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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唐四方     相声大师txt下载     相声大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还是你厉害啊

    薛果的反应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自己愣神了,当下也顾不得多想,给主持人一个赶紧走的眼神,同时转身追着何向东的身影稳步走去,也稍稍加快了步伐。

    何向东也是往回走了几步了,才猛然惊醒过来,自己怎么就又回来了?

    要出事啊?

    本来都是要退场的了,观众顿时掌声雷动,叫好声太响,也有不少人在喊再来一个,这时候主持人还迎上来了,对自己微微一笑。

    何向东当时就脑子一抽,一转身就往回走了,还以为主持人是来拦他的,让他来个返场的,结果他还真的就来返场了。

    转身了之后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向文社啊,不是相声大会啊,哪里来的返场,这种晚会多少年没有返场了。

    要命了。

    何向东心知自知自己大意了,但都往回走了,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不然难道又灰溜溜下去啊,反正后面没节目了,返场就返场吧。

    薛果心中也是暗骂何向东,恨得都牙痒痒了,刚才说的那一场就让他冷汗都快下来,提心吊胆,精神都绷的不行了,这刚说完,准备下场歇歇了,这好嘛,你有又幺蛾子了,还又回台上了。

    这孙子,太孙子。

    台下侯三爷、王姐、黄主任还有团里面的一众演员都紧紧盯着何向东、薛果两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只盼这两人不要搞事情啊。

    观众倒是不知道那么多,见两人又回来了,这掌声响的都不行了,一个个扯着嗓子在那里喊好。

    两人重新在台上站好,望着山呼海啸一般的现场,两人内心感慨不已,有这样的观众,我们就算是说死在台上又如何啊?

    何向东扭头看薛果,薛果也在看何向东,两人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相视一笑,不管前面是怎么上台的,既然又站在了这台上就一定要好好表演。

    这是艺德。

    何向东看着观众,笑笑,抬手压了压这热情的欢呼声,对着话筒说道:“我们又回来了,为什么我们又回来了呢?”

    薛果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其实他现在已经很累了,说相声很费力气的,他转头看着何向东,说道:“您得给解释解释。”

    何向东道:“这个啊,叫返场。说相声的有这个老规矩,以前演出相声大会的时候,在最后一个压轴的节目,这一对相声演员说完了,观众大喊再来一个,主持人也会上来拦一下,相声演员就会返回来再说上几个小段儿,这叫返场。当然了,今天不是相声大会啊,这是一场文艺晚会,那么为什么我们要返场呢……”

    薛果突然接了一下:“因为不要脸呗。”

    “吁……”

    “噫……”

    现场观众的气氛现在已经是**了,所有人都很兴奋,这个时候说相声抖包袱出去是最好的,很容易就响的。

    侯三爷、黄主任、王姐还有一众演员听了何向东解释顿时也心安不少,返场就返场吧,大不了多演一会儿,这两个人真是吓死人了。

    何向东在台上还问薛果:“谁呀,谁不要脸啊。”

    “哈哈哈……”薛果没有回答,只是大笑,他倒是挺欢乐的。

    何向东也笑了几下,看着黑压压一片观众,他说道:“本来我们也都寻思回去休息了,后来一看大伙儿这么热情,反正我们也是最后一个节目了,下面也没人了,大伙儿要是不着急走,我们也就多说一点。”

    “我们也没有别的手艺,就会说相声,相声啊,其实也简单,我们也就逗您诸位一乐就行了。大家都忙活了半年了,服务铁路工作,你们工作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是今晚,让您乐个开心了,舒畅了,这是我的事。”

    “好……”观众齐齐鼓掌,何向东这番话说的太漂亮了。

    何向东笑笑,也继续开始说小段儿了啊,指了一下薛果说道:“其实啊,我跟薛果现在是一起在搭档说相声,但其实我们打小就认识,我们是一起长起来的。”

    薛果点头:“对,发小。”

    何向东道:“我们小学初中都是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里面念书的。”

    薛果道:“同班同学。”

    何向东道:“那时候薛果成绩比我好,我念书念不过他,我还爱调皮捣乱,这里弄一下,那里扯一下,薛果人老实,他跟我是同桌,老是被我欺负。”

    薛果还笑着说道:“都是孩子嘛,难免的。”

    何向东笑了笑,继续道:“您是无所谓啊,那老师看不过眼了,把我逮起来就骂啊。”

    何向东扮出老师愤怒的样子,破口骂道:“好你个何向东啊,不好好上课,还老是影响其他同学,你就是我们班里的搅屎棍。”

    “恩?”

    观众也是一愣,有些机灵的明白过来了,立马就笑了。

    何向东捂着脸,又把包袱翻了一下:“哎呀,把我恶心的啊,我竟然是根棍子,哎呀。”

    薛果怒道:“我们是屎啊?”

    捧哏的作用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他不仅要翻包袱还要把逗哏没说清楚的东西解释清楚了,他这一翻,全场观众都明白过来了,全都是爆笑。

    何向东也是仰头一笑,然后道:“我成绩不好啊,也不好好读书,初中毕业我就参加工作了,也开始拿工资了,还时不时给家里寄一点,孝敬父母啊。”

    “这好事啊。”

    何向东继续道:“但是薛果就不一样了,人家学习成绩好,直接考上重点高中了,后来还考上大学了,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啊,那可值钱啊。”

    薛果稳稳地捧着说道:“嗨,别提那个。”

    何向东又转过头问道:“那段时间您家里日子也不好过吧,家里没钱吧。”

    薛果答道:“是,那段时间家里特别穷。”

    何向东又对观众说道:“那段时间薛果的爸爸妈妈都是借钱给孩子念书,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薛果的爹妈都是勒紧了裤腰带供他读大学啊,日子过的别提有多难了。”

    薛果也点头叹道:“都是为了我啊。”

    何向东也是摇头一叹,然后说道:“薛果也争气,大学毕业了,就到文工团和我一起说相声了,还不错,挺好。”

    “你等会。”薛果拦住了何向东瞪大眼说道:“照您这意思我是赔了怎么着,哦,您初中毕业挣钱了还给家里寄钱,我读大学家里借着钱呢,这出来还一起说相声啊。”

    观众也在笑,气氛很好。

    何向东还跟他解释:“这不一样啊,您看读过大学的跟我们这些上过初中的人不一样啊。”

    薛果问:“哪儿不一样啊?”

    何向东道:“我工作多年,我挣得比你多啊。”

    “去你的吧。”尽管没有对过底,但薛果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一抖,结束,两人鞠躬下台。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观众前面听到了何向东的介绍,知道了返场的规矩了,现在所有人齐声在喊。

    主持人也迎上来了,这位倒是也懵了,直勾勾地看着何向东,也不敢往前走,他也料不准这位爷的心思啊。

    薛果也是和何向东一起并排走的,但他一直是转过头看着何向东的,包括团里面所有人都在盯着何向东。

    果不其然,何向东一扭头又往回走了。

    得,薛果也赶紧跟上了。

    主持人自讨了个没趣,也就下台了。

    观众全都鼓掌欢迎。

    何向东站好对观众说:“前面说下次给你们唱个竹板书的,现在正好有时间,我稍微给大伙儿唱一个小段儿,好吗?”

    “好……”观众热烈鼓掌。

    何向东问薛果:“果儿,你带板儿了吗?”

    薛果道:“我带了,在后台呢,我去取去。”

    说完,他就往后台跑去。

    何向东也没闲着,在台上跟观众闲聊着:“竹板书也历史悠久了,现在是没什么人唱了,以前都是演员一个人拿着七块板,边打边说书,唱三国啊,唱隋唐啊,都有。”

    “后来就不方便了,因为你说书你手里总得要比划比划,就让另外一个专门在后面给前面那人打板,这叫板师。等会儿薛果上来,我让他给我打板啊,我们果儿竹板快板都比我好,人家是快板大师高凤山先生的亲徒孙,高派的嫡系传人。”

    薛果也很快就拿着板上来了。

    何向东央告他:“果儿,您受累,帮我打打板成吗?”

    薛果一点不在意:“行啊,我拿板上来就是给你打的啊。”

    “好,唱一个小段儿,单刀会的头一本儿,来。”板声起,何向东就着板眼唱着说道:“三国纷纷民不安,东吴西蜀汉中原,曹孟德占了中原地,玄德刘备他坐了西川。”

    “东吴坐下孙权主,江东占去了半边天,这一日驾坐这个银安殿,文东武西他们坐在了两边,孙仲谋坐在了这个龙书案,黄门官叫了一声文武官。”

    ……

    《单刀会》的第一本儿也不长,五分钟就唱完了。薛果停了板,那竹板放在桌子上。两人冲着观众一个鞠躬,就要下台了。

    观众却是还意犹未尽,依旧在高呼:“再来一个。”

    何向东又转身了,薛果这次也有心理准备了,就跟着一起回来了,他心里也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返场了,相声界里面就有返场不过三的说法。

    两人这才站好,何向东看看依旧是热情无比的观众,露出会心的笑意,对薛果说道:“这就是咱们的观众啊,看看多热情啊。”

    薛果也感叹道:“是啊。”

    何向东真心实意说道:“谢谢诸位了,感谢大家一直支持我们文工团,支持我们的演出,真是无以为报啊,我们都是年轻演员,也不敢代表说代表文工团,就代表我们自己吧,给大家鞠躬了。”

    两人一个深躬,所有人都在鼓掌。

    直起身来,何向东看了一下前排的观众,笑着说道:“我看侯先生也没走啊,就坐在那里,要不我们把侯先生请上来一块玩会儿吧。”

    “啊?”薛果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

    王姐也傻了,手上的对讲机啪嗒掉在地上。

    团里其他演员当时全都对何向东惊为天人,一个个连话都说不出来。

    文工团的演出都是事先排好的,谁先出谁后出,出几次,出几分钟,这都是固定的,从来没有哪个演员在台上演到一半的时候往底下叫人的。而且叫的还是侯三爷,人家是什么人物啊。

    你是真厉害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捧一捧(为搓蛋大爷盟主贺,加更容我慢慢补上)

    观众倒是没想那么多,听到侯先生的名字全都兴奋的不行了,把本来就已经热火高涨的气氛又往上翻了一番。

    侯三爷是目前相声界最火的几个人了,常年在跟在团里面到全国铁路沿线巡演,每年在电视台上还有大量的演出,只要是看相声的人就没有不知道侯三爷的。

    而且人家也是文工团里面当之无愧的台柱子,出去演出都特别受欢迎,都是攒底大轴,今天是因为有些小状况,他们提前演了,不然也是压轴演的。

    侯三爷还有石先生这对搭档每年都来石家庄演出,特别受这些铁路职工的欢迎,掌声叫好声一阵赛过一阵。

    黄主任也转头看着侯三爷,问道:“老侯,你看这事……”

    侯三爷笑笑,他都换成便服了,头上都还带着一顶鸭舌帽,稍微把袖子往上面卷了一下,把鸭舌帽给黄主任,然后说道:“既然叫了我了,那我就上去玩会儿呗。”

    黄主任帮忙拿着帽子,看着舞台上那个会来事儿的年轻人也是无奈摇头一笑。

    侯三爷站起身来,慢慢踱着步子,往台上走去,风范十足。

    见侯三爷真的要上台了,王姐赶紧捡起掉在地上的对讲机,喊道:“后台后台,赶紧给侯团拿个话筒上去。”

    说完,王姐擦擦脑门上的冷汗,幸好是肯上去了,这一天啊,真够提心吊胆的,反正她算是服了何向东了,这年轻人太会来事儿了。

    正当侯三爷走到台上的时候,新的立式话筒也拿上来了,薛果赶紧小跑去接过来。

    何向东还笑着把逗哏的位置让出来呢,结果被侯三爷给制止了,这是何向东的相声,自己站在逗哏的位置算什么事儿呢。

    薛果把话筒立好,自己站在旁边了,把中间桌子里面的空位留给了侯三爷,侯三爷也是笑眯眯站进去了。

    “好……”全场观众叫好。

    何向东很客气,转过身来对侯三爷轻声道:“先生,您说两句。”

    侯三爷也是一笑,说道:“没事,你说你的,不用在意我。”

    明白了人家的态度了,何向东又是一笑,对已经稍稍安静下来的观众说道:“这一位,想必大伙儿应该都很熟悉了,甚至是有很多人是听着人家的相声长大的,那么人家既然上了台了,我们也应该隆重再介绍一下。”

    薛果一直侧着身子笑眯眯看着。

    侯三爷也看着何向东,搭了一句腔:“不用隆重,说说名字就行了。”

    何向东也侧过身子,伸出手来,给观众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相声界鼎鼎有名的大角儿,刘德华先生。”

    “去。”侯三爷立马就接住包袱了。

    观众都是哈哈大笑,团里面那些演员也都是兴奋地大声鼓掌叫好,侯先生是逗哏演员,平时都是在别人身上找包袱,第一次见着有人还敢调侃他的。大家都觉得很新鲜,另外都很佩服何向东的胆子,你是真敢说啊。

    侯三爷又道:“你是尽在我名字上找包袱了是吧。”

    何向东仰头一笑:“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其实都不用介绍您,在场的观众有哪个不认识您的。”

    侯三爷也很客气地说道:“这都是观众们抬爱。”

    稍稍一顿,他继续说道:“其实吧,我们之前就商量好了,到这个时候就让他们把我叫上来,也多跟大伙儿见见面,我们也好不容易来一趟是吧,老石今儿病了演出结束就回宾馆了,本来我还预备把他也弄台上来呢。”

    何向东感激地看了侯三爷一眼,侯三爷这句话一出来就等于自己主动把责任给扛了,这是帮自己扛事儿呢。

    其实何向东在表演的时候是不会顾及那么多的,他之前的段子里面也多了几个荤口,还是被薛果用眼神制止了,自己才反应过来。

    请侯三爷上台来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知道只要把人家请上来,演出的效果肯定会往上翻不少,观众的满意度也会直线上升,而且人家也就坐在下面,何乐而不为呢。

    这还是把人家请上来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有些莽撞了,在小剧场可能无所谓,在这种大团里面也可能就不太合适了,自己也不懂这里面的规矩。

    结果侯三爷主动把责任扛在自己身上了,真是高风啊。

    人家给自己脸,自己不能不兜着啊,何向东对侯三爷说道:“其实您愿意上台来,都是来捧我们这些小辈儿,您多费心了。”

    侯三爷摆摆手说道:“我也不是为了捧你们,我是为了捧相声,只要你们好好说相声就行了,谁愿意好好说相声,我就愿意捧谁。”

    何向东认真点点头。

    台下观众一片掌声。

    何向东感慨说道:“真是前辈风范啊,其实按照辈分来说,侯先生是我的前辈,我应该喊侯先生一声师叔。”

    “对。”侯三爷点了点头。

    “因为侯先生和石先生是老搭档,也是师兄弟,所以薛果要喊侯先生一声师大爷。”何向东用双手轻拍自己胸脯说道:“另外呢,薛果还要喊人家一声干爹。”

    薛果立马不乐意了:“哎,说干爹你往自己身上拍什么?”

    何向东还不乐意了:“侯先生是干的……”

    薛果立马吼道:“哦,你是亲的啊?”

    观众都笑喷了。

    侯三爷在台上都快无语了,看看何向东,又转身看看另一边的薛果,瞪了两人一眼,你们这两个货啊,一个什么都敢说,一个什么都敢接。

    何向东先是仰头笑了几下,然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来,我们请侯先生给大伙儿说两句吧,好不好?”

    “好……”依旧是掌声大动。

    侯三爷稍微清了清嗓子,看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演出到现在已经挺晚的了,结果还有这么多人,基本都没走,一个个的都很激动兴奋,他的内心也很感慨。

    他道:“谢谢大伙儿了,这么晚都没走,一直都在看演出,也一直支持着我们团里的演出很多年,真是无以为报啊。”

    掌声。

    侯三爷顿了顿,开始捧这两个晚辈了:“台上的这两位相声演员,逗哏的这位叫何向东,长得白白胖胖的,很喜庆啊。他的师父叫方文岐,大伙儿可能没怎么听过啊,但是在我们相声行内,他师父可是赫赫有名,当年也是响当当的大角儿,您诸位也瞧了,这就是人家教出来的徒弟,师父的水平差的了吗?”

    “好……”观众叫好鼓掌。

    何向东满心感慨,双目微微含泪,冲着观众深深一躬而下,自己师父这辈子太不容易了,虽说台下这么多观众并不知道自己师父,但还是给了最热情的掌声,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动呢。

    侯三爷看看何向东,欣慰一笑,又介绍起了薛果:“捧哏的这位叫薛果,老石的徒弟,也是我干儿子,都是子侄晚辈的,这孩子我们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现在也说相声,跟他师父一样,也是捧哏,捧得相当不错。”

    “好……”观众依然给予了非常热情的掌声。

    薛果也是深深一个鞠躬。

    侯三爷接着往下说:“何向东还有薛果这两个年轻人啊,都是我们团里面非常优秀的青年相声演员,就算是放在整个相声界中,在这个年纪说相声的当中,他们也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了,我看就算是我们老一辈的人,可能都有很多人说不过他们,真是后生可畏啊。”

    “各位。”侯三爷看着台下观众,动情地说道:“相声不容易啊,相声演员更不容易啊,像他们俩这个岁数说相声的最不容易了。我们这一行本来就不太景气,而且上面还有我们这么多老家伙占着位置,新人想出头太难了。”

    “但是对于我们这一行来说,年轻人才是我们的未来,所以,以后这两个孩子走南闯北到处打拼的时候,您诸位要是瞧见了,能捧的就尽量捧一把吧,就当是捧我了,感谢您诸位了。”

    侯三爷深深一躬而下。

    何向东和薛果也是一躬到底。(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侯三爷的教诲

    石家庄演出结束,所有演员都整理东西回北京了,也是坐着火车回去的,石先生重感冒第二天才知道昨晚演出发生的种种变故,目光当时就异彩涟涟,看着何向东的眼神都变了,看自己的徒弟也像发现新大陆似得。

    刘老师也缝完针出院了,也知道昨晚的事情了,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观众反响太好了,根本不会有人还想着那个虎头蛇尾没完成的小品,不仅没有演出事故,反而变成了一场及其成功的演出。

    刘老师对何向东是千恩万谢,还约好了到北京一定要请何向东和薛果两人喝酒表示感谢,薛果倒是特别高兴,乐呵呵的。何向东却是说自己滴酒不沾,但是愿意陪刘老师吃一段饭。

    三人的饭局这就约好了。

    王姐也过来和何向东攀谈了几句,说是以后在团里遇到事情了可以来找自己,然后便上车了。

    团里面其他演员看着何向东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不过之前看关系户那种鄙夷的眼神倒是彻底不见了,现在的眼神有些钦佩又有些古怪。

    开车了,何向东他们这一批青年相声演员都是硬座,快中午再发车的,午饭就在火车上解决,乘务员倒是也早早给他们准备了盒饭。

    薛果拿出他忙活了一早上的成果,这货大早上就出门找吃的东西了,一直到出发的时候才匆匆赶回来,背了满满一包。

    各种卤味,卤鸡酱鸭,还有腊牛肉,白切羊肉和羊杂碎,也不知道他从哪儿买的,味道简直是绝了。

    车厢里面的人都端着盒饭过来抢,薛果和何向东坐在一起的,两个人护食都没护住,都是年轻人,打打闹闹很热闹,你抢我的,我偷你的,你喷爹,我就骂娘。

    这一来一回,甚是欢乐,何向东和这些人的距离也迅速拉近了,隔阂在迅速消失,大家也在互相开玩笑,骂街也不介意。

    好不容易午饭在闹腾中吃完了,何向东刚准备歇上一会儿,就有人来叫他了,说是侯先生找他。

    何向东赶紧跟着过去了,侯先生他们是在卧铺车厢,黄主任还有石先生也都在,还有几个人何向东也不认识。

    这些人也是刚吃完饭,见何向东过来了,纷纷都起身说去别的车厢溜溜,石先生也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还剩的半只酱鸭:“唉,感冒了也就没胃口了,你们爷俩先聊着,我去找地儿把这只鸭子给解决了。”

    何向东都快无语了,这还胃口不好啊,您这胃口都快好的没边了。不过薛果拿过来的这几样东西是真好吃,其中最美味的就是酱鸭了。

    老店里面传承百年的秘制卤水把鸭子卤了一遍,然后再酱的,香味简直渗透到了骨头里面,鸭子很肥但是不油,瘦肉一点也不柴。整只鸭子已经被酱香味和卤香浸润透了,特别香,再用绵白糖把鲜味逼出来,那味道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来,坐。”侯三爷让何向东坐了下来,他拿出一包烟,自己点了一根抽了起来,问何向东:“抽烟吗?”

    何向东坐下来答道:“我不会抽烟。”

    侯三爷倒是也没管那么些,直接把烟盒放下,自己吞云吐雾起来了,他笑道:“爷们儿,你相声说的不错啊,这些年没少下功夫吧。”

    何向东也很客气:“师叔,您过奖了,我还年轻说的也一般,不过倒是打小就开始学相声的,这些年也都没有放下过。”

    侯三爷道:“是啊,干咱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基本功,基本功的训练绝不能放下一天,老话说得好,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等观众知道的时候,你演员就得死台上了。”

    何向东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自学艺以来,这么些年,除非是病倒在床上起都起不来,否则他是一定要练功的,一天都没放下。

    侯三爷抽了一口烟,慢慢吐出来,叹道:“现在很多相声演员就是基本功很不扎实,一点都不注重基本功的训练,就知道想方设法上电视走红,浮躁的不行。你没有真本事又怎么红的了啊,这个道理怎么就没人懂呢。”

    何向东也叹了一口气。

    侯三爷复又看着何向东年轻的脸庞,他脸上也露出了笑意,道:“不过你很好,没有年轻人的浮躁气息,一步步走的很扎实,你现在本事是够了,就是缺少机会和机缘,不然你肯定是一个响当当大角儿。”

    何向东也笑了:“嘿嘿,您又夸我了。”

    侯三爷没好气说道:“你以为我特地把你叫过来夸你啊,我是要骂你。”

    “啊?”何向东微微有些错愕。

    侯三爷瞥了他一眼道:“还啊?你有本事是不假,但你这随意的性子可要收敛收敛,我们这种专业团里面的规矩是很多的,你看看你在台上说的几个段子,你倒是真敢说,薛果那小子也真敢接。你以为老石真的拿酱鸭找地方去吃了啊,你信不信,现在薛果就在挨骂呢。”

    说真的,何向东是有点想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突然就是有这种感觉。

    侯三爷也不抽烟了,把还有一半的烟给捻灭了,道:“按理说呢,你有自己的师承,我算是外人,也轮不到我教训你的。你师父不在北京,按理说也是范文泉来教你的。但是你也叫我一声师叔,也是我把你带进来的,有些事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的。”

    何向东真心实意道:“侯师叔,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您尽管教训就是,您肯教我们这些晚辈,是我们的福分。”

    侯三爷道:“其实你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很多事情我不说你也能懂,你多注意就是了。也幸好你们这次是救场,是有责任有担当的表现,也是一大功劳,不然就凭你们俩在台上那几个段子,少说也是一个处分。”

    “以后在台上稍微注意一点,别再那么没辙没拦的了。还有啊,你们最后一场相声说完,怎么还开始返场了,还一连返了三次。”

    何向东马上解释道:“侯师叔,这个我要解释解释,我是为了……”

    侯三爷抬起手压了压何向东要说的话,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现场观众的效果,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团里其他演员包括领导都会认为你是一个爱出风头的年轻人,在舞台上狂妄自大,爱表现,没有团队意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你已经够优秀了,但也正因为你如此优秀,你更应该把你要注意这些。不是说以后让你缩起脑袋做人,更不是说怕事情,怕遭人妒忌。唉,也是我们这一行不景气,你需要展现给上面的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也能多一些机会,路也能好走一些。”

    “你呀,就是太随性了。”侯三爷最后总结了一句。

    何向东知道这是侯三爷对自己的谆谆教诲,虽然里面有些观点他不是太同意,但他还是摸着鼻子谢过了人家的好意。

    两人稍微闲聊了几句,侯三爷又问何向东:“哎,你的那个园子现在还好吧。”

    何向东答道:“现在还成,观众也越来越多,我们的收入也多起来了,现在光景很不错,观众们也爱看我们的演出。”

    侯三爷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期待之色,看着何向东的眼睛,很认真说道:“一定要好好做下去,这个园子一定要做好,一定要尽全力做好。”

    何向东抬头看着侯三爷,嘴唇微张,微微有些讶异。

    侯三爷神色严肃继续说道:“只要你们这个园子成了,或许会给我们相声带来一条新的路,所以千万千万要认真地做下去的。”

    听了这话,何向东也很认真点头,说道:“我会的。”

    侯三爷道:“你们现在有没有什么困难,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何向东倒是也没客气,直接就说道:“目前最缺的就是演员了,尤其是缺有实力的演员,现在园子里面有三位老先生,都是退了休的。年轻一点就两个,还有郭庆也不是常来。”

    “园子里面演出挺多的,也很累,一天下来每个人都要演个四场左右,我们年轻人还行,那几位老先生就有些吃不消了。”

    “缺人?”侯三爷稍微琢磨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说道:“我倒是有个好人选,那人很合适。”

    “谁啊?”何向东赶紧问了一句。

    侯三爷微微眯起了眼,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道:“一个文哏巨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向文社现状

    现在已经是夏季了,越是大城市越是热的厉害,北京这几天太阳就毒的很,园子里面也开起了空调。

    以前艺人们撂地的时候都是看天吃饭,刮风减半,下雨全完,现在是搬进园子里面了,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天气的影响。

    太热了,白天街上都没多少人,大热天的也没人愿意出来,向文社现在是下午一场,晚上一场,下午场通常是没多少人的。

    不过比起前年刚开起来的时候好多了,也算是有个三十人左右,还算不错,晚上那一场有一百来人,还可以,但是比起之前春季的时候还是少了接近三分之一的观众。

    天公不作美,凡人又岂可抗之?

    苏小娅也正式毕业了,全职加入了向文社,担任剧场经理,到了夏天了,她也使出了这种方法来促销,什么两张成人票赠送一张儿童票,还送一根冰棍,情侣票连坐啊,家庭票九折优惠……

    反正这三百来人的座位总是坐不满,她就用了各种经营手段来提高上座率,有些成效,但并不是太明显,气的她牙痒痒的。

    其实何向东心里也清楚,目前向文社现在的观众上座量恐怕也就是一百多到两百了,短期之内想要做出很大的增长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向文社开起来也快两年了,附近的人也应该都知道了,愿意来听相声的人肯定也来了,不愿意的你也没辙。

    至于稍微远一些的观众特地跑来向文社听相声,何向东倒是没觉着自己能有这么大魅力。

    就这样先开着呗,现在收入还算可以的,每个月的毛收入在四五万左右,最好的时候能到六万。

    房租上涨了,原先是一万块,后来重新写合同,改成了一万二,上涨了两成,何向东一直跳着脚骂这帮孙子。

    加上各种水电、演员的吃饭、还有交通补贴、住房补贴,也要一万多一个月了。

    一起的支出两万五左右。

    还有工资,何向东、范文泉和张文海三个人是不要钱的,但是陈义坊和李泉江是要收钱的,五十一场呢,两个人一个月说下来也差不多要支出也要小一万了。郭庆四十一场,他来的倒是不多,一个月也就三千左右的工资吧。

    还有苏小娅,人家毕业了就到这里来帮忙了,何向东也给了她四千六一个月,交通住房补贴都有。在九八年这会儿,这个工资算很不错了,尤其是对一个应届毕业生来说。

    其实何向东真的没有亏待这些人,现在相声行内真的不景气,不说这些民间艺人了,单说吃国家饭的专业演员,真正拿到手的工资也不见得就有这些啊。

    像现在说相声的,也有挣钱的,但都不是靠着说相声挣来的,有的是出了名之后,去全国各地跑堂会挣钱,就跟歌星跑穴差不多。

    但这种演员数量不多,但挣得还是挺多的,可里面大多数都是水平不怎么地的人,以糊弄事为主。现在还有好多相声演员卯足了劲儿往电视台钻,争取出了名了之后能获得一个糊弄事儿的资格。

    还有能挣钱的,要不就是拍广告,做代言,但是这种就更少了,基本上没什么厂家找相声演员做代言。

    更多的一种就是跟别人合伙做生意,当然这就跟相声没什么关系了,不过这批人里面真正挣着钱的倒是有几位。

    相声行有相声行的规矩,以前老园子里面也是一群人说相声,但是演员们基本上都不知道对方一个月能拿多少钱,你一场拿多少钱是不会公开的。

    何向东也是如此,每个人开多少钱只有他心里清楚,向文社的财权还是在他手里的,当然别人私底下交流就不关他的事了。

    这样算下来,向文社表面上看能挣这么多钱一个月,但刨去各种支出,等于零,一点没挣,这还是在三个创始人一点工资都不拿的前提之下呢。

    张文海一直都在说何向东为人过于局气了,给钱给太多了,现在这会儿在民间说相声,谁能挣这么些钱啊?

    何向东也只是笑笑,人家大老远跟着他一起打天下,他怎么可能会亏待人家呢,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园子里面的情况现在也算不错,不赔钱就挺好了。

    面对何向东如此观点,范文泉和张文海两位老先生也只是又是欣慰又是无奈地一笑。

    铁路文工团那边动作挺快的,何向东的入职手续很快就办妥了,他算是正式加入了专业团里面了,开始吃国家饭了。

    国家团里面是不允许演员私自到外面跑穴演出的,以前发现就立马开除,现在倒是好很多了,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家都快饿死了,你还不准人家出去挣点钱啊?现在出去跑穴的还是挺普遍的,拦也拦不住。

    在石家庄演出救场的事情,团里面也定性了,发了表扬通告,着重表扬了何向东和薛果两个人的责任心和担当意识。

    正如当初侯三爷所预料的那样,在团里面坊间流言就有不少人说何向东这个年轻小伙子爱出风头的,太爱在舞台上现了,一点不稳重。

    反正好坏都有吧。

    刘老师那边倒是特地设宴感谢了何向东和薛果两个人,很快的,他们就跟刘老师熟络起来了。

    王姐也和何向东聊了好几次,何向东也是在侯三爷嘴里知道这个王姐的来历挺不一般的,侯三爷也没有细说,遮遮掩掩就过去了,但是让自己多跟人家打好交道,以后可能会多一条路走也说不定。

    何向东也开始了团里面和园子里面两头跑,团里面的演出其实并不多,大多数时间他都还是泡在园子里面。

    上午跟着师父学艺,同时也教陈军练气,这孩子天分还不错,循环呼吸法有些成效了,也有毅力,不怕吃苦,而且也挺尊重长辈的,何向东对这个徒弟还是挺满意的。

    时间这样过去了,一个礼拜后,侯三爷那边终于来消息了,为他联系的那个文哏演员有眉目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顾柏墨

    向文社现在说的好听一点叫做收支平衡,难听一点叫挣不来钱,那么何向东还去请新的演员,会不会连人家工资都付不出来?

    其实这一点是不会有什么妨碍的,演员都是按演出多少场拿钱的,陈义坊和李泉江一个月能拿四千多,接近五千块,但是他们一个月得差不多演一百场啊。

    平均一天三四场,这很辛苦的,工作量也是相当大的,连何向东这种年轻小伙子都累得吃不消了,更别说陈义坊这种退休的老头子了,要不是顾及情面,人家都撂挑子不干了。

    就拿这个月来说,他前前后后差不多请了两个星期的假了,不是懒得表演,而是身体真的吃不消。

    范文泉和张文海也是退休的老头子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体力肯定比不上年轻的时候,这两位老先生今年以来可累的不行了。

    这也是为什么何向东那么迫切想去请新演员加盟的原因,剧场缺演员啊,单靠他们这些人太辛苦了。

    等新演员进来,也是按照场次分钱的,这样每个人的场次也就会减少了,收入自然也会减少,但是园子里面总体支出不会增多。

    而现在园子里面的演员都快累崩溃了,钱再好也得有力气赚才行啊,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谁吃得消啊,他们巴不得有新演员进来分担压力呢。

    现在园子里面就属苏小娅的工作最为轻松,工资也是差不多是最高的了,只不过她的工资是保密的,别人也无从得知。

    北京这种大城市的消费比较高,同样的,高收入人群也很多,但苏小娅四千多一个月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工资了,那时候北京的职工平均月收入也就一千多不到两千。

    ……

    侯三爷给何向东介绍的那位文哏相声演员叫顾柏墨,挺好的一个角儿,以前也是曲艺团里面的,水平相当不错,从小坐科学艺,也会很多传统活儿。

    九十年代初期的时候跟着别人去跑穴挣钱,后来事情被团里面知道了,上上下下起了不少议论之声。

    那时候团里对演员出去跑穴抓的还是很严的,也有偷偷跑穴的,但被发现铁定是一个处分。

    要说这顾柏墨运气也实在是太背了,团里面刚刚接到了上面的文件通知,要求严加管理演员外出跑穴,严肃处理这种行为,所以他直接背上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

    还被罚了好几个月工资,其实当时他家里母亲重病,妻子又怀孕了,她妻子是在民营企业给人打工的,连孕假都不肯给,那时候法律也不健全,也没人管,是辞了工作在家里待产的。

    方方面面都要用钱,他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才去跑穴演出的,就算是背了大过处分,他也只能是顶着雷作案,依然跑出去挣钱,没有办法啊。

    然后又被发现了,再就是被开除了。听说他后来还把房子卖了给他母亲看病,再后来,大家也就都不知道他的消息了,侯三爷也是猛然间才想起的此人,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听到他的下落的。

    何向东从侯三爷那里知道了顾柏墨的地址和他的一些经历,第二日早上便出门寻他了,还买了一些东西上门拜访。

    顾柏墨住的挺远的,在通州那边,一个老式的筒子楼里,何向东寻上去的时候,顾柏墨还在睡觉,是他的爱人接待的何向东。

    “柏墨,柏墨,有人找你。”顾柏墨的爱人进去叫他了。

    顾柏墨出来的时候,还是一副睡意惺忪的样子,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整个人没什么精神。

    何向东眉头当时就皱起来了,他从侯三爷那里知道了不少顾柏墨的事情,侯三爷对他的评价相当高,他自己也看过顾柏墨曾经演出的录像带,这人尺寸裉节都拿捏的特别到位,是个极有实力的演员。

    但是他最担心的就是顾柏墨离开专业团里这么些年已经把相声给放下了,相声这玩艺儿就得每天练功,他要是好几年不练功,那这一身本事就得废了。

    想当年杨三摇煤球蹬三轮多少年了,但是人家没有一天把相声放下,后来重返舞台就简单多了,多上台熟悉熟悉,就又是响当当的一个大角儿。

    可是看顾柏墨这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睡意惺忪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个艺人应该有的状态啊。

    何向东皱皱眉,说道:“顾先生,你好,我叫何向东。”

    顾柏墨眯着睡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何向东,打了个哈欠,才问道:“你是哪位?”

    何向东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鄙人向文社班主,何向东。”

    “向文社?”顾柏墨皱起了眉头。

    何向东直接道:“一个说相声的对方。”

    “哦。”顾柏墨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伸伸手,也示意何向东坐下:“相声社?找我干嘛?”

    何向东看着他,笑着说道:“当年被相声界公认的最有可能成为新一代文哏大师的人物,我这个做晚辈的自然是要来拜访拜访的。”

    “呵呵……”顾柏墨不咸不淡地笑了两声,站起身来去到了杯白水喝了下去,放下杯子,对何向东说道:“特地跑这么老远来拜访我这么一个被团里开除的闲散人物,你这个班主倒是空的很啊,呵,到底想干嘛,直接说了吧。”

    闻言,何向东也不再兜圈子了,直接道:“好,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请您出山到我们向文社里面,和我们一起说相声。”

    “呵呵……”顾柏墨无趣地笑了几下,拿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一点也不客气,说道:“算了吧,你走吧,我是不会加入你们的。”

    “理由呢?”何向东问道。

    顾柏墨神情有些冷漠,答道:“我不说相声很多年了,也不想再说相声了,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我的住址的,但我不想以后还看见你,就这样吧。”

    “哦,对了。”顾柏墨看见客厅里面多出来的几个礼盒,说道:“把你带来的东西带走吧,我不需要。”(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追求和责任

    气氛有些僵硬,顾柏墨对何向东并不是太友善,言语之间很是冷淡。

    何向东默了默,也没有生气,他很沉得住气,又问了一声:“为什么?”

    顾柏墨提高声音道:“我不喜欢相声了,我不说相声了,就这样了,还听不明白吗?”

    何向东还坐在沙发上,依旧没有起身,只是看着顾柏墨温和地笑了笑,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您也是从小坐科学艺的,一身的相声功夫可谓是深厚之极,就这样扔了?再也不说了?”

    顾柏墨往沙发上重重一坐,眼睛直视着何向东,里面隐隐有怨气在跳动:“说相声?怎么说,在哪里说?说的好又怎么样?还不是说开除就开除了,现在这么多演员天天跑穴,他们怎么没事啊?”

    听了顾柏墨愤怒的话,何向东也只是摇头叹道:“命也该着。”

    顾柏墨看着何向东年轻的脸庞,他自嘲地说道:“我其实不喜欢跑穴,乌烟瘴气的,一群不知所谓的大老板拉着你喝酒唱歌,弄得跟舞厅小姐似的,可我有什么办法,你说你知道我的事情再来找我的,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何向东偏开了顾柏墨质问的目光,看着一旁,也没有回话,他知道这位正在气头上,他搭茬也是白搭。

    顾柏墨依旧是愤怒地说道:“你说那些唱歌的一场演唱会唱下来能挣好几万,一场唱片卖出去能挣几十万,你说都是艺人,我们这些吃国家饭的,一年下来才一万块,呵。我不出去跑穴,我能有什么办法?”

    “被开除了,是我运气背,我也是犯错了,可团里就不能缓两天吗,事情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啊,我母亲那时候还在病床上呢,我就这样丢了工作了,呵。”

    “原先那些找我跑穴的老板再也不来了,和我称兄道弟的那些人也不来往了,在我最缺钱的时候不来往了,我有说要问他们借钱吗?啊,我把房子卖了不照样挺过去了。”

    “所以,你说相声给我带来了什么?说的好听一点,叫什么人民艺术工作者,吃国家饭,什么狗屁,我妈生病我连给她看病的钱都拿不出来。你说,我说相声还有什么用?”

    何向东沉默稍许,然后看着顾柏墨的眼睛,慢慢说道:“因为喜欢。”

    顾柏墨却丝毫不客气道:“喜欢能拿来当饭吃吗?小子,我告诉你,如果你的喜欢、你的爱好、你的追求是用你家人幸福换来的,那你的追求就是个狗屁。”

    沉默了半晌,何向东才沉吟问道:“所以你退团这么多年就没再说相声了,对吗?”

    顾柏墨道:“是又如何?”

    何向东又问道:“相声可以不再说,但是相声里面这些功夫呢,你也放下了?”

    顾柏墨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抓起了桌子上的杯子,慢慢喝了一口水,再把杯子放下,淡淡地看着何向东,说道:“与你何干?反正我是不会再去说相声了。”

    何向东也就没有再多言了,他看见桌子上面放着纸笔,纸上面还抄写着唐诗,应该顾柏墨的孩子在练字。

    何向东拿起铅笔,从那堆白纸里面抽出一张来,把向文社的地址和自己家里的电话写了上去,放下笔,他把白纸往顾柏墨面前一推,说道:“这是我们向文社地址还有电话,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我们随时欢迎。”

    顾柏墨偏开了头,也没有去接白纸,也没有回何向东的话。

    何向东站起身来,准备出门了,走出去之前,他对顾柏墨说了最后一句话:“为了自己的喜好不顾自己家人的死活自然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但是在为家人尽到了足够责任之后,如果还把追求抛弃了,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我很希望您能来跟我们一起说相声,但是如果您这一身功夫都已经废了,那您也不必再来了。”

    说完,何向东打开门,大步迈了出去,没有拿回自己带的礼物,顾柏墨也没有开口。

    从坐下来开始,顾柏墨的身体一直绷得很直,就像是一尊不倒的雕像,直到何向东关门离开之后,他才猛然一松,有些颓然地坐在沙发之上。

    怔怔地看着白纸上面写着的地址和电话,目光有些迷离,神思也有些恍惚出神。

    顾柏墨的爱人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悄悄走到顾柏墨身后,双手按上了他的肩膀,螓首慢慢向下,靠在了顾柏墨的肩膀上面,两颗脑袋凑到了一起。

    良久之后,顾柏墨伸手拍拍靠在自己肩膀的爱人的脑袋,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爱人柔声说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没有放下的,也永远不可能放下的,不是吗?”

    顾柏墨皱着眉,目光复杂,后槽牙一直紧紧咬着。

    他爱人还在说道:“你多疼小渊啊,从小到大连句责备的话都忍心说,这么多年来你唯一打他的一次就是他把你说相声的折扇给撕了,我知道的,你放不下的。师父传给你的折扇醒木还有手绢,这么些年你都是天天擦拭,没有一天拉下过。”

    “昨晚你是开了夜班车才回来的,今天睡醒了也肯定是要练功的吧,不管怎么忙,练功你没有一天是缺了的?唉,我知道你还是想说相声的。”

    顾柏墨把头依偎在妻子的脑袋上,默默轻叹一声:“放下?说的简单,怎么可能放得下,说了半辈子相声了,我所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相声给的,你让我怎么放的下?”

    “我很喜欢说相声,真的不想离开舞台,我之所以那么决绝地拒绝那个年轻人,也是因为我怕我自己一个心软就答应他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

    “柏墨。”顾柏墨的爱人在他耳旁轻声叫了他一下,道:“去吧,去说相声吧,你为我们这个家庭已经放弃太多了,被团里开除,被迫离开舞台,离开相声。唉,你是应该要为你自己多想想了,好吗?”

    顾柏墨自嘲地笑了笑,微微摇摇头,说道:“算了吧,我是很想说相声,但现在这一行太不景气了,专业团里面的人都快活不下去了,更何况是在民间,呵呵,我要是抛家舍业去说相声了,你怎么办,小渊怎么办,小渊还在读书呢,我不能那么自私的。”

    说到了孩子,顾柏墨的爱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劝说了,半晌后,她还是有些不死心地说道:“万一,万一那个年轻人的相声社很红火呢,在那里说相声也能挣钱呢,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顾柏墨道:“怎么可能,那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就是班主了,可想而知他们园子里面都是些什么人,肯定都是不懂事闹着玩的孩子罢了。唉,罢了罢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去看看吧

    何向东对顾柏墨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顾柏墨的态度太让他失望了,这个人貌似真的不想再说相声了。

    何向东本来还想跟他谈论一下向文社的薪资待遇还有目前的演员和观众数量这些问题的,可是人家一张口就是这辈子再也不说相声了,你再让他怎么说?

    唉,最后何向东也只能给顾柏墨留下地址和电话,他相信只要顾柏墨没有把相声放下,他一定会来的,不是说一定会来参加向文社,而是作为一个观众一个相声爱好者,他是一定会来看看的。

    何向东有这个信心,目前北京城说相声的基本上都在曲艺团里面,这是国家的。民间真正在说相声的,开相声园子的也就是向文社一家。只要顾柏墨还爱着相声,他就一定会过来看看的,哪怕只是来看看相声在民间过的好不好。

    只要他肯过来,何向东就会继续和他细谈的,也会再一次邀请他参加向文社的,其实现在向文社的生意还不错,足够他养家糊口了。

    如果他不来的话,那就真的只能说明这个人真的放弃相声了,那何向东也不会再去打扰他了。

    所以现在何向东回到园子里面静静等待,或者说是守株待兔吧,看起来好像很被动,但其实这是对一个真正热爱相声的艺人的充分自信。

    ……

    向文社的演出在继续,大热天的下午的确没什么人,人少了大家演出起来也还算轻松,相声这玩艺儿是人越多越累的,因为你是要照顾到每一个观众的观感的,不管人家是坐在前排后排还是什么边角。

    其实对于演员和观众来说,像向文社这种小剧场才是最好的看相声的地方,演员表演起来也轻松,观众看着也舒服,边边角角的观众也都能看见演员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手上的每一个动作。

    真要是弄到大舞台,一场来好几千好几万人,图个热闹还不错,但是想获得更好的观感就很困难了。

    新演员暂时没有招来,园子里面的演出还在继续,今天陈义坊又没来,年纪大了高强度的工作是吃不消了。

    其实范文泉和张文海这两位老先生也吃不消,何向东现在就都尽量减少他们的演出了,通常都是下午一场,晚上一场,实在忙不过来再加演一场。

    其余的时间都是何向东和李泉江还有郭庆这三个年轻一点的家伙顶着上,幸好何向东会的多,单人也能来好几个节目,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就上台说一个单口相声,也说评书,这段时间张阔如教了他不少,都在这里使上了。

    李泉江是方文岐介绍来的一个南方相声艺人,来了也半年多了,人挺和善的,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水平也有,能捧能逗的,舞台效果都还很不错。

    何向东挺满意这个人的,应该来说这是个很不错的相声演员,但要是说特别出色也没有,他弄不明白的是自己师父干嘛给自己塞了这样一个人过来?

    何向东也跟方文岐通过好几次电话,但是师父都是语焉不详,也不说清楚。他现在偶然也能和师父打打电话了,但是师父都是跟他说好好说相声就是,不用管他,也不必来上海看他,他过的很好。

    何向东也只能如此了,也没去上海,但是也常常寄一些东西去上海给师父,三节两寿更是不能忘记。

    ……

    又过了几日。

    顾柏墨起了个大早,出门先是练了一通早课,溜了一通嗓子,又把身段练了一遍,等到微微出汗的时候才回到了家吃早饭。

    早饭过后,把孩子送去上学,自己回到家却神情有些恍惚,神思不属,做什么都好像没有目的性似得,明明在削着苹果,但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顾柏墨的爱人走过来,拿下他手上的苹果还有刀,放在自己手里面慢慢削了起来,她笑道:“削苹果还敢开小差,你就不怕削破自己的手啊?”

    顾柏墨这才回过神,看看自己爱人,脸上露出笑意,微微摇摇头,说道:“刚才有些走神了,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吧。”

    削了一半了,他爱人还是把苹果放下了,抓住了自己老公的手,眼睛一直注视着对方,她柔声道:“你走神的可不是就今天啊,自从那个小伙子来过之后,这些天你一直都没睡好啊,你白天出去开车的时候,我都很担心你啊。”

    顾柏墨摇摇头,笑笑:“最近状态不佳,我会慢慢调整的,没事的。”

    他爱人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抓着顾柏墨的手也稍稍用力了一些,她试探性说道:“要不……要不……要不我们去那个小伙子的相声社看看?”

    顾柏墨转头看了妻子一眼,心里当时就猛地一跳,不得不说他想去看看的愿望非常强烈,但是他不敢去想,也不敢正视内心的这种想法,相声已经挣不来钱了,而他还有家庭要照顾,他不能这么自私的。

    “算了吧,没有必要了。”最终,顾柏墨还是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

    顾柏墨的爱人从沙发上面起身,蹲在了顾柏墨的身前,直视着他的眼睛,注视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柏墨,我知道那个小伙子勾起了你埋在心底好多年的那个梦,我知道你忘不了舞台的,我也知道你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过去看看好吗,就算不在那里说相声,我们就当做是观众在那里听一场相声吧。我们也好多年没去现场听过相声了,就去看看吧,看看那个小伙子说的怎么样,好不好?”

    “可是我……”顾柏墨还是有些迟疑。

    他爱人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知道你对相声是放不下的,与其逃避,倒不如面对。我不信你去听一场相声就留在那里不回来了,如果那个相声园子,那个小伙子真的有这么大魅力,那只能说明他们那里是比专业团还要好的地方,那样,岂不是更好?”

    顾柏墨沉默了半晌,才抬头看妻子,脸上堆满了感动:“谢谢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想看见的那个人

    下午太阳很毒,热的树上的蝉都不敢叫了,路上也甚少有行人,下午场人很少,上午倒是凉快一些,可是上午人更少啊。

    为了招揽更多的人,何向东把下午场的演出时间挪到了四点开始,七点结束,七点半开始演出晚上场,只给演员半个小时的修整吃饭时间。

    很辛苦,你下午场这才刚演完几场大活儿,水都还是刚刚喝上一口,这马上又要上台了。

    下午五点左右,太阳都快下山了,里面已经演出一个小时了,一对夫妇领着一个小孩子走了过来。

    向文社的票房很简单,就是在门口搭了一张小桌子,抽屉里面放着钱和票,陈军在这里卖票,现在这种杂物活都归他管。

    这孩子倒是挺好学的,卖票的高峰期一过去,他就在门口听相声,如果有人过来买票了,他再又跑过来,他自己有个小包的,只要一离开,他肯定是要把钱和票放在包里面的,孩子管钱管的严。

    “这里没人卖票的吗?”女人四处张望着问道。

    陈军见来人了,赶紧匆匆从门口跑来,边跑边说:“有的,有的,我是卖票的,票钱10块钱一张,不分前后排。”

    来的就是顾柏墨夫妇还有他们的孩子顾渊,顾柏墨看着陈军,眉头微皱:“怎么是个孩子在卖票啊?”

    陈军赶紧跟人家解释:“演员们都在表演了,没人有时间来到、这边,所以就我来卖票了,您要几张啊?”

    顾柏墨却没有陈军,反而继续问他:“你这么大的孩子还在上学吧,是里面哪个演员的亲戚,在这里帮忙吗?”

    陈军道:“我没有上学了,我在这里学艺,也帮着做一些杂事。”

    “学艺?”顾柏墨眉头当时就皱起来了,又问:“你师承何人啊?”

    陈军道:“何向东。”

    顾柏墨转头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又回头看着陈军,皱眉问道:“这何向东也没多大吧,他就收徒了?”

    陈军疑惑地看着顾柏墨,反问道:“您认识我师父?”

    顾柏墨的爱人赶紧对陈军说道:“给我们来几张票吧,两个大人一个孩子,有小孩票吗?”

    陈军道:“没有,我们是两张大人票赠送一张儿童票。”

    “好,给你二十。”顾柏墨的爱人从包里面拿出二十块给了陈军,然后从他手里接过票来,带着孩子,拉着自己老公进场了。

    向文社的票其实很简答,就是把白纸裁成四四方方的小块儿,然后在上面写几排几号位,这剧场以前是小电影院,这样写找座位比较容易。

    往里面走的时候,顾柏墨嘴里还在咕哝:“不会真的是童子军吧?”

    三人走了进去,三百来人的座位只来了四十来个人,坐的稀稀落落的,都是集中在前面两三排,后面基本上就没人了。

    “唉……”见到这样的场景,顾柏墨顿时就很失望了,就这么几个观众还怎么卖钱啊,一天的票钱除了房租和饭钱,应该就不剩什么了吧,自己还要养家糊口,又怎么可能来说相声啊?

    顾柏墨的爱人抓紧了自己老公的手,见到这样的场景,说不失望是假的。

    顾柏墨手上稍稍用力,对自己爱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算了,就当是来听一场相声吧。”

    他爱人也只能是默默点了点头。

    几人也没按照票上面的座位坐,反正剧场里面空的很,他们就在中间排里面找了三个位子坐下来。

    这一场是郭庆的,郭庆唱的大段的快板。又是一张年轻的脸庞,顾柏墨本来还有些失望的,但是没听几句,他的眉头就挑起来了。

    他转过头对自己爱人很惊讶地说道:“这个年轻人的快板功夫很深厚啊。”

    顾柏墨的爱人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老公,也是无奈一笑,这还没说相声,只是听一场就这么兴奋,真让你上台说你还不得上天啊?

    只是可惜啊。

    快板唱完,底下那些观众大声鼓掌叫好,来的都是熟人,能这么大热天跑出来支持的都是向文社的忠实粉丝,跟后台这些演员很熟悉。

    喊什么的都有:“郭翻译,再来一个。”

    “郭翻译,脱一个。”

    ……

    郭庆因为之前在抗日剧里面演过一集梳着中分头的汉奸翻译,何向东就老是在段子里面调侃他,尊称他为郭翻译,再然后观众也跟着喊了,郭庆是欲哭无泪啊。

    郭庆也没马上走,也在跟这些观众闹,他拿着快板的手上下挥了挥,对这些人喷道:“别闹,你们可没给脱衣服的钱啊?”

    “加钱,我们加钱。”

    郭庆也乐了:“行啊,来啊,你上来啊。”

    “你下来啊。”

    “来来来,你上来脱啊。”

    “那我真的来了啊。”

    见真的有人往台上跑,郭庆的速度别提多快了,蹭蹭蹭一溜就跑到后台去了,现场观众都笑得停不下来了,很是欢乐。

    顾柏墨的爱人也在笑,笑完看着自己老公,惊讶问道:“这相声还能这样说啊。”

    顾柏墨有些感慨地点了点头,慢慢说道:“这就是园子里面的相声,很随意,台上台下就跟老朋友一样的,这样说相声的肯定感觉很好。”

    接下来的那场就是何向东和张文海的,两人一出来,现在顿时掌声大作,何向东是目前向文社所有人力捧的角儿,是最受观众欢迎的。

    两人一上来台,何向东就对观众笑着道:“刚刚听说有观众要看脱衣服啊?”

    “噫……”观众也在起哄。

    何向东也是大笑:“郭庆在后台已经脱好了,你们谁给了钱就可以过去了,那个,壮汉有肌肉的那种优先。”

    观众都被逗得大笑,都停不下来了。

    张文海也在笑,扶了扶眼睛道:“您别胡说八道了,这不像话。”

    何向东笑了几下,朝着观众扫了一眼,这里是电影院,但是听相声不是看电影,不会把观众席的灯光给关了的,因为相声需要的是台上台下的讯息交互,演员需要在最短时间接收到观众对他相声的反馈,这一点很重要。

    “哈哈哈哈……”何向东顿时就大笑了起来,他终于看见了他想看见的那个人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试试活儿吧

    张文海有些愕然地看着何向东,拉长声音道:“嚯……您这上台是没吃药还是怎么着。”

    观众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狂笑起来了。

    顾柏墨自然也看见何向东狂笑了,也知道对方是发现自己了,不由得摇头苦笑了起来,心里头也是默默叹了一口气,恐怕这次还是要让那个小伙子失望了,自己是不会加入的。

    何向东大笑了好几声才听了下来,他眉毛都快要飞起来了,他等了好几天了,本来都已经对顾柏墨绝望了,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果然,他没有放下相声,他来了,他放不下的,他放不下的,我就知道他放不下的。

    何向东眉飞色舞地说道:“哈哈,大伙儿都很疑惑啊,我是很开心啊,因为我见着一位老朋友了,一位还爱着相声的老朋友,哈哈……”

    张文海也侧头看来,惊讶问道:“他来了?”

    何向东很兴奋地点点头,请顾柏墨的事情他也跟园子里面的这些演员说过了,他们都知道的。

    听了这话,张文海也兴奋起来了,都是行内人,他对顾柏墨的也是久仰大名啊,以前也见过几次,但是交情不深,张望了几下,尽管好些年没见面了,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当场也笑了出来。

    那些观众更加弄不灵清了,纷纷是你看我我看你。

    顾柏墨长叹一口气,也不欲多待了,直接站起身来,对他的妻子说道:“算了,我们走吧。”

    他爱人点点头,也带着孩子站起来了。

    何向东见人家想走,立马出声说道:“等等,来都来了,就把这场相声听完吧,难道你连听听相声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顾柏墨扭头看着何向东。

    全场观众也回头看顾柏墨。

    何向东坦然地和顾柏墨对视,对着话筒语气缓慢但却又充满自信:“大老远的都来了,不听一场吗?就当是听听我们说的怎么样,听一听在我们向文社里面的相声到底是怎么说的,你……真的不想听听吗?”

    顾柏墨直直注视着何向东的眼睛,脸上无甚表情。

    观众们倒是也有搭茬的,北京人都比较爱贫,也都很熟了,一点不见生:“坐下来听啦,这里的相声很好笑的。”

    “是啊,票钱都花了,我可听说这里想怎么着都行,就打死不退票啊,你要走了钱不是白花了吗?”

    “听听吧,瞧台上二位的话,他还和您认识?您就当看一朋友演出呗。”

    ……

    都在劝顾柏墨留下,顾柏墨的爱人也说道:“柏墨,我们留下听一场吧,钱都花了。”

    他儿子顾渊也说道:“爸爸,我也走累了,这里好凉快,我们就在这里待会儿吧。“

    最终,顾柏墨轻轻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结果观众还有鼓掌的,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一般。

    何向东笑了几下,就开始了表演,来了同行了,表演上面就要注意一些了,对观众的表演以图热闹为主,观众爱闹爱笑,在同行面前就要注重展现技巧了。

    何向东这场相声叫《学小曲》,他重新改编过的,他会的小曲小调足有上千段,都是和师父走南闯北那些年学的。

    他重新把故事编了一下,再把各地小曲穿插在里面,很富有趣味性,又充分发挥了他宝嗓的特点,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节目,现场的效果非常棒。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顾柏墨本来还只是随意地看看,但没过几分钟,他的眼珠子就微微亮了起来,也不靠着背椅了,直起了身子,有些惊讶地看着何向东。

    主要是何向东的表现太让他惊艳了,他在当年也是一代名角,这点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太厉害了,厉害到让他有些惭愧。

    顾柏墨也拿自己和他比较了一下,结果却发现就算是当年最巅峰的自己恐怕也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尽管他听何向东的相声才一场,但是却已经能看出来很多东西了。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怎么会这么厉害,他的相声艺术竟然已经完全进入成熟期了,怎么可能?”顾柏墨心头很是骇然。

    相声艺人的经历都是这样的,最好要从小学艺,七八岁就开始跟着师父学,到十来岁跟着师父到处卖艺,边表演边接受师父的传艺,等到快二十岁出师,自己独自到江湖上打拼,磨练自己的本事。

    一直要三十多岁,甚至到四十岁,他的相声艺术才可能进入成熟期,慢慢打磨成才,一块玉石才有可能被雕刻成真正的璞玉。

    但这都是很有天分的艺人跟着很有本事的师父,再加上切实有效的磨练,他的相声才有可能成熟。

    一旦缺少任何一环,这个艺人就成不了,所以相声这一行从业者很多,入门很简单,但真正跨过门槛成才的却是极少极少。

    像何向东这样二十出头,他的相声艺术居然就已经很成熟了,这怎么能不让顾柏墨吃惊啊。

    纵观相声发展百多年的历史,貌似也只有小蘑菇一人能有此成就吧,也是二十左右,相声艺术就完全进入了成熟期,但那是何等的精彩绝艳的人物啊。

    难道现在又冒出来一个?

    难怪他二十出头就可以收徒弟啊,人家完全有这个的资格啊,小蘑菇不也是十九岁就收徒传艺了吗?

    一场相声,顾柏墨便已经被何向东的才华所折服。

    他倒是也不着急走了,反而对这样一个小小的相声园子产生了强烈的兴趣,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却只有这么少人来听相声,真是可惜了。

    一场说完,何向东和张文海到后台休息了,他也没有马上就去找顾柏墨,走之前他看了人家一眼,知道这人已经彻底被吸引住了,也就不慌了,他跑不了。

    演出一场接着一场,直到最后演完了,何向东才从后台走出来,一眼就瞧见了顾柏墨一家三口都在剧场里面没走。

    何向东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笑意,他是最纯粹的民间艺人,他也最懂艺人,懂艺人对艺术的追求,他快步走了过来,笑着道:“顾先生,好久不见了啊。”

    顾柏墨像是看见陌生人似得,盯着何向东的眼神充满了惊艳,他赶紧问道:“你师父是谁?”

    何向东答道:“方文岐。”

    “是他。”顾柏墨当时就是一惊,又问道:“你竟然是他徒弟。”

    何向东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顾柏墨:“您年纪也不大啊,您认识我师父?”

    顾柏墨摇摇头道:“没见过,但是我经常听我师父提起。”

    “赵先生?”

    顾柏墨颔首道:“是的,家师经常提及令师,言语之间颇多推崇之意,我师父常说方先生活路宽泛,虽然并没有明显的个人风格,但却是包罗万象,只是可惜了。”

    何向东点点头,也没有多言,如果从个人的人生经历来说,师父真的是一生坎坷,但若单纯从艺术角度来说,师父50年代重新踏入江湖,才让他的艺术再一次得到升华。

    几十年虽然是坎坷异常,过的都没有人样子了,但多年的撂地经历,还有向无数艺人问艺,让他的艺术从成熟期之上再度升华,可以这么说方文岐绝对是相声界所遗忘的一代宗师。

    何向东默了默,对顾柏墨说道:“您也看了一场了,觉得怎么样?”

    顾柏墨的爱人也看着他。

    沉默了稍许,顾柏墨遗憾一笑,说道:“好穴好角。”

    “那您愿意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说相声吗?”何向东又问了一次。

    “呵……”顾柏墨摇头苦涩地笑了出来,道:“如果我还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我肯定答应你,但是现在我肯定不行,我有家庭,我有妻子孩子要照顾,我在这里说相声倒是开心了,那他们怎么办?”

    何向东笑了出来,心中的一颗大石顿时就落地了,想来说相声就好,他道:“你怎么就知道在我们这里说相声就不能养家糊口呢?”

    “啊?”顾柏墨有些错愕。

    他的爱人也疑惑道:“可是你们的这个场子才来了几十个人,这,你们这里的房租也不便宜吧,这还能有钱给工资吗?”

    何向东笑着解释:“你们看的是下午场的,现在天热的跟什么似得,谁愿意大热天跑出来啊,下午的生意当然受到影响了,但是晚上这一场,我们可是有将近一百四五十的观众的。”

    “这么多?”顾柏墨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这一天的人流量,再加上票价,这挣得真是不少了啊。

    何向东往门口一指,道:“你看,已经有人进来了。”

    现在下午场跟晚上场挨得很近,基本上是下午场这里的人刚出去,晚上场的观众的就进来了。

    顾柏墨抬眼看了一下进场的观众,心脏不争气地跳了起来了,说不心动是假的,他本来就特别想说相声,被团里开革了,也没有地方能说了,以前也没有民间说相声的地方,他才无奈改行了。

    但他那一颗热爱的相声的心却并没有因为改行而消灭,这么些年他是多么希望能重新站上舞台啊,要不然也不至于天天练功了,现在终于又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了,机会又在自己面前了。

    看着顾柏墨脸上神色变换的厉害,何向东又加了一把火:“我们这边有实力的老演员都是五十一场,每天可以演出两场到三场。”

    “这么多啊?”这一声惊呼是顾柏墨的爱人发出的,顾柏墨现在就是在开出租车,九十年代末到二十一世纪初,开出租车还是挣得挺多的,但是也要日夜加班才能有这么多啊,这里的待遇也未免太好了吧。

    “这么好的待遇,你们不会发不出来工资吧?”顾柏墨的爱人还是问了这样一句。

    何向东笑着道:“我们工资是日结的,每天演出结束,拿钱回家。”

    “柏墨。”顾柏墨的爱人惊喜地看着他,若是真的有这么高的收入,自己老公又能说相声,这多好啊。

    顾柏墨胸膛起伏不定,脸上神色变换厉害,心脏更是扑通扑通乱跳,好半晌他才压下内心激动,直视何向东眼睛,说道:“我可不可以就来晚上这一场,当然,你可以给我少一点,四十一场或者三十一场都可以。”

    “柏墨。”顾柏墨的爱人又唤了一声,一颗心都快融化了,她知道是顾柏墨担心家庭,不敢全职进来说相声,还想兼职着开出租车,宁愿自己累一点,也要给家庭一个最基本的保障和退路。

    何向东看看顾柏墨,又看看他爱人,很明白对方的顾虑,他稍微寻思了一下,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平时也就是晚上忙,人手方面调一下就好了,他看着顾柏墨微微一笑,道:“多少钱一场不是我说了算的,要看观众是不是肯捧的,先试试活儿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文捧

    顾柏墨一家留下来了,晚饭就在后台吃的,他的爱人和孩子也没走,吃完饭就又回到剧场等着看演出了。

    何向东也没让他们在后台多待,这一点他看的很重,后台是演员的地方,你平时来看看坐坐都没有关系,但是在候场准备演出的时候,外人他是不让进来的。

    演员在上场前一定要保持着一个平静的心态,要尽量减少外界对演员的干扰。

    何向东经常振振有词地说医院里医生做手术给你开刀切一半的时候,你外面的人能进去参观吗?道理是一样的嘛。

    何向东其实一个蛮随和的人,也挺好说话,心很软,也不会计较什么。但是一旦涉及到演出等方面的事情,那他就一定会是斤斤计较,甚至于可以用苛求来形容。

    对舞台上的效果他向来都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你可以水平不行,但态度一定要认真,上台绝对不能糊弄事儿,要对得起观众。

    这是一个艺人最重要的操守。

    “你们都穿大褂的吗?”顾柏墨见这些演员都在整理衣服,不由好奇地问了出来。

    何向东看他,笑着反问道:“相声演员不穿大褂穿什么啊?”

    简单一句话却让顾柏墨不知该如何接话了,是啊,相声演员不穿大褂还能穿什么?

    默了默,顾柏墨再看何向东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在惊艳之余还多了几分钦佩:“可是我没有大褂啊。”

    何向东看向一旁的郭庆,说道:“师哥,要不你的大褂先借顾先生穿一下吧,你们的身材也差不多。”

    “行啊。”郭庆答应地很痛快,捧着大褂就过来了。

    顾柏墨伸出双手小心接了过来,看着整齐叠好放在手上的青色大褂,目光中皆是感慨:“我的第一件大褂就是我师父送我的,那是我在第一次上台说了传统相声《八扇屏》之后,他特意找人给我做的,送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教我怎么叠大褂。”

    “叠大褂有很多讲究,我以前一直学不会,一直认为现在说相声都穿西装,又好看又洋气,干嘛要穿老掉牙的东西,但我师父告诉我说相声演员一定要会穿大褂,这才是一个相声演员的根本。”

    “孔雀里、马蹄袖、对襟磨缝,一铺三叠,穿出来要露出领口袖口三白,叠出来要如同方砖一块,有棱有角,大褂也要叠出精气神儿来。”

    顾柏墨伸手理了理大褂的边角,抹出凌厉的峰头。

    所有人都是静静看着顾柏墨的一系列动作,一直没有出声打扰,顾柏墨看着大褂默默感怀了一会儿,才抬头看何向东,问道:“我什么时候上场?”

    何向东道:“第二场吧,我先上去开场,哦,对了,你这准备使什么活儿啊?”

    顾柏墨看了看大褂,说道:“还是《八扇屏》吧。”

    何向东道:“好,您还缺一量活儿的,要不……要不,师叔您……”

    “等一下,要不我来给他量活儿吧。”李泉江却突然在此时说话了。

    何向东微微一愣,李泉江是方文岐从介绍来的南方相声艺人,人非常和善,在剧场里面很随和,完全是听何向东对他的安排的。

    说的好听一点就随和,实际一点就是不管事。每天说完相声拿钱就回家了,园子里面的事情一点也不管,他是单纯就管说相声的。

    以前要捧还是要逗都是何向东给他安排的,半年多他自己一次都没有提出过意见,也没有主动说自己要干嘛的,这次何向东都说让范文泉给顾柏墨量活了,他却突然跳出来了,这着实让何向东有些讶异。

    “你要给顾先生量活?”何向东又问了一遍。

    李泉江点点头,说道:“我应该是比较合适的吧。”

    园子里面的演员环顾一眼,都有些疑惑,怎么李泉江今天说的话这么奇怪啊,跟他平时的性子不符啊。

    何向东笑了笑,好奇问道:“您这话是怎么说?”

    李泉江也笑了,说道:“我是文捧。”

    顿时,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纷纷瞪大眼吃惊地看着李泉江。

    一个逗哏演员他不可能把所有的相声的都使得很好,纵观相声百来年的历史,任何一个名家,他能让观众记住有三五个代表作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没有人擅长所有类型的相声,尤其是相声里面的文哏类相声,这是非常难的。文哏相声怎么来的,他是从“清门”相声里面衍生出来的。

    在清末,街上撂地卖艺的泥腿子艺人叫“浑门”,而那些吃旗饷的旗籍票友也说相声,这帮人文化水平比较高,也不为挣钱,就当一乐,他们也表演,都是给很体面的人家表演,所以他们不能说街上那种什么荤脏话,所以他们单独写了一种文学性很高的相声,这叫清门相声。

    直到民国二年,民国政府断了旗人的旗饷,这帮人活不下去,纷纷下海从艺,清门和浑门才开始合流了,文哏类的相声也在合流之中慢慢衍生出来了,但它的出处是清门。

    所以相声演员想要说好文哏相声不容易,这类相声是没有太多好笑的包袱的,甚至有可能全程观众都不笑一下,但就是这样还要让观众很爱听,很喜欢听。

    难度就来了,说好文哏相声对演员的学识要求很高,你一定要有文化,而且知识面要很广,相声表演也要文而不温,含蓄隽永,文采飞扬,很难说好

    同样的,对捧哏的要求就更高了,相声里面从来都是三分逗七分捧,一个捧哏演员同样不可能擅长捧所有活儿,他也一定是只是擅长捧几个或者几种,像特别擅长捧文哏相声的捧哏演员叫做文捧,但这类人太稀少了。

    你想能说好文哏相声的逗哏演员都没几个,更何况是捧哏的呢。

    “竟然是个宝贝啊,难怪师父特地把他送来。”何向东眸子发亮,难怪他之前觉得李泉江有些不显山不露水的,也没有特别出色的表现,原来人家真正值钱的地方在这里啊。

    “好,那就你们俩搭档了。”何向东当场就下了决定,他现在特别想看文哏巨匠和文捧搭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效果。(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教科书式八扇屏

    《八扇屏》其实就是一个文哏类型的段子,他的垫话部分的梁子用的就是对联,用对对联的方式来垫话然后再入活。

    当然这个节目的可塑性同样很大,后面的大段贯口自然不能改变,但是前面的垫话儿部分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何向东在幼年时候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演出就是说的八扇屏,他最开始说的梁子也是对联,但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开始学习相声的正活儿,能力也不够。

    再说他那个时候才九岁,一个小毛孩子哪里来的了这样的文活儿啊,也是他聪明,临时把垫话儿给改了,反而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八扇屏》难在哪儿?其中一个就是贯口,大段小段儿的贯口很多,尤其像莽撞人里面这样的大活儿,里面涉及到很多位历史人物,还有他们的对话,大规模的打斗场面,这都是需要你演员描述和区分出来的,这个很难。

    还有一个难就难在垫话儿上面了,用对对子的方式来垫话儿实在是太文气了,一般的演员根本驾驭不了,观众没听你两三句就不想听了。

    相声里面有行话,叫做垫话是金子,正活是银子。你垫话儿要是垫不好,观众要是开始厌烦了,那你后面的正活儿就甭使了,肯定得瘟了。

    所以很多相声演员在表演《八扇屏》的时候,都把垫话儿的部分给改了,改的更有意思一点,更能被观众所喜爱,倒不是说这些人的水平差吧,关键是传统的八扇屏梁子实在是太难使了,连很多擅长文哏的相声演员都来不了,更遑论他人了。

    传统的八扇屏使得好的也有,其中最出色的就是北京当年的“二赵”,赵振铎、赵世忠两位赵先生,那么文气垫话儿,愣是让他们使得是文雅与风趣并重,回味起来依然能会心一笑,滋味悠远,人家可是真的厉害。

    何向东去开了场,打板唱了一段太平歌词,把场子热了起来之后,第二个节目就是顾柏墨和李泉江的《八扇屏》了。

    园子里面这些演员全都涌到上场门这里来了,其实这个剧场也没有什么上场门下场门,是拿电影院改的,就前面一个门后面一个门,现在后面那个门是给观众进出的,前面的那个门就作为演员的进出了。

    晚上这一场来的观众还不少,一百四十个人左右,差不多坐了一半的座位了,两人一出场,尽管不熟悉,但是观众还是给与了掌声。

    顾柏墨的爱人和孩子更是把手掌都拍红了,扯着嗓子在那里喊。

    顾柏墨一袭青色大褂,头发上台之前也打理过了,往上梳好,露出一张略带沧桑的成熟脸庞,还别说,这顾柏墨平时看着并没有太显眼,但是这大褂一换上去,再往这台上一站倒是真有几分书生意气的模样,举手投足皆有文雅的味道。

    李泉江就站在顾柏墨旁边,侧着身子看他,气势沉凝,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他往台上这一站,本身并不成景儿,也不会吸引观众的注意,反而把顾柏墨给衬托出来了。

    两人在台上就是往台上这么一站,就给人感觉很和谐,很舒服。

    顾柏墨立在台上,看着台下的观众,心里面是感慨万千啊,时隔多年,自己终于又站上相声的舞台了,这个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强行压下心里的起伏,顾柏墨闭了一下眼,然后缓缓睁开,当他站在台上的那一刻他就兴奋起来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动,虽然好多年没有上台了,但是顾柏墨绝对敢说现在的自己依然在巅峰。

    顾柏墨看着观众微微一笑,对面面前立着的话筒说道:“大家好啊,这一场把我们换上来了,先做个介绍,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老师,李泉江李老师。”

    顾柏墨的声音一出,挤在进场门那些人当时就是一惊,何向东嘴巴都长大了,目瞪口呆。

    李泉江眉头微微一挑,但也马上就接了上去了:“对,是我。”

    顾柏墨洒然一笑,微微侧头,又问道:“您是相声演员。”

    李泉江道:“没错,您也是相声演员吧。”

    “不,我不是。”顾柏墨摇头。

    李泉江又接着问:“那你是干什么的?”

    顾柏墨轻抬一手,点出食指,潇洒且又文雅,言道:“我是个文人,文人墨客。”

    “真是个文人啊,太潇洒了,好角儿啊。”在进场门的何向东由衷感叹了一声。

    后台所有演员纷纷点头。

    顾柏墨的表演太让他们惊艳,首先一点这个人的声音非常有特色,清亮圆润,半点杂音含糊的声音都没有,他都不需要使劲就能把每一个字送到观众的耳朵里面,而且观众的感觉会非常好,如同一泓清泉在身边围绕。

    何向东之前是看过顾柏墨以前演出的录像带,但是都是录得文艺晚会,那个年代录制水平又很差,何向东完全没有想到在现场听他的相声竟然有如此感受。

    而且顾柏墨身上的文人气息很重,举手投足都很文雅洒脱,在台上潇洒自如,在配上如此清澈的声音,简直是一绝啊。

    真的就如同是一个气质清雅的洒脱文人在台上说相声一般,难怪顾柏墨被相声界人士称为是最有可能成为新一代文哏大师的人物,此人绝对有这个资格。

    真是捡到宝了,何向东大喜过望。

    两人在台上说着,顾柏墨潇洒自如,不慌不忙,语气顿挫有致,徐徐道来。

    李泉江也擅长文捧,捧文哏的难度亦是极大,你不仅不能抢逗哏风头,还要顺着逗哏走,但又要把逗哏的话层层托住。

    本来文哏里面好笑的包袱就不多,你捧哏的水平差一点就契合不了逗哏的节奏了,这相声就很难说好了。

    为什么马三立老先生到了晚年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说一些单口的小段儿,很少说对口了呢,原因就在这里,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好捧哏能捧得了他了,几位捧哏名家都逝世了,在的也退出舞台了,无人能用了。

    但李泉江则是极为契合顾柏墨,这两个也都还算年轻,以后肯定是响彻相声界的一对著名搭档。

    两人的梁子也是对子,“风吹水面层层浪,雨大沙滩万点坑”。最后入活儿了,说了三个贯口,小孩子、粗鲁人和莽撞人,观众听得也甚是满意。

    进场门的那些几位演员也是点头连连,外行看的是热闹,内行看的却是门道,何向东发自内心不由得深深一句感叹:“真是教科书式的八扇屏啊,不输当年二赵。”(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不可避免的洗牌

    经过昨晚的表演,园子里面的演员都认可了顾柏墨的实力,而顾柏墨也正式加盟了向文社,他是晚上过来演出,白天在开出租车。

    何向东也没有亏待他,还是给了他五十一场,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他年轻力壮的,每天晚上至少能演两场,一个月的收入也有三千多。

    在98年的北京是什么样的概念呢,据调查显示,九八年的北京职工平均收入是一万多一年,也就是平均下来一千多一个月,他的收入是平均收入的三倍。

    诚然,九八年的北京物价还没有后世涨的那么变态,但是也够瞧的了,向文社里面这些演员的收入已经是很高了,但是也没有到高到离谱的程度,这些人勉强可以说是进入了当时的高收入人群了。

    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何向东这个老板厚道,应该来说他根本就没有一点老板的样子,满脑子装的都还是吃大锅饭的思想。

    相声园子最初的分钱模式就是开份儿,演员们凑到一起搭班演出,今天来了多少观众,收了多少钱,再刨去各种开支,剩下来的钱大家按照比例分,普通演员拿整份儿,学徒不拿钱或者拿五厘份儿七厘份儿,大角儿还可以拿加份儿。

    所有的演员都是老板,挣多挣少全看观众,观众来得多,今天分的钱就多,要是好几天没观众来,大伙儿就得饿肚子。

    好处也有,就是所有演员都会拼了命去演出,没有任何人敢偷懒,也不会有人容忍别人偷懒,因为你这个人要是出问题了,影响的是所有人的利益,大家都是园子里面的老板,谁能容你啊?

    如果大家都是给老板打工,每个月拿工资的话,那就不免有磨洋工的了,很难有那种人人拼命的劲头。

    缺点也很明显,就是管理困难,都是吃大锅饭的,小范围小剧场演出是可行,但是永远不可能做大。

    园子里面的演员都是老板,你想扩大肯定要花钱吧,收钱痛快,但是要从人家口袋里面把钱掏出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啊,说的难听一点,园子里面买一个扫把都不一定能筹得到钱。

    随着时间变化,这种古老的模式也慢慢被淘汰了,后来就变成向文社这种模式,有老板了,不再是大家分钱吃大锅饭了,按照一场给多少钱,你在我这里演出,我给你钱,有了雇佣关系。

    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园子里面有人主事了,现在所有的演出,包括谁上场,谁上几场,谁和谁搭档,谁捧谁逗,这些都是何向东安排的,因为他是老板,别人都要听他的。

    而且如果向文社的生意足够好的话,能挣很多钱,那么园子里面留存的钱也就多了,可以继续扩大生意。

    这就是现代公司的模式。

    但很可惜的何向东是一个很心善的老板,但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板,他太心善了,这个人太好了。

    他从来都没有认为向文社是自己一个人的,也没有认为向文社能有今天是自己的功劳,他始终认为向文社能挣钱是大家的功劳。

    自己一个年轻小伙子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本事,但还是有这么多人都来帮衬他,捧他,他是怎么都不肯亏待这些人的。

    这其中以苏小娅为甚,人家一个好好的大学生,出来应该就是到大公司大企业去做事的,可现在却窝在向文社这样一个小池塘里面。

    到现在她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就在后台把吃饭的桌子当办公桌了,到饭点的时候再把办公物品撤下来,吃完了又摆上去。

    条件很艰苦,虽然苏小娅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何向东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好好的一个名校毕业生,跟着自己在这里受苦,他也给不了人家什么,只能是在金钱上尽量多补助一些了,所以苏小娅的收入在园子里面是最高的。

    说白了,何向东就是一身江湖气,讲究义字当先,人性也好,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能亏待了别人。

    对苏小娅还有一份羡慕崇敬之心,这是一个没上过学的江湖艺人对读书人的崇敬之心,很正常,至少在那个年代,在那些江湖人身上很正常。

    何向东是有情有义了,但这对向文社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现在园子里面基本没有什么留存,而他对演员太大方了,四十一场,五十一场往外给,万一后来观众减少了,演员的工资怎么办,人家演完了是要给钱的。

    一旦发生点什么事情,是很有可能连演员的工资都付不出来的,而到时候人家肯不肯跟他讲情义,那就不太好说了。

    不过从目前来看,向文社里面这些演员都是老实人,没有谁是真正为了钱的,都是为了相声。

    但就算是演员不会出问题,向文社依然还有一个巨大的危机,一个不可抗拒的危机,那就是房租问题。

    现在九八年北京的房价还算是低的,向文社是三环里的位置,而且各种配置也很完善,一年才十几万,这算是很便宜了。再过两年,北京的房价就要疯了,而向文社也肯定要疯了。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在二十一世纪初,北京各种民间小剧场还是挺多的,各种话剧,民间曲艺什么的,但就是因为房价的狂涨,把这些小剧场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一个剧场的观众总是那么多的,不可能无限制往上涨的,像向文社这样的,开了两年了,观众也差不多就稳定在一百多到小二百这个样子,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上限了。

    现在收入是不错,但是是因为租金不贵啊,再过一两年,房价要涨到天上去了,租金也肯定会涨到没边的,你观众又不可能会出现爆炸式增长,票价更不可能像房价这样无限制的漫天狂涨。

    所以再过两年,北京的很多小剧场演出一个月连租金都付不出来,更不要说是演员的工资了,而那个时候北京所有的小剧场都会迎来一次彻底的洗牌,十分残酷,但却无法避免。(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老带新

    虽然未来可能有很大的危机,但至少目前的向文社还是欣欣尚荣的,演员们的收入也相当可观,现在的向文社绝对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好单位。

    顾柏墨的实力的确相当强悍,他和李泉江搭档说的相声也经受住了观众的考验,在园子里面非常火,现在两人的搭档仅仅只比何向东和张文海的差一些。

    其实这也是文哏相声的弱势所在,它虽然很高雅很文气,能上任何一个大雅之堂,但是文哏相声天生就不是太接地气,受众面不是特别广。

    但是何向东文哏相声却有不同,其非常有他个人的鲜明特色,如果说顾柏墨是一个气质清雅的文人的话,那么何向东就是一个披着文化外衣的俗人。他的文哏就特别接地气,因为他是以伦理哏为基础的,这样一来就会变得好玩了。

    何向东的个人风格特别明显也特别强烈,他说任何相声都有自己鲜明的风格。

    无论哪个名家把某个段子说的有多么经典,观众有多么的耳熟能详,但只要何向东一开口,保准是纯粹的何向东的味道,观众听了也不会感觉突兀,反而会忘了原本的滋味。

    就拿《八扇屏》来说,二赵的版本是最经典的,很多相声艺人也在学着人家说,但却总是弄了个邯郸学步,说相声肯定是一个人一个样的,盲目去模仿别人,就等于是找死。

    你就算让何向东用对对子来垫话入活儿,他肯定也来不了那种风格清雅,文质彬彬的,他要来肯定也是“我们来个对个对子,对不上来我是你爸爸,对的上来我是你舅舅”。

    他就不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如果非要文气,他的相声就要拧了,但他却有自己的魅力,其实每个相声演员都有自己的魅力,魅力有强有弱,当他的魅力足以碾压旁人的时候,他就是大角儿了。

    何向东就是这样的大角儿,天生的大角儿,只要他往台上一站,观众就不看了别人了,整个舞台就像是朝他那里塌陷了一般,这是一种没有道理可讲的强势魅力。

    所以为什么当初方文岐没有让何向东捧哏,原因就是因为他不适合捧哏,他往台上一站,大家都看你这个人了,那还要逗哏的干嘛。

    所以在重要场合,何向东一般也不会去给别人捧的,抢了人家的风头就不好了。

    “侯师叔,这我跟您一对儿,这谁使活儿谁量活儿啊?”何向东面有难色地问道。

    侯三爷笑了笑,说道:“那你觉得呢,你给我量活儿,我给你量活儿都是一样的啊。”

    侯三爷跑到向文社的剧场来了,他也是特地来看看向文社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也听了一个下午场,感觉挺不错的。

    现在刚歇工,他也见到了匆匆赶来晚上场的顾柏墨,两人也交谈了几句,现在何向东和侯三爷就在剧场旁边的过道上聊天,就弄了两条凳子,爷俩坐着聊。

    主要是剧场后台太小了,就屁股那么大,后台演员也正在吃饭,这马上就又要上台了,侯三爷也不忍心打扰人家,就拉着何向东出来说事了。

    事情也很简单,就是文工团里面有一个老带新的活动,在中央台说三段相声,由老一辈的相声演员带着新相声演员见见世面,也上一上电视。

    侯三爷就是这个老相声演员,他其实就是文工团里面的台柱子,除非他没时间,或者根本就不想上台,否则只要他想他就一定可以代表团里说相声。

    这次团里也问过他的意见,侯三爷觉得老带新是一件好事,就应承下来了,决定自己也出一份力,然后他就来找何向东了,他是真想捧这个孩子。

    何向东听了也很兴奋,其实他一点也不排斥电视,不可否认现在电视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可以宣传相声,宣传相声演员的地方。

    他所不满的只是被不懂行的人随意窜改自己的相声,最后弄得个乱七八糟,但是这一次是和侯三爷一起上台的,想必也不会有那么不懂事的导演胡乱来了。

    他其实也很想上电视,但是真的是僧多粥少啊,拢共才那么几个电视台,节目也都排的很满,留给相声的时间就是那么几分钟,但是那有那么多相声演员打破了头在抢这样的机会。

    何向东初到北京,没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哪里轮得到他上电视啊。这年头可不是说谁相声说的好,谁就能上电视,谁就能红的,还是那句老话,没有机遇才华等于狗.屎。

    也幸好遇到了侯三爷这样肯捧年轻人的长辈,何向东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其他人捧自己的子侄晚辈都来不及,哪里会理会他这个外人啊。

    所以何向东对侯三爷是很感激的:“师叔,这个……要不,还是我给您量活吧。”

    想了想,何向东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合适,毕竟是人家给自己的这个机会,作为晚辈的还自动要求当捧哏配角比较好,上台了再尽量收敛一点。

    侯三爷笑了一下,打趣说道:“行了,咱爷俩啊,都是擅长逗哏的,谁量活都不太好,这样,你跟老石凑一对,让他给你量活儿,我跟薛果凑一对,我们俩说一段。”

    何向东惊喜道:“哎呀,石先生能给我量活,这真是我的荣幸啊。”

    侯三爷笑笑:“没事,都说了是老带新嘛,咱们说两个对儿的,然后咱四人来一个群的,这就差不多了。”

    “哎,好嘞,没问题。”何向东忙不迭答应了下来。

    侯三爷满意的看着何向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赶明儿啊,你来团里一趟,咱们爷几个啊也对对活儿,商量商量怎么说,这好不容易上回电视,咱也不能白上啊,对吧。”

    何向东点头道:“哎,是,我明儿一早就去团里。”

    听完了何向东的话,侯三爷也从凳子上站起来了,说道:“行了,你们忙吧,晚上还有演出呢,我先回去了。”

    何向东也赶紧站起来,道:“侯师叔,我送送您吧。”

    侯三爷头都没回,挥挥手,步伐很快,两步就从拐角消失了。

    ps:大家也可以观众我的微博“唐四方要拯救世界”,更新时间还有数量我会在微博上说的,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会更新一些艺人行内的规矩讲究,名家的轶闻趣事啊,还有中国口技的传奇,之类的东西,这些不是小说内容,不好在网站上弄,我就在微博上写给大家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计划有变

    第二日,何向东一早就去了文工团,早上向文社是没有演出的,何向东就直接跑过来了,虽说他是团里面的演员,但却很少在团里面呆着,说的难听一点这就叫做旷工。

    所以他每个月在团里的基本工资都会被扣的七七八八,真正到他手上没几块钱,也幸好他不靠着团里的工资活,否则得饿死。

    就他在团里这个吊儿郎当的工作性子,上电视居然也轮到他了,真是上帝瞎了眼了。

    到团里,开会的地方依然是放在小会议室里面,作为正局级干部的侯三爷有自己的个人办公室,但很小,就几个平方,放张桌子就没地儿了,平时也就他自己一个人能呆。

    侯三爷和石先生都没过来,小会议室里面就何向东和薛果两人在聊闲天。

    何向东笑着对薛果说道:“我说果儿,要不你也来我们园子里说相声算了。”

    薛果站在窗户边,开着窗户点着烟,闻言,他转身靠在窗边,手上夹着烟,嘴里惬意地吐出烟圈来,笑着言道:“不去。”

    何向东道:“干嘛不去啊,你与其在电视剧里面跑跑龙套,你到不如就和我们一起说相声,现在园子里的生意还不错,我保你比跑龙套挣得多。”

    薛果又惬意地抽了一口烟,边吐烟圈边说道:“那我也不去,另外别跟我谈钱,俗气。”

    何向东瞪起眼睛道:“那你把上次吃早饭的三块钱还我。”

    薛果很淡然出尘地笑了笑,瞥了何向东一眼:“说你俗气,你还真就俗了,又谈钱,唉……”

    何向东抿着个嘴,眼睛斜斜无语地看着对方,这话他接不下去了。

    侯三爷和石先生这时候也走进来了,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阴沉沉的,侯三爷抬眼看了一下何向东和薛果,又转过头看一下石先生。

    石先生苦笑摇了摇头,说道:“你说吧。”

    侯三爷沉着脸点了点头,看着何向东说道:“情况有变,这次的三个节目我们就说一个群口的吧,另外两个对儿的安排别人了。”

    何向东当时就是一怔。

    薛果夹着烟的手也剧烈抖动了一下,连烟灰都给震落下来了。

    石先生摇头笑了笑,对两人说道:“计划是变了,不过没事,以后机会还多呢。”

    何向东也赶紧轻松地笑了起来,说道:“嗨,对我来说能上电视就是撞大运了,而且还能跟您二位前辈合说群口的,那更是别人都羡慕不来的。”

    薛果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碾灭了,他道:“我觉得挺好了,已经,中央台可是大台啊,我们这些小年轻能上去一回就是幸运了。”

    石先生满意点点头,宽慰两人说道:“你们呀,也都别往心里去,机会呢还多着呢,你们也年轻,都不用怕啊。提高自己的艺术水平是关键,不然下次有机会了,你们也上不了啊,对吧。”

    何向东和薛果都笑着点头。

    侯三爷轻吐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看两人,然后沉声说道:“情况就这样了,总归是有一个节目的,对你们来说,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咱们先商量商量使什么活儿吧,到时候别露了怯了。”

    四个人也就在小会议室里面商量了起来,在快中午的时候才确定下来,拿《论捧逗》来改,改成可以用群口的相声。

    《论捧逗》是一个适应性很强的段子,大部分演员都改过这个段子,有很多版本。传统相声就是这样,只要大框架不变,其他的旁枝末节都是可以更改的。

    把《论捧逗》改成群口的责任就交给何向东了,何向东现在正年轻也正是在创作巅峰,而且最大的优势就是他的演出基本上都是拿着改动过的传统相声在用,熟门熟路。

    等他改完了,然后再把新本子拿出来,几个人再商量一遍,再使一遍活儿,有问题就改,没问题就这样用了。

    相声创作差不多就这样了,不过一段好的相声还需要经过观众的考验,观众说好那才是真的好,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按照何向东本来的想法是打算把这个节目放在他们园子里面演一遍的,看看观众的反应,看看设定好的包袱能不能响,该响的没响,那就真的要改了。观众才是最直接的评判者,单凭演员的想象是不会有正确的结果的。

    但是很可惜啊,时间不够,何向东把本子弄出来,几个人对了几遍,再改了几次,就到了节目的录制时间,没有时间再找观众验证了,只能先这样上场了。

    录制的地方在中央台里面,不是后世的那个大裤衩楼啊。播放的台是在中央八套,中央八套是在九九年以后才改成的电视剧频道,在这之前都是文艺频道,小品相声各种曲艺都会播放的。

    何向东今天倒是没有穿大褂,他和薛果两人都是穿着马褂的,而侯三爷和石先生两人是穿着西装的,这也主要是为了区分人物,说好了老带新,捧新人嘛。

    其实相声的舞台上也是很讲究美感的,如果何向东和薛果两人穿着长衫大褂,而侯三爷和石先生穿西装,这样看起来就有些违和了,而两人穿马褂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

    穿这种传统的中式服装也有讲究,一般相声演员上台,穿着大褂或者马褂就不能穿皮鞋了,穿西装的则是必须要穿皮鞋,还是为了美感和谐。

    你得要让观众看了觉得舒服,一身大褂挺好看的,底下却是一双花了呼哨的皮鞋,观众会很觉得很违和,反而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鞋子上,而不是你的表演上面。

    这不利于你相声的演员的表演效果,包括老一辈的相声演员都要求上台不允许戴着闪的亮的东西,手表啊,戒指啊,这都不行,道理是一样的。

    何向东现在在后台候场呢,团里面这次也安排了另外两对人来演出,其中一个年轻人叫丁锦洋,何向东也跟他见过几面,但是不熟。

    丁锦洋见何向东一个人独自在这里坐着,便笑着走过去打招呼:“哟,坐着呢。”

    何向东扭头看他,也赶紧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是啊,都在候场呢。”

    丁锦洋笑笑道:“你平时都不怎么在团里面,咱俩好像也没怎么见过啊。”

    何向东也是一笑:“这应该是咱们第一次聊天吧。”

    丁锦洋点点头,笑眯眯说道:“是啊,其实我觉得你挺厉害的,上次石家庄那场演出我也在,你相声说的太好了。”

    何向东客气道:“没有没有,您太客气了。”

    丁锦洋笑得很开心:“咱们都是团里的青年演员,以后要多亲近亲近啊,这样,演出结束我请你和薛果吃饭好不好?”

    何向东道:“您也太客气了吧。”

    丁锦洋却凑过来,笑眯眯轻声说道:“其实我得谢你,要不是你和薛果两人主动把对口的两段相声让出来,我还没机会来呢。你们是真的高风亮节啊,换我肯定不舍得啊。这样,我做东啊,你们一定得来。”

    何向东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脸上全是震惊和茫然,自己和薛果什么时候说过要主动放弃了啊?

    “就这样说好了啊,我要上场了啊。”丁锦洋拍了何向东手臂一下,然后便快速跑远。(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命根子

    舞台上立着四根话筒,石先生一个人站在中间,对着话筒对观众说道:“今天呀,是个咱们曲艺展演的时间,我们呀也特地来给大伙儿说一段相声,这相声啊,看起来很容易,其实很不简单……”

    “嘿,你在这儿呢。”侯三爷出现在舞台上,挥了挥手,大声打着招呼。

    观众一见侯三爷出来了,立马开始高声欢呼了,这就是大角儿的知名度。

    石先生一拍大腿,憨厚笑着道:“嗨,可不是嘛,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在这里等你半天了。”

    侯三爷也说道:“我这不来了嘛。”

    说着,他伸出手赶紧快步走过来。

    石先生也不敢怠慢,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伸处手来想跟侯三爷握一下。

    结果侯三爷却伸着手,目不斜视地从石先生面前过去了,留下来石先生一脸懵逼。

    观众一下子就笑出来了。

    在舞台右边,侯三爷略带责怪地说道:“你怎么在这呢。”

    薛果笑着恭敬地和侯三爷握手,道:“他们让我从这边上来啊。”

    石先生一摊手无奈道:“得,这没人看见我。”

    侯三爷和薛果两人转过身来看着石先生,侯三爷道:“你怎么在这儿啊。”

    薛果也道:“是啊,怎么也不理我们呀。”

    石先生一拍大腿,笑着说道:“嗨,我还以为你们没看见我呢,你看看这事儿闹得。”

    “哪能没看见呢,你看看你。”侯三爷伸出手,边说着边快步走过去。

    薛果也赶紧跟上。

    石先生立马露出了朴实的笑容,也立刻伸出手来了。

    然而侯三爷又一次目不斜视地从石先生的全世界路过了,石先生再一次懵逼,不过这次情况稍稍不同,因为目不斜视的多了一个薛果。

    “好嘛,又没我事。”石先生脸拉下来,无奈一叹。

    其实这就是石先生的表演风格,侯三爷的表演风格是很机灵的还略带一些坏坏的感觉,而石先生则是很朴实,很憨厚的那种,老是受欺负。两人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相辅相成。

    舞台左边,何向东此时也走上来了,他笑着道:“哈哈哈……你们在这儿啊。”

    侯三爷和何向东握着手,亲切说道:“等你半天了。”

    薛果也道:“是啊,怎么才来啊。”

    何向东解释道:“路上堵车,我稍微慢了一点。”

    “诶。”何向东突然眼前一亮,看着石先生说道:“他怎么在那儿啊。”

    侯三爷和薛果也赶紧回头,侯三爷也是眼睛发亮:“是啊,你怎么在那儿啊。”

    薛果也接着说道:“怎么都不跟我们说话啊。”

    石先生这回学乖了,扭过头往后面很认真在看,眼珠子瞪得很大,脸色十分认真。

    这副神色一下子又把在场观众逗乐了,电视台录节目也是有观众的,来的不多,一百来人。

    何向东三个人全部伸出手快步走了过去,石先生刚把手伸出来,却又想到前面的事情,一下子又把手给缩回来了。

    这回没人从他的全世界路过了,三人都把他给围住了,石先生也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结果何向东还开始怪上他了:“您说您在这儿怎么也不理我们呀。”

    侯三爷也帮腔道:“是啊,你这不像样啊。”

    “嘿,我……”石先生都气的说不话来了。

    薛果还在一旁道:“虽然您是我师父,可这事儿,您办的确实不对。”

    石先生当时瞪起眼珠子就急了:“嘿,你们讲理不讲理啊,我……”

    不等他说完,侯三爷直接打断他道:“没事,我原谅你了。”

    石先生被憋得吐血。

    侯三爷道:“我问问你,我们这次干嘛来了。”

    石先生强行压下愤懑的心情,说道:“说相声来了,咱们四人。”

    侯三爷也道:“对啊,这何向东和薛果都是咱们团里面非常优秀的青年相声演员,薛果是你徒弟,何向东也是我的子侄晚辈,这样,我们让他们说一段相声,咱们给他们评评好不好。”

    石先生笑着道:“好啊,这好事啊。”

    两人便让开了,何向东和薛果站在了舞台中间,一人对着一个话筒。

    何向东对着观众,笑眯眯道:“下面是我们给您诸位来一小段儿相声。”

    薛果也道:“没错。”

    何向东道:“都说咱们相声演员都要提高自身的学问,要多看书,多学习。”

    薛果捧道:“这话没错。”

    何向东侧过身子问道:“我问问你,你喜欢看书吗?”

    薛果道:“喜欢啊。”

    “喜欢看什么?”

    “像什么国内外的经典文学啊,我都喜欢,就拿国内的文学来说,四大名著我就很喜欢。”

    何向东把话头接过来:“四大名著我也喜欢,尤其是这个红楼梦,我就特别喜欢,我看了好多遍了。”

    “哦,是吗。”

    何向东点头道:“那当然了,这红楼梦里面有一个小片段留给我的印象特别深。”

    薛果也笑了,道:“哪一段儿,您给我们说说呗。”

    何向东道:“这一段就是林黛玉进贾府,宝玉问黛玉有没有他挂在脖子上的那样的玉石,黛玉说没有,宝玉就气的把玉石摔了,然后贾母责怪他,这一段特别传神。”

    薛果道:“哟,那你给我们念念呗,我们也没听过。”

    “没问题啊。贾母言道。”何向东眉头微微一挑,身段也就使出来了,他以前唱戏也唱过旦角儿,这身段都会,轻轻一扭,真的很有女性风范。

    台下观众顿时看的大为新奇,第一次看见有男人这么**裸地把女人学的这么传神的。演出戏曲的时候,旦角都是化好女妆的,完全没有何向东这样素面朝天的冲击性大。

    “贾母言道,平日里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今日里,你摔你的命根子作甚。”何向东把命根子那三个字咬的特别重。

    “嗯?”薛果一愣。

    观众瞬间明白过来其中的内涵了,顿时大笑起来。

    何向东学贾宝玉:“府里的妹妹们都没有,单我有。今日里来了一个天仙似得妹妹也没有,我还要这个劳什子作甚。”

    何向东再学贾母,拉长声音,暧昧说道:“你妹妹原本是有的。”

    “噫……”

    “哈哈哈……”

    薛果傻眼道:“您说的这都什么呀,我都没听说过。”

    何向东道:“说的是贾宝玉挂在胸口的玉石啊,你以为呢。”

    薛果骂道:“你别丢人了啊,你到底看没看过红楼啊。”

    何向东不高兴了:“怎么没看过啊,我还知道后续发展呢。”

    “后面怎么样。”

    何向东道:“那贾宝玉气极了,把玉石往地上狠狠一摔,结果真的碎了,然后……蹬蹬蹬蹬……孙猴子蹦出来了。”

    薛果一挥手:“没听说过。”(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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