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颈疑云 第四十四章 继母左琳（下）
周继恒带着一肚子火气离开了客厅，在走廊里遇到左琳，左琳对他露出微笑，问：“爸，小张说饭一会儿就好，你不等吃完饭再回房休息么？”
周继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被唐果惹的不开心，完全没有理睬左琳的问话，阴沉着脸头也不抬的走开了。
左琳似乎对他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僵在原地几秒钟，才回过神来，走进客厅。
此时此刻，她已经换下了白天上班时穿的那身衣服，换上了一套纯棉家居服，宽大的白色t恤让她显得更加纤细苗条，头发随意的拢在脑后，用一个发夹松松的夹着，几缕碎发散在两鬓，让原本就不大的脸盘看起来愈发的小。从走进客厅，到在唐果和秦苍对面落座，左琳的每一个动作都从骨子里透着一股羸弱劲，即使看在同为女性的唐果眼中，都忍不住觉得我见犹怜。
左琳坐下来，拉一拉衣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个人，最后把视线落在了秦苍的身上：“警官找我有什么事么？”
“她。”秦苍朝一旁的唐果一指。
唐果一脸黑线的坐在旁边，心中感到十分气闷。真是的，这些家伙都要不要那么看扁了人呀？刚才同她打招呼说明来意的人明明就是自己，结果现在还是被无情的漠视了！难道秦怪胎的气场就真的那么大么？
她偷偷斜眼瞄了瞄秦苍，忽然没来由的想起之前那个什么黑什么白的男生说过的话，因为秦苍的缘故，搞得他在女生里没有行情。现在她终于理解了，原来这男人真有把旁人变透明的本事！
左琳愣了一下，见秦苍完全没有参与谈话的意思，一旁的小姑娘则一脸郁闷，一时也搞不清楚状况。
“我是c市公安局的刑警，我叫唐果。”
看左琳有些困惑，唐果干脆重新自报家门，顺便想介绍一下秦苍，才刚刚把手朝他那里一比划，秦苍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你们谈你们的，不用理我。”
咦？这个家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唐果狐疑的看他一眼，决定顺水推舟，既然秦苍有意不让自己介绍他，那就必然有自己的目的，她脑子不够聪明，一时没有参透其中的用意，那配合总是没错的吧。
这么一想，唐果也干脆当秦苍是摆设，把注意力收回到找左琳的中心目的上来：“左琳，我们在调查周宝的那件案子，有一些情况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一听周宝的名字，左琳的眼圈立刻红了起来，抿着嘴唇半天没有吭声。唐果之前已经从周大光那里听说过了左琳对于周宝这件事的敏感程度，也不敢催促，生怕又刺激到了她，最近她遇到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反应过度，一惊一乍的，简直让她有些吃不消。
过了几分钟，左琳从茶几上抽出一张面巾纸，擦拭了一下眼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抬眼看着唐果问：“宝宝的事情……发生经过我早就对之前来录口供的警官说过了，为什么还要再问？”
“没什么，现在是我在负责这个案子，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再把当日的情况讲一遍，你也知道的嘛，每个人的思维方式都不一样，可能侧重点不同呢。”唐果这一次聪明的避重就轻，绕开了什么嫌疑之类敏感字眼儿。
“宝宝的案子不是之前的那个警官负责了么？”左琳倒也执拗，皱着眉头追问：“为什么要换人？之前那个警官看起来资历还蛮深的呀？”
“这个是我们工作上的需要，抱歉不能对你解释。”唐果被问的有些不大高兴了，毕竟左琳的问题或多或少有些质疑自己能力的意味。
左琳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冒犯，连忙道起歉来：“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心急，希望能够早点破案抓到凶手，所以才……小唐警官，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
唐果觉得自己此刻的脸一定像青椒一样的青，好嘛！一句“小唐警官”，直接就把菜鸟的帽子给自己戴牢了，偏偏人家说了不是有意冒犯，搞得自己一肚子闷气。
“那我们谈谈当日的事吧！”她不想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免得自己更伤自尊。
左琳为难的看看唐果，又看看一旁的秦苍：“可是，这位先生如果不是警察的话，在这里旁听不大方便吧？”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他的问题。”
“对不起，如果他一定要在这里的话，我希望能够知道他的身份。”左琳说话的语气依旧柔柔的，可是态度却很坚决。
“我是什么身份重要么？”一直不吭声的秦苍突然开口，冷不防吓了唐果和左琳两个人一大跳。
“当然重要！”左琳皱紧眉头：“宝宝的事情是我们的家事，我不想说出来让不相干的外人听。”
“据我所知，周宝的案子早就上了报纸，c市上下，还有多少人不知道呢？除非——”秦苍挑高眉毛，眼睛打量了左琳一番：“你有什么其他理由去介意这个问题。”
左琳身子一僵，紧接着一行热泪从眼角滑落，她一手掩面，一手撑住身体斜倚在沙发扶手上，轻声啜泣起来。
唐果用眼神询问秦苍，想知道他葫芦里头到底卖的什么药，秦苍不理会她的询问，只是眼睛专注的看着左琳。
“你们不会理解我的感受的！”抽泣了一会儿，左琳才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开口，不过这一次她似乎很生秦苍的气，一副完全要无视他的架势，把身子扭向唐果：“小唐警官，看样子你的年纪也没有多大，你不知道给人家当后妈的那种滋味。宝宝虽然不是我生的，但是也是我的心头肉！孩子出了事情之后，我也和家里其他人一样痛不欲生，可是偏偏就因为我是后妈！所有人都觉得我在猫哭耗子假慈悲！所有人都觉得我在做戏！所有人都觉得如果没有我这个后妈，或许孩子会好好的活着！”
左琳的控诉的确是在情理之中，加上之前保姆小张说过的事情，唐果可以想见这样的情况下身为继母承受的压力，看她哭的这么厉害，只好尽力安慰她：“问心无愧就好了，不要太在意别人的话。”
“可是，我做不到问心无愧呀！”左琳发出一声哭号：“是我害死了宝宝哇！”
断颈疑云 第四十五章 当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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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左琳的号啕大哭，另外的两个人有着完全不同的反应。
唐果咬着嘴唇，一脸纠结，一方面看着一个娇娇弱弱的美丽少妇在自己面前哭的这么伤心，她有些不忍和同情，另一方面，虽然同为女人，但她从来都是笑神经发达过泪腺的那一种，所以对这种“水做的女人”，也和许多男人一样感到头疼不已。
而秦苍，根本不用说，还是一贯的面不改色，不动如山。
“左琳，你别哭了，光顾着哭也没什么用，眼下重要的是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唐果叹口气，知道指望不上身边那个木头人，只好硬着头皮劝慰一下，对于她来说，开开玩笑，撒撒娇这都不在话下，偏偏劝慰这一项不在擅长项目中。
左琳又抽搭了一会儿，才喘着粗气慢慢平静下来，此时此刻两眼红肿湿润的她，看起来更加憔悴怜人，并且从她脸颊微陷和眼睛下面深深的暗影不难看出，最近一段时间，她消瘦的很厉害。
“抱歉，小唐警官，我失态了！”她歉意的对唐果扯开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每天都承受着内心里的煎熬，我总是想，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不让我代替宝宝死掉算了！他才那么小，还没来得及享受生活，没来得及开始自己的人生，就……”说到这里，她又一次哽咽了，眼泪从眼角流下来，顺着脸颊滴落，打在皮质沙发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过事已至此，最好的结果就是尽快结案，抓到凶手，你说对么？”
左琳点头，用手背擦去脸颊上的泪痕，缓缓的揉着太阳穴：“自从孩子出事之后，我就一直不能原谅自己，夜里一整晚一整晚的睡不着觉，吃安眠药都没有用，满脑子都是当天的事情，后来婆婆怕我出事，找了医院的同事来家里帮我注射了安定，我才能勉强合眼睡几个小时，结果睡着了之后，全是噩梦，梦见的都是我怎么弄丢了孩子，都是宝宝在责怪我没有保护好他！”
“那……”见她这样，唐果也迟疑了：“如果你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回忆当时的情况，我们可以再约时间。”
左琳微闭双眼，一脸痛苦的摇摇头：“不用了，我知道你们工作很辛苦，家里人也希望尽快破案，错已经铸成了，逃避不是办法。”
“那就请你把当天的事情复述一遍吧！”唐果准备好记事本，专注的听左琳的讲述。
左琳整个人窝在沙发里面，虚弱的开始讲述当天的情况：“那天我下夜班，在家里休息，宝宝正好学校只有半天课，下午也放假，那段时间他一直咳嗽的很厉害，所以吃过午饭之后，我就给他吃了咳嗽药，让他睡午觉。安顿好他之后，我收拾好碗筷，见没什么事，正好之前宝宝已经吵了好几次，让我给他做他最爱吃的炸丸子和红烧鱼，我就打算出去买点菜，起初我也不放心，想着要不要把宝宝叫起来，带他一起去市场，到房间一看，他睡的正香，就没忍心把他叫醒，觉得反正市场也没有多远，我快去快回，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真不该这么大意的！”
“你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就发现孩子不见了么？”唐果怕她又陷入自责中无法自拔，连忙追问。
左琳摇头：“我本来是打算买了菜就回来的，出了门之后到了市场忽然想到婆婆快过生日了，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家大光那个人……性格比较闷，加上他一个大男人，心也粗，我怕他想不到给婆婆买礼物，或者不知道买什么好，就一想，反正宝宝一般睡了午觉没两个小时都不会睡饱，我还不如趁这个时间去趟百货商场，给婆婆买一套她之前一直不舍得买的护肤品回来做礼物呢。”
“为什么非要那个时候去不可？”秦苍插嘴问。
左琳脸红了一下，抿了抿嘴唇，说：“因为……当时商场在做夏季的返券促销，价钱比较便宜……我只是个护士，收入不高，大光又是那样的个人状况，宝宝年纪才那么小，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我不希望别人觉得我们两口子是啃老的寄生虫，钱还是能省则省。”
秦苍点点头，似乎对左琳的回答很满意：“你继续。”
“我到商场买了给婆婆的护肤品，又顺便拿赠送的返券给大光买了见t恤，给宝宝买了个新书包，然后就往家里头赶，到家的时候遇到邻居罗阿姨，她看我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东西，拉着我问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我正陪她说着话，忽然发现我们家的大门开着一条缝，吓了一大跳，以为家里招了贼，赶紧撇下罗阿姨回家去看看情况，进屋转了一圈，没发现有小偷来过的迹象，东西都还好端端的摆在原本的位置上，没丢没少，刚刚松一口气，就发觉不对劲，原本在房间里睡觉的宝宝不见了，外出穿的衣服扔在一旁没换，估计穿的还是中午放学回来我给他换的那身家居服，我以为他是和我玩捉迷藏，就满屋里找了一会儿，还不见人，这才担心起来。”
“然后你就报警了么？”
“没有，”左琳把纸巾盖在眼睛上：“我当时以为他可能是被哪家孩子叫去玩儿了，就出去到邻居家打听，问了一圈，谁都说没见到我们家宝宝，到最后才有一个小孩告诉我，他看到宝宝一个人跑出门去了，他还问宝宝去哪里，宝宝说是秘密，不能说，然后就一个人走了。”
“那个孩子看到周宝离开的时候大约是几点？”唐果问。
“这个问题我们还有之前来做笔录的警察都问过了，那个孩子根本不记得，他就只知道是下午，别的什么也说不清。”
“在这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又回家，找出来宝宝的学校通讯录，给平时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家里打电话，想看看是不是被同学叫去，走的匆忙才没来得及换衣服，可是问了一圈，都说没见过，我就慌了，跑出去到处找，哪里都不见他的踪影，实在没有办法，我打电话告诉了大光，他又告诉了公公婆婆，全家人都赶回来想办法找人，到了晚上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最后我们决定报警。我是罪人……如果不是我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断颈疑云 第四十六章 左琳的婚姻
唐果仔细的把左琳的讲述记下来，虽然她知道之前来做初次调查的警察早就做好了笔录，但是就像在学校时一个老师曾经特别叮嘱他们时说的那样，问话不怕多做几次，现场不怕多去几次，反复检查反复思考，总会有所收获的。
左琳把事情的经过说完，整个人似乎因为重新回忆了一遍心中最痛苦的回忆而感到疲惫不堪，虚脱般的瘫坐着，提不起一点精神。
唐果看她这样，心里有些自责起来，破案固然重要，不过人情也还是要有的，因为自己的工作需要，让人家又一次揭开心头的伤口，这样似乎有点残忍。
这么一想，她更觉得自己有责任安慰一下左琳了。
“左琳，你别太自责了！”唐果起身坐到左琳身边，拉起她的一只手，感到她的手冷的好像冰块一样，这让唐果更加不忍起来：“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你能够事先预料到的呀！你想想，现在每家都是双职工，孩子一个人被丢在家里没人理的事情多普遍啊！周宝八岁了，留他自己在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不是你的错！凶手如果把目标锁定在周宝身上的话，就算你那天没有留他自己在家，对方也还是会找到其他途径对孩子下手的！所以你不要只顾着自责，眼下帮助我们找出真凶，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唐果的一番话说的虽然并没有很高的技巧性，却十分真诚，左琳感激的看她一眼，反手握住唐果的手：“小唐警官，我很感谢你！谢谢你没有用有色眼镜来看待我！自从孩子出事了，我就成了众矢之的，每天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只差没戳着我的脊梁骨责怪我了！这么多年，宝宝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虽然他不是我生的，我也已经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了，并且，为了让他能有更好的生活条件，我甚至放弃了生一个自己孩子的念头！现在孩子出事了，我对孩子的这些疼爱，那些人就都看不到了，每天看到我，就好像看到狼外婆一样，我心里有多苦，没人理解！不过，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孩子是我没有照看好才丢的，我就等同于是害死孩子的凶手，我活该被人误会，被人谩骂！”
唐果同情的看着左琳，搜肠刮肚想找出点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该说着什么。她明白世俗的眼光是什么样的，就包括她自己，在没有去幼儿园、小学进行走访调查之前，不也先入为主的把左琳这个继母按照白雪公主的后妈那样代号入座了么，现在要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安慰左琳说别人不会对她有那种偏见，她还真说不出口。
胡思乱想着，左琳刚刚的一句话忽然闪入唐果的大脑，她回过神来，问左琳：“你说被人谩骂？你指的是谁？”
“还能有谁！”说起这个话题，左琳悲伤的神态里面不由自主的加入了一份委屈和怒意：“这么多年来，一直给我乱扣罪名的除了齐姗，哪还会有别人啊！其他人根本不了解我们家的事情，完全只会听风就是雨的跟着附和罢了！”
唐果心中了然，对于齐姗的那些误解和说法，她基本上是清楚的，周家的家务事以及两任儿媳妇简直乱得好像一锅粥，一边喊着黑，另一边叫着白，这里头的真实情况和是非对错，外人还真是搞不清楚，不过呢，人都有一种同情弱者的天性，齐姗离婚之后生活一直很落魄，独身一人，现在亲生儿子又死于非命，实在是赚足了同情分，相比之下，有权有势的周家，后进门偏偏又年轻漂亮的继母左琳，似乎自然而然的被放在了仗势欺人的角色上。
“左琳，你介意我问问你和周大光的事情么？”她决定试探着从当事人之一的左琳嘴里打听一下情况。
“你是想听我说说我和大光是怎么在一起的，我到底是不是第三者，对么？”左琳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问唐果：“那么，我告诉你的，你会相信么？”
“如果你告诉我的是实话，我自然会相信。”唐果知道自己说的是一句傻话，但除了这么说，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左琳的问题，比较她现在的身份是个警察，正在查案，断然的回答信或者不信，都是不妥当的。
“小唐警官，我希望你是与众不同的，能够不被世俗的偏见左右，能够相信该相信的事实！”不知道是不是被舆论折磨的太久了，唐果那一句模棱两可、毫无意义的回答似乎给了左琳很大的希望，她的眼中重新闪烁着神采：“齐姗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到处对别人说，说我和大光是在他们没有离婚之前就勾搭在一起的，是因为我的介入，大光才变心的跟她离婚，其他人看到我和大光的个人情况之后，虽然嘴上不说，可看着我的时候，那种眼神就已经告诉了我，他们是相信齐姗那种说法的。可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别激动，别激动，慢慢说！”唐果听左琳的声调有上扬的趋势，连忙端起桌上那杯自己一直没喝的茶水递给左琳。
左琳接过水杯直接放到茶几的另一头：“其实我都知道那些人背后是怎么议论我的，他们都觉得以我的个人条件，之所以会和大光在一起，完全是为了借我公婆的光，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我也不怕丢脸的跟你们说，我早年感情一直不顺利，经历过几次失败的感情，所以对婚姻也挺灰心的，觉得男人没几个可信的。可是后来认识了大光，他对齐姗特别好，我觉得他这人很不错，平日里也算是有些接触吧，后来，齐姗和张喆的事情在医院里传的沸沸扬扬，最后还被大光撞见了，之后那段时间大光特别痛苦，我尝过感情背叛的滋味，知道有多难过，所以就经常陪陪他，劝劝他，相处的时间越久，我就越觉得他是那种踏实的有安全感的男人，值得女人托付终生的那种。所以……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左琳抽了抽鼻子，把之前被泪水黏在脸颊上的发丝顺到耳后：“说起来，我和大光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的人了，因为有过共同的经历，所以才彼此产生好感，我不觉得这是什么罪过，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外人宁愿相信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也不肯正看眼睛好好的自己看一看！我的婚姻是光明正大的！我只是争取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已，齐姗变了心，她自己不懂得把握和珍惜，那不是我的错。”
断颈疑云 第四十七章 撞枪口
“我真是要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之前总是被人指指点点，在背后说三道四，现在孩子又出了事情，我已经痛不欲生了，还有人说风凉话，说我巴不得宝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好可以生个自己的孩子！小唐警官，你说说看，如果是你，你能够忍受的了么？你能比我还沉得住气么？”左琳湿着眼眶问唐果，冰冷的手也紧紧拉着唐果的手腕，似乎急切的想要从她这里获得同情和理解。
“我……”
唐果刚刚开口就被客厅外面传来的关门声打断了，左琳听见门响，也转过头去张望，他们听见保姆小张招呼了一声：“大光回来啦！换身衣服准备吃饭吧！”
一听周大光的名字，唐果吓了一跳，她把目光投向秦苍，心里感到有些忐忑，毕竟他们才刚刚接触过周大光，而且还是隐瞒了身份的情况下，更重要的是，那顿午餐到最后根本是不欢而散，现在又在周家遇到，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以周大光的脾气，一定不会得到什么好待遇就是了！
秦苍仿佛没有发觉唐果正焦急的注视着自己，此刻他正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大光，你回来了？”不知道唐果脑子里千回百转的念头，左琳听到是丈夫回来了，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你不是也应该才从医院回来么？怎么了？为什么又哭？”走廊里传来周大光的说话和脚步声。
“没什么，公安局的警官来问情况，说起宝宝的事……所以我……”左琳小声的解释。
周大光似乎哼了一声，但是什么也没说。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唐果知道，他正朝客厅走过来呢。
周大光一进客厅，一眼正好看到坐在对面位置的唐果，他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瞪着唐果，俨然一副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十分面熟，却又有些拿捏不准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唐果以为他看到自己就会立刻暴跳如雷起来，此刻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侥幸心理，看来周大光虽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傻，但终究是个智商偏低的人，认人的能力还真是不高，如果他认不出自己，那可就太好了，也省得再当一次炮灰。
只可惜，美好的愿望往往只停留在意识形态，不会变成现实。就在周大光还在苦苦思索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孩到底是谁的时候，秦苍从原本背对着他的沙发上缓缓的站起身来，一扭头，和周大光正好打了个照面。
“是你？”就算周大光脑子不大灵光，对于有一面之缘的唐果没有深刻印象，秦苍他还是认得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出现在自己家，刚刚左琳又说公安局的警察来到家里，立刻涨红了脸：“我说怎么看那个女的这么眼熟！你是警察？你之前明明说你是老师……你是骗我的对吧？为什么要骗我？耍我很好玩吗？！”
“我不是警察，她才是。”秦苍倒是十分包容周大光的脾气：“而且我没有骗过你，我也的确是老师。”
“你们跑来我家做什么？”周大光怒气冲冲的质问。
“调查周宝的事情。”
“滚滚滚滚滚！”一连吼出五个“滚”字，足以见得周大光的火气已经到达了顶点，他一指秦苍：“你这个骗子，我居然还觉得你是个好人，是朋友！弄了半天你也欺负我脑子笨！你也利用我！”
“大光，你这是怎么了？”跟在周大光后面进客厅的左琳被丈夫突如其来的愤怒给吓了一跳，同时也感到一头雾水：“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嘛！你之前见过这二位？他们是去医院找过你么？”
“你别问了，我不想说，也不关你的事！”周大光不理睬左琳，依旧怒气冲冲的瞪着秦苍，伸手一指大门的方向：“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大骗子！周宝已经死了，这个案子你们能破就破，破不了我也不在乎，总之我们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以后这里都不欢迎你们！”
“大光！你说的什么话呀！”左琳在一旁忙着帮周大光打圆场：“二位，不好意思，我丈夫他不上那个意思……”
“谁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那个意思！”周大光不领情的打断左琳的话，看秦苍和唐果站在那里没有动，自己扭身就要走：“那好！你们一边不走，一边还挽留，那我走总可以了吧！”
“大光！你别闹脾气了！”左琳慌了，拼命想拦住丈夫，只可惜她身子本身就单薄，力气也小，根本拗不过身强体壮的周大光。
“大光，这里是你的家，既然你不欢迎，那我们就离开吧？”秦苍对周大光的愤怒似乎格外包容，气定神闲的转头询问唐果。
唐果当然巴不得赶紧离开周家这个大雷区，听了秦苍的话，忙不迭的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左琳觉得过意不去，连忙也跟了上来：“那我送送你们吧！”
三个人走出周家屋门的时候，保姆小张刚巧从外面丢垃圾回来，看到唐果和秦苍正要离开，挺惊讶的：“怎么这就走了呢？我以为你们俩会留在这里吃饭呢！”
“谁说要留他们吃饭了？！”周大光听到小张的话，三步并作两步的从屋里冲了出来：“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留谁吃饭啦！”
小张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他横了一句，也有些不乐意，一扭身自己进屋了，左琳愁眉苦脸的冲周大光直摆手：“大光，你进屋去吧，好不好？别闹了！”
周大光狠狠的哼了一声，也进屋去了。
“这……叫我说什么好呢……二位千万别和大光一般见识，他这个人本身脾气就暴躁，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左琳尴尬的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我们能够理解！”唐果连忙安慰她。
“左琳，你和齐姗熟悉么？”秦苍沉默了一会儿，没头没脑的问。
左琳不习惯秦苍跳跃式的思维，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什么，赶忙回头朝门里看看，没见到周大光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大光回去了！”她抚着胸口说：“如果被他听到这个名字，又要大发雷霆了！”
断颈疑云 第四十八章 初恋难忘
“周大光就那么介意听到齐姗的名字呀？”唐果嘴上说着疑问句，眼睛倒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左琳一起朝屋里瞟。
左琳发出一声轻笑。
“小唐警官，你太年轻了，不了解男人！”她的话是对唐果说的，眼睛却看着秦苍：“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呀！你说对么？”
“说的也是……”唐果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齐姗和那个张喆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太**的东西我不知道，估计和医院里其他人听说的版本差不多吧！”
“你和周大光在一起之后，他没有对你说起过么？”
“别开玩笑了，‘齐姗’这俩字都不敢在他面前提，你觉得他会愿意和我聊前妻怎么****的事么？”左琳反问。
“唔，说的也是！”唐果理解的点点头：“那对齐姗和那个张喆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呢？”
左琳面露难色：“我跟你们谈论这个问题不大好吧？毕竟我和大光在一起齐姗已经很有意见了，也让很多人对我们有误解和偏见，我要是再跟你们说起那种事，不知道别人又要说我什么居心叵测之类了呢！”
唐果犹豫了一下，还想再说服一下左琳，秦苍倒是很好说话的接受了左琳的理由，放弃了追问。
“你认识张喆么？”他把问题的中心从事件转移到相关人物上头。
“算是认识吧。”
“熟悉么？”
“熟悉倒是谈不上了！我们是同一所学校的，他读五官专业，我是高护，同一年毕业，同一年进了中心医院，就这样而已，不过张喆在学校时候比较有名，所以我对他这个人比较知道，估计他都未必认识我吧！”
“那在嫁给周大光之前，你认识齐姗么？”
“她是我学妹，比我低一届，我真正认识齐姗是她进医院之后，因为工作上偶尔会有接触，所以算是认识了，不过在那之前我也知道她，说起来，我知道她还是因为张喆呢！”
“因为张喆？”唐果听到这句话吃了一惊：“齐姗和张喆也是同一个学校的？”
“我们医院里很多年轻医生和护士都是我们那所学校毕业的，这没什么稀奇，”左琳解释其中缘由给唐果听：“齐姗和张喆以前在学校里的那些事，我以为你们之前已经调查出来了呢！”
唐果的脸有一点发烧，接手这个案子之后，所有线索乱成一团，她也一直处于捋顺线索的状态，对于张喆和齐姗那一边，倒真的没有花大把的时间去深究，毕竟死者是齐姗的亲生儿子，所以关于齐姗的作风问题、桃色新闻，唐果没有把这些事作为与案件关联非常密切的线索去对待。
左琳这么一说，她脑子里倒还真的冒出一个猜测来，就像之前秦苍说的那样，伪装绑架，结果没有要到赎金就急着对孩子下手，还花心思去伪装，这分明就是仇杀，那么一来，除了与周家有仇的人之外，与齐姗有矛盾的人也同样具有嫌疑呀！
唐果拍拍自己的脑门，懊恼自己怎么考虑的那么不周全，转眼看到左琳正看着自己，眼睛里有惊讶，似乎还有几分笑意，连忙掩饰的扒扒前额的流海。
“齐姗和张喆的事情我有在安排调查，”清清嗓子，唐果试图让自己显得沉稳一点：“不过目前还没有深入调查到学生时代，既然你知道，那正好跟我们说说吧！”
“说说倒是没什么，不过……你就当闲话，听听算了，千万别太当真呐！都是些陈年旧事，而且又是当年读书时候的事情了，谁还没有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呢！”真要左琳说，她又似乎有所顾虑的扭捏起来了。
“你放心，我们会斟酌的！”唐果豪迈的拍拍胸脯：“别有思想负担！知道什么说什么！”
“张喆其实是齐姗的初恋呢！”左琳压低了一点嗓音，身子微微倾向唐果。
“原来他们过去是一对恋人呀！”
“也不是，哎呀，是我没说清楚，确切的说，齐姗上学的时候一直暗恋张喆来着，不过张喆据说当时在外地有女朋友，所以没有办法接纳她的心意，俩人的关系到底算是怎样也从来没有公开过。”
“既然是暗恋，还没有公开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呀？”唐果狐疑的睨着左琳。
左琳被她问的有点尴尬，微微红了脸：“这事我可得说清楚，不是我八卦，喜欢去打听别人的私事，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这件事在我们那上下三届之间，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呀！”
“这么轰动？！怎么回事？”唐果的好奇心被左琳的话勾了起来。
“你们应该见过齐姗吧？当时因为长的漂亮并且性格冷冰冰的，高傲难接近，她在学校里其实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追求者也不少，不过那时候她真挺傲气的，好像谁也看不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对张喆特别殷勤。有一段时间，她每天给张喆写一封情意绵绵的长信，挺酸的那种，最值得一提的是，在每封信的后头，她都会附上第二天的天气情况，提醒张喆增减衣服、记得带伞之类。本来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后来有一天张喆看完当天的信没有收好，被他同寝室的室友看到了，结果就传了出来，没几天学校里一大半人就都知道了，特别轰动！”
“写信而已，干嘛那么轰动啊？”唐果不理解。
“我们上学那会儿哪能和现在比呀，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多开放，我们那时候男女之间比现在含蓄好多，齐姗主动追男孩子已经不多见了，还每天给人家写情书，嘘寒问暖，在那会儿看来，是非常大胆的。当时高护的女生很多都知道这件事，还有很多同届的男生私底下给齐姗取外号叫天气预报员呢！不过这件事传出去之后，也给齐姗和张喆带来不小的影响，后来听说从那以后齐姗就不给张喆写信了，见面也不讲话，形同陌路的那种，倒是张喆因为自己没有保管好信件造成这样的影响感觉很抱歉，所以屡次三番的想求得齐姗的原谅。”
“那齐姗最终原谅他了么？”
“当初就不知道了，因为那件事之后没多久我们就各自实习离开了学校，接着又毕业参加工作，这件事就成了笑谈了。齐姗进医院之后，我倒看到过她和张喆一起有说有笑的，估计是一笑泯恩仇了吧，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断颈疑云 第四十九章 疑点重重
“所以说，齐姗和张喆****的事，是确凿的了？”唐果心里有些失望，虽然齐姗神经质了一些，但毕竟她的遭遇还是让人同情的，可是如果她真的是一个背着丈夫与其他男人勾搭成奸的女人，以唐果相对传统的价值观，还是无法认同的。
“这你让我怎么说呢！我又不是当事人！”左琳叹了口气：“而且，以我的身份和处境，如果说是真的，未免有一种故意抹黑齐姗的味道吧！不管怎么说，我心里头还是希望那些事只是误会的，虽然宝宝不在了，我也还是不希望他有一个对家人对感情不忠的妈妈。”
“你恨齐姗么？”秦苍冷不丁丢出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左琳沉默了一会儿，一只手搓着另一边的胳膊肘，表情有些怅然：“这个问题，我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不恨吧，其实不可能，毕竟她之前屡次三番的胡闹和谩骂，还有她在外面造的那些谣言，让我很受伤害，背负了太多不该背负的坏名声。可是如果说恨她，我又有些恨不起来，大家都是女人，现在她落得这样的一个处境，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没有家，现在孩子也没了……怎么说呢……我还是不喜欢她，但是我不恨她了。”
“左琳，你在外面干什么呢？吃饭了！”
左琳正说着，周大光推门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见左琳正在同唐果和秦苍说话，脸一下子拉得老长，几个大步冲到三个人面前，一把抓着左琳的手臂就往回拉，边走边嚷嚷：“你很闲是不是？全家人等着你吃饭，你在外面跟两个骗子闲磕牙！”
左琳被他拉的趔趔趄趄，又拗不过周大光的力气，只能边被拉着走边歉意的回头冲唐果和秦苍摆手。
“走吧！”秦苍看着周大光气呼呼的样子，轻笑出来，对他摆摆手，招呼上唐果，朝胡同外走。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日光变成了浅浅的橘红色，让周边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光，晚风多了几丝凉意，吹在人身上，带走几分闷热，多了些清爽。
唐果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总算离开周家那片雷区了！感觉真轻松呀！哎我说秦博士，是我的错觉，还是真的，为什么我觉得你对周大光特别的包容，特别的好脾气呢？”
“他就像个孩子，喜怒爱憎都在脸上，没有恶意，不需要在意。”秦苍淡淡的说。
“果然是老天爱笨小孩，连你这种怪人都会对他特殊对待，他也算是够本啦！”唐果唏嘘：“其实，老秦呀，我也是笨小孩，你以后对我能不能也适当的包容一点，好脾气一些？”
“你就这么大出息了么？”秦苍瞪她一眼：“要是这样的话，那你还是趁早改行，别在刑警队给别人添麻烦了！正好我也乐得清静！”
“那可不成！当刑警，并且是当一名优秀的刑警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理想！谁也不能动摇的！”他这么一说唐果可不干了：“我的意思是，我只希望你能对我也随和一点罢了嘛！好啦好啦，当我什么都没说！而且我想通了，名师出高徒，帮人帮到底，你还是对我严格点吧！”
“驴唇不对马嘴。走吧，送你回家。”秦苍也不和她继续在刚刚的话题上纠缠，走到停车的地方，率先坐了进去。
“说起来呀，刚才我还真有点不爽，左琳说到齐姗给张喆写情书的时候，她那话什么意思嘛，什么叫‘你们这些年轻人多开放’嘛！好像以我为代表的‘年轻人’都多么****一样！再说了，她又没有比我大好多！你今天怎么那么容易就放弃了呢，要不是我追着问左琳，恐怕我们都没办法从她嘴里知道那么多齐姗和张喆的陈年旧事！”唐果有些小得意。
秦苍从后视镜瞧她一眼，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以后会对你多包容一点的。”
“你什么意思嘛！”
“你难道都没有看出来，左琳其实很想对咱们说齐姗和张喆的事情，所以我才没有追问，因为我知道，一个人迫切的想传播什么消息时，你越是不追问，对方就越是急于找其他途径一吐为快。”
“所以，我就成了左琳另觅的那个‘蹊径’了？”唐果仔细想了想，也回过味来，不觉有些沮丧：“也是呀，如果她真的忌惮旁人的说法，那就莫不如绝口不提齐姗和张喆好了，干嘛偏偏对他们后来的事情表现的讳莫如深，却毫不在意把之前的事情抖出来呢！左琳实在是太诡诈了！和她比，我太傻了！”
“傻人有傻福。”
“你是在损我还是安慰我？”
“自己理解吧。”
“那我就权当你是在安慰我了！”唐果还是想不通：“左琳这算怎么回事儿嘛，嘴上说着有顾忌，还那么想讲齐姗的闲话！”
“女人本来就是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秦苍的口气听来相当不屑。
“拜托你考虑一下我的感情好么？好歹我现在坐在你旁边，也是个女人，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至少我觉得我就不是你说的那种！”唐果立刻表示抗议。
“那是因为你傻。”
“是！而且还傻人有傻福呢！”唐果搬出秦苍刚刚的那句话，并且明智的立刻转换话题：“今天左琳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我觉得现在所有线索都纠结在一起，回头我得和我哥他们好好讨论一下，把接下来的侦查方向清晰一下！”
“周家人你现在都见过了，什么看法？”秦苍问。
唐果认真的想了想，慎重的说：“周家人几乎没有一个正常的，每个人都有让人费解的地方。先说周家的父子两个吧，周继恒给我的感觉，有点说不清楚，总觉得他虽然一再表现对孙子的死多么重视多么在意，可是又让人有一种作秀的印象，情绪的表达非常做作，不像是自然流露。至于周大光，他的情绪波动太大了，性格易怒，对齐姗又爱又恨，情感很纠结，并且还把这种情绪转移到了越长越像妈妈的周宝身上。”
“你还忘了一个人。”秦苍提示她。
“你是说左琳么？她是后妈，角色那么敏感，想忽视都难，不过我觉得，她做人继母的，人又那么精明，不至于做这么敏感的事情吧？孩子出事，她的嫌疑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她怎么会给自己找麻烦呢！”
“我要说的是齐姗。”
“齐姗？！”唐果一听便连连摇头：“不可能吧！虽然今天听左琳说她和张喆的那些事，让我也觉得她****的事情可信度又高了，也很别扭，可是毕竟她是周宝的生母，她不可能对孩子下手的！”
“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孩子的生母，但是同时她对周家的仇恨也很深，之前的调查过程中你也了解到了，齐姗对周宝从小就带着负面情绪，经常把对婚姻和生活的不满发泄在孩子身上，周宝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她婚姻悲剧的一种提醒，加上利益之后的落魄，孩子没有和她在一起，反倒同继母非常亲近，这样的情况下激起一个女人心底的愤恨，并且发起报复，不是不可能的。永远不要低估了人性最原始的野蛮一面！”秦苍一针见血的指出关键所在：“更何况，齐姗还说出过要同周家鱼死网破，让他们断子绝孙的诅咒！”
唐果哑然，想了半天，只有一声叹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真不希望最后的事实会是这样！”
断颈疑云 第五十章 唐门宴（上）
一路聊着周宝的案子，转眼就到了唐果家所住的小区。
唐果虽然一贯精力旺盛，经过了这一天的东奔西跑，加上中午也没吃上一顿正经饭，现在又累又饿，整个人还是一反常态的有些打蔫，懒洋洋的歪在车座上提不起精神来，直到车子从小区的主路拐过弯，开向唐果家住的那一栋楼。
“咦？这两个家伙不在家里好好呆着，怎么都跑楼下集合来啦？”
原本还一副有气没力样的唐果好像突然被突然从车座下冒出来的针扎到屁股一样，蹭的一下坐起身来，要不是有安全带束缚着，搞不好会因为动作太猛撞到车顶。
秦苍奇怪的看她一眼，把车子缓缓停在人行道边。路边是一块摆放着健身器材的小型健身场地，很多中老年人早早吃完了晚饭出来纳凉，顺便活动活动腿脚，秦苍草草扫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眼熟的人，虽然不知道唐果为什么大惊小怪，却也没有兴趣去追问。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奇心强的人，对于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向懒得浪费精力。
“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秦苍对唐果说，经过这一天，其实他也感到有些疲惫，他不喜欢同太多人打交道，虽然因为工作的缘故，每天需要面对很多人，也需要对一些特殊案例进行收集和分析，但感觉却大不相同，尤其是这个案子，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的缘故，一些事，一些人，总是能牵动到他心底深埋不愿触动的记忆，让他隐隐感到烦躁。
有心想要逃避，偏偏又深深感到好奇，想要一探究竟，查清真相。
秦苍长出一口气，这种矛盾的感觉，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
“你怎么了？还好吧？哪里不舒服么？”唐果正要下车，看到秦苍神情怪异、没精打采，原本已经伸向车门的手也收住了动作。
“我没事，你走吧。”秦苍回过神来，摇摇头，冲唐果摆摆手。
“你确定？”唐果又确认了一遍，看秦苍除了情绪不大对头之外，也没什么其他异状，这才松了一口气：“今天辛苦你啦！那有什么需要你助阵的，我再去找你！”
秦苍以为凭唐果的个性，自己没表态之前，免不了还要纠缠几句，正要开口，却见唐果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解开安全带开门跳下车，回头冲自己俏皮的做了个敬礼的动作，扭头跑掉了。
“妈，哥！你们俩不好好家里呆着，跑楼下来干什么啊？罚站军姿么？”唐果刚才还没下车就看到了自己那狡猾的老妈和邪恶的哥哥站在楼下一个劲儿朝路边张望，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却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心里打鼓的感觉，道别秦苍之后，赶紧迎上来打算先探个究竟。
“小果回来啦！”唐妈妈看到女儿，笑吟吟的迎上前，伸手帮唐果撩开额前汗湿的头发：“快回家换身衣服，洗洗脸！”
说完，撇开唐果，径直朝前走。
“妈，你上哪儿去啊？不回家吃饭么？”唐果纳闷儿的在后面喊。
“饭还没做呢，想吃啊，你还真得等！”唐天照例以他最喜欢的方式迎接自己的妹妹，伸手揉揉唐果的脑袋。
“哎呀，别弄乱了我的发型！”唐果连忙闪躲。
“喲？小样儿！你还有发型呢？”唐天笑她。
“哥，老妈今天这是哪一出儿啊？”唐果纳闷儿的看着唐妈妈直奔马路边走去，不踏实的问：“她不会是奔秦苍去的吧？”
唐天爱莫能助的耸耸肩：“别问我，咱妈什么时候按章出牌过！得啦，看你这一头汗，快回家去洗把脸！老妈这边，我负责帮你侦查清楚！”
秦苍安静的坐在车里，看着脚踩滑板车在自己车前的小马路上互相追逐的几个小孩，他们的游戏阻碍了自己的路，正常说来，他完全可以鸣笛驱赶这几个挡路的小孩，可是他不想，看着这几个你追我赶，又笑又叫的孩子，秦苍没有一点催促的****，他宁愿坐在车里等。
笃笃笃。
有人敲起车窗。
秦苍扭头一看，一个看起来大约六十岁左右的女人正笑眯眯的站在车旁看着自己。
秦苍微微皱了下眉头，在脑海中快速的搜索了一下，虽然眼前的这个人看着有几分眼熟，但他确定，对方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你有什么事么？”秦苍按下车窗问。
“你是我女儿的同事吧？”老太太给他的回答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你女儿？”秦苍拧眉，是同事的母亲？可是自己与同事平日交集不多，即便是最相熟的那几个，也不至于连其家人都认识自己。
“就是唐果呀，我看到你刚刚送她回家来的！”
原来是唐果的妈妈！
“我不是……”
“喲！秦博士！”秦苍刚开口，另一个年轻男人也跑到车旁：“你今天和果儿一起出去查案啦？”
没错，后凑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c市公安局重案组的骨干力量、唐果的亲哥——唐天。
秦苍对唐天点点头。
“你瞧，你抽空帮果儿的忙，还得专程送她回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唐天客气的同秦苍寒暄。
唐妈妈在一旁不着痕迹的推了儿子一把，赶在秦苍开口说告辞的话之前，抢先开了口：“哦！原来你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秦博士呀！我之前还听我们家孩子说起你呢！小果给你添麻烦了吧？”
“还好，你们不用客气。”秦苍冷情惯了，对唐妈妈的热络有些不太适应。
唐妈妈好像没有发觉秦苍的别扭：“我的孩子我了解，她就是个小迷糊，热情有余，细心不足的主儿！听我儿子说，你这段时间可是帮了小果的大忙了，你瞧瞧，今天还早接晚送的，让我这个当妈的真是过意不去！这都到家门口了，干脆上楼一起吃顿便饭吧！”
“不用了，多谢。”
“秦博士，上一次你帮了我们重案组那么大的忙，请你一起参加庆功宴，你又不肯，现在果儿又总去给你添麻烦，我真是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今天没别的，就一顿家常便饭而已，你就别再客气了！”唐天也极力挽留。
秦苍左右为难，有心想婉拒，抬眼迎上唐妈妈带着笑意的殷切眼神，又开不了口去推拒对方的盛情。
最后，他只好点点头：“那就多谢了。”
断颈疑云 第五十一章 唐门宴（中）
趁着秦苍去停车的功夫，唐天把唐妈妈拉到一旁，半认真半玩笑的问：“妈，你这葫芦里头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反正不是毒药！”唐妈妈说的轻描淡写。
“妈！”
“好啦！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会干什么坏事不成嘛！”唐妈妈看儿子严肃起来，嗔怒的瞪他一眼：“这个秦博士现在和我女儿一起工作，总是呆在一起，我总要对他有所了解才放心吧！”
“果儿三岁生日的二十周年庆都过去了，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呀！”唐天觉得老妈有点小题大做了。
“我放不下的是当妈的心！”
唐妈妈的一句话，让唐天硬是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说：“反正，妈，我可事先告诉你，这个秦苍可是一个特别难请动的主儿！正常来讲别说果儿这种小菜鸟了，就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也未必会买账！这次要不是我们头儿和他老婆跟秦苍私人关系好，帮果儿说话，他估计也不会肯答应的。所以说，果儿能和他一起查案，是个难得的学习锻炼机会，你可千万别给她添乱，拉着秦苍问东问西的查户口，把事情给搞砸了呀！”
“就知道你小子嘴上泼凉水，心里头还是向着你妹妹的！你呀，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唐妈妈无可奈何的拍打儿子，叹了口气：“你妹妹一个女孩子，非要去当刑警，风里来雨里去，那么辛苦，我是真不赞成，也觉得心疼，但是我可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妈妈，你们这俩孩子是我生的，我最了解你们了，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不做成做好，就不会罢休！既然当刑警是果儿的理想，那我这个当妈的也只能默默支持了！”
说完，唐妈妈还不忘神气活现的瞟唐天一眼：“哦，还有，靠问东问西来判断一个人的品性如何，这太低级了，我都不屑！”
秦苍停好车，折回来和唐家母子一起上楼。
唐家的房子不算大，大约只有**十平米的样子，也没有多么时尚奢华的装修，却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
“你们俩磨磨蹭蹭的干嘛呢这么久才上来？”唐果已经换好了衣服，听到门响，从自己的卧室里跑出来，一眼看到跟在唐天后面进门的秦苍：“咦？你来干什么？”
“吃饭。”秦苍的惜字如金即便是在唐家也丝毫没有改变。
唐天噗嗤一声笑出来。
“来，小果，跟我去做饭！”唐妈妈一招手，对唐果发号施令。
唐果对唐天扁扁嘴，乖乖的跟着进了厨房。
“秦博士，坐！”唐天客气的把秦苍让进客厅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找不到话题，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唐天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试图找些可聊的话题时，大门打开，唐爸爸垂头丧气的走进门来。
“爸，怎么了这是？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唐天一瞧父亲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他。
“去去去，混小子，一天天就会拿你老爸寻开心！”唐爸爸轰苍蝇一样的挥挥手：“烦着呢，别给我添堵啊！”
“喲？你现在退休一身轻，谁能气着你呀？”
“还不是对面楼的老田么！我跟他下棋，一下午，下几盘我输几盘！怎么都赢不了他！”
“那只能说你棋艺不精了呗！”
“胡说！我开始玩象棋那会儿，你小子还不存在呢！”唐爸爸吹胡子瞪眼：“老田不知道跟谁学了新的步数！我破不了啊！”
“是什么样的棋局？”
唐爸爸这才注意到家里还有一个陌生人，他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坐在儿子对面的年轻人：“你是？”
“爸，这位是秦苍秦博士，这段时间一直协助小果办案，刚才被我和妈给拉上来吃个便饭！”唐天连忙给他们做介绍。
“小伙子，会下象棋？”唐爸爸略带怀疑的问。
秦苍点点头：“会。”
唐爸爸一听这话，立刻两眼放光：“那，咱爷儿俩研究研究？”
唐天在一旁额头上简直要挂黑线了：“爸！人家秦博士是来家里做客的，你别净拉人家摆弄你那老年人的爱好！”
唐爸爸不乐意了，把脸一板，不理儿子，转头热情的对秦苍招招手：“来来来！咱们到书房去下棋！”
秦苍点点头，起身跟着唐爸爸到书房去了。
唐天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也站起身，到厨房去帮忙做饭去了。
厨房里头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唐妈妈系着围裙，正锅铲飞舞炒菜忙，唐果在一旁充当小打杂的，母女俩有说有笑，气氛远比客厅那头融洽得多。
“对了，小果啊，妈有个事儿想跟你说说。”唐妈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把女儿招呼到近前。
“什么事啊？”唐果嘴里咬着一块刚出锅的咕噜肉，含含糊糊的问。
“我跟你说啊……哎！你这丫头！又用手抓菜吃！”唐妈妈扭头一见唐果又贪吃又怕烫的样子，抬手就去敲女儿的头：“家里还有客人呢！叫人看到的话，你丢不丢人！”
“我不丢人啊！不是我定力差，是老妈的菜烧的实在太美味嘛！”唐果笑嘻嘻的闪开，还不忘拍拍马屁。
唐妈妈被她逗得也笑了出来，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转身继续炒菜，过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的话才说了一半：“你这丫头，就会打岔，我刚才的话差点忘了！”
“什么话？”
“那天，你徐阿姨跟我说，她家儿子马上就要从澳大利亚回来了！”
“然后呢？他们要请咱们吃大餐么？”
“馋猫！”唐妈妈抬手宠溺的点点唐果的额头：“是要吃大餐，不过不是咱们，是你！”
“我？为什么啊？我和徐阿姨一家又不是很熟……”唐果纳闷了。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就比别家姑娘少根筋呢！”唐妈妈无奈的看着女儿：“你徐阿姨想介绍你和她儿子认识，吃相亲饭！这回明白了吧？”
“啊？”唐果瞪大了眼：“你没答应吧？”
“还没，这不是问问你的意思么！我看了照片，小伙子倒是一表人材的。”
“没答应就好，他是一表人材，还是二表人材，都和我没关系，我才不要去吃什么相亲饭呢！”唐果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真的不考虑考虑？”
“绝对不考虑！”唐果抗议：“我说亲爱的妈妈呀，你就别乱操心了！你要是急的话，就先帮你的宝贝儿子把媳妇娶了吧！我哥都还光棍一条呢，我着什么急呀！”
“果儿啊，你到底是真不想找男朋友，还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呀？”唐妈妈若有所指的问。
“我？”唐果好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哪有什么男朋友啊！”
“外头那个是？”唐妈妈朝门外努努嘴。
“哎哟我的妈妈吔！”唐果一拍脑门儿：“你是不是肥皂剧看太多，想象力过分发达呀！我怎么可能那么想不开，和那个怪胎在一起！”
“这孩子！你哥哥可说了，人家是个博士，还挺有名的，你可别乱给人家起外号！再说了，我看那小伙子除了有点冷冰冰的之外，也没什么怪的呀！”
“那是因为你和他接触不多！”
“怎么？他人不好么？”
“那倒不是！”唐果客观的回答：“他人倒是不坏，这段时间也真的帮了我很大很大的忙，个性太奇怪了，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太捉摸不透了。要是找这么一个男朋友，早晚要被他气吐血的，我可没那么想不开！”
唐妈妈不说话，呵呵笑着，摸摸女儿的头，转向其他话题，继续烧菜。
不一会儿，唐天从门外探进头来：“什么时候开饭呀两位尚宫大人？我肚子都饿扁啦！”
“准备碗筷，这就开饭啦！”唐妈妈宣布。
断颈疑云 第五十二章 唐门宴（下）
饭菜摆上桌，等了半天不见唐爸爸和秦苍从书房里头出来，唐妈妈只好让唐天过去催促了好几回，最后才总算等到唐爸爸一脸意犹未尽的和秦苍从书房走出来，到桌前准备吃饭。
“我说，老唐同志，你现在架子越来越大了嘛！人家当年诸葛亮也就三请，你自己算算，我们娘仨请了你多少遍你才肯赏脸出来吃饭的？”唐妈妈一边帮秦苍和丈夫盛汤一边忍不住唠叨上几句。
唐爸爸嘿嘿笑着接过汤碗：“话可不是这么讲的，今天情况特殊嘛！你是不知道哇，秦苍这小伙子下棋有两下子！要不是饿着他这个客人，我都想不出来吃饭了！再说了，人家诸葛亮当年可是刘备亲自去请的，你派小天这臭小子去，当然没有力度了！”
“爸，别试图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啊！”唐天佯怒。
唐爸爸根本不把儿子的装模作样放在眼里：“你小子啊，别拿出那张警察脸给我看，你小时候尿布都是我给洗的，我还能被你吓住不成！”
“得！我投降！”
“不是我说你啊，臭小子！你说，你和人家秦苍年纪也没差多少，人家下棋下的连我都自叹不如，你呢？象棋子有多少颗都说不出来，网上那些打打杀杀的游戏倒是玩的挺明白的！”
“爸，到底是秦苍象棋下的太好，还是你下了这么多年棋，还没脱离臭棋篓子的行列呀？”唐果在一旁插嘴问。
“果儿，够意思，关键时刻知道挺老哥！”唐天哈哈大笑，拍拍唐果的肩，满眼的宠溺。
“我说，小秦呀！”
唐爸爸话一出口，唐果差点一口汤喷在桌子上，她赶快抓过一旁的纸巾抹抹嘴，艰难的咽下嘴里的东西，哭笑不得的对唐爸爸说：“老爸，求你了，你就叫他秦苍、秦博士、秦教授，或者叫****都成！小琴小琴，听着像个大姑娘似的！”
她这么一说，唐妈妈和唐天也意识到了，都感到忍俊不禁。
“就你这丫头喜欢胡扯！”唐爸爸嘴上说着唐果，但下一句话倒也真的改了称呼：“秦苍呀，你要是什么时候工作不那么忙，就来家里坐坐！咱爷俩经常切磋切磋！怎么样？”
唐果和唐天几乎同一时间想要开口断掉唐爸爸的痴心妄想，以秦苍一贯的个性，加上他花在工作上的时间，怎么可能愿意来陪一个初次见面的老头子下棋呢！
谁知道，这一次，唐家兄妹二人还真是多虑了，还没等他们开口，秦苍居然破天荒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一定。”
唐果瞪着秦苍看了半天，使劲揉揉眼睛，伸手在秦苍面前晃了晃：“秦苍，你还好吧？是不是发烧了？还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怎么那么不正常呢？！”
“胡说八道！”唐妈妈夹了一块鱼放在唐果的碗里：“给你块鱼柳，塞住你的嘴！累了一天了，还不好好吃饭！”
“我嘴巴大的很，老妈，多塞点儿！”唐果美滋滋的吃着她最喜欢的菜。
唐天不乐意了：“妈，你就偏心你姑娘！好歹我也是个刑警，比果儿辛苦多了，你怎么都不说多顾着我点儿啊！”
“是啊妈，你瞧，哥都吃醋啦，所以你还是多疼你儿子一些吧，以后有什么相亲啊，介绍对象啊之类的美事，记得统统留给你的宝贝儿子！”唐果在一旁落井下石。
“别！妈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啊，世上只有妈妈好，我觉得你给我的母爱够多了！”看到唐妈妈居然认认真真的点头答应下来，唐天忙不迭的改口。
“我心里有数，你也老大不小了，也的确该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了！”唐妈妈一边热络的帮秦苍夹菜，一边若无其事的和他攀谈起来：“秦博士比我家小天大吧？”
秦苍点点头。
“结婚了没？”
“妈，你这问题太业余了，人家秦博士要是结婚了，还能在这儿吃饭么！早就回家陪媳妇儿去了！”唐天一听唐妈妈的话，当时就乐了。
唐妈妈也呵呵笑了起来：“也是，你瞧我，岁数一大，说话都不经过大脑了！那交女朋友了没？”
“妈，你别刨根问底儿的打听别人**好不好！”唐果怕母亲的追问会让秦苍不高兴，忙试图阻止。
“没有。”秦苍答得倒很平静。
“家里不着急么？”唐妈妈不理睬女儿在一旁的暗示。
秦苍的身子略微僵了一下，摇了摇头。
“哎，也是，时代不一样啦！现在你们年轻人都讲究什么事业为重，老人也不好太干涉！”唐妈妈叹了口气：“你瞧我家小天也是，一催他，就找各种借口躲出去。其实也是，感情的事得自己做决定，家里人急也没有用。但今天正好说到这儿，你们这三个孩子——秦苍啊，阿姨把你也给算进来了，你不会介意吧？好，不介意就好——不管家里人管不管，问不问，古人讲成家立业，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家是事业的根基，只有家庭稳定了，事业才会有后盾！一个人啊，能力再强，总归是孤单单的，需要有个家，有个归属感。”
秦苍认真的看着唐妈妈，黑眸幽深，似乎平静似水，又似乎暗藏着汹涌的情绪波动。唐妈妈的话说完，他默默的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吃饭。
唐果不踏实的瞧瞧秦苍，又看看一旁的哥哥，唐天知道她担心什么，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老妈说的对！请老妈放心，等我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了，一定该出手时就出手，不给别人留任何机会！”唐天嬉皮笑脸的打着哈哈。
唐妈妈也笑了：“你能说到做到就太好了！”
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眼秦苍，没有再说什么，五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唐天说起局里发生的趣事，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
吃完饭，唐爸爸一个人看新闻，秦苍和唐天在一旁聊起了周宝的案子。唐果帮唐妈妈收拾好碗筷，从厨房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果儿，刚才秦博士把周宝那个案子的进度和情况简单的跟我说了一下，走，咱到书房去，把接下来的事情商量一下！”
“好！”唐果答应着，和唐天、秦苍一起到书房去聊工作的事情了。
唐妈妈忙完，也回到客厅里和唐爸爸一起看电视，唐爸爸看三个年轻人关起门来谈自己的事情去了，这才把憋了一晚上的疑问说出来：“你怎么突然请人家到家里头来吃饭啊？”
“我问你，你觉得这个秦苍是个什么样的人？”唐妈妈不答反问。
唐爸爸想了一下：“从我和他下象棋的感觉来看，这小伙子是个聪明人，脑子灵，有计谋，做事心里特别有数，就是不大爱说话，跟咱们家那个贫嘴的臭小子正好相反！哎，你别光问我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和小果一起工作，我这个当妈的，总要多了解一下吧！”唐妈妈还是同一个理由。
“得了吧，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你是怕他成天和小果在一起，会日久生情，所以才想提前探探底的吧？”唐爸爸毫不留情的揭了唐妈妈的老底：“考察出什么结果了？孩子的事，你还是别瞎操心了，乱牵红线可不好！”
“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对方是不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如果不是，以后的事情我才懒得去管呢！女儿喜欢什么样的人，那是她自己决定的问题，至少现在我知道，小果跟着这个秦苍一起工作，旁的不说，至少也能学得沉稳一些。”唐妈妈想了想，叹了口气：“不过，我觉得，秦苍这小伙子心里有事！”
“有事？”唐爸爸没开窍：“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什么事！”唐妈妈不满的瞥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他给我的感觉，太自制，太压抑，肯定是有心结！估计是和家里头有关！”
“行啦！我说老婆，你还是好好的过退休生活吧！查案破案，那是小天和小果的工作，你就别充当什么大侦探了！”
“我就是觉得可惜嘛！”唐妈妈惋惜的叹口气：“挺好的一个小伙子，长的一表人材，又有头脑有学问，偏偏不知道因为什么，整个人搞得那么阴郁！”
“没事，有小果儿在呢！”唐爸爸一笑：“她像个小太阳似的，谁和她在一起久了，都会变晴朗起来的！”
断颈疑云 第五十三章 分工合作（上）
书房里的三个年轻人不知道此时此刻客厅里老两口的话题是与谁有关，并且此刻他们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情闲话家常，除了秦苍还是一如既往如唐果所形容的“面瘫”着，唐家的两兄妹表情看起来就肃穆多了。
“这么说来，齐姗****的事情就是**不离十了？”唐天摸着下巴：“这样一来，算上她自己当初对周家撂狠话，外加那个和她关系不清不楚，之后又因此辞职远走他乡的张喆，值得我们关注的对象就又多了两个了！”
“话说这么说没错啦，可是我还是觉得，齐姗和张喆的事情，先别那么早下定论，还是完全查清楚了再说吧！”唐果听了哥哥的话，连忙表态。
唐天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妹妹的性格，一听就知道她心里的潜台词是什么：“又不忍心了？”
唐果认真的点点头：“这件事，我们一直也只是听说，并没有直接找相关人员来问个清楚，这件事关系到齐姗以及那个张喆嫌疑的轻重，更关系到齐姗的名誉问题，以前不管外面怎么风言风语，也都只是没凭没据的谣传，可要是咱们警察带着个人观点，存在倾向性，旁人就会觉得齐姗****是确凿的事情了！她已经失婚又丧子，太可怜了！”
“这个好办，只要把齐姗和张喆的事情提上日程，查个清楚不就好了！反正他们两个现在也都算上有嫌疑的人，横竖都该调查排除一下的！”唐天想了想：“另外，还有其他在工作中或者其他方面与周家人结过怨的人，其中和周宝熟悉的、熟悉基本药理的，动机充分的，都需要逐一排查一下！别急着苦瓜脸！我知道你最头疼这种很可能成无用功的调查了，所以，这个交给我，保证给你个一清二楚的调查结果！怎么样，老哥够意思吧？”
“够！绝对够！哥，你就是这个！”唐果讨好的对哥哥竖起大拇指。
“别急着拍马屁，我话可没说完呢啊，万一嫌疑犯真是我排查范围内的，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说我抢了你的功劳！”唐天和妹妹逗趣。
“哪能啊，我就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唐果豪迈的拍胸脯保证，顺便补充一句：“我去医院的时候可听说了，周宝从小是在医院里泡大的，基本上老员工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他也和很多医生护士都非常熟悉，所以说，你的工作量，要有个心理准备呀！”
“哦，我心里有数了。对了，我这还有点小收获，据消息称，于光和周继恒关系很特别！”
“这个我也知道啊，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嘛！”
唐天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开窍啊！我的意思是，于光和周继恒有****关系！”
“啊？！”唐果大吃一惊：“不会吧？周继恒都那么大岁数了，还有****？！你的消息可靠么？”
“第一，谁告诉你****这种事情有年龄限制的呀？再说了，周继恒和于光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那种关系的还不知道呢！第二，这件事还有待证实，括号，有待你自己去证实，括号完了。”
“你怎么这样嘛！”唐果傻眼了，她一想到牙尖嘴利的于光，心里就直发怵。
“我怎么样了啊！法律上还有‘谁主张，谁举证’的规定呢，你负责的案子，我友情提供线索，已经很够意思了好吧！你就想办法查清楚吧！”唐天转头问秦苍：“秦博士，这个案子到现在，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如果你问我觉得谁是嫌疑人，那很抱歉我答不了这个问题。我不是警察，没有指控别人的权利，能做的只是根据客观存在的事实分析问题罢了。”秦苍的回答理智而严谨。
“我们现在也的确很需要有专业人士从理论上做一个宏观的分析，才能确定接下来主要的侦查方向。听佳一说，你专门研究过犯罪侧写这个领域，能帮我们也做个侧写么？”
唐天的话也勾起了唐果的好奇心，她充满期待的看着秦苍。
秦苍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犯罪人年纪应当在25岁至40岁之间，没有恶性犯罪前科，与周家有一定的交集，对周继恒有一定的了解，精神状况没有明显问题，但是属于不稳定的神经型，平日里给人的印象或者平和亲切，或者不起眼，总之不具有伤害性，并且相反的，可能还具有不错的口碑或者亲和力。工作表现平稳良好，有取得药物和注射器的便利条件，为人谨慎，做事考虑细心周到。至于生理这个方面，对于犯罪人的身体状况我持保留态度，暂时无法确定。”
“哇！”秦苍的一番话让唐果听得膛目结舌：“我以为电视剧里头的侧写师都是艺术加工的产物呢，没想到真的那么玄！你说的这么多，准确程度大概有多少？”
“百分之七十。无论人或者事，总是存在例外的。”
“那倒是，那这些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呢？”唐果好奇极了。
秦苍很有耐心的解释道：“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犯罪人的目的在于报复，而非图财。犯罪行为本身想要追求的结果就是周宝的死亡，加上整个案件，受害人只有特定的一个目标，具有强烈的针对性，从这一点来说，毫无疑问，这是一起报复型的犯罪，基本上可以排除犯罪人存有妄想型病态人格的可能性。首先年纪太轻，低于25岁的，很难有机会与周家的几个成年人进行实质性的接触，因此难以结下仇恨；其次，人过中年之后，因为家庭及事业所产生的牵绊和顾虑也越来越多，即便是心生怨念，也极少采取极端手段来进行报复，而25至40岁之间的人对情绪的控制力以及对行为所引发的后果的在意程度要远低于前者，更容易因为别人成了自己生活或者事业的阻碍而对其施以报复。”
“那没有恶性犯罪前科呢？”
“如果是有恶性犯罪前科的人，做事恐怕会比较心狠手辣，对与自己结怨的人直接下手更能疏解心中怒气，本案凶手对毫无反抗能力的周宝下手，说明此人缺乏犯罪经验，害怕行为失败导致的身份败露，但又想在自己能够达到的程度内实现自己的目的。”
断颈疑云 第五十四章 分工合作（下）
“有道理！继续继续！为什么说凶手对周继恒有所了解呢？”唐果听的入迷，连忙催促秦苍继续解析。
“犯罪人为了迷惑和转移警方视线，在实施杀人行为之后，把现场布置成绑架勒索未遂的模样，并且伪造了周宝坠楼的效果，杀人手法隐秘，逃避惩罚的目的明显，足以证明凶手在实施犯罪的时候精神状况是稳定的，头脑清醒。至于周继恒，很简单，如果周继恒当初没有要求由医院出面鉴定，或者于光没有在鉴定过程中和周继恒进行私下沟通，然后得出之前的伪结论，那么犯罪人的计划就彻底失败了，因此我才推断，犯罪人了解周继恒一些鲜为人知的事，因此才敢冒险把周继恒变成了自己的烟雾弹。”
“那这么说来，周继恒一定知道凶手的身份了？”唐果激动的站起身来。
“那倒不一定，”秦苍的下一句话好像一盆冷水，兜头浇熄了唐果刚刚燃起的希望：“你说的那是一种可能性，另一种可能性是周继恒惧怕案件性质从单纯的勒索钱财绑架撕票，变成报复寻仇，因为警方的调查方向一旦改变，有可能会牵扯出他一些怕被人发现的秘密。”
“有道理！”唐天表示赞同。
秦苍继续说：“儿童成为被害人的犯罪行为，绝大多数都是熟人作案。在孩子小的时候，家人都免不了叮嘱他们防范外人的伤害，因此儿童对陌生人的戒备心很强，反而对于自己熟悉的亲人或朋友疏于防范，让这些人有了可乘之机。之前我们到现场也看过，包括最初的现场勘查记录，现场完全没有留下过挣扎、撕打的痕迹，这说明了什么问题？不仅周宝是自愿跟随犯罪人到达案发现场的，并且在被害前，也依然对此人充满信任，所以才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让犯罪人轻松得手。”
“真是太悲哀了！”唐果皱着眉头，略显忧伤的感慨：“不仅小小年纪就遇到这样的不幸，而且还是被自己非常信赖的人杀害，小周宝在遇害前该是多么痛苦啊！”
“是啊，”唐天虽然早已不是什么菜鸟，也称得上久经沙场，可是联想一下周宝案子的情况，也同样不胜唏嘘：“这种痛苦不仅仅是对小周宝，包括周家其他人，当最后真相揭开，发现凶手竟然是他们平日里关系亲密或者信任的人，那种痛苦和愤怒，也一定比其他类型的案件要更强烈！”
“我持怀疑态度，至少周继恒不会有多大反应！”唐果不屑的撇撇嘴：“你是没瞧见他那副嘴脸，除了打官腔，就是打官腔，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哺乳动物，还是卵生的冷血动物！”
秦苍对于周继恒以及周家其他人，并不做任何评价，依旧实事求是的把自己所做侧写的理由说清楚：“我们已经知道了，氯化钾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药品，反而是医院里很常用也非常不起眼的一种，犯罪人避免了投毒案中常见且容易引起重视的氰化钾，选择了氯化钾，说明此人至少具有一定的药理知识，未必精通，但肯定不是行外人。现场除了犯罪人特意留下的伪造勒索信之外，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物品，说明此人很细心，做事谨慎。”
“那么最后你说生理方面你持保留态度，是什么意思？”唐天问。
“我和唐果在案发现场亲自试验过，以我的身高，想把唐果从气窗推出去，能够做到，但是有点吃力。周宝身高比唐果矮小，并且根据推断，在被推出气窗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并非清醒，要知道，想要把一个失去意识的人从高处的气窗推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样的话，这个凶手不就应该是一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人么？起码要和你一样高，或者比你还高，”唐果打量了秦苍一遍：“唔，还要比你健壮才行！”
“那也未必，如果当时现场有其他物品，能够帮助犯罪人弥补身高的不足，那么就不成问题了。这方面，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去推断，所以我也只能持观望态度。”秦苍表明自己的观点，没有去计较唐果刚刚的话分明是看扁了自己的身材和体力。
“的确是这样，秦博士说的在理！那关于这一点咱们就先放一放，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唐天抓抓后脑勺：“那这样一来，接下来的调查任务也就更加明确了，只差我们把分工和调查次序再商量一下。”
“我觉得周继恒那一条线很关键！就算他不知道凶手的身份，如果咱们弄清楚他到底有什么把柄，或许也能顺藤摸瓜的把真凶揪出来呀！”唐果信心满满的说。
“这话说的没错，丫头，有进步！”唐天先肯定了妹妹的长进，却又不忘抓住这个机会调侃一下：“但是，你要是想让周继恒那个老顽固开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点证据都没有，人家凭什么告诉你啊，这可是块硬骨头！”
“你之前不是想去调查于光么？现在就是时候去找她了。”秦苍也把视线转向唐果。
“啊？”唐果指着自己鼻子，面对两个人的目光，苦哈哈的连声回答：“不行不行！于光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绝对是老油条了，我就这么跑去找她谈，估计也只有被她给骂回来的份儿！”
“唐果啊唐果！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唐天哭笑不得的摇头：“你就是个小丫头！就算给你穿上警服，也找不到那种威严劲儿！”
“秦苍！”唐果愁眉不展的想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要不然你去吧！你对付于光绝对没问题！”
“抱歉，我办不到。”秦苍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立场。”
“怎么没有！你现在可是我的帮手，我的拍档啊！”
“那只是你的个人行为，并没有得到承认。”
“秦苍说的对，这事儿你让他去处理，的确行不通！”唐天也不赞成妹妹的计划。
“那该怎么办？你不也查出来于光和周继恒关系不简单么，那人家更是同盟军了，怎么可能肯出卖自己人！”唐果有些气馁了的问唐天。
断颈疑云 第五十五章 墨白出马
“如果能够证实于光和周继恒的的确确是有私情的，那么让她开口就容易多了！”唐天出主意。
“说的轻松，这种事情，咱们一出面，人家立刻就绝口不提了，齐姗和张喆那头我还得查清楚呢，总不能天天蹲在医院里当狗仔队吧？再说，我最近总跑中心医院，都快混成脸熟了！”
“我倒是有一个人选。”秦苍说。
“谁？”唐天和唐果异口同声的问。
“墨白。”
“谁？”唐天疑惑不解。
“墨白……哦，就是那个外号叫小黑的男生吧？”唐果想起这个名字对应的人：“他行么？”
“行，第一，他是生面孔，第二，打听消息他擅长。”
“你怎么知道他擅长？”
“因为他脸皮够厚。”
“成！既然秦博士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唐天笑着拍板：“既然这样，明天开始，咱就各司其职吧！”
——*——*——*——
从在唐家一同商量好接下来的工作计划之后，秦苍就以工作繁忙为由玩起失踪来，就连委托墨白去打听周继恒和于光的事情都是把墨白的手机号码丢给唐果，要她自己去解决。
唐果嘴上虽然抱怨了几句，倒也真的自食其力，没有去打扰秦苍，一来觉得他毕竟只是受人之托来帮自己的忙，把自己的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去，这不是她唐果的风格；另外一点，唐果也觉得应该抓紧时间锻炼和提高自己的能力，秦苍是个很好的帮手，甚至可以说在一些方面对唐果而言称得上是很好的老师，他在关键时刻帮忙解围过，聪明的设计接近和了解了周大光，并且在很多方面对自己进行了指导，但是他只不过是暂时的帮忙，不肯能随叫随到，像小叮当的百宝囊一样有求必应。所以，正所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自我提高才是最稳妥保险的办法。
按照秦苍留的手机号码，唐果很容易的就联络上了依然百折不挠的对秦苍进行软磨硬泡的墨白，就在唐果联络上他的时候，他正好刚刚被秦苍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头轰出来。
“又被轰出来了？”在约好的见面地点，唐果听完秦苍轰人的过程，打心里替他觉得气馁：“我看你还是算了吧，秦苍那怪胎脾气多拗啊！这么久了他还不肯松口，我看你还不如趁早去求求其他导师比较实际呢！”
“那可不行！我老白可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越挫越勇是我的人生信条，苦苦的追求，甜甜的享受，这是我最喜欢的生活方式！”墨白倒还是一贯的嘻嘻哈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就等着秦老师他轰我轰到懒得轰为止！哈哈！”
“真服了你了！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很有趣么？我说你这个家伙，不会是有受虐倾向吧？”唐果难以置信的看着墨白，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
听完唐果的评价，墨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抹抹眼睛，揉揉发酸的脸颊：“果果，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说话的方式特别可爱？”
唐果不领情的翻翻白眼：“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叫人名字的方式特别的恶心？”
“恶心？那倒没有，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效果自然不同，通常来讲，我种一表人材的优质男人这么说话，一般女孩子都觉得很受用呢！”
“谢天谢地，我是二班的！”唐果撇嘴：“自恋狂！”
不出意料，她的话又逗得墨白笑了起来：“果果，你真逗！”
“我求你了，能别那么叫我么？鸡皮疙瘩掉一地！呆会儿人家服务员该找我罚款了！”唐果夸张的搓着胳膊：“以后不许你叫我名字叫的那么恶心！”
“嘴巴长在我脸上，我有权利决定想要怎么叫你，当然，你也有权利选择不应！”墨白一副痞痞的模样。
“懒得理你！”
“对了，约我出来什么事呀？难不成当日办公室一别，果果想我啦？”
“正经点，拜托！”唐果现在越发的赞同秦苍对墨白的评价了，这个家伙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你说正经事，我自然就会正经了呀！”
唐果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和他斗嘴玩儿，便把需要墨白帮忙的事情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一遍，当然，为了确保不被拒绝，她特意着重强调了一下，墨白这个人选是秦苍钦点的。
听完唐果的请求，墨白非常痛快的一口答应下来。
“这件事，没问题！给我三天时间，保准儿给你打听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通通透透！”他拍拍胸脯表态。
“先别急着说大话，三天之后要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到时候可有人要糗啦，我这人，最喜欢揪别人的小辫子啦！”唐果看墨白把话说的轻飘飘，忍不住想泼他的冷水。
“要不然咱俩打赌怎么样？赌我能不能三天之内把你需要的内幕消息给你打听出来！”墨白提议。
“好啊！你说吧，怎么赌？”唐果立刻响应。
“一顿大餐！如果我在三天之内做到了承诺的事情，你请我，如果做不到，算我牛皮吹破，我请你，这样合理么？”
“这可是你说的啊！一言为定，不许反悔哦！”唐果一听来了精神：“我可事先跟你交个底，有一家海鲜馆的龙虾，我已经暗恋它很久了呢！从明天开始的这三天，一定记得和你的钱包好好培养培养感情，三天之后搞不好它就要减肥啦！”
“啧啧啧，小丫头，你还真是看扁了我呀！”墨白摇摇手指：“我说的三天，包括今天，而且，我有信心提前完成任务，你也还是抓紧时间看看是不是可以预支工资，或者找亲朋好友借点银子吧！我对龙虾的感情，也不比你浅哦！”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唐果忽然又有点担心起来，万一墨白三天之内真的把于光和周继恒的事情打听出来了，那自己岂不是要荷包大出血？
也罢！唐果心一横，如果墨白真做得到，大餐就大餐吧！能够即使获得信息，缩短破案时间，这其中的收获是无价的，就算请吃一顿海鲜大餐，也值得！
要么白赚一顿大餐，要么花一顿大餐的钱换来破案进度的提升，算来算去，自己怎么都是赢家嘛！
这么一想，唐果的心中立刻充满了一种阿q般的快乐。
断颈疑云 第五十六章 道貌岸然
在与墨白的赌约订立后的第三天，唐果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怎么样，接到我的电话，是比较开心，还是比较难过？”墨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爽朗清亮。
“那要取决于你到底是打电话来报信儿的，还是打电话来请我吃饭的啦！”
“那你惨了，今天你的钱包恐怕要进行大幅度的减肥喽！”
通过电话半个小时之后，墨白便出现在了刑警队办公室门口。
“果果，我来啦！”墨白照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他这刚进门大大咧咧的一声招呼，立刻招来了几道好奇的目光，大家瞧瞧墨白，再瞧瞧唐果，眼神里立刻多了几分****。
“行啊唐果！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嘛！之前还真是被你瞒的一丝不漏！怎么着，今天人都已经亮相了，不给我们做做介绍么？”唐果邻桌的警察平日里与她嘻嘻哈哈打趣惯了，这次更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调侃她的好几回。
“什么跟什么啊！你们这些人真邪恶！”唐果一副要吐血的表情，一把将墨白拉到自己桌前，一指旁边的一张椅子，转头对同事说：“这是我的线人！”
“对对对，我是唐警官的金牌线人，今天是来那情报换大餐的！”墨白倒是很配合，微笑着点头附和，过后还不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一句：“除此之外，我俩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啊！”
“哦——！”
唐果气结，先瞪一旁****的拉着长音的同事，再冲墨白飞一记卫生球眼：“你不说最后那一句废话会死么？”
“这个不好说，那句广告词怎么说来着？”墨白作冥思苦想状，接着恍然大悟：“啥都备不住！”
噗——。
唐果差点岔气：“大哥，拜托，人家那句广告词是‘一切皆有可能’吧？你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我那是东北话版！”墨白眨眨眼，一副纯良的样子。
“我真应该找个时间介绍你和我哥认识，让你们俩pk一下，看看谁是贫嘴之王！”
“咱俩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就急着带我回去见家长，不太好吧？”墨白故意扭曲唐果的意思，话音未落眼看着唐果已经扬起了拳头，连忙改口：“玩笑！玩笑！谈正事！谈正事！”
“说！”唐果正襟危坐，板着脸抱着怀。
“你不是要我帮你查周继恒和于光的事情么，我还真帮你查出来了，而且是查得清清楚楚，确凿充分！”
“那你快讲讲！”唐果催促。
根据墨白的调查，周继恒和于光，不但真的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并且他们的关系还能够被追溯到十几年前。
那个时候于光并不像现在一样工作体面，独当一面，还只是c市下属某县县医院的一个外科医生，资历浅，年纪轻，而周继恒恰好是该医院外科主任，虽然在县医院工作，但却已经在c市地区颅脑外科界小有名气。当时在县医院里头，一直流传着关于周继恒和于光关系****的说法，并且因为这个缘故，于光的丈夫还曾经到医院里大闹过一次，一度让周、于二人的处境非常尴尬。
没过多久，于光突然申请到了一次外出进修深造的机会，被医院派往外地，这一去就是一年的时间，就在她外出进修的一年当中，周继恒也同样获得了事业的转机，被调到c市中心医院工作。于光进修期满回到县医院后半年，突然提出辞职，不顾家人的反对，只身前往c市，并且因此与感情破裂的丈夫最终解除了婚姻关系。来到c市后，于光也辗转进入中心医院工作，在周继恒升任院长之后，于光在医院里可以说是平步青云，得到了多次晋升机会。
周继恒当了院长之后，经常有机会外出考察学习，其中有接近半数是与于光同行的。在中心医院里，医护人员私底下早就把周继恒和于光这两个人看作是一对夫妻档，他们的关系是许多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周继恒和于光的事情既然这么多人都知道，那为什么杨英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呢？”唐果听完墨白生动形象仿佛说评书一样的讲述之后，不禁感到十分诧异：“我之前去周家做调查的时候接触过杨英，她对周继恒非常的关怀依赖，语气里也听得出来，她把自己丈夫看的非常了不起，非常的值得尊敬，照理说，如果周继恒和于光那么高调的出双入对，杨英怎么可能会毫不知情呢？”
“谁跟你说周继恒和于光高调的出双入对啦？”墨白反问。
“不是你刚刚才说的么！”
“我只说他们俩是医院里私底下公认的夫妻档，这两者可是有很大差别的哟！”墨白解释给唐果听：“你说的那种是很直观的，长眼睛的人就能看得出来，但是我说的那种，要心明眼亮的人才会发觉。周继恒好歹也是那么大一间医院的院长，他不会傻到公开和别人搞****的程度，自然不可能和于光两个人出双入对，只不过嘛，涉及到周家的很多事情于光都有参与，我打听到，周大光和他前妻结婚的时候，于光也去帮忙来着，据说在婚礼现场上指手划脚，比杨英这个正牌的婆婆还像婆婆呢！她平日里在工作上也是周继恒的心腹，加上两个人之间偶尔表现出来个什么暗潮汹涌，这里头到底怎么回事，还不是一清二楚么！”
“这能是真的么？”唐果狐疑的看着墨白。
墨白急了：“我承认我打探消息的效率很高，可是咱可不能因为效率高就怀疑质量差呀！”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杨英好歹也是周继恒的老婆，当老婆的，不是应该对自己丈夫是否变心、有没有****最敏感的么？”唐果见墨白误会了，忙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
“说起杨英，我还真的顺道打听了一下她的情况，”墨白对唐果的问题早就有所准备：“杨英和周继恒属于青梅竹马的那种，年纪很轻的时候就订了亲，杨英家的条件相对比较好一些，周继恒出身特别困难，他是因为受到了杨家的接济才有机会把书一直念下去的。听说当年为了保证周继恒的学业，杨英也没少吃苦头，周继恒也是因为感念杨英一家对自己的这份恩情，所以毕业之后就依照婚约迎娶了杨英。”
“杨英倒是够贤惠伟大的，可是这也解释不了我的疑问呀！”
“你别急呀，听我说完！医院里的人说，杨英这个人属于比较粗枝大叶的那种，没什么心机，对别人也很容易相信，平日里什么都听周继恒的，对自己丈夫在外面的事情不过问也不怀疑。她在中心医院里，算得上是公认的傻女人了！”
唐果闷声不吭，墨白等了半天，看她皱着眉头，便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觉得，杨英真傻！”唐果长长的叹了口气：“现在既然周继恒和于光的事情弄清楚了，那我还得叫上秦苍一起去找于光一趟！”
“秦老师最近几天一直都挺忙的，你想约他出来，恐怕不容易，”墨白对唐果的打算并不乐观：“他这两天忙到整个人都处在情绪失控边缘，成天冷着一张脸不理人，要不然我也不会屡次三番的被他轰出来。这个情况我可提前告诉你了，你要是不甘心，回头成了炮灰别说我不够义气！”
唐果当然知道秦苍发脾气的时候有多不好接近，但是另一头于光也的确是个让她头皮发麻的女人：“那我也得试一试呀，我得让他给我壮壮胆，要不然我自己去找于光的话，底气不足！”
“嗨！我还当多大个任务呢！不就是壮胆么！”墨白拍拍自己的胸脯：“这不还有我呢么！咱无论胆识还是体魄，都绝对达标哇！”
“不成不成！”唐果想都不想就立刻拒绝：“我还是找秦苍吧！你没有他那个气场！”
墨白想要争辩，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似乎只有认命的份，别的还好说，要说气场，秦苍的那种天然冰工厂能够产生的速冻效果，他还真学不来。
唐果心里头忽然又萌生出一个念头，她刷的抬起头，面带微笑看着墨白，两眼发亮。
“喂，果果，你别那么贼兮兮的看着我好不好？我总有一种要被算计的感觉！”墨白被她瞧的心里发毛。
“小黑同学，虽然秦苍的气场你是不具备了，但是我已经发现并且打算重用你的另外一项特长！”唐果笑眯眯的对他说。
“喂，我再最后重申一遍，我的外号不是小黑，是老白！”
“好好好，老白老白老白！”唐果连忙改口：“为了更好的发挥你的特长和优势，我决定再派给你一个光荣的任务！”
“什么？”
唐果把具体情况说给墨白听。
听完之后，墨白皱起眉头：“我说，这就是你所谓的光荣任务？我怎么觉得一点都不光荣，反而有点卑鄙呢？”
“你就说帮还是不帮吧？”唐果鼓着腮帮子问。
“帮！”墨白一咬牙，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心痛啊！我墨白好歹也是一才华横溢、英俊潇洒的准博士，怎么到了你这里，就硬生生的被你给逼成了狗仔队了呢！”
唐果此刻因为计划进展顺利，心情大好，看墨白一副郁闷相，豪爽的拍拍他的肩膀：“老白够义气，下班之后，咱海鲜大餐去！”
“海鲜大餐当然好了！不过记得是你请客啊！”
“我请客！”
“这还差不多！”
“我请客，你掏钱嘛！”
“唐果！”
断颈疑云 第五十七章 棘手的任务
愿赌服输，唐果和墨白依照约定吃了一顿海鲜大餐，本以为自己这一次真的要钱包大失血，没想到最后买单的时候墨白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主动付了钱。
按照墨白的话说，他好歹也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大男人，如果真的让唐果掏腰包，还不成了吃软饭的啦。
唐果自然是乐得省钱，不过她也记着从小唐妈妈就一直在耳边叮嘱的话，年轻姑娘不能贪嘴，否则吃人家的嘴短，将来容易给自己埋下隐患。所以基于这样的原则，她坚持要同墨白aa制，分一半的钱。
墨白毅然拒绝了她的要求。
“咱是中国人，别弄老外那一套，这样吧，你那一半钱先留着，回头我帮你打听好了任务二，你再拿那笔钱请我搓一顿，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烤肉，到时候你请客你付钱，不就好了么！”他对唐果说。
唐果想了想，两个人为了钱的事情推来推去的怪不好看，并且墨白的这个提议也不错，也就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唐果就跑去j学院找秦苍，希望他能够百忙之中抽空陪自己去找于光，秦苍的反应果然同墨白推断的一样，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
“拜托啦，秦苍！我知道你很忙，可是你也见识过于光那个人啦，我一个人真的应付不来嘛！”唐果愁眉苦脸的对着秦苍拱拱手：“拜托拜托拜托你啦！”
“抱歉，我不能和你一起去。”面对唐果的恳求，秦苍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然专注于手边的大部头。
“你怎么这么不够义气嘛！”唐果气闷：“说好了要帮我的，现在又临阵脱逃！”
“我就是因为帮你，所以才不陪你一起去。”秦苍慢悠悠的抬起头。
“这是帮我？！”唐果有点恼火：“那能拜托你害我一次么？”
秦苍合上手边的书页，把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你来告诉我，这次去找于光，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从她那里打探出来关于周继恒的情况喽！”
“你凭什么认为于光会肯对你说一些周继恒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她和周继恒之间的关系了呀！她之前为了周继恒不惜在鉴定结果上面作假……”
“你觉得这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么？”
“当然不是啦！”
“你所谓掌握于光和周继恒之间的关系，有照片或者录像当做证据么？”
“当然没有啦！”唐果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又不是那种专门捉奸的私家侦探！”
“所以，我不能和你一起去。”
“这哪儿跟哪儿啊！”唐果被秦苍绕晕了。
“还不明白么？”秦苍深呼吸，眉头微微皱起来：“你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摆在于光面前来证明她和周继恒之间的关系，只能靠已经掌握的信息来攻破她的心理防线，但是这种私情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情，人即便不掺杂任何情感，在异性面前也要比在同性面前更顾忌面子，你自己去，或许还能够打探出需要的信息，如果我和你一起去，那么于光很有可能因为想要维护自尊和面子，一口咬定你说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到时候你该怎么办？明明掌握了主动，最后却因为考虑不慎，把自己的立场变得被动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不是……可是我自己去会于光的话，会发怵……”
“抱歉，我的任务是帮你破案，而不是当你的私人保镖，更何况，于光不是吃人的怪兽，作为一个警察，你应该比现在更有胆识才行。”秦苍的话说的很理智，也很尖锐。
唐果被他的话说得无言以对，即便感到脸上有点发烧，心里头也有些冒火，却又感到无从反驳。
“你先自己去试一试吧，如果不成，再来找我！”秦苍看唐果一脸郁郁的坐在那里不吭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说的太重，虽然不大情愿，还是开口给彼此找了一个迂回的余地。
能说出这样的话，对于秦苍而言，几乎已经可以算作史无前例了。在秦苍的观念里，唐果既然立志要做一名女刑警，就要努力让自己在各方面都达标，但另一方面来讲，她毕竟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走入社会没多久，缺乏历练，旁人的确无法过多苛责。
与唐果一同办案的这些日子，虽然只是细微的，秦苍依然察觉到了唐果的成长和进步，他是个老师，习惯于用老师的方式去看待也判断他人，唐果或许不是一个天才，但是她不傻，还颇有些机灵劲儿，有胆小的时候，却也不失骨子里头那种韧劲儿，加上对理想的执着，这样的印象让秦苍对唐果多多少少有些改变印象，不再当她是最初以为的那种娇气任性、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
“那这一次，你说话算话吧？”唐果也知道，以秦苍的别扭个性，能够说出这种让步的话，已经不容易了，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确认一下：“如果我真的被于光很凶的骂回来，你不会又找出其他‘帮我’的理由，不肯出面吧？”
“不会。”秦苍回答。
唐果静默了一会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那好吧！既然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也只好听你的了！”她垂头丧气的站起身来：“希望我下次来找你的时候，不是因为受挫来求援的吧！”
唐果起身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又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秦苍说：“还有，那个墨白，你到底打不打算接收他呀？”
“这和你的案子有关系么？”秦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没有关系，可是我想问问。”
“与你无关。”
“你说的没错，是与我无关，”唐果对秦苍冷淡的态度感到有些反感：“我承认，你在学识、才智上都比我高出不知道多少，但是起码有一个道理我是明白的——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你想说什么？”秦苍拧眉。
“我想说，你之前教过的学生沦为****杀人狂，这不是你的错，但同样也不是别人的错。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墨白就是墨白，他不管时好时坏，至少不是其他人的克隆体。你如果愿意接收他，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要是不愿意，也别吊着人家的胃口，早点拒绝，也好让人家早点接受事实，再找出路，你说是不？”
唐果知道自己刚才多管闲事的一番话不会是秦苍爱听的，所以一口气说完之后也不等他有所回应，扭头就走，生怕走慢了一步会被他叫住。
这男人心情不爽时的攻击性有多强，她可是有所了解的。
秦苍看着唐果匆忙“逃跑”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唇角微微挑动一下。
一分钟之后，他便再次全神贯注沉浸在专业书中了。
断颈疑云 第五十八章 单刀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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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来了？”当唐果出现在鉴定中心走廊里，并且迎面遇到她今天要找的目标任务——于光，对方果不其然的给了自己一个意料之中的寒冰脸。
“真巧啊于医生！我今天来就是想找你的，没想到正好就遇上了！”唐果心里头对眼前这个一脸盛气凌人的女人没有一丝好感，无奈于工作需要，她必须保持良好的态度。
“你找我干什么？”于光上下打量了唐果一番，眼神中带着鄙夷和嘲讽：“之前找我是为了复检，现在复检已经做完了，你又来，难不成是专门来向我宣布，你们的法医鉴定水平高过我们院的鉴定中心么？”
“我可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唐果摇头，想起周继恒之前屡次三番挂在嘴边的话，现在刚好可以拿来用用：“咱们中心医院好歹也是一家有司法鉴定资格的三级甲等医院，医生的专业水平还是毋庸置疑的！”
几句话，虽然否定了于光的挑衅，却又没有驳她的面子，这让于光有几分差异，她悻悻的从鼻孔里挤出一声冷哼，什么也没说。
“我今天来主要是想约于医生聊聊。”唐果说明来意。
“我看不出来咱们俩有什么好谈的。”于光冷冰冰的说。
“其实，我是想跟你聊聊关于另一个人的事情。”
“谁？”
“就是咱们中心医院的周院长喽！”
“抱歉，我对领导的事情不是很熟，如果你是为了周宝的那个案子，那就更不好意思了，周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恐怕不便置喙。”
于光说完扭身就走，唐果连忙紧走几步追上去，跟在她身边。
“于医生，你也说了，周宝的事情是一桩案子，既然能够称之为案子，就已经上升到了法律层面，那就不是什么家事而已了，你不需要有什么顾虑。”唐果知道她有心回避，故意装傻。
“你们这些当警察的，是不是成天就会把法律挂在嘴边，动不动就拿出来压人啊？”于光倏的站住脚步，拧起眉毛，声调也比之前又高了一度。
唐果回她一个微笑：“那倒也不是，我们基本上除了法律之外，主要还是靠事实的。”
于光被她笑眯眯的一句话呛住，只能恼火的耍横：“如果你想找我问周家的事情，很抱歉我无可奉告。”
“那如果不问周家的事情，只问周院长本人的事情呢？”唐果试探性的抛出一个小炸弹。
于光果然立刻做出了反应，她唰的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以于医生和周院长的交情，应该比其他人更了解他一些吧。”
“我和周院长是上下级，他是我们医院的领导，我是他的下属，我不认为这样的关系能够称得上交情！”唐果话音还未落于光就迫不及待的接口。
唐果笑了，不同于之前职业性的笑容，这一次，她笑的或多或少有一点胸有成竹的味道，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于光不说话。
这一次来之前，她可是在家里头做足了功课，作为一个新人，经验不足是软肋，既然如此，那当然就要学着笨鸟先飞。首先来讲，知己知彼很重要，于光这个人，之前唐果已经和她有过两次短暂的接触，有么了解自然谈不上，不过对方最起码的个性还是有所掌握的。其次，她也无意中在这些日子里同秦苍的接触当中学会了一招，那就是欲擒故纵！猛药不需要急着下，对方越是没底，越是急，自己就越不急，这样一来反而不容易自乱阵脚，被对方的态度和脾气给唬住。
如果说还有第三招，那恐怕也要算是同秦苍学的啦，那就是，耍酷装神秘。
果然，唐果的但笑不语让于光有些慌神了，她死死的盯着这个之前一直没被自己放在眼里的年轻小女警，想想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会实现却偏偏成功了的复检，这位在职场混迹多年，一副女强人做派的中年女医生心里愈发感到不安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试探性的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依旧中气十足：“有什么话你就敞开了说，别在这里跟我故弄玄虚，我没有闲工夫和你耗着！”
“其实我也不想耽误，更没有故弄玄虚的意思，我想说的是，于医生和周院长的交情有多深，我们是清楚的，”唐果这句话刚一出口，于光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口反驳，被她伸手制止住，继续说：“你不需要解释或者撇清什么，不管承认与否，事实就是事实，刚刚咱们不是还说到我们警察平时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两样东西么，你要是不介意，我还得再用一次。抛开旁的不说，这里就有一个事实——无论是从中心医院鉴定中心的实力出发，还是从于医生你的专业水平来看，周宝的死因到底是不是坠楼，都是不难得出结论的！并且死因鉴定是非常严肃的，鉴定人对鉴定结果负有法律责任。”
“这不需要你来给我讲，这么浅显的事情我会不知道么？！”于光没好气的反问。
“说的也是，”唐果笑笑：“我要说的是，不仅于医生你，周院长本人也是一位资深的外科医生，对于周宝坠楼死亡的这种说法，你们想必很容易就能够找出漏洞，发现与事实不相符的地方。所以我就特别好奇，第一，作为爷爷，周院长为什么要伪造自己亲孙子的死亡原因。第二，作为刚刚你所谓的纯粹‘上下级关系’，于医生为什么甘愿冒着被追究法律责任的风险，也要帮着周院长作伪证呢？”
于光好像被石化了一样，僵在原地，不动不说话，垂着眼，脸色十分难看。
唐果不催促，耐心的等着她自己开口。
过了半晌，于光重新抬起头来，看着唐果：“我现在是上班时间，还有工作要忙，不方便，十一点半我下班午休，你到医院南门外右手边有一家听风茶楼等我吧，咱们那里见，有什么想问的，你提前想齐全了！我没空一次次的陪着你们瞎折腾！”
说罢她转身急匆匆的从唐果身边走开了，似乎有点逃离的意味。
唐果偷偷呼出一口气，感觉到自己刚才还略显急促的心跳终于慢慢平缓下来。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现在至少自己已经顺利的让于光同意配合自己做调查了！
干得不错嘛，她美滋滋的在心里夸起自己来，整个人也瞬间感到神清气爽了。