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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迟莯     如玉医坊txt下载     如玉医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她恢复了所有的记忆,终于知晓原来这不过是一场考验,无欲无求的莫依然自然跟着她的父亲回到了红衣教中,重新坐上了圣女的位置。

    只是莫依然不知晓,这一切的一切,表面上看起来是楚河的计谋,是他下山的历练,实则却也是楚河同她的父亲莫子宴之间的买卖,看起来,这笔生意,很是成功。

    楚河带着昆仑上下的寄托回到了昆仑,名利双收。

    各人各有各人的因果循环,而白夜瞳也在这一场浮浮沉沉之中看透一切,最终心如止水地回到了昆仑山。

    看似一切都已然尘埃落定,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三年之后,困乱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巨大的灾难。

    谁也不想红衣教的教主忽然起兵欲灭了昆仑山,短短的三年,红衣教的势力惊人地扩张,红衣教教众大举来犯,一时之间,昆仑如遭受灭顶之灾。

    当时还在襁褓之中的慕染自然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夜瞳同楚河却是记得清清楚楚,沉稳的男子同眉清目秀的少年站在昆仑山之上,看着面前一袭耀眼的红衣,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妖艳的女子瞳孔染着灼热的赤色,正冷笑着看着他们。

    “呵?白夜瞳?”女子嗤笑一声,那声音却是满怀恨意。

    楚河皱着眉头,年少的他即便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包含深深的惊恐,他自然是认出了那红衣女子的身份,那时他第一次瞧见她,便是一袭红衣,坐在雪地里,衬得女子的皮肤如雪的白色,那时她正在抚琴,明媚温婉的模样。

    他上前,问女子的名字。

    女子却摇头蹙眉,她已然忘记了一切。

    楚河便是在那时微微一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快,他说,“那就叫林薇吧,你跟着我,可好?”

    被赐予了名字的少女犹如获得了新生,她看着楚河,几乎落下泪来,那时的她已然饥肠辘辘,食不果腹,楚河的到来,宛如救了一切。

    也是楚河说,“林薇,我觉得你穿白色,很好看。”

    他是记起自己是在雪地里瞧见她的,那时衣装素裹,天地之间,一片纯白。

    她是想着他说的,兴高采烈地换上了一袭白衫,曾几何时,当她还是林薇的时候,她也曾天真地认为,那个眉清目秀却总是面无表情的少年,她可以温暖他。

    然而,她最终却还是愚蠢地被那个人耍了一遭,而后来得白夜瞳,更是毁了他的一切。

    莫依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从未有这般深的仇恨,回到红衣教的这三年,她面上平静,实则暗地里招兵买马,严苛训练,未的便是这一日,三年之日,她接任教主之位,不日便杀上昆仑,不将这地方夷为平地,她莫依然怎能甘心?!

    “依然。”只是白夜瞳叹息一声,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再一次见到这个女子,更不知晓原来她竟然是红衣教信任掌教,然而她眼里深深的仇恨还是刺痛了自己,他唤着她的名字,竟是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声音之中的颤抖。

    “呵。白夜瞳,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当年你如何害我,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然而他那般神情,落在了莫依然的眼里,却只剩下了令人作呕的虚伪,莫依然恨不得将他的眼睛剜下来,已报当年的深仇大恨。

    若不是因为白夜瞳,她莫依然又怎么会失去抚琴的天赋?!

    “你当真这么恨我?”白夜瞳闭上双眸,面上露出了愈发悲痛的神情。

    而他这才说完,站在一旁的楚河却仍是面无表情地开口,“莫依然,当初设计你的人是我,你要报仇,寻我便是,又何必伤害昆仑山上的无辜。”

    他的声音一如当年,没有丝毫的感情。

    漫天的血色之中,莫依然忽然笑着,他的笑意残忍而凄凉,她便是这么淡淡地看着楚河,“楚河,你放心,我自然会好好折磨你,就像当年你琢磨我一样。你以为我是为了你们才如此兴师动众,呵呵,谁不知道昆仑山上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多少人虎视眈眈,与其被那些人夺了去,我红衣教,自然不会袖手。”

    莫依然说话之间,一双狐媚的眼睛微微扬起,眼里除了仇恨,还有势在必得的架势,而她通红的眼睛里,白夜瞳的双眸之间充满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至于楚河,也不过是维持着一日既往的面无表情罢了。

    “薇薇,你这又是何必?”白夜瞳似乎有所犹豫,而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终是声音沉沉地开口,话语之间满是沉痛的语气,无论是失去记忆之时,还是寻得记忆之后,他都不想同莫依然落得了如今这般剑拔弩张的局面,只是听见了林薇这个名字,莫依然眼里的火忽然更盛,冷漠的双眸盯着那个男人,莫依然几乎咬牙切齿地开口,“呵,白夜瞳,林薇早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莫依然!”

    若是白夜瞳不提起,或许当初的种种莫依然也不会如同此刻一般刻骨铭心,然而她的视线落在白夜瞳的面容之上,她瞧着这个向来沉稳的男子此时仍然能够波澜不惊地说起那些事情,记忆里里得伤痛纷至沓来。

    那一刻,莫依然恨不得将白夜瞳千刀万剐。

    她如今是红衣教掌教,无论是功力还是其他,早已经是登峰造极的地步,而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将昆仑山夷为平地。

    然而,莫依然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一步,或许红衣教势力庞大,三年来,它不断笼络各方,早已经成了魔界之中最为令人忌惮的一股势力,若是红衣教勾勾手指,只怕人间也能被它毁于一旦,然而如今他们的目标,却是昆仑山。

    昆仑屹立千万年而不倒,自然是有着它的本事,千万年来,对昆仑虎视眈眈的人又岂在少数,然而它千万年相安无事,即便如今昆仑的确不如当初那般兴盛,只是进京是红衣教,想要毁了它,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场阴谋自然是以失败告终,红衣教打败,而昆仑的代价,便是它元气大伤,红衣教的下场也不好,那其实是莫依然私自策划,只因着她的仇恨实在滔天,瞒着前任教主,也就是她的父亲,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视死如归的心态,就这么奔赴昆仑。

    后来,红衣教惨白,莫依然也被关入了昆仑的长生洞之中,暗无天日,她被束缚住双手双脚,动弹不得,只是那一双赤色的双眸却仍旧在张扬着她滔天的怨气。

    楚河在收拾着昆仑山上的残局之时,一抬眼,便是瞧见了他的师叔白夜瞳负手而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仍旧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看不出是什么模样,只是想了想,还是缓缓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白夜瞳的模样很是不好,他的眼里似乎有着星星点点的哀伤,而面容,更是苍老了几分,看着已然到了不惑之年。

    “师叔。”楚河沉声开口,虽然面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他却还是淡淡地开口,“当年之事,多有得罪。”

    楚河回到昆仑之后,并不是没有见过白夜瞳,那时他瞧着白夜瞳伟岸的身姿,还有相似的面容,便觉得分外熟悉,只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人。也是,那时白夜瞳下山历练,模样都被化去,也没有此时的仙风道骨,看着不过是区区凡人罢了,即使容貌同现在想死,无论是性格还是气场,那都是大相庭径的。

    若不是昆仑出了那样的事情,楚河或许永远都不知晓当年被自己设计的那位男子,竟然就是自己的师叔白夜瞳。

    白夜瞳是听见了楚河的话的,他沉思片刻,还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楚河,这事本不怪你,你有你的任务,我有我的历练,我们不过是不凑巧,遇在一起罢了,既然你我都得意平安归来,自然,那劫难,也就结束了。”

    白夜瞳这么说来,只是楚河却还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他眼里的风起云涌。

    是真的结束了么?楚河说不清楚,而他心里怀着隐隐的不安,却仍然还是沉默罢了。那时他便隐隐觉得楚河似乎有所隐瞒,而他也不知晓,原来这真正的劫难,不过才刚刚开始。

    果然十年后,昆仑再一次迎来了它的动荡。

    传闻中,长生洞便是在那时毁于一旦,关押了数千年乃至上万年的妖魔在那时逃离,只因着一人,而那犯下大错之人,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楚河。

    慕染对那件事也是印象深刻,那时她一心钻研医术,对其他事情充耳不闻,对这样的大事却还是知道了一些,她当时想着,出了这么大得事情,师傅师伯们自然要下山捉妖去了,那她留在山上,反而更加自由自在许多,也能无拘无束地来研究更多的药物。

    然而,慕染心中所想固然美好,她却没有料到,这究竟不过是她心中美好的想法罢了,而她便是这么兴高采烈地想着的时候,更是没有料到,会在大殿之中看到那个一袭白衣跪着的男子,正是她的师叔白夜瞳。

    印象之中,她的这位师叔,向来沉稳低调,慕染并未多少接触,而那时碰巧轮到她在大殿之中当值,悄悄地躲在一旁,却也听见了许多不该听到的故事。

    “夜瞳,你怎的如此糊涂!”是掌门怒不可遏的声音,“那妖女向来诡计多端,你是不是忘了,十年前,她是如何害得昆仑,十年后,你是不是要重蹈覆辙才能甘心!”

    慕染觉得自己眼花了,才会看到白夜瞳的身子此时正剧烈地颤抖着,然而她还是凝神屏息,等了许久,却是听不到白夜瞳的一句反驳。

    “罢了罢了。”还是他想来和蔼的师傅在一旁劝道,“师弟无心之失,便让我同师兄下山,将那些妖孽收回罢了。”

    慕染心中一暖,嘴角勾起了一抹欢快的笑容来,果然如她所料,师傅在的时候,从不让她靠近长生洞,而慕染却是知晓,这长生洞周围有许许多多的奇珍异宝,许多正是她苦求不得的药引,若是能够趁着师傅不在的时候前去,定然能收货许许多多。

    一相到这里,慕染不由自主地高兴起来,而这一日,昆仑山上的弟子们果然下山大半,慕染乐得清闲,早已迫不及待地赶去了那长生洞。

    慕染当然不会知晓,那长生洞之中,是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就像她没有想到,她才欢喜于在长生洞之中找到了许多珍贵异常的草药,一抬头,却是瞧见一红衣女子正坐在自己的面前,确切地说,那红衣女子此时已然奄奄一息,手腕脚腕却是已然被铁索捆住,他长长的红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容,然而这其中露出的赤蛇瞳仁却是异常耀眼。

    慕染之前听说过,这长生洞之中管着许多邪门歪道,甚至许多非人非畜的东西,十分可怕,然而慕染此时一心想得却是,这样的女子,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长生洞之中,究竟又是有着怎样的秘密,慕染想着想着,却已然不由自主地缓缓走近,不想那红衣女子忽然抬起头来,露出了她妖艳而清秀的面容。

    莫依然许久都没有见到什么人了,十年来,能来这长生洞之中望着自己的,也不过只有白夜瞳罢了,没想到,十年之后,竟然来了这么一个不怕死的丫头。

    莫依然冷笑一声,看着楚慕染的眼神分明是不屑一顾。

    慕染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我听师兄们说过,你便是莫依然,红衣教的掌教?”

    莫依然显然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丫头竟然认识自己,微微一愣,不过转瞬又是扬起了异常妖治的笑意,“怎么,知道了你还不跑?”

    听着莫依然带着腾腾杀气的话,慕染却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神情来,她反而噗的一声笑道,“姐姐,现在关在这里的是你唉,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长生洞向来是压制不正之气的地方,姐姐你现在如此虚弱,就算解开了手铐脚铐,想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吧。”

    慕染说得有理,莫依然眼色一暗,想了想,并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白夜瞳的意思再简单不过,当年他下山历练,失去了一身的本事,没想到却成了楚河设计的对象,当年白夜瞳先是爱上了林薇不错,后来他重生一事,说是倾心于白若馥,其实不然,他心中一直惦念着前世那个风韵犹存的清冷女子,不想最终还是在万般无奈之下同白若馥结为夫妻。

    只是他们成亲没过多久,原本还想着相敬如宾就这么过日子的白夜瞳却还是发现了他的结发妻子竟然心存歹念,再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善良的小家碧玉的女子。

    他大惊之下,再去寻林薇,却终于发现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叫做林薇的那样温婉明媚的女子。

    确实,这世间少了一个林薇,却多了一个叫做莫依然的女子。

    经受历练的不止白夜瞳一个,莫依然身为红衣教主的独女,自幼便承担着自己的使命,只是红衣教向来无情无欲,莫依然若是要成为下一任教主,自然要摒弃身上的所有的情感,他的父亲莫教主便删去了她所有的记忆,让她在人间走一遭。

    不想,莫依然却是遇到了楚河,与此同时,也落入了楚河的设计之中。

    她前世爱上了楚河,以为自己能够融化这个冷漠无情的女子,所以他让自己干什么,她便去干什么,却不想最终发现他自始至终,都不过是在利用自己罢了。

    等到重生之后,失去了一切甚至上一世记忆的莫依然忘却了自己对楚河的感情,却不想爱上了上一世深深爱着自己的白夜瞳,然而当她这一世终于回头,想着投入白夜瞳的怀抱之时,却发现原来他竟然喜欢上了白若馥。

    命运总是如此的残酷无情,这一回,莫依然终于放开了手,看破红尘,却不想她的父亲却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依然,回家吧。”

    慕安却是继续不怕死地开口,“之前长生洞被白师叔毁了,我不知晓师叔想干什么,如今想来,难道师叔是为了你么?”

    她同楚河有着血缘关系,自然是同楚河一般,将来也是要做这样的生意的,只是如今慕染仍旧没有这般天赋,楚河无奈,只能讲他往年的笔记交予了慕染,慕染全当故事一样翻看,自然,这第一个故事,便是白夜瞳与红衣教圣女莫依然之间的事情。

    慕染这才知晓了她师叔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在慕染口中听到了白夜瞳的名字,原本还安静的妖媚女子此时的眼神忽然变得锋利起来,她的声音也是如此的尖锐,几乎刺痛人的耳膜,“白夜瞳,呵呵,若是你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我便将你千刀万剐,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么恶狠狠的语气,可不像是吓唬人的,慕染一个哆嗦,讪讪地看着眼前这个忽然之间就变得面目狰狞的女子,想了想,却还是叹息一声,“莫姑娘,你这又是何必?”

    就算当初楚河设计在先,若不是莫依然心神不宁,生了歹念,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而白夜瞳本就是下山历练,性子也改变了许多,更不似下山前的仙风道骨,多了些红尘之气,他们这些人,看似坠入事先设好的局中,不够再想了想,也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更何况,之后莫依然更是带着红衣教教众,企图铲平昆仑,不也是她的怨气所在么,只不过事情最终没有得偿所愿罢了,莫依然终究是落得了如此地步。

    “莫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即便当年你大败,被关在这长生洞之中,只是红衣教势力庞大,又是魔界之首,其地位仅此于恶人谷了,你身为红衣教教主,深陷仙境,红衣教岂会袖手旁观?”慕染想了想,觉得她还是同莫依然说出实情才好,这才沉声说道,“然而你的确在这长生洞之中,一关就是十年,红衣教不闻不问,你就不奇怪么?”

    她也算是一针见血,莫依然蓦地面色一沉,的确,起初的几年,莫依然自然是天天盼着教众会上线救自己,只是她等了许久,只等来了白夜瞳探视时的几声叹息,却丝毫不见其他的人,久而久之,莫依然的身子也因着这长生洞之中封印而愈发虚弱,她也早已经没有力气再思考其他的事情,这么一来,她也就不知晓,究竟这昆仑山下,红衣教中,自那日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慕染既然提及,莫依然面色沉沉,锋利的视线便毫不留情地扎在了慕染的身上,终是听见慕染继续幽幽开口,“其实当年你带领重兵杀上昆仑,却是你兄长莫衍的计谋,他早已趁着你离开红衣教之际偷天换日,他也料到了你会困在昆仑山中,自那日之后,他早已谋权篡位,只说你死在昆仑山中,取而代之,莫姑娘,真正陷害你的人,正是你的血肉至亲,你的兄长,莫衍。”

    什么?!莫依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染,曾几何时,她日夜期盼着莫衍救他。

    当日她父亲亲手将掌教之位传与自己,莫衍不是还一如既往地拿钦佩的眼神看着自己,“妹妹,我身子虚弱,不能当此大任,这红衣教掌教的位置,有劳你了。”

    那个文文弱弱对自己说着这样的话的人,怎么会陷害自己?!

    莫依然自然不敢相信这一切,然而眼前这个小丫头,又何必欺骗自己?!

    一行清泪自她眼底滑落,莫依然自己也记不清,她究竟有多久没有流过泪了,似乎从她回到红衣教之后,就再也没有流过泪,心中只剩下了滔天的仇恨。

    如今的莫依然,却连仇恨都忘记了,她只是不明白,不明白这世上的一切。

    原来她爱的,都想她死啊!

    这是何其的残忍,又是何其的悲哀。

    慕染从长生洞回来之时,不想正遇上徐徐而来的苏钰,她身上还背着装满了草药的背篓,一抬头便是瞧见了眼前一袭玄衣的苏钰,她心中一沉,说实话,长生洞向来是昆仑山的禁地,普通弟子是万万不得踏入这长生洞一步的。

    慕染也是趁着师傅他们此时都下山去了,这才偷偷摸摸地去长生洞中,不想才出来就被苏钰抓包,慕染心中自然有些心虚,四处环顾发现没有什么遮掩自己的地方,也不知道苏钰此时有没有瞧见自己,慕染想了想,便准备着转身就走。

    反正自己背着这么大的一个背篓,苏钰应该认不出来了,慕染想着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是不错,只是她才转过身子,却不想苏钰却是忽然叫住了自己,害得慕染心下一凉,更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她想着,这下死了死了,只是慕染心中慌乱,苏钰倒是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慕染讪讪地转过身子,一眼便是瞧见了速与我温润如玉的眉眼,她那时同苏钰还并不怎么熟识,只是尴尬地同他打了一声招呼,心里却是想着越过苏钰直接往昆仑山上走去。

    不想她还没有走几步,擦肩而过的时候,苏钰却是忽然一把抓在了自己的手腕,慕染心中更是一惊,然而她挣脱不得,只能瞪着眼睛瞧着仍然是笑意吟吟的苏钰,慕染不由得说道,“苏钰,你干嘛?”

    苏钰摇头,眉头微微蹙着,自然是瞧见了慕染背上所背着的东西,他眉眼微挑,叹了口气,还是说道,“慕染,你又偷偷摸摸去干什么了?”

    “我哪里有偷偷摸摸?!”终归是心虚,慕染虽然勉强装着很是强硬的语气,只是脑袋还是缓缓低了下来,此时此刻也不敢瞧着苏钰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是渐渐地低弱了下来,而苏钰瞧着慕染如此,眼里的神情自然也是愈发明朗了几分,他似乎是轻叹了一声,又是开口,“你可是去了长生洞?”

    这条路只有通往长生洞一个方向,苏钰虽然不熟悉这昆仑的地形,然而他也同楚河来过几次,自然知晓慕染是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去了,而被苏钰一下子揭穿了的慕染是愈发地不满,嘟囔着嘴巴,“我也没干什么坏事,不就是采草药嘛!我真不明白师傅和掌门,长生洞明明有那么多的奇珍异宝,为什么不许我们去那里!那里有些草药,即便是昆仑山上都没有的,是治病救人的法宝,这么被埋没了,不是很可惜么?”

    慕染说着说着愈发觉得委屈,只是苏钰却不是这样,他叹息着瞧着慕染明亮的眼睛,忽而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这才说道,“你有所不知,长生洞是关押那些邪门歪道之地,其中更是有许许多多的妖魔鬼怪,上古神兽,他们依靠了长生洞的灵性才能够勉强被压制,昆仑山延续千万年,也是依着这长生洞的缘故。那里的危险不言而喻,普通弟子自然不能入内。更何况如今长生洞被你师叔白夜瞳差点儿摧毁,不少魔教之类如今已然散入人间,昆仑山下早已乱作一团,长生洞如今还在修复之中,慕染,那里很危险,你以后还是不要去了。”

    苏钰是皱着眉头说着这话的,说到后面,已然是忧心忡忡,好在他瞧着慕染完好无损地自那长生洞之中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话里却还是多了些许的担忧的意味。

    慕染听着苏钰如此说来,似乎终于发觉自己是做错了,然而她脑海之中忽然又想起了莫依然那道血红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不寒而栗,慕染再抬起眼睛,瞧着苏钰的面容,却是见他面色平静,不似方才的口气,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她遇见莫依然之事告诉了苏钰。

    只是转而问道,“我哥哥跟着师傅和掌门下山去了,苏钰,你来的不是时候呢!”

    苏钰却笑了笑,“昆仑掌门如今拖我料理昆仑山上的大小事务,所以,慕染,你以后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切勿再去那长生洞了。”

    “什么?!”慕染又是睁大了眼睛,想着掌门什么时候同苏钰这个家伙那么熟的,只是她听着苏钰这么说来,心中自然不服气,即使长生洞是个危险的地方,可是她不是去过了一次么,也没有出什么事啊,更何况那里有着这么多的奇珍异宝,真是不去白不去,这么想着,慕染心中有心中的想法,面上倒是出乎意料地顺从苏钰的话,“好啦好啦,大不了我听你的便是了,不去就不去!只是苏钰,掌门虽然这么对你说了,但你毕竟不是昆仑的掌门,你可不要管着我啊!”

    “好。”苏钰听着慕染似乎很嫌弃自己管着她似的,有些哭笑不得,就连自己话里的宠溺都没有发觉。

    然而夜深人静,慕染还捧着书,刻苦钻研着,师傅不在,她心中疑惑连个能帮她解答的人都没有,看着背篓之中的草药,慕染才发觉有些自己也不认识,而翻阅了无数的书籍,甚至连书上都没有记载。

    “长生洞就是长生洞,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慕染自言自语,蹙着眉头,写满了疑惑,不想正是此时苏钰却是忽然缓缓走了进来,瞧着三更时分还没有去睡的慕染,他面上带着微微的愠怒,“慕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么?”

    “苏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慕染本来还陷入了苦恼之中,见苏钰来了,忽然灵谷光一闪,她想着大家都说苏钰是百科全书,甚至有时候她见过自己的师傅也同苏钰请教一二的,这么想来,慕染干净指着那不知名的草药问道。

    苏钰见慕染不弄个清楚一定不会去睡觉的架势,不由得有些无奈,走近,目光顺着慕染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在那一瞬间忽然皱起了眉头,“这是你从长生洞之中得来的?”

    瞧着苏钰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善,慕染一时之间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应该不是什么有du的东西呀,慕染不会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只是瞧着苏钰的脸色,确实很是不好。

    “这些到底是什么呀?”慕染见苏钰迟迟都没有出声,还是鼓足了勇气,试探性地问道,却是见到苏钰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遭了,苏钰他……

    不敢再犹豫,慕染一闪身朝着林晖的房间奔了过去。

    苏籽与三儿紧跟其后。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

    几个人俯身凑近了金钵,只见里边赫然躺着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虫子,正在费劲地蠕动着。

    “这就是传说中的蛊?”慕染还是第一次看见了这种玩意儿,脸上难掩好奇的神色。

    苏钰倒是无所谓,“蛊引子千奇百怪,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种罢了。你们凑得这般近,不怕它钻进你们身体里去?”

    此话一说,吓得慕染与三儿二人赶紧抬起了脑袋来,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中了招。

    然而,苏籽却只是不安地看着林晖,此刻的他正铁青着一张脸倒在床榻上,脸色泛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身上更是不断地冒着虚汗,看上去似乎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晖”苏籽将手覆在了他的额上,却是惊人的滚烫。

    慕染盯着苏钰。

    “我帮他驱走了体内的蛊毒,这不过是副作用罢了。”苏钰两手一摊,很是无辜。

    “他会怎么样?”慕染担忧地看着林晖,却不敢再看苏钰的眼睛了。

    “大概……”苏钰摇着手中的团扇,只是轻轻地说道,“九死一生。”

    林晖晃动了几下身子,依旧是一脸的肃杀之气,只不过那紧皱着的眉头,似乎是看见了什么的东西。

    他只记起了那些在昆仑的日子,耳畔徘回着无休无止的箫声,还有那无尽的寒冷。

    荒无人烟的地方,他只记得两个字。

    “主人。”

    他只听过这两个字,在什么时候听过,又是谁告诉他的,他早已全然忘记了。

    然后是刺骨的冰冷,伴着难以忍受的痛楚,那些刀光剑影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啊!”漫天的厮杀忽然染红了林晖的眼睛,那些刀剑似乎不断地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他却似乎不知筋疲力尽,只是不断地挥剑在一片血泊上。

    林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愈来愈冷。

    他终究再也无法忍受,从梦境中挣脱了出来,满头大汗地惊醒。

    他只是坐在床榻上,眼前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沈疏回来了。

    他站在慕染的面前的时候,屋外是骇人的风雨连天,慕染唤了宫女关了窗,一片昏暗之下只觉得他有沧桑了些。

    慕染张望着脑袋,看向他的身后。

    陆川却没有回来。

    慕染缓缓低下了脑袋,难掩眼中的失望神色。

    “公子会回来的。”沈疏只是如是说道,没有带来一封陆川的书信,只是末了他又说道,“这是公子说的,他让我转告你,他会回来。”

    “哦!”慕染顾着嘴巴坐在了榻上,一手托腮,只是搅动着碗里的糖水,似是有些抑郁。

    沈疏说完就走了,也不知他究竟是去了哪里。

    慕染却依旧闷闷不乐。

    “我带来的好茶。”苏钰却在这时上前,纤纤玉指拿出了上等的茶叶。

    慕染眼角微动,睨了一眼,却是索然无味,只是切了一声,又搅着眼前的糖水。

    “过来。”他轻声地说着。

    而沈疏此次回来,却带了个不是很有利的消息。

    “粮草要断了。”沈疏冷冷地说着,“林浩然果然是有心计。”

    齐律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扣着桌案,“五十万精兵,不是一个小数目,粮草只能从荆州送去,长安到荆州,至少三处是太子的人马守着,一人脱身尚且未知,那么多的粮草……”他说着也有些惴惴不安。

    沈疏并不说话。

    齐律手中的折扇忽然一顿,他收紧了下颚,点了点头,似乎是有了主意。

    而在昭阳殿,皇上的脸色并不大好。

    “那些指控太子的证据可是真的?”皇上却依旧有些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慕染的脸色不容置疑。

    皇上却依旧沉默着,紧抿着嘴唇,不发出声音来。

    大殿之中,只孤零零地站着慕染一个人,“慕染知道皇上的顾虑,胜败在此一举,若是能够以此斗过太子,皇上既无后顾之忧;若是太子安然无恙,那么……”她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再想象事情的后果。

    “证据呢?”皇上却问道。

    “不能确保它的安全,慕染不能将它带到昭阳殿之中。”放在皇上这儿,未必是最安全的。

    皇上了然。

    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慕染的一颗心也吊到了嗓子眼。

    许久,皇上终于哀叹了一声,有什么,似乎已然尘埃落定了。

    “朕顾虑了那么多,迟迟不敢有所行动,却让百姓们陷进了水深火热之中,看来有些事情,的确是需要解决的了。”

    “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慕染松了一口气,跪倒在地。

    “你也不必如此守规矩。”皇上看着慕染这副模样,倒是暗自好笑,不禁笑道,“这儿就你与朕两个人,若连你都这般肃然,朕如何受得了?”

    慕染挠了挠脑袋,又吐了吐舌头,“谁让皇上高高在上,龙颜可畏嘛!”

    “你这个丫头!”皇上忍俊不禁。

    “嘿嘿。”慕染看着皇上一步步走到了自己的跟前,这才毕恭毕敬地站好,只是说道,“只是皇上,太子如此老奸巨猾,若是他趁此造反怎么办,您老身子骨还受的住吗?”

    “我还巴不得他造反!”皇上摸了摸斑白的须发,只是笑着,“这个孽子,若是他再不有所行动,我也不能奈他如何,你说,我是希望他如何?”

    慕染睁大了眼睛看着皇上,都说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皇上还有这种想法!

    “只不过……”皇上说着却是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到时候长安必定会生灵涂炭,皇宫自然也逃脱不了,朕只是怕三儿会出了什么差错!”

    皇上自始至终担心的,只是三儿,那毕竟是他心头上的一块肉。

    慕染自然是知道皇上的心思的,不过她向来不善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陪着皇上一同叹气。

    “你又叹什么气?”皇帝好笑地看着慕染。

    “帮着皇上分担,皇上叹的气不是能少一些了吗?”慕染眨了眨眼睛,倒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你啊你!”皇上也被逗乐了,指着慕染,终于笑出了声来。

    慕染也跟着嘿嘿直笑,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指控林浩然的证据被偷了。

    那时苏籽被眼花缭乱的字迹看得有些累了,只转身倒了茶来,不过是片刻的功夫,那一本厚厚的书就没了踪影。

    她一惊,手中的杯盏打翻在地。

    分明放在几案上,分明不过是转瞬的功夫,可是就这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踪影。

    苏籽实在是难以置信,渐渐的,震惊变成了恐怖的愤怒,漫天盖地落在了她的心头。

    “究竟是谁?!”她的双眼变得通红,玉指却仅仅地捏着杯子,似乎是要将它捏碎一般,面上是难掩的愤怒。

    “苏籽。”慕染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拿过她手中危在旦夕的茶杯,却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知道它的存在的人,本就不多!”苏籽只气得咬牙切齿,“除了你我,还有皇上,还会有谁知晓这件事情?”

    慕染苦思冥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此之快的手法,关键他竟然知道这个秘密,到底是谁会是如此的厉害?!

    她想不出来,却觉得头痛欲裂。

    苏籽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却也是在这时,脑袋里忽然有什么飞快地闪过,慕染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忽然跳得飞快。

    “不会吧!”她摊到在榻上,是一脸的惊愕。

    到了晚间,三儿又来走了一遭。

    不过苏籽却未出现,只是坐在了小室内,烛光将她黯然神伤的身影映在了屏风上,三儿不明所以,“苏籽是怎么了?”

    “好像是丢了一件的宝贝。”慕染说这话的时候偷偷地观察着三儿的神色。

    三儿却依旧神色自若,只是随意地拿起了茶抿了一口,如同往常,“什么宝贝皇宫没有,我让父皇拿件还要好的过来!”

    慕染一挑眉,神色古怪了起来。

    苏籽终于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只不过眼睛通红,妆容有些暗淡,似乎是大哭了一场,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看着我见犹怜。

    三儿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苏籽,你怎么了,你是丢了什么,我去求父皇,就算不能帮你找着了,还能拿件更好的,好不好!”

    “多谢公主!”苏籽说着蹲下了身子,欲要同公主行礼。

    三儿还觉得有些奇怪,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苏籽该不会是悲伤过度,糊涂了吧!不过她这样想着,却还是赶紧俯身要扶起了她。

    谁知道这个时候忽然有一道一样的光芒自苏籽的眼里一闪而过,伴着空中略过的一道闪烁的银光,苏籽的表情甚是骇人,只是她的手中却高举着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向了三儿。

    然而三儿并非等闲之辈,事实上,她似乎早就有了准备,一个轻巧的侧身,便已然翻身过去,蹙着柳眉,便是三儿的眉眼之间都带着无法掩饰的薄怒,一双秋波似水,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高高举起匕首的女子,三儿几乎是尖叫着嚷道,“苏籽,你是疯了么!”

    然而苏籽的神色变得愈发的骇人,在听着三儿这般说来之后,她更是冷哼一声,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嗤之以鼻的神色,“公主,你不是不会武功的么?方才躲得可真是快啊!”

    听着苏籽这般说来,她自是在怀疑自己了!

    然而话音刚落,三儿不但没有半分心虚的神色,那话里却更是透着几分坚定,她的目光落在了慕染的身上,见慕染不过是清冷的眼眸一直盯着她二人罢了,三儿却是轻声开口,“慕染,是不是你也不信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呵,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不成?!”苏籽却是冷哼一声,如炬的目光就这么凝固在了三儿的身上,犹如火烧一般,她扯了扯嘴角,“公主,将林浩然叛国的证据交出来罢,事到如今,尘埃落定,那不成你还想帮着那乱臣贼子不成!”

    苏籽冷冷地开口,听得三儿有些发愣,然而那目光却仍旧神色如常,似乎什么也不知晓,末了又是歪着嘴角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拿了去?”

    “方才只有你我三人在这里,不是你,难道是慕染不成?”苏籽那话里又是冰冷了几分,杀意也是愈发的严重,听得慕染不由得一阵心惊,眼里更是有着一道异样的神色自眼眸伸出一闪而过,然而她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莫不是你贼喊捉贼?”三儿却也是面色沉沉地说道,并未有半点心虚的模样。

    “呵,隐瞒了自己功力这事的,似乎不是慕染,也不是我?”苏籽却是抓着这一点,微抿着薄唇,继续冷冷地盯着眼前似乎任然面不改色的三儿。

    “慕染,若是你也不信我,我无话可说。”只是显然三儿并不想同苏籽多说些什么,她反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慕染,瞧着慕染的眼里并无半点犹豫,三儿的神色倒是变得复杂起来,只是她的脚步反而因此愈发靠近了慕染。

    慕染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倒是苏籽瞧着三儿如此,却是忽然紧张起来,尖叫一声,“公主,如今纵然你是公主,我也断不能放你出了这道门,还请为江山社稷着想!”

    苏籽是在催着三儿交出图纸。

    而慕染一直冷静地看着这二人的神情,在三儿终于缓缓走至自己的眼前之时,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终于冷冷开口,“公主,是我看错你了。”她说话之间似乎还长叹一声,然而眼里却是驱散不尽的浓浓的哀愁。

    随着慕染这话,三儿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慕染,你不信我?”三儿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的眼里更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那一瞬间,三儿的眼眶忽然通红,随着说话之时,便是整个人都有着微微的抖动,许久,三儿的嘴角终于扯出了一抹绝望的神情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瞧着三儿这般模样,慕染不是没有动容,而一旁的苏籽面色也就愈发地复杂。

    那时得慕染到底没有如今得心如明镜,那是她的第一桩生意,不想却是牵扯了那般复杂的东西,后来又被苏籽设计失去了记忆,那时的慕染,还以为苏籽是自己的至交,而又有着苏钰的帮衬,慕染更是没有想那么多,心中自然是对三儿深深的失望。

    她淡淡地说道,“公主,还请叫册子叫出来!”

    她自然是相信苏籽得,而事实上,当时便只有他们三人知晓册子的存在,慕染自然是要怀疑到三儿的头上,不想这其实只是苏籽的离间计罢了。

    慕染也并没有注意到,一丝窃笑很快地自苏籽的眼里浮现,又很快地消失了。

    三儿猛然后退了几步,眼里忽然无悲无喜,“我说了,不在我身上,便是不在我身上,怎么?你们想如何,是要将我交与父皇么?!”

    三儿的样子似乎是要鱼死网破。

    “怕是公主要在这里委屈了。”苏籽没有那么笨,当然知晓没有证据,皇上根本就不会对林浩然如何,而她们如今同公主闹到了这般地步,放了三儿回去,难不成是给自己留一条死路么,她自然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如今唯一的法子,自然是将三儿关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让外人无法知晓三儿的存在罢了。

    “什么!你们要囚/禁我!”三儿终于意识到了慕染同苏籽心中所想,自然,方才那是苏籽一个人所想,其实慕染的心中并没有这般想过,只是苏籽这般说来,慕容呢在一旁没有多言,自然是当做默认了。

    三儿忽然面如死灰。

    “呵,既是如此,那倒是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只是三儿话还没有说完,慕染手中的剑却是早已直直地刺过来,架在了三儿白皙的脖颈上,没有半点的犹豫,而她眼里,也是冰冷的杀意。

    “公主,对不住了。”

    那样子,仿佛慕染是要将三儿就地正法一般。

    她这般举动,便是一旁的苏籽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还以为,慕染平日里乐善好施,又不愿意残害生命,是万不会对三儿如何的,如今却是瞧着她如此偏激,苏籽不动声色地退后几步,面上是劝着慕染三思,心里确实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来,如此甚好,借刀杀人,倒是免去了自己许多麻烦。

    苏籽想到这里,右手不自觉抚上了怀中藏着的册子之上,方才匆忙,她只能将这证据丢失一事陷害给了三儿,然而她却并没有时间将这证据藏起来,苏籽心中这才不免提心吊胆。

    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方才还姐妹相称的二人如今却是剑拔弩张,慕染更是要提剑将三儿杀害,倒是一出好戏!

    只是太过于自信的苏籽并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古怪。

    快了,太快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所以当她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不无得意地瞧着三儿这时绝望地闭上双眼之时,心中的石头不由得落地,不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个电扇时光,她的眼前一道剑气飘过,苏籽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柄长剑便已然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冰凉的长剑让他浑身寒毛竖起,苏籽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慕染,失声尖叫,“楚慕染,你干什么!”

    “呵,苏籽?”慕染却是冷哼一声,“你给我喝的那晚引人失忆的汤水,可真是好喝呢!只是似乎你忘了,是药三分du,而我这身子,却是百du不侵的呢!”慕染冷笑一声,她方才的那场戏做的太过逼真,以至于苏籽忽视了自己的岌岌可危,而怀中的册子更是在慕染方才那一道剑气的逼迫之下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苏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张之中。

    “苏籽,你究竟给苏钰下了什么药?”然而慕染关心的,却是苏钰的安危。

    毕竟苏钰如今,也很是反常。

    若是陆川不提及苏籽,慕染自然不会记起那时的那些事情,然而如今想来,慕染再瞧着陆川此时阴郁的神情,心中忽然不由得明白了几分。

    如此,慕染的脸色愈发苍白,藏在长袖之中由于玉葱一般的手指此时也不动声色地捏紧,慕染静静地望着陆川,微抿着薄唇,却没有开口多说些什么。

    与此同时,到是听着了陆川咬牙切齿的声音,“这么看来,你都想起来了?慕染,你不要忘记,当初苏籽设计了苏钰,害的苏钰多么残。”

    “所以你忘了苏籽的结局么?”却忽然自慕染的嘴角扯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听得陆川情不自禁地神色一怔,又是皱着眉头,面色复杂地盯着眼前的慕染,眼里更是在思忖着什么。

    慕染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目光沉沉地盯着眼前的陆川。

    陆川自然是想起了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其实许久之前,慕染似乎是瞧见了端倪的,她帮着林晖收复疆土,才下了昆仑便在朝堂之上同林浩然斗智斗勇,只不过便是到了最后,慕染都不知晓自己其实是被陆川设计了。

    那时。

    昭阳殿上,众臣似乎都有些昏昏欲睡,慕染因了前几日的事情几日不曾睡好,此刻人虽然站着却歪在了一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吸了吸鼻子,仔细听去,竟能听见了那细细的鼾声。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不知道哪个公公阴阳怪气的声音嚷嚷着。

    慕染还陷在睡梦中,却也听见了这般声音,想着总算是能够回去好好睡一觉了,她这样想着,一声高亢的“父皇”硬是让她一哆嗦,慕染一下子惊醒,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扑倒在地,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抬头就看见了苏钰侧过身来含笑的眼睛。

    慕染不以为意,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好,听见那林浩然没事情扯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她此刻满是困意,自然没有听清出林浩然所说的。

    “父皇明鉴,儿臣最近听闻不知是谁散布的谣言,说是儿臣竟然私自用了国库的钱。”他的声音洪亮,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慕染。

    慕染只觉得如芒刺在背,却不知道这难受的劲儿是从何而来,只当是自己连日未睡好,身子出了毛病了,看来日后没事要让陆川帮自己瞧一瞧才是,慕染这般想着,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浩然却斜眼看着慕染丝毫没有触动的神情,只觉得愈发的气愤,声音又提高了几分,“若是有了证据,尽管来揭露儿臣的不是,若是没有,还请那些心居叵测的人不要自讨没趣才是,否则自己给自己找罪受,那就是罪有应得了!”

    自然不会有人找到了那些证据,因为他早已连夜烧掉了。

    慕染却丝毫未听进去林浩然的话,依旧昏天暗地地胡睡着。

    终于盼到了退朝的时候,林浩然这一番话说的可真够久的,慕染睡眼惺忪地出了大殿,只不过此时早已是日上三竿了,头顶是灼灼的日光,慕染撇了撇嘴,,想着见过老师拖堂的,还没有见过哪个学生那么能讲的。

    “楚大人!”这声音似乎是在叫自己……

    不过慕染却觉得一阵凉风从自个儿背后嗖嗖地刮过,她皱了皱眉,听着那般熟悉又阴冷的声音,只不过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却是谄媚的讨好,“怎么好意思让殿下唤微臣一声大人的,微臣实在是不敢当啊!”

    还是第一次唤自己微臣,慕染吐了吐舌头,怎么讲是怎么别扭。

    林浩然却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人官居一品,这自然是应当的。”

    “呵呵。”慕染僵硬地笑着,那席卷而来的睡意早已当然全无,这脑子一清明啊她终于明白了林浩然的用意,看他这般趾高气扬的模样,还不是来炫耀他抢了三儿的证据的事情。

    果不其然,等到离开昭阳殿的人流一过,林浩然的脸立即就冷了下来,他的声音实在是令人吓人,尤其是那般阴森的一张脸,让慕染不由得退后了几步,直警惕地瞧着他。

    “你在怕什么?”林浩然看着眼前身着官服的少女,那官服看着肥大不说,套在她的身上更显得尤为的滑稽,林浩然只这么看着楚慕染就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去,只不过大庭广众,楚慕染又身居高位,他终于不得不放下了自己的手,只是恶狠狠地说道,“楚慕染,你那些能够将本王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的宝贝呢?”

    “果然是在林浩然这里!”慕染心下了然,看着林浩然的眼里多了几个意思。

    “怎么?怕了!”林浩然只是冷冷地笑道,“本王这么做只是想提醒你,不要想着跟本王斗,在本王眼里,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什么老掉牙的威胁人的话,这个太子还真是老土!她当然不相信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林浩然会对自己如何的,他既然忍了那么久,自然也不会急在一时,不过慕染还是装作瑟瑟发抖的模样,惊惶地看着林浩然说道,“殿下,小的可是与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啊!”

    一说话完全暴露了平民的本性。

    林浩然看着慕染的眼里更添不屑,

    他皱了皱眉,不想与她多费说些口舌,只是满是玩味儿地笑道,“说到这个,本王还是要谢谢陆川才是,若不是他帮的忙,本王现在岂不是早就成了阶下囚?”

    他几个意思?!

    慕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太子殿下。”也不知道陆川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是伴着他的声音,轻车熟路地揽过了慕染,将她护在了怀中,陆川语笑嫣然地看着林浩然。

    “本王就不打扰二位了。”林浩然说完便笑着离去,看向陆川的眼睛里却有些复杂。

    慕染蹙着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转头看着陆川阴晴不定的一张脸,她忽然恍然大悟,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怀抱,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是你干的?!”

    “不要动怒嘛!”陆川摇着手中的折扇,只勉强笑着。

    那一刻,慕染似乎看不透面前这个亦正亦邪的男子,他一会帮着自己一会又去帮太子,难不成还是双面间谍不成,那一刻,慕染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自己究竟是如此的愤怒,“陆川,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陆川微挑着眉,想着自己现在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实在是无奈。

    慕染看着依旧平静的陆川,心中的怒气却没有散去,她还想着再说些什么,却是两眼一黑,似乎是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却僵在原地。

    陆川轻轻地将她横抱了起来,神情莫辨。

    等到慕染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谢水轩。

    陆川递了一杯茶过来。

    慕染却没有蠢到接过杯子来的程度,只是冷着脸瞧着陆川。

    “我都知道了。”三儿却在这时走了过来,端了新的一壶茶,神情淡漠。

    慕染却疑惑起来,“三儿,你不生气?”

    “还好。”三儿沏了茶,只是淡淡地说道。

    “三儿,都是他害得唉!”慕染说着气就不打一出来,更是不明白为何三儿如此的淡定,难不成她是气过头了,还真应了物极必反的道理?

    三儿这才拿了一张褶皱的纸出来,递给了慕染,“这是大伯写在书中的,被我撕了下来,大伯所写的关于林浩然贪污受贿的证据,还有他蛊惑皇上的事情,大多全都是他杜撰而成,就算是将它给了皇上,顶多也只能将太子关进宗人府而已,并不能有多大的能耐。”

    “那真正的证据?”慕染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我们还没有发现。”三儿点了点头,说明慕染的话是对的,“如今他只当是毁了我们最后的法宝,自然不会再将注意放在我们的身上,慕染,我们可以慢慢找寻。”

    “真是太好了!”仿佛是从地狱升到了天堂,慕染激动地差点儿挑了起来,不过她歪着脑袋,看着笑得异样的陆川,又看了一眼依旧淡漠的三儿,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儿古怪。(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就像是那一日的电闪石光,惊心动魄。

    林晖本不就不该是个傻子。

    这是林家上下极少数的人知道的秘密,甚至在林家老爷子将林家交托到三儿的手上之前,她对这一切也不曾知晓。

    她只知道她有一个弟弟,曾叫做林妍,在她儿时的记忆里,那时的林妍总是笑嘻嘻地对她诉说那些荒诞的梦境。

    那时的他还如同最后一次唤她一般,带着让人心疼的温柔,“阿姐。”

    直到有一日,林妍不顾大伯的反对,离家出走,只留给了她一封书信,他不过是为了去找寻他那位在梦境里出现的胞弟,从此一去不复返。

    多少年了,若是林妍没有出现,她恐怕是真的忘记了自己的这个弟弟吧。

    手心里的短萧是莫名的刺骨的寒冷,三儿却依旧紧紧地握着它,妖娆的花纹映在了她的瞳孔里,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只是她的眼里分明有什么在闪烁着。

    未几,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慕染却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与秀鸾一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却是为了听一个故事。

    也是林家的秘密。

    三儿微微眯起眸子,那确实是很久很久的记忆了。

    童琖是林妍的胞弟不错,只不过林家老爷子却在他尚在襁褓之时就将他送去了昆仑,知情的人闭口不言,不知情的只当是大伯母经了难产终于诞下小公子,自己却撒手人寰。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那时林妍总是对三儿说,他梦见自己有一个弟弟,他们在梦里无忧无虑地尽情嬉戏着,只是那地方那样冷,就连是在梦中,还是冷到了他的骨子里。

    三儿却只是一笑置之,只当是个古怪的梦境罢了。

    直到林妍那一次离家,留下了书信,只告诉了她一人林家的阴谋。

    只因为大伯母的难产,害了童琖得了不足之症,他生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异常的虚弱,像是快要死了一般,这才将他送到了昆仑,交给了历代守卫林家的长老。

    他没死是他的福气,从此以后日夜守在昆仑,保护着林家的宝贝。

    他若是死了,就当林家再没有这个儿子。

    这便是林妍的胞弟,在他无意间得知了这个秘密之后,一下子看透了林家府上所有人的真面目,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再不踏进家门一步。

    而也就是在那时,林家老爷子病危,告知了她事情的真相。

    的确是有人得了不足之症,只是不是童琖,而是林妍。

    他虚弱得已然失去了呼吸。

    那是林家的规矩,每一代,都需要一个男儿赶赴昆仑,那些在昆仑山上的少年们,从此生死未卜,再不复见。

    林家到了他大伯那一代人丁早已不兴,林妍与童琖,必须有一个送去昆仑。

    谁都以为他会选林妍,这样一个将死不死的婴儿,全然没有留下来的用处,童琖是无辜的,同时,他也是健康的。

    只不过童柏春咬了咬牙,却将林妍留在了林家。

    三儿至今还记得林家老爷子苍老的声音,不苟言笑的他却在那一刻落下泪来,落在苍白的须发上,他淡淡地说着,“我还记得那时你大伯说的话,他说,那孩子已经受了这般的苦,琖儿去了昆仑还能活,箬儿却不行,他不能这么自私。”

    三儿讲到这里,波澜不惊的脸上已有了动容。

    只是慕染与秀鸾早已泣不成声,抱头痛哭起来。

    三儿一惊,眉眼间有些不解,却也有些……无语。

    慕染抹了一把眼泪,这才抽噎着说道,“没想到我家阿暮身世如此悲惨,那林妍也是个可怜人啊!真是太惨了!”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阿箬最后也变成了那般模样,那也是他的命。”经此一劫,三儿似乎明白了许多道理,眼里总是有抹不去的哀愁。

    不过慕染看着她手里紧握着的一把制作精美的短萧,吸了吸鼻子,这才疑惑地问道,“只是你手里的这把短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么?”三儿的目光落在萧身的晶莹剔透上,似乎有一瞬的迟疑,不过等都她抬起头来看着慕染的时候,只是轻声地笑道,“只不过是林家的传家宝贝罢了,那时我对你说了那些事情,却怎么也料不到你会这般心急,也不听我说完就马不停蹄地赶到长安来了,你可是找到我说的大伯藏匿的秘密了?”

    一说到这个,慕染只觉得自己是再没有脸见三儿了,都说冲动是魔鬼,她当初那般风风火火,信誓旦旦,是如何也料不到竟然会把自己逼到了这地步的,现在还整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真的是没有脸去见江东父老了。

    “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毫无头绪。”说到这儿,三儿只是微蹙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一般。

    忽然,慕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许久不见的三儿,只觉得有些异样,看着她的眼睛里就这么五味俱全起来。

    而此时此刻,在偌阴森的太子府里,林浩然的脸色就像是这阴沉的天气,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这个三儿,竟然还没有死!”他说着一圈砸在了石墙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来。

    沈洛站在一旁,却默不作声,只是恭敬地看着太子。

    “那个林妍,竟然如此没用,我以为他好歹是林家人,又从楼兰而来,怎么说也能控制童琖的,却还是个不成器的东西!”林浩然说着是愈发的气愤。

    沈洛暗暗地观察着太子的颜色,直到这个时候才插了话进来,毕恭毕敬地问道,“太子的意思是,那童琖体内的蛊,也是林妍所为?”

    “林妍也不过是去楼兰学了些许罢了。”林浩然只冷着眸子淡淡地说道,“也不知道林家人是如何得到的这玩意,若是我有了这般宝贝,那白湛又何足畏惧?”不过说到白湛,林浩然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只是瞥了一眼沈洛,想着他自己倒是忘记了,沈洛也是心系黎慕染之人,倒时候他一定要借着黎慕染之手,将这两个人一并除去了,只不过如今他才发现身旁的一个个都是废物,只剩下沈洛,看上去还有一丁点的用处,如今自己这个时候只能先暂时留着他,等到他大日一统天下再除去他也不迟。

    不过沈洛倒是没有发现林浩然的心思,只是眼里有什么闪过,献计道,“要说这蛊术,林家再厉害,也是同楼兰之人学的,若是我们能够从楼兰找到能人,太子的宏图大业又有哪儿来的额顾虑?”

    “这倒是不错。”林浩然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刚想叫沈洛放手去做,话到嘴边忽然收了住,只是眼神一闪,拍着他的肩膀给笑道,“你的提议倒是不错,我自会派人去做,沈洛,你帮了本王那么多,本王自然不会忘记你的好处的。”

    “能为太子做牛做马,自是微臣之本分。”沈洛倒是一脸的谦卑。

    幽暗的月光下,两个人的勾当更显阴冷异常。

    而在谢水轩,慕染却悄悄地溜进了三儿的房内。三儿正换了药,经历了那本折磨人的痛苦,小脸有些煞白,身上的伤口许是因了白日里的缘故,愈发的疼痛起来,不过倒也只是皮肉上的折磨,三儿也不放在心上。

    “很疼吧?”慕染一向不是一个轻易忍受疼痛的人,现在看着三儿这般模样,光是自己想象一下就觉得龇牙咧嘴,“那日白湛留下的药,没用么?”

    “起初效果倒是厉害,”三儿退了宫女,为慕染沏了一壶茶,这才含笑说道,“只是我并未用下去。”

    “为何?”慕染有些不解。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三儿却只是凄然一笑,“这些疼痛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我不会忘记林家人在我眼前受的那些苦难,我也不会忘记这亡家之痛。”

    “你还记得……”慕染似乎有些犹豫,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道了出来。

    “记得要向林浩然报仇吗?”三儿只是冷冷地笑道,“这是自然,他害得我们这样残,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样的三儿,慕染看在眼里,确实有些陌生了。

    “三儿,你真的是三儿吗?”这样想着,慕染心里的话不禁脱口而出,她就那么看着她,那眼神,与那时看着阿暮的样子无异。

    三儿似乎有些诧异,不过转瞬释然,“慕染,人都是会变得,每个人,在经历了不同的事情之后,总是要改变一番,这是成长,你应该明白的。”她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很是淡然。

    慕染摇了摇脑袋,“我自然知道这个。我的意思是,”舌头咬着下嘴唇,慕染忽然紧张起来,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想了许久的措辞,终于抬起了脑袋,正视着三儿波澜不惊的瞳孔,终于问道看,“我是说,你真的是林家的大小姐吗?”

    一阵微风吹拂进屋子,屋里的烛光在风中无力地摇曳着,终是忽然灭了下来,

    一片昏暗中,忽然看不清三儿的表情。

    后来便到了皇帝驾崩,举国哀悼的时候,而那时慕染对三儿的记忆,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接连不断的马匹陨落了下来,摊到在了漫地的黄沙之上,低低地嘶吼声在天地之间幽然回荡着,慕染明显是感觉到了身下白马的不安,一个飞身从马上挑落下来,金莲一点,轻巧地落在了地上。

    只是却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她一般,伴着遍野的哀嚎声,无数的人从马背上摔落了下来,或是被重重地甩在了地上,转眼之间便不省人事了。

    三儿身下的马匹也逐渐不安起来,力气了前肢,像是在无声地抗议着什么,只是她却没有慕染那般厉害的轻功,在那一匹枣红马最后一次无力地跌落的时候,她一个趔趄,也同它一般摔了下来。

    三儿微微闭上了眸子,这时却只觉得腰间一阵轻柔,她一惊,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看见黎念泽不知何时飞身而起,及时地接住了自己,她忽然安心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所有的马匹纷纷倒在地上,再不会起来,好在那些装满了米粮的米仓结实的很,粮食还没有撒出来,只不过一个个却早已东倒西歪,掉落在了沙地中,扬起的尘土呛得人不忍直视。

    没有了这些马,整个队伍寸步难行。

    慕染皱着眉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还是苏钰这时候俯身拾了什么在手上,轻轻地嗅了一嗅,这才淡淡地说道,“是有人在这些沙地里撒了毒草。”

    慕染不禁有些惊慌起来,既是在这儿撒下了毒草,那也就证明了,那些人就在这附近。

    只是她放眼看去,如今自己已经身处荆州,想必林浩然已经在这儿安置了千军万马,自己的人手是万万不能与之抗衡的,她全然没有料到,林浩然竟然深谙“守株待兔”的道理。

    慕染这样想着,果然不出所料。

    没过多久,只见不的尘土如同惊起的惊涛骇浪,大军浩浩荡荡压了过来。

    这下子,就连苏钰嘴角妩媚的笑容,都收敛了下来。

    慕染不知觉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长安城,昭阳殿。

    “皇上怎么会忽然病了?”齐律听闻了这一个消息的时候紧皱着眉头,快步入了昭阳殿。

    “可不是,好端端的,就发起了烧,正说着胡话呢,点名了就要太傅大人您一个进去。”新来的小公公急急地走着,却也不忘记在一旁焦虑地说着。

    推了门,皇上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之上,眉头却是皱在一块儿的。

    秀鸾正伏在床边,嘤嘤地哭泣着着,听到了齐律熟悉的脚步声,她这才双眼通红地抬起了脑袋来,“齐律,你一定要救救父皇!”

    “太医瞧过了?”齐律沉声问道,前几日皇上的身子骨还健朗着,如今竟然说病就病,竟然还是一病不起的重疾,此事必定有蹊跷!

    只是旁边站着的几位太医却只是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似乎也是束手无策。

    “微臣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的脉象!”王太医毕竟是皇上的心腹,他(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他当初忽的生出了之后会失去慕染的幻觉来,为了以防万一,自然,有些措施,他不得不防,自然百年之后,陆川才开始庆幸他当初自己做法的明智。

    的话,毕竟有几分可信,“如今微臣已经开了几服药,暂且稳住了,只不过若说这根治,恐怕……”

    “恐怕什么?”秀鸾一听见了王太医这般吞吞吐吐,只恶狠狠地瞪着他,“不许你说父皇的坏话,父皇定当长命百岁,寿与天齐的!”

    那太医本就支支吾吾着,一听见了公主的话,更是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继续瑟缩着身子,低着脑袋,再不发一言。

    “秀……秀鸾……”谁知这个时候皇上忽然轻声地唤了秀鸾一声,只不过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父皇,秀鸾在这儿。”秀鸾握紧了皇上沧桑的干瘦的大手,泪眼婆娑,“父皇,您一定会没事的。”

    然而,皇上却只是轻轻地笑着,继续艰难地说道,“朕有话……单独……齐律。”

    “皇上!”齐律恭敬地俯身。

    秀鸾虽然再担心她父皇身子的安危,只是碰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是无奈,只能退下,却暗自使了个眼色给沈疏。

    “沈疏……也……也退下。”谁知皇上却在这时说道。

    就算是慕染再怎么无奈,却也只能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微臣在!”齐律俯身。

    “齐律啊!”皇上勉强着要做起来,只不过甚是艰难,齐律见状,赶紧扶着他,又将枕头垫在他的身后,掖好了被角,才恭敬地退后几步,规规矩矩地站好。

    皇上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朕将秀鸾交到你手上,也就放心了。”

    “皇上。”这般交代后事的话,齐律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皇上您早就知道了?”

    “都是我那孽子。”皇上说到这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朕自己的身子,还有谁能比朕更清楚的呢,当初他哄骗朕说那时仙药,朕也曾经逶迤过一段时间,却不知他竟将这毒掺在了药中,虽说那毒不过是慢慢发作,朕也拜托了那仙药,只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怕是藏不住这毒性了。”

    “皇上为何如此说这丧气话。”当初林浩然那般折磨皇上他都能够委曲成全,熬了过来,齐律却不解为何如今皇上却这般放弃了自己,只得厉声说道,“齐律自当广纳天下贤士,定能够找到解药的。”

    “罢了,罢了。”皇上却摇了摇脑袋,“人活一世,能找到几个对朕真心好的,那也是朕的福气,朕去救去了罢,如今战火连天,不日长安也是要慌乱起来的,这节骨眼子,朕也就再添乱了。”

    “皇上可有想过秀鸾?”齐律皱着眉头,冷声说道,就算他不为天下苍生考虑,也应当是为秀鸾考虑的,“皇上可是撒手人寰,不管不顾,只是秀鸾如今在皇宫里无亲无故,也没有自己的势力,皇上,若是您老人家仙去了,可是叫她如何是好!”

    “秀鸾。”一想到这个宝贝女儿,皇上不禁一阵心疼,不甚清明的眼里终于落下了浑浊的泪来,嵌在脸上的皱纹里,皇上笑得是一脸的凄然,“齐律,不是有你么?我本来,就是想要将秀鸾交到你的手中的!”

    “皇上。”分明是交代了后事,齐律却只是负手而立,一字一句,果断而决绝地说道,“微臣恐恕难从命,公主幼年丧母,太子居心叵测,皇上真的忍心让她在皇宫之中举目无亲?更何况,如今太子已是蠢蠢欲动,若是皇上再这时出了什么意外,他定当趁虚而入,若这时太子坐上了皇位,皇上之前的努力那都是徒劳无功了。”

    “朕自是明白。”然而,皇上却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说这些话一般,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波澜不惊,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所以朕有东西要给你。”

    话音刚落,齐律似乎终于明白了皇上的心思,瞳孔骤然一缩,身子却一动不动,只是若有所思,神色复杂。

    千里之外,黄沙漫天。

    望烽烟,狼烟乱。

    枯黄的风吹拂起慕染的一头秀发,黑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宛如她瞬间凌乱的心情。

    来人却是越来越近。

    黄沙褪却,慕染终于看见了来人的身影,银色盔甲下乔将军面目狰狞地立在了马背之上,五官倒是精致,只是那从眉心蔓延到嘴角的狭长的伤疤,让纵使在青天白日之下的慕染看见都觉得阴冷得可怕。

    “乔将军。”苏钰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只是嘴角的笑容却愈发的僵硬,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苏钰,你倒是敢出现在本将军的面前。”乔将军一见了苏钰,原本就凶神恶煞的面容此刻愈发的可怕,犹如地狱里的牛头马面,只听得他冷哼一声,,“今日,本将军定是要让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将军。”很快苏钰就恢复了之前的神色如常,只是微微低头俯视着漫天的杂草,看着只是远远地站在的乔将军一行人,这才笑道,“苏钰当是谁还会相处这般恶毒的法子,原来是将军啊!怎么,将军也想学苏钰制毒么?”

    “哼,苏钰,事到如今,你不速速领死还在这儿苟延残喘么?”那乔将军见苏钰说的是如此的云淡风轻,愈发阴狠地说道,“当初若不是你对付的本将军,害得我失去了我的妻儿,还有我的相貌,如今我也不会只能待在荆州这个鬼地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你终于落到了本将军的手里,还不受死!”

    这一路并没有多做停留。

    那夜慕染睡着之后,陆川同琴低语几句,便抱着怀里的家伙回了房中。

    等到翌日慕染迷迷糊糊醒过来,便是马车上的一路颠簸了。连日的舟车劳顿,等到一行人到了南海,慕染整个人都瘦了三斤。

    “等一下……怎么……没有看到海啊?”慕染打了一个哈欠,盯着眼前一座空荡荡的城池,面上更是古怪的神情。

    然而旁人看他的眼神愈发古怪。

    “你吃老婆饼能吃出一个老婆吗?”李长安摇头走来,双手负在身后,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所以南海不是海吗?”慕染张着嘴巴,觉得自己可能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然而大家很不厚道地笑了。

    “呵,你站在这城楼之上,便能瞧见远处的南海了。”陆川也是不自禁低笑一声,轻轻揉着慕染软绵绵的头发,又搂着他进了城里去,“南海也算是富饶之地,百姓倒也不至于在海上漂泊,总是要在地上安家落户的。”

    南海之边,是盛极一时的江陵城,物阜民丰,正是百姓们安居乐业的不二场所。

    只是老城主去世之后,新任的城主杨戬却贪婪残忍,不但苛政杂税,更是将江陵城堤坝之外的南海据为己有,对往来船舶征收高昂的赋税。

    偏偏南海又是往来交通的主干道,江陵城之外的江陵港港阔水深,是多少干道的枢纽,杨戬仗着自己乃一代城主,为非作歹,坐地起价,不过半年的光景,江陵城便失去了往日的风光,也没有多少商船再敢经过这片海域。

    杨戬本就生性贪婪,眼见着无数的金银票子从眼前流失,哪肯作罢。

    既然商贸之路被他生生阻断,杨戬手上却有着好擅长海战的精兵几万,他早已不满足于南海这片小小的领域,若是能以此抢得附近几座小城的城主之位,他便还能再多过几年的快活日子。

    杨戬虽然贪心,却也有着他的手段,否则他不会在民不聊生之中成功拓宽了他的领土,至此,他真正的野心便是人之昭昭了。

    他哪里甘愿做这一方小小的城主,他是在一步一步,要吞了这大好的江山!

    然而,杨戬却是忘了,他毕竟不过是个商人,当初他征税之时,朝野上下只当他杨戬一个卑微的商宦,愚蠢地妄图提高关税,最终自食其果,便会收手。不想这愚昧不可及的家伙却动用了南海兵符,企图瓜分这偌大江山。

    皇帝大大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

    总之,这朝廷一旦知晓了这消息,便不会坐以待毙。

    而陆川正是因此领命奔赴南海。

    如今的江陵城已然一片狼藉,城门破败,人烟稀少,犹如面色枯槁的老者,入目所及,慕染很难想到这曾经也是一座堪比帝都的丰饶之城。

    好在杨戬刚愎自用,霸占了邻城之后,又因着江陵城百姓陆续出走,早已不似当年繁华,他便摒弃了自己的城池,入主邻城,夜夜笙歌,觥筹交错。

    不想却也因着如此,倒是给了先行一步的白将军一个安营扎寨的机会。

    待到杨戬发觉江陵城已被白夜白将军所占,却已是为时已晚。他当即一声冷笑,剑眉怒竖,寒光凛冽,“白夜真是好大的胆子!呵,不过一座废城,他便拿去好了,我倒是要看看,若是他知晓我手里可不只这几万精兵,他该吓得如何屁股尿流!”

    言罢杨戬更是朗声大笑,笑声之后,一道身影缓缓步出。

    那人嘴角勾着一抹春风拂面的浅笑,“城主所言甚是。”

    “阿嚏!”夜风习习,却也寒凉,慕染站在城墙之上,黑夜之中,只见远处波涛暗涌,耳边是低沉的风声,慕染一个哆嗦,还是禁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寒意。

    陆川顺势便将慕染搂入怀中,柳眉微蹙,“城墙之上无半点遮挡,江陵一带,天气本就变化无常,回去吧。”

    “……”慕染本来还想说,蹭着林大人的胸,还是挺暖和的,然而听着陆川这般说来,他蹭了蹭,舒服地眯着眼睛,又是懒洋洋开口,“这样就不冷了!”

    “呵。”陆川无奈地笑了笑,又将慕染搂紧了些。

    “我还没见过打仗呢,听说白将军领了五万步兵,三万骑兵,尽管如此,这到底是杨戬的地盘,我们顶多就是旱鸭子,能行么?”慕染的心里有些打鼓,而他愈发纳闷的,还是这一路走来,他们却没有经历什么波澜。

    慕染,“……”

    师尊飞鸽传书,慕染忽然知晓,这一次的任务,是有多么的险峻。

    果然,这一回,他要亲自指挥,大败杨戬,等一下……亲自指挥?

    慕染吃了一惊,拜托,他虽然身为攻防指挥,可是他完全没有实战经验啊!更何况现实不比游戏,并没有大轻功能够让他们在各个点飞来飞去啊喂!

    慕染忽然觉得有点慌。

    “不要怕,我会帮你。”然而幽幽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慕染抬眼,对上陆川幽深的眼眸,犹如浩瀚星辰,他已然置身其中,无法自拔。

    慕染终于惊觉,似乎陆川永远都能将自己心中所想。

    而正如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慕染从来都不懂陆川在想什么,若是他不说话,他甚至不懂陆川的喜怒哀乐。

    他神色微怔,那一刻,慕染面上是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好了,回去吧。”陆川似是轻叹一声,又淡淡说道,然而手中却是不动声色地提着慕染,将他拉走了。

    慕染面色更是一沉,只因着在触及陆川掌心的冰凉之时,他终于意识到,这般前所未有的感觉,叫做不安。

    只是他并不明白,这样的不安,从何而来。

    虽然他心中的慌乱很快就被陆川无微不至的亲吻掩去,而等到折腾一夜之后,他再醒来,身边也没有了林大人的身影。

    这几日,陆川的神情也不似往日般轻松。

    其他人更是,偏僻幽暗的屋室之中,慕染偷偷溜进去之时,常常能瞧见陆川、白夜还有唐言三人凝重的面色,排兵布阵也总是听得慕染稀里糊涂,桌上的地图看花了他的眼睛,慕染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他这回忽然有些惧怕起这个任务来。

    倒不是因着任务本身的难度,只是如今这一场战役不知持续多久,所带来的必然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四百人的攻防足以让他呼吸错乱,这几万人的宏大战役带来的却是真正的死伤,将这几万人的性命交托于自己的手中,慕染实在心惊胆战。

    他纵然云里雾里,地图的纷乱,战术的纷杂,看得他双眸刺痛,脑仁更是刺骨的疼痛,然而尽管如此,他却还是强撑着精神,听着眼前这三人各抒己见。(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只是出乎意料的,武氏并没有丝毫动怒的神色,反而是含笑着点了点头,那般额模样,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慕染还在深深地感到纳闷之际,只是最让自己惊奇不过的却是武氏这时候竟然忽然紧紧地握住了曾氏的手,却是温柔地说道,“这倒不要紧,倒是媳妇你可千万别累着自己才好,阿一有我们看着,吃的也好,穿的也好,你也不必担忧,就是咱们家老爷子向你们想得紧,若是什么时候的空了,还是多回来的好!”想来这武氏向来是扯着嗓子吼的,如今这般细言软语的,慕染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反应过来的,只觉得是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只是她哪里知晓,武氏一个土生土长的山里人,甚少才来了镇子上一遭的,眼睛瞧见的耳朵听见的都是土家人的粗鄙与没文化,只是一到了这镇子上,可就是全然地不同了,尤其是自己这个三媳妇,便是在镇子上熏陶已久的缘故,说话做事都是软侬浓的,自从她受了那么一个礼之后,只觉得是万分的受用,瞬间觉得自己是高大上起来,就是自己家的三郎不在身边,也没有向往常一般,骂骂咧咧地说上好几通的,若是此时说这话的是柳氏,恐怕武氏便不是这个表情,反而是会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便知晓你们这些个没脸没皮的,尽会使唤我们家的二郎,瞧瞧我们家的二郎,瘦成啥子模样……”没准儿还会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甩着她浑圆的棒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慕染一想到了这里,只觉得是非常有喜感的,忍不住窃笑一声,只是还没有笑完就分明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是狠狠地剐了自己一眼的,害得她是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也不多说些什么,多干些什么,只是装出了神色自若的模样,且是故意没有看向武氏的,虽说表面上看着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武氏的表情本来还是塌下来的,尤其是瞧见了慕染偷偷地笑了一下的时候,简直就是要怒目而视了,只是在看着曾氏的时候那神情又立即变成了含笑的模样,简直就跟变脸似的,又是指着慕染说道,“那便是我前些日子同你说过的程家的小子,虽说模样不大好看,不过倒也结实,日后好好教训,也能够照顾着阿一一些,今儿是特地给媳妇你瞧一瞧,可是否是满意的?!”

    话虽说这般说得,只不过是是否满意,难不成还是你能够做主的么!?

    慕染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只是却听得曾氏温柔的声音又在这时传来,“一切全凭娘做主。”

    慕染这才抬起了眼睛来,却是在这时对上了曾氏含笑的眼睛,眉眼弯弯,那一瞬间,慕染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只觉得是如沐春风,心中荡漾起了一阵舒适的暖意来,也不由得咧着嘴吧笑着,露出来一口大白牙。

    她想着,这曾氏,原来是这么一个容易亲近的人啊!好在她是在镇上住着的,否则,还不是有一个如同柳氏一般的软柿子么!

    而等到曾氏端出了饭菜的时候,慕染也是总算知晓了如何武氏吩咐了他们是不能吃饭的,原来是专门为了蹭饭而来,而曾氏想来也是好客的,一桌子的菜,分量足不说,那油水比起平日里在林家吃到的,也不知道多了多少倍的,慕染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只是却还是打量着武氏的眼色,只是武氏倒是神色如常,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慕染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看着武氏端起了碗,又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菜在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动筷子的,不光是慕染,林家人除了林晖,剩林的几个皆是如此。

    而等到酒不足饭半饱之后,武氏瞧着天色不早,也没有多停留,就要回去了,想来她心里还在惦记着要给林家的老爷子们做饭呢,只是武氏的双脚缓缓地蠕动到了门口之时,却又与曾氏促膝长谈,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是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虽然没有开口,只不过慕染瞧着武氏这般模样,自然明白了她的心意,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在心里也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了。

    曾氏后知后觉,许久才反应过来,赶紧匆匆回了屋室之内,再出来之时,却已然是将一个虽说小巧玲珑,却也是有些鼓鼓的钱包交给了武氏手中,话里更是慢慢的歉意,“娘,您瞧媳妇这记性,上一回,便是同三郎商量好了,等到娘来了,就将这荷包交给娘的,却是这般忘记了,还请娘见谅!”

    都拿到钱了,还有什么见谅不见谅了,武氏此时已然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摆手,想来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挺清楚了曾氏所说的。

    只是慕染瞧着这窄小的却没有什么人的餐馆,再睨了一眼那荷包,想着里边少说也有好几两银子的,也不知道这林三郎夫妇一个月能否赚到的,而曾氏面上丝毫没有露出心疼神色,有的却只是深深的担忧,慕染想着,一看这模样,定然是在担心着生计啊!

    不行,慕染在心里暗自思忖着,自己定然是要帮助林晖娘亲的!

    只是眼看着武氏就要离开了,自己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么?!

    “奶,娘……”

    有时候慕染觉得林晖其实不但不是一个傻子,还是个机灵的天才,比如说此时此刻,她心里还在踌躇之际,却是不知觉对了林晖这傻小子使了一个眼色,却没有想到林晖果然是心领神会,便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捂住了肚子,做出了疼痛不已的模样,甚至额头上都开始大滴大滴地冒出了冷汗来,就是这般模样可是把慕染给吓傻了,想着自己方才不过是使了一个眼色罢了,应该不是对他做鬼脸啊!而他,自然也不是被自己给吓成这幅模样的……吧!

    而林晖这般,一家子的人瞬间惊慌失措起来,全都围在了林晖的身边,而慕染被武氏这么情急之下的一个推嚷,一下子扑倒在了林晖的身上,却是这个时候,瞧着林晖明亮的大眼睛忽然朝着自己眨了眨,而这般的神情,慕染自然不会陌生,这不是自己每一次恶作剧的时候对着林晖使唤的眼神么!真没有想到林晖这小子果然是学得惟妙惟肖,而慕染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想到武氏那个力气大的一下子将自己从林晖的身上拔了起来,一把丢了出去,好在慕染面积大,人也结实,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扬起了一阵尘土。

    只不过却也是这时,慕染身为一个旁观者,却还是瞧得清清楚楚,曾氏和柳氏是真的着急的,曾氏拿着帕子啜泣着,到底是妇人家,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是好,而柳氏在一旁轻抚着曾氏瘦弱的背,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却是落在了林晖的身上的,眼见着就要落下泪来了,而至于其她几位伯娘婶婶,慕染就不多说些什么了。

    “不走……不走……”而林晖却是在这时又是急急地出声,一边叫唤着,更是一边欲要满地打滚的模样,可是叫武氏心疼着,直跟着叫唤,“哎哟,俺可怜的孙子喂,不走,咱不走!”

    便是武氏这样一番话,却是叫林晖忽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虽然依旧是捂着肚子,不过却露出了笑意来,“不走!不走!”

    便是林晖这般模样,可是叫曾氏不由得忍俊不禁,慌忙问道,“可是好些了没,娘带你去瞧大夫去!”

    说着就要抱起了林晖来,而林晖却扑进了曾氏的怀中,将脑袋埋在了曾氏的怀抱里,也顾不得此时被压得扁扁的五官,却是撒娇道,“阿一不走,娘!想娘!”犹如咿呀学语的婴儿一般,只不过还是能够表达出什么意思来的,武氏瞧着林晖这般,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而慕染则是一脸期待地瞧着这个老太太,许久,武氏似乎是咬咬牙,这才说道,“就留在这儿几天吧,还没有瞧见过他爹呢!”

    曾氏没有想到武氏会这般开口的,想来林晖刚进来的时候,她心里便是好一阵子的激动,后来要离去了,这个做娘的心里自然是万分舍不得的,只是因着武氏,曾氏也不好开口,心中的话却是屡屡欲言又止,曾氏是没有想过武氏是如何会在忽然之间冒出了这样的话来的,不由得是又哭又笑,对着武氏连连点头。

    武氏瞧着这娘儿俩这般模样心里却觉得有些古怪,不过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心里还在担心着若是回去晚了,老爷子们没饭吃,又要怪自己了,这般想来,就催促着自己的几个媳妇们离开了,顺带着又推了一把慕染,这小丫头片子力气结实着,回去还能干不少活计呢,留在这儿做什么!只是慕染心中一惊,这个时候,林晖这小子,可是千万不能忘了自己了!

    眼见着慕染就要被武氏给揪回去了,便是这个时候,只听得林晖又是吸溜了一下鼻子,脆生生的声音之又响起来了,“慕染……慕染……”说着更是急急地朝着慕染跑了过来,慕染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还算是这小子讲义气,是没有忘记了自己的。

    曾氏瞧着这两个小娃子这般,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这才大着胆子对着武氏开口道,“娘,媳妇还未好好瞧见过这小姑娘了,想来瞧着她也讨喜,娘可否让慕染也一并留下来?”说着又是一个欠身,做足了身为媳妇应做的礼节。

    便是一个小小的施礼,却是叫武氏大为满意,当下也不多想,便答应了下来,点了点脑袋说道,“既然如此,留下给阿一做个伴,也好,过些日子三郎回来了,再带了这两个小子回来吧,想来三郎许久没回过家了,老头子念叨的紧,刚好!”

    “是。”曾氏回答得恭恭敬敬,恭送着武氏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只不过慕染瞧着柳氏离开的模样,却忽然忧心忡忡起来,想着柳氏归家之后,少不得受了不少的欺凌的,她只盼着柳氏能够撑下来,等到自己回了林家,那就是柳氏翻身做主把歌唱的好日子了!

    这般想着,曾氏却来唤自己了,“慕染,天气寒凉,咱们还是回屋里歇着吧。”说着便是轻轻地牵起了慕染的手,往屋子里走去。

    只是慕染却在此时一惊,一是为了她许久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暖,就像是一个娘亲一般,让慕染忽然无端觉得安心起来,而二却是慕染本来还以为曾氏在镇上生活得好,至少一双手不会像是林家的女人一般满是干活留下的痕迹的,只是慕染没有想到自己想错了,那般粗糙的手,想来定然也是做了不少的活的,慕染抬起眼睛来,瞧着身旁的曾氏,想来曾氏保养得不错,看来大约是二十五左右的年纪,看样子还是风韵犹存的少妇,尤其是那般白皙的皮肤,想来在镇上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只是没道理一双手却是这般的粗糙啊!

    慕染不由得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只是曾氏领了慕染坐在了椅子上,又是瞧见了她这般模样,不明白一个小儿如何会有这般神情,只觉愈发可爱,便缓缓伸出手来,帮慕染抚平了眉间的褶皱,这才浅浅一笑,道,“如今慕染既然是林家的一份子,若是慕染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娘亲,可好。”

    慕染明白,曾氏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便是接受了自己,虽说林晖是个小傻子,不过怎么说也是个帅哥坯子,哪里像自己这样一个土肥圆,她神情一怔,只觉得心头一暖,也没怎么多想,只是笑道,“娘。”

    而便是这个时候,林晖忽然用力地拍着手,笑眼弯弯,咧着嘴吧,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虽然已至晚秋,只是小小的屋室之中,却是春意融融。(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我说沈疏大哥啊,您肯定是有关于林晖他娘亲的支线任务吧!”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两,前浪死在沙滩上,在沈疏所引领的投机取巧以及极度奇葩的良好品格的熏陶之下,慕染自然意识到了如何赚的沈疏的好处的,自然,她的精明全都是被沈疏这家伙给逼出来的。

    显然,沈疏没有想到慕染来了空间竟然是问这件事情的,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声音里是毫不掩饰困倦之意,只慵懒地说道,“自然是有的,你难不成想要做这个任务么?!”声音了却是毫不掩饰的鄙视和质疑的话语,只不过这话一说出口,慕染可就立即不满了,不由得双手叉腰,是气鼓鼓地说道,“我说大哥哈,像我这么一个冰雪聪明的,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圆满完成任务呢?!”

    谁知沈疏一听慕染这般说来,却是想也不想地就开口,“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一句话说得慕染是几乎吐血,只不过想了想,慕染也只能平静了自己的思绪,只是依旧含笑,正所谓胸怀都是被委屈撑大的,虽说不用委屈她的胸腔也已经很大了。

    慕染刚想开口,沈疏却又是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一下子打断了慕染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曾氏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是你们家本来就是做餐饮业的生意的,若是果真实践起来,倒也不难,只是按照几乎,你遇见曾氏,不应该这么快的,所以若是你这时候完成了任务的话……”沈疏说到这儿,也就不多说些什么了,以慕染的智商,自然是足以明白的,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说到奖励,慕染一下子就变得目光灼灼起来,也不怎么多想,是连连点头,脑海里却是呼啦啦飘过“减肥”二字,一下子咧着嘴吧,是丝毫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的,“是不是有什么减肥秘籍?”想来慕染如今比起之前,已然是瘦了许多了,只不过无奈之前的慕染不是胖,是无敌胖,如今虽说是大有成效,只是却还是遇上了瓶颈期,若不换了一种减肥方法的话,想来便是要反弹了,而慕染这才会如此的需要沈疏的宝贝秘籍。

    “都说女未阅己者荣,又没有人阅你,你这般关心身材又是何必?”沈疏实在是无语,慕染这个家伙,不关心自己未来相公的智商问题,老是整这些有的没的,又是何必,只是慕染此刻自然是不会理会沈疏的话的,而在听见了沈疏之后的所言之后,只觉得新头颤颤,是愈发的跃跃欲试,“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曾氏下一周的营业额上涨了一百个百分点,你就有新的减肥秘籍喽!”

    沈疏虽然没有说话,只不过沉默自然就是默认了,而慕染嘴角的笑容也愈发的上扬,只不过在出了空间之后,她忽然发现了一个事实来,这个沈疏,还有告诉自己曾氏的小餐馆平常的营业额是多少吧,她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打听吧?!慕染一想到这里,不由的苦恼了起来了。

    只是慕染毕竟是慕染,以她精明的头脑和近几日的实地考察,终于找出了曾氏餐馆最大的不足,便是风水不好,所谓风水,还是她的位置,虽说外边是镇子上繁华的闹市,只不过这小小的餐馆却是位于狭窄的巷子里边,一般人自然是不会挤到这一条小小的巷弄之中买些吃食的,纵然曾氏的手艺再如何精巧,没有这优越的地理位置,自然也只能被埋没了,怪不得余三郎与曾氏好歹也是做小本生意的,日子却过得并不宽裕,尤其是武氏来了那么一遭,又被压榨了不少的银子之后,曾氏的生活想来也是愈发的艰难了,只是让慕染佩服的,却是曾氏虽说如此,面上依旧是娴静的笑容,轻轻地抚着林晖的脑袋,就是声音也轻轻柔柔的,“阿一有什么想吃的,娘去做给阿一吃好不好?”

    “好!好!”想来林晖也听不懂曾氏说什么的,只是用力地拍着手,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一排大白牙,而慕染便是这个时候见缝插针,歪着脑袋,故作疑惑地问道,“娘,如何要将餐馆开在这小小的巷弄之中呢?”

    听着慕染这般说来,曾氏的面上却是泛起了一丝丝的忧愁,虽说是转瞬即逝,只不过却还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当初爹娘手中的银子不够多,能够在镇上买下的地皮,也就只有这一处了,想来这巷弄狭窄,慕染,让你和阿一留在这儿,是苦了你们了。”曾氏说着揉了揉慕染的脑袋,眼里满是心疼的意味。

    曾氏听见了林晖一声呼唤,含笑走了出来,一双虽然白皙却是有些粗糙的手轻轻揩在围裙之上,露出了温婉的笑容来,一双眼睛眯成了弯弯的缝隙模样,便是这时候含笑说道,“我们家阿一是想吃什么呢?”

    “想吃……”林晖咧着嘴吧笑着,刚想着说出口来,却忘记了自己想要吃的叫什么,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直接投射在了慕染的身上,却是叫慕染不由得神色一惊,林晖这小子,这不是在**裸地暴露了自己么?!

    只是慕染还在心里无力地翻了好几个白眼的时候,却听得曾氏又是笑道,“慕染知道么?”

    既然是问到自己了,慕染心里明白,就算是她再怎么无奈,此时此刻却也是要开口的,因而,慕染只挤出了一个淳朴的笑容来,“阿一好像是在说……是说……剁椒鱼头?!”没办法,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是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慕染只能装作天真地这般说道,只不过曾氏一听见这话,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想来无论是山里还是镇上,都不觉得鱼头会是一道好菜的,而曾氏犯难,便是不知晓这剁椒鱼头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更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做起的,因而一双眼睛忽然填满了抱歉的神情来,微微俯下身子揉了揉林晖的脑袋,却是说道,“阿一,咱们换一道别的好吃的好不好,娘不会……”

    只是林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曾氏的意思的,只是连蹦带跳地使劲鼓掌,又是嘿嘿直笑着说道,“呵呵……慕染……慕染会……呵呵呵呵。”

    虽然说得是一嘴巴的傻话,只不过曾氏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眼前一亮,看着慕染眼里的笑意是愈发的深了,“我们慕染还会做饭么?”

    这般说来,慕染的脸是一下子是红了,虽说慕染的脸红是半装不装的,她本来对林晖不抱希望,想着要毛遂自荐,却没有想到这家伙果然是不负众望,面对曾氏的褒奖也是出乎意料,一张脸上更是如同火烧一般,这才有些怯怯地说道,“先前娘……娘教过慕染。”慕染口中的娘,自然是指那一位说起话来如同打雷一般,毫不留情地将慕染撇下当童养媳自己却跑路了的胖大婶了。曾氏自然是知晓慕染的身世的,只是不知为何,听着慕染这般说来,是不由自主地想着这丫头也是一个可怜人啊,这般想着曾氏又是沉沉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慕染的头发,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许久才挤出了几丝笑容来,“那慕染可否原意帮娘呢?”

    慕染心里早就跃跃欲试了,就等着曾氏这一句话的,而她这般一开口,慕染更是想都没想就用力点了点脑袋,慕染虽说个子矮,只不过力气犹如身材一般结实,厨艺也精湛得很,一份剁椒鱼头的厨艺已然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是曾氏也赞不绝口的,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慕染竟然会是这般地厉害,尤其是见到了剁椒鱼头出锅的那一刻,只是因着慕染太过矮小的缘故,最后的装盘却还是曾氏亲自完成的,只是光看着那般红红火火的样子,曾氏就足以瞪大了眼睛,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样一道需要火力的功力的菜竟然出自一位不过**岁的小姑娘的手中,而慕染虽说是得意满满,面上却依旧是装作了谦逊的模样的。

    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只是这一顿饭与往常相比,似乎是有些不太一样,往日的小餐馆,便是到了饭点,也鲜少有顾客上门的,尤其是这样过了饭点的时候,虽说餐馆赚不到什么钱,自是夫妻二人都是坚持不懈的主儿,从来没有想过,为了维持生计,林三郎却是常常外出打些零散工,以补贴家用,而之前曾氏给了武氏的几两银子,她自然没有同武氏说得,并非是餐馆所赚来的银子,而是林三郎的血汗钱。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慕染等人还未再桌子旁边坐定,便是这时候忽然来了三三两两的几个人,看着一个个一卓不凡,也不是饥肠辘辘的模样,只不过那一双眼睛却是一下子落在了桌案的剁椒鱼头上边,皆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纷纷迫不及待地指着那一盘子的剁椒鱼头,对着曾氏说道,“是老板娘么?我们要那一道菜,大份的。”

    曾氏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忽然来了客人的,虽说不过是两三为客人,却也是心满意足了,然而,她心里虽然高兴,却还是有几分为难,那一道菜是慕染做的,自己又如何会做呢,只是方才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道菜,这个丫头已然是累得满头大汗,她心里还是怕累坏了这个丫头,因而一双眉头是不由自主地微蹙起来。

    而慕染瞧着曾氏这般模样,还以为自己的这位娘亲也是个心灵手巧的聪明人,自然是学会了自己方才的手艺的,只是慕染又怕曾氏因着自己而拒绝了那些个客人,也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拒之门外,因而是赶紧张嘴说道,“娘,有客人来了!”声音脆生生的,虽说是这般的身材,倒也是招人喜欢,几个客人一听见慕染这般说来,转瞬便是眉开眼笑,曾氏见状,露出了些许笑意啦,也就进了厨房之中,而便是这时候,却是陆续有人进来,皆是冲着那一道剁椒鱼头。

    转眼,小小的客栈忽然之间是门庭若市,甚至没有了位子可坐,林晖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丝毫没有意识到全然盯着自己的**辣的目光,小小的冷清的巷子终于在此时热浪滚滚地沸腾了起来,曾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似乎是有些兴奋地自言自语着,“开张到现在,还没有哪一日的人这般多呢!”

    “定然是那剁椒鱼头的香味飘到了巷子外边,吸引了客人们呢!”慕染瞧着憎死笑眯眯的模样,这才咧着嘴巴,就像是在天真地说道,“娘,虽说您这小小餐馆开在了巷子之中,没有人能够瞧见的,只不过既然瞧不见,自然也是可以闻得到的,如今客人们是闻香而来,想来这名声可就打出去了呢!”慕染这话说得,曾氏可是眼前一亮。

    而慕染方才的那一番话,自然是旨在告诉曾氏,虽说劣势已然很明显地摆在了那里,只是既然做生意,自然是要面临这般情况,如何学会劣转优,才是生意的关键,而如今只不过是个开始,慕染心里是清清楚楚地明白,如今是打响牌子的好阶段,只是既然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剩下的,自然便是巩固根基,学会好好地创新了。

    她自然是想出了新花样了。

    骤然增多的客人忽然使得曾氏有些手忙脚乱,只是曾氏心里却很是感激慕染的,毕竟若是没有慕染的话,生意也不会这般的火爆,忙活了许久,好容易得了闲,曾氏连忙去瞧了瞧慕染以及荣宸这两个小家伙有没有吃饱喝好的,只不过再瞧见了慕染拍着自己的肚子,又砸吧了嘴巴,一副很是满意的模样,还有林晖依旧在狼吞虎咽的模样之时,这才微微展露了笑颜,面上全然是一副欣慰的神情,只是林晖还在津津有味地吧唧着,手中的油渍就是蹭上了雪白的衣襟都是不知道的,慕染面上虽然很是嫌弃地看着林晖,不过却还是拿过一方干净的帕子,围在林晖的脖子上.(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谁知慕染又是摇了摇头,“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小道士身为道士山上的大师兄,又立下了为民除害这样大的功劳,一时之间许多人都上山求小道士,小道士本就是助人为乐之人,每每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他下山的次数也就渐渐多了起来。不过也只有小道士自己才知道,其实他这般频频下山,却是有着自己的私心,而并非外人所瞧见的,那只小狐妖不知不觉之间,早就已经住进了小道士的心里。”

    “后来小道士成了青年道士,与小狐妖的感情也愈发深厚,两个人之间,自然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异样的情愫,终于,一次花前月下,他们私定了终身。”慕染说到这里,微微抬起眼来,对上天边一轮明亮的夜色,不知晓究竟在想着什么,只是良久,她终于轻叹一声,面上露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神色,这才继续开口,“只是人妖殊途,更何况道士是要继承道观掌门的衣钵,他妄动凡心本就是大错特错,更何况是喜欢上了一只狐妖。他师傅觉得自己的徒弟这回简直是罪无可恕,想着定然是这狐妖迷惑了自己的徒儿,便在一日设法困住了自己的徒弟,想要亲自下山,除了那只狐妖。”

    果然验证了自己心中不好的预感,听到这里,莫依然简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颗心更是揪得紧紧的,不知为何,她只觉得慕染的话虽然平淡,却是一字一句,戳着自己的心窝,听得她心里是钝钝地疼痛,“然后呢?”

    “然后,小狐妖那时候已然敌不过小道士了,更何况是她师傅,他们实力相差悬殊,小狐妖已然命悬一线,而就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谁也不想,那小道士竟然冲破了他师傅设下的结界,替小狐妖挡住了来自他师傅的致命一击。”

    “竟然!”莫依然完全没有想到竟是如此,她紧紧捂着嘴巴,不想脑海之中忽然纷纷涌现出无数熟悉而陌生的画面,却是令自己一阵恍惚。

    慕染却像是没有注意到莫依然的异样,仍旧兀自开口,“后来小道士死了,他师傅带着他的骨灰回了道士山,我见到小狐妖的时候,已然是几十年之后,小狐妖也成了绝顶的美人,不过,她再不是多年前那个天真的丫头,眉眼之间,也总笼着一层似有若无的忧伤。”

    莫依然听得痴了,一时之间也不知晓究竟该回慕染什么,却是与此同时又是听得慕染轻笑一声,“所以她知晓我的本事,才会毅然决然地来寻我,让我助她重生,纠正那时荒唐的年岁吧。”

    “重……重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的莫依然还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之中,微微张着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慕染,只是慕染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莫依然的异样,轻呷了一口茶水。

    她早就知晓慕染的不同寻常,只是莫依然这回还是第一次知晓,原来慕染做的竟然是这样的买卖,她简直难以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这般荒诞的法术,心中虽然犹豫,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只是慕染,既是重生,那她,那狐妖,该同小道士重新在一起了吧。”

    重生不就是为了阻止那时的悲剧发生么,就算最后她没有在一起,小道士也该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慕染听着莫依然这般开口,嘴角的笑意忽然又隐去,眼底是异样的神情,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又是沉默了片刻,她这才苦笑一声,幽幽说道,“是啊,那小道士,自然活了过来。”

    听到这里,莫依然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慕染的话听着很是诡异。

    只是当时的天色实在太晚,慕染说完了这些,便离去了,而莫依然也没有想到,翌日的江陵城,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像时间回到了慕染第一次来了这江陵城之中的时候。

    军心不稳,即便陆川是堂堂的城主,然而江陵城旁的江流城城主却已然对江陵城虎视眈眈。

    而慕染更不会知道,那虎视眈眈之人,却是她再熟悉不过之人,阿洛!

    阿洛同白卿,早在那时跟着慕染来了这异世之中,而如今他们更是在谋划着给慕染一个见面礼,只不过这江流城原城主入江却阿洛极为不满。

    “你这小子,你!”

    阿洛方才的话没有说出口还好,他既然这般说了,怒火中烧的入江又是一声怒吼,想着自己又是被这小子耍了一遭。

    江流城的繁华早已皆被江陵城夺去,且不说兵力,单论粮草,他们都不见得能够维持多少时日,阿洛这小子若是想来一场拉锯战,也要看自己粮草能不能维持那么多的时日!

    入江冷哼一声,终于平复了心情,面无表情地道出了如今局势的利弊。

    只是阿洛仿佛早就料到了入江会这样说,略显青涩稚嫩的面容上仍旧一片平静,他看也不看入江一眼,视线凝在那图纸之上,略一沉思,忽然伸出手来,两指划出一片狭小的区域,正是如今陆川所在之地。

    “我们的粮草虽说不多,陆川却有的是。更何况,我们毕竟也没有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阿洛沉声开口,眼里却是炯炯有神。

    只是他虽说自信,然而那话里的纰漏却是显而易见,入江驰骋沙场这么多年,知道如今的局势虽不明朗,只是若是他们放手一搏,兴许还有致胜的机会,若是真如这小子所言,坐以待毙的话,只怕到时候不但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赔上了这几万人的性命。”

    “阿洛公子,说到底,你手中似乎并无兵权。”好在入江忽然意识到这一点,这才缓缓定神,嘿,亏他刚刚还紧张得不得了。这家伙既然手上并没有什么实权,所以方才的话不过是说说罢了,真正的大权还在他,以及苏钰手中。

    入江嘴角扯着一丝痛快的笑意,不想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温润如玉的话语,“阿洛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除了苏钰能够于不动声色之中说出这样不怒自威的话,还能有谁,还有谁?!而陆川自然也不会知晓,苏钰来了江陵城之前,却是早已潜入了江流城中,也早已从入江手中接过城主之位,然而他这番作为很是低调,除了极少数几个人,谁也不知晓如今江流城早已易主,自然,谁也不知道苏钰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竟然这么快拿到了这偌大城池的城主之位。

    入江简直虎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苏钰含笑的目光。

    现实结结实实地抽了入江一巴掌,入江张着嘴巴,简直没有回过神来。

    阿洛也是一愣,他毕竟人微言轻,纵然他方才经过缜密的思索才说出那样的话来,只不过听起来似乎的确荒诞,他懂入江对自己的怀疑,反倒是苏钰如此信任自己,阿洛简直吓得不轻。

    “苏钰,你……”阿洛挠了挠自个儿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你就不怕我是猪队友么?”

    “阿洛,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谁想苏钰此时嘴角歪歪,眉眼尽是温柔的笑意,他同阿洛之前总是处于敌对的位置,如今因着陆川,反而第一次如此默契,“你别怕,我就在你身后。”

    阿洛,“……”

    入江,“……”

    入江此时的心情简直复杂,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瞧见传说中无情无义的苏钰竟然真有如此春风十里的一面,简直击碎了他二十多年来身为铁汉子的三观好吗!毕竟当初苏钰使出了那样卑鄙的计谋,所以他面上再如何陌上人如玉,看在入江眼里,不过也是个不择手段的怪物罢了。

    他真想问一句,苏城主,你人没事吧?!

    “咳咳。”还是方才一直沉默不言的公孙瓒此时尴尬地轻咳几声,沉声开口,“阿洛,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以逸待劳,我们也可以养精虚弱,倘若能让陆川按捺不住,我们也可以趁其疲软,胜算也不是没有。”公孙瓒是江户身边的军师,也是因着他,江户才能心不原情不愿地暂时让出自己的城主之位。

    “公孙瓒女神,你真的太懂我了!”没错,公孙瓒三言两语,便说出了阿洛的心声,阿洛简直激动地热泪盈眶,不过想想,难道真的是自己许久没有指挥攻防,语言能力退化,不然入江怎么就听不懂呢!

    “呵,这也要有他们疲软的时候。”入江却仍旧不相信阿洛所言,“我们粮草多少,陆川的粮草多少,怎么看,现撑不下去的是,都是我方。”

    “所以关键在于,若是我们偷得他们的粮草,不就逼近了成功么?”阿洛眨眨眼睛,他才不会说,自己等得就是入江这一句。

    入江扯着嘴角,面上仍是嗤之以鼻的神色,“你说的轻巧,如今陆川所在的江流城,重兵把守,戒备森严,多日之前便不准任何人进出,你且说说,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潜入江流城中。光是这一点已然艰险重重,你竟还说要偷得他们的粮草?”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谁知阿洛笑得愈发神秘,他在心里直嘿嘿,想着入江的怀疑不无几分道理,可是他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样东西,能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让一切不可能皆化作可能,虽然经常带来不可思议的后果,不过若是能够加以利用,简直就能翻天覆地。

    没错,如此奇葩织物,阿洛许久之前便遇到过。

    大家都叫它,挂!

    阿洛有些抱歉地看着一脸倔强的入江,想入江小心翼翼并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他不知道开挂的人有多么的可怕,比如苏钰,比如带着剑三系统的自己。

    “若是我能独自一人偷得陆川七成的粮草呢?”阿洛说完就觉得自己这个b装得的确有点大,然而如今局势所逼,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果然,这回就连公孙瓒都生气了,“阿洛,你说什么气话,你不要命了。”

    “我同你一起去。”苏钰也是微微蹙着眉,面色复杂地看着阿洛,不知晓他这回又是想干什么。

    “我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事情。”阿洛的话却很是笃定,他明白若是他能够取得这一次南海之役的指挥权,首先便是要取得入江的信服,然而倘若这一次苏钰帮了自己,入江定然只当这是苏钰的功劳,不会再相信自己。毕竟他同苏钰面上联手,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出人意料的意外。

    如今形势所迫,他只有这唯一的机会,立起自己的威严。

    “好。”入江这个急性子果然上当,阿洛一个激将法,他便不假思索地开口,“阿洛公子,若是你真能说到做到,入江自然心服口服,从此唯你马首是瞻!”

    他这话也是夸张了,毕竟他打心眼里不相信阿洛竟会如此厉害。

    “这倒不必,阿洛只是希望,白将军能将此次的指挥权交与我。”他入江这么不客气,就不要怪阿洛狮子大开口了。

    “你……”入江心中惊愕,冷笑一声,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等到入江拂袖离去之后,阿洛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也是许久没有同谁这般针锋相对过了。

    “阿洛,你真的……”然而不止是入江,公孙瓒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毕竟方才阿洛所言,谁听着都像是天方夜谭,也更显得阿洛的狂妄自大。

    入江等着阿洛被打脸,虽然他不知道阿洛的秘密。

    而苏钰同公孙瓒,毕竟是担心着阿洛的。

    阿洛回了一个“女神你放心,我说过的话,哭着也会说到做到”的眼神,不想这时忽然一个失重,双脚凌空,他的衣领已然轻而易举地被苏钰提起,被强硬地掰过身子,阿洛对上苏钰的眼眸。

    苏钰的嘴角含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打量着眼前瘦弱的少年几乎不怕死的模样,“阿洛,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嗯?”

    “我是成大事的人,以前那是我不拘小节!唉你先把我放下!”拜托,阿洛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一下身为恶人谷谷主的尊严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苏钰闻言笑意愈深,不过还是先将阿洛放了下来,“阿洛,我看好你!”

    公孙瓒,“……”

    她怎么想,都觉得这么危险的事情,难道苏钰不该是毫不犹豫地拒绝阿洛以身犯险的举动,所以苏钰同阿洛这两个不像面上看上去如何交好,其实苏钰心里也想着阿洛死的?!

    什么我看好你,苏钰的心竟然这么大?!

    公孙瓒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有点乱。

    好在苏钰又补了一句,“别怕,有我在,陆川断然不敢动你分毫。”这话说得还算霸气,而这两人古怪的关系公孙瓒也不想再理,主要还是她真的不想在这里做“电灯泡”,所以只留下一句,“阿洛你先别轻举妄动,我们从长计议”,也就离开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只是公孙瓒想的还是过于轻巧,阿洛明知如今争分夺秒,因而当日一入夜,他便整装待发,潜入了江流城之中。

    阿洛的轻功还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面具遮住他清秀的面庞,偶尔一道银光自天边掠过,阿洛手执千机匣,站在夜色入云之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偌大得江流城,也将陆川的夜夜笙歌一一看在眼里。

    “你在这里寻欢作乐,却不知江流城的百姓因你流离失所。”阿洛长叹一声,纵身一跃,便隐入了这愈发身后不见五指的漆黑深夜之中。

    江流城犹如偌大繁华的不夜城,然而这一夜,他的灯火终究因着一个人而暗了下来。

    入江自然也想不到,仅仅不过一夜的功夫,只是凭着阿洛一个人,却已然能够使得江陵城方寸大乱,听闻金陵城七成粮草竟然不翼而飞,而重兵把守之下,谁也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有人称陆川早已勃然大怒,誓要抓住这胆大妄为的窃贼,而阿洛听说了这消息的时候,正好整以暇地躺在榻上,笑得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而白卿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阿洛这般样子,她心里不明白,眨了眨眼睛,又想到了什么,便大步走了进去,“阿洛,这就是你说的,送慕染的见面礼么?”

    其实白卿不明白,他们当初分明是跟着慕染一起来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的,之前在扬州,他们便一直鬼鬼祟祟地跟踪着慕染,除了慕染和苏钰楚河他们,白卿也看见了几位她之前从未见过的人,尤其是那个玄衣女子,她瞧着总是显得分外眼熟,后来想了想,忽然细思极恐,发现自己同那玄衣女子的真相却是如此的相似!

    白卿本想着询问阿洛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是看着阿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就算问了他,十有**他也不会对自己说实话的,因而也就老老实实地放弃了这个打算,虽然白卿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位玄衣女子,竟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虽然这已然是后话了,而白卿仍旧想不明白的,还是后来慕染跟着陆川明显是身不由己地到了这江陵城中的时候,阿洛终于放弃了跟踪他们的打算,结果反而是来了这隔壁的江流城,还二话不说,就想了个办法同江流城城主入江打赌。

    论说阴险狡诈,只怕天下人都不及阿洛,入江自然而然也输掉了自己的城池,虽然他心不甘亲不愿,只是如今也是无可奈何,阿洛就这般轻而易举地霸占了这江流城的城主之位。

    虽然白卿自始至终都不明白阿洛究竟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直到她听说阿洛的目标竟然是物阜民丰的江陵城的时候,白卿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阿洛,你疯了!”

    阿洛却只是眨了眨眼睛,也不多说些什么,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解释的人,他想到什么,便一定会做什么,他想要什么,也就会以最短的速度得到他。

    也不是没有见识过阿洛的厉害的入江,一直觉得这个家伙不过是会耍耍小聪明罢了,先前也是因着他卑鄙无耻的手段,才拿到了江流城的城主之位,所以后来他说要帮自己拿到江陵城城主之时,入江不仅是不屑一顾,简直是勃然大怒,生怕这一次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完全不懂阿洛的脑袋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然而尽管心里愤怒,有一个苏钰顶在自己的头上,他只能将所有的憋屈都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不过阿洛既然提出了那么荒诞的想法,入江也是准备好了看阿洛的笑话的。

    虽然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这件事情放在阿洛的身上,简直不值一提,所以直到阿洛真的一个人拿到了陆川手中七成的粮草之时,江户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根本就不知道阿洛这是怎么办到的。

    虽然似乎除了他以外,对此事知情的人没有一个觉得奇怪的。

    而再一次见到阿洛之时,入江终于微微红了脸,对阿洛也不再是之前那般轻视的态度,虽然他嘴上仍旧是强硬地开口,“所以你接下来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呵呵。”阿洛却不过神秘地笑了笑。

    入江还是太不了解阿洛,阿洛既然这般笑着,也就意味着他自是不会将这件事情的原委告知入江,入江面上是悻悻的沮丧的表情,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只不过他前脚刚走,白卿后脚就走了进来,白卿也不是没有听见方才阿洛同入江之间的对话,她的面上忽然堆满了好奇的神色,看着阿洛,更是忍不住好奇,询问他当初在江陵城偷盗粮草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在阿洛对白卿也暂时没有什么隐瞒,想了想也就将事情的经过一一告诉了她。

    当时阿洛很快就潜入了陆川所在的府邸。

    不得不说,江陵原来的城主虽说为人粗犷野蛮,看上去不过武夫一个,却也是小心谨慎之人,比如他虽说夜夜笙歌,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粮草捆在自己的身旁,就这么堆砌在府邸深处一个粮仓里,前后皆有重病把守,戒备森严。

    阿洛的身影湮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瞧着这般光景,脑海深处却是无端浮现出一句话来,当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啊!

    细细地观察了周围神色疲倦的众人,阿洛终于将视线落在一位身形挺拔的兵哥哥的腰上……那串明晃晃的钥匙之上,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阿洛心中不免一阵得意,既然找到了钥匙,那便是要先迷晕了这些家伙了。

    这对阿洛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让这些家伙不会发现什么异样,阿洛简直屏住呼吸,手中的迷/药便撒了过去,然后又是一个电闪石光的速度,以一个大轻功的瞬间顺便拐走了目标钥匙,等到他轻而易举地进了这几乎封闭的场所,那群人也已然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

    然而本就是倦意满满的深夜,谁也不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洛还在不禁感慨着自己的机智,一抬头发现原来这里竟然还有一个通风之处,想到自己方才分明能够从这地方挤进来,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还是呃了一下。

    算了,也是给自己寻了一处出口。

    不得不说,江陵城的粮草仓储,比阿洛原先料想的还要多上许多,他歪着脑袋,打量了几眼,又是轻叹一声,这才从身上掏出了什么。

    “陆川啊陆川,真是抱歉哈,谁让我有梨绒落娟包这样的好东西呢!”阿洛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更是勤快地打包着,面上简直就是乐得开花的表情。所谓梨绒落娟包,是阿洛多年前历经千辛万苦得来的好东西,不管什么装在里边,如同落入黑洞一般,且包中不会承担任何重量,至今没有人能够明白这其中的究竟。

    所以说他当初花了大价钱问那位裁缝姐姐拿的梨绒罗娟包还是很有好处的,看着眼前几乎空空如也的粮仓,阿洛渐渐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他还是有点期待看着陆川明天那肯定很好看的表情的。

    不过阿洛也明白,偌大的江陵城,而陆川这样奸诈之人,也懂得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的道理,他离了这地方,便是向着要打探其他的粮草所在地,立志要装满自己的背包。

    顺着通风口离开,阿洛纵身消失在朗朗夜空之中,再回头看着那一群不时打着瞌睡的兵哥哥,眼里满是同情。

    他本想着就这么离开这里,毕竟此地不宜久留的道理他也是很懂,然而视线还没有拐回黑夜之中,却又被什么吸引了过去,吓得阿洛差点儿身子一抖,摔断了腿。

    好容易终于在屋顶之上停稳,而吸引阿洛视线的,却是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阿洛微微蹙着眉头,看着自黑夜之中缓缓现身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他?!

    阿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因着他实在想不明白,白夜瞳同陆川有什么关系。

    鬼使神差地,他悄悄地跟踪了上去。

    入目之处,他没想到自己却是清清楚楚地瞧见白夜瞳同江湖对坐,觥筹交错之间,是二人的欢颜,白夜瞳眉眼弯弯,面上是一如既往如沐春风的笑意,他同陆川更是不时朗声大笑,看得出,陆川同白夜瞳的关系很好。

    陆川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白夜瞳忽然出现在这里,所以他们的阴谋不止他心中所想的那么简单咯!

    阿洛猫着身子,纹丝不动地趴在屋顶之上,细细听着白夜瞳同陆川之间的谈话,隐隐约约还是能够听见他们在谈论着什么的。

    “我当苏钰是什么东西,碰上我,还不是窝囊得如狗一般,缩在江陵吠都不敢吠一声!”有将士大口喝酒,大嘴吃肉,嗤之以鼻地说着这话。

    陆川嘴角仍旧是微微笑意,紧紧地为那将士斟了一杯酒,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只听得那虎背熊腰的将士自顾自开口,“城主,那苏钰同楚河二人,不过仗着同城主夫人的关系,便赖在您府上,当真是可气!”他说着更是豪迈地拍着自己得胸口,全然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听得阿洛倒是撇了撇嘴。他怎么不知道,慕染什么时候还成了城主夫人!

    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苏钰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

    “呵。”陆川轻笑一声,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只是那个醉酒的胖子此时又摆了摆手,又打了个酒嗝,古铜色的皮肤之上泛着淡淡的红晕,身子也有些歪歪斜斜,对上陆川的眉眼,却无法聚焦陆川的眼睛,慢吞吞说道,“城主虽说是朝廷之人,那是您的买卖!我就欣赏您这样有见识眼光长远的人,您和夫人,那也是郎才女貌!”

    哟嚯,好大的口气!

    阿洛此时已然被这三人的对话完完全全地迷了进去,面上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的八卦之魂正在熊熊燃烧,此时简直是乐不思蜀。

    “大人,您别忘了,我们同朝廷之间,也不过是买卖!”这回是一个长相秀气,身材纤弱的小生开口,他全程一直皱着眉头,似乎对那彪形大汉的话很是不满,不过这话听在阿洛的眼里,又是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来,朝廷?他怎么不知道,陆川什么时候又同朝廷扯上了什么关系?!

    “唉……买卖不成情谊在!”那将军继续蛮横地打断年轻书生的话,“朝廷不会害我们的,我就是喜欢城主这样的人!”

    那将士此时的神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而转过的视线落在白夜瞳的身上之时,眉眼之间继续堆着带着酒气的笑意,“白先生,你说是吧!”

    “自然,自然。”白夜瞳的声音仍旧温润如玉,无视了年轻书生此时眼里的腾腾杀气,他低低地笑着,面不改色地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人自是轻而易举便可做到,只是夜瞳如今却不能说,还望大人见谅!”

    他卖了个关子,倒是激起了将军的兴趣,又是灌了一口烈酒,将军朗声大笑,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哈哈哈,白夜瞳,我就喜欢你这说话的语气!听着舒坦!来来来,咱们喝!”(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慕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曾氏的声音已然充满了哽咽,然而再对上慕染笑意浅浅的眉眼,她这才忍住了夺眶而出的眼泪,勉强挤出了笑意来,眼底却是无限的慈爱。

    翌日一大早,慕染便同林晖离开了,她那时还不知晓,自己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过林家人,似乎她的未来,也自那时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此同时,慕染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再一次遇见苏钰,更不曾想,林晖竟然会是她日后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伏笔,虽然这件事情于林晖而言,本身并没有什么错。

    小桥流水、假山凉亭,唯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石径直通宅院深处。慕染此时正深锁双眉,看着平铺在书桌上的宣纸,纸上却看不出半点字迹,她手中的笔也迟迟没有落下,脑海之中已然一片空白。

    侍女独侍在旁,看着慕染眉头紧锁,有些担忧。“小姐,您怎么了?”

    慕染颦眉后叹了口气,“其实无事…只是…”慕染欲言又止。

    侍女似有不忍,劝道:“小姐,您不该关心三皇子的事。老爷如果知道了,肯定要责怪小姐…”

    慕染如何不知!只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侍三皇子现在何处?”慕染猜测侍女有可能知道林晖的下落。

    “小姐…”侍女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姐三皇子的行踪。

    “怎么?觉得为难?”慕染岂会不知侍女在想什么。

    “小姐,奴婢…奴婢担心,担心皇上会对小姐不利。”侍女心里其实很矛盾。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慕染觉得侍女知道的似乎比自己多很多。

    “奴婢也只是胡乱担忧。”

    叹息之际,慕染想起今日乃姑苏城内花灯盛会,苏州河畔难得的热闹。想必皇上会邀请城内亲贵共赏。一想到此,慕染莫名的雀跃。看来,此事也并非无解?!。

    侍女看着小姐异常地雀跃,心底却涌起些许担忧…。

    慕染利落地换上藏于箱底的男子装束,纶巾随发丝而动。看着镜中完美无瑕的自己,嘴角略微上扬,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鼓掌。林晖,我定许你个美好前程,等我!。

    昭阳殿,初为唐代诗人陆龟蒙的住宅,后辗转成为慕容氏私产。平日一致对外谢客,今日却是出奇地人头攒动,想来有贵客。。

    慕染躲在背光处,看着穿梭忙碌的仆从,想来众人忙碌不已,应该没有闲暇来顾及其他。这么看来,此事想成功也不是没有可能。侍女应该已经带三皇子进园了吧?早点去汇合才是,以免夜长梦多。

    那还是慕染第一次在这里遇见陆川,她心中一沉,不明白如何在这个时候竟然遇见了他。

    书房内堂。

    穆振峰对着主位男子深深一揖,正欲下跪行君臣之礼,被男子急急扶起。“岳父大人不必多礼,你我乃翁婿,不必如此见外。”。

    穆振峰面露宽慰的笑容,但仍旧跪请君安:“太子殿下千岁!殿下万福金安!”

    “请起,请起!”陆川连忙扶起穆振峰,玩笑道:“岳父大人总是如此见外多礼,让小婿无法向太子妃交待呢…”。

    “殿下乃我朝储君,君臣有别。慕容氏虽一直受殿下抬爱,又蒙不弃纳小女为妃,更应时时感谢天恩,不忘投身以报!礼自是不可废!”穆振峰语必又是深深一揖。

    陆川是真的拿他没办法,也只能作罢。“岳父大人,本王其实是奉命巡查江南,顺道将太子妃的礼物带给岳父大人。”。

    “难为太子妃还惦记着老夫…”穆振峰不免有些唏嘘。“不知殿下在扬州停留几日?”

    “此次有公务在身,自然不能久留,三五日便启程。”陆川如实答复。“不知岳父大人有此问是否有缘由?”。

    “拙荆有些思女心切,明知无缘相见,就想捎带些家常物件给太子妃,也让太子妃有个念想。”穆振峰也能体会自己夫人的思女之情。只可惜自己是男人,不能像女人那样轻易表露。

    “岳父、岳母大人的心意,本王自然明白,也愿意圆二老心愿。”陆川略一思索,答复:“本王就多留几日。”。

    穆振峰自是感激万分不说。

    倚玉轩。

    穆振峰住所倚玉轩内漆黑一片。看来今日会畅谈至深夜吧?。

    慕染轻叩倚玉轩房门,静寂之后传来微弱的衣服摩擦和走动声。侍女自房内将门打开,慕染随即迅速溜了进去。。

    “人呢?”慕染想确认三皇子真的混进来了。

    “在里面呢…”侍女用下巴指了指床幔遮住了的地方。“小姐,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当然!”慕染很坚定地回答。“如果不这么做,难道看着他被皇上害死么?”

    慕染从怀中取出一包粉末状物体,倒入桌上摆放整齐的茶壶中。想来穆大仁饮罢归来,茶水是必须之物吧?放妥,遂移步探身掀开床幔。只见三皇子安然躺在床上,似乎熟睡状,遂自言自语道:“三皇子,我能为你做的也仅此而已了…往后如何把握,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再回看一眼,慕染携侍女隐秘离开。

    夜深如水。穆振峰送走宾客,又辞罢太子,略显疲惫地拖着沉重的双腿前往倚玉轩。

    “太子殿下奉命巡查江南,不知对慕容家来讲是好是坏?”穆振峰略有忧色,却又自信慕容家荣极一时,定不会被任何人拖累。如此一想,便又释然。

    忙着应付那么多达官贵人,自然身心疲惫。又想起三皇子这丫头不知跑去哪了,无名地又觉烦躁。小小年纪,主见倒是有,只不过,如此不听话的丫头让人不省心。许给老齐虽略显亏欠了这丫头,可老齐家三代忠仆,兢兢业业服侍慕容氏,总也不能不体谅老齐。老齐妻房难产而死,母子都没保住,总不能让老齐家绝后吧?

    “诶…”穆振峰长叹一声后,推门而入。“今日就歇在园内吧,明日若是殿下召见,也方便行走。”屋内略显漆黑,幸好略有月光撒进来,让人不至于行动受阻。火褶子也不知置于何处,便索性不点灯了。

    手探了探桌上茶壶,透出适宜的温度。看来下人们刚刚来添过茶水。穆振峰自己倒出一杯来牛饮而尽,随后又倒一杯才缓缓喝来。今日饮酒略多了些,早已渴了,只是应酬之事盖过了解渴。现下终于可以歇一歇了,好好喝几杯水了…

    看着外头月光透着银光,不免心静如水。想自己虽年近四十,但至少也功成名就。家事、公事都还算顺遂。虽无子,但女儿们也算争气。大女儿虽非嫡出,却被纳为太子妃。二女儿三岁夭折,但至少有慕染承欢膝下。想到慕染,不免又想到自己的独妹。素素足不出户已有15年,日日将自己关在园中,真担心终有一天会做出傻事来。一想到这些,穆振峰觉得应该让慕染近日住园内陪陪她姑母。

    思绪万千,突觉倦意袭来。穆振峰想着自己真的是累了,便移步床榻。

    “床幔怎么都没有挂起来?”穆振峰想着定是丫鬟们粗心大意。遂自行宽衣就寝。接近床榻,倦意更浓,脚步都略显踉跄,眼睛都有些迷离起来,心底有一股明显的躁动。大手掀开床幔,便倒头睡去。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身旁有一丝平和的呼吸声…伸手一探,竟是温热的一个活人躺在旁边。穆振峰惊觉不妙,想起来看看清楚,可却无能为力地昏昏欲睡,只能告诉自己:肯定被设计了!

    清晨清脆的鸟叫声意图唤醒众人早起欣赏这难得的美景。拙政园内花草树木各异、小桥流水怡情、湖光山色添彩。陆川漫步在人工湖边鹅卵石小径,欣赏这江南独有的美妙风光。

    “若说这江南美景好啊,也抵不过昭阳殿呐。”陆川意有所指。

    “殿下您的意思是?”随侍的江琉廷有些懂又不大懂自家主子的意思。

    “怎么?真的不懂?还是故意装傻?”陆川故意为难他。

    “殿下,奴才愚钝,真心不知!”江琉廷有些为难。

    “你真的看不出来?这湖光山色,这假山凉亭,这奇花异草,哪些不需要银子,还得是重金!”陆川有深意地一笑:“这银子从何而来?慕容氏虽为皇亲,但毕竟无官无职,无处搜刮吧?”

    “殿下您的意思是?”

    “本王的意思?”陆川突然转变态度:“没什么意思。慕容氏能干而已。”陆川心里有加了句:富可敌国而已。

    陆川漫步湖光山色间,见对面丫鬟、嬷嬷手持洗漱用具穿梭在园内,小厮们已开始一天的洒扫。看来,昨日穆振峰应该宿在园内了。

    昭阳殿倚梅苑。

    房外,复责洗漱的丫鬟站成一排,管事嬷嬷略有疑虑,眉头略锁,猜测着今日主人的异常。平日也时常宿于园内,但主人一向早起,怎么今日日头都有些升了,还未见动静呢?难不成昨日饮宴多饮了几杯之故?。

    穆振峰从来没有那么有口难开的时候,简直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了。想他名震江南,又是皇亲,何时有如此吃瘪的时候?倒不是与丫鬟有染这一桩事让人为难,而是他亲口将这丫鬟许了老齐。

    唯有慕染一反常态,冷静自持,走近穆振峰身旁女子身边,沿床边坐下,轻抚那女子的背部,似在安抚和安慰她。女子抬眼与慕染视线相交,慕染回她一个“安”的眼神。女子慌忙垂首当作不知。

    慕染问要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穆振峰微怒:“那你来告诉我如何处置吧!”说着说着,穆振峰忍不住发起火来。“我倒还想你们来告诉我,是谁许她进园!是谁借她胆子爬上主子的床的!”

    听着这些略透出些伤人的话语,女子这下真的悲从中来。她爱慕老爷没错,她不愿嫁与齐叔没错!那她错在哪了?错在哪了?“老爷,您不用动怒,也毋需担忧,女子随便老爷如何处置!红莲深知闯下大祸,穆府再也容不下女子。红莲愿意…”几度哽咽让女子无法顺畅地表达自己,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慕染微有悻悻然,却也不敢再多言,怕露了马脚出来,反倒不好。

    四人后皆无语,只闻呼吸声。

    慕染抬眼微看了下穆振峰,见其只顾看着窗外,眼神悠远不可及。

    女子头也不敢抬,顾自垂首。慕染自身上解下披风披在女子身上,又安抚地拍着女子的背。

    四人正无语以对间,突有小厮来报迎宾阁的贵客询问穆振峰在何处。穆振峰一听殿下寻他,便起身随小厮同去。

    穆振峰是皇上的人,慕染想着若是他能出了什么丑闻,在朝堂之上定然大打折扣,对林晖而言,也自是一件好事情。

    却不想,她还在这般想着,都是有人先她一步,设计了穆振峰。

    这个叫做红莲的姑娘,慕染只第一眼瞧着她,便知晓她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对上红莲那样一双妖艳的眉眼之时,后来她才知晓,红莲竟是陆川的人。

    有陆川相助,事情似乎容易许多,只是慕染不知晓,自己还是太过于单纯。

    不过慕染不明白,陆川为何忽然就变成了堂堂太子。

    只是那个时候棘手的事情还有许多。

    慕染随回了倚梅苑,倒一时忘了让穆振峰批准自己在园内多陪;林晖几日。现在想来也无心顾这些了。现下最重要的还是红莲如何安置。。

    “穆容,红莲以后该怎么办?”慕染放下茶盏询问顾自品茶不语的穆容,穆振峰的胞妹。

    “那慕染你有什么好的主意?”慕容素闲散地回问。

    “我?我哪里知道这些!我只是关心红莲,怕她吃亏。”慕染故作轻松地回答。

    “怕红莲吃亏?”慕容素笑意甚浓。

    慕染突然警觉:“穆大人是男子,此事定是女子吃亏较甚!穆大人是赚了便宜的。”慕染心里一边打鼓,一边盘算着如何把话说圆,不让穆容怀疑到自己身上。(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哦?是这样子吗?”慕容也发现了慕染的思绪灵敏。看来,这丫头是故意利用了自己,去成全红莲了。慕容素也沉下心来考虑考虑是否要助红莲一把。省得慕染这丫头去穆振峰这头老虎身上拔毛,反而损了他们的父女之情。

    “姑姑…”慕染突然娇声喊起慕容素姑姑来。穆氏家教甚严,虽无官职,但历代常出皇族亲贵。历代女子中均有入宫侍君者,最高者得敕封贵妃。而男子亦有被招赘驸马、郡马。慕容家族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日常称谓均受家规和家训影响,需遵从族谱排行。像“姑姑、爹、娘等此类俗世称谓均不得用于慕容家族正式场合。只会在私底下无外人处喊喊。

    “又要撒娇了?”慕容素看着慕染的行为表现,更确信是她设计了穆振峰。“总是长不大的样子。”。

    慕染不语,兀自钻在慕容素怀里撒娇。

    慕容素也但笑不语。自江琉廷处得知倚玉轩一早的风波,陆川心情大好。故意遣了人去找穆振峰。他倒要看看穆振峰如何处理这桩风流账。

    穆振峰进得堂来,作揖并行跪拜礼。陆川自然受礼,并礼貌性地上前扶起穆振峰。

    穆振峰立于原地候命。“殿下急着找我是有急事?”穆振峰问道:“这里的起居饮食殿下可惯?如有何不妥之处,殿下吩咐即可,园中诸人均候命行事。”“很好,一切都很好!岳父大人多虑了。”陆川笑答。

    穆振峰略带疑虑地看了看陆川,又心里猜测着他一早找他的原因。

    “一早听到园内传出些传闻,本王略有疑虑,便遣人去寻岳父大人。”陆川将话题慢慢转向他最关心的主题。“是何传闻?”穆振峰根本没想过自己一早的破事就已经被陆川知晓,所以并不明白陆川指的是哪桩。“能让殿下如此上心,敝人也很想知道。”。

    “就是岳父大人昨晚幸了园中名叫红莲的丫鬟一事啊!岳父大人忘得倒快!想来岳父大人习以为常了,故而不太放在心上。”陆川语气轻松地把这个“炸弹”轰地一声炸在穆振峰头顶!

    穆振峰纵横江南多年,见惯大场面,却被陆川这么轻松地语气带出的话题震得脑袋“嗡嗡”响。“我…那个…殿下…不是…”穆振峰词穷,脸面尽失,有点面红耳赤。

    “岳父大人,您这是怎么了?”陆川故意露出关心的深情,故作无辜状。

    “殿下,此事不是您想的那样!”穆振峰慌忙解释。

    “本王想的是怎样?应该是怎么样?”陆川故意跟穆振峰绕圈圈。

    “这…”穆振峰真的想找个地洞钻。陆川见他词穷,心情大好,复又热情地起哄:“看来岳父大人仍不减当年的风流倜傥啊!不如这样…”。穆振峰抬首,疑惑陆川所说的“这样”到底是哪样?。“本王也难得来,不如本王替您操办操办,岳父大人意下如何?”陆川尤嫌不足,继续起哄。

    “轰!”穆振峰的头真的要炸了!陆川继续说道:“本王今日作主,将红莲姑娘赐予岳父大人做个三夫人吧!本王也算替太子妃尽了孝道了。”。

    穆振峰彻底崩溃了,根本无法言语,只是红着这张老脸,被陆川摆弄着。怎么谢的恩,怎么跪的安,怎么回的房都一概记不起来。

    陆川做完了这事,慕染思忖着想来陆川已经知晓了自己知道他的存在了,这般躲着也不是办法,也就趁着谁都不注意的时候寻到了陆川,“陆川,我不要你帮。”

    师傅也说,本就是昆仑山上的事情,总是叫外人来帮忙,总是不大好的,她如今心计虽说没有陆川这般深重,不过想想斗斗一个穆振峰,也是绰绰有余的。

    陆川却是不在意,他本来就要接近皇上,如今太子的名头也是他迷惑而来,如此不过顺手罢了。

    然而说到这个,慕染的神情也就显得愈发古怪,奇怪地看着面前笑意吟吟的陆川,慕染想了想,终于开口,“陆川,你什么时候又成了太子了?!”

    慕染这样问来,陆川面上却只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似乎也不准备回答慕染,倒是看得慕染心中不免几分讪讪的。

    陆川既然不想说,慕染知道自己也打探不到什么了,只是她那个时候毕竟相信着陆川,自然不会想到陆川当时便准备下好大的一盘棋。

    不过既然是解决了穆振峰的事情,也自然解决了林晖身旁的一大隐患,慕染忽然想起苏钰来,苏钰为了林晖之事,帮了自己许多,她先前因着苏籽的关系,对苏钰一直爱理不理的,如今慕染想着,她最近得了闲,自是要去感谢一番苏钰的。

    不过才遇见苏钰,她又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之中。

    莫依然总觉得遇见楚河,便是她这几日颠沛流离之后所遇见最好的事情,若是她近来没有日夜被同一个梦魇所困扰的话。

    虽然做着那个古怪的梦的时候,莫依然总觉得她的灵魂同身体分开,她也不知晓究竟是她的灵魂不是自己的,还是身子不是自己的,然而尽管如此,她却总是陷入这个残忍的梦境之中,惊惶不已。

    老长安的黑夜此刻才真正降临,四周的吵闹吹响了嘹亮的号角,夜色撩人,空气里浮动的不安是她撒下诱惑的网后收获的致命的果实,那些在黑夜里惴惴潜行的秘密,终于沿着剧/毒的藤蔓顺着这做城市最后的哀悼缓缓地爬了上来。

    在那些不见天日的角落里,令人恶心的肮脏交易渐渐蔓延,将每个人原本残缺的心灵染上各异的色彩。正如现在,莫依然看着眼前一大帮的人,突然明白过来,这座城市根本是没有白天的,无论是现在,还是之前,那些像毒/瘤一样的人会一个接一个缠着你,一个倒下去了,便会有另一个接替他的位子,她看着他们,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们真令人恶心。”

    对面的这些人智商并不高,因而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莫依然上前一步,一脸的嫌弃,挑衅地看着他们。莫衍不知道她怎么大变样,扯着她的袖子,不想她参和到什么危险行为之中。莫依然却一把甩开他,将袖子撸起来,“你们这种人,做/到死,还不是就是个卖命的,整天带着一帮洗剪吹就以为自己高高在上,除了神气,你们会干什么呢?不过只是几条狗罢了。”

    “你...”她的话一语中的,戳中了来人的痛楚,他当即不干了,两手一挥,示意后面的黑衣人们都冲过去。楚河后面的方脸男子看着这架势,便询问他要不要出手,楚河嘴一歪,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笑着,“她那么爱出风头,我们何必插一脚呢?”

    说罢,他松了松筋骨,看着那群人朝着莫依然冲过去,莫衍紧张地看着她,虽然她知道莫依然真人不露相,只是一天没有亲眼目睹她的实力,他还是有些担心,就要挡在她的身前。哪只莫依然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一下就把他推到在了一边,混乱中,他看着被乱棍包裹着的莫依然,她似乎闭上了眼睛,嘴角甚至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

    莫衍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直到...那些棍子打在莫依然的身上的时候,有一瞬间,她想起了那一次在上海郊区废弃的工厂里,那一次的疼痛比这一次要严重得多,这次只是些棍棒而已,自己忍一忍,应该能够熬过去的吧。她这么想着,咬着牙,努力保持着清醒,有些剧烈的疼痛落在自己的膝盖上,她扶着自己淤青的手臂,不让自己倒下去,她只想维持着最后一点的尊严。

    莫衍不可置信地看着莫依然,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脸上是通红的巴掌印,衣服裤子磨破,鲜血渗了出了来,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避,她站在那里,忍受着一下又一下的撕心裂肺,她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好几次,他看着她几乎就要跌倒,踉跄了几下,艰难地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尽管她整个人已经没有力气地弓着脊背,虚弱得不成样子。

    “这个傻瓜。”莫衍只觉得心里堵得慌,看着她的痛苦,没有能力帮她分担的耻辱感折磨着他,尽管他懂得,莫依然一定以为事情因她而起。她一定觉得,从头至尾,只因为自己的光芒太盛,引起了神秘人的注意。只要她被打了,证明她其实也是软弱的,那么神秘人就不会继续纠缠着她,也不会伤害她的朋友。她不想对别人出手,只能用这个愚蠢透顶的方式保护着她身边的人。

    那么莫衍,你呢?莫衍问自己,你在干什么?你站在这里,看着这个你喜欢的女孩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的朋友们,而你却什么都不能做。

    “这个丫头是谁,妹妹?我的妹妹?。”

    他向她伸出手,得到的却是一个笑容与接下来的无视,他的脑海里浮现着初见她时的情景,从那时起,他便开始一次一次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她,看着她和阿丘顶嘴,看着她露出毫无城府的笑容,看着她面对所有的危险都表现出的临危不惧,直到现在,她忍受着接二连三的痛苦,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的身影开始摇晃着,只是那神情却还是跟平时一样坚定,她的眼睛依旧是黑夜里一道璀璨的星光。

    莫衍看着她,也感觉到内心深处的异样。那种感觉,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强烈,像是一团炙热的火,燃烧着他的心脏,他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谁也没有看见,黑夜之中,莫衍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几乎把整个瞳孔染成一片血色,他的脸不再似平时那样平静,那些从未在他脸上出现的杀气此刻从每一个毛孔里透出,更神奇的是,他细小的胳膊开始变形,甚至勾勒出粗壮的肌肉的轮廓,他仿佛一下子从可爱的正太变成了威武的少年,那些被岁月雕刻的棱角逐一在身上浮现。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仿佛完成了某种进化,甚至是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人。

    “啊!”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惊天咆哮,楚河脸上轻浮的笑容卸了下来,他看着那个恐怖的莫衍,觉得有些心悸,凼麻她们也停了下来,只是还没有等她们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有什么遮住了街角昏暗的灯光,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包裹了自己,一个有一个的人倒了下去,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再也起不来了。

    莫依然捂着剧痛的腹部,视线已经模糊,她仿佛看见莫衍站在自己的身前,为她挡下拳头,并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疯狂地挥着拳头。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安心,挣扎着摸索到墙角,顺着墙壁缓缓地滑了下来。

    没过多久,在莫衍的强势之下,巷弄之中的所有人都倒在地上,只是莫衍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同,他依然骑在楚河的身上,手中的拳头接连不断地挥在他的身上,楚河的求饶声渐渐变弱,直到他再也叫不声来。莫衍却依然没有停止手里的动作。

    莫依然这时终于意识到了莫衍的不对劲,他似乎已经...走火入魔了,她不知道再放任莫衍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莫衍,不要...”她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朝着他吼道,说完,她便晕了过去。

    因而她没有看见,眼前的莫衍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原本混沌的眼睛终于像是散了一片大雾,变得清明。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拳头,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无边的黑夜里,唯一立着的挺拔的影子终于倒了下来,凄冷的月光终于不再吝啬,看着沦为血泊的狭窄的小巷,街角的小灯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归于一片沉寂的黑暗。(未完待续。)

第一千两百章

    先前因着林晖痴傻,他还有借口,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楚慕染,皇帝心中忧虑,在慕染的设计之下,病情却是愈发的严重。

    慕染身上背负着师命,所以她这一回必须同陆川作对,与此同时更是不得已求助苏钰,然而如今正是关键时候,不想忽然杀出了一个林浩然,偏偏从昆仑赶来的彤彤如今被陆川捆住,慕染一时之间也陷入了很是被动的局面之中。

    穆振峰被太子赐婚的事不胫而走。穆府府上下也就在此时才知晓拙政园内迎宾阁里住着的贵客乃是当今太子爷,穆容家的姑爷。。

    彤彤在听闻此事时不免有些诧异。本以为还要谋算很久才能成的事,就这么一柱香的时辰就尘埃落定了?!虽然欣喜,但亦有所好奇。那个叫太子的姐夫,倒是帮了自己的大忙了!

    午后,穆府当家主母遣了人来,热热闹闹地将红莲接回了府里,穆大人也自然随新夫人回了府。而彤彤因是未出阁女眷,并未出席纳妾之礼,与穆容一起待在倚梅苑内足不出户。

    喜乐由近及远,想来一行人定是离了园子。拙政园又恢复到原来的闲淡静谧。

    彤彤已让穆容去报了穆大人园内多住几日。穆大人俗事缠身,自是无暇顾及,随意允了。现园内除迎宾阁贵客外,其余闲杂人等均已遣离,只余园内原有仆从打理日常生活起居事务。

    嘈杂过后的宁静,显得格外突兀。但彤彤仍嫌倚梅苑过于吵闹了!穆容豢养的鸟类品种繁多,心情好时,听着鸟叫声,自然舒畅。可现在思绪稍有些乱,这些叫声反而教人厌烦。辞了倚梅苑,彤彤独自漫步园内,侍女都未让跟着。

    迎宾阁。

    “主子爷,您这一搅局,穆容老爷有苦难言呢!”红莲有点幸灾乐祸地说着。

    “他有什么好不乐意的?!”陆川不屑地讲:“说不定正中下怀呢!”

    “主子爷,请恕奴才多嘴问一句。”红莲其实一直挺好奇的。。9dcb88e013764959

    “恕你无罪,问吧!”。

    红莲得旨意,开心不已:“主子爷,您似乎很讨厌穆老爷呢?”。

    “怎么说?”陆川并不意外红莲会有如此一问。“本王对岳父大人不好吗?”

    “好是好,但奴才觉得有点刻意呢。”红莲不知死活地回答。。c45147dee729311e

    “是吗?”陆川语调怪异:“本王很尊敬岳父大人呢。还亲自赐婚。有几个做女婿的能做得像本王这样?”。

    红莲突然觉得有股阴风钻入后脑勺,有些清醒。“主子爷您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婿了!”红莲连忙拍着马屁。。

    “本王乏了,你且退下”陆川想一个人静下心来想些事情,遂遣退左右。

    漫步林间,理一理略显烦乱的思绪。彤彤其实开始担忧起红莲往后的生活来。从一丫鬟,跃身成为穆府三夫人。多少人眼红、多少人嫉妒、多少人笑里藏刀…红莲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连最起码的穆大人给予的情谊都没有,拿什么来傍身?。

    “诶…”彤彤叹息一声。“诶…”林中反弹回来一声叹息。彤彤有点凌乱,山间声音回传倒是见过,林间也会吗?

    “诶…”又是一声叹息。彤彤很确定自己只叹了一声,怎么传回来两声,声音还如此粗犷?

    虽觉疑惑,但彤彤无暇顾及这些,仍顾自缓缓往前行走,边走边设想红莲往后的境况。

    渐行渐远,不知不觉步入园子最深僻处。彤彤左右一望,此地似是第一次来。平日里仆从都跟着,也不至于行至如此僻静处。今日倒是一个人没个拘束,走到不认识的地界了。又一想,横竖是在园内,应该迷不了路也丢不了。侍女若见我久未归,肯定会寻来。左右耽误点晨光罢了。如此一想,便释然了,仍随意漫步。偶尔俯下身来观赏下林间随意生长的杂花。竟是基本不识的花种。看来自己对花草的无知已经让自己都汗颜了。

    陆川看着这女子随性地行走在林间,倒是有股脱俗的雅致。虽看不清容貌,但那样的随性倒是让自己羡慕得很。许是与世无争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的性情来吧?也不知是穆容家的客人还是穆容族人?陆川倒也没有一定得知晓此女子来路的想法,就只是像欣赏一幅有意境的画卷那样欣赏着眼前的人。

    彤彤独自走着,随意摘些不知名的花,随意欣赏、随意采摘、随意走动、随意呼吸…难得的轻松,似乎遗忘了红莲事件带来的一连串烦心事。林子里树木的枝叶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使得林间终日含着点潮湿的泥土气息。晨起的露珠也使得小石子路略显湿滑。彤彤缺的就是这些常识,又少吃苦,走得略久了些便觉腿酸,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休息,只能继续一路往前。

    鹅卵石铺就的圆形石子区域内,摆放着一桌四凳,似乎是彤彤的救星。彤彤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歇一歇脚了。解脱的雀跃,让人忘乎所以,一脚步跨得略大了些。湿滑的泥土、湿滑的石子路、湿滑的鞋底给彤彤来了个措手不及——“啊——”滑倒了!膝盖硬生生磕到鹅卵石路面。

    从膝盖骨处传来的疼痛告诉彤彤,原来自己有多没用!难得一次没人随侍,居然就把自己弄伤了!

    想着硬撑着起来试试,没料到手掌一支撑到地面,便又传来疼痛感,原来手掌也磨破了。疼痛刺激了泪腺,彤彤眼角湿润。

    “你没事吧?”身后传来询问声。

    “不知道…应该还好吧…”彤彤有气无力地回答,后又觉得这询问声突兀,回头确认声音来源。见是一玉面书生般男子,彤彤面有愧色。闺阁女子少与外界接触,尤其是陌生男子,一朝行差踏错,倒让抓了穆容家的闲话把柄。

    彤彤试图自行起身,因膝盖伤的颇重有些为难。陆川看着倔强的女子有些斐然,上前搀扶,并宽慰:“此处行人甚少,姑娘受伤如此,小生襄助一把倒也情理之中,姑娘无需顾忌。就算被外人瞧见了,也不会有闲言碎语。”说着便上前搀起彤彤。。

    彤彤借力起身,挪步至石凳背对着陆川坐下。

    陆川见此女子每每顾忌,想是家教甚严的闺阁女子皆如此,也就释然了。

    “多谢!”彤彤侧身点头言谢,但并未多言。人家好歹帮了自己,谢意总该表达,以免人家错看了穆容家的礼数。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陆川看着此女子如此顾忌礼数,反倒觉得自己无趣,便辞了彤彤独自往前走去。陆川一离开,彤彤偏露出疲态来。“呼…好疼!”彤彤吹了吹手掌破皮处,又去看看膝盖骨,见到衬裙里沾了些许血丝。“怎么回去哦!”彤彤开始担忧了…难不成拖着受伤的腿回去啊?又痛又难看!才不要!彤彤打定主意等侍女来寻自己,便放心大胆地在石桌这里小憩。

    林间光线并不足,刚刚彤彤又刻意回避,陆川其实并未瞧清此女子容貌,只闻得彤彤身上有股淡雅的木槿花香。呆看她许久,见其再也未有其他动作,后又见其索性支头养神起来。陆川不觉佩服她的淡定从容来,居然能如此不疾不徐。

    清晨略有凉意,林间又少阳光。坐在石凳久了,略有寒气侵入,彤彤打了一个喷嚏,把自己也惊到了。怨道:“讨厌的侍女,真的不要自家小姐了呀?!到现在还不寻来!”

    陆川不禁失笑,却又刻意不笑出声来,怕被发现自己在窥视着她。心里暗忖:女孩子家就该如此灵动才好!故作深沉反而无趣。

    “小姐…小姐…”远处传来丫鬟的呼唤声,看来有人寻来了。陆川见她不再孤身一人,便安心离去了。

    侍女久未见小姐归来,终还是担心,便叫来众丫鬟、嬷嬷来寻,幸好有丫鬟见过小姐往林子里来了。

    彤彤远远听到侍女唤她,她也故作不知,闲散地坐着,单等侍女自行发现她的行踪。

    侍女终于发现彤彤坐在石凳那里,稍有些气喘地跑近彤彤。好好喘了几口气,心焦地说道:“小姐,您怎么一个人走那么远哪?还以为您就在近处转转呢。早知道,奴婢应该一步都不离开您的。真的让奴婢好找啊,担心死了。”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却未见小姐搭腔,侍女有些奇怪。

    彤彤顾自研究着丝帕上的刺绣,似乎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侍女有些警惕,慢慢探头去看,谁料一个糖炒栗子飞来,脑门挨了一记打。侍女有些吃痛,但主子打得,她自然受得。只好自己揉揉。

    “小姐,奴婢错了还不成吗?您别生气了…小姐…”侍女深知自家小姐的脾气,只好撒娇以搏同情和原谅。

    “哦?我倒想听听侍女姑娘错在哪了?”彤彤故意刁难她。

    侍女自然知道身为奴婢的错处。不该让小姐离开视线这么久,不该现在才找到小姐。她自然不敢自家随意讲来,不小心挨板子都是轻的。

    彤彤看侍女扮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倒也不再跟她玩笑。只是叮嘱她:“去叫顶软轿来!”

    “啊?”侍女有些意外小姐这么吩咐

    见侍女愣在那里,彤彤有些不耐烦:“怎么,还得考虑那么久?我的话在你这儿没有效用是吧?”

    侍女更是诧异:小姐今天怎么了?小姐平日里不是如此难相处的啊?

    彤彤见侍女的脑瓜简单到无法形容,只好指指自己受伤的膝盖,无奈地说道:“那么没有眼力的笨丫头!我看索性把你随便许个家丁得了!省得留着碍眼!”

    侍女看到彤彤略渗出些血丝的裙摆,这才反应过来,立马紧张起来:“小姐,您这是怎么受的伤?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的错!”说着说着便放声哭起来。

    “哭什么!怕别人不知道你家小姐受伤了?”彤彤有点无语地看着这个衷心却略粗神经的笨丫头,好意提醒她:“你如果再这么喳喳呼呼地,到时候挨板子的可是你!别临了还得蹭我的药粉来擦你那开花的臀!”侍女终于收起那稀里哗啦的鼻涕眼泪。匆匆辞了彤彤去召软轿。些许光景,彤彤便乘软轿回倚梅苑,梳洗更衣上药略去不说。

    穆府、

    昨日闹腾的一天,让穆府虽沾喜事,却气氛沉重。红莲一早遵照穆容家规早起向主公、主母斟茶谢礼不说,更是向同为侧室的苏姨娘见了礼。除了穆振峰面容肃穆外,当家主母和苏姨娘倒也和气。红莲自知自己进门有些下穆振峰的面子,处处谨言慎行,不敢多说一句,多走一步。

    穆振峰见红莲这般谨慎顾忌,脸色也略柔和了些。毕竟是太子殿下赐婚,穆振峰也不敢表露太多不满。

    穆府上下各人也都各司其职,相安无事。

    突见一家丁来报,说是小姐在园内伤着了!急得穆振峰放下茶杯匆匆进园去了,徒留一众女眷空自担忧。

    穆容心疼地看着彤彤的伤口,虽然伤口不深,但触目惊心。

    本来是小伤,无奈彤彤为了掩饰,未将伤口好好处理干净,再加上林内潮湿的环境,泥土中滋生了很多细菌,又用棉布一捂,不出一个时辰居然就化了脓水出来,一片红肿…

    穆容甚是情急,便遣人去告知穆振峰。穆振峰匆匆而至,还带来了郎中。

    偏彤彤又自幼习礼,膝盖处的伤岂容陌生男子探视,一概拒绝看诊。急得穆振峰拖出侍女给了一顿板子后,彤彤才乖乖听话。郎中先用清水洗涤了伤口,再用火上烤过的竹片刀划开了留有结块的脓水伤口,并用干净的纱布吸走脓水。几次三番,才把脓水放完流出了鲜红的血水。

    如此疼痛,彤彤愣是忍了下来,只管咬牙坚持,手用力扯着贵妃塌上的丝被,几乎扯出裂缝来,而嘴里一句喊疼声都没有,只有额头不断渗出的汗水昭告众人:她很疼!(未完待续。)

第一千两百零一章

    穆容看着彤彤如此强忍,更觉心疼,便安抚彤彤:“彤彤,疼就喊出来,不打紧,别强忍。”

    彤彤仍不发一语。穆振峰知是彤彤赌气,气自己打了侍女,但也一分不愿让。“让她去!一个女孩子家,那么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体发肤,那就是不孝!”穆振峰根本不知道来龙去脉,只管气彤彤跟自己赌气,也乱说一通。

    彤彤斜眼看了看穆振峰,便再也不愿多看。

    郎中手上功夫了得,不多时便已将伤口处理完。净了手,边拿布擦拭,边对着穆振峰道:“穆容老爷,小姐这伤其实很小,只是未认真打理才流了脓。日后仔细处理,半月左右即可安好。”

    听郎中如此说,穆容兄妹皆松了口气。

    郎中复又说道:“不过,因起初棉布缠绕,使得炎症明显,需得用些消除炎症效用好的药才能好的快。不然,慢慢愈合中容易再度炎症,反反复复反而落下个周而复始的痒症。”

    穆容兄妹一听倒都有些急了。穆容是因为血浓于水,所以心焦。穆振峰是因为彤彤无人能及的美貌,那是穆容家的资本,总不能留有残缺误了穆容家的前程。

    “大夫,您可有此良药?”穆振峰追问。

    “老朽自是没有此等速效良药。”郎中也无能为力,宽解道:“府上若能仔细打理小姐伤口,毋需此药也自可康复,只是略拖些时日和带些痒症罢了,不影响日常生活起居。”

    穆振峰自然不允许自己女儿本来完美无缺,突然降格成略带痒症。便追问郎中那药名,想着凭穆容氏脸面和财力,区区药粉,自然手到擒来。郎中回是止痒无痕的金创药添加寒玉粉后,注入冰露的“冰露寒玉粉”。

    穆振峰听此药名,隐约觉得耳熟,似是哪里听到过。

    而穆容却是凝了神。此药她曾用过。16年前,那人就是用此药治了自己的伤。可惜…穆容收回思绪,问郎中:“大夫,此药何处可得?”

    郎中略有迟疑,叹息道:“原是较易得的。只是制此药的药师现已是朝廷的国师,想来不易得了吧?”。

    “朝廷?”穆振峰像是得了宝似的,对着穆容道:“素素,为兄知晓何处可得此药了!”

    遂打发人送走了郎中,顾自端坐在倚梅苑堂内饮茶。

    穆容有些不明所以,问道:“兄长是要去哪处求药?”

    “自然有处求!”穆振峰信心十足。穆容却是有些糊涂起来。

    穆振峰喝完这杯茶水,便起身整理自己身上的衣饰,似是有客要迎。不待穆容追问,穆振峰已径自出了倚梅苑去了。

    穆振峰出了倚梅苑往迎宾阁方向行去,盘算着如何求得此药。红莲自诩是陆川的耳报神,所有里里外外的事,没有红莲不知道的。就算出门在外也无不例外!谁让他的轻功如此了得,又如此耳聪目明呢…

    陆川看着红莲那股子得意劲,忍不住想泼他冷水:“你就这么点出息?!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什么可得意的!”

    红莲冷不丁地被泼了冷水,有点无趣。又不好反驳自家主子,只作委屈状:“主子爷,奴才以为您就是希望知道穆容家所有细枝末节的事情呢!所以,奴才才格外留心着的。”

    “哦,依你这奴才的意思,本王连穆振峰家的吃喝拉撒睡都得知晓?!”陆川有些嫌弃地说:“那本王会不会太辛苦了点?”

    “这…”红莲其实也不知道怎么搭话,他哪里说得过主子啊。

    彤彤远远地便瞧见红莲同陆川,心里不免佩服红莲的两面三刀,起初她自慕染口中听说这件事情,感慨着红莲姑娘的可怜,后来发现她天生媚骨,似乎也乐于做这样的事情,不过如今看来,慕染的利益同陆川的利益并不冲突,所以陆川也乐意帮慕染这个忙,红莲呢,自然也是听自己家主子的话。

    如今穆振峰正在他们的监视之中,也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只怕他如今这件事情害的当今皇上失望,日后都不会受到重用了,也自然不会有日后陷害林晖一事。

    彤彤本来就是替慕染做着这些事情的后续的,如今看着既然没有什么事情,也就告辞,顺便消了穆家人心中关于自己的记忆,等到再见到慕染之时,彤彤却没有想到自己瞧见的却正是林浩然同慕染剑拔弩张的模样。

    林浩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彤彤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而见到他竟然拿林晖威胁自己的阿姐,彤彤简直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染并没有多么害怕林浩然,只是冷冷地看着林浩然,一字一句,面无表情地开口,“林浩然,你动林晖一下试试。”

    林浩然似乎也被慕染的气场所震慑到,那一瞬间,他握剑的手竟然开始颤抖起来,而慕染从始至终都是那般僵硬的神情,再没有往日眼里的光彩。

    彤彤又是不由得屏住呼吸,不敢多言、

    林浩然忽然想起之前陆川说的,同楚慕染,万不可硬碰,然而他如今是奉皇上之命带走林晖的,不强硬怎么将林晖带回去?!

    “呃!”就在双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一道银光闪过,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柄长剑就这么架在林浩然的脖颈之上。

    “不许你伤害慕染。”正是林晖面无表情的声音。

    林晖突如其来的改变将在场的众人皆是吓了一跳,便是林浩然面上都露着几分惶惶的神色来,几乎是惊恐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林晖,一下子便是动弹不得了。

    以前林晖尚且痴傻的时候,林浩然只将林晖当做玩物罢了,他不过是帮着皇上做事的,而皇帝有极其厌恶自己这个很具有威胁性质的弟弟,仗着林晖什么都不懂,林浩然有时也会有意无意地欺负这林晖。

    谁也想不到,他一向嘲弄的傻子,这时候竟然会如此冰冷地将那把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而瞧着林晖此时这般眼神,哪里还像是半点傻子!

    都说这位楚慕染楚姑娘医术高明,难不成,这大半年的功夫,真的将林晖的傻病治好了不成!身子猛然一个哆嗦的林浩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想着这回他恐怕不能将林晖带回宫中交差,而且他现在恢复了正常,简直是不得了的事情,只怕他这脑袋就算现在还保得住,等到回到宫里也不见得能保住啊!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显得容易许多,恢复了正常的林晖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可爱,却也逐渐显露出他身为未来君王的不怒自威来。

    慕染想着自己是时候离开了,不过离开之前,她倒是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越往北,关于废太子的事情传言便越详细。

    慕染一路打听着,听闻百姓口中所说,似乎很多人认为陆川会东山再起,甚至极有可能被秦英宗立为继任皇帝。

    慕染不禁为有这种想法的人摇头叹息。她慕染本就是慕染,最初是,后来也是。

    慕染要找的人,是在这一场改朝换代的风波之中忽然失踪的苏籽,听说她改了名字,封号荀川公主,慕染曾顶着着皇宫内的血雨腥风一路走上巅峰,那不是本心。

    她确有惊世才能,却并不因此而野心勃勃,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称帝。

    只是后来认识了苏钰,她才一点点归真返璞,把曾经金玉织成的外衣脱下,换成最朴素本真的清丽。

    她还是她,她不奢望富贵荣华,只想和爱的人将那姹紫嫣红看遍。

    一路上,关于苏籽的议论越来越多,这个秦斟雪,便是苏籽改名之后的名字,听说她曾经是秦朝的女帝,即使不问政事三年有余,但人人提起她还是有一种敬畏和仰视。“曾忆往昔,豪情万丈。桃花马上,将那中原骋遍。

    谈笑风云,忘及春愁,正是少年意气,不诉离殇。

    不知而今错,低眉颔首,步履轻移,不敢高声语。笑意盈盈,人面桃花,醉几多英雄,罢却英雄。窈窕多姿,善睐明眸,何日重提银枪,再度入沙场?”一路上有人唱着当年荀川公主作过的诗词,最初的铿然意气,变为袅袅音韵飘渺,像是在追忆往昔的扫眉才子。

    “荀川公主……她也许并不喜欢自己的生活吧。”慕染凝神听了一会儿窗外的曲子,低低地说道。

    “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苏钰没有关心陆川,反而问起慕染来。

    慕染略一思索,轻轻唱了一曲刚刚作成的词“万物逢春峥嵘,春去又无声。

    花开花落两匆匆,本无情,休作伤怀句。久作人间旅,他年觅得知音在,共聚西枫梧

    促膝长谈,不问人间事。桐花落尽满春衫,还笑当年,举杯畅饮,对弈朝暮,

    不分胜与负。”

    “若能隐居生活,每日烹茶煮雪,茅庐对月,远离尘嚣,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哪怕粗茶淡饭,也让人心醉。”

    苏钰很认真地听完,摇头道:“隐居哪有你想象的那样好!隐居者整日荷锄在田,粗茶淡饭不成滋味,茅庐漏雨,夏热冬寒,蚊虫叮咬——除去这些都不提,单是冷床寒被怎敌得上锦床绣榻?你受得了吗?”

    慕染不服气地反驳道:“怎么受不了?”

    苏钰看了看他,眸子里神色不明。他轻轻摇了摇头便不做声了。

    慕染对他的态度极为失望。她知晓苏钰并非争名逐利的鼠目寸光,但也正因为此,他有更大的野心,哪里会在她的暗示下同她一起隐居?她虽然向往朴素平淡的生活,但也并不是非要隐居。但唯有隐居,她和他,才能同时放弃自己原本的目的和身份,便可不为敌,便可不相杀。此次回京,或许再见已是刀光剑影你死我活,他怎么会知道呢?

    正当慕染失望至极时,沉默的苏钰突然抬起了头,眸光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说:“再等两年,两年之后,我们隐居。”

    彼时,慕染看了看他的眼睛,却没有相信他的话。

    因为她不相信,有哪个男人可以抵制住权力的诱惑。

    所以慕染给他的答复只有这样一句话:“我方才只说想隐居,有说过同你一起吗?”

    后来慕染重回公主府,每每想到那一刻她脱口而出的刻薄话语,便感到一阵阵后悔和心痛。她把他的认真视为无物,并且出言伤害了他。

    向来恐闻六月寒,忍将冰炭置我肠。

    苏钰淡淡地笑了笑,道:“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慕染掀开窗帘看了看车外,指尖突然凉凉的,凝眸一看,原来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稀稀疏疏地落了下来……

    南方的气温要比北方高出不少,两人之前穿的都是秋衫,往北渐行,愈发寒冷,便各自换上了大氅。

    一行人车马辘辘,进入伏城之后,随行的几个人便离去了,苏钰和慕染一同下了车,回到了云府。

    两人离去仅有三个月,再归来时恍若隔世。。82苏钰比出门前消瘦了很多,他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

    苏钰苍白的手叩了叩云府大门,开门的人是南芥,她见到两人归来除了欣喜,似乎没有什么意外。

    “程大人在鹿堂等着公子呢。”

    苏钰含笑点了点头,便向着鹿堂方向去了。慕染没有过去,南芥口中的程大人,必是程群无疑,慕染和南芥、绿尘还有烟柳小叙了一会儿,便找借口走开了。毕竟,在云府里让程群撞到,是不好解释的。

    慕染在门口拦了一辆马车,去往北仿,几个月出门在外,她要回去看看才能放心。

    正如苏钰所说,皇上龙颜大怒,意欲废太子。

    慕染赶回宫里的时候,秦英宗已经因太过生气而病了数日。

    秦英宗听是慕染来了,立刻起了精神。几日萎靡不振的神色消弭无迹,取而代之的是喜笑颜开。

    他扶着慕染的头发慈祥万分:“还是雪儿疼朕……”

    从秦英宗口中,慕染多多少少得知了父皇的意思。秦英宗早在两年前就知道太子在陆川生日宴会上闹的一出,那时秦英宗有意锻炼太子摄政能力,所以没有过多批评他的不是。两年来太子治理政事一塌糊涂,秦英宗不管不问,每日不是打猎就是沉迷酒色,直到太子制造伪银一事被抖出,影响太过不好,秦英宗才重新审查。(未完待续。)

第一千两百零二章

    百年前的记忆忽然复苏,慕染神色怔怔,冰凉的夜色似乎是在侵蚀着自己,她摇了摇头,不想一推开门,却是瞧见了同样在院子里徘徊着的莫依然。

    “楚姑娘。”莫依然没想到这夜深人静,她出来溜达的时候,竟然会瞧见楚慕染,眼里是不可抑制的惊喜,不过再瞧见慕染的面色却是不太好的时候,莫依然却忽然怔住。

    “叫我慕染罢。”此时已是寒冬,不过慕染却并不怕冷,而莫依然身为红衣教圣女,即便现在是区区凡人,那体质也是常人所不可及的,因而两个人此时皆是衣衫单薄。

    “慕染,你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莫依然没有忍住,轻声开口,却是换来慕染一道清冷的目光。

    “无所谓开心不开心。”她这话说得冷漠,视线却逐渐平静下来,空落落的眼眸里,像是回忆起了许多往事。

    似乎离开了陆川之后,她同苏钰,还是过了许多年欢乐的光景的。

    他同苏钰,也算是穿越了千年的人了,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为了寻沈疏还债,也曾经去了一个同现在毫不相同的时代,去寻了未央同沈疏二人。

    只是一开始,二人去出了一场闹剧。

    不知晓什么缘故,慕染的琴谱被改,她穿到未央身边的时候,不得已,却是失去了记忆。

    而苏钰,亦是如此。

    苏钰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林寻,确切的说,是再见到他。

    那时他刚刚在某纳电影节上收获了最佳导演,不仅如此,他所执导的电影更是获得了十项提名,包揽了六项大奖,成就了整个国家的之最,更难能可贵的,还是……

    作为新锐导演的苏钰,不过二十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大好年纪,更是生得仪表堂堂,剑眉星目,鼻梁挺拔,被岁月雕刻出的棱角分明的脸庞,想来定然是上帝在做这样一件艺术品的时候废寝忘食地精雕细琢了一番。

    这让无数被上帝捏了个泥巴就匆匆了事的糙汉子们无不掩面而泣。

    就是这样一个男子,却偏偏生得如此才华四溢。

    而这个年头,长得好看的帅锅那是帅锅。

    至于长得好看的又有才华的帅锅,基佬,妥妥的。

    总而言之,四个字,贵圈真乱。

    就在无数腐女们幻想着这位苏钰大帅锅站在断背山的顶峰指点江山,激扬演艺界,叱咤基佬风云的时候,一道晴天霹雳忽然砸了下来,他要结婚了!

    当然,结婚的对象,是个妹子,还是个女神妹子!

    试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作何感想。

    妹子道,“就像你整天幻想着自己能瘦成一道闪电,却不知道,原来还有球形闪电。”

    这个世界上,现实总会使人措手不及。

    而说着这话的妹子名叫林未央,此时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商场的一角,画着微微的烟熏妆,嘴上叼着一根细细的吸管,身上只穿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白t恤配牛仔短裤,正百无聊赖地晃着脚上的人字拖,只是视线却似有若无地落在了眼前的另一个妹子的身上。

    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齐刘海安静地落在了额上,此时正宁静地笑着,咧着的嘴巴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眉眼弯弯,犹如再干净美好不过的邻家女孩,只是不一会儿又是缓缓地低下了脑袋来,微微抿着嘴巴,两腮泛红,模样似乎有些局促。

    “未央,我……”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不想林未央一双白皙的手却是在这个时候忽然伸了过来,毫不怜惜地一掌拍在了她的胸口上,林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抖了三抖,看着自己的胸口预料之中凹陷下去的时候,一张脸在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林寻慌乱地将自己的两手覆在了自己的胸上,想着将之前费尽心思挤出来的沟再挤回去,天杀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了这个假胸,用了多久!

    “早知道就塞四个馒头了!”林寻的声音一向干净得像是清澈的水一般,不过这样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女孩子的。

    事实上,他本来就不是女孩子。

    以至于这会子打扮成这幅模样的林寻还有不怀好意地笑着的未央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唉唉,说起来还真是说来话长……

    而林寻和未央都没有想到意识到,一直温婉可人模样的李纯,竟然还有这般暴躁的时候,果然是应了那一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加菲猫啊!

    “你竟然是女生!”当打酱油的萌妹子李纯在两个人的面前嚎啕大哭的时候,相信广大的读者们就已经能够知道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她对林寻一见钟情,虽然说林寻长得挺美,看上去也是文文静静的性子,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留着一头干净清爽的短发,笑起来一双勾人桃花眼睛的美少年,真的是妹子!

    而她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瞬间觉得自己的玻璃心碎成了渣渣。

    “纯纯,我喜欢你,因为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女扮男装,你千万不要离开我!”林寻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想起了剧本的事情,他的声音很低,又是装腔作势的女声,除了他们三个人其他人根本就听不见,外人瞧着他这般红肿的眼睛,只当是林寻是受欺负的那一个,又是这样一个梨花带雨的美少女,不知道激起了多少在一旁偷偷目睹着这一切的糙汉子们的愤慨之情!

    而这几十双眼睛之中,也包括着一身休闲西装,一双手随意插在自己的裤兜之中的苏钰,墨镜架在后脑勺上,虽然看着随意,却是站的笔挺,而此时正凝神注视着被围观的三人之一,那个梳着整整齐齐的长直发,正低着脑袋不知所措的,林寻。

    虽然与此同时,苏钰的眼睛里却几乎要喷出了火来,深邃的眼睛是紧紧地落在了他这扣住人家的手腕上,这小子,他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真恶心!”是在意料之中,李纯狠狠地甩开了林寻的手,面上更是嫌弃的神色,再不是之前看着林寻时候的情意绵绵,她只觉得自己是要吐了!

    而瞧着李纯如此厌恶的模样,林寻的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不过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好了好了,自己已经距离脱离苦海不远了。

    “怎么了?看什么呢?”戴着墨镜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很是轻车熟路地挽过了苏钰的手,被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再好看不过的笑容来,此时正小鸟依人地靠着苏钰,满脸皆是幸福的模样。

    远远看去,女人的气质出挑,而苏钰面容冷峻,嘴角缓缓勾起的一丝笑容与之前那模样一对比,忽而就像是春风化雨一般,此时拍照的记者都是觉得醉了。

    “你怎么不看看我?”那女人又是微微踮起了脚来,亲昵地蹭了蹭苏钰的脖子,声音微弱,露出了几番娇嗔的意味来,“咱们在摆拍呢,真是一点儿也不专业啊。”

    没错,他苏钰刚从国外回来,坊间的传言已经沸沸扬扬,关于结婚的传闻更是甚嚣尘上。而事实上,这个消息本就是他身后的团队所放出去的,此番也不过是为了更加证实,为了赚足了噱头罢了。

    出人意料的,苏钰此时却依旧不为所动,甚至神色僵硬,并未配合了身旁的女人,只是仍旧将视线凝固在了林寻的身上罢了,而谢箫顺着苏钰的视线看过去,忽然皱起了眉头,不过只是一瞬,转眼又是含着清淡的笑容,勾着身旁苏钰的手,也是紧了一些。

    苏钰第一次见到了林寻的时候,他正蹲在家属大院的一角拉粑粑,那时候他很是嫌弃地看了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子一眼,嘴巴里还叼着喝剩下的半罐可乐,扭头赶紧离开了这般是非之地的时候,余光一下子没收住,忽然瞧见了一个与林寻一般大小的女孩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掌就给林寻拍了下去,这也就罢了,竟然还咋呼着谁家的孩子怎么坐在粑粑上了。

    可怜林寻小小年纪心思单纯,还没有从屁股上带来的温暖之中回过神来,她那个二百多斤的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神恶煞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给林寻来了一顿胖揍。

    林寻这小子倒霉催的,好端端什么事情都没有干,被揍得时候甚至粑粑都没有拉完,据他说,自从那件事情之中,他好长一段时间都对拉粑粑这件事情产生了阴影,更是直到如今都不敢再光天化日之下蹲着了。

    “挺好的,至少不会污染环境了。”记得他当初听了林寻羞答答地说了这件事情的时候却是不冷不热地忽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可是将林寻这小子又哽了个半死,半天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是看着眼前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报纸的苏钰,林寻心里思忖着或许自己这个时候是不该说着这些有的没的打扰了他的,便也是自个儿灰溜溜地滚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不过他转身的时候,却没有瞧见了苏钰其实是一直拿着报纸挡住了面上再也遮挡不住的笑意的,只怕若是林寻趁这个时候一转身,就能够看见了苏钰那般几乎鬼畜的笑容,这与他平日里的不苟言笑的腹黑模样简直是大相庭径。

    好在林寻没有瞧见,否则他只怕会是嘴角抽搐地想着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出毛病了,不然,也是马上就要出毛病了。

    而便是这样总是一本正劲永远在背地里忍不住爆发了真容的苏钰此时正紧紧扣住了面前的大汉一个巴掌甩下来的手,拦在了林寻的面前,面面相觑之时,自苏钰一双深邃的眼睛里迸射的光几乎是亮瞎了那个大汉的狗眼。

    若是气场能够定胜负的话,苏钰这样的那还不是瞬间秒杀么?!

    看着李纯和那大汉灰溜溜逃跑的背影,林寻眯成了一道缝的眼睛这才瞪大,再瞪大,看着此时占据了自己一双眼睛的高大的背影,还有那般随意架在后脑勺上的墨镜,林寻却是抽了抽嘴巴,不过还是张嘴说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敢问壮士高姓大名?他日小生定当后报!”显然他不知道此事站在自己身前的,竟然是苏钰!

    而苏钰的身子一个狠狠的一哆嗦,咽了咽口水,心里却是想着这又是哪门子来的话,难不成他还穿越了。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在他听见了林寻这般说来的时候,自己是很想回他一句,“山野村夫不提也罢,你就叫我雷锋吧!”想了想,这话还是咽了回去,他可不想被人当做了神经病!

    “喂,现在不是排话剧,你傻啊!”一旁的未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再看着身前的苏钰,舌头打结,就是声音也颤抖着,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前任不想见,未央实在没有想到,什么时候,这两货在这般巧合的情况下相逢了!

    只是林寻这个逗比,竟然还没有认出他前面的壮士是谁,实在是……未央不由得为他在心里擦了擦冷汗,祝他好运……

    “不必。”苏钰憋了憋,终于也只是冷着脸挤出了两个字来。

    林寻终于一僵,瞬间石化,未央扶额,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壮士的声音好生熟悉……”他愣愣地说道。

    都说了,现在不是排话剧!未央和苏钰同时风中凌乱。

    自然而然,那一日的头条,并不是新锐名导演和最佳女演员得主新晋天后谢萧约会遭曝光的消息,取而代之的,是硬汉子苏钰英雄救美相会神秘女子的劲爆新闻,这可比摆拍什么的来得厉害多了!

    而在第二天一大早,林寻啃着手中的玉米,看着报纸上赫然是自己一张下巴尖尖犹如出水芙蓉一般的美人脸的时候,咋舌几声,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未央半张神情复杂面容扭曲的脸上,又抬头看着因为正敷着海藻面膜而面目全非的林未央,再低头,抬头,低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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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人重生,如玉医坊的生意本就与别处不同。 给你一次重生的机会,你会选择在哪一刻醒来? 不同的单元剧组成,女猪脚和男猪脚是不会变滴。 不一样的行医之路,不一样的重生故事。 =================================================================== 已有正连载作品《田事未央》,穿越女的青云之路。如玉医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如玉医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如玉医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