊所掩盖了,即使那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咳咳。”终于忍受不住,陵越轻咳一声,这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对着少恭开口,“屠苏如今修养得很好,少恭可是看出了什么病症?”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丫握着我师弟的手还要握到多久?!

    话音刚落,少恭这才终于缓缓地抽开了自己的手,嘴角的笑容依旧是谦逊有礼的,又是对着陵越微微一颔首,他这才说道,“先前少恭听说屠苏身受重伤,更是已然奄奄一息,这才从山下急急赶回。如今见到如屠苏既然已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真是没有想到,我下山不过这么些日子。只是这天墉城之中却是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说罢,少恭又是忽然抬起了眼睛来,视线对上了屠苏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屠苏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了目光灼灼的神色来,他的声音显得沉沉,凝重而深刻,甚至带着微微的轻颤。“屠苏,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相信这件事情并非是你所为,没有人可以冤枉你!”

    如同山盟海誓一般,听得坐在一旁的陵越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藏在了袖子里的一双手更是在这个时候不由得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虽说他面上是再云淡风轻不过的冷静模样。

    而傻屠苏自然是没有察觉到了少恭的深情脉脉还有陵越那喷薄而出的怒意的,他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少恭,听着眼前风神俊秀,如沐春风的男子缓缓道来,嘴角弯弯,很是笃定地说道,“少恭,你放心。既然我从未做过的事情,我定当问心无愧!只是如今你这般千里迢迢地来了这天墉城,你所寻觅的起死回生的术法。可是找到了?”

    这话里是满满的关心的神色,虽说语气是一如往常的淡漠,然而那不一样的感觉却还是被陵越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即便如此,他却只能依旧不动声色。而心里却像是有什么堵着一般,只觉得全身上下舒不出一口气来。

    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关心另外一个男子。试问天下之间,又有那一个男的,能够受的了的?!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陵越一想到这里,觉得心里被压不过气来,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时候,微微松开了衣襟,大片空气灌了进来,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却是这般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是使得无意之中瞧见的屠苏瞬间窒息,一张脸更是瞬间涨得通红,也不知究竟是想起了什么,便是少恭如此一番话也听不进去了。

    少恭似乎是发现了屠苏此时的异样的,微微蹙眉,然而,他还来不及开口出声,却是在这时听见了陵越冷冰冰的声音,尽管声音听上去与平日里的不苟言笑没有什么不同的,而此时不知为何听着就像是千年寒冰一般,令人心悸,“屠苏如今重伤初愈,想来,还是不必多加打扰的好。”

    毫不掩饰的逐客令。

    而屠苏不知晓陵越为何忽然声音变成了这般模样,眼神忽然变得迷茫起来,而少恭并非是不识时务的人,先前他自然是发现了些许端倪,如今……呵呵,他的面上又是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来,并未多说些什么,也是这个时候终于起身,是做了个揖,便是告辞了。

    “师兄……”等到少恭离去,那门落下来的时候,屠苏依旧不明白陵越身上忽然爆发的异样究竟从何而来,而他的一双眼睛里更显不解神色。

    而他还未继续说出口中的话,陵越却也是这是不由分说一把将屠苏压在了身下,他炙热的吻密密麻麻落了下来,然而心中的火却是如何也压不下去的。

    或许自己的这个师弟,是真的要好好调/教了。

    陵越近来很是心塞,看着身旁已然陷入了沉睡之中的屠苏,此时天色已然沉沉暗了下来,屋外还是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漫漫长夜,如同往常一般,他们相拥入眠,然而却没有哪一次,是比起此刻心里还在翻涌着惊涛骇浪的。

    他看着全身青紫的屠苏,那向来便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丝丝涟漪,不由得露出了心疼的意味来,他方才……果然是不知轻重的,这般想着,指尖缓缓拂过了屠苏的脸庞,略过了屠苏的发丝,而凝视着陷入了安然沉睡之中的屠苏,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忽然长叹一声。

    “唔……”只是却是这时,屠苏的身子却是一动,伴随着一声短暂的轻吟,却是使得陵越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也不敢再动弹,似乎生怕是惹着了屠苏一般,虽说屠苏也并未如何,只是翻了一个身,将陵越的手当作了被角一般放在了胸口罢了,他的嘴角在这时勾勒出了一丝灿然的笑意来,也不知晓究竟是梦见了什么。

    而陵越望着这般模样的屠苏。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情感终于也因着他而散在了风里,一双微微睁大的眼睛里流转着温柔的神色,又是轻轻地将屠苏的身子揽在了自己的怀中。陵越小心翼翼地在他的额头落下了一个情意绵绵的吻来,这才抱着他,也是轻轻地睡着了。

    而陵越自然不会看见,便是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屠苏却是忽然缓缓将自己的眸子眯起了一条缝的,虽说不过是瞬间罢了,很快他又重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继续将自己的身子紧紧地埋在了陵越的怀中。又是蹭了蹭陵越的颈窝处,这才继续陷入了安静的熟睡之中。

    这**,二人相拥而眠,且一丝不挂。

    然而。等到了翌日一大早,谁也没有想到,这天墉城之中,竟然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便是那位三年前来自幽都的少女风晴雪,只是不知晓如何她如何是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陵越望着面前的晴雪,嘴角弯弯,露出了友好的神情来,倒是站在陵越身旁的小师妹芙蕖却是没好气地瞪着这个意料之外的客人的。鼓着嘴巴,很是气呼呼地嘟囔了一句,“你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又是想着做什么坏事情么?!”那般毫不掩饰的质问的语气倒是使得陵越微微蹙眉,尽管那时候晴雪因着自己的目的来了这天墉城之中,而隐瞒了她是幽都之人的身份,陵越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也心怀有芥蒂,不过芙蕖也不该如此无礼,便是这般想着。陵越只是皱着眉头地望了身旁的芙蕖一眼,而芙蕖显然是极度委屈的模样。察觉到了陵越带着些许责怪的眼神,只能够平撇了撇嘴巴,倒是也不多说些什么了。

    而晴雪倒是丝毫不在意的,嘴角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灿烂,“师……”她本来是想着唤陵越一声师兄的,只是想了想既然她此时早已不是天墉城的弟子了,因而也只能改口叫道,“陵越大哥。”声音虽说有些低弱了下来,只不过嘴角的笑容却是丝毫没有减缓的,倒是芙蕖听见了晴雪这般甜甜的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唏嘘一阵子,用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也不知晓是嘀咕了什么的。

    “陵越大哥。”晴雪如今来本来便是为了直入正题的,因而也不多废话,而说到正事的时候,那神情终于一本正经起来,便是这个时候淡淡说道,“这三年以来,晴雪一直潜心修炼,也修习了不少抑制煞气的术法,如今虽说也不能够确定是能够帮到了云溪多少,却还是能够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的,晴雪只求陵越大哥允许晴雪将云溪带回了幽都之中。”

    “不行!”只是晴雪话音刚落,陵越却是想也没有想,便是冷冷地拒绝了晴雪的请求,“师尊说过,屠苏背负煞气,只能够在这天墉城之中,不得下山,更不得跟随姑娘去幽都。”

    其实他心里才不想着这些,如今他好容易同屠苏有了朝夕相处的机会,却偏偏有那么多眼红的要来同自己争夺,他自然也是会毫不客气地将这些人轰走的,一想到这里,陵越的眼神又是不由自主地变得冰冷了起来,看在了站在他面前的清雪的眼里,更是觉得那般他眼里那般锋利的冰冷几乎是深深地毫不犹豫地扎入了自己的胸口,让她是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万箭穿心的心悸的感觉了。

    便是清雪,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周遭的气愤忽然冰冷至了极点。

    事情开始变得棘手了起来。

    不过芙蕖瞧着陵越如此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晴雪的模样,心里忽然生出了异样的感觉来,一开始的时候像是帮着自己出了一口气一般,只是渐渐地,芙蕖却又是发现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堵得愈发的厉害了,心里憋得难受,虽然她也不知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而晴雪听着陵越如此冰冷无情的话,只觉得是无可奈何,不过却还是想着据理力争,“陵越大哥,我一定不会伤害云溪的,你应该知晓,对云溪来说,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好,又是什么,会害了他。”她微微蹙着眉头,显然已经为了陵越的固执而觉得心力交瘁了。

    “晴雪姑娘。”只是陵越的语气虽然缓了缓。那面上却还是坚定不移的神色,“屠苏师弟如今名为百里屠苏,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韩云溪。姑娘,这世间,早已没有了叫做韩云溪的那孩子,屠苏既然是天墉城的弟子,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是会一辈子守着他,不会让他出了一点事情的。只是姑娘既然突然如此造访。有什么还是先去见过掌教真人在说也不迟。“说着陵越更是又勾了勾嘴角,不过转过身子的时候。面上又是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的神情,什么也没有多说,便是这般离开了瞬间呆滞的晴雪的视线之中了,也并未回头。

    而芙蕖自然是急急地跟着陵越离开了的。

    而看着陵越清冷的背影。晴雪此时倒是忽然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神情来,不由得在此时自言自语道,“我怎么老是觉得,陵越大哥的话,有些奇怪呢?”虽然他无论怎么想,都是不知晓究竟是哪里奇怪了的。

    而等到陵越独自一人回了后山的时候,屠苏已然是醒来,眯着眼睛望了一眼晴好的天气,眼前一抹高大的身影已然遮住了自己的视线。等到原本还有些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的时候,终于对上了陵越哪一张虽是一本正经却是含着淡淡温柔的笑脸。

    屠苏的嘴角扬起,原本一张木头脸上是只有面对着陵越才有的笑容。“师兄,你来了。”

    如同往常一般,陵越摆好了早饭,招呼着屠苏,等到屠苏洗漱完毕,落座的时候。陵越更是再顺手不过的缓缓伸手将屠苏的一头长发轻轻地梳理得整齐干净的,“如今这天墉城上下还有不少的神情。若是我繁忙的时候,只怕是不能够陪着你了。”他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带着一声叹息。

    他毕竟还是天墉城的大师兄,有许多事情,也自然是身不由己。

    好在屠苏自然是体恤的,并不多问,他点了点脑袋,嘴角更是弯弯,其实,他只要看着眼前自己最亲近的师兄,也就足够了,。

    而屠苏说着这话的时候,那微微敞开的衣襟之间,依然站立的陵越不过缓缓一个低头便是瞧见了那衣领处几乎被掐出了血迹的痕迹,伴着微微的桃/色。

    陵越不由得心头一颤,手指落在了这痕迹之上,声音里带着低沉的沙哑,“疼么?”

    疼啊,却也是暖的。

    屠苏不说话,看着陵越的一双眼睛里还带着些许的迷茫,却还是又露出了一个再灿烂不过的笑容来,而就是这时,陵越缓缓俯身,薄薄的嘴唇缓缓地贴着那颈窝出或是青紫或是梅红的印迹,屠苏不由得轻吟一声。

    而陵越的吻却在这时缓缓上移,终于摸索到了屠苏同样单薄的嘴唇,“屠苏。”

    他缓缓唤着他的名字,似乎下一刻便是再不能够听见了屠苏的声音一般。

    “嗯。”声音轻轻的,屠苏终究还是回道,而他因着说话而微微张着嘴巴的时候,陵越的粉舌已然是滑了进来,他感受着师兄如同海风一般咸咸的温暖的气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纠/缠在了一起的时候,屠苏用力地紧紧地抱住了陵越。

    却也正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预料到的,随着一声失声尖叫,待到二人回过神之际,再侧过身子的时候,却是瞧见了此时敞开的门口,正站在了门外的晴雪正捂着自己的嘴巴,眼里更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而她所瞧见的那两个男子,衣衫不整,微微喘息之中,那两双同样惊愕的眼睛里,却是满目春/色。

    晴雪近来只是觉得自己很是心塞,方才那令人只觉得是心惊肉跳而又面红耳赤的桃/色画面,她心里想着,自己只怕是这辈子都再难以忘记了。

    然而,那个时候的她,毕竟还是第一遭见到了如此情景,一瞬间被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只一副愕然的神情张着嘴巴,许久,那嘴角挤出来的几个字却是显得异常无力的,“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而她说还没有说完这句话,想了想,眼珠子一转,忽然觉得自己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奇怪的,只是舌头此时就跟打结了一般,话锋一转,只是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恨不得当时吞阿翔自尽的。

    “你们继续……继续……”她不知晓自己嘴角的笑容是有多么的僵硬,撂下了这句话之后也就飞快地逃之夭夭了,只是气喘吁吁地跑了几步路,那般的画面还在晴雪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人生第一次见到了如此羞怯的画面……晴雪心里的心潮澎湃还没有压下去,却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来,方才虽说是自己撞破了不该撞见的事情,只不过说到底她只是撞见的人而已,这捅出事情的人好像也不是她啊!

    想着想着那脚步终于渐渐地停了下来,晴雪申请一怔,对!

    做亏心事的又不是她,那她还跑个什么劲!

    而才想到这里的时候,晴雪的身子却又是在这时分明僵住,因着便是这个时候,她没有想到陵越那般低沉冷静的声音会从自己的背后忽然出现,然后毫无预兆地飘到了自己的耳畔,晴雪只是觉得自己这会子却是要瞬间石化了,缓缓地转过了身子的时候,看见的果然是陵越镇定自若的模样。

    没错,便是镇定自若!

    就好像之前她所瞧见的陵越人面兽心,哦不,是满面桃花的模样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一般,而她的笑容却依旧是僵硬着,嘴角似乎要因着自己的拉扯而生生地横生出了几道纹路来,晴雪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轻颤,“陵……陵越大哥……呵……呵呵。”眼见着领域是面无表情地步步逼近了自己,晴雪的呼吸几乎都在这个时候骤然停顿,心里更是想着,他应该不是要来杀了自己灭口的吧。

    然而,尽管是这般想着,晴雪还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陵越握着手中的长剑的手似乎是近了一些,她的面上还停留着陵越微微抿着嘴巴,是不苟言笑的模样,而晴雪也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她此时面上的神情定然是比哭还要难看的。

    虽然陵越瞧着晴雪这般模样很是奇怪,不过一想到自己与屠苏那会子情意绵绵的模样还是第一次叫人撞破了的,心里不免还是多了几分尴尬的神色,又是轻轻咳嗽了几声,陵越这才整理了面上的神情,开口的时候,声音沉沉,倒也算是平和的,“方才晴雪姑娘所见,想来……”说到这里,陵越的神情又是变得古怪起来,他们二人第一次碰见了这般事情,一个不知晓如何解释,还有一个……宁愿没有听见这听起来就奇奇怪怪的解释。

    晴雪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瞧见了陵越如此语塞而又通红的神情,忽然心里觉得暗自好笑,一时之间没有忍住,竟然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她既是这般笑出了声来,陵越显然也是没有意识到的,更是在这时候一愣。

    正所谓一笑泯恩仇,还能泯尴尬。

    至少这般气氛不似先前那般怪异,晴雪这才觉得舒心了一些,不过眨了眨眼睛,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陵越大哥,你放心,方才我见到的事情,我一定不会乱说去的!”

    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陵越毕竟知晓晴雪的品行,也知晓这个姑娘自然是言出必行,而便是如此,陵越沉默地微微点头,又是抿嘴轻轻嗯了一声,“多谢姑娘。”

    “不过是举手之劳。”晴雪没有想到陵越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竟然会是如此严肃的模样,竟是比以往的一本正经还要多出了几分认真的,想来陵越定然很是看重他与云溪之间的关系,她一想到这里,嘴角的笑容是愈发的明媚,“晴雪祝陵越大哥你与云溪……不,是祝你与苏苏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嗯……”陵越不知晓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会子他反而是愈发的语塞了,而自己的脸色似乎也愈发显得滚烫。(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8105/ 第一时间欣赏如玉医坊最新章节! 作者:迟莯所写的《如玉医坊》为转载作品,如玉医坊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如玉医坊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如玉医坊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如玉医坊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如玉医坊介绍:
助人重生,如玉医坊的生意本就与别处不同。 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会选择在哪一刻醒来? 不同的单元剧组成,女猪脚和男猪脚是不会变滴。 不一样的行医之路,不一样的重生故事。 =================================================================== 已有正连载作品《田事未央》,穿越女的青云之路。如玉医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如玉医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如玉医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